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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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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大唐小郎中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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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0 12:45:53 |只看該作者
第191章 糧食換綢緞

    左少陽遠遠聽見衙門口有人站出半人高,手成喇叭形,尖利的嗓門嘶聲叫著:「諸位相親都趕緊散了余掌櫃粥廠放粥已經完了,大家都散了,別再聚集在這裡了」

    這人反覆說這幾句話,嗓子都啞了,看樣子說了不短時間了。可是,災民人群似乎並不準備散去。

    先前來治傷的那錦袍中年男子,哭喪著臉也退回到左少陽身邊,喃喃道:「沒了,都放完了,沒了……」

    便在這時,前面一陣大亂,人群開始騷動,轉身四散奔逃。左少陽舉目望去,只見遠處衝過來一隊隊官軍騎兵,手持皮鞭,呼喝揮舞毆打著亂成一團的災民們,嘴裡大聲喝罵著。

    場中頓時大亂,人流如潮水一般往後擁,苗佩蘭一晃身,擋在了左少陽面前,將擠過來的人用力推開。

    左少陽腰間袋子裡的小松鼠黃球嗖的一聲鑽了出來,兩個縱跳便到了左少陽的肩膀上,蹲在那裡警惕地望著衝過來的人流。

    這兩天都在下著雨夾雪,地上的積雪加上雨水,被人群一踩,都成了冰溜子,現在又是人擠人,便更容易滑倒。果不其然,便在這時,就有人跌倒了,後面的人卻依舊蜂擁而過,踩著他的身上過去,拌倒了,來不及爬起來,後面的人又跌跌撞撞踩著跌倒的人身上過去。

    後面的人都看不到盡頭,人潮如流,那跌倒的人只怕便有生命危險。

    左少陽急聲高叫:「別擠了有人跌倒了大家不要擠這樣會踩死人的。」

    苗佩蘭忙對左少陽道:「左大哥,你抓緊窗欞,別摔倒,我去救人。」

    「別去太危險了」左少陽單手抓住身旁店舖窗欄,另一手要去抓苗佩蘭,苗佩蘭已經閃身跳進人流,只見她嬌小的身子在人流中穿梭,如同一條靈巧的泥鰍,很快來到那跌倒的兩人面前,猛力一把擋住衝來的人流,一彎腰,迅疾拉起跌倒的兩個人。

    那兩人已經被踩踏得氣都喘不過,眼前金星亂冒,無法呼吸,正痛苦地閉目等死,沒想到身上一輕,騰空而起,一口氣頓時喘了上來,眼看四周人流如潮,也顧不得是怎麼回事,頭也不回跟著人流往外跑去。

    苗佩蘭又如泥鰍一般鑽過人流,回到了街邊台階上。

    左少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瘋了那麼多人,弄不好會被踩死的」

    苗佩蘭顧不得說那麼多,擋在他面前,三人沿著路邊房簷慢慢往巷口處退。她在左少陽身後擋著衝過來的人流,把衝撞的人推開,但勁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把人推開,又不會把那人推倒。幾個人沿著街邊躲閃著奔流的人潮小心地往後退。

    後面用皮鞭猛抽的官兵眼見不少災民被擠倒,也怕出人命,便策馬後退,手中皮鞭只在空中抽響,大聲喝罵著。

    眼見官兵動真格的,這些聚攏在縣衙門前幾條街上等著放粥救命的災民和城裡的饑民們,驚恐萬狀地四處逃散而去。他們終於退到通向衙門廣場的街巷外。騎兵也不再驅趕,策馬回到了衙門前的廣場上。

    人流過處,這街道的雪地上一片狼藉,踩扁的鍋碗,散亂的鞋襪等等,扔得到處都是。四散逃開的災民眼見官兵不再驅馬追趕,這才驚魂稍定,卻不敢再返回衙門口了。

    苗佩蘭這才放開左少陽的胳膊:「左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左少陽回頭看了看白芷寒,她除了一張俏臉沒了血色之外,也沒什麼事。回頭摸了摸肩膀上蹲著的小松鼠黃球,黃球知道危險過去,又爬下他的身子,鑽進了他腰間的口袋裡。那個頭部受傷的開綢緞鋪的錦衣中年人,一直跟著他們,倒也沒事。但此刻卻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嗚嗚哭了起來。

    左少陽道:「這位大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剛才被人擠到了傷口?」

    錦衣中年人搖搖頭,哽咽著說道:「粥沒了,這回去,家裡人怎麼辦?老娘和孩子可怎麼辦?難不成煮絲棉來吃嗎?嗚嗚嗚」

    左少陽心中惻然,想了想,對白芷寒和苗佩蘭道:「你們兩到前面等我,我跟這位大哥說說話。」

    二女答應了,都出十數步外,站在街邊等著。

    左少陽蹲下身,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家還有一袋黑面,可以跟你換綢緞絲棉。換不換?」

    「真的?」錦衣中年人狂喜,轉身抓住左少陽的手:「你說的是真的?怎麼換?」

    左少陽噓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你剛才不是說,出價十貫一斗都沒人願意把米面賣給你嗎?就按十貫一斗這個價折算好了。五斗就是五十貫,能買多少綢緞絲棉,你就拖來給我好了。我們的糧食也不多了,見你這麼可憐,所以才跟你換,你可千萬別外頭說去」

    「是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半個字的,你放心好了我發誓,若要向旁人洩漏半個字,我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那就好。」

    「恩公,真是太謝謝你你可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恩公,我給你磕頭了」這錦衣中年人跪倒在石階上,咚咚磕頭。

    「行了,起來」左少陽把他拉住,低聲道「我只有多餘這一點黑面跟你換,五斗糧食,省著吃,再加點野菜啥的,應該可以供你們一家六口維持大半個月的。如果那時候外頭的糧食能運進來,就能接濟上了。」

    那錦衣中年人熱淚盈眶,心想還有這樣仁義的好人,握住左少陽的手不停搖晃著:「真是太感謝你了,小兄弟。我姓傅,開的綢緞鋪就叫『傅記綢緞鋪』,以後等這場災難過去了,你的親戚朋友家人來我綢緞店買綢緞成衣,我也不敢說一文錢不要,那你以後也就不會來了,我就打本賣給你,一文錢不賺你的兩邊都不虧,可好?」

    「行啊」左少陽呵呵笑道,「你快回去吧。天黑之後你就用車把綢緞絲棉拖來,拖到我家後面的小巷裡,就是那清風寺對面的那條小巷。我開了後門等你。記住,天黑起更之後再來。但不能晚於宵禁喲」

    「好的恩公。」

    那錦衣中年人抓住左少陽的手用力搖晃了兩下表示感謝,這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轉身踉蹌著走了。

    左少陽來之所以堅持要來看看放粥的情況,目的就是知道現在城裡到底有多少饑民,糧荒已經到了什麼程度。剛才的情景讓他心中沉甸甸的,饑民簡直是人山人海,其中相當一部分是城裡的居民。也就是說,斷糧之後這些天,城裡很多居民家的存糧都已經吃光了,情況持續下去,只怕會激起民變,那就慘了。

    左少陽走過來,二女也沒問他跟那錦衣中年人說了什麼。跟在他身後,踩著凌亂的積雪,慢慢回到了貴芝堂。

    左少陽把老爹左貴和母親梁氏叫到臥室,關上門,低聲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兩人聽了城裡如此多的饑民,都有些發慌。左少陽又說了自己拿五斗米給那錦衣中年人開綢緞鋪的傅掌櫃換綢緞絲棉的事。

    左貴皺眉道:「忠兒,咱們糧食雖然還比較多,但是現在兵荒馬亂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如果這樣換,要是萬一咱們的糧食也接濟不上,那可怎麼辦?」

    左少陽低聲道:「我算過了,咱們現在一共有二百零二斗米面,單是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堅持三年,如果加上姐姐姐夫一家人,可以堅持一年,就算加上佩蘭和白姑娘他們兩家,應該可以堅持半年的。這是滿打滿算需要我們照顧的人。從姐夫介紹的去年叛亂的情況,也就鬧騰兩三個月算是最長的了,不可能鬧騰到半年,而且,咱們城裡數萬唐軍也不可能堅持那麼長時間不與他們決戰而活活餓死。所以咱們的糧食應該是富足的。」

    左貴捋著鬍鬚微微點頭:「所以你想趁現在缺糧的機會,用糧食換取一些需要的東西或者銀錢?」

    「是啊,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把那全部的錢都拿來買糧食和蔬菜的緣故單吃的話,咱們不需要這麼多糧食,一旦叛亂被平息,糧食就會源源不斷運來,那時候糧價會大跌,咱們手裡的糧食就不值錢了,必須趁著現在換取我們需要的東西,雖然這有點發國難財的意思,但是,現在已經這樣了,我們不賣,也於事無補。那些手裡沒有糧食的人,會眼睜睜餓死。物以稀為貴,現在糧價已經漲到十貫一鬥,而且還買不到。我們就按市價賣。總也不錯吧?」

    「嗯……」左貴點頭。

    梁氏總擔心不穩妥,說道:「那咱們可不能換太多了,多留點糧食以防萬一。」

    左少陽道:「放心吧娘,我心裡有數。」

    左貴問道:「你用五斗米跟他換了多少綢緞絲棉?」

    「他說他們家糧食早就吃光了,一家老小快餓死了,他出價出到十貫一鬥,也沒人願意賣米面給他。所以我就按十貫一斗的價格賣給他五斗。算下來是五十貫。按照這個價格換他的綢緞和絲棉等。二老覺得是否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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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0 12:46:34 |只看該作者
第192章 御寒衣物

    梁氏眉開眼笑道:「現在一匹好絹也就三百六十文左右,一床絲棉也就兩百文,那至少可以換六七十匹絹和絲棉呢咱們可占天大的便宜了。」

    左貴道:「話也不能這麼說,這五斗米或許就能救了那掌櫃全家性命是命重要還是綢緞絲棉重要啊?」

    梁氏訕訕道:「那是那是。那咱們也算是做了好事了。」

    「嗯……」左貴捋著鬍鬚點點頭,對左少陽道:「既然你已經答應人家了,換的價錢也不錯,那就這麼著吧,不過千萬不要洩漏風聲,讓人家知道咱家有糧食,那可就麻煩了」

    「是,我也是這麼交代的。讓他們把綢緞絲棉運到咱家後巷來換,而且不能說出去。他賭咒發誓了的。」

    「那就好。」

    梁氏道:「這麼多綢緞絲棉,放在那裡啊?」

    左貴道:「咱們臥室可以放嘛,那麼大的地方空著做什麼?疊著放就行了。」

    貴芝堂藥鋪是分三大間,正中是大堂,看病賣藥的地方,右邊分前後兩半,前面是炮製房和左少陽的閣樓,後面是廚房,大堂左邊是左貴和梁氏夫妻的臥室。這一間比較長,空出很多地方來,上次死胎不下的那個產婦就是在這裡治療的。空出的地方放這些綢緞絲棉剛好。

    下午只來了幾個看傷寒外感病的,忙了幾天,好不容易輕鬆一些了。當然,左貴更希望忙,至少這樣可以賺錢。而梁氏則很高興,這幾天收穫不小,賺了好幾百文錢的藥費診金,還收了一個絕世美貌的女婢,心目中未來的兒媳婦也有了著落。

    天黑起更之後,左少陽進了炮製房,關上門,拿開炮製鐵鍋,取下下面墊著的磚頭,露出地道口,爬進去從地窖裡拿了一袋五斗裝的米出來。收拾停當,提著米來到後巷。

    他打開房門,便看見門外小巷裡停著兩架板車,板車上堆滿了東西,用布蓋著,旁邊卻沒有人。正覺得奇怪,黑暗中冒出一個人來,陪著笑低聲道:「恩公我在這呢」

    左少陽定睛瞧去,果然便是那錦衣中年人綢緞鋪的傅掌櫃。便道:「東西拉來了嗎?」

    「在這裡,兩大車,,一共六十匹絹、五十床絲棉,二十幾張馬皮、羊皮,十幾張狐皮、兔皮和貂皮。另外還有四五十件男女成衣,都是新做的。我瞧著您和令尊令慈,還有您的丫鬟的身材給選的。應該都能穿。穿不了拿來換就是了。」

    「這麼兩大車東西,你一個人拉來?」

    「哪能呢,嘿嘿,我讓兩個心腹夥計拉來的,拉倒巷口就讓他們走了,我自己拉進來,所以別人都不知道。這兩架車也送您了。」

    「呵呵,那好。」左少陽轉身進屋,拿了那袋黑面出來,遞給他,「喏,這是五斗黑面,你看看。」

    傅掌櫃拉開口子,伸手進去抓了一把,藉著廚房的亮光看了看,眼淚簌簌而下,哽咽道:「多謝恩公有了這袋面,我們全家老小的命,可就有救了,多謝……」說著話,雙膝一軟,又要跪下。

    左少陽急忙拉住他:「行了,你趕緊回去吧。沒多一會就要宵禁了。」

    傅掌櫃抽泣著點點頭,把那袋黑面口子紮緊,背在背上,快步走了。

    左少陽進屋叫苗佩蘭、白芷寒等人來幫忙抬東西。留診的傷員及家屬都住在隔壁雜貨店的空房裡,並不知道這邊的事情,左少陽也沒叫他們幫忙,就為了少一個人知道多一份安全。

    苗佩蘭的力氣大,一個人能扛三個人的東西,大家一起搬,很快便把兩車的綢緞、絲棉和成衣都抬到了左貴他們臥室裡。兩架木板車也都可以組裝,苗佩蘭三兩下便卸成了幾大塊,抬進了屋裡放在廚房角落。

    左貴等人望著房裡堆成小山的綢緞絲棉,都有些恍若夢中的感覺。就在這之前,全家還只能睡填充著破布的葛麻被子,穿著**咯皮膚的葛麻衣袍。現在已經有這麼多的綾羅綢緞和絲棉,再也不用擔心寒冬臘月的苦日子了。

    左貴樂呵呵對梁氏道:「這些成衣都分了,忠兒、茴香,還有侯普,對了,還有芷兒,苗姑娘,都分了。我看這些成衣沒有小的,大豆和豆花就做新衣服,另外,馬上裝訂幾床棉被和墊褥換上,今晚可以睡暖被子了」

    梁氏高興得眼淚的出來了,連連點頭,把那些嶄新的成衣按照男女分開,然後按身材大小分了。一人都有幾件,只有幾個孩子沒有合適的,只能另外縫製。

    左少陽拿過自己的幾套衣袍,在身上比了比。梁氏笑道:「稍微有一點大,不過沒關係,大冬天的穿寬鬆一點好往裡加衣服。」

    左少陽點頭笑道:「是有點大,就算兩件疊在一起穿也太鬆了,不過總比沒有的好,先湊活穿吧。」

    梁氏把三套衣裙遞給白芷寒,白芷寒現在的身份是左家的奴婢,吃穿自然是左家供應,所以也不推辭,屈身福禮謝過接了。可是給苗佩蘭和家人的衣裙,她說什麼都不要,連棉絮墊褥都不要。

    左少陽知道苗佩蘭性格倔強,認死理,不是她的東西她是不會接受的,只好讓母親作罷。

    梁氏又叮囑苗家上下和白芷寒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眾人自然都是滿口答應的。

    分完之後,開始縫製絲綿被。

    瞿老太太當初誇讚白芷寒女工超好,還真不是蓋的。只見她飛針走線,很快便縫好一床,針腳又細又密。與此同時,梁氏才縫了沒一半。樂得梁氏一個勁誇獎白芷寒。

    見白芷寒如此手巧,苗佩蘭和苗母本有心幫忙的,都不好意思動手了。

    只花了半個時辰,白芷寒和梁氏就把幾床絲綿被縫好了。

    白芷寒幫左少陽把棉被抱進炮製房,把他閣樓上原先墊的墊褥稻草和冷颼颼的葛麻被都換了下來,把絲棉墊褥和棉被鋪上。

    左少陽對白芷寒沒有好感,見她女紅很好,卻是熟視無睹。

    瞿老太爺是獲罪被撤職的。當官的時候就很正直清平,真是兩袖清風,唯一的月俸收入大多被吃喝嫖賭的兒子敗光了。所以兒子入獄,他也不去打點關係照顧,就當沒生過這不孝之子。家道清貧,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動手。白芷寒的母親小時候就養成了這個習慣,嫁給白家之後,白家也是一貧如洗的,所以從小也是這麼教育白芷寒的。凡事親力親為。所以白芷寒雖然出生官宦世家,卻是從小吃苦長大的。不僅飽讀詩書,更多的還是女工針線和操持家務上。父母雙亡之後,投靠外祖父家,更是一切靠自己。所以這點活對她來說實在不算什麼。

    收拾停當,已經是二更天過了。苗佩蘭已經燒了熱水,白芷寒打了一盆熱水過來給左少陽洗臉。

    左少陽把腳放進去試了一下,皺了皺眉:「水太冷了。」

    白芷寒忙拿了木瓢舀了一瓢熱水慢慢加了進去,用手在水盆裡試著,覺得合適了,才停止。

    白芷寒又把腳放進去,剛一碰到水,立刻又縮了回來:「太燙了」

    白芷寒一言不發,把水瓢裡的熱水倒進鍋裡,又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涼水,慢慢兌著,感覺比剛才稍稍涼一點之後,便趕緊停住。

    左少陽把腳又放進去,馬上又拿了出來,皺眉道:「太冷了。」

    白芷寒只得又倒掉冷水,換成熱水,如此反覆了好幾次,一盆水都快加滿了,左少陽這才把腳放進去,舒舒服服泡著。想了想,說道:「我聽人家說,大戶人家的公子洗腳,貼身侍女是要幫著洗腳的。洗得不好還要挨揣。唉,我只不過是小戶人家,沒這個福氣啊。」

    白芷寒輕輕咬了咬嘴唇,蹲下身幫左少陽洗腳。

    這一次左少陽倒沒有挑刺,瞧著絕色美女幫自己洗腳,這感覺很不錯。等她把腳洗完了,幫著擦乾了,然後把腳往自己舊布鞋裡穿。

    「等等」白芷寒忙道,左右看了看,沒看見拖鞋,有些不好意思,她從來沒服侍過別人洗腳,所以沒經驗,忙道:「少爺等等,我去找拖鞋。」

    左少陽沒理他,依舊穿著自己的舊布鞋,趿拉著走進屋裡。就要往梯子上爬。

    白芷寒又道:「少爺等等,我幫少爺解散頭髮了再睡」

    這一點左少陽倒沒注意,這些天都是他一個人睡的,除了洗頭之外,睡覺從來沒把頭髮解散過。回頭問道:「睡覺要解開髮髻啊?」

    「嗯。」白芷寒以為他又是在故意搞怪,平淡地回答道。

    「哦……」左少陽搞不懂這個規矩,不過想想自己沒解髮髻睡覺,是挺不舒服的,而且第二天早上還得重新梳一遍。便下了梯子,坐在凳子上讓她梳理。

    白芷寒解開他的髮髻之後,打散,然後從頭上取下一把木梳,細細地幫他梳頭。

    梳完頭,左少陽爬上樓梯。發現自己的床墊和被子都已經換成了厚厚的絲棉,摸上去感覺真舒服。墊褥上還放了兩件套貼身小衣。拿起來抖開一看,卻是一件對襟短衫和一條寬腿長褲。摸著很柔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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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發表於 2011-9-10 12:47:19 |只看該作者
第193章 餓死人

    這小衣應該是白芷寒做的。先前自己在忙的時候,白芷寒也在母親梁氏的屋裡忙,他不知道白芷寒在忙什麼,原來是在替自己縫睡衣。

    左少陽先把小松鼠黃球放進擱板的窩裡,然後盤膝坐在床上,脫了衣服,把短衫和長褲穿上。拉過絲綿被蓋著,舒舒服服的真是爽。

    炮製房下面還點著油燈,放在灶台上,藉著燈光一瞧,便看見牆角白芷寒的包裹,裡面應該是白芷寒的隨身衣物和被褥。想著就要跟一個絕世美女同房而眠,不禁有些揣揣。不過,這女子的性情過於孤傲,待人說話都是冷冰冰的,沒個笑模樣,特別是鬧矛盾的時候,說話可以說刻薄陰損,這是左少陽很不喜歡的。儘管白芷寒現在有些地方還不錯,但左少陽對她的印象還是沒有根本性的轉變。所以轉了個身,面朝裡睡著。這樣也好避嫌。

    接著,聽到房門響,應該是白芷寒洗簌完進來了,那腳步聲卻一直來到他閣樓的樓梯下,順著樓梯上來了。

    左少陽有些緊張起來,胡思亂想道:「莫非她要想跟我一起睡?想生米煮成熟飯?哇靠,這女的也太那個什麼了吧……」

    左少陽翻身過來,正要呵斥,卻見白芷寒手裡端著一個水杯,裡面有半杯水,把水杯放在床尾的隔板上,淡淡道:「夜裡如果想喝溫水就叫我,我已經把爐子搬進來了,到時候生火給你燒水。不過,現在叛軍圍城,沒法出去打柴,外面的柴火也送不進來。這幾天又是連天的雨雪,天氣很冷,只怕柴火會漲價,所以最好能省就省。」

    原來是這件事,左少陽心中才暗自舒了口氣,有些好笑,又轉身過去,悶聲道:「知道了。」

    白芷寒下了樓梯,拿過牆角的包裹解開,開始鋪地鋪。

    片刻,油燈光線暗了下去,但似乎沒有完全熄滅,聽到下面輕微的西西索索的聲音,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也不好轉身過去看。強閉著眼睡覺,累了一天,很快便睡著了。

    半夜,左少陽醒了,有點口渴想喝水,便坐起身來,正要去拿水杯,忽然發覺樓下還有微弱的燈光,微覺吃驚,一眼瞧去,只見牆角鋪著的地鋪上,白芷寒盤膝坐著,腿上蓋著被子,手裡拿著一件長袍,正在縫製。床頭一根圓凳上放著一盞油燈,面朝自己這邊,用一塊木板擋著光線。

    左少陽冷聲道:「怎麼還沒睡?」

    這夜深人靜的寒夜冷不防冒出一句話,白芷寒還是被嚇得一哆嗦,手指頭把針紮了一下,忙伸到嘴裡含著,抬頭瞧他,淡淡道:「我忙完這一點就睡,你先睡吧。」

    左少陽瞌睡正香,也懶得管她,喝了水躺下,很快便又睡著了。

    天剛濛濛亮,左少陽便醒了,穿越過來才一個月,他已經習慣了古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他一骨碌爬起來,揉了揉眼睛,往下一看,發現樓下白芷寒的鋪蓋已經整理好放在牆角了。白芷寒坐在那圓凳上,靠在窗戶邊上,背對著自己,不知是在打盹,還是在想心事。

    聽到閣樓上有動靜,白芷寒立刻轉身過來,站起身抬眼瞧去:「你醒了。我已經替你改了一套衣袍,你穿上試試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

    左少陽有些意外,拿過床尾隔板上的新衣褲,一件件展開看,一件夾襯了絲棉的裌襖,一條同樣夾襯絲棉的窄腿夾褲。還有一件青色圓領袍衫,寬口長褲。一雙軟軟的馬皮**中幫皮靴。靴子的面、底和幫都是用馬皮切割成小片縫合而成,內襯的是柔軟舒服的羊羔皮。這樣穿上,不僅暖和,而且就算踩在積雪裡,也不會濕了靴子,正合現在用。

    左少陽拿過那雙棉鞋,道:「我記得交換的東西裡沒有這靴子,是你做的嗎?」

    白芷寒道:「嗯,我原先就預備有一些鞋墊子,這次帶來了,昨晚我問了太太,說想給你做雙靴子,太太答應了。說那些皮革布料啥的讓我隨便用。我就選了給你做了一雙,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左少陽心裡有些感動,臉上還是冷冰冰的,站在閣樓的床上,把衣褲穿好,然後把靴子也穿了,順著樓梯下來,站在地上活動了一下手腳,不松不緊正合適,嘴裡卻嘟噥道:「什麼玩意嘛,前松後緊,左寬右窄的……」

    白芷寒睜大了眼,有些不相信,忙道:「那脫下來我改改。」

    「不用了」左少陽擺擺手,見她這神情當真了,生怕她當真改了穿著反而不舒服,道:「我說笑的。——你沒給老爺、太太他們縫嗎?」

    白芷寒淡淡道:「奴婢只有一雙手,一晚上忙不過來。」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織女下凡呢?」左少陽靠在梯子上,把腳上的靴子脫了下來,仍舊穿上以前的布鞋,把靴子往灶台上一放,背著手往外走。

    白芷寒詫道:「少爺怎麼不穿?」

    左少陽站住了,回頭道:「先有我爹娘才有我,所以,他們什麼時候有新鞋穿,我再穿。」

    白芷寒垂下頭道:「知道了,奴婢馬上給老爺、太太縫。」

    左少陽邁步出了炮製房,苗佩蘭照例已經起床了,正在收拾藥鋪。苗母則到隔壁病房裡打掃衛生。因為這一天左少陽起得早,所以苗佩蘭還來不及去挑水。

    左少陽走到廚房取了水桶,苗佩蘭忙過來道:「左大哥,我去」

    左少陽正想借這機會去看看桑小妹怎麼樣了,便道:「我去好了,順便走走散散心。」

    「哦……」苗佩蘭已經感覺到左少陽有時候去挑水是為了跟那來挑水的女孩說話解悶,也就不跟他爭。

    左少陽挑著水桶往外走。白芷寒忙過來道:「我去挑吧?」

    「免了,老爺說了,你是侍女,不是干粗活的僕從,這些粗活你不用干,我們少爺自己干就行了。」說罷揚長而去。

    昨夜又是一夜雪雨,地上白森森的冰溜子很滑,左少陽小心地避開太滑的地方,剛走到街口,便看見衙門的幾個民壯用板車推著什麼東西過來,用草蓆蓋著的,看不真切。忙站住了。

    板車壓著冰雪吱吱嘎嘎過來,扭動之下,蓋著的草蓆甩開了些,這才發現草蓆下面是幾具死屍兩眼都圓瞪著,彷彿想看看這世界最後一眼。

    左少陽忙問道:「幾位大哥,這些人……,是怎麼死的,凍死的嗎?」

    民壯認出他就是衙門侯書吏的妻弟,便道:「有兩個是凍死的,其他幾個應該是餓死的」

    「餓死的?」左少陽驚呆了。

    「是啊。」

    「餓死的人多嗎?」

    「多今天我們都已經拉了三車了,餓死凍死在北城區的,光是我們幾個拉的,加起來至少有十多二十個了唉,滿城這麼多人,就這麼點糧,往後啊,不知要餓死多少人呢」

    北城是富人區,大多數富人都住在哪裡,左少陽他們住東城,東城和西城是一般普通百姓平民區,南城則是貧民窟,住的大多數都是窮人。

    逃難進城的災民,大多數都集中在城北富人區裡,一部分集中在東西兩城區,只有少量,在南面貧民窟乞討。這些人在富人區乞討,竟然會連續數天討不到一點吃的,結果活活餓死,只能說明兩個問題,要麼這些富人為富不仁,鐵石心腸不肯給,要麼便是富人們也沒多少吃的,不敢施捨了。

    左少陽目送民壯們推著那幾具屍體遠去了,歎了口氣,挑著水桶接著走,這時候望著路邊蜷縮著的逃難進城的災民,更有了一種無奈的悲哀,真希望自己藥鋪地下所有的米都翻上一千倍一萬倍,那樣滿城饑民就得救了。

    挑著水桶來到石階水井邊,這裡已經有幾個兵士在井邊看守了,監督挑水,就怕有人在井水裡下毒。

    水井邊沒有看見桑小妹和她嫂子黃芹,左少陽慢吞吞地打好水,挑著慢吞吞往上走,上到台階頂上,往桑小妹他們茶肆方向看了看,還是沒見到人。搖搖頭,挑著水慢慢往前走,快走到巷口了,總覺得不甘心,又磨轉身往回看,便看見桑小妹和黃芹挑著水桶從街巷那邊過來了。

    左少陽心頭一喜,挑著水轉身又回來:「小妹芹嫂。」

    桑小妹見到他,勉強一笑:「左公子。」

    左少陽見她本來清秀圓潤的臉蛋,變成了尖下頦,眼睛顯得更大了,而且失去了光澤,本來水靈靈的肌膚,也變得有些乾枯,那原本燦爛的笑容,瞧上去只有苦澀,心中憐惜,忙問道:「小妹,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喲。」

    「沒什麼。」桑小妹澀澀地笑了笑,故作輕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道:「瞧你,穿著這麼好的綢緞夾袍,挑了個水桶來挑水,當真是不倫不類的。」

    左少陽訕訕笑了笑,道:「小妹,你們一定有什麼事,能告訴我嗎?說不定我能幫點忙。」

    一旁的黃芹眼睛一亮,低聲道:「你要真能幫上就好了,你們家還有多餘的米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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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做筆生意

    左少陽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想起城裡所有的糧食賣光的那一天,路過清香茶肆,桑母給自己說的話,要求自己用糧食當聘禮,迎娶桑小妹過門。自己因為不願意花錢買媳婦,所以斷然拒絕了。莫非他們家已經斷糧了?

    左少陽忙道:「你們糧食吃完了嗎?」

    黃芹歎了口氣:「是,婆婆要籌錢貸給曲掌櫃,所以家里餘錢不多,也就沒多少錢買糧,存糧也就不多,都是要的時候再去買。我們怎麼知道叛軍會包圍合州,官兵會把所有的糧食都徵購走啊?唉城裡斷糧那天,家裡就剩下一點米面了,本來過兩天就去買的,結果……,唉前天中午,家裡最後一粒米都吃光了,家裡只有茶葉。又不能當飯吃,小妹我們已經差不多兩天沒吃東西了……」

    難怪桑小妹看著這麼憔悴,原來兩天沒吃東西了,還要出來挑水。左少陽心中疼惜,問道:「不能找親戚朋友借嗎?」

    黃芹歎息道:「借了,都說自己家都不夠吃的,不肯借。公公婆婆出了十貫一斗米,都沒人肯賣糧食」

    左少陽對桑小妹道:「怎麼不去找祝老爺子啊,他不是跟你爹是當年一起撐船的夥計嗎?他應該會幫你們的。」

    桑小妹哀聲道:「去了,不止一次。祝老掌櫃說了,他們家雖然還有一些糧食,但是人多,已經不夠吃了,總不能從牙縫裡擠出糧食給別人吧?所以不肯賣。」

    黃芹道:「左公子,你們家呢?買到糧食了嗎?有沒有多的?」

    桑小妹垂淚道:「嫂子別說了,左公子家肯定也沒多少糧食的……」

    左少陽心想,若只是桑小妹和黃芹,自己願意拿出糧食給她們度過難關,就算連帶加上桑小妹的哥哥桑娃子,也認了,可是一想到那噁心的桑母和桑老爹,要拿出珍貴之極的糧食去養活這兩個貨色,心裡就一百個不願意。如果把糧食給了桑小妹她們兩,她們絕對不會私下自己吃,不給父母公婆的。這可怎麼辦?

    桑小妹和黃芹見他傻愣愣發呆,以為他也沒法子,歎了口氣,挑著水桶無精打采下台階去打水去了。

    左少陽望著桑小妹有些消瘦了的背影,想起這些天她對自己的情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受苦。說不得只能一起救,讓那兩個老混蛋沾光了。

    但也不能讓他們白白沾光,他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主意。放下水桶,快步下了石階,來到水井邊桑小妹和黃芹身旁,瞧了一眼旁邊監督的官兵,把頭湊到桑小妹耳朵邊,低聲道:「你們等一會在前面小巷口等我,我回去拿點東西來給你,馬上,等我啊!」

    桑小妹和黃芹眼睛一亮,似乎猜到了他要去拿什麼,都激動地點點頭。

    左少陽飛奔回了藥鋪,左貴老爹正在給病房傷員複診。左少陽把老爹叫到一邊,低聲道:「桑小妹他們家斷糧了,沒地方買也沒地方借,我想給他們一點米,爹你看行嗎?」

    左貴沉吟片刻,道:「上次咱們家被一眾債主逼債,是桑姑娘拿出了奶奶給的嫁妝,當了錢給了我們還債,雖說這門親事我們是不結的,但受人之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恩還是要回報的。你準備給他們多少米?」

    「嗯,先拿五斗吧。」

    這個問題左少陽考慮過,桑家一共五口人,這五斗米只有六十斤左右,如果不加別的,只能最多夠維持半個月,但是加上野菜啥的雜糧,或者熬成糊糊維持生命最低需要,應該可以勉強維持一個月左右。叛軍首領是兩個以前唐朝的大將,打仗也很厲害的,而且已經佔據了險要地勢,加之現在突厥正在襲擾邊境,皇上李世民的主力部隊都在北邊應付突厥,抽不出更多的兵力來對付叛軍,所以這場戰鬥肯定會是持久戰,估計得需要三四個月才能打敗叛軍,但是,自己一次不敢拿太多糧食出來,萬一這桑母目光短淺,貪圖高利拿去賣了,那可慘了。所以先拿出五斗,以後看情況再說。

    左貴點點頭:「行,不過,桑小妹那老母著實可恨,真不想讓她佔這個便宜」

    「我有個辦法,可以幫到桑姑娘,而又讓她那可惡的老娘佔不到便宜。」左少陽低聲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左貴聽罷,想了想,道:「這辦法行,既幫了桑姑娘,又讓她這可惡老母以後沒了作惡的本錢。咱們以後也能去茶肆接著喝茶。」

    聽老爹贊同,左少陽笑了,準備進炮製房拿米。想起一件事,道:「姐姐他們的米面順便也給送過去吧?」

    左貴道:「不著急,你姐夫有衙門發的米面,他們要是沒得吃了,會過來說的,如果他們還夠吃就算了,要是不夠,再給他們。」

    在古代,女兒女婿都是外人,原則上相互之間沒有扶助的義務和習慣,所以左貴當初要被掃地出門的時候,怎麼都不願意投靠女婿,而女婿不是日子艱難得過不下去,他也不會伸手扶助的。

    左少陽現在已經知道了父親的心理,道:「要不我先把兩袋米拿出來,放在你們屋裡,要給他們送去的時候就不用從地窖裡取了。」

    「這也行。」左貴點頭道。

    左少陽進了炮製房,關上門,從地窖裡取了三袋各五斗重的米面,把其中兩袋扛到老爹左貴他們屋裡,剩下一袋扛在肩上,生怕前門出去招人注意,便走後門出去。

    苗佩蘭不知道他扛著米要去哪裡,想著外面那麼多饑民,這樣太冒險了,跟上幾步又站住了,左少陽不出聲讓她跟著去,她也不能跟著。

    左少陽感覺到了她擔憂的目光,也知道她擔憂什麼,其實他自己也有些擔憂,很多饑民為了能活下去,只怕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苗佩蘭力氣大,而且還會兩招絕招,有她跟著會保險很多,所以他走到後門口便站住了,回頭道:「佩蘭,我有點事出去,你陪我去吧?」

    「好啊」苗佩蘭欣喜地答應了,從廚房屋角拿起一個背簍,道:「把東西放在這裡我背著,這樣不顯眼。」

    左少陽答應了,苗佩蘭忙幫她卸下肩膀上的米,放在背簍裡,又拿了一把柴刀放進背簍,用一塊藍布蓋著,這才背在背上。

    白芷寒跟過來,輕輕咬咬嘴唇,低聲問道:「少爺,我也去嗎?」

    左少陽心想,你既然是我的貼身奴婢,自然是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裡,除非我不讓你跟。所以冷眼瞧了她一眼,淡淡反問道:「你說呢?」背著手出門了。苗佩蘭跟在後面。

    白芷寒轉頭看看梁氏。梁氏忙朝她使了個眼色,讓她跟上,白芷寒趕緊跟了出去。

    三人從後門出來,穿過小巷,從清風寺那邊繞到了街上,這才來到桑小妹她們等他的街巷口。

    桑小妹和黃芹見他回來了,都很高興,又瞧見他身後跟著那個早上幫他挑水的皮膚微黑愛笑的俊俏村姑,還背了個籮筐,有些意外。

    再往旁邊一瞧,左少陽身後還跟著個俊俏的年輕男子,這男人一襲胡裝,英姿颯爽,修長的身材,燦若繁星的一雙眸子雖然極其冰冷,卻讓人想看又不敢看,看了便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這英俊少年週身上下那股帥氣,簡直英俊瀟灑到了極點。就是臉上黑漆漆不知道擦了什麼,洗一洗應該更英俊。

    桑小妹一顆芳心都在左少陽身上,見了英俊帥哥還不覺得如何,那黃芹卻像花癡一般盯著白芷寒上下端詳,當真是嘴角含笑,意亂情迷。

    她的神情自然逃不過左少陽的目光,側臉看了看身後的白芷寒,心中有些好笑,對桑小妹道:「我要去跟你爹娘做一筆生意。走吧!」說罷,左少陽當先往清香茶肆走去。

    苗佩蘭瞧著二女,展顏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在微黑皮膚的映襯下,更是如碎玉一般潔白。

    桑小妹跟著左少陽走在前面。黃芹卻故意落在後面,同時偷偷拿眼去瞧白芷寒,被白芷寒冷俊的眼神一掃,急忙又垂下眼簾,俏臉已經羞紅,轉身追上左少陽。問道:「左公子,跟著你的那年輕人是誰啊?」

    「是我的藥童。」

    「姓什麼呀?」

    「姓白。」

    「哦,叫什麼呀?」

    見她這樣,左少陽差點笑出聲來,轉臉道:「你咋不自己去問她呢?呵呵呵!」

    黃芹白了他一眼,又偷眼看了看英俊之極的白芷寒,一張俏臉更紅了,感覺一顆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他們來到清香茶肆,見店門大開著,裡面卻沒什麼茶客。桑母坐在門口的一把竹椅上,肥胖的臉頰已經墜落了下來了,有些浮腫,兩眼無神,眼窩深陷,一把長嘴大銅壺放在腳邊。

    桑娃子靠在一根立柱上,兩手抱著肩,低著頭望著地上,不言不語。

    桑老爹此刻正在後院跟祝藥櫃磨牙,後院只有祝藥櫃跟金玉酒樓的朱掌櫃兩人。桑老爹跪在地上,兩手作揖:「祝老漢,我的親爹唷,你只要讓我點米面,你就是我的親爹我給你磕頭還不成嗎?你說個價,多少錢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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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糧食換茶肆

    祝藥櫃無動於衷,端著茶碗慢悠悠品嚐著,有滋有味的:「桑老漢,你都說了三天了,每天早上坐在你這,你就跟我說這事,我都跟你說了無數遍了,我家的糧食也不多了,那麼多人要等著吃飯,現在煮的飯都是越來越稀了,飯不夠,用水湊。今早上我來,就灌了一肚皮稀飯,不信你自己聽嘛,咕嚕嚕響呢。不是我不幫你,我自己家人都自身難保,怎麼幫你?」

    桑老爹哭喪著臉哀求著:「祝老漢,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一家人都兩天沒進一粒米了你只要肯賣,我把這茶肆抵給你如何?」

    旁邊的朱掌櫃冷笑道:「你這破茶肆祝老漢會看得起嗎?你知道現在米價多少嗎?昨天才十二貫一鬥,今天早上,在街上舉著牌子要買米的人,一斗米已經出到了十五貫就這樣,掛了一天了,聽說連一顆米都買不到但凡長了腦袋的,誰不知道,雙槐縣和太和縣,兩路叛軍死掐著我們合州城這數萬官兵和數萬百姓的咽喉,裡面的殺不出去,外面的衝不進來,翻山越嶺逃難的人,不是被趕了回來,就是被亂箭射死在山上。咱們成了甕中之鱉,滿城十數萬兵民,誰要想活,就看誰家糧食多了漫說他恆昌藥行存糧真的不多了,就算多,他也不敢周濟你呀,誰知道叛軍哪一天才被打敗,糧食哪一天才能運進來?你家的命貴,難不成他祝老漢家的命就賤麼?所以,你還是不要費這口舌了省點力氣,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

    桑老爹哭喪著臉,轉身對朱掌櫃磕頭道:「朱老漢,要不你營一點米面給我吧,行不行?你開酒樓的,這糧食一准存得多。要多少錢你開個價」

    朱掌櫃冷冷一笑:「讓我開價?我開價你可買不起喲。」

    「你說多少都成」

    「哈哈,桑老漢,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現在能馬上拿出十貫現錢來,我就白送你十斗米如何?」

    桑老爹傻眼了,嘴唇哆嗦著道:「我有店啊,這茶肆樓房是我買下來的,是我的房子,怎麼都值三十貫吧?還有存的茶葉,桌椅板凳啥的,也值個十貫吧?」

    「誰要你這些破爛了?算了,見你這樣子,我也懶的跟你開玩笑。我也老早就告訴你了,我真的沒有多餘的糧食賣給你,因為我家也有很多人,一大家子人要吃,我也不想貪你這點財,因為我也不想我的家人活活餓死。」

    桑老爹哭道:「你就賣點米給我吧要不,我還把三丫頭給你做小……?」

    「別價」朱掌櫃跟蠍子蜇了一口似的,亂擺手道:「你們家三丫頭太強悍了,雖然我喜歡馴服烈馬,但你們三丫頭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兩年呢。」

    「你就當行行好,把三丫頭收了,就換十斗,啊不,七……,五斗,就換五斗米怎麼樣?三丫頭的病是假的,倪大夫親筆寫了道歉信,全城都貼了,咱們門上也有,你是知道的呀。」

    「得了吧,桑老漢,桑小妹的病是假的我現在知道了,也正是因為她裝瘋都做得出來,這種女人才可怕,她要不樂意,指不定那天拆了我這把老骨頭也未可知啊。上次小郎中幫你找回被騙的八十兩銀子,當時就已經說好了,以後桑小妹的婚事必須她自己同意,你們不能強求,祝老漢也在場作證的。她要不願意,我也不敢要」

    「願意三丫頭絕對一百個願意她也餓了這幾天了,再沒糧食,也會活活餓死的這時候誰能養活她,她就會跟隨走這是她自己說的……」

    左少陽走到後院門口,正要撩門簾,便聽見桑老爹這句話,馬上停住了,轉頭瞧向桑小妹。

    桑小妹也聽見了,柳眉倒豎,臉都氣白了,搶步上前,撩開門簾怒道:「爹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我可把話撂在這,我就算活活餓死,也絕不同意這門親」

    朱掌櫃嘿嘿笑道:「怎麼樣?桑老漢,你還想騙我?」

    桑老漢跪轉身,對桑小妹哭道:「三丫頭,求求你,你要不答應,我們全家都得餓死啊。你去了朱家,也能活一條命,換了米面,也能養活我們一家人,全家人的性命,可就繫在你的褲腰帶上了」

    桑小妹羞得俏臉通紅,啐道:「爹你胡說什麼要死大家一起死,這門親事我絕不會答應的。」

    左少陽撩門簾走了進來,冷冷對桑老爹道:「我可以賣給你五斗米。想要就起來說話。」

    沒等桑老漢反應過來,門簾嘩啦一聲被扯開了,桑母瘋了一般衝倒後院,一把抓住左少陽的胳膊:「小郎中,啊不,左公子,你說的是真的?米呢?米在哪裡?」

    桑老爹也回過神來,一骨碌跪爬起來,也抓住了左少陽的手:「左公子,你有多少米?我都買多少錢都買你的米都賣給我好不好?我全買了」

    朱掌櫃嘿嘿笑了:「你這不是騙人嘛,你全買了?你有多少錢啊?就算你這茶肆像你剛才說的價,值四十貫,現在大街上出的最高米價……」

    「閉嘴」桑母小瞇縫眼瞪得溜圓,鼻孔噴著粗氣,跟一斗咆哮的母牛似的,生死關頭,可顧不得臉面了。

    朱掌櫃一咂舌:「行,好男不跟女鬥,我不說了,行不?」

    桑母這才回過頭來,立刻換了個笑臉,推了桑老爹一把:「你傻了?左公子是想用這五斗米換三丫頭對吧?左公子,喀喀喀,上次你路過茶肆的時候我就說了,本來是八十貫錢聘禮我才嫁三丫頭的,你幫了我們大忙,所以算你便宜,只要七十貫錢。一斗米現在是五貫,七十貫就是十四斗米,你剛才說只有五斗米?沒關係,先給五斗,剩下的過兩天再給也行,不過不能拖時間太長喲……」

    祝藥櫃冷笑道:「桑家婆娘,你也太精了點吧。五貫一斗米?全城斷糧那天還差不多,要知道,現在別說早已經不是這個價,而且滿大街都沒人敢賣米了,都想留著保命呢人家小郎中好心幫襯你們五斗米,你們還佔人家便宜,拿閨女換不說,還要按五貫錢一斗算。心也太黑了點吧?」

    桑母從心裡有些怕這祝藥櫃,不敢跟他硬頂,裝著沒聽見,瞧著左少陽把一張肥臉都笑爛了:「左公子,三丫頭一直都念著你,你們兩是最般配不過的了,我老早就覺得這門親特好,嘎嘎,還是你重情義,想著我家三妹餓肚子,巴巴地拿米面過來,當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兒,嘎嘎嘎,咱們擇日子不如撞日子,今日就過門成親如何?我這就跟你爹娘說去,——你說好不好,當家的?」轉身問桑老爹。

    桑老爹哪有說不好的,臉都笑爛了,不停啄著腦袋:「是啊,是啊,我說左公子,你也是攤上這時候了,要是擱平時,七十貫錢,一文不少,按照以前,七十貫錢可是能買到差不多兩百斗米呢現在只要你十五斗,這便宜你可佔大發了,喀喀喀,不過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給你佔點便宜就沒啥,以後好好待我們小妹就行了,也記得我們二老的好處,你們夫妻多回家來走走……」

    桑小妹羞得滿臉通紅,扭轉身把臉埋在嫂子黃芹懷裡。

    左少陽冷冷道:「你要是想要這五斗米,就都閉嘴聽我說。」

    桑母和桑老爹趕緊閉嘴。

    左少陽不敢回頭看桑小妹,生怕這一看,自己心就軟了,依舊話冷如冰,道:「我這五斗米,就換你們清香茶肆別的不換。」

    此言一出,場中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祝藥櫃嘿嘿笑道:「小郎中,你是被他們兩個繞迷糊了吧?你沒聽見嗎?他們這茶肆雖然房子是他們的,但值不了多少錢,充其量只值四十貫。而你這五斗米,現在拿到街上賣,隨便能賣到七八十貫你虧了差不多一倍呢要麼只給他們三斗米就行了,要麼,讓他們再貼些錢。」

    左少陽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今天的米價已經漲到了十五貫,來之前是按照那天賣給綢緞鋪的傅掌櫃的每斗十貫錢的價格算的,五斗就是五十貫,他也估計過清香茶肆的價值,也就是四五十貫這個樣子,而剛才祝藥櫃他們在後院說話的這部分內容,他沒聽見,所以才張口說了用清香茶肆交換五斗米。祝藥櫃這麼一提醒,他才知道自己開價低得太多了。

    桑老爹沒等他反映過來,已經沒口子答應道:「行行,就拿茶肆換好了五斗米,趕緊給吧?」

    「給什麼給」桑母自然不想拿茶肆換米,想拿桑小妹換,這樣將來還有一條後路,否則,五斗米吃光了,連後路都沒有了,所以扯了桑老爹一把,對左少陽道:「你只換茶肆,不願意拿米換我家三妹?你可想好了,三妹沒吃的,為了活命嫁給了別人,你可別後悔?」

    「我說過了,我不會花錢買妻子的,用東西換也不行。至於小妹,不用你們操心,我自有安排,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讓她餓著。」

    桑小妹抬眼瞧著他,一張俏臉滿是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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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俏女掌櫃

    桑母訕訕道:「這樣啊,咱們三丫頭可有福氣了。那咱們趕緊的簽約吧,五斗米換這茶肆,哎呀你這便宜可佔大方了……」

    左少陽冷笑道:「誰說我要用五斗米換茶肆?」

    「你剛才說的啊?」桑母立刻緊張起來,「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你這茶肆只值四十貫,就想換我七十貫的米,太天真了吧?」

    「可是你剛才自己說要換的。」桑母急道。

    「我沒說完你們就打斷我的話了。」

    桑母和桑老爹兩人沒辦法,相互看了一眼,只能沉住氣,這時候可不能惹惱他,否則一拍屁股走人,那可就等著餓死了。桑母一臉爛笑道:「左公子,你還有什麼條件,就說吧。」

    「我這五斗米價值七十五貫,你的茶肆只值四十貫,還差三十五貫,你們得寫個欠條給我。不過,你們沒有了茶肆,估計以後生活都成問題,更別指望能還錢了,就替我打工抵債好了。按上次朱掌櫃的辦法,按月薪每人兩百文計算。你們五個人每個月就是一千文,用工錢抵債,還清我的錢要三十五個月,也就是將近三年時間。這三年時間裡,你們在我這茶肆裡白替我幹活不拿工錢,工錢抵我的債了。當然,包吃住,期滿之後,咱們兩清。怎麼樣?」

    桑母哭喪著臉望著桑老爹,又瞧了瞧桑娃子,三人都是一臉沮喪,桑小妹和黃芹二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左少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祝藥櫃鼓掌道:「好這才是男人做的事情。哈哈,我原以為小郎中你這人太仁厚,不是做大事的人,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是拿得起放得下,連桑家小妹的柔情都能泰然處之,好這才是做大事的樣子」

    朱掌櫃也哈哈大笑:「說的沒錯,桑家小妹算什麼?小郎中估計是看不上的,將來娶妻之後,做個小妾還可以考慮。我說得對吧?小郎中。」

    左少陽沒理他,瞧著桑老爹和桑母道:「我絕對不趁人之危,愛賣不賣,我決不強求。如果你們需要時間考慮,我可以明天再來,或者過兩天再來。」

    朱掌櫃哈哈笑著對喪母道:「桑家婆娘,你還不趕緊答應下來,要知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這一斗米十五貫可是今天早上的價格,到了明天,不,說不定到了今天下午,米價就漲到十六貫,甚至十八貫一斗了,還沒得地方買去」

    桑母牙一咬,道:「果真管吃管住?」

    「當然」左少陽心想既然要救桑小妹,你們兩是她父母,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父母活活餓死吧。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吃什麼得我說了算,你們不許挑三揀四,否則,店規伺候。」

    「店規?什麼店規啊?」桑娃子終於冒了一句問。

    「打屁股,罰跪,不准吃飯。」左少陽忍住笑,板著臉道。

    一旁的祝藥櫃哈哈大笑:「換成別人還行,要是小妹和桑家媳婦,這打屁股只怕下不去手吧?」

    朱掌櫃一臉對祝藥櫃嘿嘿道:「說不定這正中小郎中下懷呢嘿嘿嘿!」

    桑小妹和黃芹臉都紅了,互視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

    桑母也乾笑著道:「行店家管吃,那自然是給什麼吃什麼,夥計哪有挑三揀四的道理。給米吧!馬上簽文約。」

    祝藥櫃又哈哈大笑:「小郎中,小心說話,這桑家婆子算計你呢,你說了包吃住,那她就放心了,你管吃,她的命就保住了,你又給了她五斗米,糧價一准還會漲,等再高一些,她就可以把這五斗米賣掉,賺個百來貫沒問題,還你三十五貫,她還賺六十五貫,抵掉四十貫的茶肆,淨賺你二十五貫,嘿嘿嘿,好主意啊好主意。」

    桑母當然是這麼想的,卻被祝藥櫃一語道破,不僅老羞成怒,再也顧不得別的,咆哮道:「祝老頭,你這老不死的放什麼屁?」

    祝藥櫃拿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你放屁了?果然好臭?」

    左少陽淡淡一笑:「如果這點帳我都算不過來,那也不用混了。不用擔心,把房契拿來,欠條寫了」

    桑母道:「米面先拿出來看看。」

    左少陽朝苗佩蘭使了個眼色,苗佩蘭把背上的背簍取下來放在地上,掀開藍布,單手把那五斗米提了出來,解開口子。

    桑母蹲下身,抓了一把瞧了瞧,又把手伸到米袋底部,抓了一把米,掏出來瞧了瞧,兩眼放光。抓住米袋,死死抱在懷裡,起身要走。

    「等等!」左少陽攔住了他,「先把房契、轉讓文契和欠條寫了。」

    「我先把米放了。」

    桑母橫著往外衝。苗佩蘭單手一把將她胳膊抓住,沉聲道:「把米放下。」

    「你這死丫頭想幹什麼?哎喲……」桑母只覺得被苗佩蘭抓住的那條手臂劇痛,跟斷了似的,手中無力,米袋沉甸甸落在了地上。

    左少陽冷笑道:「別指望動粗,我的小松鼠還沒出手的,它要出手,便會有血光之災。」

    桑娃子和桑老爹連氣都不敢出,低著頭不說話。桑母見這村姑十分厲害,再不敢耍橫,生怕把事情搞砸了,捧著手臂陪著笑道:「我這就去拿,左公子稍等」扭著肥臀出了後院進屋去了。

    片刻,桑母拿著房契、紙筆回來。紙筆放在桌上,房契遞給左少陽。

    左少陽仔細看過,果然便是這清香茶肆的房契。桑老爹提筆寫好轉讓文契和三十五貫錢的欠條,遞給左少陽看。

    左少陽看罷,拿過毛筆刷刷幾下,把一些字句都花掉了,道:「照這個謄抄一遍。」

    桑老爹只好照著抄寫了一遍。然後分別簽字畫押,桑母也加蓋了手印。又請祝藥櫃和朱掌櫃作證人,祝藥櫃倒是爽快地答應了,朱掌櫃本來不想摻乎,見祝藥櫃都簽了名畫了押,抹不開面子,也就簽了。

    完了之後,左少陽把房契、轉讓文契和欠條都收了,朝苗佩蘭使了個眼色,苗佩蘭這才讓開。

    桑母忙不迭將那一袋五斗重的糙米抱著回了房間,不一會轉回來,嘎嘎大笑:「小郎中,你可別忘了,從今天起,我們全家的吃飯,你可得全包了一包三年,嘎嘎嘎!」

    桑老爹神情有些尷尬,桑娃子卻得意洋洋咯咯咯笑了起來。祝藥櫃直搖頭,朱掌櫃卻嘴角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譏笑。桑小妹和黃芹一臉驚愕和愧疚望著左少陽。

    左少陽冷笑,掏出轉讓文契朗聲念了一遍,抖了抖文契,道:「上面寫得很清楚,你們把清香茶肆作價四十貫轉讓給我,欠條寫得是你們欠我三十五貫,可沒有半個字寫我從今天起包你們吃。」

    桑母一愣,轉頭衝著桑老爹喝問:「你沒寫嗎?」

    「先前寫了,被他劃掉了,重抄了一遍……」桑老爹訕訕道。

    「你這飯桶。」桑母咆哮道,眼珠一轉,立刻笑道:「剛才你說了,我們幫你打工三年抵債,你包吃住,你想耍懶?哼,這麼多人都聽到了,祝老漢和朱老漢都聽到了,沒錯吧?你紅口白牙說的很清楚的,誰賴誰就是斷子絕孫的死王八生兒子頭上長瘡身上流膿……」

    「行了。」左少陽厲聲打斷了她的話,「你聽清楚了,我先前說的是,你們可以在我茶肆裡當夥計打工賺錢還債,沒說過一定請你們當夥計啊,請不請是我東家的權利,難不成你個夥計還逼著我東家請你不成?請不請,什麼時候請都是我的自由,現在請現在管飯,以後請以後管飯。要是你們幹得不好被我開除了,那飯就沒有了。走到哪裡都是這道理吧?」

    祝藥櫃一怔,隨即哈哈大笑,手指左少陽:「好你個小郎中,還真精這一招妙,沒錯,到哪都是這個理。」

    苗佩蘭本來以為左少陽中了圈套,很是緊張,聽了這話,這才舒了口氣。

    桑母象洩了氣的皮球,沒了脾氣,哭喪著臉道:「小郎中,啊不,左公子,您就行行好,從現在請我們吧我一准好好幫你料理茶肆,我們幹活很賣力的……」

    左少陽冷笑道:「不用說了,現在這清香茶肆是我的了,如何經營我來決定,現在城裡正在鬧饑荒,沒什麼人喝茶,所以也就不需要這麼多夥計,只要兩個就夠了。」

    「兩個?誰啊?」祝藥櫃笑笑問道,斜眼看了看桑小妹和黃芹,「不會是她們兩個吧?」

    「沒錯」左少陽轉身瞧著桑小妹和黃芹,笑道,「桑姑娘,芹嫂子,我現在正是聘請你們兩位擔任我這家茶肆的大掌櫃和二掌櫃,替我管茶肆。桑姑娘是大掌櫃,全面負責,並替我管理賬目,芹嫂子是二掌櫃,從旁協助。你們兩我包吃住,另外月薪每人每個月底薪兩百文,月底若有盈餘,桑姑娘四成分紅,芹嫂子兩成分紅,如果虧損,兩位分文不用負擔。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桑家所有的人則都是又驚又喜,月薪兩百文不算什麼,年底分紅,桑小妹就佔了將近一半,加上黃芹的兩成,兩人佔了一大半,而且旱澇保收,這便宜可佔大發了。特別是桑母和桑老爹,如果桑小妹和黃芹兩人左少陽包了吃,那這段時間她們兩的口糧就可以從這五斗米中扣除,也就是說,五斗米本來是五個人吃的,現在只有三個人吃,又可以差不多延長了一半。自然很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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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發表於 2011-9-10 12:52:53 |只看該作者
第197章 接手茶肆

    其實五斗米只有六十斤,就算只有三個人吃,光吃米不加入野菜啥的,也最多只能堅持一個月。當然,若加上野菜、糟糠之類的,就能堅持更久一些。

    祝藥櫃樂了:「小郎中,你這哪是請掌櫃,分明是送聘禮嘛,直接把桑小妹娶過門不就得了嗎,哪用費這個勁。」

    朱掌櫃也笑道:「是啊,真搞不懂這小郎中想做什麼。」

    左少陽笑而不答。他其實不想從這個茶肆上賺什麼錢,用這五斗米換茶肆,也只是為了報答當初桑小妹的恩情。所以把大半的利潤都給了她們。當然,價值四十貫的茶樓房產的所有權還是自己的。五斗米當時他買的時候成本價也就是兩貫錢,賺回價值四十貫的茶肆,已經很佔便宜了。

    桑母生怕左少陽後悔,急忙推了桑小妹一把:「傻閨女,左公子對你這麼好,趕緊答應下來啊」

    桑老爹和桑娃子也陪著笑不停勸說。

    桑小妹漲紅著臉不知該如何是好。遲疑片刻,低聲問道:「我幫你管茶肆可以,但是,這帳房……,你還是自己管的好,不然說不清楚……」

    祝藥櫃又笑了:「傻妹子,你還不懂啊?小郎中這是把你當自己人了,讓你持家呢你管就是他管,嘿嘿嘿。」

    桑小妹又羞又窘又是傷心,心裡暗忖:「若他真當我是自己人,為何不用這五斗米把我換了去,娶過門?偏偏選擇換茶肆,外加三十五兩欠款。分明沒把我放在心上,哪裡又把我當作自家人了?唉,當真是妾有意,郎無情。」

    想到這裡,桑小妹低著頭,眼中泫然欲滴,輕聲道:「你還是……,另外找一個帳房好了……」

    左少陽聽她話語有些哽咽,立即明白了,想了想,便道:「那這樣吧,平日妳替我管賬記賬,我隔三差五會讓我的藥童過來幫我查賬的。當然,抽空我也自己會來。」

    黃芹一聽大喜,瞧了一眼左少陽身後那臉上髒兮兮卻掩飾不住英俊瀟灑的白芷寒一眼,拉著桑小妹的胳膊搖著,低低的聲音道:「答應了小妮子,趕緊答應啊別鑽死牛角尖了,他對你夠好的了,要不然,也不會把差不多一半的利給你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現在別讓他難堪」

    桑小妹一聽這話,心中一動,心想這話倒也對,抬眼瞧了左少陽一眼,見他似笑非笑瞧著自己,不禁心中一暖,臉頰飛燙,嬌羞地側過臉去,緩緩點頭。

    左少陽這才輕舒一口氣:「那好,就這麼說定了。」

    桑母忙道:「左公子,那我們三個呢?你什麼時候請啊?」

    「你們三個?」左少陽掃了他們一眼,「等饑荒過了,茶客們都來喫茶了,茶肆他們倆都忙不過來再說。」轉頭瞧向桑小妹和黃芹:「這段時間就只能辛苦兩位了,又當掌櫃又當跑堂。」

    黃芹正偷眼看那白芷寒,一聽這話,笑嘻嘻道:「如果你心疼我們,那就叫你的小藥童過來幫忙啊。」

    左少陽回頭瞧了一眼冷冰冰的白芷寒,淡淡一笑:「她呀?行啊,你們要忙不過來,就讓她來就是。」

    「好啊好啊」黃芹樂不可支。扭頭發現丈夫桑娃子正奇怪地瞪眼瞧著自己,白眼一翻,嗔道:「看什麼看?我這是替他心疼三妹。」

    左少陽回頭對白芷寒和苗佩蘭道:「你們兩去清查整個茶肆的全部財產,包括存茶等等,都登記造冊。除了他們個人衣物用品和現有銀錢之外。——你們誰陪同一下?」

    「我去」黃芹自告奮勇道。跑去從櫃檯取了紙筆,帶著白芷寒和苗佩蘭往外走,領著二人走上樓梯,黃芹回頭看了一眼沒見有人,才俏臉羞答答的對白芷寒道:「白大哥今年多大了?哪的人啊?成家了嗎?家裡幾口人啊?……」

    白芷寒髒兮兮的臉上冰冷如霜,一言不發跟苗佩蘭兩人開始登記茶葉存貨以及桌椅板凳等財產。

    「哎喲,白大哥的字好漂亮寫得好好喲」黃芹一驚一乍的,「白大哥要是去考功名,一准金榜題名」

    白芷寒不理他,她這種冷俊的神情更讓黃芹覺得帥氣,媚笑著嘰裡呱啦不停跟她說著話。

    樓下,左少陽讓桑老爹拿來全部賬本,對桑小妹道:「今日盤點,不用開門了,明日正是營業,一切全部重新做帳。」

    桑小妹點點頭。

    左少陽又道:「上次我給你畫的茶盞,等到有了盈餘,就可以派人去定做了。」

    「是」

    「饑荒沒有解除之前。你和芹嫂子的一日三餐,我會做好了派人送來,今天的等一會就送來。要監督吃完之後,再把碗筷拿走,免得有些人臉皮厚,跟你們搶吃的。說你們吃不飽,要加餐」

    桑母心裡正這麼盤算來著,聽了這話,頓時傻眼了,神情悻悻的。

    祝藥櫃哈哈大笑:「沒錯小郎中這一招很實在,別人不還會,桑家婆子一準會這麼做的,派人監督,她就沒轍了,哈哈哈!」

    這話說中了桑母的心思,現在茶肆盤給左少陽了,桑母也就顧不得什麼臉面了,咆哮道:「祝老漢我是挖了你家祖墳還是抱你孩子跳井了?你要這麼三番五次譏諷我老婆子……」

    「行了。」左少陽厲聲對桑母道,「祝藥櫃是我茶肆的貴賓,我再發現一次你這樣對我茶肆的客人說話,我立即將你掃地出門——你們三個在我聘用之前,只是暫時住在我的茶肆裡,如果搗亂,別怪我不客氣掃地出門不算,還得衙門上見別忘了,你們還欠我三十五貫錢呢欠錢不還還故意搗亂影響我做生意,恐怕縣太爺會讓你們吃板子的吧?」

    這句話倒不是恐嚇,惡意欠債不還,在古代是要吃板子的,而且桑母還聽說上次縣太老爺去了貴芝堂,在貴芝堂一早上才離開的,她不知道內情,只聽說縣太老爺跟貴芝堂關係不同一般。有縣太老爺這個後台,桑母哪敢惹,趕緊閉嘴,連白眼都不敢翻,低著頭把臉扭了過去。

    桑老爹陪笑道:「左公子你放心,我們不會這樣的。」桑娃子也忙表態不會。

    「不會最好」左少陽冷冷道,「以後這茶肆由桑姑娘幫我打理,你們三個一概不許插手,也用不著你們幫忙摻茶續水。那涼快你們就哪裡呆著去,別給我添亂就成否則,這裡子面子都顧不得的」

    桑老爹等人還沒見左少陽如此嚴厲過,忙陪笑道:「是是,公子放心。絕對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茶肆生意好了,小妹她們不也多賺嘛,我們也是有利的,所以絕對不會搗亂呢。」

    「知道就好。」

    祝藥櫃樂呵呵道:「還是小郎中懂得尊老敬老,照顧我老人家,呵呵,來,小郎中,坐下,我有話跟你說呢。」

    「好的。」左少陽撩衣袍在竹椅上坐下。

    祝藥櫃扭頭瞧著桑老爹他們三個:「能不能麻煩你們哪位幫我沏杯茶過來?」

    「我去」桑老爹陪著笑真要轉身走,桑小妹忙道:「爹,還是我去吧。你陪祝老伯他們說話。」

    「沒事我去」桑老爹還是要往外走,卻被桑小妹拉住了,朝他使了個眼色:「爹你坐下好了。」

    桑母在沒好氣道:「坐下吧,死貨茶肆現在是人家左公子的,人家不讓咱們摻和了。」

    桑老爹頓時明白過來,訕訕地磨轉身回來。桑小妹出了後院倒茶去了。

    左少陽對祝藥櫃道:「老爺子的病感覺如何?」

    左少陽指的當然是祝藥櫃以前的風寒濕痺,祝藥櫃活動了一下手腳,咧嘴笑道:「已經好很多了,幾乎感覺不到痛了,活動啥的都沒有大礙了。」

    左少陽忙道:「堅持吃藥,鞏固療效,這種風濕病比較頑固,要長時間用藥,才能除根。」

    「好。我記住了。」

    「還有,最好不要再在河邊吹涼風了,這是你病的根子,這個根子不斷,遲早還會再犯的。」

    「我知道啊,你上次說過的。不過,讓我做什麼都容易,讓我不在河邊坐,我渾身都不自在。」

    「如果老爺子只是想在河邊坐著,那好辦啊,趕明兒我把這後院改成一個暖閣,你們幾個老夥計坐在這,又能看河景,又不會被寒風吹。還暖暖活活的,濕氣也不就不會侵入身體了。」

    祝藥櫃喜道:「好啊!這主意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左少陽笑道:「你們藥行生意怎麼樣?那新法炮製烏頭都掌握了吧?」

    「你教的炮製方法倒是都學會了,如果沒有叛軍包圍合州這事,早已經賺大錢了。對了,聽說你前些天替人治療燒傷和骨折,效果很好,塗了你的燒傷膏,傷口就不痛了,而且很快長出新皮。骨折更是說的神奇,塗了你的一種什麼藥,咦還就不痛了,怎麼整骨折騰都不痛。還有箭傷,在別的醫館藥鋪,整骨、取箭簇,病人痛得跟殺豬似的慘叫,到了你這,一點都不痛。傷輕的,塗了你的藥直接就處理好了,傷重的,喝一碗藥就睡著了,醒來傷口已經全部弄好了。哎喲聽的都跟神話似的。到底是真是假啊?」

    左少陽呵呵笑道:「倒是有這麼回事。」

    「那你可要發財了,說實話,小郎中,你是我見過的醫術最高明的郎中,要說你這麼年輕醫術就這麼好,我瞧啊,你還真不該娶桑家小妹為妻,當個妾還成。多少大家閨秀等著你呢呵呵呵——對不起啊,我這張嘴想啥說啥。得罪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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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0 12:54:14 |只看該作者
第198章 分一口

    祝藥櫃說這話的時候,正好桑小妹端了茶進來,聽到這話,俏臉微變。祝藥櫃有些尷尬,忙打著哈哈道歉。

    桑小妹知道他是個大嘴巴,有口無心的,但這話還是讓她心裡很不舒服,勉強一笑,側臉看了看左少陽,心中黯然,只怕他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才這麼若即若離,不冷不熱。

    桑小妹把茶盞放在了左少陽的面前的竹桌上,退到一邊。

    祝藥櫃又道:「不過,聽說你們藥鋪診金藥費都很便宜,可以說是滿城裡最便宜的,所以好多人都去你那裡治病去了。對吧?」

    「是的。」

    「那你可賺不到多少錢。太便宜了,得提高些你要是心疼那些苦哈哈,可以靈活掌握,臨時減免診金藥費嘛。不然太吃虧了。現在藥材價格早就翻倍漲了,你還那麼便宜收費,本錢都賺不回去的」

    左少陽吃了一驚:「藥材漲價了?」

    這些天他們一直在使用藥鋪存留的藥材,因為以前藥鋪生意不好,藥材用量不大,所以存貨比較多,一直沒進新貨,也就不知道。

    祝藥櫃道:「當然了,現在叛軍把合州通道堵死了,什麼東西都在漲,連柴火都漲到五十文一擔了。我們藥材商的進貨渠道也就堵死了,藥材進不來,價格可是翻了翻的漲了,雖然沒有米面漲得那麼嚇人,但也翻了好幾倍了。藥材現在是只出不進,藥材一天天減少,唉,我現在都要求藥鋪買藥材限購了。要不然,藥材斷了,藥鋪可沒法看病。」

    「那是……」左少陽心頭一凜,前面自己只注意糧食了,這方面倒是忽略了,忙道:「我想跟你買些藥材,數量可能比較大,行嗎?」

    「行啊,你醫術好,藥在你手裡應該更能發揮作用。不過,不是老夫瞧不起你們貴芝堂,以現在的藥材價格,你們的錢恐怕不夠買多少的。」

    「我知道……」左少陽本想說用糧食換,瞧見朱掌櫃在旁側著耳朵聽著,所謂財不外露,忙轉口道:「能買一點算一點唄。有什麼辦法。我回去就去買,可以嗎?」

    「沒問題,這樣吧,你要是錢不夠,可以先賒著,反正你在我藥行也有一股的紅利,分紅的時候,我直接扣除就行了。」

    左少陽大喜:「太好了這可真是多謝了。」心想這樣一來,可以節約寶貴的糧食,這祝老爺子還真是夠義氣。

    祝藥櫃捋著鬍鬚笑道:「不用謝藥材給了你,才能救更多的人嘛。你想買多少買多少。對你不限購。我這就寫張條子給你,你拿去給我兒子看就行了。」桌上還有剛才寫文契的筆墨紙硯。祝藥櫃提筆寫了張紙條,遞給左少陽。

    左少陽謝過,接了過來折好放在懷裡。

    這時,白芷寒、苗佩蘭和黃芹回來了,茶肆的財產不多,很快就登記好了。

    左少陽接過登記本慢慢翻看,冷眼瞧著白芷寒:「你在敷衍了事?」

    白芷寒表情淡淡的,沒說話。

    黃芹忙道:「不會啊,我看白大哥這賬記得很工整啊,一條一條很清楚嘛,比我婆婆記得帳還要清楚呢。」

    左少陽拍了拍賬本:「流水賬可以這樣記,現在是登記茶肆所有財產,要把不動產、動產、存貨、現金、外債、欠債等等,一項項都列清楚了,你倒好,大雜燴,你讓我怎麼看?」

    白芷寒伸手過來接賬本,低聲道:「我重新去登記……」

    「算了,回去再重新謄抄吧,搞什麼搞,這點事都辦不好」

    黃芹扯了左少陽一把,低聲道:「總共就這麼點東西,用得著這樣分開一項項列嗎?又不是大戶人家幾千萬的家財,白大哥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就別挑眼了唄」

    左少陽沒理她,把幾本賬本扔給白芷寒,轉身對祝藥櫃拱手道:「老伯慢慢喝著,我先走了。」

    「好以後這茶肆是你的了,我想這茶喝起來就更舒坦了,哈哈哈!」

    左少陽帶著苗佩蘭和白芷寒走了。

    桑老爹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抬腦袋望著茶肆,眼圈都紅了,哽咽道:「完了……,一輩子的積蓄,就換了五斗米……,就算完了……」

    「知足吧你」祝藥櫃冷笑道,「要是沒有小郎中這五斗米,你們全家就等著餓死吧再說了人家小郎中額外解決了你家兩個人的口糧問題,還每個月額外開四百文工錢給你們,年底分紅,你們家又佔了一大半的利潤,這五斗米價值增加了何止一倍?只有小郎中這小傻瓜,看著三妹便腦袋昏了,才這麼出價,換成旁邊這位朱掌櫃,絕對連你家茶肆和三妹一併換了,再把你們其餘的人掃地出門。嘿嘿,我說的沒錯吧?朱老漢?」

    朱掌櫃乾笑兩聲,瞧著旁邊的極有風韻的黃芹哧溜吸了一聲口水:「你沒說全,—還得加上這位小媳婦。嘎嘎嘎!」

    黃芹厭惡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衝他翻了個白眼。桑娃子只是嘿嘿傻笑著。

    桑母哪管這些,連著兩天沒吃飯,都快餓暈了,左少陽前腳走,她後腳就進了廚房做飯去了。

    飯很快就做好了,菜早就吃光了,連鹹菜都吃完了,只能吃乾飯,就這樣,桑母、桑老爹和桑娃子三人也很快每人便連干了三大碗白飯

    桑小妹和黃芹看得直流口水,黃芹不停到門口踮腳張望:「咋還不送飯來啊?不會把咱們給忘了吧?」

    桑小妹道:「不會的……」

    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口黃芹驚喜交加道:「來了白大哥來了提著籃子,肯定是送飯來了」說著話,黃芹迎了上去:「白大哥,你來了。把籃子給我吧。」

    白芷寒把籃子交給了她,在茶肆大堂門口的一張竹椅上坐下。從籃子裡把飯菜都拿了出來:「這飯菜是你做的吧?」

    白芷寒沒理她。

    「聞著就是那麼好吃,一準是你做的」黃芹嚥了一聲口水,笑嘻嘻道。

    白芷寒還是沒理她。

    黃芹以為她在生悶氣,便低聲道:「白大哥,沒事,小郎中那人其實心底挺好的,對家人對病患都很好,我認識他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訓人呢,你別在意啊。」

    白芷寒還是沒理他。

    黃芹只好訕訕笑了笑,招呼桑小妹過來吃飯。

    桑母他們已經吃完飯了,也許是太餓了,鍋子都鏟了個乾乾淨淨吃光了,還是覺得只吃了個半飽。聽到他們說話,都圍攏過來。後院祝藥櫃和朱掌櫃也出來瞧。

    黃芹打開飯盒蓋子,瞧見裡面只是四個黑麵饃饃另外還有一小碟鹹菜,一小瓷罐的白菜湯。

    黃芹大失所望:「黑面的啊?白大哥,說好了不會虧待我們的,怎麼讓我們吃這個?」

    白芷寒還是望著外面不理睬。

    桑母等人有些幸災樂禍地嘎嘎笑了起來。

    桑小妹忙道:「嫂子,想必左公子他們家也是吃的這個……」

    「沒錯」祝藥櫃捋著鬍鬚笑道,「老夫可以作證,別說現在是饑荒時期,就是叛軍沒來之前,他們家也是吃的這個,我那天晚上去他家商量買他們方子的時候見過。就是吃黑麵饃饃,而且當時還夾雜了桑白皮野菜呢現在只是黑麵饃饃,沒有野菜,已經好多了。這才是居家過日子的主意。」

    說到這,祝藥櫃轉頭瞧著桑母,冷笑道:「回頭再瞧瞧你們,今天你們三人這一頓,至少吃掉了三斤米照你們這麼吃,這五斗米最多夠你們吃十天的我看吃完了你們怎麼過指望叛軍十天就被消滅,糧食就源源不斷運進來?一百文錢就能買一斗米。做夢吧你」

    桑母和桑老爹、桑娃子面面相覷,都是心中一寒,連著兩天沒吃飯,餓得實在抵不住,這才不顧一切猛吃,回頭想想祝藥櫃的話,一點沒錯,這可是用所有的家產換來的吊命的糧食,吃光了,可就再沒什麼東西換糧食了。三丫頭現在有了保障,絕對不會答應用婚姻換糧食給他們三個的。

    桑老爹對桑母訕訕道:「要不,這袋米還是我來保管吧……」

    桑母咆哮道:「放你母親的屁我可告訴你們幾個,誰敢動這袋米,誰就是動老娘的心肝——今下午開始,喝稀飯熬粥一人一兩米,吃不飽就喝涼水」

    桑老爹哭喪著臉答應了,眼睛盯著桌上的黑麵饃饃,咕咚嚥了一聲口水,生怕再看下去要伸手去搶了,背著手回屋了。

    桑母偷眼看了看白芷寒,見她面朝大門外,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悄悄對桑小妹道:「好女兒,娘還沒吃飽呢,這兩個饃饃你肯定吃不完的,分一個給我吧?」

    桑小妹苦笑著拿起一個,遞給了桑母。

    桑娃子一見有門,也涎著臉對黃芹道:「媳婦,這兩個饃饃你吃不完的,給我點吧,我還餓著呢半拉就成」

    黃芹沒好氣白了他一眼,伸手拿起一個熱饃饃,掰成兩半,把一半遞給桑娃子。

    桑娃子笑嘻嘻接過,兩人拿著饃饃正要往嘴裡送,便聽見白芷寒冷冷的聲音道:「等等——既然你們一頓吃不完兩個,下午就只送兩個半饃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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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0 12:55:01 |只看該作者
第199章 守活寡

    黃芹還是第一次聽見白芷寒說話,雖然很冷,而且有些娘娘腔,但是聽著說不出的好聽,樂道:「白大哥,我們兩能吃完四個的。」

    「吃得完就自己吃,吃不完剩下多少,或者送人吃了多少,下一頓就照扣多少。這是我家少爺定的規矩」

    桑娃子拿著那半個饃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桑母嘿嘿笑道:「乖女兒,別怕,小郎中捨不得你餓死,說是這樣說,到時候一準會給你多送吃的來的。這個娘就吃了」說著便把饃饃往嘴裡送。

    白芷寒霍地轉頭過來,冷冷盯著桑母:「住手我警告你,我家少爺說了,你們三個,無論是誰,只要敢吃她們的一口飯菜,哪怕是喝一口湯,就立刻把她趕出茶肆再不許踏入茶肆一步不信就可以試試」白芷寒話語冰冷如刀。

    桑母愣了,瞧了一眼手裡的饃饃,她可不想流落街頭,而且現在手裡還有差不多五斗米,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訕訕把那饃饃放在碗裡,對桑小妹道:「還是你吃吧,娘吃飽了。嘿嘿」

    桑娃子見狀,也忙把半個饃饃放回了黃芹的碗裡。

    桑小妹和黃芹早已經餓得眼都綠了,立刻風捲殘雲一般,將四個饃饃,一疊鹹菜,一瓷罐子白菜湯,吃了個乾乾淨淨。摸摸肚子,還覺得沒吃似的,這是過分飢餓的感覺,肚子其實已經吃飽了。

    白芷寒起身收拾碗筷,黃芹忙道:「白大哥,讓我來」幫著把碗筷都收拾了放進籃子裡。白芷寒提著,也不理他們,轉身揚長而去。

    黃芹站在門口傻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遠去,桑小妹吃飽了,也有了精神,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低聲笑道:「哎悠著點,當心瞧得眼珠子掉下來」

    黃芹撲哧一笑,打了她一下,也低聲道:「你說他英俊不?」

    「誰啊?」桑小妹明知故問。

    「廢話,當然是白大哥了?」

    「喂你可是名花有主的人當心我哥吃醋把你撕了」

    黃芹鄙夷地瞧了一眼大堂裡畏畏縮縮的桑娃子:「他要是有這脾氣,我也不會有這心思」

    「啥心思?瞧你這**樣難不成你還想瞞著我哥偷人?」桑小妹瞪了她一眼。

    「你放心,偷人我是不會的,可架不住我心裡喜歡嘛,哦,男人看見美女,哈喇子流一地,人家還說他風流倜儻,我們女人呢,看見英俊小伙,多看幾眼便是**?——哎,你還沒說呢,白大哥是不是很英俊啊?」

    桑小妹想了想,道:「是挺帥氣的,就是……,就是太冷酷了點,沒個笑模樣,眼睛跟刀子似的,能把人割了。」

    「你懂什麼,這叫冷酷這樣的男人才最迷人了像你那左郎中那樣的小白臉,綿綿叨叨的濫好人一個,才沒勁呢。我就喜歡這樣剛毅的男人唉你哥要是有他一成就好了。」

    「我哥不好嗎?對你百依百順的。」

    「呸」桑小妹輕啐了一口,「他是男人,有點男子氣好不好?跟個娘們似的,他要有本事,就別讓我守活寡……」

    桑小妹大吃一驚:「你說什麼?我哥……,讓你守活寡……?」

    「噓……」黃芹示意她小聲點,側臉看了看左右,低聲道:「這事可千萬別跟公公婆婆說,要是別人知道了,你哥會羞死的」

    桑小妹拉著她的手:「難怪你嫁給我哥這麼久了,連個子息都沒有,可憐的嫂子,真苦了你了」

    黃芹勉強一笑:「這都是命」

    「找郎中瞧了沒?」

    「沒有……」黃芹又看了看大堂裡萎縮著坐在角落的桑娃子,低低的聲音道:「你哥不肯找。」

    「到底怎麼回事?」

    黃芹咬咬牙,低聲道:「是你問起來了我才說的,你可千萬別告訴任何人,包括公公婆婆和你哥」

    「嗯,我不說就是。」

    「你哥他……,他好像對男女之事沒興趣」

    「啊?」桑小妹俏臉都紅了,驚訝道。

    「是洞房花燭夜,他碰都不碰我,自己背對著我睡得呼呼的,讓我一個人孤單睡了一夜」

    「我哥他……,害羞唄」

    「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過了好幾天了,他每晚都是這樣。我想這樣可不行,就厚著臉皮當他的面脫光了睡,他還是無動於衷,脫了衣服背對著我睡……」

    聽黃芹說這些閨房男女之事,桑小妹紅暈滿腮,連脖子都羞紅了,可是事關桑家香火,爹娘又不知道,不能不聽個清楚明白,所以忍住羞低著頭聽著。

    黃芹續道:「又過了幾天都是這樣,我實在忍不住了,就主動撩撥他,大著膽子去摸他胯下,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桑小妹又羞又窘問。

    「你哥那東西,只有蠶豆那麼大我怎麼弄都起不來……」

    「別說了,羞死人了」桑小妹捂著臉,感到臉上飛燙,「你咋啥都知道」

    「嘻嘻,我出嫁的時候,我娘告訴我的,教我怎麼洞房,還拿了個男女合歡瓷娃娃給我瞧呢。我娘說姑娘出嫁,當娘的都要教的,將來你出嫁的時候就知道了。」

    桑小妹這時已經顧不得害羞,問道:「我哥現在這樣,那可怎麼辦?」

    「我有什麼辦法?你哥又不讓說。」

    「要不,找小郎中看看?」

    「算了,你哥說了,要是別人知道這件事,包括小郎中,他就沒臉在呆下去了」

    這下桑小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低聲道:「嫂子,儘管我哥這樣,你還是不能對不起他」

    黃芹白了他一眼:「現在是你哥對不起我我總不能這樣守活寡一輩子吧?」

    「那……,你想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哎呀煩,不說了」黃芹轉身進了茶肆。

    白芷寒回到藥鋪,恆昌藥行送藥材的馬車也到了,這是左少陽去賒購過來的,整整十大車的藥材。

    這些藥材除了常用藥之外,大部分都是可以食用的藥材,比如桑白皮、莙薘菜、枸杞、馬齒莧、沙參、茼子、茅根、葒草等等。

    這一次左少陽簡直是厚著臉皮在賒購藥材,反正有祝藥櫃的不限購的條子,他又是恆昌藥行的小股東,朱掌櫃沒做任何限制,隨便他買,反正以後從他分紅裡直接扣就行了。

    恆昌藥行不愧為整個合州最大的藥材批發商,藥材堆積如山,左少陽將其中凡是能當野菜的藥材全部要走了。

    所以儘管城裡開始鬧饑荒,由於饑荒還沒有很嚴重,特別是合州城裡的醫者懂醫卻不怎麼懂藥,所以沒人注意到藥材鋪裡的一些藥材是可以當充飢的。除了左少陽。

    左少陽在醫科大讀書的時候,讀了很多醫學雜書,曾經看過一本叫做《救荒本草》的醫書。

    這是明朝初年朱元璋的第五個兒子朱橚組織人編寫的。當時也是開國之初,長年戰亂,百姓生活異常艱苦,多以草根樹皮果腹,因為不知道哪些植物能吃,因為誤食而死者比比皆是。朱橚心生憐憫,便在京城開封設了一個植物園,種植了從全國各地尋訪採集而得的各種可以食用的植物,經過測試屬實之後予以收錄成書,一共收錄了四百多鍾可以作為饑荒年代充飢的野菜。書中有大量的插圖,都是醫者和皇家畫工根據實物繪製插圖,詳細描述了這些食用野菜的生長環境和加工烹調方法。

    左少陽當時只是出於好奇,看過之後知道原來很多常用藥材可以食用,也知道很多身邊的植物可以當作充飢的野菜,當然,他當時絕沒想過有一天會用上這本書。

    整整十大車滿滿的藥材停到門口,左少陽又發愁了,這些藥材放哪裡?一家人琢磨了半天,才決定把一部分藥材放進藥材倉庫和廚房,其餘的還是放在左貴夫妻的臥室裡。堆得高高的,只剩床前一點縫隙。饒是如此,還有許多裝不下,只能放在大堂裡,擠佔了一部分大堂的空地,這才裝下了。

    左貴老爹不知道左少陽買回這麼多藥材做什麼,懂醫的人不一定懂藥,左貴老爹也不知道,這些藥材絕大部分都是可以充飢的。

    左少陽沒有解釋,在饑荒環境下,這些充飢的藥材或許會發揮他的作用。未雨綢繆總是好的,反正這些藥材都很便宜,這十大車也只花掉了他半年的分紅也就是三十貫錢。

    左少陽在恆昌藥行問了藥材價格,果然比以前貴了兩三倍,左少陽把祝藥櫃說的話跟他說了一遍,左貴歎了口氣,道:「祝老爺子說的沒錯,咱們也得水漲船高,這藥費診金就按城裡藥鋪中等價確定好了,遇到家境貧寒看不起病的,就酌情減免。這樣靈活掌握一些的好。」

    一番商議之後,把所有的藥材零售價和診病診金,出診費用,都提到了合州藥鋪的中等價位。前來就醫的病患見了,也都說能理解,所以提價並沒有影響多少藥鋪的生意,因為左少陽治療燒傷、骨折和金創傷,效果很好。只要有效果,多花一點錢也不冤,更何況跟其他藥鋪相比,也只是中等水平,算不得高價。

    傍晚,白芷寒給桑小妹和黃芹送吃的,桑母和桑娃子再不敢跟桑小妹和黃芹要吃的,自己喝了一肚子稀飯之後,早早上床躺下了,免得消耗太多半夜裡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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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0 12:56:10 |只看該作者
第200章 四棵老山參

    桑家幾個很鬱悶,貴芝堂的幾個傷兵比他們更鬱悶。這之前,樊黑臉的親兵給傷兵送病號飯,都是一天早晚兩頓,每頓一個黑麵饃饃,雖然少了點,喝著水吃也還能弄個半飽。可是這一天,樊黑臉的親兵只給傷兵們送了一次飯,每人只有一個黑麵饃饃

    傷兵們自然不幹,問了原因,親兵支支吾吾的,只說自己也沒吃飽。

    第二天天濛濛亮,左少陽一覺醒來,睜開眼看了看窗外天色還早,又捨不得絲綿被裡暖暖的感覺,便翻了個身朝裡,準備閉眼再瞇一個回籠覺。

    正要閉眼睡覺之時,他突然發現枕頭邊的小松鼠的窩的旁邊,放著個什麼東西,藍色的,很是奇怪,睜開朦朧睡眼,定睛一看,是個小包裹,不禁咦了一聲,自己沒把什麼小包裹放在這啊。

    他一骨碌坐了起來,四下看看,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低頭往下瞧,白芷寒擁著絲綿被,一頭青絲披散在枕頭上,凝脂般的臉蛋上紅紅的,閉著眼睡得正香。

    他伸手過去拿過那包裹,解開打得活結一瞧,不禁啊了一聲,包裹裡竟然是四棵人參

    左少陽這一聲輕呼雖然很輕,下面的白芷寒還是驚醒了,睜眼瞧見左少陽坐在閣樓床上,忙一骨碌坐爬起來,揉揉眼:「少爺你醒了?」

    左少陽回頭看了她一眼,頓時一股熱流直衝頭頂,只見她身穿一件素白對襟貼身軟綢衣衫,秀髮散亂,柳眉彎彎,杏眼濛濛,白裡透紅桃花般粉嫩的臉頰,微張的一點朱唇,雙肩弧線優美的美人骨,特別她胸前那一抹粉膩,從上往下看,滿園春色盡收眼底

    左少陽感到腦袋都有些暈眩,生怕從小閣樓上掉下去,急忙閉眼轉身問道:「昨晚有人來過嗎?」

    「沒有啊,怎麼了?」

    「沒什麼,我再睡一會。」說罷,左少陽面朝裡又躺下了。

    「哦……」白芷寒睡眼朦朧揉揉眼瞧了瞧窗外天色,「我不睡了,差不多該起了。」說著話,開始穿衣服。

    左少陽躺倒摸了摸小小包裹裡的四棵極品老山參,一一拿起來觀瞧,沒錯,就是倪大夫當時準備送給自己,後來被老爹左貴斷然拒絕,又拿去賠償給了隋掌櫃的那五棵人參中的四棵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蕭芸飛已經得手了,從隋掌櫃家偷來了這四棵數百年的極品老山參

    左少陽把四棵山參拿出來,看見還有一張紙條,折成了個方勝。取出展開,裡面有一塊玉珮。瞧那紙條,字體清秀挺拔,上寫著:「老哥已遠走他鄉,但願日後能有緣重逢。望弟珍重。另:若弟有何難處,可以持我這塊玉珮去後巷清風寺找智空方丈求援。他會鼎力相助。」

    沒有抬頭沒有落款,左少陽看罷,想起蕭芸飛幫了自己不少忙,現在離開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不禁心中有些悵然。

    拿起那塊玉珮觀瞧,只見這玉珮很是小巧,就是白白淨淨一塊玉,什麼圖案字跡都沒有刻。而且玉質一般,看樣子不值什麼錢。只是在玉的中部,有一道橫貫整個玉的淡淡的紅絲。

    左少陽心想,蕭芸飛讓自己有什麼難處去找清風寺的這個什麼智空方丈幫忙,蕭芸飛劫富濟菩薩,跟這些出家人關係肯定不錯,這清風寺應當得過他的不少好處,所以蕭芸飛才讓自己要找他的時候,在清風寺前草地上插樹枝。可是這清風寺怎麼還是破破爛爛的,也不好好翻修翻修?

    管他的,越是這種人就越神秘,既然蕭芸飛如此看重這老和尚,應該有兩下子,說不定是個隱居市井的武功高手也未可知。留著這個關係倒也有用。那這玉珮得好生保管。

    左少陽將玉珮揣進懷裡。瞧著那四棵老山參想著該放在哪裡。

    這老山參自然不能讓老爹左貴知道,否則很難說清楚。他取了一棵老山參用來配藥,將剩下三棵老山參仍舊用藍布包,把枕頭撕開一邊,塞了進去,見下面白芷寒已經穿好衣服,在收拾鋪蓋了,便道:「芷兒,我枕頭爛了,幫我縫一下。現在縫,我還要接著睡覺用的。」

    白芷寒答應了,爬上樓梯接過枕頭,拿下去取過針線筐,飛針走線,片刻便將破損處縫好了。仍舊爬上樓梯,遞給左少陽。

    左少陽把枕頭放好躺下,頭枕三棵價值不菲的數百年極品老山參,這種感覺真爽。

    還想瞇一會,心中有事,哪裡還睡得著,左少陽到底起了床,下樓之後,把蕭芸飛的那張字條塞進了爐灶裡燒了。

    白芷寒已經給他準備好洗漱熱水,洗漱完畢,母親和苗母、苗佩蘭她們都起床了,各自忙著,老爹左貴還沒起床,這正好,左少陽將那棵老山參分成兩半,一半藏在床板底下,一半偷偷研成了粉末,配製人參四逆丸,用於將來可能的戰場救治傷員急救。

    人參四逆丸是來源於人參四逆湯。湯劑本來是最適合急救的,可是在戰場環境下顯然不現實,所以左少陽用人參加上附片、乾薑、炙甘草,也磨成粉,按比例配成*人參四逆丸。

    人參四逆丸對於氣血暴脫的失血性休克和創傷性休克都有顯著療效,他將這種些藥丸裝在一小瓷瓶裡,用於不時之需的急救。

    不過一棵人參他只用了一半,因為是極品,每顆藥用一點就足夠了,所以用這一半人參,便已經製作了幾瓷瓶的人參四逆丸了。

    忙完之後,左少陽又帶著白芷寒去了清香茶肆。

    茶肆已經恢復營業,桑小妹和黃芹兩人照料生意,桑母、桑老爹和桑娃子縮在屋裡睡大覺,頭一晚桑母拿出三兩米熬了一鍋稀飯,算下來,他們三個每人只吃了一兩稀飯,肚子咕咕叫,只能躺在床上睡覺,這樣少活動,可以頂久一些。

    桑小妹和黃芹雖然吃的是黑麵饃饃,但卻是可以吃飽的,連著兩天風平浪靜,叛軍沒有動作,官兵也沒有動作,所以一些家中有些存糧又有些閒錢無事可幹的茶客,又重新回到了茶肆。左少陽新接手茶肆的第一天生意還不錯。

    藥鋪也不錯,除了留下來的傷兵病患繼續治療收取的醫藥費之外,又有十來個病患前來求醫,大多是先前處理的傷口發言化膿了,聽說這邊處理得好,過來讓左少陽重新處理的。另有幾個來看外感病的。

    中午,白芷寒把一雙牛皮半靿內襯羊羔皮毛的軟靴,和一雙羊皮尖頭繡花軟靴捧著給了左貴和梁氏。

    兩人又驚又喜,梁氏把那做工精細的繡花軟靴翻來覆去看著,愛不釋手,喜滋滋道:「芷兒,這是你做的?手可真巧,這才一天一夜,就做了兩雙這麼好看的靴子出來了。」

    左貴拿著那鞋子樂呵呵笑著頻頻點頭,坐在交椅上,脫下自己原來的平底布鞋,穿上這雙半靿軟靴,裡面是內襯羊羔皮毛的,十分暖和,站起來回走了走,大小正合腳,嘿嘿笑道:「芷兒這手藝真不錯,比夫人你可要強多了」

    梁氏笑道:「那是那是。」

    白芷寒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太太試試看,不合腳我馬上改。」

    「哎」梁氏答應了,坐下脫了鞋子,換了自己這雙繡花軟靴,裡面也是內襯羊羔皮毛的,也非常的暖和,穿上走了走,也正合腳。

    苗母也瘸著腿過來瞧,嘴裡更是讚不絕口。苗佩蘭心裡也很是羨慕白芷寒的手藝。

    白芷寒道:「時間短,急著用,所以沒工夫細琢磨,花邊圖樣都還不很中意,趕明兒我慢慢做兩雙好的給老爺太太。」

    梁氏樂得合不攏嘴:「這就很好了,再要好,我可就捨不得穿了喀喀喀,我們家忠兒真有福氣,得了你這麼個可心的人兒服侍,這一輩子就有福了——是吧老爺?」

    左貴捋著鬍鬚樂呵呵點頭,瞧了一眼左少陽:「對了,你沒給忠兒做嗎?」

    「我下午便給少爺做。」

    左貴點頭道:「嗯,你是少爺的人,凡事要先想著少爺才對,應該先給他做,完了抽空再給我們做。」

    白芷寒瞧了左少陽一眼,輕聲對左貴道:「少爺說了,先給老爺和太太做,要不然,做了他也不穿。」

    聽見兒子如此孝順,左貴心裡很開心,卻故意板著臉道:「這不行,以後你盡心照顧忠兒就行了,我這裡有夫人照料,不用你操心的,要不然,一家人那麼多,你忙不過來,只要把你們少爺照顧好,比什麼都強。」

    白芷寒屈身福了一禮:「是。老爺」

    梁氏已經做好了中午飯,一家人正準備吃,聽聽見門口響起樊黑臉的笑聲:「左郎中小郎中,我來了」

    一家人抬頭望去,只見樊黑臉帶著幾個親兵,提著籃子進來:「我來給受傷的兄弟們送飯,呵呵,等一會我們要開拔前線,出征雙槐縣了」

    以前都是樊黑臉手下兵士來給傷兵們送飯,樊黑臉自己親自前來送飯,這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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