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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冰水比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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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棄智]兼職神仙[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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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4:29: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集 第六十九章 這年頭,決鬥不需要理由。(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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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繃得緊緊的弦被千葉冰雲弄斷了,只好就這麼散了。
  道門中人大都離開了峨嵋山,大比自然暫停,青雲門內安靜下來。葉揚天也沒去找千葉冰雲,他和董雙一樣,默默地離開,董雙回去宗堂,葉揚天又住進了白雲滿地樓。
  葉揚天並沒說什麼話,青月真人以及留守的所有人就都沒來找他。眾人知道,他已經與董雙約戰。
  這不是大羅金仙與道門之中一個低輩弟子的決鬥。
  再駑鈍的人也能想得到:葉揚天每次出現,董雙也都會出現,兩人事事針鋒相對----這除非是兩人之間有什麼甚至是可以被歸咎於宿命的因緣。
  兩人的身份是對等的。
  在決戰之前,不會有人去打擾其中的任何一個。
  這也不是任何人能夠插手的事情----除了那個千葉冰雲。
  明白的人都明白,千葉冰雲的插手實在是幫了葉揚天一把。
  當時葉揚天是奔馳萬里而來,召集道門十數萬人聚會,縱然說不上舟馬勞頓,可也不會很輕鬆----尤其他左臂已斷,無論如何是經過了一場劇鬥。其後白鹿洞掌門李納乾奉令而走,這固然為葉揚天保住了大羅金仙的面子,可實際的結果對他的心態卻應該很有些不好的影響。而董雙卻以逸待勞,出現時更躊躇滿志,是必有所恃。
  在這種情況下貿然而戰,葉揚天吃虧不小。
  雖然不知道兩人約鬥的具體時間,但眾人都希望葉揚天能夠在決鬥之前調整心態,修養充分了才好。
  於是就變成了這樣,葉揚天所到之處看不到一個人影。
  現在,他在翠谷。
  發呆。
  葉揚天的心態很差----不是因為董雙。
  從小,他受家裡教導,懂得做事要負責任的道理。一直以來他認為自己可以做得到,一直也都做到了;他知道現實社會他的同齡人中能勇於承擔責任的並不太多,所以他甚至還有幾分自負。
  但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
  他把牛包子闖下的大禍也歸咎到了自己的頭上----從各個方面來看,這都有點兒過了,這並不能怪他;可是,他從來也沒有學會過為自己找借口開脫。
  他覺得有些怕。怕去災區面對災民,因為他沒有辦法對他們說這一切都怪自己,他也不知道這份責任該如何承擔起來。
  單純叫家裡捐錢就夠了嗎?不惜與呂洞賓一戰。直闖青雲門,冒天大干係號令道門趕赴災區救援就夠了嗎?
  對於在地震中喪生的那些人命來說,這遠遠不夠。葉揚天地手裡有衛星電話,以他現在的本領早能夠破開青雲門的門戶,把電話撥到韓無熠的手裡詢問災區情況,或者更簡單些,直接去找歐戈菁山問。都能瞭解到未經傳媒加工過的第一手資料。
  他不敢問。
  大羅金仙,恐怕是一舉一動,舉手投足之間,便繫著天下的安危興亡,這一點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明白過。越是靜下來深思。他的心情就越沉重起來。
  他想找個人來說話,找個能夠聽懂他心事的人。按理,這人該是姜瀟瀟。但葉揚天並不以為姜瀟瀟會明白----他知道姜瀟瀟會找各種理由來說他沒有做錯事情,尤其是在新疆地震這件事上他沒有錯處;他還知道姜瀟瀟或許不會覺得這件事有多麼嚴重,是,死了些人,可那是在新疆。很遠地地方,與生活無關。
  葉揚天知道姜瀟瀟的態度一定會是這樣,如果自己說得太多,她還可能會覺得煩。因為姜瀟瀟希望見到的是一個永遠意氣風發的自己,永遠不會也不應該為任何事情發愁。
  想到這裡,葉揚天的嘴角泛起了微笑。他發現姜瀟瀟和自己的母親很像,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母親卻還是在國外度假,只偶爾打個電話回來----也不是詢問家裡的情況,只是說自己在哪裡玩。遇到了什麼「很帥地芬蘭小伙」之類的事情。
  葉揚天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與此相對的,母親給予了父親最充分的信任和信心,當自己在假期為家裡的公司賺到了第一個一百萬後。母親也把這種信任給予了自己。姜瀟瀟也是一樣地。
  可這依然讓葉揚天覺得有些不夠。
  「我是個貪心的人。」葉揚天自嘲。
  又或者。葉揚天覺得自己可以去面對這場地震造成的後果,如果有必要。他能夠在災民面前下跪乞求原諒----他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諷刺:他想到的是「必要」,他認為災民並不需要某個人跪下,而是給些實實在在的東西,及時搭建的過冬簡易房屋、御寒地衣物、食品物資等等;如果這些都已經齊備了,災民們才會想到誰該為災害負責,誰該站出來下跪。
  人,總得先活下去,然後再考慮其他。
  這種從馬斯洛的「五段需求學說」開始思考的習慣他很小就養成了,他也明白這有時並不準確,可這早已成為他做事的標準。尤其是這一次,還給了他毫無理由地約戰董雙一個最好的理由:自我實現。
  葉揚天要通過與董雙的一戰來找到自信。作一個大羅金仙太難,需要自信。
  他沒有因此覺得害怕----早跟董雙打過幾次,不欠這一回。而且恐怕今後還會再打。兩人之間的戰鬥,或許現在才只是剛剛開始。
  他的腦子裡沒有考慮過失敗後的後果,他覺得對於這種毫無把握的事情是不需要多想地。
  三天時間,過得很快。
  12月14日,零點。
  兩個人影急匆匆地掠過了雪擁藍關前青龍的頭頂,青龍察覺了,抬頭去看,認得那兩個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把頭埋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
  雪擁藍關傾頹以後,看守聯接青雲門與□山地門戶地這條青龍一直還算恪盡職守,□山中一旦有什麼動靜往自己這邊來了,它就會打起精神。
  但今晚它決定:睡覺!
  過了一會兒,青龍還沒睡著,它的頭頂又飛過去幾個人,這些人明顯比剛才那兩個小心多了,遮遮掩掩地,彷彿生怕驚動了青龍。
  青龍沒搭理他們。
  又過了一會兒,青龍還沒睡著,它地頭頂繼續有些人影飛過,人數多了些,行跡也更加小
  青龍有點兒鬱悶,把頭埋得更深,什麼都不管。
  又過了一會兒……又過了一會兒……總之青龍就是還沒睡著,接二連三地有人從它頭頂飛過去……青龍煩了----青雲門裡這幫兔崽子們約好了耍龍玩呢?怎麼今天就不讓老子睡覺了呢?
  □山之中群峰連綿,也有湖泊、山谷、河流、小溪,因為從沒人在這邊常住,這些地方也就沒有名字,只統稱作□山而已。
  葉揚天和董雙現在就飛到了一座極低的山谷裡,山谷四面全是高峰,無路,谷底沒有樹木,只生長著一片兩人多高的野草,野草或者有名,但兩人都不知道,他們站在野草的葉尖上,對面而立。
  「這裡挺好。」葉揚天笑了,「清淨,就算有人來找,一時也找不到。」
  「小葉子,反正俺說了要打你,那就讓你自己選地方。」董雙的笑容裡透出樸實。
  「你累不累?」葉揚天歪著頭問,「換了是我整天裝成這樣,就算不累死,也會因為自己討厭自己而去上吊。」
  「裝?裝啥?」董雙愣愣地,「小葉子,俺聽不懂。」
  「對對對,我錯了。」葉揚天很誠懇地認了錯。
  然後亮劍!
  「其實俺早就想說了,你這口劍好啊!」董雙瞪著眼,臉上一副艷羨的神色,「不過俺看著這劍怎麼這麼眼熟?小葉子,別不是你偷俺的吧?」
  葉揚天歎氣,一劍刺出!
  在新疆公安九處的訓練場閉關時,葉揚天練的是如何應對各種現代化武器,成果……反正是他剛出關就被狙擊手把自己的胳膊打斷了----可除了斷臂之外,他畢竟有些收穫。
  周星馳的《功夫》裡照搬老派武俠小說裡的陳腐台詞,說什麼「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這或者也是葉揚天閉關的一個收穫。對於子彈,他最頭疼的就是一個「快」字。
  所以現在他很快。
  接連幾劍,如清光瀉地,竟把董雙逼了個手忙腳亂----董雙沒拿兵刃,那柄曾被他常拿在手裡的折扇也不知哪裡去了,空手不好格擋,便只能躲。
  葉揚天步步進逼,他的劍法是從呂洞賓處得來,本來犀利之外還帶著三分飄逸出塵之氣,可在閉關時,他將劍法改了:出劍就是打架,動輒牽繫生死大事,舞得那麼瀟灑有什麼用處?只要夠快、夠狠,足矣!
  第十二集 第六十九章 這年頭,決鬥不需要理由。(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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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邪劍在夜空中劃出無數道光芒,似有無數閃電平白亮了起來,交織成一張大網,把董雙籠罩其中。
  「嘿……嘿……」董雙倒吸著涼氣,身子接連後退,終於閃避不開,迫於無奈,一矮身,沉到了野草叢中,疾奔數丈,跳出了圈外。
  原本兩人都是輕輕踩住了山谷中的野草葉尖上,倏忽進擊,也沒用任何法術,董雙矮身躲避雖說不上有什麼不對,畢竟狼狽,該算輸了一著。
  見董雙退開了,葉揚天也不再追,橫劍在胸,冷然一笑,「董雙,你說你打得過我,可你知道,我也長本事了!」
  按理,此時董雙該張口結舌,或者感覺大失面子,惱羞成怒,憤然出手反攻才對,他倒好,眨了眨眼,問,「小葉子,那個啥,你都長什麼本事了?」
  結果是葉揚天大失面子---多少回了,還不接受教訓:他就不該跟董雙說話。
  「善攝生者……入軍不被甲兵!」董雙趁葉揚天發愣,忽地口中唸唸有詞,是《道德經》第五十章中的句子,大約說的是「善於保護生命的人,進入戰陣,也無須披堅執銳」。
  念完,董雙身上猛然騰起一團明黃色的神光。
  「嗯?」葉揚天被嚇了一跳,緊接著就見董雙不躲不閃,直衝過來,雙臂揮舞,竟然直接向莫邪劍上格擋過去。
  「噗!」葉揚天順勢揮劍,正好斬在董雙的臂膀。
  寶劍卡在了神光之中,未能入肉。
  「怎麼……回事?」葉揚天未及反應,胸膛上就挨了一拳,拳勢沉重,把他打得退了三步,接著一陣胸悶,險些吐血。
  再看董雙,週身神光不滅。雙臂直上直下,勢若瘋虎,合身撲了上來。
  「看劍!看劍!看劍!」葉揚天慌了,再度展開劍法,想著從武俠小說裡看過的人身要害、大穴,一劍劍刺了過去----錯開被董雙雙臂格擋開的,董雙的咽喉、肩井、檀中、小腹,接連中劍。
  可董雙沒事兒。
  他身上的明黃色神光彷彿是一層柔軟的甲冑。莫邪寶劍雖利,卻刺不透,全被擋在外面了。
  「這怎麼回事兒?」董雙的攻勢極猛,葉揚天來不及細想,連連退後了幾步,把寶劍展開形成一道光幕,護住全身。暫避鋒芒,觀察董雙的動作。
  自打董雙週身神光一起,他的雙眸似神智全失,口中呼呼呵呵,橫衝直撞。也不顧葉揚天有無破綻,更不管自己是否被葉揚天刺中,只是搶攻不休。
  「嗯,眼熟。」葉揚天袖子一甩,腳不沾地在野草葉尖上來回奔走,一面躲閃,一面暗暗點頭。「這種打法我聽說過---對,狂化!」
  「可不對啊,董雙這小子不是神仙嗎?怎麼?他還有半獸人地血統?這不亂了嗎?」立刻,葉揚天就為自己的想法啞然失笑。
  但葉揚天的設想至少是沾邊,董雙的攻勢雖猛,可毫不靈動,一上來葉揚天雖然吃了虧,等到他定下心神,也能化解。
  兩人就這麼翻滾斗來,山谷之中。唯剩劍光漫天,還有董雙的呼喝狂吼。
  半晌,趁著董雙沒有留神,葉揚天斷臂的袖子忽然動了動----等他展動身形再度進擊的時候。原來所在的那片地上地草葉。忽然矮了幾寸。
  與此同時,葉揚天把劍氣逼了出來。
  莫邪寶劍的劍光大漲!
  以劍氣破神光。這是葉揚天的打算,他以為所謂「神光」大概是有質無形,寶劍不能刺入,但劍氣卻未必不成。尤其是董雙現在差不多神智不清,正好,「趁他病,要他命」!
  可董雙是借了《道德經》中的句子騰起神光,「神智不清」?安不到他的頭上。
  「小葉子,你別說俺欺負你,俺知道你能讓斷了的胳臂長好,你還偏耍個性……」董雙忽然笑了,竟不再硬接劍氣,也收斂了神光,身子一歪,險之又險地躲過劍尖,一拳搗向了葉揚天的左肋!
  葉揚天一驚,大呼上當!
  斷臂之後,他還沒來得及好好適應,一路劍招施展下來,身體左側露出地破綻頗多,只是董雙似乎與他差不多,雖有本事,卻不是習武起家,直到現在才抓住了機會。
  軟肋,也是人體要害之一,這一拳如果搗上,葉揚天怎麼可能討好?
  可就在董雙的拳頭將要打上的時候,葉揚天左臂空蕩蕩的那條袖子猛地一抖!
  一團草葉從袖口裡面急射出來!
  「哎呀!」董雙毫沒想到,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挨了個正著,神光不再,他竟被打得滿臉開花……那個……滿臉長草。
  人說武林高手飛花摘葉都能傷人,何況大羅金仙?
  兩人這一回是鬥勇,亦在鬥智,董雙的招數固然出人意表,可葉揚天也早留了這麼一招後手。
  董雙破了相,整張臉上全被草葉擊中,入肉數分;兩隻眼睛緊閉,幾片草葉豎直立在眼皮上,大約是射透了。
  葉揚天得理不饒人,進手一劍,自下而上,要挑破董雙地小腹!
  董雙不敢睜眼,耳邊聽到風聲,什麼也不顧了,身子直直的拔高了,猛往天頂衝去!
  葉揚天緊緊隨著董雙飛了上去,手上劍勢不變,只是兩人速度相仿,劍招也已經用老,因在高飛,逼不出劍氣,一時之間卻趕不上。
  兩個人就這麼直接沖天飛了……一道閃亮的劍光直衝天幕。
  然後……
  過了很久,很久。
  葉揚天先從天上飛回來了---一邊往下落,他嘴裡一邊念叨,「有這麼玩的嘛?就為了躲我一劍,這小子居然都竄到平流層上去了……」
  有過一回登月的教訓,葉揚天知道天上的衛星不是吃閒飯的,再往上跑,勢必又會弄得滿世界大亂一場,這幾天國內發生地事情太多了,他首當其衝,卻不好再添亂了。
  「平流層?那是啥玩意兒?」董雙也飛了回來,臉上還帶著不少草葉,傷勢不輕,但眼睛卻睜開了,很占理似地反問葉揚天,「俺不往上跑?不往上跑你就把俺開膛了!不跑行嗎?」
  葉揚天無語。
  「小葉子,你這招……」董雙還不算完,心有餘悸地追問著,「你這招叫什麼名堂?」
  「這個……」葉揚天猶豫了一下,挺起胸膛,「野草迫擊炮!」
  「啥玩意兒?」董雙翻了白眼。
  第十二集 第七十章 這年頭,讓你飛昇,你就飛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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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斜西山,□山中這一場已鬥了一個多時辰,除卻兩人打鬥的範圍大了些,還往上衝過一回平流層,這場斗倒更像是哪兒的兩位武林人士的決戰,幾乎不沾大羅金仙的仙氣。
  兩人都沒提到決戰的理由,好像本該如此打這樣一場糊塗架。這裡地處偏僻,但並非沒有觀戰的,在山谷四面的高峰之上,早影影綽綽地藏了不少人,自然,這也瞞不過葉揚天、董雙兩人,只是他們似有默契,都視若不見。
  兩人又動了。道門的興衰了啊……幾位以為是葉師能勝,還是寒門那個孽種佔得了上風?」青山真人運足目力,注視山谷中纏鬥的兩個人影,像是唯恐天下不亂似地發問。
  「青山老兒,你不說話,沒人拿你作啞巴。難道《道德經》還沒抄夠?」一邊有人冷冷接口----卻是玄心門的天涵子。
  他本來跟隨葉揚天去了JN,但沒能陪同往新疆去,自青天真人飛昇以來,他又妒又羨,且自怨自艾,頗鬧了些不符身份的笑話;不過玄心門門下與他還有聯絡,飛劍傳書幾次往還,也能知道青雲門中的大事,這一回葉揚天再臨峨嵋,號召天下道門馳援新疆。他一早就得知了,便匆匆趕了回來。
  天涵子是一門執掌,既然回來,再有什麼動向也瞞不過他,葉揚天與董雙一旦動身,他就與眾人一同趕來,隱身在半山一片樹叢之後觀戰。
  這裡共有四人,除了青山真人和天涵子。還有當今青雲門的掌門青月,以及一個白鹿洞的長老:袁達透----白鹿洞全體去了新疆,袁達透卻因為最早與葉揚天相熟,自告奮勇留了下來。
  其實,各大門派大都在青雲門中留了一到兩名人手,也是為的傳遞消息,如今他們大都到了這座山谷周邊的山峰上觀戰。間或議論。
  青山真人說這一戰將決定天下道門興衰,大約會深得人心。
  葉、董二人約戰,實在等於昭告了天下:神仙也有派系,大家內訌了----至於董雙其人,道門也不敢不認他的身份。
  若葉揚天勝。那道門奉葉揚天為主再無滯礙,理所應當地按照既定步驟走下去,早晚各派出世,壯大門戶;若董雙勝……那會如何,倒是誰也說不清楚。
  道門多數傾向於葉揚天,來自凝碧崖的六十一派立場雖說不上多麼堅定,但也不好說他們接到地那封天旨便是出自董雙的手筆。更多了幾分彷徨。
  話說回來,在這裡藏著觀戰的幾位的確稱得上葉揚天的鐵桿親信,立場自不用提;天涵子之所以對青山真人毫不客氣,卻只是因為無論葉揚天或董雙,都明擺著與青雲門關係不淺,他的玄心門怎麼也隔了一層的緣故。。
  「天涵道兄,小老兒怎生得罪你了?」聽天涵子提到在書劍閣內罰抄《道德經》一事,青山真人便氣不打一處來,早先,縱然紙筆俱都重若千鈞。他抄一遍卻也能夠抵上一年修為;可不過抄了數十遍後,這種好事兒竟沒了,他又不敢不繼續抄,五百遍的《道德經》再加上五百遍地《詩經》。讓他吃足了苦頭。
  「眾位。莫要鬥嘴,我等還是靜心觀戰。葉師神通,定能出奇制勝!」袁達透插口,他對葉揚天充滿信心。
  「葉師當然能勝!」天涵子嘿然冷笑,道,「也不知是哪裡的失心瘋收了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弟子,難道還能強過了葉師去?」
  這句話,卻是把整個青雲門都得罪了。
  「哈哈,董雙正是寒門的弟子,小老兒聽他師父說了,不論如何,她只認董雙是自己徒弟----徒弟當然得聽師父的話,縱然是到了天上,這卻也不錯!天涵,你那玄心門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滿門弟子都憋在寒門?」青山真人不肯饒人,反唇相譏。
  「哼!」天涵子繼續冷笑,「師徒?青山老兒,你再當面去對董雙如此說話啊,貧道借你個膽子!」
  「我……」青山真人漲紅了臉,頭一回被天涵子噎住了。
  「眾位,收聲!」久未開口的青月真人忽地手指山谷,驚道,「葉師……用了大神通!」
  葉揚天與董雙久戰不下,心裡焦躁,果然打算要動真格的了。
  「董雙!我今天就是逼,也得把你地原形逼出來!」一聲斷喝,葉揚天將莫邪寶劍祭到空中,身一搖,就要現出大羅金仙的法身!
  董雙究竟也是天上的神仙,可葉揚天拿不準他到底是誰,是否也像呂洞賓那樣是自己聽過的有名有姓的人物----只要逼他也現出法身來,就算他再裝傻,也看得出他到底是誰!
  萬一他是二郎神跟前那條哮天犬,葉揚天就打算扔塊肉骨頭出去。
  他已經開始在為今後打算了。
  大羅金仙,法身現。葉揚天往前踏出一步,身量就已高到了與群峰並列!瑞氣升騰,金光千道,竟把暗夜裡地□山照得如同白晝!
  群峰之間,有不少人影立刻現了出來,有腦子不清楚的還戰兢兢虛怯怯地躲閃趨避,想再藏身暗處,但大都當場跪拜,意態虔誠----修道之人,怎能不拜神仙?
  「董雙,你……看劍!」
  手一招,葉揚天將剛才祭出的莫邪寶劍執住,寶劍有靈,早變得與法身相應,劍上也騰起青光招搖,映得滿山皆碧。
  劍尖所指,正是傻呵呵地抬頭瞪眼往上瞅的董雙。
  「俺娘唉!」董雙屁股上著了火似地猛地跳了起來,卻不迎戰,更沒依樣畫葫蘆也現了法身,卻像是要逃。
  「敢爾!」葉揚天哈哈一笑,群山震動,驚飛無數宿鳥---任□山是天靈福地,多奇禽異獸,也全都俯首貼耳。
  那驚飛的鳥群飛不出三丈,紛紛掉落下來,盡有被笑聲震死了的。
  又隨著葉揚天的一喝,莫邪寶劍青光展動,已把董雙罩住了,董雙急急亂跑,卻始終脫不開那片青光。葉揚天斷掉地左臂早長了出來,便直接伸到青光之中,硬生生把董雙攥在了手裡。
  只像是某個成人伸手抓住了亂飛的小蟲。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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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集 第七十章 這年頭,讓你飛昇,你就飛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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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雙,你再不顯露你的底細,看某把你捏成齏粉!」葉揚天冷哼一聲,左手一緊。
  「哎喲!啊喲!疼疼疼疼……」從葉揚天左手拳頭裡,傳出了董雙的慘叫聲,葉揚天充耳不聞,拳頭又攥緊了幾分。
  這份狠勁,實在有些不像他了。
  現出大羅金仙法身後,視角與思緒也盡皆一變----這原是葉揚天知道的,呂洞賓曾多次對他說起要有神仙的自覺,指的便是這時的情形。
  如果有人現在對葉揚天問起新疆受災種種,怕他會嗤之以鼻也說不定。
  天地不仁,神仙不講慈悲。
  那些觀戰的道人看到此幕,心中都是驚疑參半,驚的是葉揚天神仙手段,果然了得,這是真的要把董雙捏死了!至於疑問----若是董雙真就這麼被捏死了,那他……到底是不是神仙?
  啊,倆大羅金仙打架,一個把另一個捏死了?
  真要出了這種結果,說出去還不夠人笑的。
  便在眾人驚疑之際,山谷之中的情形又生變化。葉揚天的眉頭皺了起來,緊握住董雙的那只左手忽地一抖!
  「絲……」葉揚天倒吸了一口涼氣,接著左手就鬆了。
  董雙從葉揚天的手心裡跳了出來,全身完好無損----只在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亮紅的光點。
  「這是……」葉揚天驚詫之極。
  那個光點離他也近,他發現自己居然認識。
  「小畢方!」
  跟著葉揚天的驚呼,那光點中傳出了清越的叫聲:「畢……方……」
  漸漸地,光點略微暗淡一點兒了,露出畢方的真容來,它體形不大,頂多與人手掌相仿,只有一隻獨腳,渾身長青色羽毛,羽毛上雜糅了些火紅的亮色。長喙雪白無暇,雙眸有神,小翅膀上下扇呼著,透出幾分憨態,好像對自己怎麼來了這裡頗為不解似地盯住了葉揚天看。
  葉揚天恍然。
  大羅金仙的法身差不多像是能夠運用物理力量的「精神體」,有形無質,卻不會被等閒手段傷到,董雙在他手心裡也弄不出什麼花樣;但畢方乃是神鳥。天生兆火,火為神火,當然能夠灼傷法身的手掌。
  這也罷了,葉揚天最鬧不懂的是:這隻小畢方似乎自己是見過地!被呂洞賓二次度化成仙時,他曾經與呂洞賓鬥法比劍,立意是要在青雲門內立威,也從西崑崙召出了一群火鴉助戰。其中便有一隻最小的,當場變成了畢方----那隻小畢方明明還把自己當成了主人,雖然後來還是跟著呂洞賓走了,卻是萬般不情願,有時自己想起來也覺得可惜。
  怎麼在這兒又碰上了?再者。怎麼可能是被董雙給召喚出來了?難道這隻小畢方不是自己那時遇到的?
  葉揚天剛一疑惑,小畢方卻認出了他,撲扇著小翅膀飛到了他的臉前,一面撒嬌似地用雪白長喙去輕輕啄著葉揚天的面頰,一面嫩聲嫩氣地叫著:「畢……方……」
  大概小畢方是在責怪葉揚天為什麼變得這麼大,讓自己差點兒沒認出來。
  葉揚天愛憐地伸出一隻食指,叫小畢方落到自己的指尖。面上浮起微笑。
  「憑啥哩!是俺從西崑崙叫來的小畢,小畢咋跟你親?俺還要叫它燒你,它咋就……憑啥哩!」董雙傻了眼,在半空中捶胸頓足,大為不平。
  「董雙……」葉揚天瞇起了眼睛,開口責問道,「你跟呂洞賓,是什麼關係?」
  「呂洞賓?」董雙一呆,忽然像是苦惱起來,雙眉皺成了一個「川」字卻沒回答,只一個勁兒地嘟囔,「呂洞賓?呂洞賓?」
  葉揚天詫異地望著董雙,忽然想起來董雙也說他看著莫邪劍眼熟。干將莫邪。雌雄雙劍,那是呂洞賓的招牌。若說董雙是天庭神仙下凡,自會認得,可他現在地這副苦惱模樣怎麼也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
  難道董雙的言行不完全是裝作?他並不是在「裝傻充愣」?
  但葉揚天同樣見過董雙精明的時候,這點兒疑慮便瞬時煙消雲散了。
  葉揚天微微側身,將口袋中的牛包子拿出來,又把指尖上的小畢方放到牛包子的犄角上,輕輕一推,讓牛包子帶著小畢方到了身後地山上,接著轉身,便又一聲斷喝:
  「董雙,別再裝了!有什麼如意算盤,你儘管使在明處!」
  話音未落,葉揚天依樣畫葫蘆,又伸手出去,要再度將董雙攥住!
  ----天下攏共沒有幾隻畢方,他董雙再有能耐,還能召出第二隻來不成?
  董雙卻只顧了低頭苦惱,葉揚天的斷喝也沒讓他警醒,又被抓了起來。
  出乎意料地順利,讓葉揚天更覺詫異了:怎麼看董雙也該是天庭神仙,他居然在大羅金仙法身面前也不知道防備?
  當年美猴王在花果山上扯起「齊天大聖」的旗號,灌口小聖二郎神下界鬥他,現出萬丈法身,孫悟空也只得變化得法天象地,這才打了個不分勝負----董雙何德何能?居然就如此掉以輕心?
  腦中只一閃念,葉揚天照舊把拳頭攥緊了。
  但這一回董雙倒沒有呼痛,卻從葉揚天的左拳裡悄無聲息地散出了幾縷黑煙。
  黑煙!
  葉揚天張開了手掌,掌中空無一物;而黑煙縷縷聚到一起,又化成了董雙的模樣----他還是剛才那副苦惱地神色,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恍若不覺。
  不獨葉揚天,周圍山峰上觀戰的道人也都包括在內,盡皆大驚!
  「這……這算什麼?」葉揚天喃喃自語:董雙的這種變化之術倒也罷了,可為什麼偏偏是黑煙?
  大有邪氣。
  「青山!你們青雲門是收了魔頭當徒弟?」半山腰的樹叢間,袁達透一把揪住了青山真人的領口。
  「這……」青山真人滿頭大汗,連聲道,「不對,不對……董雙他……他怎可能是魔頭?」
  天涵子一聲冷笑,斜斜的乜了青山真人一眼,不說話,但神態之中顯是不以為然。
  「不可能。」青月真人緩緩地開口說道,「貧道在此打下包票,董雙其人或者是天上哪位仙師臨凡,於寒門之中暫且潛身,但絕與魔頭無涉。」
  「哦?那他這番手段竟不是道門魔頭之征?」青月真人地話份量不輕,袁達透鬆開了青山真人,面上卻還是大惑不解。
  「這……」青月真人歎了一聲,「袁道兄,總之貧道以寒門歷代祖師名號起誓,董雙絕非魔頭。袁道兄若是不信……」
  「貧道信了。」袁達透的性子再愣,也不願讓白鹿洞與青雲門交惡,青月真人以掌門之尊用祖師名號立誓,他不敢不信。
  董雙身化黑煙的模樣實在是與傳說中的「魔頭」太像了。
  「魔頭」一說,與佛門的關係說不定還更近一些,釋迦牟尼當年在菩提樹下參悟佛法,成佛之前就遭了天魔侵擾;無論魔頭化身如何,本體卻都是黑氣猙獰;道門裡也有魔頭的說法,提得雖少,但更是大敵----千載之前,破空而來的燁夙老怪,便是「域外天魔」!
  要是好死不死,董雙原來竟是魔頭之屬,那青雲門可就成了道門的公敵----青月真人抬出祖師名號來,也頗有些不得已。
  再說,旁人不知道,青月真人可清楚得很:前任掌門青天真人飛昇就是董雙從中促成的,如果董雙是魔頭,青天真人去了哪兒?魔界嗎?
  那青雲門裡不就是一窩魔崽子了?
  「早說你小子不是好東西,天魔解體大法?嘿……」葉揚天哪裡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他地順風耳把旁邊山峰上眾人的議論都聽清了,順口就嘟囔了出來。
  他現了法身,身比山高,縱然小聲說話,依舊是黃鐘大呂之聲,有誰能聽不見?
  於是袁達透再度對青月真人、青山真人怒目而視,兩人不禁愕然,卻毫無辦法,對視一眼,只得幽幽長歎。
  這時,葉揚天又與董雙鬥了起來。
  大羅金仙法身既現,週身神光升騰,再有莫邪寶劍的劍氣青光,兩邊都把董雙罩住了,縱然他能為再大,一時之間卻也沒有辦法,只得把身子化成黑煙,在山谷中來回衝蕩;偶爾葉揚天以寶劍掃過黑煙,黑煙便是一顫。
  但時間一久,觀戰的眾人就都看出了毛病:董雙化成地那道黑煙靈動之極,即便被莫邪劍斬上了,也竟似毫無損傷,黑煙地範圍反倒更大,也更加濃了。不過半刻,黑煙已經快要瀰漫半個山谷
  如果再繼續打了下去,恐怕早晚黑煙凝成董雙時,便會跟葉揚天的法身大小相仿了。
  第十二集 第七十章 這年頭,讓你飛昇,你就飛昇。(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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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面山峰上,議論之聲紛紜,而袁達透望向青月、青山二人的目光也愈發嚴厲。
  「罷了!罷了!」青月真人忽地望天歎了一聲,轉頭對青山真人說道,「師兄,本門道統……恐怕要拜託你了。」
  「掌門師弟?」青山真人一愣,隨即明白了,臉色大變,趕緊道,「不可!」
  但他話未說完,青月真人已飛身出來,投向了山谷之中。
  與此同時,葉揚天卻神色一整,收了莫邪劍,雙手掐訣,道了一聲:「疾!」
  烈焰噴薄而出!
  焰色青白----是三昧真火。
  久戰不下,葉揚天早已焦躁,董雙化成的黑煙愈來愈盛,他豈看不出?三昧真火向有滌蕩魔氣的名頭,他要用火勢逼住了黑煙----生生把董雙煉化!
  大火一起,董雙化成的黑煙果然凝滯起來,不敢直接接觸火焰,慢慢地圍攏到了一處。不過,這時黑煙已然佔了山谷之中的大半規模,雖然被三昧真火圍在其中,一時卻也沒有消弭。
  三昧真火出來,在旁邊山上的小畢方立刻雀躍興奮起來,「畢方!畢方!」地叫了幾聲,居然也噴出了一道火焰,直入三昧真火,意圖助陣!
  小畢方噴出的神火是金黃色的,勢頭不大,半天才在三昧真火的邊上鑲了一道黃圈;但董雙化成的黑煙似乎極怕,一被撩到,便向內緩緩收縮。一路看中文網首發
  山谷之中,騰起熊熊烈火,青白色的火焰夾雜著金黃色的火苗,圍了一個大圈,黑煙還欲外逃,隨著葉揚天一聲叱吒,火焰燭天,在上空圍攏。竟似變成座佔地數十畝的蒙古包,還兜底直鋪了過去,四面八方,嚴絲合縫。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在趵突泉,那尼姑用火把我弄了個手忙腳亂,今天我也玩兒火燒人了……」看著火勢大張。董雙化成的黑煙在內衝突不出,葉揚天心中微微一樂。
  可青月真人此時也到了山谷裡面,立到了那團火焰之上。
  「董雙!你這逆徒!本門掌門在此,還不過來跪下聽候處置!」離火焰範圍過於近了一些,青月真人的鬚髮俱被撩得焦了,他也不顧,只把青雲門的護身之法施展出來。週身罩了一層淡淡的光芒,大聲疾呼。
  「董雙!你忤逆師門,不敬仙師,於本門道法之外兼修旁門左道!三罪歷歷俱明!我以青雲門第三十七代掌門之身頒下令旨!便在此刻,我將你逐出門戶!並追回本門道法!」不等董雙答應----也不管董雙此時還能否聽得見。青月真人立刻又呼喝出來,疾言厲色,盡顯一派掌門風範。
  三昧真火更烈了,青月真人當空而立,刷地撤出了寶劍,水藍的道袍被青白、金黃地火苗照著,炎風之中。一臉肅然。
  葉揚天沒在意。
  對於青月真人他接觸不多,此時大羅金仙法身既出,在他眼中青月真人也不過是個凡間道門裡的小小掌門而已,至於將董雙逐出門戶云云,也沒讓葉揚天有所反應:董雙與他對等,又豈是哪個凡間的門派可以羈絆得了?
  可青月真人卻不這麼想,他向葉揚天很恭敬地行了一禮,再沒說話,身劍合一,居然往三昧真火之中疾疾地撲了下去!
  道門中並非沒有運使三昧真火的法門。可大羅金仙的三昧真火又怎麼是普通道門中的人物能夠抵擋承受得了的?任憑青月真人修為再高,這只是飛蛾撲火!
  葉揚天微詫,還未反應過來,火光已淹沒了青月真人的身形。而四面地山峰之中。立刻響起了一片低沉的訝異與歎息聲。
  青月真人……竟是蹈火以殉!
  只怪董雙的招數實在是邪氣太盛,四面群峰眾目睽睽之下。這又遮掩不住。如果董雙早早地將身份挑明說自己正是天庭神仙那也罷了,偏他就是不說----縱然道門中人心知肚明,現在只怕也有人會不信了。
  換句話說:青雲門董雙乃是魔頭的傳言只怕不免青月真人既是掌門,就絕不能容這種謠言甚囂塵上!他只好讓青雲門與董雙劃清了界限。
  青月真人深知單是如此還不足以取信天下,他剛對袁達透以本門祖師名號起誓,卻依舊招來了懷疑的目光,那……就只剩了以掌門之身蹈火為證!
  說要在董雙身上「追回本門道法」,力有不逮,那便以死明志!
  大火,並沒有因為吞沒了青月真人而有半分的動搖。就像在無邊無際的湖面上輕輕放上了一粒沙子,沙子沉下去了,而湖面不會興起風浪。
  青月真人以一身之死,證了青雲門地乾淨。
  有他這一番舉動,董雙的身份為何,是神仙還是魔頭,已不重要了。
  葉揚天思忖半晌,大體明白了青月真人的用意,縱使是大羅金仙,心頭也不由感贊;但三昧真火何等了得,就是在青月真人投入其中的那一刻就撤了也來不及,他只好望著火焰微歎而已。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火更撤不得,否則青月真人豈不白白喪了性命!
  他決定了:這一回也不顧任何後果了,非得把董雙煉成飛灰!
  三昧真火或許比不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可董雙也不是齊天大聖----普通一個神仙,能有多大地神通?
  可就在葉揚天下定決心時,火焰圍成的這座「蒙古包」裡突然有了異動。
  一個極大的凸起從火光裡突出來了,不用仔細分辨,正是董雙的腦袋!
  董雙的容貌沒有變化,他緩緩從三昧真火中立了起來,身量與葉揚天的法身相仿,也是身比山高,頭與天齊!
  他週身沒有神光騰起,將大半個山谷圍在其中的三昧真火還把他罩在裡面,但只是淡淡地一層,火焰繚繞,反襯得他更加威勢十足。
  就像是個……火神!
  董雙終於現了法身。
  葉揚天深深地打量他,認不出究竟是哪位神祇。
  成仙後,葉揚天也曾收集各類神仙評傳,看過無數繡像,下意識地覺得但凡是天庭神仙,他見到了該都能認得出才對;但董雙的模樣卻讓他不敢妄下斷語了。
  本來董雙的模樣就不難看,眉目清秀,隱然出塵,還頗有幾分瀟灑氣質,只是他往往開口就是土腔,神態也呆呆愣愣的,把良好的印象沖淡不少;這時他法身顯現,再看去竟真的很……葉揚天得承認:單就扮相來說,董雙或許比自己更像是神仙。
  當然這不是重點,讓葉揚天發愣的是他看著董雙頗為眼熟,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哪兒見過,人名彷彿就在嘴邊,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說不出。
  第十二集 第七十章 這年頭,讓你飛昇,你就飛昇。(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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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雙從火光中展開了手掌。
  離開他的手掌三尺高處,有人呆呆地站著,神態惘然,似渾不知身在何處。
  青月真人。
  青月真人沒有喪生在三昧真火之中,他居然被董雙救下了!
  「青月,你很了得。」董雙微笑道。
  「貧道……我……」青月真人在董雙的手心,抬頭望著,張口結舌。
  「你將我逐出青雲門?」董雙哈哈大笑,「青月,你把我逐出青雲門?」
  話聲剛落,董雙把托起青月真人的那隻手輕輕抬了一下。
  青月真人週身竟猛地騰起了一片神光!
  「你把我逐出了青雲門啊……」董雙還在大笑,隨著他的笑聲,天頂月色收斂,忽地一束明光射下,罩住了青月真人。
  「走吧,走吧。」董雙注視著那束明光和明光裡的青月真人,口中喃喃,「你也走吧。」
  青月真人身上神光大盛!
  天地大震!
  山谷之中,被葉揚天祭出的三昧真火燒燬的野草在一瞬間全部重新生長出來,草葉更加青翠欲滴。
  □山裡的奇禽異獸,還有各路樹精花妖,就在這大震之中拜伏了下來。
  四面群峰中的道門諸子神色激動,早有人跪倒在地,連聲稱頌。風已停。
  從極高極高的天頂,從那束明光之中,隱隱傳來了美妙的旋律,似是仙樂,引人去聽,卻聽不真切。
  三百年,道門飛昇第二人。
  青月真人緩緩地往天頂飛去,但他神情複雜,嚮往、欣喜、不甘、不忿、喜怒哀樂,竟同時在他面上浮了出來。
  「一生俯首拜群仙。貧道不願去。」嘴唇抖動幾下,青月真人念出了這樣一句。
  董雙不答,轉身,負手。
  明光裡,青月真人上升的速度驟然加快!
  「不願去就別去!」驀地,一聲大吼。
  葉揚天急了----管什麼大羅金仙塵心不動,他就是急了。
  早先沒能阻止青月真人投入三昧真火中送死,他已經有些自責。如今這架勢擺明了是董雙強逼青月真人飛昇上天,他不能再坐視不管!
  身形展動,後發先至,葉揚天用出了自成仙以來最快的速度,攔在了天頂射下的明光裡,雙臂大張,就要把青月真人攔截下來。
  青月真人上升的趨勢不受自己控制。卻明顯伸出了手,是想要拉住了葉揚天。
  「叫你飛昇,你就飛昇。」淡淡的聲音,是董雙。
  他的動作比葉揚天又快了一分,從底下拽住了葉揚天的腳踝。就往下一扯!
  葉揚天反手撤出莫邪劍,彎腰順著自己地小腿往下削,去找董雙的手腕,董雙不接葉揚天的招式,鬆手,退後。
  可葉揚天這一彎腰,青月真人已直直的飛出了□山!
  他還待順著那束明光上飛再去阻攔。但那明光一閃,不見了蹤影----青月真人同樣不見了。
  「神山崑崙!」葉揚天狠狠地擠出了四個字。
  從呂洞賓處聽過,但凡飛昇得道者,必定要經過神山崑崙接引,那束明光之中頗有古怪,青月真人此時怕是已經到了崑崙山上。
  他就這麼飛昇而走了!
  白日飛昇!
  那個……白夜飛昇……
  董雙竟有這般的本領---他竟只輕輕一托,就讓青月真人飛昇了!
  再也無人懷疑董雙或許是什麼魔頭了----且不說如今董雙已經現出法身,他舉手之間送青月真人飛昇之時的天地異象更能說明一切。
  送往魔界?
  開玩笑?要是去魔界,那不得陰氣慘慘,鬼哭陣陣?哪裡可能有這種萬獸拱服、群妖拜首、生氣勃勃。仙樂飄飄的吉兆?
  可是,青月真人的飛昇又實實在在地過於與眾不同了些。
  數千年間,道門中何曾出過此等事情?
  ----與早先青天真人飛昇地境況不同,青月真人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往天上去了;而在此之前。他剛剛以掌門身份把董雙逐出門戶。
  再有。青月真人飛昇之時還有另一位大羅金仙阻攔,儘管沒能攔住。
  這到底該怎麼算?
  葉揚天在心中快速地打著算盤:青天真人、青月真人。至今青雲門中已飛昇走了兩人,除開董雙便出身青雲門這一點外,這兩人最大的特點便是跟自己走得近了些。
  就算葉揚天此時心態超然物外,也不由覺得董雙實在是欺人太甚!
  然而眼下的局面卻的確難以化解。
  葉揚天心中升起了董雙不好力敵的念頭,三昧真火沒能困住董雙倒也罷了,因緣宿命的天敵終究不會這麼容易解決,自己早就想過要打持久戰了;硬要給現在這一場決鬥找個理由,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重拾信心而已,勝負之數並不重要。
  但若是就這樣收手,董雙可就在道門中建立的權威----強過自己地權威。
  在往日,葉揚天或許並不會在乎,按照大羅金仙的心態,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可牽扯到了董雙,事情便不同了。
  這是兩個神仙之間的戰爭。
  那……該如何是好?
  事情往往是因為某些看來並不重要的人點燃了導火索,葉揚天還沒考慮清楚,便又有人湊了過來。
  是白鹿洞的長老:袁達透。
  「你……董雙!」袁達透從一側地山峰上跳出來了,他御風飛到董雙的面前,手指董雙的鼻子,鬚眉皆張,臉上肌肉不住地抖動,已是怒到了極處---他也不管董雙是不是神仙了,大吼,「你竟如此忤逆!」
  青月真人飛昇。心中愧疚最深的不是葉揚天,而是袁達透。
  如果不是他對董雙的身份產生疑問,青月真人便不會以身蹈火,接下來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袁達透的脾性暴烈,與葉揚天接觸得更早,四十八派大鬧雲山三十一中時,就是他用幻術化出了「烈焰正氣」,把事態搞到了不可收拾;所以。他一方面對青月真人愧疚萬分,一方面更對葉揚天「忠心耿耿」,這些湊到一起,便成了對董雙地潑天怒火了。
  他把「忤逆」二字用在董雙身上,自以為是合適不過。
  可董雙為何會在乎他的話了?
  董雙轉回頭來,冷冷一笑,「你是何人?」
  問這一句。算他給了袁達透面子。
  「白鹿洞,袁達透!」袁達透不領情,接著吼道,「老子就在這兒,怎麼樣?董雙!你……」
  袁達透的話沒能說完。
  董雙只聽他報完了名字。便對他將手一招。
  接著在袁達透的身上就也升起了異樣的白色神光!
  天頂又射來光束。
  「呃……」袁達透萬想不到事態竟會演變如此,連句話都沒說全,居然就輪到自己飛昇了?他亡魂俱冒,待想再說什麼,可又有什麼能說得出?
  他就只好把可憐巴巴的眼神投向了葉揚天。
  與此同時,青月真人飛昇時所顯的異象再度重演----□山今天算是熱鬧,奇禽異獸們剛開始活動。飛了走了沒有幾步,又趴下一回。
  葉揚天只得再去阻攔袁達透的飛昇。他也並非甘願,實在是袁達透地眼神過於可憐了點
  不出手不成呀!
  這一回,葉揚天學了乖,刻意提防著董雙過來抓自己的腳踝,早先一步還祭出了莫邪劍在週身圍繞防備。
  但董雙地舉動更加出人意料。
  他的行動也快,只在迎上了莫邪劍時,輕輕吹了一口氣。
  莫邪劍居然就順著他這一口氣往旁邊飛開了----它躲開董雙了!
  董雙又抓住了葉揚天的腳踝。
  葉揚天沒了去削董雙手腕的寶劍,只得灌注全身修為,想要牢牢定在空中。只要攔得住袁達透一刻,就算成功!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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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4:30:09 |只看該作者

  沒能成功。
  葉揚天只覺腳踝上傳來地力道大得異乎尋常,身形怎麼也定不住了,他竟被董雙硬生生地甩了出去!
  好在他臨機應變。沒有多管董雙。反在百忙之中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袁達透。藉著被董雙甩出去地當口,也把袁達透往外一摔。
  葉揚天想得挺好,袁達透怎麼也是白鹿洞的長老,被這麼硬摔出去了也未必會受傷,可就脫離了那道從天頂射下來地光束---只要飛昇不成,就算扳回一城。
  袁達透被狠狠地摔到了一邊,正撞上了山谷旁邊一座山峰的峰頂。
  這要怪董雙下手時破壞了葉揚天的平衡,讓葉揚天摔得歪了。
  「嗷」地一聲慘叫,袁達透把那山峰峰頂撞塌了,滾石壘壘,直往下落----這一摔,袁達透差點兒就受了致命地重傷。
  旁邊觀戰的道門各派人手也不禁都連連點頭:果然葉師也不愧為大羅金仙,忒厲害了!
  可惜,即便是這樣,袁達透也沒能躲過去。
  那道光束似乎認準了他,順著他摔出去的方向就拐了彎。
  結果,身受重傷的袁達透頭下腳上,懷裡還抱著一塊石頭,就這麼直接衝上了暗藍的天幕。
  他還是飛昇了。
  負責任地說,自古以來,道門之中飛昇上天的,縱然加上青天、青月兩位,走得像袁達透這麼不情不願,莫名其妙,倒霉加三級的人物,算是空前。
  同時,葉揚天被活活氣歪了鼻子----董雙這是明擺著欺負人呢!
  飛昇上天,葉揚天站在攔阻地立場上,既不能動,還要防備著與他同級數的高手,這虧吃得有點兒大。
  最可氣的,那道倒霉光束居然帶拐彎的。
  「追蹤導彈咩?指誰打誰?」被董雙甩出去,歪著身子靠在一座山峰的邊上,有位大羅金仙朝天怒吼。
  還有一位神仙也在吼。
  「還有誰!」董雙往四周看了一圈,把群峰之中隱藏著的各派人物都收在眼底,然後狠狠地大喝。
  群峰默然。
  然後,一個人影裊裊婷婷地踏空走出。
  第十二集 第七十一章 這年頭,你不能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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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揚天的道心亂了。
  走出來的那人,是蕭如雲。
  去新疆閉關之前,葉揚天從姜瀟瀟那裡知道,蕭如雲早就回了青雲門。他不傻,多少猜得到這兩個女孩子之間恐怕發生過了一些說不上令人愉快的事情,蕭如雲很可能是黯然而走。
  到青雲門求援時,葉揚天在人群中尋找過蕭如雲,但沒有找到,這對他來說有些詫異與擔心,再就是……有些慶幸。
  因為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對蕭如雲有所虧欠了。
  愛情這東西總是唯一的,葉揚天相信自己能夠做到對姜瀟瀟的忠誠----可是,這犧牲了某些事情。
  比如蕭如雲。
  其實,如果葉揚天能夠像董雙那樣舉手之間便送人飛昇,他很願意幫蕭如雲一把;不敢說這是對蕭如雲的回報或是別的什麼能夠說清的東西,只算滿足對方的一個願望。
  但眼下飛昇不是一個好話題。
  蕭如雲走出來,先向葉揚天行禮,道了一聲「見過葉師」,接著,一如袁達透剛才那般,飛身到董雙的面前,冷然而立。
  「那個……師父怎麼出來了啊?」董雙刷地收了法身,憨憨地沖蕭如雲笑。
  「住口!」蕭如雲柳眉倒豎,神色鄙夷,「董雙,你已被掌門逐出門戶!今後師父二字,你再也休要提起!」
  「那好啊。」董雙竟立刻點了頭,語氣變了,很坦然地說道,「師父既然不是師父了,那俺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叫師父一聲如雲?說真地,俺可盼了好久……」
  「你……住口!」蕭如雲心中早有定計,只呵斥了一句,立刻轉到了正題,「董雙。無論你是何等身份,總歸在本門受過三年教導,剛才掌門有令,要追回本門道法!我身為本門弟子,責無旁貸!」
  「你看劍!」蕭如雲進手便是一劍----取董雙的咽喉直刺!
  董雙疾躲,一個縱身跳出老遠,撓著頭咋呼,「如雲。你知道俺不敢跟你動手的啊……」
  葉揚天在旁邊看著,心裡老大不快。
  不用說,董雙就是站在原地不動,任憑蕭如雲把十八般武藝施展出來,也不會傷到一根汗毛,他這一躲,反倒顯得蕭如雲與眾不同……而且。叫葉揚天更恨的是:董雙對蕭如雲的稱呼改得太快了。
  這就喊上「如雲」了?
  什麼東西!
  於是他攔到了蕭如雲的面前----顯然,這時再維持著大羅金仙的法身已經沒有什麼意義,葉揚天變回了原來的模樣,經此一番,他的左臂復原如初。
  「如雲。把他交給我吧。」葉揚天向蕭如雲搖了搖頭。
  「葉師,這是寒門之事。」蕭如雲很固執。
  「我……對於青雲門來說,也不算外人。」葉揚天笑了,「而且,你知道董雙應該是我的。」
  「俺才不是你地!」董雙離著老遠咋呼,「小葉子,你要臉不要臉?」
  葉揚天沒理會董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對天大罵。
  「呂洞賓你個老小子敢衝我說天有眼?就他媽這麼一隻眼啊?沙眼還是白內障?姥姥!蟲眼!」
  嗯,葉揚天語無倫次了。
  實在怪不得他。
  「葉師,請讓如雲清理門戶。」蕭如雲淡淡地笑了,笑得葉揚天有些心痛。
  「說過多少遍?我是小葉,對你,我是小葉。」葉揚天堅持著自己的說法,轉身,再度對上了董雙,「來。動手吧。」
  他很清楚,這一回,他簡直是在求敗。
  好歹逼董雙現出過一回法身,對於葉揚天來說今天做到這樣也就夠了.CN來日方長。他不奢望能在今天就打得董雙不得翻身。
  他早已認下了董雙這樣一個大敵,所以他不怕輸----現在董雙又開始裝傻。那就是說這一回依舊不會打出結果。
  所以葉揚天想要痛痛快快地敗一場。
  能夠敗得一塌糊塗,可以讓他仰面躺在地上,對著渾身的傷痕與夜空裡的星星說,「我敗得好痛快。」
  與董雙幾度交手,葉揚天終於發現自己欠缺的是在董雙手中的一敗。
  董雙這樣的對手之所以難纏,是因為自己從來只把他當作一個譁眾取寵的小丑,若不一敗,自己地潛意識或許永遠不能去正視他:
  打一場必輸的架同樣能夠為自己找回自信;同時,還能夠學會清醒認識自己的敵手。
  再度約戰,決戰便在此時此刻。
  莫邪劍曾被董雙一口氣吹開了,葉揚天不敢再用,他還有另外的兵刃----是韓雨的那柄寒雨劍。
  把寒雨劍劍柄上的鏈子纏在自己手上,葉揚天神情肅穆。
  他相信董雙理解自己的意圖,若他能相惜,也一定會盡情一戰地。
  「小葉子,俺看你這會兒還有點兒意思呢。」董雙打量著葉揚天,似乎的確明白了。
  「小葉,無論如何,我都會完成掌門之命。」蕭如雲打破了兩人的對峙,還在要求著先與董雙動手。
  葉揚天向她一笑,「如雲,你跟瀟瀟真的不一樣。」
  蕭如雲一怔。
  「如果是瀟瀟,她根本不會理這兒正在發生什麼事情----但她卻會支持我的任何決定。你就不一樣了。」葉揚天解釋著,「你背負地東西比瀟瀟多多了,你要遵守掌門的命令,你要追究你師父飛昇的真相,你要幫我……瀟瀟簡單,你稍微複雜了點兒。」
  「兩種都好。」葉揚天摸了一下鼻子,微笑。
  「小葉,你讓我先問他一句。」蕭如雲揣摩葉揚天話中的意思,一時癡了,過了會兒才這樣說。
  「董雙!」蕭如雲發問,「是你累得我師尊青天飛昇?」
  累得!
  千古以來,道門之中少有人會發此厥詞。
  ----得道飛昇乃修道之人夢寐以求事,蕭如雲卻說是「連累」!
  這是把飛昇看作了苦差!這是把得道升仙當成了七苦八難!
  對此,葉揚天沒有插口,他頗有興趣地看著董雙,想聽他怎麼回答:董雙收法身後又開始裝傻,可他卻是對蕭如雲有些「企圖」的----葉揚天不會對姜瀟瀟說謊,他就想要知道董雙是否會說謊。
  很難說董雙有沒有對蕭如雲說謊,他撓著頭,為難地笑了,「如雲啊,俺實在拿你沒轍,要不然,你也先上去?哎呀,把你送上去,俺可真得費把子力氣才行……」
  眾人大驚。
  三百年來道門中無人飛昇,近日卻接連有三人上了天,尤其是剛才,青月真人和袁達透都走成了前後腳。
  難道說又要再出一個?
  且不論其他,單說修為,青天、青月、袁達透,都稱得上道門中的第一等人物,縱然他們的飛昇或者並非甘願,卻也說得通。
  可蕭如雲不過是青雲門裡一個修為平平神通不顯地女弟子,董雙竟也能把她送走?
  角落裡,苦著臉的青山真人喃喃自語,「那天凌波仙說大夥兒會嗖嗖嗖嗖地飛昇……可不就是?她還真沒說錯……只可惜了我那好師侄啊……」
  董雙向蕭如雲舉起了手---葉揚天警惕地站在蕭如雲身前,打不定主意,不知是該衝上去先與董雙打起來阻止得好,還是該守緊了蕭如雲得好。
  天已快亮了,明月西沉,被山峰擋住,只露出一彎月牙的半邊。
  空中又現出了一束明光。
  光束罩住了蕭如雲----同時蕭如雲身上也開始大放光芒,這情勢與青月真人和袁達透飛昇時毫無二致。
  葉揚天及時轉了身,面對著有些驚慌的蕭如雲。
  他在微笑。
  「如雲,我曾經想過讓你飛昇,還記著那天我說過自己有些對不起你吧?我覺得這或許是我唯一能給你的東西。」
  「但現在我知道了,我還可以做些事情。比如……用盡一切辦法,並且不擇手段,讓你飛昇不成!」
  話未說完,葉揚天伸出左臂,從蕭如雲的腰間插過去,把她緊緊摟住了。
  旁人可以走,蕭如雲不成!
  理由?沒有理由!
  葉揚天右手把寒雨劍拿好,遙遙指著董雙,哈哈一笑,「董雙,你有本事,那就把我一塊兒送去天庭!」
  他就在天頂射下的光束之中這樣朗聲大笑,「我說你不敢!」
  蕭如雲身上的光芒大盛,天頂的光束中傳來極巨大的吸力,可葉揚天和蕭如雲卻紋絲不動!
  葉揚天地神情彷彿在說:「你就是召得來滿天神佛,你就是三清幻化了親臨在此,也休想把我的手臂從蕭如雲的身上拿開!」
  好雄壯,好悲烈,好慷慨!
  好……
  「好色狼!」董雙罵罵咧咧地,揶揄葉揚天,但他的神色卻也惶然,似是不知如何是好。
  第十二集 第七十一章 這年頭,你不能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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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雙,你潛匿青雲門中三年,未必做了什麼壞事,但這等用心就著實可鄙!管你究是何人?青雲門上下何獨厚於你?你在暗夜裡捫著良心問問自己,你對得起哪一位?再說自我拜訪青雲門以來,你事事處處時時刻刻耍弄心機,或明或暗,把道門大好局面攪成了一鍋漿糊!你是何等用心?」
  葉揚天的罵聲不比董雙高到了哪裡去,可他卻都說在了點子上。
  這還沒完。
  「儘管如此,青天真人仍將一門道統寄托你身,幾欲傳你掌門職位!青山真人、蕭如雲,還有青雲門中一眾弟子,哪一個不對你推心置腹?又有多少人曾冒著得罪大羅金仙之險,屢次進言要我寬待於你,那暗中譏諷嗤笑的卻還是你!以恩作仇,將怨報德,董雙,你真忍得這份心啊!」
  葉揚天便在接引神仙上界的光束中這樣侃侃而談,歷數董雙的種種不肖不孝,口沫橫飛,酣暢淋漓。
  而那束明光也像不齒董雙的為人,漸漸地就淡了……
  古有諸葛亮罵死王朗,今有葉揚天罵羞天庭接引仙?這卻有些奇了。
  董雙終究沒能把蕭如雲也弄飛去了天庭。
  ----這似乎顯得袁達透有點兒冤大頭,沒辦法,葉揚天留住蕭如雲的辦法是把蕭如雲給摟緊了,可袁達透雖老,也還是個男的。
  都是《斷背山》惹得禍……
  現在,與蕭如雲是否飛昇無關了,葉揚天還想繼續罵下去。
  「董雙,神仙自有天條約束,你倒行逆施,早晚天庭降罪,把你……把你……」他卡殼了,琢磨半天。愣沒想出天庭降罪會把董雙給怎麼著了。
  要說狠一點兒,差不多是天雷轟頂之類的刑罰----可董雙雖然狂悖,做出的事情也足夠恨人,卻應該罪不至死;那再諸如「打入十八層地獄」等等就更不沾邊了。
  再輕些,是「貶下凡間,重度輪迴」,董雙現在不正從「凡間」呆著?
  繼續等而下之,「罰俸」?這年頭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的。誰怕這個啊?
  葉揚天沒能說了出來,董雙卻一愣,明顯躊躇起來。
  「嗯?」葉揚天微微詫異,隨即明白了。
  「董雙,你可知我身繫重任?你屢次三番阻礙於我,早招了天庭群仙怒火!天條不容情,你又與群仙有多厚的交情能讓他們幫襯著你了?」
  葉揚天吧嗒一下嘴。挺過癮。
  這一陣罵下來,董雙都沒能還口。
  他與葉揚天這一場有些莫名的決鬥,或者就這樣在罵聲中結束了?
  「俺……俺……小葉子,你說得俺似懂非懂的,俺搞不明白!」驀地。董雙蔻悶悶地開腔,「小葉子,你比俺聰明多了----就憑著你這份聰明,俺雖然打得過你,好像也沒多大用處……」
  嘴一扁,董雙蔻竟似要哭的模樣。
  這又出了所有人的意外。
  再怎麼樣,董雙蔻今夜已經現出了神仙地法身。與葉揚天相較並無不如,連那三昧真火都散了----更有甚者,他還送了青月真人、袁達透直接飛昇得道,便把其中的尷尬也都算上,若是董雙蔻嚷嚷起來要與葉揚天強搶統領道門的位子,成算只怕是高得很。
  可他怎麼自己就氣餒了?
  他到底是什麼用意?又有何存心?
  眾人正在納悶,董雙蔻忽地又道,「小葉子,要不然俺就把峨嵋山還有青雲門都給你留下?俺還是去凝碧崖好了!俺有好多事兒,得找地方仔細琢磨清楚了才行----否則俺越跟你打。俺就越糊塗……」
  「凝碧崖?」葉揚天捕捉到了這個敏感的字眼兒。
  「嗯哪。」董雙蔻點頭,「俺也在凝碧崖呆過好一陣的……讓俺算算,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得俺都記不起了。」
  什麼?
  董雙蔻似有心似無意。輕巧巧地就又道出了一件秘辛!
  他竟是在凝碧崖裡呆過的。
  凝碧崖。世間第一洞天福地,五峰九泉十八洞;六十一派蒙天庭接引。隱居千年之所。董雙蔻竟在那裡呆過!
  看董雙蔻懵懵懂懂的樣子,誰也不去懷疑他說的是真是假;在這件事上,他本來就無須作偽。只是由此推論,頒下讓六十一派出凝碧崖到青雲門中參與道門大比地那道天旨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董雙蔻可是也潛身在了青雲門裡。
  換言之,無論凝碧崖或青雲門,任有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他就是。若是把這兩家捏合到一起……錯開董雙蔻之外,這麼合適的人選實在難找了。
  問題在於:董雙蔻究竟是什麼身份?他是還在故意裝作,又或者真的毫不知情地懵懂做事?他會不會只是天庭的一粒棋子而已?
  葉揚天想起了董雙蔻曾數次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精明的一面,再有剛才他強令青月真人與袁達透飛昇時的強梁霸道……葉揚天以為,答案實在是清楚明白。
  那麼現在董雙蔻之所以提到凝碧崖,肯定是另有用意:恐怕他是在對周圍觀戰地道門中人暗示什麼?
  董雙蔻沒容葉揚天多想,他呵呵地笑了,「小葉子,俺回去凝碧崖裡耍了----俺早晚能變得聰明了,到時你可得留神,俺師父……那個、如雲;對了,還有你那個小媳婦兒俺也喜歡,瞅你不注意,俺就讓她們都來陪俺!」
  撂下這麼一句話,董雙蔻又往四周瞅了瞅,腳一點地,化成道光華,走了。
  葉揚天氣炸了肺。也不顧懷裡還攬著蕭如雲,葉揚天就追了出去。
  「哞----」
  「畢……方……」
  旁邊山上,牛包子一晃腦袋,帶著小畢方一起,跟著葉揚天的背影,也騰空而起。
  董雙蔻走了,葉揚天走了,蕭如雲被抱走了,牛也走了,鳥也走了----□山裡,只留下了道門中的眾位老道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待要追,道門中有誰能趕得上大羅金仙的速度?待不追……那現在這個爛攤子該怎麼收拾?
  第十二集 第七十一章 這年頭,你不能走!(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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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好師弟啊……你這不是把我架到火上烤了?」良久,青山真人把嘴一咧,欲哭無淚。
  青山真人身側是天涵子,他聽得這話,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天涵、那個、天涵道兄!天涵掌門!留步,留步,小老兒有話要說……」青山真人急急地去攔,非但破天荒地奉承起天涵子來,甚至伸手去抓他的袖子;天涵子卻更加不耐,腳下不停,袖子一摔,便御劍飛起,走了。
  青山真人苦著臉,呆立住了。
  青月真人已然飛昇,臨去時留下的可不光是那句「一生低首拜群仙」,之前,他還把青雲門的道統拜託給了青山真人。
  這是明說要青山真人接任青雲門的掌門之位----可自從有青雲門以來,這個位子還沒像現在這麼不穩當過:8月30日,青天真人飛昇;12月14日,青月真人飛昇。二者相隔僅一百零六天!
  在弄清局面,看完葉、董兩人的爭鬥結果之前,青山真人不願飛昇,尤其是:不願莫名其妙地飛昇在董雙蔻的手裡……但青雲門的掌門之位他又不能不接,一時之間,青山真人恍惚了,毫不知該如何是好。
  反觀□山裡道門各派的其他人物,與青山真人也差不了太多----又飛昇了倆人,而正主兒的兩位神仙卻都走了,那接下來該怎麼著?眾人呆了半天,這才想到無論如何,都該先跟各派掌門回報為是;特別是來自凝碧崖的六十一派中人,聽得董雙蔻咋呼著去了自家的大本營,這等消息簡直至關緊要……
  於是,從□山中,又投出去數百個人影。一路看文學網
  另一頭,葉揚天追董雙蔻追出了□山,不過一刻之間,他就順著董雙蔻化身的那道光華飛到了數百里外。
  然後。葉揚天停下來了。
  天邊已看不見董雙蔻的影子----帶著懷裡的蕭如雲,葉揚天沒可能追得上,這一點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只是想藉著這機會,先離開青雲門再說。
  跟董雙蔻又鬥過了一場,是勝是負一如以往般說不清楚,葉揚天也並不在乎;本來到青雲門去的目的就很單純,就是叫道門各派去新疆災區救災而已,與董雙蔻打架。只算附帶的----雖然看上去這附帶的事件在現下地事局中顯得愈發重要起來了。
  問題在於:葉揚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被狙擊手偷襲,他曾誓言報復。儘管牛包子一怒令新疆大震,弄得幾千萬人受災,但這並非出自葉揚天的授意,更不能算是「報復」的一種。
  所謂報復,自然要親手去執行才對。
  按下心裡不少諸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直入中南海」又或者「現大羅金仙法身一劍削平天安門」之類的念頭,葉揚天還是決定先回家看看。
  一來。在外面混了這麼多天,他想念家裡人……尤其是姜瀟瀟。
  二來,葉揚天深深明白,「沒有結局的恐怖」和「恐怖的結局」二者比較起來還是前者更加讓人不安;自己一天不動手報復,等待著自己報復的那些人就會提心吊膽一天。
  想到這裡。葉揚天很高
  牛包子和小畢方已經趕了上來,葉揚天依舊叫牛包子變小了身形,卻沒讓它再躲入口袋,而是放到了自己地左肩;小畢方被能大能小變來變去的牛包子感興趣得很,還是落在它的犄角上,連連叫著,反去啄牛包子的腦袋。
  牛包子只有側過頭。無奈地叫。
  「好了,包子,別叫屈。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把你塞到口袋裡了就是。」葉揚天哈哈一笑,週身忽地騰起白霧,轉眼換了一身道袍。
  接著,葉揚天揮揮手,招出莫邪劍來,雙腳踩到劍上,就這麼御劍朝濟南飛去。並讓蕭如雲跟在他的身後。依樣畫葫蘆。
  兩人飛得速度不慢,只是飛得很低,離地不過百米上下,這一路上葉揚天還偏揀大城市走。引起驚叫無數。謀殺各類相機的膠卷或存儲卡上空間無數。
  葉揚天再也不打算躲躲藏藏了。
  ----人飛?嘿我就飛了!你不是不想讓人知道?還琢磨著殺人滅口?那老子沒義務配合你工作!
  這當然不能算是葉揚天對韓國珍的報復,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地----他只不過特地轉了個大彎。在上海市的「東方明珠」塔上還盤旋了一刻多鐘。
  從四川省峨嵋山市到山東省濟南市,葉揚天整整飛了八個小時。
  保守估計,現場直接目擊者超過一億----因為他飛得實在不能算是太快,路上竟還遭遇了兩回想要現場直播進行空中採訪的直升飛機。一架是CNN的,一架是路透社的,也不知他們是怎麼神通廣大到如此地步,居然能在中國地地面上幹得這麼漂亮。
  葉揚天一邊飛,一邊對努力把身子探出直升飛機的記者表示:對不起,我希望能夠首先接受中國媒體的採訪。
  直到葉揚天在濟南祖父家的小樓樓頂降落,他還在為路透社的那位女記者氣急敗壞的尖叫感到好笑。
  女記者說:「我們一向是反對種族歧視的!」
  葉揚天只好回答:「我也反對。」然後他就拉著蕭如雲加快速度甩開了直升飛機----只是他沒能想到,路透社以它一貫地風格發佈了特急快訊,標題為「中國的飛人情侶向全世界種族歧視主義者提出挑戰」。
  而CNN則充分表現出了美國人民的浪漫主義情懷,記者不但把號外標題寫作了:「WhthWorldNeeduerman,在新聞播出,那位著名的主持人Nany出場時,還飽含激情地朗誦了這麼一段:「你將會與眾不同,有時候你會覺得自己是個異類,但你並不孤獨,你會擁有偉大的力量……」
  真的很難說他們把葉揚天當成什麼了。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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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4:31: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集 第七十一章 這年頭,你不能走!(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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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揚天帶著蕭如雲悄悄地進了門。
  路上,兩人交談不多,葉揚天不知道該對蕭如雲說什麼,強留她不去飛昇,摟也摟了,抱也抱了,曖昧得一塌糊塗----那該說啥?
  蕭如雲也沒什麼話好說,有關青山真人告知她的事情,諸如青雲門、逍遙宮、建平門等的私下串聯,還有葉揚天不在青雲門的時間裡大比的情況,等等,是應該對葉揚天好好說一說的;可她被天庭接引飛昇的白光一照,再加葉揚天那一摟,一顆心兒跳得亂七八糟,能維持著跟在葉揚天身後御劍飛行沒掉下去就算不錯了。
  沉默,孕育尷尬。
  便在這沉默中,蕭如雲又住進了葉龍潛家,還是那個房間。
  葉揚天苦笑著叮囑了她一聲,要她安心好好住下去,不要再不辭而別;董雙蔻雖然離開了,但青雲門還是是非之地---不論出於何種原因,她在峨嵋山外呆著都有好處。
  為了打破尷尬,葉揚天還打趣道,要是蕭如雲不聽話再回去,弄不好剛上任的掌門青山真人就會逼著她去嫁給董雙蔻,用來交換董雙蔻再也不來添亂雲
  可是,葉揚天隨即發覺自己口中動不動就要蕭如云「聽話」,順口還說了聲「乖……」,好像讓曖昧變得更曖昧了,不由得更加地手忙腳亂;還是蕭如雲紅著臉把他給推出了房門。
  「這可……有點兒不對頭……」葉揚天在蕭如雲住的客房門口撓著自己的腦袋,嘟囔,「如雲叫我去找瀟瀟?都哪兒跟哪兒啊?」
  「小天!」葉揚天背後傳來一聲乾咳。
  「爺爺!」葉揚天轉頭,訕笑,「我回來了。」
  葉龍潛狠狠瞪了葉揚天一眼,「你能耐不小!」
  「沒啥,沒啥。」葉揚天害羞地低頭,「就是跑東方明珠頂上繞了幾圈而已……」
  「你再給我裝!」葉龍潛冷哼,抓著葉揚天的脖領,直把他揪到了書房。
  「爺爺。你到底要幹嘛?」葉揚天在書房裡坐定了,心虛地看著葉龍潛問。
  「小天,我問你,你到底要幹嘛!」葉龍潛把同樣的說辭完璧歸趙了。
  「啊?」
  「你到底想娶誰?嗯?」葉龍潛的眉頭皺得很緊,語氣急迫。
  「啊?」葉揚天苦笑,「爺爺,你說什麼呢?」
  本來葉揚天以為祖父是來找自己算賬的----首先是前幾天,自己讓華九帶著青雲門的鎮門至寶斷劍回濟南求援。要葉氏集團為新疆災區捐錢捐物,這就足以說明新疆地震跟他脫不了干係;或者是自己這一路低飛回來,太過招搖,惹老爺子生氣了……
  總之,葉揚天自認有很多理由可以讓葉龍潛像現在這樣發火----但怎麼會應在了婚喪嫁娶上了?
  「我說什麼?」葉龍潛又冷哼一聲,大為不滿地說,「小天。你也大了,在外面怎麼闖蕩,上天也好入地也好,那是你的事情,爺爺我管不著。也管不了,你有什麼需要,說出來,爺爺沒有不答應的!」
  「是,我知道爺爺心疼我。」葉龍潛縮了縮頭,更加心虛。
  「可你得知道我要你幹什麼!」葉龍潛拍起了桌子,「小天。我就要你趕緊給我弄幾個重孫子出來玩----你為什麼就不知道聽話?你不乖啊……」
  葉揚天絕倒。
  一報還一報,倒快,也有人叫葉揚天「聽話」了。
  「男子漢大丈夫,別這麼婆婆媽媽地----乾脆,爺爺做主,小天,你兩個都娶了!」葉龍潛下令道。
  「爺爺,您先等等……」葉揚天苦著臉,問,「您不知道您這打算違反《婚姻法》?」
  「《婚姻法》?什麼東西?我都八十了還在乎那玩意兒?」葉龍潛大笑。
  「您要不在乎您倒是給我再娶兩個奶奶回來啊」----當然。這話葉揚天也就只敢在心裡說說。
  「小天,瀟瀟是個好女孩,這些日子她常來陪我說話----比你和你爸都知道孝順!」葉龍潛把臉色一整,道。「你早點兒拿定主意。別對不起人家!」
  「爺爺,您這一邊瞪眼一邊微笑的本事真厲害……分明不搭界的兩種表情。怎麼就能擠到一塊兒去?還挺統一和諧,跟和諧社會似的……」葉揚天嘟囔著發牢騷,「我又怎麼對不起瀟瀟了?」
  「我知道,瀟瀟看你那個如雲不怎麼順眼----這本來全都怪你!」葉龍潛有些著惱地說,「小天,你得體諒瀟瀟才行,她又不跟你似的是什麼神仙?蕭如雲比她本事大,有些時候你又不知道避諱----你這種性子,讓人太沒安全感了!」
  葉龍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說:「小天,你要偷吃,爺爺我沒意見,可你別弄得外面的紅旗還沒飄起來,家裡的這面紅旗就先倒了啊!」
  葉揚天只好低著頭聽著。
  對於自己地祖父,他毫無辦法----誰叫自己是當孫子的?
  終於等葉龍潛發表完了一番對《婚姻法》、孫媳婦以及重孫子的看法,葉揚天這才抬頭,怯怯地問,「爺爺,新疆那邊……」
  「沒事!」
  不等葉揚天把話說完,葉龍潛就很豪邁地揮起了手,「小天,用不著你操心,韓無熠那小子有幾把刷子!你只要按你想的辦就成!我反正不管你!」
  「那成,爺爺,我先走了。」葉揚天長出一口氣,起身。
  「小天,記著去找瀟瀟說幾句話!人家想著你呢!」背後傳來葉龍潛的聲音。
  葉揚天聳聳肩,帶上了書房的門。
  很清楚,葉龍潛完全對他放心得很,不管他闖了什麼禍。
  他能夠體會祖父的想法:再怎麼樣,自己也是祖父從小看大地,祖父自然知道自己不會存心去做壞事;葉家從來是「無心為惡,雖惡不罰」的,所以祖父自然放心。那麼,新疆地震固然是大事了,葉家在不會坐視不管的前提下,應該也不會來追究自己的責任。
  「韓無熠有幾把刷子……」葉揚天換了思路,在琢磨祖父的話。
  今天是12月13日了,四天之前,道門各派總計不下十萬人分赴新疆災區,按理早該轟動天下----畢竟那是十萬多會飛地,針對普通「凡人」來說,哪一個都有不小的神通。
  但之前自己御劍飛回濟南時,CNN與路透社卻還是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那也就是說,道門對外還沒有太露了底細;這應該就是韓無熠的功勞。
  畢竟自己只是吩咐道門各派馳援,先去找韓無熠而已,具體事宜一概沒有安排----或許韓無熠真就扯虎皮做大旗,弄得井井有條了:公安九處做這種幕後工作該是駕輕就熟才對。祖父說的就該是這個。
  那自己這麼大張旗鼓地飛回來,豈不是給把道門馳援人手都摀住了的韓無熠添了麻煩?
  「添得好!」葉揚天嘿嘿一樂。
  第十二集 第七十二章 這年頭,神仙上電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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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是下午,2:50,雲山三十一中早開始上課了。
  在葉揚天離開的日子裡,學校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變化。
  這讓他有點兒不平。
  雲山三十一中的門衛不再是以前那個冒失的小田,換了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三十多歲,體格極壯健,名字也有氣魄,叫戚雷。
  他正警惕地看著葉揚天,在心裡盤算著不能讓這個「小道士」鑽空子跑進學校裡面來胡混。
  葉揚天倒不覺得自己穿一身道袍來學校有什麼不妥,直接就往校門內走----然後就被戚雷攔住了。
  「哎我說你哪兒的?別亂闖,這兒是學校!」戚雷把手一叉,嚷道。
  「我這兒的學生啊,高三的,來上學還不讓進?」葉揚天的目光繞過戚雷,投向校內的操場,正好是高三三班的體育課,他看見姜瀟瀟了。
  「高三的?」戚雷瞪了葉揚天一眼,「小道士你別瞎說,高三的學生我就沒有不認識的,告訴你,學校不是你們……你們這些人來的地方!」
  「我真是高三的。」葉揚天哭笑不得。
  他好久沒來學校,各種事由讓他連高二升高三的考試都耽誤了,現在回來,頗覺得學校可親,也就不願硬闖----他之所以打扮成這副樣子過來是自有用意,卻不好與門衛衝突。
  再說,葉揚天是聲稱要報復政府領袖的人物,連神仙都打過好幾回了,至於跟一個中學的門衛鬥氣?
  「小道士,你到學校來幹什麼?」戚雷明擺著不信葉揚天的話,不過他也好奇:這年頭,城市裡老道士都一向少見,更別說十七八歲的了。
  「呶,我的學生證。」葉揚天歎了口氣。手背到身後一晃,從家裡攝來了學生證。
  戚雷半信半疑地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還真是……」
  「你以為?中學的學生證總沒人造假吧?」葉揚天撇撇嘴,「造出來也沒用啊。」
  「嗯……嗯……」戚雷很撓了一會兒頭,剛要放葉揚天進學校,忽然聽見一聲牛叫。
  「哞----」
  「嗯?」戚雷順著牛叫看去,從葉揚天的脖領裡爬出一頭小牛!
  活的!
  「畢……方……」
  還有隻鳥?
  「這是我們家包子。還有我們家小方。」葉揚天很好心地解釋。
  一天多下來,牛包子與小畢方早混熟了。小畢方愛落在牛包子的犄角上,牛包子與它逗趣,就變化身形,越變越小,想叫小畢方不能立足;可小畢方也是神鳥,神通變化全是本能。。。反倒跟著牛包子一起變化,在葉揚天身上捉迷藏。
  牛包子有過眼睜睜看葉揚天被狙擊手打斷胳膊地教訓,聽得戚雷攔住了葉揚天,也不顧小畢方跟它正玩得高興,便露頭出來吼一聲。算是警告。
  ----警告很管用。
  門衛戚雷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東西?」
  「我們家包子和小方啊。」葉揚天一樂----董雙蔻拘小畢方出來時,曾稱呼「小畢」,葉揚天跟董雙蔻對著幹,就叫小畢方為「小方」了。
  自然,不管是叫小畢還是小方,給戚雷的震撼都是一樣。
  「我去上課了。」葉揚天對呆住的戚雷微笑著,走進校門。又想起什麼來似的,回頭問,「對了……以前的門衛小田呢?」
  「新門衛戚雷還在發呆,下意識地回答,語氣跟說夢話差不了多少,「他辭職了----我聽人說他跑到普陀山上拜師當和尚了……」
  「啊?」葉揚天愣了一下,為這答案吃了一驚,隨即毫不在乎地走進了校園,邊走嘴裡邊嘟囔,「當和尚?那還不如當道士……」
  從高二升到高三。三班的學生除了少了一個長期病假休學的葉揚天之外沒有變化,男女比例還是離譜得很;體育課也自然與以前一樣,幾個男生自顧自地打籃球,體育老師則只帶著女生們活動。女生們分了四組。在操場上打排球。
  葉揚天慢慢地踱到操場。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嘴角不禁泛起微笑----正輪到姜瀟瀟發球。打歪了。
  「瀟瀟。」葉揚天很燦爛地笑著,沖姜瀟瀟揮揮手。
  打籃球地邢師我這會兒也看見了葉揚天,卻沒過來找他,只裝著不認識,倒在心裡嘟囔,「這小子,重色輕友啊……」
  姜瀟瀟愣住了,沒動。
  全班同學都很好奇地看著葉揚天,議論紛紛。
  無非是說葉揚天病假休學這麼久,怎麼今天突然來了;或者是為什麼穿著一身道袍;或者是他肩膀上的那頭牛和那隻鳥是啥東西……總之大夥兒的疑問很多,又沒人能想通答案,就免不了有些亂七八糟的猜測出來。
  比如葉揚天其實是得了絕症,結果叫一個老道治好了,交換條件就是讓葉揚天也去當道士----葉揚天為了保命不得不答應,只好拋棄姜瀟瀟,現在是過來和姜瀟瀟「訣別」的云云。
  葉揚天差點兒被氣歪了鼻子,一個勁兒地暗罵:自己這是有一幫什麼同學啊……
  與此同時,大家的目光還都落到了姜瀟瀟的身上。
  葉揚天曾經當著全班同學地面把姜瀟瀟拉走過一回,事後他是沒再來過學校,姜瀟瀟卻一直都在,同學們早去找姜瀟瀟打聽過兩人之間的事情。姜瀟瀟固然語焉不詳,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但免不了臉紅,而且自古以來這類事情總是越描越黑,大夥兒基本上已經接受了葉揚天已經把姜瀟瀟的芳心攻陷這一事實。
  而葉揚天的病假,也早就暗地裡被一些長舌的傢伙解釋成了類似「始亂終棄」地故事。
  現在,正主兒來了,大家自然想看到結果----都認為是會出個結果的:葉揚天這身打扮怎麼看也不像是來老老實實地上學的。
  一直到很多年以後,雲山三十一中高三三班的這些學生們還都記著今天的盛況,並讓滿世界的人都知道。那時,葉揚天早功成名就,已是傳說中的人物。
  女孩子開始這樣描述自己所嚮往地愛情:「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穿著道袍來娶我,我就跟他一起上了牛……」
  這個版本與《大話西遊》無關,也沒有七色的雲彩。
  第十二集 第七十二章 這年頭,神仙上電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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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就是這樣,在大夥兒疑惑的眼神裡開始臉紅的葉揚天一把把已經紅了臉的姜瀟瀟攬到了懷裡,然後就往天上飛去。
  牛包子湊趣,從葉揚天肩膀上跳下來,變大了,托著兩個人走了。
  當然,就目前而言,對於雲山三十一中的師生們來說,整個事件的重點在於:葉揚天會飛了!他還養了一頭會飛的牛!
  那頭牛還會變!
  這讓高三三班的學生們全傻了眼,連議論都顧不上了。
  只有偷笑的班長陳□,她悄悄地回到教室,不知從哪兒抓出一台筆記本電腦,把用手機拍下來的視頻傳到了網上有關「人飛」的幾個大型論壇。
  這一次,控制網絡言論的「金盾工程」沒有起作用,這段視頻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網絡,立刻被國外的知名媒體引用,無數知名和不知名的漢學家被媒體請出來,從老子騎青牛出函谷關化胡的故事開始談起,旁徵博引……
  拋開「葉揚天攜美騎牛飛天」造成的影響不管,這一事件還有一個後遺症:雲山三十一中不得不再次招聘門衛,那個叫戚雷的門衛當天就辭職了,據說是要去找個門路出家做道士。
  葉揚天沒顧及這些事情,他抱著姜瀟瀟騎在牛包子背上,任小畢方在兩人身邊飛來飛去---接著很快就叫牛包子變得跟普通水牛差不多大小,落下來,就在柏油馬路上跑起來了。
  「對,包子,還記著你第一次喝咖啡的地方吧?咱們就去那兒。」葉揚天拍拍牛包子的腦袋,對姜瀟瀟露出笑臉,「瀟瀟,好容易我回來了,咱們找個清靜點兒的地方坐坐?」
  「清靜點兒的地方?」姜瀟瀟無力地看著牛包子步履矯健地又超了一輛豐田,被顛得暈了。
  有人暈車。姜瀟瀟暈牛。
  「暈牛」的人還有很多,主要是司機。
  平心而論,牛包子很能領會葉揚天的意思,它跑得不快不慢,時速與路上的汽車基本持平,也嚴格遵守了交通法規,「紅燈停,綠燈行。黃燈亮了等一等」,比剛學會開車的新手還要循規蹈矩。
  可大白天哪兒有牛上馬路的?又不是在印度。
  還跑得那麼快?
  更別說牛背上還坐著兩個人。
  一連串兒地車禍。
  葉揚天只是要造成影響,並沒憋著想弄出人命來,他留神四周,暗地裡各種法術接連施展,沒讓車禍傷到人。
  只是他這一路過來,濟南市的交通也癱瘓了一半。
  長春籐咖啡堡門口的服務生一屁股就坐到地上起不來了。往常。他的工作是給坐出租車過來的客人開車門,給自己開車過來的客人指引停車場,沒訓練過該怎麼應對一頭牛。
  按說也對,從來沒聽說過服務生要有畜牧業知識的。
  好在牛包子並不是普通的牛,坐在地上地服務員瞪大了眼睛看著葉揚天一抱姜瀟瀟下了牛。牛就變小了飛到了葉揚天肩膀上,眼皮往上一翻,昏迷了。
  「瀟瀟,喝茶還是咖啡?」葉揚天很紳士地為姜瀟瀟開門。。。
  「葉子,你……這是想幹嘛?」姜瀟瀟沒動地方,回頭看去,一路煙塵。喇叭震天---全是被牛包子驚出來的車禍。
  「我在等人來找我。」葉揚天笑得很狡猾。
  「等誰?」姜瀟瀟微微皺眉。
  「至少記者會來吧?」葉揚天微笑,拉著姜瀟瀟進了長春籐咖啡堡。
  還是那個雅間。
  長春籐咖啡堡的服務員很有幾個和葉揚天相熟的,對他穿成這樣免不了有些疑問,但牛包子造成的局面就擺在那裡,也沒人敢過來細問,只是按照葉揚天的吩咐上了兩杯藍山----然後,長春籐咖啡堡的老闆就躲在個沒人地地方拚命撥起「110」來了。
  「警察不會來的。」雅間裡,呷了口咖啡,葉揚天篤定泰山地對姜瀟瀟說。
  「哦?」姜瀟瀟歪著頭,有些疑惑----一個多月沒有見葉揚天。一見面就被拉到天上,接著就騎牛跑了半天,她一時還不能適應自己的角色。
  「我鬧了這麼大的動靜,有些人早該知道了。」葉揚天好整以暇地笑著。「派警察?那還不如直接轟導彈過來----濟南市人口五百多萬。我倒看誰有這個膽子!」
  「導彈?葉子,你……」姜瀟瀟從葉揚天的話裡聽出了什麼。神色焦急起來。
  葉揚天放下咖啡杯,晃了晃自己地左胳膊,說,「瀟瀟,我要是早幾天回來,你看見我的時候非哭出來不可。」
  「你怎麼了?」姜瀟瀟急急地追問。
  「也沒什麼。」葉揚天漫不經心地說,「就是被兩個不知死的狙擊手轟斷了條胳膊。」
  「啊!」姜瀟瀟驚叫著,猛地跳起來,抓住了葉揚天的左臂細看。
  「沒事,沒事。」葉揚天順勢就把姜瀟瀟摟住了,笑道,「我就是沒想到韓國珍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沒吃虧。你別忘了,我是神仙。」
  姜瀟瀟紅著臉一掙,掙脫不開葉揚天的「魔爪」,只好低聲問,「葉子,你真沒事?」
  「也不能說沒事……」葉揚天苦笑,另一隻手用食指敲了一下桌上牛包子的腦袋,說,「瀟瀟,新疆大地震你知道?那是包子和我整出來地……」
  葉揚天靜下心來,對姜瀟瀟細細講了別後的種種事情,其間不免用春秋筆法,抑或多少為自己說上幾句好話。
  與他想的並無差別,姜瀟瀟對這些沒有太多興趣,她很盲目地信任著葉揚天----胳膊斷過?現在可是好好的,那就沒關係;新疆地震?是有這麼件事兒,可新疆遠了點兒,也不值得關心。
  只當葉揚天講起他與董雙蔻又打了一架時,姜瀟瀟眼中才閃起光芒。
  「打贏他了?」姜瀟瀟問。
  「不算贏了。」葉揚天苦著臉回答。「姓董的送兩個老道上了天,我沒攔住;接著他又想送蕭如雲上去,好歹攔住了---就算平手吧。」
  「如雲姐姐?」姜瀟瀟皺了眉頭,沒再說話。。
  「瀟瀟你別胡思亂想。」葉揚天有點兒慌,趕忙解釋,「在一在二不再三,第三回我還攔不住,那不讓姓董的狂到天上去?」
  「你跟我說過。董雙蔻也是神仙?」姜瀟瀟對這個倒記得清楚。
  「是,他是。」葉揚天最不願提起的就是有關董雙蔻的事情,可他卻更不想對姜瀟瀟隱瞞任何的事情,便說得很清楚,「他當著我的面現出了神仙地金身----你知道,很大的那種。」
  「你怕他?」姜瀟瀟一語誅心。
  「鬼才怕他!」葉揚天不承認,隨即覺得幾分心虛。又跟著解釋,「他雖然也是神仙,但和我不是一個系統的……」
  「葉子……」姜瀟瀟明白葉揚天的語氣,「你不該解釋地。」
  「呃……」葉揚天卡殼了。
  「瀟瀟,看著我地眼睛。」過了一會兒。葉揚天坐正了,雙手扶住姜瀟瀟的肩膀,很認真地說,「我告訴你,我不怕董雙蔻。」
  「你?」
  「無論如何!」葉揚天有些煩躁地站起來,揮舞著手臂,大聲說。「瀟瀟,董雙蔻他是神仙又怎麼樣?真打起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他……我早晚要把他……」
  葉揚天忽然想起了董雙蔻臨去凝碧崖時留下地那句話,「小葉子,俺回去凝碧崖裡耍了---俺早晚能變得聰明了,到時你可得留神,俺師父……那個、如雲;對了,還有你那個小媳婦兒俺也喜歡,瞅你不注意,俺就讓她們都來陪俺!」
  葉揚天憤怒了。
  他大聲嚷嚷著,「瀟瀟。你放心!不管是誰,我絕不讓他奪走了你!我發誓!」
  「奪走我?」姜瀟瀟被葉揚天地舉動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問。
  「這個……」葉揚天苦笑。
  他只好把董雙蔻說過的話對姜瀟瀟重複了一遍。
  「葉子,我看你才該放心。」姜瀟瀟悄悄低下了頭。用旁人很難聽得清楚的低聲。輕輕地說,「不是什麼人都能把我奪走的……」
  「哈!」葉揚天大為感動---同時意氣風發。
  「我也相信你。」姜瀟瀟抬起頭來。很堅定的聲音,「葉子,你知道,我一直相信你。」
  「我知道。」葉揚天握住了姜瀟瀟的手,想要再度把她攬入懷中。
  「而且,你連如雲姐姐都沒讓董雙蔻奪走,不是嗎?」姜瀟瀟的身子僵住了沒動,抽回了自己地手。
  「嗯?」葉揚天一驚,也僵住了。
  「葉子……」
  姜瀟瀟坐正了,板著臉,歎了口氣,輕輕地說,「這些日子,我上課懶得用心,就讀了幾本閒書。」
  「嗯?」葉揚天沒聽懂---他只知道姜瀟瀟如果上課不用心,肯定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這也沒有什麼,高中的課程九成九是沒用的,就算不提神仙這碴兒,以葉家的財力和門路,姜瀟瀟也沒必要去擠高考地獨木橋。
  可「讀閒書」是怎麼回事兒?姜瀟瀟從來都是好學生的啊。
  「我讀了張愛玲的幾本小說,《傾城之戀》,《紅玫瑰與白玫瑰》……我記得有這麼一句: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地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粒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姜瀟瀟在輕笑,葉揚天卻沒從這笑聲裡聽出一絲歡快的意味來----他覺得後背發涼。
  「我在想呢,葉子,你說我是你的紅玫瑰還是白玫瑰?」
  「都是!」葉揚天一激靈,說完覺得不對頭,又趕緊否認,「都不是!嘿……瀟瀟。你這話說的,讓我都沒法往下接……」
  「你就又帶如雲姐姐回來了?」
  「我說瀟瀟……」葉揚天無奈地歎氣,「瀟瀟,如雲她……很可憐地……」
  「我就不可憐?」姜瀟瀟狠狠掐了葉揚天一下,「你說走就走了,幾個月也不知道回來,把我幹晾在學校----你知道同學都在說什麼閒話?啊,好啊。你總算回來了,還又帶回來一個?」
  「哪兒跟哪兒啊……瀟瀟,不是你想的那麼一回事……」葉揚天從姜瀟瀟地話中聽出了哭腔,立時手足無措。
  「那是怎麼回事?」姜瀟瀟不依不饒。
  「那個……嘿……瀟瀟---我說你吃的什麼醋呢……」勸了半天,葉揚天終於承認自己沒轍了,只得仰天長歎。
  「你才吃醋!誰吃醋了?」姜瀟瀟不給葉揚天歎氣的權利。
  「我也理解了……人家說的不錯……」葉揚天看姜瀟瀟心情好些了似地,便又裝著歎了口氣。
  「說什麼了?」
  「命運不是一隻雄鷹。它像耗子那樣爬行。」葉揚天極正經地朗聲誦道。
  「啊?」姜瀟瀟對「耗子」兩個字很有反感,卻也忍不住繼續問,「誰說地?」
  「伊麗莎白‧鮑恩。」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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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4:31:35 |只看該作者

  「那是誰?」
  「總歸是個人。」葉揚天苦笑,「我琢磨著,我地命運就跟耗子差不多……那個。瀟瀟,你肯定是貓。」
  姜瀟瀟看著葉揚天一本正經地把臉色弄成苦瓜地模樣,不禁「噗哧」地樂了。
  「好啦,饒了你了。」姜瀟瀟搖搖頭,「拿你完全沒辦法。」
  「那你現在是在等……韓國珍派人來請你?」姜瀟瀟很聰明,聯想剛才葉揚天提過的別後情由,算到了他惹這麼一出的用意。
  「我等他幹什麼?一老頭子。」葉揚天撇嘴。「瀟瀟,我是來和你喝咖啡的啊。」
  「你再裝?」姜瀟瀟不依。
  「說起來也快到了晚飯的點兒了。」葉揚天裝模作樣地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瀟瀟,要不然等會兒咱們換個地方吃飯?這兒雖然也有快餐……我是吃過的,那披薩地味道,真正的豈有此理。」
  「吃什麼無所謂啊。」姜瀟瀟狡黠地一笑,「葉子,你還是多想想怎麼才對得起我好了。」
  「瀟瀟,你這是怎麼說?只要是你說的話。天有眼看著呢,我哪有個辦不到?辦不到你把我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葉子,你怎麼說話越來越貧了?」姜瀟瀟憋不住樂,「我又不喜歡足球。」
  「嘿……到底是誰犯貧?」葉揚天也樂了。「我好心好意把自個兒腦袋給你你都不要?還嫌棄?」
  兩人正濃情蜜意。說著說著葉揚天就想把話題往「不正經」的方向去走,雅間的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誰啊?」葉揚天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扔出來一句。
  房門開了,一個穿軍裝地青年人臉色嚴肅地站在門外。
  葉揚天瞇著眼看人,不認識,只看出那青年人的肩章顯示他是個少校。
  「葉先生……」青年少校開
  「出去!」葉揚天抬手,一股氣流從掌心吐出,不等青年少校把話說完,直接就推人出了門----青年少校猝不及防,直挺挺地摔倒在門外。雅間的門關上了。
  「葉子?」姜瀟瀟納悶。
  「就算我是在等人,總得找個我認識的過來套近乎吧?」葉揚天憤憤地,「怎麼就不懂事呢?」
  「你真過分。」姜瀟瀟微笑,「那人可是軍隊的。」
  「軍隊?別跟我提軍隊。瀟瀟,我恨不得把這幫軍隊上的傢伙先都打折一條胳膊!」葉揚天的火兒還沒消下去。
  「你……」
  「瀟瀟,你說,韓國珍那倆眼,擤鼻涕用地吧?敢跟我叫板?反了!」葉揚天兀自不服氣。
  「葉子,你……」姜瀟瀟摀住嘴憋笑,「你就衝我過嘴癮吧----那天是誰一口一個韓爺爺來著?」
  「世易時移!現在我是債主!」葉揚天哼哼著。
  「隨便你怎麼說。」姜瀟瀟還在笑,她對葉揚天這會兒的作風倒是頗有好感。
  「對了,瀟瀟,你剛才說我就衝你過嘴癮?」葉揚天忽然想起了什麼,身子往姜瀟瀟那兒湊了湊,雙眼笑得彎成了月牙兒。
  「你啊……」姜瀟瀟認命般地閉上眼睛,只是苦笑,「不是流氓,裝也裝不像……」
  與姜瀟瀟久違的葉揚天如願以償,又品味到了「溫柔的小掐」與甜蜜的Kiss的滋味,他趕跑了前來交涉的青年少校,只想著等會兒會有自己熟悉的人物過來。
  對於青雲門----或者說天下道門內的那些事情,至少在這個時候已經被他拋到了腦後,他以為在與董雙蔻的那一場較量之後,應該會有很多人看清了形式:且不論董雙蔻地真正身份是否已曝了光,就對於道門盡心與否而言,大家會知道,他葉揚天才真正是道門的朋友。
  可葉揚天實在低估了某些人物。
  第十二集 第七十二章 這年頭,神仙上電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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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凝碧崖中,參加道門大比的隱世六十一派各自或留了不多的人手,他們迎來了客人。
  那是個古洞,極為幽深,彷彿直通到了九幽之下,洞中不見光亮。董雙蔻大約是因為自己姓董的緣故,便在洞中最深處面壁思忖,卻不知在想什麼。
  在他背後,忽地現出一個高瘦的人影,董雙蔻略有警醒,鼻子裡輕輕「嗯」了一聲。
  「玄心門門戶執掌天涵,攜門下弟子共二百六十八人,拜見仙師。」那高瘦的人影「撲通」跪伏在地,語態虔誠。辦?」濟南市內,「一品鮮」酒樓的雅座裡,韓無熠滿頭大汗地向葉揚天抱怨起來。
  天已經黑了。
  「你什麼怎麼辦?」葉揚天夾起幾根海蜇絲,放到姜瀟瀟面前的碟子裡,漫不經心地反問---他終於沒讓姜瀟瀟吃長春籐咖啡堡的豈有此理的披薩,而是帶著她來吃海鮮了。
  自然,從長春籐咖啡堡到一品鮮酒樓,兩人還是騎牛包子兜過來的,又頗造了一番聲勢。
  大概是聲勢造得大了,兩人剛開吃了一會兒,韓無熠就黑著臉趕到了。
  「什麼……葉先生,要不然你乾脆點兒先把我宰了得了……」韓無熠實在是沒辦法這樣口無遮攔地發牢騷,只好沉下性子,慢慢解釋,「你從峨眉山低飛回濟南,惹得國外的媒體開直升飛機出來搶新聞,在城市裡就騎著牛到處亂串,時速八十多邁……我可就難做了啊。」
  「難做?海蜇絲涼拌就好,不難做。」葉揚天顧左右而言他,裝沒聽懂。
  「葉先生。要知道我費盡了心機才掩蓋下去道門各派在災區裡的活動……你……不至於要搞這麼一齣戲來示威吧?」韓無熠不肯轉移話題,只是懇切地……表示不滿。
  「費勁心機?」葉揚天反倒笑了。
  「韓處長,你看。」葉揚天順手推過來一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指著屏幕對韓無熠發問,「這就是你費勁心機的結果?」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門戶網站的新聞網頁,黑體極大的標題:《新疆災區驚現異人!!!》。
  三個驚歎號被著重標了出來,很有些驚心動魄的效果。
  新聞標題底下配了許多照片,其中最大的一張是白鹿洞地李納乾。他單手撐起了災區廢墟中的一面斷壁,斷壁面積至少有三十平方米。
  再細看,李納乾的雙腳離地,懸浮空中數米之高。
  下面還有些照片,也都是道門中人救死扶傷的景象,道士們各顯神通,非但有如李納乾般在廢墟中救人的。還有拿出靈丹給重傷災民服下的,在高空中運足目力俯瞰的,御劍劈開殘樓的……不一而足。
  葉揚天刷新了一下頁面,類似地照片又多了幾張,網頁的右上角居然還多出了一段流媒體視頻。
  這些景象。差不多比較像是某部投入數億元的現代仙俠電影----災難片。
  「挺好。」葉揚天哈哈一樂,「韓處長,我……」
  「葉先生啊,這可都是你在濟南露面以後才出現在網上的……」韓無熠的表情活脫脫就是「欲哭無淚」四個字,「我們再不讓傳媒做點兒什麼怎麼能行?CNN都把你在東方明珠上翱翔的片段做成專題節目滾動播出了!」
  「哦?那還是人家動作快。」葉揚天若無其事地在電腦IE的地址欄輸入CNN地網址,果不其然,抬頭就是自己在天上亂飛的一張大照片。背景是上海的東方明珠,史無前例地佔滿了整個網頁。。。Superman」葉揚天好笑地讀著新聞標題,「還真是拿美國人的超人情結沒辦法。」
  「到底是著名記者的技術,拍得不錯哦。」姜瀟瀟湊過來看,拿鼠標點開大圖,三下五除二,把這張照片設定成了電腦地桌面背景。
  「……」葉揚天和韓無熠同時對姜瀟瀟無言了。
  「葉先生……您到底有什麼打算,能先給我交個底嗎?」沉默半晌,韓無熠終於發問。
  人飛。
  活生生的證據擺在全世界的面前,「野語村言」四個字是無論如何也打發不掉了。想要掩蓋消息----如果葉揚天沒有擺出這麼一副做派,繞大半個中國低飛一圈的話,或許還能有些脆弱的希望;但……他的態度就是把事兒都挑明了,更有新疆地震的前車之鑒。韓國珍也好。韓無熠也罷,包括世界各國政府在內。都不得不表態了。
  這就是「金盾工程」失效地原因----CNN與路透社的報道其實性質也差不了太多。
  好在當初「小智說事」的播出在某種意義上算是打過了預防針,而國外媒體也不約而同地把關心注目的焦點放在了單純的「人飛」上,一時之間,倒還沒有造成太大的混亂。
  畢竟,「人飛」,與「彗星撞地球」之間還有些差異;後者要命,前者卻有獵奇的味道。
  ----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對於這些新聞,所有人----所有知道了哪怕只一鱗半爪的地球人,都在一瞬間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輿論,已不可阻擋。
  與其讓葉揚天地存在世界矚目,還不如把道門推出去做擋箭牌,「道門社會化工程」最初的打算便是如此;這是因為道門的實力再強,到底人多,而葉揚天卻只有一個。在韓無熠與歐戈菁山的商議以及事後地分析中,早都明確了不惜一切代價對外隱瞞葉揚天地相關情報。
  現在葉揚天往天上一飛,騎牛轉這一圈,再想要隱瞞可就難了----韓無熠只得把辛辛苦苦隱瞞下來的,去新疆救災地道門擺了出來。
  只要能讓世人的目光集中到新疆,葉揚天這邊也就好說了。
  事出倉促。韓無熠忙得滴溜亂轉,他又唯恐葉揚天再鬧出什麼沒法收拾地事兒,加快速度從新疆趕來,一路心力交瘁,險些累得吐血。
  偏韓無熠還沒有辦法責怪葉揚天----前幾天剛把人家的胳膊轟斷了一條,公安九處不佔理。
  「我沒什麼打算,就是嫌憋得慌,透透氣。」葉揚天微笑著。一句話就讓韓無熠恨不能去以頭搶地。
  「這麼說吧,咱們最初的計劃大有改動的餘地。」葉揚天正經起來,緊緊盯住了韓無熠的眼睛,說,「你們不願我走到前台----我承認我可以理解。但不是說我理解了就必須照辦。」
  「的確,現代科技恐怕很難讓我受到難以恢復的致命打擊。」葉揚天把手中的筷子放下,微微搖頭。說,「可是我不能因此就隨便挨揍不是?」
  「葉先生,有關在九處訓練場地那次……那次事故……」韓無熠心中叫苦,葉揚天的這種反應正是之前他最擔心的。
  ----葉揚天恐怕是鐵了心要站出來了。
  「不是事故。」葉揚天哈哈地笑著,「韓處長。這你比我可清楚得多了。好吧,我不在乎你、或者是你父親怎麼對付我,不過,你們總得想到代價---不是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去當挑戰風車的唐吉柯德。
  「葉先生……」在韓無熠的額頭,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落。
  「我本來不想讓你為難。」葉揚天臉色一冷,「可是你父親,總得給我一個交代!」
  「……是……」韓無熠答得艱難之極。
  韓無熠趕過濟南來找葉揚天。本來也就是韓國珍的安排----韓國珍起初還存了僥倖之心,派與公安九處毫無瓜葛地軍方人員過來,但那位青年少校連門也沒能進去就被葉揚天一袖摔出去了,這就算是葉揚天的某種表態。
  韓國珍只好去依靠自己原本打算犧牲掉的兒子了。「三天時間,應該足夠安排些事情。」葉揚天的語氣不善,似乎是把韓無熠當成了自己的晚輩或部下。
  韓無熠點頭應承,然後轉身離開。
  「葉子,你怎麼不跟著他走?」等韓無熠出去關上雅間地門,一直沒有說話的姜瀟瀟詫異地問。
  姜瀟瀟的態度一向明朗,對於這些大事在關節上她從不插口。也沒有半點想要讓自己出風頭的打算:只是她看韓無熠欲言又止的模樣,分明是想要請葉揚天這就去見韓國珍的,卻被葉揚天先堵了嘴,弄出「三天」的一個期限來。也不由得納悶。便隨口問了出來。
  「瀟瀟,他來請我。我就去了?」葉揚天大笑,「劉備請諸葛亮還三顧茅廬呢。」
  姜瀟瀟地眼神清澈,望著葉揚天,情知他沒有說了實話,但也沒再追問。
  與姜瀟瀟所想到的差不太多,葉揚天就這麼打發韓無熠走了,果然是另有用意----對於所謂的「身價」,葉揚天其實並不是太放在心上,頂多只算趁機做個姿態而已。
  重點在於,葉揚天是要逼韓國珍承認既成事實,在這三天時間裡表態。
  那就是「道門社會化工程」,葉揚天的意思很明白:你們如果再不搞出明確的章程,那就不要怪我自己動手了!低飛繞大半個中國回來,縱牛包子在鬧市奔馳,上了CNN、路透社的頭條……種種做派,都是對韓國珍發出的信號。
  ----葉家大少要做事了!
  第二天,12月15日。晚上
  葉揚天拉著姜瀟瀟回到解放橋祖父家,打開一樓客廳的電視機,把身子埋入沙發,很舒暢地歎息。
  姜瀟瀟本來有幾分不願到這裡來,葉揚天卻一個勁兒地說什麼「你前一陣不是常來看我爺爺?總不能我回來了你就不來了」之類的,強把她拉了來。
  當然,葉揚天也知道姜瀟瀟是不怎麼願意與蕭如雲照面,好在蕭如雲似乎並不在家----葉龍潛也不在,大約是知道葉揚天和姜瀟瀟要一起回來。就帶著蕭如雲一起出去了----讓葉揚天很鬆了口氣。
  「瀟瀟,看看韓國珍都做出什麼來了?」
  「嗯?」姜瀟瀟心中若有所悟,目光投向電視屏幕。
  中央電視台,新聞節目。
  穿著深藍色西裝的播音員照例問了一聲「觀眾朋友晚上好」,開始播報當天地第一條新聞。
  「本台記者訊,本台記者日前在新疆地震災區採訪時,發現我國各方面都對災區人民提供了大力的援助。」
  「嗯。各方面啊。」葉揚天點點頭,繼續聽著。
  「其中。來自峨嵋山脈中的本土宗教團體:青雲門中的各位道長,尤其做出了不可磨滅地貢獻。」
  電視畫面一轉,是精神矍鑠地青山真人在天上飛行,忽然俯衝降落,從地面災區地一棟廢墟中抱出一個嬰兒地鏡頭。
  播音員毫無感情色彩的標準普通話念道:「令人驚詫的是,青雲門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擁有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本台記者與青雲門中的人士進行了接觸,從而得知。他們世代隱居在峨嵋山中,近百年來始終未曾與外界接觸,在採訪中,他們對於歷史發展與現代社會的種種變革一無所知,但表現出了旺盛的好奇
  「這稿子我聽著耳熟。」葉揚天嘀咕著。「好像跟當初韓雨寫地差不多----新聞裡播音員直接尊稱什麼道長?唉……真失敗……」
  「……此事引起了我國政府的高度重視,國家領導人撥專機將他們迎接到北京,並與之進行了友好會晤,就雙方共同關心的,如青雲門中人順利融入現代社會,妥善處理青雲門原有地產,還有青雲門中人今後對我國的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等重大問題深入交換了意見。並且取得了重要的成果。」
  「沒意思。」葉揚天聽著曾經聽過的台詞,忽然對自己一手炮製出來的這個局面感到無聊,舉遙控器換了個頻道----內容完全一樣。
  「嗯,全國所有電視台都在播同一個節目是吧?」又換了幾個頻道,葉揚天放棄了,轉頭向姜瀟瀟笑,「瀟瀟,你看,有人表態了不是?」
  「這就算表態了?」姜瀟瀟不屑地撇嘴,「葉子。你呢?怎麼沒提你地事兒?」
  「沒提那就對了。」葉揚天有點兒尷尬地解釋,「他們不願意讓我出名,所以才這麼搞---要不是我轉那幾圈,又把韓無熠趕走。你以為這個新聞節目會這麼快播出?說不定還得等個幾年呢。」
  「那國外呢?」姜瀟瀟不甘心似地反問。「我今天就沒敢去學校,也不知道咱們同學都編排出什麼來了----可你昨天還不是在CNN上露頭了?」
  「呶。」葉揚天換了個遙控器,接收衛星信號,直接轉到了美國的CNN新聞,「他們在同步翻譯咱們這兒的新聞啊,沒我什麼事兒。」
  ----葉揚天這話說得有一點兒虧心。
  事實上,很有幾家外國媒體在今天找上了葉家,口口聲聲地要採訪葉揚天----但他們剛露面就被公安九處派出的人手「勸走」了,九處的工作人員很好心地指引著這些記者去採訪「在新疆災區露過面地青雲門中人」。這當然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再蠢笨的記者也能想到被隱藏起來的葉揚天才是值得採訪的對象。
  可濟南是中國地面,國外媒體佔不到便宜----何況,單就公安九處裡找出來冒充青雲門弟子的那些人物而言,一個個也都有「人飛」的本領,足夠要那些「無冕之王」感歎「東方地神奇」。
  公安九處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就已經把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
  至少,對於傳媒來說,知道這些就已經很不錯了……
  而各國政府早全被突然出現的這些鋪天蓋地的新聞弄到了手足無措----這是後話。
  「瀟瀟,你接著看新聞,我估計後面還有國家領導人親切接見青山的鏡頭出來,跟著就是全面剖析青雲門的介紹節目----比如焦點採訪之類的……」葉揚天盯了一眼電視屏幕,撓撓頭,說。「我先出去見個人。」
  「好。」姜瀟瀟點頭答應----她地注意力被電視吸引了,雖然她早見識過了道門中人、還有葉揚天的某些本領,但在電視節目中出現,也還讓人覺得新奇。
  姜瀟瀟沒有問葉揚天去見誰。
  葉揚天再次見到了韓國珍。
  他幾乎有些不敢認了。
  老人,老了----韓國珍的頭髮還是被染得烏黑,還是一絲不亂,他地精神依然健旺,但葉揚天卻從老人的眼中看到了明顯的疲憊。
  一種專屬老人的混濁眼神。沒有光彩。
  溫瑞安在他地小說裡說到過這種老人,身上散發著一種「死人味兒」。
  葉揚天地感情有點兒複雜。
  那畢竟是殺伐決斷,掌握一國最高權力的領袖,竟真地在自己面前顯露出了老態?他輸了---他的權柄是何等地了得,他卻就這麼輸了?輸給自己了?
  葉揚天不得不覺得一陣快意,同時夾雜著迷惘的自豪感便充滿了胸臆。
  「韓爺爺好。」葉揚天這樣叫道----與上次會面時一樣。
  「我不夠好……我老了……」韓國珍歎息著。
  葉揚天微笑。
  從祖父家出來,他很快飛到了北京。就在他曾去過的中南海西面的那棟小樓裡,葉揚天見到了韓國珍。
  韓國珍沒表現出意外地神情。
  一方面,或許是因為韓國珍早知道了葉揚天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找到自己,不管躲到什麼地方都沒用;另一方面,或許是他也瞭解。在電視新聞中播出了有關青雲門的報道就算是表態了,所以葉揚天沒必要再去死守著那個「三天」的期限。
  但最重要的理由,應該是經過了下令刺殺葉揚天,卻鬧得新疆地震這件事情,讓老人身心疲憊,看透看穿了許多事情---比如生死,比如天下大勢。
  那麼。也就沒有別的事情能夠讓老人再感到驚訝。
  「韓爺爺,看到您這副表情,我在想,如果我揪住您地脖領,惡狠狠地問您當初下令殺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您恐怕也不會覺得多麼害怕。」
  葉揚天無奈地搖頭,在這間書房的沙發上坐下了,歎著氣說道,「您讓我很沒有成就感。」
  「神仙真不是東西。」葉揚天發牢騷似地抱怨著,「刺王殺駕都很容易。沒一點兒挑戰性,不刺激。」
  「小葉,你總不是為了找刺激來的?」韓國珍沒有改變對葉揚天的稱呼,語氣蒼茫。
  「當然不是----我是來……說說咱們之間的事情。算一筆爛賬。」葉揚天掏出香煙。作勢遞給韓國珍一支,出乎他的意料。韓國珍竟接過去了。
  葉揚天只好給韓國珍點上,然後自己也點燃了煙卷。
  韓國珍深深吸了一口煙,苦笑道,「小葉,我戒煙戒了三十年了……」
  「那真抱歉。」葉揚天搖搖頭,「吸煙有害健康。」
  「神仙給我敬煙,我總得抽。」韓國珍突然劇烈地咳嗽幾聲,艱難地說,「何況……我還不知道你打不打算讓我活過今晚……一支煙,也算不了什麼……」
  葉揚天只靜靜地看著韓國珍,沒有接口。
  窗外,月兒高懸。
  夜了,在中南海西側地小樓裡,時間彷彿已經凝固。
  葉揚天望著對面的老人,始終沒有說話;老人咳嗽著,把手中煙卷的煙灰掉到地毯上,裊裊的煙霧迷濛。
  第十三集 第七十三章 這年頭,「人飛」變「人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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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王殺駕?
  當一個人可以很輕易地改變歷史的進程,並且還有充足的理由那樣去做時,他的選擇會是什麼?
  葉揚天的答案是……
  「我沒想過殺你。」他站起來,輕輕地笑著。
  韓國珍的神色不動,似乎毫不意外。
  「我從來----沒有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不好的事情。」葉揚天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一般,慢慢地說,「或許所謂的好與不好的定義因人而異,但成仙以來,一直都是事情找到我的頭上,我並沒有自己積極地去利用這種力量做什麼事。」
  「這在大多數人看來,是我傻。如果現在這個世界裡還有些真正品行高潔的人,他們或許也會責備我不作為----可我總是覺得,世界上的事情都有理由。跟黑格爾的存在即合理無關,我同樣沒心情去琢磨哲學問題。我只是很單純地以為我是個平凡的人,沒有權力改變別人的生活。」
  「我這麼說,別人總是不信。」葉揚天笑了,「尤其是在這世界無可避免地因我而發生了變化之後。」
  「或許,我可以相信你。」韓國珍若有所思地點頭。
  「沒有用處。僅僅只是相信,沒有用處----你還是派人去刺殺我了。」葉揚天苦笑著,「我能理解,在你的位置上,我的存在本身就形成了威脅。你可以用各種各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殺我,而我只有心甘情願地被你殺掉,才算是顧全了大局。
  韓國珍尷尬地咳嗽。
  「可惜,比起我的性命,大局這東西我從來不怎麼看重。」葉揚天的臉色冷了下來。
  「成王敗寇,小葉啊,你大可不必講這麼多。」韓國珍有幾分惱怒地說。
  「成王敗寇?」葉揚天冷笑,「韓爺爺,要真的是這樣。我說什麼你還管得了?」
  韓國珍沉默了。
  「整件事情,只有一個人受益。」葉揚天冷冷地說,「韓爺爺,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到自己兒子的對立面上去了?」
  韓國珍驚異地抬起頭,望著葉揚天,沒有開口。
  「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打定了主意要把韓無熠推到前台來?所以才弄了這一出鬧劇?」葉揚天的追問聲更加冰冷。
  直到葉揚天從電視台的新聞節目看到有關道門----青雲門---地報道。直到他啟程趕來與韓國珍見面,他都沒能想到這一點。
  是韓國珍的態度過於坦然了,讓他有幾分疑慮,然後……葉揚天突然想到了什麼,他不得不冷笑了。
  僅僅只是一種可能性。
  事態發展到現在,以韓國珍為代表的力量與葉揚天進行了一場小規模對抗,葉揚天毫無爭議地勝出。新疆地震更促使青雲門浮出水面,「道門社會化」已成定局。
  在這場事變之中,政府部門中唯一受益的是那個從來沒有在公眾面前露過面的公安九處。
  再簡單不過了,當道門為社會認知的同時,應該會有人質疑政府的不作為。然後,公安九處便能夠以建國以來一直存在,並且一直在暗中守護國家秩序的英雄部門登上舞台。
  這個「舞台」,恐怕還是「政治舞台」地成分居多。
  換言之,韓無熠作為公安九處的處長,將會成為一顆耀眼的政治新星。
  ----早先,韓國珍曾對葉揚天提出一個要求。即是說道門中人不得參與政治,葉揚天也應承了下來。可是公安九處與韓無熠卻應該不在這個範圍之內……
  那麼,如果葉揚天追究韓國珍下令刺殺自己的責任,以葉揚天的能力,韓國珍即便不死,也應該承擔造成新疆地震的責任,只好引咎辭職----在明面上用什麼名目姑且不論。而騰出來的那塊權力真空將由誰來填補?
  道門中人不參與政治,葉揚天本身,還有與葉揚天關係緊密地那些人物只怕也都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就只剩了一個韓無熠。
  好歹韓無熠自始至終都與葉揚天站在了一起不是?
  包括葉揚天本人在內也說不出什麼。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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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4:31:58 |只看該作者

  葉揚天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真是假,他只感到了一種被戲弄了的衝動。尤其是當他想起韓無熠是那樣恭敬和小心翼翼地口口聲聲叫著自己「葉先生」時的模樣。他憤怒了。
  「韓爺爺,您真是有個好兒子。」葉揚天冷笑。
  「因勢利導,水到渠成。」韓國珍喃喃地說著,臉上地神色古怪之極。
  「韓爺爺。神仙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我現在就不知道您還能活多久……」
  在歎息聲中,葉揚天離開了。
  老人的身影在窗戶上印出來。顯得落寞。
  起初,葉揚天過來是想要與韓國珍好好清算一下,新疆地震姑且不論,被狙擊手打斷胳膊一事,他始終還覺得憋氣。
  至少要讓韓國珍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惹的----就算他已經明白,也還得再敲敲邊角,落實一下。
  這是葉揚天的念頭。
  然後,他還打算要把「道門社會化」的大計與韓國珍好好議一下,接下來如何推動,如何……葉揚天很清楚:任何一個身在高位的人都並非僥倖,老人擁有與他地身份相應的智慧和行動力。
  然而,老人已經行將就木。
  葉揚天從韓國珍身上嗅到了極為強烈的「老人味兒」,或者說「死人味兒」。
  這大約是韓無熠的關係。
  就如同老人所說的那樣,韓無熠什麼也沒有做,他只是「因勢利導」,接下來便「水到渠成」。
  韓無熠只要一直等著,接下來,便會掌握權力。
  或者還有更多的東西。
  悶聲大發財?
  葉揚天忽然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去對付韓無熠----甚至是現在,自己已經明白是被韓無熠所利用了也一樣。
  韓無熠根本就沒做錯什麼。
  這就讓葉揚天更加氣惱。
  被天頂的罡風吹拂著,葉揚天飛飛停停,忽然搞不清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是回去捶韓國珍一頓出氣?沒有意義。
  找韓無熠出來打***一架?說不出理由。
  或者乾脆什麼也不管了,到濟南跟姜瀟瀟卿卿我我一番?當然這倒是最為可行的----但他又不願把自己現在這副說不上很好看的臉色擺到戀人跟前。
  「要不然,我去找董雙蔻地麻煩好了。」葉揚天蠻不情願地嘟囔了一句。
  第十三集 第七十三章 這年頭,「人飛」變「人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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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青雲門中沒剩下多少人,青山真人已然站到了前台,整個青雲門的弟子有百分之八十被帶到北京的賓館,好吃好喝招待----人家是「隱居百年後依然心繫祖國的宗教人士」。
  道門中其他的人物大都還在新疆,從偶爾傳回的訊息中可以知道,他們很嚴格地遵照葉揚天的吩咐,出了全力救災搶險。這其中,以韓無熠為首的公安九處調度有方,居功甚偉,災情得到了控制,無數失去家園的災民重獲新生。
  還有些記者,國外的,國內的,統統在公安九處的安排之下採訪報道,世界各國的電視台都二十四小時不停,滾動播出「東方的奇跡」,相信在最近的幾天中,這會使整個世界的價值觀以及……權力重心都開始轉移。
  估計很有些大國憋著要在自己的地面上弄場大的自然災害出來----只要能換回中國現在這樣的一群道門高手,讓經濟倒退個幾十上百年再重新發展一回也值了。
  葉揚天就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開始思念自己的對頭、生死冤家:董雙蔻。
  他覺得:當沒有事情好做的時候,擁有一個沒有辦法輕易戰勝的敵人,真的是一種幸運。
  好像董雙蔻的想法也跟他差不了太多。
  「呂洞賓!你不要耍俺!」
  在凝碧崖,一個不為人所知、且數千年來被傳為道門第一洞天福地的地方,一座孤峰頂上的山洞裡,董雙蔻正氣急敗壞地大吼。
  「董雙蔻,你……」仙風道骨的呂洞賓捋著頜下三綹長髯,搖頭歎息道,「你過分了。」
  「過分了?」董雙蔻恨不得上去揪住呂洞賓的脖領,「要不是你,俺上回就把小葉子給宰了!哪用得著躲到這兒來?」
  「是你自己要躲過來的---你曾經在凝碧崖呆過很長一段時間。」呂洞賓不為所動,道,「或許這兒才是你最適合的一個歸宿。」
  董雙蔻恨恨地跺腳。氣道,「呂洞賓!別以為俺不知道是你在搗鬼----要不是你存心,俺根本就不會傻乎乎地跑到這兒來!」
  呂洞賓皺著眉頭,忽地笑了,「你現在果然還是很糊塗,說話也顛倒無倫,嗯,這才讓我放心。」
  「俺……俺……」董雙蔻呼呼地喘著粗氣。把兩條眉毛擰成一個「川」字,待要說話,卻說不出什麼有意義的東西,憋住了,滿臉通紅。
  「罷了。」呂洞賓歎息一聲,舉手處,一點黃色光芒射出。沒入董雙蔻的額頭。
  董雙蔻站在那裡不動,硬受了這一下,目光中露出熱切之色。
  「現在有話你可以說了。」呂洞賓道。「你虧待了我。」等到董雙蔻再開口時,他的眼神清明了許多,說話也正常起來。不再以「俺」自稱。
  「你不只是欠這一分靈智。」呂洞賓舒了一口氣,似乎因為能與董雙蔻正經對話感到輕鬆。
  「我還缺什麼?」董雙蔻在洞中坐下了,神態堅定。
  「你……機緣不夠。」呂洞賓猶疑半晌,忽地迸出這麼一句。
  「機緣?你把你地修為分給了葉揚天,這就算是機緣了?我才是你真正的分身!」董雙蔻氣急,一口嚷道。
  他竟是呂洞賓的分身!
  呂洞賓的臉色已變得鐵青。
  「董雙蔻!」呂洞賓往前一步,恍若逼問一般地喝道。「你記清了,在凡間,你與我並無干係!」
  董雙蔻輕蔑地一笑,「呂洞賓,你我一體,敢做,難道不敢認了?」
  呂洞賓雙眼望天,背手不言。
  「等等,讓我想想看……你還有什麼瞞著我……」董雙蔻微蹙眉頭,思忖半晌。忽道,「當初天庭甫議改革開放之事,你便將我逐下界來,寄居凝碧崖中……你所為的是……好笑!」
  「你笑什麼?」呂洞賓有些惱羞成怒。n
  「你也是天上一個大羅金仙。怎麼就效那些蠅蠅苟且之徒患得患失起來?」董雙蔻大笑反問。
  「患得患失啊……」呂洞賓咂摸著董雙蔻話中的意思。卻沒真個惱了,只搖搖頭。喃喃地道,「你又懂什麼了?」
  「我不懂什麼,所以我活得還算快樂。」董雙蔻冷笑,「呂洞賓,你處心積慮,求的是什麼?」
  「我倒想像你這般無所顧忌……」呂洞賓順口答道。
  「我不就是你?」董雙蔻笑道,「你失言了。」
  「不算。」呂洞賓彷彿癡了。
  「你來找我做什麼?」董雙蔻繼續問道。
  「我來要你消停一下----天庭群仙要看葉揚天接下來的動作,你……嗯?」呂洞賓猛地住了口。
  「你打算對我幹什麼?」董雙蔻地微笑極具天真。
  呂洞賓沒再答話,他後退兩步,背已靠到了巖壁上,如臨大敵。
  「怎麼不說話了?」董雙蔻還在微笑。
  「你……你……」呂洞賓的臉色發白,像想到了什麼很糟的事情。
  「你不是要來拉我上天?」董雙蔻道破呂洞賓的心事,神色一下變得猙獰,「你不是要來壞我的事?」
  「你……你還有什麼事好做?」呂洞賓勉自鎮定,不知覺間,語聲竟有些發顫。
  「我?來凝碧崖之前我倒還不知道----剛才,我才算知道。」董雙蔻笑著搖頭,「呂洞賓,你對我也太好了一點兒。」
  呂洞賓真的慌了。
  有關董雙蔻其人的來歷,大約可以追溯到天庭將所謂地「改革開放」提到議事日程之時。
  天條森嚴,群仙千百年來小心翼翼地護著守著,俱是循規蹈矩慣了,甫聞「改革開放」之語,自是大嘩。
  有紛紛然地數場大辯----虧得玉帝情知若只顧守成,天庭便再無新血,待得時日一久,休說與佛門爭鋒。便是那在域外混得風生水起的老幾位「天魔」如燁夙老怪、暗喇老妖之類也抵不過,便力主求變,自上而下將這場「改革開放」推行下去。
  群仙之中,呂洞賓算得上心思機敏,頗有些想法的人物,對玉帝主張的改革措施大有興趣。只是他雖位列上洞八仙,在天庭中卻頂多是個「中層幹部」,位置比較噁心。沒有實權不說,對上、對下,還都不討好。
  所以他的「興趣」意義實在不大。
  但呂洞賓卻有念想:所謂「北海雖賒,扶搖可接」,借彼東風之力,未嘗不能直入九重---雖然難度不小。
  身為大羅金仙,便算多少還有名利之心。總歸還是念著要天庭好,呂洞賓只願這回地改革開放能夠成功。他首先想起的,是在天地之間虛懸了千年地凝碧崖。
  呂洞賓以為:所謂改革,而那領軍的人選既然不出於天庭之中,便脫不了因為天庭出力曾被眷顧千年的凝碧崖中的道門各派中人----為能讓改革更順利些。總要有人能於凝碧崖呼應才是。
  於是董雙蔻其人應運而生。
  起初,呂洞賓只是幻化分身,還沒有大動干戈的念頭;但愈到後來,他愈覺得該更重視些,便豁出去當真分身而出。
  這等分身與普通地分身之術頗有不同,是呂洞賓以一身化二,一人依舊居於天庭。卻放一人入世歷劫,與鴻蒙初時元始天尊一氣化三清頗有相類----但呂洞賓道行未夠,於其間出了差錯,更受了某些外物侵擾,倒教他化身而出的董雙蔻靈智不通,遇事多以本能而行;說得好聽些是「率性而為」,可想要讓他擔負大任……多少算是難為。
  此外,呂洞賓更低估了玉帝的決心----分身化成地董雙蔻並未入選,反是葉揚天這個普通的凡人成了「幸運兒」,抽中了簽。呃……是「被抽中了簽」。
  事已至此。呂洞賓便欲將董雙蔻善加利用,若能以其促成葉揚天的成長,也是佳話。待得事成,董雙蔻與葉揚天共同上天言事。再度位列仙班。便好收了這番分身之術。
  另一方面,呂洞賓未嘗就沒存了要董雙蔻取代葉揚天「將改革進行到底」的念頭----一直以來。他周旋於葉揚天與董雙蔻之間,幾乎有首鼠兩端的嫌疑,就是為此。
  但現在……呂洞賓忽然發現,董雙蔻的成長似乎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快了幾分,甚至已經超出了自己可以控制地某種界限---他本是為此才找上凝碧崖來,想要強帶董雙蔻上界,到自己天庭中的府邸作法收了分身之術,可----事實是,董雙蔻對此非但不太贊同,居然還有了應對的辦法一般!
  這可如何是好?
  「呂洞賓,你還能制得住我?」董雙蔻沉聲問道。
  「你待如何?」呂洞賓心中驚慌,卻不失風度,雙掌往身後背了,一聲輕笑。
  「裝!你再給我裝!」董雙蔻嘿嘿直樂,「呂洞賓,你分身出來,我本來就不輸你----你又把自己的道行分了葉揚天一半,現在也給我把靈智補全……你還能打贏我?」
  「咄!」呂洞賓氣得臉色發藍,大喝,「你究是由我而出---莫要低估了大羅金仙!」
  話聲未畢,他已撤出寶劍!
  ----那柄傳說中地神兵:干將!
  董雙蔻神色古怪地笑了,「好嘛,它總算沒老婆管著了是吧?」
  可不是?干將莫邪,莫邪劍還在葉揚天手裡。
  第十三集 第七十三章 這年頭,「人飛」變「人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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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中,呂洞賓與董雙蔻劍拔弩張,彷彿大戰便一觸即發---洞外,卻有一人被冷汗濕透了全身。
  「這……到底是……」那人在只顧了在心中喃喃,渾然不知自己早已心驚膽顫,牙關打抖。
  那人便是「追隨」董雙蔻到了凝碧崖的,玄心門掌門:天涵子。
  「啊……」當呂洞賓拔干將寶劍出鞘,似要一擊而出時,剛剛飛到濟南市上空的葉揚天手舞足蹈地高聲慘叫起來。
  他掉下來了。
  從天上。
  這叫一個狼狽。
  大明湖,湖面如鏡,沒有絲毫波瀾。雖然是12月裡,也還有些好事風流的遊人在湖上泛舟,其中有艘小船上,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女孩突然指著天空,帶著幾分奶聲奶氣,煞有介事地衝自己的母親叫:「媽媽,人
  ¬----「人飛」,這個流行語之深入人心略可得見一斑矣。
  年輕的母親順著小女孩的手指,向天空望去,立刻被驚呆了,張大了眼睛,喃喃地說,「孩子……那……不是人
  「……是人掉。」同樣驚呆了的父親把船槳丟了。
  接著……「噗通」!
  葉揚天就摔到大明湖裡了。
  水花濺起半天多高。
  葉揚天的身子接觸到了幽幽黝黝的水草,然後直接摔進了多年積下的湖底青泥裡,下陷極深。
  極深。
  葉揚天懵得很徹底。
  ----「怎麼回事?」自言自語中,葉揚天吃了一嘴泥,嗆水,在大明湖的湖底劇烈地咳嗽起來,邊咳邊翻白眼。
  好歹他還是大羅金仙之體,換了常人挨這一摔,定然完蛋大吉,他卻只是咳了幾下腦袋有點兒暈而已。
  可他發現自己飛不起來了。
  全身陷在湖底的青泥之中。抬眼望,透過湛藍的湖水射下天光……動彈不得!
  葉揚天還能看見湖面上亂成了一團,大多數小舟翻了,遊客們紛紛落水----有不少根本不會游泳的一邊往湖底下沉一邊奮力撲動手臂雙腿,偶爾把頭露出湖面便大聲呼救;不遠的湖心島上,頗有些名氣的「歷下亭」中,也被濺得一地水漬。
  葉揚天試著從淤泥中起身,卻好似被什麼壓住了般。只是不能動。雖然還耳聰目明,但腦子裡清清楚楚的種種道法也全都不能施用。
  良久,當湖面開始恢復平靜,葉揚天終於發現:自己是被困在大明湖湖底了,只不知對手是誰。
  「到底怎麼回事……北宋曾鞏曾說漾舟明湖上,清鏡照衰顏,我……還真是夠衰……」就在大明湖底。對自己地處境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葉揚天忽地有了這樣的想法。
  說起來,這種狀態下他還能想到曾鞏,倒也稱得上是個地道的濟南人。
  再過了一會兒,葉揚天開始試著積蓄力量,卻看見頭頂的湖面上駛來一艘快艇。接著「噗通」一聲,快艇上有人跳入湖中,往下潛來,似乎在探查究竟是什麼造成了剛才大明湖上的騷亂。
  葉揚天在水底翻白眼,暗自思忖,「太沒面子了吧?」
  他似乎想到了,明早發行的《齊魯日報》上有這樣的頭條:《驚現!大明湖湖底撈起大羅金仙一名!》。
  又或者:《大明湖水怪!葉家大少與大羅金仙不得不說地故事!》……諸如此類。
  要設法改變這狀況!
  葉揚天運足目力。從淤泥中直視下潛的那人----神仙殺人只需動念,何況是目力?
  他想要以神念將下潛過來的那人拋出水面去,讓他離自己遠點兒。
  果不其然,葉揚天眼睜睜看著潛水下來的那人身不由己,從湖中翻跳出去,以一種詭異的姿態飛去天邊了。
  同去的還有那艘快艇。
  等等,快艇?
  葉揚天奇怪了:我沒打算連快艇也一塊兒對付了啊?
  難不成真是我一動念就……那什麼,下意識裡的也算?
  正在疑惑處,葉揚天看見頭頂地湖面波瀾不興,踏上了一雙極秀氣的腳
  再往上。是個直立在湖面水波上的尼姑。
  「噗!」
  葉揚天喝了一口水。
  他認出來了:這雙腳的主人是淨妙師太,不著庵主持,觀音門傳人,曾拿所謂「佛門大悲火」燒過自己一回。到頭還假菩薩名義送了自己一片楊柳的淨妙師太。
  海右此亭古
  濟南名士多
  這是大明湖湖心島歷下亭上。何紹基親筆題寫地集杜甫詩句而成的楹聯,在歷下亭北。是文人雅士宴集之地:名士軒。
  名士軒前懸郭沫若的對聯:「楊柳春風萬方極樂,芙蕖秋月一片大明」。
  軒內茶座,葉揚天與淨妙師太對面而坐。
  這情形像極了前些日子在趵突茶館的那一幕,只是這一回立場似有不同,葉揚天面色赧然,有點兒侷促。
  沒法子,剛被人家從大明湖湖底的淤泥裡拔出來,連聲謝還沒來得及說,還怎麼咋呼「老子不當和尚」?
  理不直氣就不壯啊。
  「那個……師太來得巧了。」葉揚天頗小心地說道。
  「不巧,不巧。」淨妙似沒聽出葉揚天話裡有弦外之音,只微微笑道,「我佛算今日葉公子或有水難,貧尼此來,正應機緣。」
  葉揚天一口氣沒能夠喘了上來。
  「我佛」?還算出來我有「水難」?
  沒這麼準吧?
  「葉公子今日之難,應在一人。」葉揚天沒能答聲,淨妙倒有話說,只一句,便令葉揚天來了興趣。
  「願聞其詳。」葉揚天立刻接口。
  「此時……」淨妙再次微笑,像賣關子般,聲調拖得長了,道。「葉公子可知華陽真人的下落?」
  「呂洞賓?」葉揚天險些被氣炸了,「我哪知道那傢伙在哪兒?他敢讓我知道他在哪兒?老子……啊,不好意思。」
  自上次葉揚天闖過呂洞賓的封堵飆飛到青雲門後,他再沒見呂洞賓----心中卻早有恨意。
  什麼叫天人合一才是正道?什麼叫天心難測?什麼叫神仙地自覺?
  下意識中,葉揚天甚至覺得新疆的那場地震裡呂洞賓攙和了一腳也說不定----這實在大有可能!
  且不論這想法中多少暗含了讓他推卸責任的意味,如果找得到呂洞賓,葉揚天怕肯定會大發雷霆刨根問底一番。
  弄不好,葉揚天還會逼著呂洞賓帶他到天庭去走一遭。告上董雙蔻一狀----首先是青月真人、袁達透的飛昇;最重要的,是董雙蔻曾聲言姜瀟瀟、蕭如雲等事,叫他頗為擔心。
  若不能當面敗了董雙蔻,迂迴作戰,這也是兵法中的「正道」。
  只不過當著這位淨妙師太,葉揚天有話也不會說得太透。畢竟佛道殊途,自己卻已正經站在了道門一邊。
  看葉揚天發急。淨妙換了話題。
  「新疆一事,葉公子……」淨妙正色道,「葉公子受苦了。」
  葉揚天心中感到一陣暖意。
  不錯,牛包子發飆,造成新疆暨周邊四省地震。傷亡無數,這讓葉揚天背了或無必要的良心包袱,而接下來地道門馳援、飛赴濟南、傳媒瘋狂、中南海畔密議……其間種種,更令葉揚天有些心力交瘁。
  而如姜瀟瀟、蕭如雲等,便是與葉揚天當面,他也不好訴苦,安慰?或者會有。卻不應題,只好令人苦笑而已。
  之於這位淨妙師太,情形亦相差彷彿,只不過……這也還算是安慰。
  「知我諒我,全在師太方寸之間。」葉揚天誠懇致謝,笑容還是發苦。
  「哪裡。」淨妙合十還禮,接著再問,「葉公子真不知華陽真人所在?」
  葉揚天搖頭。
  「果然。」淨妙神色一整,目光中透出幾分黯然,輕道。「葉公子,華陽真人遭難,便在旦夕之間。」
  「啥?」
  12月17日。晨。
  凝碧崖。
  天光大亮,一夜已過。
  「朝游北海暮蒼梧。袖有青蛇膽氣粗!好一個呂純陽啊!」董雙蔻狂態畢露。高歌似哭,便大踏步走出洞來。
  他是呂純陽。
  分身董雙蔻。到頭來呂洞賓作繭自縛,激戰過後,情勢大變。
  原本,呂洞賓是要強帶董雙蔻折返天庭,於自家府邸裡逆運分身功法,令董雙蔻還身於己,便教滿天雲彩都散了。
  如今,沒天了,全是雲彩。
  呂洞賓沒能料及的,是董雙蔻竟敢對自己動手,到頭成了分身反噬!換言之,「一氣化三清」變了「三清強一氣」,個中因果,難說、難料。
  從沒見本尊竟不如分身的,單論道行,與董雙蔻相較,呂洞賓自是強橫得多,可他始料不及,完全想不到董雙蔻會突然發難,毫無準備。
  須知,呂洞賓分身董雙蔻時並未吝惜道行,兩人實力相差無非一線,而呂洞賓度化葉揚天時,又將本身大半道行寄於他處。
  平日裡,呂洞賓御劍強風,出入無禁,大多亦不過虛張聲勢而已----當日葉揚天一怒奔月,往天庭去了,呂洞賓拉他回來已算盡了全力。
  更休說這一回,為了與董雙蔻好聲言語,呂洞賓再度了一分靈智與他,這便教呂洞賓無論智、力,都不敢說穩勝董雙蔻了。
  ----所以葉揚天才飛著飛著就掉進了大明湖。
  那是呂洞賓強把屬於自個兒地道行又要了回來----唯一不破的,也就只剩了葉揚天的那副大羅金仙之體罷了。
  一個是倉皇迎戰,一個是早有預謀,有心算無心,呂洞賓竟大敗虧輸!
  這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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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4:32: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集 第七十四章 這年頭,六親不認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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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董雙蔻此戰也算是將那分身之法逆用了,天班有序,華陽真人不死不滅,董雙蔻卻是不在其中的----他還是呂洞賓,上得天庭,群仙也只認他作呂洞賓。
  但對於董雙蔻最直接的對頭:葉揚天來說,一而二,二而一,並非僅是如此簡單的事情。
  現今的董雙蔻----呂洞賓,他可不會再對葉揚天存了愛護看護的心理,或者,他還會很直接地將葉揚天打殺了事。
  然後攬著蕭如雲往天上去。
  天庭的改革開放?那就應在董雙蔻自個兒身上好了,分身而出的目的便是如此,他堅持著。
  但幸運不能總降臨在一個人的頭上,與呂洞賓合二為一的一戰,董雙蔻雖事先早有準備,守株待兔造成大事,可他究竟欠了幾分靈智,活兒幹得糙了,腦子就有些迷糊----靈智依舊多少有點兒走偏。
  此外,呂洞賓臨敗之際,還是給董雙蔻找了麻煩。
  他把早度化給葉揚天的那點兒道行又還了回去,沒便宜給董雙蔻。
  儘管如此,董雙蔻仍自信葉揚天與現今的自己已經無法相提並論。
  「小葉子……」董雙蔻站到了凝碧崖一座孤峰的頂上,喃喃地念了幾遍,忽地飛身而起。
  回溯到前一天的下午。
  告別淨妙師太后,葉揚天急匆匆地把手機撥了好多遍。
  一直無人接聽。
  「媽媽的!這就不理老子了?」葉揚天恨不得把手機扔到地上,再狠狠踏上幾腳----他沒真這麼幹,儘管平時他未必會像現在這麼在意,但葉家人不能隨意糟蹋東西。尤其是:現在他已不算是大羅金仙。
  有什麼東西來的容易,去的也痛快?
  葉揚天以為:應該就是類似「神仙」這種玩意兒附帶過來的各種東西。
  他腦中還在回想淨妙對他說的那些話。。
  「葉公子不如就入了佛門可否?當今情勢,若天庭棄葉公子而取董雙蔻……貧尼便只好許你四字:情何以堪!」
  「葉公子,你如何信得過呂洞賓?」
  「葉公子,呂洞賓若敗,上洞八仙中去此一位。再加一董雙蔻;於天庭言或無損,但於葉公子而言,可就多了一大敵!葉公子根基尚淺,意欲何從?」
  「葉公子,如今呂洞賓被自己的分身董雙蔻暗算,脫身不得,把大羅金仙的些許神通收了回去禦敵……你現下除了金身不壞之外,直與凡人無異!而天下已然紛亂若此。貧尼怕你難以保身啊!」
  「道是笑話了----若貧尼今日再祭出大悲火來,火煮大明湖,葉公子,你還能奈貧尼何?」張口結舌,被失去神通而驚得無所適從的葉揚天很疲倦地搖頭,承認了淨妙所說的一切都不錯。
  然後,他向淨妙告辭了。
  他慢慢地走在湖心島地島岸。看那一泓湖水如鏡,看那些在寒冬只剩下枯枝的楊柳,腳下幾分踉蹌。
  他就這樣摸出手機,撥給了韓無熠。
  ----不是大羅金仙?我至少還是個葉家人。
  淨妙其實便在高空,遠遠地望著葉揚天的舉措。直看到葉揚天鍥而不捨般一遍遍,一遍遍地撥打手機,終於一歎,離開,並且相信了一個事實:
  葉揚天,其實還是一種心堅如鐵的男人。
  毫無疑問,葉揚天的慌張和悵惘實出有因----一如他的堅強。
  驟然間聽到了呂洞賓與董雙蔻之間的干聯----那實在比他曾經猜測過的更加緊密了太多---葉揚天一時不知應當如何自處:與淨妙說地似乎沾邊。但卻不能說是完全相同。
  對於呂洞賓,葉揚天歷來有某種連他自己也不願承認的信任。
  或者只是在他的潛意識裡,既然是呂洞賓度化他成為大羅金仙,那麼,在自己前進的路上---也就是在天庭的所謂「改革開放」的進行過程當中,呂洞賓便不會丟下自己。
  還有一種讓葉揚天始終不去正視卻更加確認的東西,那是有關董雙蔻地。
  葉揚天很早就將董雙蔻認作了自己的對手,宿命的仇敵---他必將是自己長久的煩惱與忿恨所在,如影隨形,如形隨影。
  那麼。董雙蔻其人是什麼?自己對董雙蔻的這種念頭是否便是一種承認?是否,這也算是一種難得地信任?
  難道說……我會信任他?
  葉揚天一遍遍地撥打手機,堅持著自己的固執,同時。他思考著自己所經歷的。有關神仙、有關呂洞賓、有關董雙蔻的
  於是就癡了。
  只是下意識的相信,葉揚天忽然以為:淨妙說的不錯。董雙蔻會打贏呂洞賓。而更重要的,是董雙蔻將再度出現在自己地面前----兩人就會再決鬥一場。
  這事實是如此清晰,彷彿刻在他的心頭一般。
  葉揚天還在撥打手機,他決定以一個葉家人的方式去迎接這場決鬥。
  董雙蔻是神仙,這毋庸置疑。
  對神仙----沒什麼手段是不可以用的。
  在撥打電話的同時,葉揚天朝祖父家的方向走去,姜瀟瀟在那裡。這幾天,出於很多有的沒的甚至荒謬的借口(躲開CNN無孔不入的追蹤採訪等等),葉揚天強留姜瀟瀟住在了祖父家裡,也算為可能會出現地意外做下準備。
  現在就是出意外的時候了。
  葉揚天的心神震撼,走路時也還恍惚,他沒有留意周圍的一切事物,只是昏昏沉沉地朝祖父家去,選了直線。
  他就走了直線。
  先是湖心島,當他踏出湖心島後,輕輕地便踩到了大明湖地水面上,漣漪不起,他也沒再如從天上掉下時那樣沉入湖底動彈不得,他就在湖面上走過。像老電影《冒牌天神》裡地Jim
  大明湖公園與葉揚天祖父家所在的解放路並不太遠,但在這一路上,也足夠讓他總計大約穿過了七條比較寬地馬路和六十多棟居民樓、寫字樓……
  相對於電視裡這幾天一直在播放的「人飛」,「青雲門」這個概念也開始逐漸被大多數民眾接受----尤其是濟南又是古城,人們對於神神怪怪地事情……只要不太離譜的話,也有些抵抗力,所以葉揚天的舉動沒再引起太大的轟動。
  尤其,葉家那棟小樓本來就頗有名氣。當葉揚天這個「穿道袍而神情恍惚的少年」走到祖父家門口時,有尾隨過來的好事者也都吐吐舌頭,就散去了。
  還算順利。
  這一路上,葉揚天輕輕地哼了首歌………逃出你的視野,只好讓心似鐵,難免會冰冷一些,堅強的那一夜。只剩下心似鐵,夜空中掛著月缺……撐過一天又一天,趟過一年又一年,我終於發現,你不要地世界。在廢墟的下面,有一個生銹的不朽心願……」
  彷彿與之前淨妙師太在高空中的念想湊趣一般,他唱的是老狼的那一首:《郎心似鐵》。
  要有一個承諾。
  葉揚天這樣去理解承諾,如歌中的一樣,是自己地一個「生銹的不朽心願」。
  歌聲停了。
  葉揚天推開房門,站到有些驚訝的姜瀟瀟面前。
  「瀟瀟,我回來了。」
  很平淡的問候。曾經是葉揚天夢寐以求在某日能夠這樣說出口的問候。
  姜瀟瀟向他一笑。
  葉揚天覺得這就是幸福---呂洞賓?大羅金仙?沒關係。
  所有地,都沒有關係。
  在這種幸福面前,它們都像被衝入下水道的餿掉了的酸牛奶。
  「瀟瀟。」葉揚天衝上兩步,抱住了斜斜靠在寫字檯前讀書的姜瀟瀟,從背後抱住,很緊很緊。
  不經意間,姜瀟瀟倚靠的椅子沒再阻礙兩人之間的距離---這個擁抱是這麼緊,葉揚天覺得自己融化了,與姜瀟瀟合成了一體。呂洞賓與董雙蔻也是一體的啊……葉揚天地腦子裡忽然閃過這樣的念頭,接著嘿然大笑了。
  「就這樣一體?他們倆?B嗎?」葉揚天笑得鬆開了姜瀟瀟。使勁拍著自己的大腿,險些癱倒在地。
  「我知道……BL小說最近很流行的……」葉揚天笑得喘不過氣。
  姜瀟瀟發愣。
  「BL?葉子?」姜瀟瀟愣愣地苦笑著問,「你改變性向了?」
  「去!」
  葉揚天摀住肚子,站起來。心情大好。
  「瀟瀟。你真好。」葉揚天雙手攬在姜瀟瀟的腰間,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這樣說。
  姜瀟瀟笑了----每個女孩都希望從自己心愛的人口中聽到恭維話,不管有多少。
  「真的,瀟瀟,你好漂亮,好可愛……好……你真的很好。」葉揚天繼續說著,連著說了好多,卻始終是很單純的重複。
  姜瀟瀟把頭靠在葉揚天地肩上,長髮垂下來,悄悄地輕輕地聳一下鼻子,神情俏皮,沒教葉揚天看見。
  兩人擁抱了很久,如地久天長。
  葉揚天這才想起來,牽著姜瀟瀟在床邊坐下。
  「瀟瀟啊,你看我是碌碌無為的人嗎?」葉揚天輕輕握住姜瀟瀟的手,像是發問,又像是自言自語,姜瀟瀟坐在他的身邊,目光中透出不解,卻不說話,只靜靜地聽著。
  第十三集 第七十四章 這年頭,六親不認了。(中)
  ------------------------
  「瀟瀟,我喜歡你這樣傾聽我說的話。」葉揚天笑了笑,輕歎,「我知道,多少人會罵我無所作為,做出的任何舉動,都是被一件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推動著才幹下來----你也不喜歡我這樣。」
  「我總是有借口----很久以來,我都不以為那是借口。我覺得我不應該承擔這麼多責任---結果就是:牛包子替我殺了人,很多。」
  「葉子,你說我不喜歡?可是……」姜瀟瀟微蹙眉頭,「我也不喜歡你殺人。」
  「當然,你以為你是什麼?《死亡筆記》裡愛上夜神月的彌海紗嗎?」葉揚天苦笑不迭。
  「葉子,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姜瀟瀟疑惑著,「你……今天好像很奇怪……」
  「沒事,沒事。」葉揚天撓頭,然後將話題再度轉回,「瀟瀟,我覺得你說的對。」
  表情蠻嚴肅。
  姜瀟瀟發愣,「我都說什麼了?」
  葉揚天道,「你說,做人光會鋤禾日當午是不行的。」
  「啊?」
  「我是說……差不多你說的就是這個意思----那個,你千萬別誤會!」葉揚天忽地想起網絡上曾有一個與「鋤禾日當午」有關的黃色笑話,趕緊撇清。
  「哈……」姜瀟瀟照舊糊塗著。
  「我有點兒事兒要去做----呃,如果我還能使喚得動那個傢伙的話。」葉揚天說了前半句,後半句含混過去。
  「去多久?」姜瀟瀟很乖巧地沒有去問葉揚天要使喚誰,也沒有問他要做的事情。
  「大概……不會超過十天。」葉揚天皺眉許久,說出這樣一個數字。
  他覺得,呂洞賓與董雙蔻對決有三天就足夠了,照淨妙師太話中的意思,呂洞賓能勝的可能性著實不大----葉揚天好歹沒有請淨妙去出手調停。
  在葉揚天看來,如果是呂、董二人的戰爭,淨妙師太九成會樂意去當那個坐收漁利的漁夫。背後的黃雀。不過既然她能趕來告訴自己,想必也不會把事情做絕----可這幾乎等於在承認這場對決是佛門挑起的一般。
  哪能指望她去好心調停?
  佛門……現在跟道門的關係可好不到哪裡去。
  那麼,等到呂、董之戰有了結果----獲勝地董雙蔻應該會來找自己吧?
  那就是另一場戰爭了----我的戰爭!
  葉揚天很誠懇地相信著自己的宿命的對手:董雙蔻----換個叫做「呂洞賓」的馬甲也是一樣,再度一戰,便是最後一戰!
  這回是結結實實沒跑兒的最後一戰了。
  再不出個結果,葉揚天自己都煩了。跟董雙蔻都都鬥過多少回了?如果把自己的生活寫成小說----估計九成以上的讀者都會大吼作者在很無恥地騙字數……
  「好吧,讓我相信……」葉揚天喃喃地念叨,「哪個文豪說過:生活總比小說離奇……」
  「什麼?」姜瀟瀟問。
  「我是說。不會超過十天。」葉揚天笑道。
  是地,有十天時間,會得出一個結果。
  ----葉揚天首次想到了自己和董雙蔻爭鬥之後的結果。
  會怎麼樣?
  一開始豈不是就注定了?自己是天庭改革開放的先行者---試行者,這種人種歷來是用來犧牲的。
  以董雙蔻與呂洞賓原為一體來看,天庭對這也是默許的,或者乾脆呂洞賓一早就憋著要造成既成事實。
  那麼,當對決失敗。改革的主動權便不在自己手中----換言之,只有被犧牲掉了。
  那意味著……
  死?
  葉揚天想到這個字眼時,心中竟異樣地平靜。
  「葉、葉先生……」在姜瀟瀟想要再詢問什麼的同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門外地聲音很熟悉,就是剛才葉揚天連續撥打電話卻沒得到應答的另一方----公安九處處長:韓無熠。
  「我去開門。。。」姜瀟瀟起身開門。讓進韓無熠,然後在外面將房門關上。
  腳步聲漸行漸遠,她離開了。
  「葉先生……」韓無熠行狀慌張,滿頭大汗,剛進門就迭聲道歉,「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小雨他把我的手機拿過去用了一下。結果沒能及時知道您在找我……」
  葉揚天搖搖頭,目光中頗帶了幾分鄙夷。
  韓無熠的謊言有點兒過了---說是欲蓋彌彰也好,他大約是在謀求自己的認同吧?
  很明顯,韓無熠不可能將與葉揚天聯絡地手機借給任何人---即便是韓雨。如果有什麼可以讓韓無熠連葉揚天的電話都不接,那就只有一種:當時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正在進行之中,他沒有辦法騰出手來。
  而韓無熠之所以把韓雨搬出來,無非是因為韓雨與葉揚天比較熟悉,葉揚天不好說什麼罷了。
  「韓處長,咱們換個地方。」葉揚天不戳破韓無熠,站起來向外走。
  他不願讓韓無熠這樣的人在姜瀟瀟的房間裡多呆哪怕一秒。
  「聽葉先生的。」
  韓無熠先是一喜。卻見葉揚天的臉色並不好看,也不敢再去稱呼「揚天」,只叫著「葉先生」,隨葉揚天走出了房間。
  一樓。韓家地客廳。
  「就在這兒好了。」葉揚天把身子深深地埋進沙發。點頭道。
  「這兒?」韓無熠望了一圈。韓家的這個客廳很大,足超過一百平方米。空曠得很---如果放低話音,甚至會有回音的感覺。
  「就在這兒。」葉揚天的眼神如是說。
  「是。」韓無熠表現出了異樣的謙卑。
  葉揚天對韓無熠的態度感到驚異,隨即,想通,「韓處長,你父親----我是說……咱們的那位最高領導人……他出什麼事了?」
  韓無熠身子一顫。
  「葉先生。是這樣的---我父親……」韓無熠的臉色很迅速地籠上了一層陰影,語氣也瞬時變得沉重起來,「他……」
  「別不是過世了吧?」葉揚天驚訝了:韓無熠真能狠得下這個心?而且……也太快了!
  「啊,那倒沒有----」韓無熠飛快地接上話頭,「我父親年紀大了,難免會有些老人的毛病。」
  「那……」
  「腦血栓,急性地,突然人就不成了----經過搶救。基本上已經脫離危險,現在正在觀察期----四十八小時後病情就會明朗----勞葉先生費心了。」韓無熠在臉上擠出幾分微笑。
  四十八小時!
  葉揚天眨眨眼,暗歎:韓無熠這傢伙,他還是如此迫不及待!自然,韓國珍不可能得什麼急性腦血栓這種很狗血的病,但腦血栓病人往往會有中風、偏癱、胸痺等併發症,說穿了就是說話也不利索了。神智也不清楚了,渾身也打顫了……基本上沒辦法與外界交流。
  這種人自然是不可能也不適宜擔任任何正常職務----遑論國家領導人?
  四十八小時的觀察期?
  就是說,四十八小時內國內局勢國際局勢……都沒有因為缺少了韓國珍而發生劇烈的變化地話……
  那老人就可以「因病退休」了。
  ----退一步,如果有什麼「不穩」地事情發生,老人也可以從「嚴重的病情」當中「奇跡般地」恢復。然後扛起穩定局勢地大任----也就是當替罪羊。
  葉揚天不得不讚歎了。
  這計劃完全不靠譜,「天衣無縫」之類地形容詞與它連邊兒也沾不上,深究起來,破綻重重,隨便是個神志清醒正常的年輕人就能夠找出一堆毛病來。
  這都無所謂。
  重要的是:它的可行性極高。
  如果目前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站在韓無熠一邊,或者乾脆就掌握在韓無熠手中?那麼,雖然這計劃漏洞百出。可沒有別的什麼計劃會比它的施行速度更快了。
  即是如此。
  葉揚天暗暗地歎息一聲----沒有辦法。
  目下,只好與韓無熠合作。
  道法失靈,只剩了一個大羅金仙地空殼子,葉揚天沒有與韓無熠討價還價的條件,他還得借助韓無熠的力量、說白了是政府的力量,與董雙蔻決戰----同時,必須保證不能被韓無熠看穿自己的力量已然不在。
  「這回有地玩兒了。」葉揚天悄悄地掐了自己一下:挺疼。
  不是做夢----可是也不用讓我挑戰這麼嚴重的絕望吧?
  「韓處長,我要向你借點兒東西。」葉揚天微笑。
  韓無熠精神一振。
  夜,就過去了。
  12月17日。
  晨。
  青島。
  一直以來,葉揚天都不是很喜歡青島這個城市----僅僅是作為一個濟南人而言。
  紅瓦綠樹。海天山城,青島是山東省內極著名的旅遊城市,其景有動有靜,國內也不多見。經濟更加發達。大有趕超省會濟南的趨勢。
  便是因為這個原因,有些青島人就不以山東省人自居了。叫嚷著要把青島申請成直轄市云云,若濟南人到了青島,與人交談時,往往便會聽到些刺耳的話語,知道什麼叫做「人離鄉賤」。
  所以葉揚天不怎麼喜歡青島。不過,在青島迎戰董雙蔻這主意他還是蠻喜歡的。
  被葉揚天強逼著佈置下「大陣仗」的韓無熠多少察覺到了他地這種想法,無奈之餘,也只好盼著葉揚天會手下留情,別真把青島給毀了。
  ----沒法子,若要調動海軍,只有青島最為合適。
  韓無熠對葉揚天提供了百分之二百的配合----這種配合讓葉揚天非常無語。
  因為韓無熠這分明是在向葉揚天展示:只要有你的支持,我能夠掌握的力量有如此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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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集 第七十四章 這年頭,六親不認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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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葉揚天表示讚許,韓無熠甚至有些肆無忌憚:他召集了一個狙擊大隊,成員全數不在公安九處的編制之內,但同時也不隸屬於其他機構----韓無熠說是從歐戈菁山那邊調出來的,但葉揚天懷疑這才是他真正的嫡系。
  這個狙擊大隊並不滿員,缺的就是當初在新疆狙擊葉揚天的那兩個。
  葉揚天讓微笑的嘴角翹得很高----他確信,新疆狙擊事件的始作俑者應該並不是韓國珍---韓國珍像現在一樣,被某些人出賣了一個底兒掉!
  就是如此,渤海海岸,佈置極為嚴密。
  當葉揚天從頭審視,他不得不承認:要是在新疆他就遇上了這種陣仗,那他絕不會僅僅斷了一條胳膊這麼幸運,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就直接掛掉了。
  至於大羅金仙的肉身徹底掛掉之後,所謂的「元神」等玩意兒對「黑狗血燃燒彈」和「混元金斗投擲彈」之類的東西有否對策……
  怕天也不知道。
  董雙蔻來了。
  踏雲而來。
  董雙蔻身著道袍,不知何時頜下竟留了三綹長髯,恍若洞賓。若不是葉揚天對他那一雙憨誠中透出狡黠的目光印象太深,只怕真的會將他先認成呂洞賓也說不定。
  ----董雙蔻手中拿著的,正是他曾用過的那柄折扇,折扇盡數展開了,在原先被遮掩住的地方,寫著明晰的兩個硃筆字:口、口。。
  雙口,為呂。
  也不怪他當初將這兩個字遮住了。
  葉揚天站在了「光榮級」巡洋艦的頂頭,任海風吹拂己身,他換下了道袍,卻穿了身月白色的筆挺西裝,領帶打得很鬆,頗顯悠閒。
  他沒飛起來----他以為自己的道法已廢。也就沒再存能飛的念頭。
  「董雙蔻!你下來!」
  葉揚天仰天,望著空中的董雙蔻高聲大喝。
  董雙蔻帶著微笑,凌空站到巡洋艦對面一百米遠處,落低身形,彷彿踏波而行一般。這裡雖是渤海海域,以呂洞賓當年鬧東海的事跡,想來他對踏海馭波也不陌生,自是游刃有餘。
  葉揚天卻不厚道:「最近《死亡筆記》很紅哦。ThLastnme?董雙蔻。我猜就會是你----扮豬吃老虎?雖然你演技實在不成,可總比呂洞賓強太多了。」
  他也在笑,笑得很狡猾,「董雙蔻,你是神仙----別跟我說你要幹什麼----我管你幹什麼!老子不管!我今兒就兼職當一回凡人,讓你看看,凡人的本事一樣能叫你大吃苦頭!」
  一揮手。巡洋艦向前航行----光榮級巡洋艦地特色是有強大的對水面和防控能力,雷達、電子作戰系統、動力系統都極出色。
  尤為要緊的是:光榮級巡洋艦上艦空導彈的數量有點兒多。
  8座SA-N-6「雷聲」(Grumble)導彈垂直發射裝置,每座發射裝置可發射導彈8枚,飛行高度達到27432米,艦上可攜帶64枚導彈----當然也可以裝載核彈頭。此外。還有2座雙聯SA-N-4「壁虎」(Gecko)導彈發射裝置,低空飛行高度在3048米到9.1米,可攜導彈40枚。
  就這麼104枚導彈打出去,哪怕只有不到一半裝載核彈頭,也足夠把渤海海疆……那個,範圍恐怕就不可能只局限在渤海了……
  總之,視乎必要。讓小半個北半球得上一回重度感冒是完全沒問題的。
  葉揚天自沒有這麼喪心病狂----還沒到那個地步。
  可他還是打算:先轟他一傢伙再說!
  男孩子從小都會對武器表現出一種狂熱,當有機會能夠把這種傳說中的玩意兒拿過來用一下還不用在乎責任----尤其是作為「正義」的一方來用的話……
  張愛玲在《論女人》這篇散文中說過地句子:「正經女人雖然痛恨蕩婦,其實若有機會扮個妖婦的角色的話,沒有一個不躍躍欲試的」;如果有哪位有心的「大家」來仿著寫篇《論男人》,恐怕相應的就會有:「正常男人雖然痛恨戰爭,其實若有幾回按下核導彈的按鈕地話,沒有一個不躍躍欲試的」。
  葉揚天就躍躍欲試了,他捏了一下手心裡藏著的按鈕,然後向董雙蔻吼道,「董雙蔻。你有種接老子這一下試試!」
  轟然巨響。
  「雷聲」導彈垂直發射裝置射出了第一顆。
  導彈拖著氣流的尾巴衝上高天,然後在肉眼可見的某處突然折返,向著董雙蔻直射下來!
  董雙蔻不屑地笑了,「小葉子。我說。你怎麼會想到依賴這種東西?」
  葉揚天撒腿就跑。
  巡洋艦距離董雙蔻只有一百米----導彈距離巡洋艦也只有一百米。雖然這枚導彈上並沒有核彈頭,但……在這個距離上。哪怕只是幾百噸TNT當量地爆炸……
  也一樣是挨不起的。
  世界彷彿一下變得靜寂無聲了。
  當噪聲超過了某種限度之後,人耳就會被震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目下的這種狀況,大約可以對應。
  葉揚天覺得:事態發展的速度有些過快。
  這是12月17日的中午,與董雙蔻的對抗從一開始就是現代熱兵器的頂尖兒水準。
  很豪邁。葉揚天突然想起了他最愛地小說家之一:九把刀說過的話:「說出來會被嘲笑的夢想,才有實踐的價值。即使跌倒了,姿勢也會很豪邁。」
  這讓他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難不成是要「跌倒」?
  現代的熱兵器能夠對「神仙」造成傷害----不小的傷害。這已經被自己的親身體驗所證實。
  儘管知道是心理作用,但每當葉揚天想起在新疆挨上的那兩粒子彈時,完好無損的左臂還會隱隱作痛。
  所以他早打定了主意,在青島海濱布下地這陣勢,其實是個利用現代熱兵器圍殺董雙蔻的圈套。
  當「光榮級」巡洋艦的船頭劈開海面,浪花翻湧,這個未曾命名過的圈套也已展開。
  葉揚天沒有擔心過董雙蔻會不上當,他甚至早早地預料到了董雙蔻出現地時間。
  某種意義上,這是他與董雙蔻之間地一種默契。
  第十三集 第七十五章 這年頭,趁他病,要他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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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青島市的海濱,距離海岸一百公里的海面上,葉揚天要韓無熠安排了一支極華麗的艦隊,其中「光榮級」巡洋艦就佔了三艘----這已是海軍最重要的家底之一,要知道,對外自1936年後,中國便「沒有」巡洋艦了;此外,還有四艘「中華神盾」導彈驅逐艦,各搭載一架「卡-28」型反潛直升飛機……在海面之下,有兩艘參考俄羅斯基洛級潛艇改進,融合了上百項新技術建造而成的「元級」潛艇,伺機而動。
  更重要的是人。
  葉揚天無從推測公安九處的真實力量,但他以為:或許韓無熠已經最大限度地調動了人手---且不論那支九十八人的狙擊精英大隊,就連艦艇上的廚師都有頗為可觀的修為:以政府評定的標準來看,他們差不多都屬於「超越正常人類水準」的C級力量----自然,與道門的普遍實力相比還差了許多。
  在這種條件之下,葉揚天本來有信心讓董雙蔻吃個暴虧。
  但他一見到董雙蔻後就明白了:白搭。
  在新疆的戈壁「特訓」時,葉揚天充分瞭解了一下所謂政府的評定標準。當修為達到「金丹大成」,便統一歸為「A級」,道是「人形核武」;但在此之上,就沒有能夠量化的數據了。
  是以葉揚天便戲稱自己為「S級」的Boss。
  大羅金仙如是----董雙蔻如是。
  尤其董雙蔻的形貌變化擺明了說他已經把呂洞賓給收拾了,比呂洞賓這傳統型號的正牌大羅金仙還要NB的人物……至少該評個SS級?
  這種層次上的戰鬥,數量無法決定成敗。
  ----那還管什麼狙擊大隊?
  直接上導彈好了。
  兩顆。
  葉揚天搭乘的「光榮級」巡洋艦上的「雷聲」導彈垂直發射裝置經過改裝,出膛速度達到1000米,飛行速度超過音速
  換言之,當董雙蔻聽到導彈發射聲音時,他已經挨上了……
  有點兒慘。
  董雙蔻本為呂洞賓的分身,現今他勝了呂洞賓,靈智不缺,可算有勇有謀了;而且。群仙之中,呂洞賓是對「凡間」抱有興趣較為瞭解的人物----但他也不過是多吃了幾頓KFC而已----問他一個「老北京雞肉卷」的價格,他或許能說得出來,可導彈這玩意兒……他上哪兒知道去?
  大羅金仙地肉身或許能夠「刀槍不入」,經過葉揚天的試驗,至近距離下,普通的沃爾特手槍射出的子彈最多擦破點兒皮,不會受到致命傷害。且神仙的肉身具有強力的修復能力,即便被亂槍攢射,也造成不了致命傷害。
  但那只是普通的子彈----換成火箭筒?葉揚天就沒敢再試。
  至於特製的高速穿甲彈,那是曾差一點兒就讓他掛掉地東東。
  導彈的威力就算再差,也與「高速穿甲彈」不在一個數量級。
  董雙蔻連聲哀嚎都沒能叫了出來,就被轟出了百里之外---炸得連渣都沒剩下。
  然後,第二顆導彈升空。
  這一顆導彈經過公安九處的「特別加料」。即便是用最含蓄的說法,也稱得上「非常缺德」。
  失去神通後,葉揚天曾與韓無熠仔細探討過有關「神仙」這種東西的來龍去脈,重點就在於如何對付所謂的「純粹精神體」----也就是「大羅金仙」的「法身」。
  結論是令人喪氣地。
  拋開荒村野叟的怪談曝言,幾百年前的神鬼小說。對於這類問題九處本身並沒有更加權威的應對策略;歷史上也從沒有過政府部門屠戮神仙成功的記錄---失敗地記錄倒是有一回,應在葉揚天身上,毫無參考價值。
  兩人的探討在韓無熠很委婉地提出是不是要拿葉揚天當試驗品炸一回後結束了。
  於是葉揚天只好相信神仙真的怕被淋一身黑狗血----很多小說中都曾提到:血,必須用黑狗的,摻了一根雜色毛都不成。這讓九處上下好一通忙活,最後還是借了「狂犬病頻發」的名義在各大城市緊急動員,下了「打狗令」。才弄到了現有的庫存。
  至於「混元金斗」倒是容易得多,根據也不知是哪兒來的說法,九處特地下令趕製了不少「傳說中地紅漆馬桶」----說起裡面裝著的「內容」……這個……反正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
  還有一些事物就比較難於啟齒,比如所謂的「天癸」,又稱「癸水」的,據傳便是能破混元金斗的奇寶。但說得明白些,那含在婦女月經之中,又有一說是尤以少女初潮為佳;中醫經典《素問》曰:「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
  再有,中醫還說。「丈夫八歲,腎氣實,發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合,故能有子……」,就是說,「天癸」,連「男精」也算。
  這就有些醃了。
  但九處居然真的就搜集到了不少這些個東西----從醫學角度講,葉揚天知道「天癸」只不過大約相當於現代醫學中的性激素,沒什麼稀奇;不過,有關這些東西的來路,他也沒勇氣去仔細琢磨。
  此外,九處之中,人才濟濟,更有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亂一般地來湊熱鬧,竟找到了明代趙南星文集《馬經》裡的記載----須知《馬經》不在四庫全書之中,國內無存,錯開美國國會圖書館外,只有台灣存有膠卷翻印本----這卻不要緊,重點在於《馬經》有言,說母猴的月經也有辟邪祛瘟之妙……
  有點兒缺德。
  嗚呼!動物園地猴子們哇……
  總之,用盡種種手段,也虧了公安九處神通廣大萬眾一心,終於把這些烏七八糟的玩意兒收集齊全,以閃電般的速度結合到現代熱兵器上了。
  所以……兩顆導彈一射,海面上這叫一個熱鬧。
  時間是上午8:34分,因為是冬季,太陽還沒升了太高,是半天裡的一個光球,自然,以常人地眼力無法逼視。
  第一顆導彈爆炸,就添了一個太陽。
  出於……良心,葉揚天否決了韓無熠地想法,他並不答應第一顆導彈就用核彈頭轟擊,算是冒了一回險,沒去做這種差不多「十拿九穩」不會討好的傻事,只用了正常地彈藥。
  黑色、灰色、白色,三色交寄,蘑菇雲可也飄起來了。
  葉揚天一邊下令艦隊回撤自己也往角落裡跑,還順便瞥見了董雙蔻被炸之時滿臉的錯愕,心中大大地高呼了一個「爽」字。
  然後就是第二顆導彈升空,那裡面裡存著的,一大半是九處特製加料的玩意兒。
  基本上是雜燴。
  與之相比,想當初董雙蔻在青雲門空明峰宗堂搞的那一場「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的把戲,簡直不值一提。
  前一陣,姜瀟瀟對葉揚天提起過她看了一個老電影,叫什麼《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別的也無所謂,只是電影中的色彩豐富濃重,華麗到了極致。
  離著百多里地,葉揚天自己跟自己打了一個賭,他打賭《滿城盡帶黃金甲》的色彩趕不上第二顆導彈造出來的聲勢。
  滿城算什麼?咱這是滿天!
  滿天盡帶黃金……那個……葉揚天皺起了眉頭,他忽然覺得有些討厭自己:或許,還不如直接用了核彈頭?就算真用這種手段宰了董雙蔻,好像也沒什麼值得誇耀的……
  只是想歸想,葉揚天完全不顧自己雙耳早被震得一時失聰,也不管海面跌宕起伏把巡洋艦變作了暴風雨中的小舟,他只一邊瘋狂地連續按著手心裡的按鈕,一邊瘋了似地大吼著:「兄弟們!給我狠狠地打!」
  不用葉揚天這麼吩咐,所有人都明白: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只有一次。
  這是最初就定下來的戰術。
  有關董雙蔻為什麼一定會來找葉揚天,韓無熠並沒有仔細追問,他只關心用什麼手段能殺死一個神仙。當時葉揚天的答覆很明確,隨便用點兒威力大的炸藥就能把董雙蔻的肉身轟碎----重點在於在那之後怎麼才能防止董雙蔻現出大羅金仙的法身回來報復---也就是說:怎麼才能讓董雙蔻「形神俱滅」!
  六個字:趁他病,要他命!
  第二顆導彈的發射是一個信號。
  同一時間,艦隊開火。
  當第一顆導彈將董雙蔻的肉身炸成飛灰,任何一種熱兵器在這場圍殺中都失去了意義,它們的唯一使命是將公安九處事先收集到的一切污穢之物發射到那片天空之中。
  先是「黑狗血燃燒彈」將天空染成了火海----兩艘「元級」潛艇很及時地發射魚雷,魚雷在海面上爆炸,釋放出的竟是烏黑的石油。
  焚天煮海。
  人類歷史上還是第一次作成了這種事情----用黑狗血。
  然後,數千枚「混元金斗投擲彈」在空中炸裂。
  第十三集 第七十五章 這年頭,趁他病,要他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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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種武器的應用很令韓無熠花了點兒腦筋,因為「混元金斗」的材質、形狀和體積決定了它很難結合到現代熱兵器上,所以只好做成了帶有導火索的「投擲彈」。說白了,其實也就是大號的手榴彈。
  為了能夠將整片天空徹底籠罩,艦隊上搭載了兩千名九處的工作員----他們的平均修為高不到哪裡去,但唯一統一的特點是:都能夠御風飛行。
  按照事先排演的陣型,這兩千名工作員在黑狗血燃燒彈發射後立刻升空,根據個人修為,攜帶足夠的混元金斗投擲彈,將炸飛董雙蔻的那方圓十里的天空圍得水洩不通;並先後將手中的「彈藥」扔了出去。
  這些人都是好手,把混元金斗投擲彈佈滿了那片天空,錯落有致,絲毫不亂----甚至有數百顆投擲彈是同時炸響的,「彈藥」覆蓋率極高。
  ----這讓葉揚天否定了自己的看法:與第二顆導彈造成的「滿天盡帶黃金」相比,還是這些投擲彈的規模更加驚人。
  ----這味道,都熏得人連眼睛也不敢睜了----絕對是一場噩夢!
  「從今往後,不管誰的面子,我也不會再吃海鮮!哪怕不是渤海裡產的……」葉揚天發了誓。
  他無比欽佩韓無熠,尤其欽佩的是韓無熠居然能夠擁有這樣彪悍的一批屬下----葉揚天相信軍人不會懼怕死亡,但眼前的這幅場景比單純的死亡恐怖太多,也許得用鋼鐵來打造神經,才能讓人去面對滿天滿海的……的……
  ……的那個啥。
  而且還有火在燒。
  場面可怖……那味道……就更甭提了。
  「這是有史以來最骯髒的作戰……」不知什麼時候,韓無熠站到了葉揚天的身邊。
  「別……別跟我提那個字……」葉揚天終於沒能忍住,他伏下身子,勉強把腦袋探出甲板,大嘔特嘔起來。
  葉揚天的眼角瞥見了,在巡洋艦的作戰室內,韓雨已經吐得身子都開始痙攣了。
  「太奢侈了……明明作戰室是密封地……」他腦子裡就是這一個念頭。連空中董雙蔻的下落也忘了去注意。
  他覺得不用注意了:這種「強度」之下,沒有任何人還能夠生存----神仙也不行!
  別說是大羅金仙,滿天神佛都算上,誰也不行!
  毫無疑問!
  葉揚天認為:換成自己挨了這種攻擊,就算能活下來,也不好意思再活了……
  這算什麼?我打不死你,還羞辱不死你?
  可是也太沒品了----葉揚天羞慚無地。
  「呀----」
  驀地,當空響起一聲吼。
  這一聲吼。讓海水排空而上!
  倒海!
  在公安九處處心積慮用盡手段,一點兒面子都不顧地用各種污穢之物覆蓋了的那片海面上,海水倒捲!
  只在一刻間,那方圓三十里內,竟然露出了海底!
  事實上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碧沉沉的海水像龍捲風般---套句《南華經‧逍遙游》中句子,「摶扶搖、羊角而上」----倒流上來。直衝九霄。
  有詞為證:「鯤鵬展翅,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背負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間城郭」。
  亂子大了。
  什麼焚天煮海,什麼黑狗血。什麼混元金鬥,什麼……反正是全都歇菜了。
  葉揚天設計的手段只包括了董雙蔻被導彈轟飛的那處海面,所謂「方圓十里」,也不過是二十五平方公里的面積,但海水倒流的範圍卻至少有一百平方公里以上----換言之,圍在四面地兩千名公安九處工作員也在其中。
  就沒了。
  任何一個人,連半聲慘叫也沒能留下。全都被海水捲飛。。。
  海面下原本還有兩艘「元級」潛艇,根本就沒能見著半點兒影子。
  這片海域雖然還算是近海,但深度依然超過一千米,用最保守的換算方式來看,衝上天空的海水也超過二十萬立方米,然後周圍的海水湧過來補充,再度將海面填平……
  這叫一個波濤洶湧。
  葉揚天當即身子一晃,眼睜睜看著自己乘坐的巡洋艦就失去了控制,像是個大號的滑板,順著海水下湧的方向就滑過去了。
  要命地還不是這個。海水沖上天空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總還得落下來……
  電光火石之間,韓無熠側身望了葉揚天一眼,見他毫無反應。臉色一變。頓足飛起。
  「啊----」
  韓無熠也吼了一嗓子。
  狂風頓起。
  不是神仙,也不過是金丹有成的修為。韓無熠卻沒有排山倒海的手段,匆忙之間,他只能賭上自己的全副修為,運使大風,好控制住自己地艦隊----真要順著海水就這麼下滑到海底,再被上空的海水一砸?
  誰還能活?
  韓無熠不能把這支艦隊上所有人的性命都賠出去。
  拋開已被海水捲走的兩千人,整支艦隊還有三千多人,其中包括一支狙擊大隊,一支「特別行動隊」,這都是在九處編制之外的力量,差不多也是韓無熠最為倚仗的力量。他們一旦有事,他哭都來不及。
  究竟是公安九處的長官,韓無熠地修為也算是現實社會中頂尖的了,便在他的一喝之下,狂風貼著海面衝過,如同一片鋒利的刀片,連著數寸海水,把整個艦隊:三艘巡洋艦、四艘驅逐艦,全都帶到了空中!
  艦隊飛起來了。
  這是一個怎樣的瞬間?這是一個怎樣的情形?
  朗朗青天之上,迎面是一片懸停空中、被陽光照射得如琉璃般晶瑩的海水;海水對面,三艘噸位超過兩萬噸的巡洋艦和四艘噸位超過五千噸的驅逐艦凌空飛行;在海水與艦隊中間,一個身著軍服的中年人御風狂吼,雙臂大張,怒髮衝冠。
  便在同時。艦隊中留守地人手也都動了起來,不用命令,上千人紛紛躍出,各自跳到空中,飛到艦艇的周邊,用雙肩扛起這些萬噸巨輪。
  艦隊甲板上,有些人架起了槍----他們地臉色沉靜,彷彿海水倒流與艦隊上天是理所當然的一般。連眉梢都沒有稍動,只是聚精會神地瞄準了空中那片海水。等到海水落下,空中如果現出人影,接下來就是槍林彈雨。
  此外,在艦隊地最隱蔽處,還有握緊手中各色裝備地人群,他們除了持有最後的「黑狗血燃燒彈」「混元金斗投擲彈」之外。還控制著艦隊掌握地導彈……
  公安九處、或者說韓無熠的這些部屬,稱得上是最優秀的。
  葉揚天微微歎了口氣,他還在甲板上,剛剛地嘔吐讓他清空了腸胃,頭腦也清醒了----但他並沒有任何動作。伏下的身子也沒有挺直。
  他只緊緊地盯住空中:那片海水裡董雙蔻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一瞬,很容易逝去。
  捲上空中的海水落下。
  沒人能形容這種聲音。
  這不是瀑布衝擊的聲音,飛流直下三千尺,那是屬於唐人的壯麗;這也不是浪濤拍打的聲音,亂石崩雲、驚濤裂岸,那是屬於赤壁地慘烈;這甚至不是屬於古今所有戰場的聲音,金戈鐵馬也好。槍林彈雨也罷,在那淒厲中至少還有一種美感。
  當空中的海水排擊到了還沒全被海水填滿的海底,如果非要給這聲音起一個名字,那名字定然該屬於「殘忍」。
  海浪排空!
  所有人的心中霎時都出現了兩個字:海嘯!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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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4:33:26 |只看該作者

  人們都忘記了,剛剛卷空而上地海水最少也衝上了數百米以上的高度,如今再砸下來,讓原本已經澎湃的海面立刻就豎起了同等高度的水牆!
  海嘯!
  如果從遠處看,海面上僅僅只是有了一條雪白的亮線,這條亮線是動的,由遠及近……
  亮線的長度竟然有數十公里!
  「完了!」這是韓無熠心中湧起地第一個念頭。
  「起!」
  韓無熠的聲音如同困獸的嚎叫。他雙臂再張,竟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將整支艦隊從空中又抬起了百米!
  艦隊堪堪避開了那條亮線。
  以韓無熠的性格而論,他從不會將所有的天鵝蛋放進一個籃子。所以。在這支艦隊上的人手雖然已是精英中的精英,但卻並非他掌控的所有力量----尤其。不是全部最優秀的力量。
  現在他後悔了。
  如果他沒有保留那一點兒最後的賭本,那麼他至少能夠讓下屬抬起艦隊,這樣他就能抽出手來,也就可以去跟腳底飛速遠去地海嘯斗一下。
  現在,他只有眼睜睜看著---凡人終究只是凡人,即便金丹大成,以神念御風,將這支合計噸位接近十萬噸的艦隊抬到空中,已然讓他胸悶----再過一刻,都怕會吐血了,內傷已不可免。
  海嘯所去之處,是山城青島。
  經此一次,恐怕山城會只剩下禿山一座……
  最近的一次大海嘯是在印尼,浪高不過十數米的規模,死亡人數就超過了十七萬;現在海面上地浪高最低也超過百米,而單單青島一個市,人口就超過七百萬!
  韓無熠想死地心都有了。
  他臉色漲紅,幾乎要從皮膚毛孔中滲出血來,維持著艦隊從空中緩緩下落,他已快支撐不住了。
  只是他死活想不通一件事:都到了這種地步,葉揚天為什麼還不出手?
  第十三集 第七十五章 這年頭,趁他病,要他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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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無熠之所以敢應承下來這一回的海戰,想要「誅仙」,原因只在於他自認是立於不敗之地----董雙蔻固然難纏,可葉揚天同樣是大羅金仙,兩位神仙打架,勝負之數按理應該持平。也就是說,自己幫誰,誰就能贏!
  比起看似傻乎乎卻城府頗深的董雙蔻來,韓無熠覺得還是葉揚天好對付一些,至少自己知道對方想要什麼。
  可韓無熠哪裡知道,現在葉揚天不過是個空架子,軀殼雖然還是大羅金仙的,卻連「人飛」也不會了,渾身的神通已全都不見。
  事到臨頭,整個兒就是他自己對上了一神仙。
  想不通?應該。
  另一方面,葉揚天的心情與韓無熠差不了多少。
  對於海嘯的危害,葉揚天清楚得很,他還記得有專家分析,說印尼海嘯釋放的能量相當於三千顆以上的原子彈的當量----這說法實際上談不到有什麼科學依據:誰知道他說的「原子彈」一顆是多少當量……但,董雙蔻弄出來這一場,也實實在在正是海嘯!
  葉揚天甚至知道:這是董雙蔻故意的!
  只是海水卷空、下落,這樣的衝擊或許也不是引不起海嘯---但現在這個規模太得離譜!
  他在心裡一個勁兒地喊冤:好歹我也沒真拿核彈頭轟你是不是?你怎麼就這麼生氣他完全忘了,就在剛才,他還為自己謀劃的這些手段羞慚無地來著。
  「葉揚天!」
  羞怒交加的斷喝同時在兩處響起。
  海水已然落下,水線遠去,韓無熠載著艦隊落水,海面雖然依舊洶湧,在船艦上也已能夠站穩。
  第一聲斷喝來自韓無熠---他真的吐了血,軍裝前襟上污了一大片,配上慘烈的神色,倒顯得他的模樣似是從地獄歸來的惡鬼。
  第二聲斷喝……來自董雙蔻。
  無論如何。董雙蔻的模樣也稱不上瀟灑了。
  卷空的海水下落,他從空中現出身來,與葉揚天等估量的不同,董雙蔻沒現出大羅金仙地法身,還是起初趕來時的樣子:頭頂道冠、頜下三綹長髯、一身水藍色的道袍,連手中的折扇也都還在。。
  可那道冠成了歪戴,三綹長髯亂七八糟地糾結在一起,竟在胸前扣了個死結。水藍色的道袍雖然看不出褶皺,兩隻袖子卻沒了,露出光溜溜的兩條胳膊,至於那柄假充風雅的折扇……完全打開著,扇面沒了,扇骨也掉了一大半。
  以他這幅模樣,到大街上去討飯好像不需要另行化妝。
  不由得董雙蔻不怒。
  艦隊發射的第一顆導彈。直接把他轟成了飛灰,他地的確確「死」過了一回----已然有點兒沒面子了。
  當然這可以被原諒,他完全能夠以不瞭解「凡人」的科技成就為借口,對誰都含糊得過去。
  可第二顆導彈以及接下來的那些「污穢之物」,實在教他吃足了苦頭。
  凡人修道。若金丹大成之後修成元嬰,軀殼被毀也不過是兵解而已,只要借體重生,依然可期大道;修至大羅金仙,幾已是元神不滅,軀殼毀了,隨時隨地仍可再重新凝神固體。想當初葉揚天治好自己的斷臂便是如此。
  是以董雙蔻的軀殼被轟成飛灰之後,他原已現了大羅金仙的法身----只是他立刻就又被第二顆導彈轟上,緊接著又挨了一大堆地混元金鬥。
  故老相傳下來的消息果然不假,這些污穢之物的確能夠教元神受損,換成是個剛剛修出元神,還沒能列在仙班的道門中的人物,比如青山真人之類,兵解之後挨上剛才那一下,基本也就完了。
  但要對付正經地神仙,這些污穢之物好歹也要經過祭煉。至少得是正經的法寶才行----哪有像這樣劈頭蓋臉亂轟一氣的?
  修仙一說,量變想要引起質變,難度大得很。
  《封神演義》中記載的所謂「混元金斗」,是三仙島碧游宮雲霄娘娘的法寶。有贊曰的是:「此斗開天長出來。內藏天地按三才」----就算沒經過什麼祭煉,起碼也勝在年頭比較長。
  ----最簡單的例子:「千年老窖萬年糟。酒好全憑窖池老」,五糧液地十六口窖池的歷史有六百多年,這才能讓酒水香味醇正濃厚不是?
  叫一幫木匠現趕製出來的紅漆馬桶?不管用的。
  頂多也就是能噁心一下人罷了。
  韓無熠和葉揚天在佈置下這種陣仗的時候,未嘗沒有想到此節,但韓無熠的希望寄在葉揚天身上,葉揚天卻是存了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念頭,這才鬧成了如今的結局。
  不過,董雙蔻確是被狠狠打擊了----但凡神仙,多少都有點兒潔癖----且不論「黑狗血」「混元金斗」云云的效力多大,被淋個一頭一身還不氣瘋?
  沒有可能。
  無法實現。
  他只有先收了法身:大羅金仙法身立地頂天,體積太大,即便被這些玩意兒轟上不會有什麼太大損傷,面子上也不好看---「黑狗血燃燒彈」、「混元金斗投擲彈」等也還帶著些炸藥之類,不過他已有防備,只挨上了起初幾下,肉身無恙,只把自個兒的形象毀了一把。
  可他實在被氣得要死。
  遷怒不是一個好品質,只是大多數人都喜歡遷怒。董雙蔻亦如是。尤其他剛剛反噬呂洞賓,分身合一,添了神智,比之以前,情感愈發豐富,遷怒起來規模也就更大了些。
  先一個「翻江攪海」,這是「天罡三十六法」中地第十法,董雙蔻把四面裡「不知廉恥為何物」的那些「大膽的螻蟻」給捏死了----海水倒捲而上,其間蘊含無上大力,公安九處的兩千名工作員盡被震死。片片屍骸入海,成了海中魚蝦地餌食。
  緊接著還是「翻江攪海」,以地利,董雙蔻作法海嘯,一道水牆推出去,至少先毀凡間千里,教沿海之處滅了人煙!
  接下來才是找那始作俑者:葉揚天,算賬!
  大羅金仙視眾生為螻蟻。就算上常在人間流連,愛吃KFC地呂洞賓也是一樣。但換了呂洞賓,他不會遷怒如此,攪海為嘯,屠戮生靈----公安九處的工作員還是凡人,凡人觸怒神仙,受懲戒雖然理所應當。可遷怒未免品味太低;另一方面,呂洞賓也還顧忌天條,更對現實社會有幾分包容地感情。
  董雙蔻卻不會。
  他認定了天庭的「改革」應在自己身上,對天條或有敬畏,違背起來卻毫不在乎;再者。他畢竟與葉揚天熟稔地那個呂洞賓不同:被個別螞蟻咬上一口,他就樂於拆了螞蟻窩。
  韓無熠幾乎能夠懂得董雙蔻的心理,如若不然,此時他必定已經亡命般趕去青島了,但海嘯的結果雖然會慘烈無比,他卻更擔心董雙蔻會在一怒之下再度發威----那恐怕僅僅賠上一個青島市還不夠。
  而葉揚天的反應卻過分了一點兒。
  他也能理解董雙蔻,更情知自己奈何不得海嘯。在現下幾已無可收拾的事局之下,卻突然福至心靈了。
  「乖乖……」葉揚天愣愣地望著空中懸停的董雙蔻,似乎不由自主似地,驚歎起來:「董雙蔻,你這都不肯死,臉皮也太厚了……」
  董雙蔻身子一歪,險些沒從天上掉了下來。
  ----是誰臉皮厚?
  這一下叫董雙蔻連遷怒的心都滅了,與其說想立時就宰了葉揚天,倒不如說他先打算理論一番:好歹你也算一神仙了,居然弄這麼一堆玩意兒來打我。我還沒說你,你自己也不羞?竟先說我臉皮厚?
  天底下有這種道理咩?
  接著董雙蔻就笑了----他明白了葉揚天的想法。
  「小葉子,我看你還能有什麼手段?」董雙蔻凌空憑風而立,雙手微微下壓。
  海水再捲。
  擋住了艦隊上射來地、密集如同雨點一般的彈藥。
  葉揚天一語之間爭取下來的這個剎那足夠艦隊中狙擊大隊開火了。眾多槍口噴射出的彈藥經過特製。威力盡不低於當初在新疆公安九處那所訓練場外葉揚天挨上的穿甲彈。
  如果董雙蔻被擊中了,也不用細想。大羅金仙的軀殼定會再度崩潰。
  這份時機掌握,不得不教人擊節大讚一番。
  可即便是當初,狙擊手也只敢暗算葉揚天,事實早證明了:只要葉揚天有了提防,施展開詭譎的身法,又或者隨意施用什麼神通,就能得保毫髮無傷。
  如今地董雙蔻總比那時的葉揚天強了太多。
  穿甲彈再猛烈,彈雨傾洩,卻無一發能夠突破護住董雙蔻週身的海水----那本是至少也能把坦克裝甲射個對穿的彈藥,看似竟還不如空中落下的絲絲細雨。
  身邊四面起了一層晶瑩地碧色水牆,董雙蔻就在其中將折扇合了再開,眨眼間形貌盡復舊觀,依然蕭颯。
  在他嘴角浮現了一絲笑容。
  「小葉子,你還有什麼手段,盡數使了出來吧。」董雙蔻的語調是穩操勝券的悠然。
  葉揚天搖了搖頭,往前走幾步,攀過巡洋艦甲板最前方的護欄,站在船頭,學剛才韓無熠在空中施法御風,抬起整支艦隊的模樣,大張雙臂,很享受般地吸了一口海風,突然吼了起來:董雙蔻沒聽懂----面上戒備之色大濃。
  誠然,他沒把「螻蟻」放在眼裡,公安九處傾盡全力投射出來的彈藥也罷,剛才的「混元金斗」等等也罷,都奈何不了他,但……說實話,比較「醃」地招數,神仙也怕----葉揚天這幅架勢,難不成又有什麼門道?
  在葉揚天身後,韓無熠直接氣歪了鼻子。
  ----這小子以為這是在哪world?拍《泰坦尼克號》呢?那你起碼也得有個肉絲、那個、Rose吧?
  ----你不也是神仙?局面都這樣了,你就不知道趕緊衝上去打***?
  他正在腹誹,葉揚天轉頭回來,極為燦爛地一笑:「韓處長,Alllifeisagameof
  還是《泰坦尼克號》的老台詞:「生活,本來就全靠運氣。」
  空中,董雙蔻還是大惑不解。
  第十三集 第七十六章 這年頭,挨罵的沒啥,罵人的哽住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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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揚天心中一片空靈。
  裝傻充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現在他除了裝傻充愣之外實在沒什麼別的事情好做。
  有關攀到船頭學一下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但凡在一艘大船上,應該是每個人都樂於一做的事情吧?
  「我的口號是:讓你永遠猜不到我正在做什麼……」他默默地對自己這樣說,不由得就苦笑起來。
  與董雙蔻決一死戰,這是大前提,是今天唯一的目的。葉揚天完全明白,這也正是他最初的用意。
  敗了?死亡?
  葉揚天並不懼怕這結果,否則他也不會敢於面對董雙蔻,否則他也不會與董雙蔻一樣,固執著這一場決鬥。
  這是一場形式上完全不同以往的決鬥,猶如、戰爭。
  「董雙蔻,你來殺我吧。」
  過了一會兒,葉揚天抬頭,身子靠在船頭,好像悠閒,慢慢地吐出這幾個字。
  眾人皆驚。
  「呂洞賓……不在了是嗎?」葉揚天笑起來了,「董雙蔻,你該知道,現在我沒有和你爭勝的本錢----本來我還以為那幾個馬桶至少能澆你一頭,弄不巧你就羞愧至死了呢----好吧,你臉皮厚。」
  「我已經沒有大羅金仙的神通了。」葉揚天從腰間拔出了一支手槍:德國沃爾特P88,這是臨來之前他從司機小劉那裡要來的。
  舉手,他瞄準了身處海水包圍中的董雙蔻。
  艦隊上的狙擊大隊已經停止了開火----訓練有素的槍手懂得審時度勢,與其浪費彈藥,不如保留子彈,好在某個特定的時機再開槍才是。
  就這樣,場面有些突兀。
  一個身著月白色西服的少年立在巡洋艦上,倚仗一支最普通的手槍,在挑戰神仙。
  神情懶洋洋的。
  董雙蔻端詳著葉揚天,眉毛跳了跳。沒有說話。
  他面無表情,似乎誰也猜不透他正在想什麼。
  良久,董雙蔻緩緩抬起右手,透過晶瑩碧透的海水護罩,虛空握拳。
  「呃……」葉揚天身不由己,竟從船頭飛起來了。
  「我沒想到,會這麼容易。」董雙蔻地話中多少帶了歎息的意味,「小葉子。你應該是個好對手----你是個好對手。」
  「可是,你死了。」董雙蔻輕輕地,將左手扣在右手,似要抓緊。
  葉揚天皺眉----他只覺得胸腹處被一股極大的力道緊緊握住了,肋骨格格作響,彷彿要被捏碎。
  這或是某種玄功,又或是葉揚天成仙後最早領悟的「隔空懸物」的法術。總之,若董雙蔻雙手合攏,再用力握下,葉揚天的身體就會毫無懸念地被擠成肉醬。
  董雙蔻的眼中透出笑意,還有如釋重負的寬慰。左手按在右手,泛白地指節表明他已準備用出全力握緊。
  葉揚天只來得及扣下扳機。
  「砰!」
  子彈射出。
  這仍然是沒有懸念的,連公安九處特製的槍械與穿甲彈也不能透過護住董雙蔻的水幕,一支普通的沃爾特手槍更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巡洋艦上,匆匆跑出駕駛室的韓雨已不忍心地摀住了眼睛。
  「噗」地一聲。
  任誰也沒能想到,就是這樣一顆極普通的子彈,竟穿過了水幕!
  「嗯?」董雙蔻大驚。
  當他反應過來。葉揚天射出地這顆子彈早擦過了他的面頰,留下一道血痕----自然,大羅金仙的肉身不在乎這種傷勢,瞬間之後,血痕便癒合了。
  可,沒理由的!
  那水幕怎麼可能擋不住這樣一顆小小的子彈?
  董雙蔻滿眼地不可置信,忘記了將雙手握緊,愣住了。
  「這是……」他只能這樣喃喃自問。
  「就算贏不了,我以為,至少也能讓你破相……」事由同樣出乎葉揚天的意料之外。但他還知道慘笑,還知道這樣羞辱董雙蔻一番。
  隨即,董雙蔻大怒。
  「公平!誰敢說這不公平!」董雙蔻單手一揮,將週身的水幕撤去。望天大吼。
  自忖必死的葉揚天驀地一驚。
  怎麼回事?
  這場決鬥。葉揚天原本是將全部的砝碼壓在了韓無熠一頭----雖然自己神通盡失,無法出手。但韓無熠那邊應該能有對付大羅金仙的預案才對;否則,他怎麼敢如此大膽?且不說讓韓國珍「病倒」這類大事,僅看他能夠應承下來出動海軍這等與自己做交易的豪氣,起碼也該有點兒「秘密武器」。
  葉揚天不以為利用韓無熠與董雙蔻決鬥是件不光彩地事情,即便神通還在,他也不以為自己就真的是神仙了,他始終、自始至終,都只認自己是葉家的子孫,是一個商人的兒子。
  做生意,自己的性命也是生意。
  誰能說這不對?
  所以,葉揚天下意識地以為這顆子彈奏效應該是韓無熠從中搗鬼,他立刻就回身低頭向巡洋艦的所在望去。
  然後他才聽見董雙蔻望天的狂呼----他立刻明白了:不是韓無熠,是天----是天庭!
  天庭所看重的這一場「改革」,如果非要自己與董雙蔻競爭,那起碼也應該是在絕對公平的狀態下進行。
  而公平,便包括了不能像現在這樣,由著董雙蔻以大羅金仙的無上神通直接對付自己!
  那就是說……我還有勝機!
  電光火石之間,葉揚天地腦海中便閃過了如斯念想,精神為之一振。
  但董雙蔻的反應更快,剛剛對天罵了一句,立刻將雙手握緊!
  「哎呀」一聲,葉揚天險些疼得昏了過去----雖不能看見,可的確也是被兩隻大手緊緊擠住,身子驟然縮緊。只在一瞬,渾身骨頭寸寸斷折!
  「敢爾!」清脆的聲音響起,一個身影從高天落下,「啪!」,一腳蹬上董雙蔻地額頭。
  董雙蔻地身形往下落了數尺,堪堪停住,雙手鬆了----葉揚天摔落海面,濺起一個不大的水花。
  他會游泳。只是目下身受重傷,無論如何也動不得了,身子載浮載沉,淒淒然向海底墜去。好在他仍是大羅金仙地軀殼,外傷痊癒得快,也算水火不侵,倒是沒有性命之憂。
  他還能夠張眼。透過海水望到天空,能看見踢上董雙蔻地是一隻秀美纖細的腳掌。
  「董雙蔻!你把呂洞賓還來!」腳掌的主人嬌吒。
  「居然是她?」葉揚天笑了。
  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他的那人,是陳□----他在雲山三十一中的班長,一隻小狐狸。
  「這可……真教人意外……又欠了她一個人情……」葉揚天喃喃著,「不管怎麼樣都好吧?至少我又能多活一會兒……」
  一直以來。葉揚天都覺得欠陳□不少,在學校裡方方面面的照拂就不必提了,起初姜瀟瀟被韓雨綁票時,陳□也曾「仗義」出手,還有道門四十八派大鬧雲山三十一中,要沒有陳□幫忙掃尾收拾局面,他那時的日子勢必還要難過幾分。
  這些都不重要。最令葉揚天欣慰並感激的是,陳□從來沒把他當成異類,不管是作為豪門葉家地公子還是機緣巧合成仙的少年,只要是在學校,陳□就始終只把他看作一個普通的學生。
  對於葉揚天來說,這尤其可貴。
  這會兒,再次受了陳□的恩惠,他倒真覺得比較安心。
  但在另一方面,似乎是匆匆趕來的陳□的神色卻氣憤已極。
  「董雙蔻!你把呂洞賓還來!」她凌空站在董雙蔻的上方,雙手叉腰。氣吁吁地叫。
  董雙蔻摸摸腦袋,一時無語。
  「董雙蔻!」陳□乾脆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很眼熟,就是她曾用過地那支,據稱裝有銀質子彈的手槍。
  天知道。董雙蔻絕不可能怕這種東西的;剛才陳□給他那一腳。也只是讓他覺得莫名其妙而已。
  「你、你……把呂洞賓還來!」陳□還在叫著,眼中微微泛起了淚花。
  「還不來。」董雙蔻摸腦袋。悶悶地回答。
  「撤離。」同一時間,在距離葉揚天落水的海面不遠處,巡洋艦上,韓無熠面無表情地下了令。
  「爸!」韓雨拉住了韓無熠的手,想要說地話卻沒能說了出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救世主。」韓無熠似乎是在對韓雨解釋,但語氣冰冷,「如果是救世主,他應該在規定的時間之內拯救世界。」
  「來吧,接下來,還有很多事。」停頓了一會兒,韓無熠補充道。
  韓雨默默地點了頭----她的目光穿透玻璃,留在葉揚天的身上。
  葉揚天身上的傷痕已痊癒了,他正努力地踩水,讓上半身露出海面,仰望著空中與董雙蔻對峙的陳□,目光疑惑。
  他搞不明白:到底怎麼了?
  「你把呂洞賓還來!」陳□用手槍瞄準董雙蔻地額頭,語氣卻像是撒嬌的大小姐一般。
  可是葉揚天知道:陳□的槍法要比自己好太多了----在濟南那個暗夜的巷子裡,曾經有過證明。
  ----如果真的能夠傷害得了董雙蔻的話。
  葉揚天對此不抱信心。
  「董雙蔻!」他一邊踩水,一邊高聲叫,「是爺們過來跟老子打啊!有種你下來啊!你褲襠裡還啷當著著玩意兒沒有?」
  葉揚天把話說得過於粗俗了,他怕董雙蔻會不分青紅皂白對陳□出手----陳□打不過董雙蔻的,而這樣的激將,應該管用。
  「你,上來。」董雙蔻果然放過了陳□,他低頭,輕蔑地一笑,沖葉揚天挑了挑手指。
  「你下來!」葉揚天倒是想上去。可他現在不會飛,上不去。
  「你上來。」董雙蔻大笑。
  「你下來!」
  「你上來。」
  「你下來!」
  「你上來。」
  「你下來----有本事你就給老子下來!怕了?怕了你就說啊!只要你說你怕了我,我不在乎你下來不下來----你就不下來也成,隨便,誰叫你怕了我呢?誰叫你不是爺們呢?誰叫你沒種呢?誰叫你褲襠裡……」葉揚天來勁了----確切點兒說,他開始耍光棍了。
  趕過來救了葉揚天一命,氣勢洶洶想要找董雙蔻算賬,口口聲聲找人要「還回來」呂洞賓的那位班長大人。陳□,突然發現:好像沒人搭理自己。
  「行啦!」
  陳□扯著嗓子,狠狠地咋呼了一聲----陳大小姐生了氣,這一聲嚎得天都掩耳了。
  「您說。」上面,下面,董雙蔻和葉揚天異口同聲。
  這兩位,都屬於對暴走、或者乾脆就沒暴走的小姑娘沒轍地那種人。
  那種男人。
  「董雙蔻!你把呂洞賓給我還回來!」陳□還是這麼一句。
  董雙蔻無辜地眨了眨眼。「呂洞賓?我就是啊。」
  陳□的眼圈泛紅,還在嚷嚷,「我不管!你把呂洞賓給我還回來!」
  說來,呂洞賓下凡之後,在與葉揚天之間扯出一堆說不清道不明的干連之外。也跟陳□有所糾纏;他說與陳□的祖父平輩論交,算是陳□地長輩----陳□固然不肯承認,但總是將呂洞賓當成了自己地兄長。
  ----眼看著兄長沒了,陳□怎麼能樂意?
  她曾經自稱是「塗山氏後人」,所謂塗山氏者,為狐仙之祖,天庭亦列位的;呂洞賓提到地陳□的祖父。假姓為胡,名道洽,是天庭頗有名望的好好先生,人緣極佳。
  陳□幼年與家中失散----其間緣由種種,不足為外人所道---她雖然是在凡間長大,按理卻應是天上女仙,背後更有胡道洽的後台,就是呂洞賓在,等閒也不敢真個惹她。
  董雙蔻自然也不敢。
  董雙蔻逆用分身之法,反噬呂洞賓。在天庭看來,二人實在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係,並無差別;而董雙蔻於平日處事,也多受呂洞賓的影響。唯一所差地。只在對待葉揚天態度的不同而已。
  所以董雙蔻面對陳□的質問,自然就手足無措了。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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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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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4:33:48 |只看該作者

  「這個……小狐狸。你再仔細看看,我還是華陽真人……」他只好再次重複。
  「別充你還是呂純陽!」陳□不買董雙蔻的賬,厲聲叱責,「呂純陽可是跟我說過,讓我替他好好照顧葉揚天!可你現在在幹什麼?」
  「我……」董雙蔻一時語塞。
  無論何時,呂洞賓都稱得上是心思縝密----被董雙蔻鑽了空子之事姑且不論----他為成全葉揚天,著實留了些後手。
  如今的陳□便是了----陳大小姐真追究起來,這筆賬可就糊塗了。
  見董雙蔻支吾不語,陳□就似得理不饒人,接著又罵,「董雙蔻,你再冒充呂洞賓,早晚我去告訴我爺爺!」
  董雙蔻的眉頭登時就皺起來了。
  天條有定,神仙等閒不能下凡,呂洞賓為葉揚天故常駐凡間,就受了胡道洽的囑托,讓他勸說陳□,能帶陳□回天庭自然更好----有關胡家地家事呂洞賓自不會多問,也捏著鼻子應承下來,這件事如今董雙蔻也知情。可要是到頭來陳□回去了,反倒跟自己作對?這就讓他有些吃不消。
  再看在海水中泡著的葉揚天,他聽見陳□的話,立刻拍手大讚起來----要不是目前他的狀況實在談不上有什麼面子,說不準就會給陳□做了啦啦隊。
  「小狐狸,我的底細你早知道,總不該這會兒找我來鬧?再說……」董雙蔻苦口婆心地解釋一句,低頭望了海水中地葉揚天一眼,微微苦笑,「此一時彼一時,小狐狸。你其實明白---我和他之間,必定得有個了結。」
  「我不管!」陳□努力地搖頭否定,舉手便是一槍。
  在異樣的槍響聲中,一道銀色的光輝劃過----那是槍膛中銀色的子彈,比起當初,威力似乎還有所加強。
  董雙蔻側了一下腦袋。
  子彈射空。
  「小狐狸,這樣沒用。」
  「砰!」回答董雙蔻的,是第二顆子彈。
  「小葉子……為什麼你地運氣總這麼好?」董雙蔻發著牢騷。用左手食、中二指輕輕拈住了子彈。
  「我運氣好,跟你有什麼關係?」葉揚天不情不願地嘟囔,他已經發現海面上的艦隊離他遠去,只留下一艘噸位最小地驅逐艦,上面降下了一條小艇,正朝自己行駛過來。
  「露餡兒了?」葉揚天苦笑。
  他早知道,一旦對上董雙蔻。自己的底細就會被人摸清----喪失神通後,對於公安九處來說,他的利用價值理所當然地驟然降低了。
  當空,陳□瞄準董雙蔻,一顆顆子彈射出。俱都徒勞無功。
  「小狐狸,你住手吧。」董雙蔻接連躲避著子彈,身子連晃,轉瞬就欺到陳□面前,無可奈何地輕笑。
  「你放了葉揚天!」陳□壓低了聲音,卻把手槍對準了董雙蔻的額頭。
  「我放他?」董雙蔻把折扇搖了搖,頭跟著也搖了搖。歎道,「小狐狸,事到如今,我怎麼還能饒他?而且……」
  將聲調拖得很長,董雙蔻的話中彷彿有說不盡的惆悵,「小狐狸,今天,其實是葉揚天找上了我……」
  「媽媽地!你不找我,我找你幹嘛?」葉揚天吼得很委屈。
  其實他最清楚不過:這場架從一開始就沒得打。
  董雙蔻也好,呂洞賓也罷。是天上的神仙,不死不滅----說白了就是你費多大的力氣下多大的本錢,該拿他沒辦法還是拿他沒辦法。
  人家是立於不敗之地地。
  新疆地震後,葉揚天想過很多事情。最終得出的幾條結論中就包含了這一條。
  同時。他還以最大的勇氣相信了一件事情:如果不是十分必要,自己也不會失敗。
  誠然。改革地先行者最好地下場就是被犧牲掉----唯一地區別只在於他背負的是讚譽還是罵名而已----但自己終究也是神仙了。
  縱觀中國神話,但凡是神仙之間地爭鬥,有誰是真地完蛋大吉了的?
  先看《封神演義》,裡頭死掉的那些有名有姓的人物,也不管善惡正邪,到頭來全被封了神,塞海眼的申公豹都混了個東海分水將軍;再看《西遊記》,孫大聖大鬧天宮,把所有神仙踩在腳下,可沒見他真踩死了誰,其後西行取經路上,但凡是跟天庭有些關係的妖精,基本上也是打輸了就回天上去……
  葉揚天相信:神仙打架,或有勝負,卻不至於會死。
  那麼,與董雙蔻這一戰比較糟糕的結局就應該是:輸掉,然後由董雙蔻擔負起天庭地改革大任,自己則會被召到天上,挨一頓嚴厲的訓斥,最後分配一個小官兒當,從此無人搭理。
  理論上說,這結局也不算太壞?
  另一方面,葉揚天在做事之前總會把可能出現的最好與最壞兩種情況擺出來進行評估,對於跟董雙蔻的這場注定的戰爭也是一樣----他想過死亡,但潛意識中並不以為真的會鬧到那種地步。
  他也追求勝利。借用韓無熠、公安九處的力量,葉揚天已經把所能做到的發揮到了極致。然而,他更加明白:失去神通的自己早晚會在穿幫後被棄若敝履----就像現在這樣,公安九處只給他留下了一艘小船。
  將所有的希望放大,葉揚天不願放棄,他打算再搏一回。「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那是張子房,不是他葉揚天。
  何況,事,還沒有了。
  他還有別地殺手鑭。
  第十三集 第七十六章 這年頭,挨罵的沒啥,罵人的哽住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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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董雙蔻很不情願地與陳□展開了肉搏……那個、展開了近身的大戰。子彈不管用,會被躲開,陳□開始拿手槍的槍柄往呂洞賓腦袋上砸。
  呂洞賓苦笑著以折扇對敵,扇面堅如精鋼,扇緣利如長刀,一路身法展開,恰似蝴蝶繽紛,帶些美感,說不盡的瀟灑倜儻。
  陳□有點兒勢如瘋虎的意思,攥著手槍槍管,一通亂砸,說不上什麼招式,打得居然也頗為有聲有色。
  亂戰之間,陳□偶爾會將目光放低,瞄幾眼葉揚天,看他是否已登上小艇,跟著已經跑開老遠的艦隊一起撤離----在她心裡,始終還是不願承認董雙蔻就是曾笑語殷殷地喊她「小狐狸」的呂洞賓,她只希望自己能夠堅守承諾:好好地看顧葉揚天。
  替呂洞賓,也替她自己。
  對於陳□來說,葉揚天的存在較為特殊:即便不算他成仙之後,僅作為儒商葉家的子弟,葉揚天也與她相似,一方面有超越常人的地方,輕易可以改變自身的生活,另一方面卻費心竭力,想要隱瞞這些事情,只想在學校裡做一個普通的學生。
  從某種意義上說,陳□幾乎將葉揚天看作了另一個自己,她不願葉揚天被董雙蔻傷害。這卻完全無關愛情,出於塗山氏後人的自覺,她只以為葉揚天是個值得自己看護的晚輩。
  所以她明知奈何不得董雙蔻卻依然出面動手了----因為她知道,董雙蔻也奈何不了她。
  這一點,還有另外一個人明白:葉揚天。
  渾身濕淋淋地,葉揚天爬上了九處的小艇,也不對前來接應的九處工作員說話,他輕輕地打了個響指。
  「哞----」
  青天之上,但聞牛吼。
  蒼黑色的巨牛虛空踏步,驀然而出!
  夔牛、牛包子,突然從董雙蔻的背後現身出來,牛頭一搖。雙角一晃,單蹄刨空,奮力一抵!
  目標是董雙蔻的後心。
  正著!
  「啊呀!」董雙蔻痛呼高叫,身子歪歪斜斜地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弧,跌向遠方。
  這一下奇兵突起,讓眾人都有點兒傻眼。
  陳□倒纂手槍剛砸出去一半兒,右臂僵在半空中了;而小艇上原本望向葉揚天的目光裡帶著不屑情色的工作員愣住,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葉揚天搖搖頭。歎了口氣,神情之間滿是自嘲,喃喃低語:「天生我而無恥……奈何,奈何……」
  似時光凝滯了片刻,眾人眼睜睜地看著董雙蔻的身子化做一個小黑點,遠遠地砸到海面,濺起沖天的水花----水花還沒落下。像是在海底引爆了一顆一千五百萬TNT當量地核彈頭似的,海水排空而起!
  遠遠的一個小黑點極速飛回,正是董雙蔻。
  他臉色扭曲了,人還未到,聲已先至。只聽得頭幾個字便是:「小葉子!你他***……」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污言穢語好似錢塘大潮突來,像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天可憐見,董雙蔻沒了風度,這一通大罵雖然沒什麼花樣翻新,卻也是口水與唾沫齊飛,奶奶共婆婆一色。映著一片海天,教風雲驟緊。其壯觀之處全在董雙蔻的舌尖了,一時也說不盡。
  董雙蔻的中氣也足,這一通好罵驚雷一般滾滾而動,且不說空中的陳□,小艇內地葉揚天,就連匆匆撤離的海軍艦隊上韓無熠父女以及一眾人等都聽得清楚,是人都疑惑,大家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實實怪不得董雙蔻。
  他被牛包子抵中後心。好在已及時運功護體,沒被鋒利無極的牛角挑一個透心涼;但牛包子究竟是上古異獸,在□山裡生息了不知幾千萬年,若論修為。實已通玄;加之夔牛歷來為上天戰獸。遠古黃帝戰蚩尤,便有夔牛為座騎。論來也是仙靈之屬。
  是以董雙蔻挨的這一下很不輕,比他被導彈炸作飛灰軀殼全毀的那一回更加傷及元氣----後背上開了一個大口子,脊柱當即就斷了,脊髓合著鮮血一起狂噴,週身真氣幾散。
  軀殼自能修補,可接連受挫,總教董雙蔻折了銳氣,不由得他不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大罵幾句,原是應景。
  除開傷重,董雙蔻最氣不過的還要數這竟是被偷襲得手:早聽葉揚天把該表過的情都表完了,更自稱沒有了神通,全無還手之力----也沒錯,都打得他掉海裡上不來了,只要再打發了陳□這個來搗亂地,接下來舉手就能把葉揚天送進輪迴。
  而且看情形,葉揚天也沒有要再打架的心思,已然是認了命。
  ----這玩意兒,怎麼還帶反悔的?
  「那個……」聽著罵聲,葉揚天有些害羞地嘟囔,「董雙蔻,我承認,我承認還不行?我真***是個該死的混蛋----可你也不用這麼罵人吧?」
  揮揮手,葉揚天輕聲為董雙蔻地行為定了性,「我說,過了……哥們,咱有點兒過了……」
  「嗷」地一聲,董雙蔻一下竄天蹦起幾百米,胸膛大大地起伏不定,滿臉潮紅,雙眼裡都帶了血絲。
  ----純粹是氣的。
  葉揚天的語氣、態度、動作……明擺著是欺負人呢。
  「小葉子!你看這是誰?」灰頭土臉的董雙蔻突然住了罵聲,雙手在空中急速地舞出一個圓形,接著雙手一合,按太極圖的模樣從中劃了一道,分手兩點,作成陰陽魚。
  就在這海面上的虛空太極圖裡,有一個透明的人形薄膜閃爍著微光----緩緩現形。
  姜瀟瀟!
  那薄膜到了海上便被風吹破了,裡面地人飄拂烏黑長髮,雙眸中閃動莫名的淚光,待要叫喊卻無法出聲,只在董雙蔻雙手遠遠操持處。懸在海面。
  「小葉子,這是你的愛人?你的心上人?」
  董雙蔻哈哈大笑,「你知道?我只要像剛才那樣雙手一握,她會怎麼樣?」
  「董雙蔻!你……」葉揚天的眼珠也紅了。
  在必敗、已敗的境況之下叫牛包子出來偷襲,葉揚天地做法的確欠妥,太不光明磊落,沒有男子氣概,挨罵。理所當然---他自己也有些看不起自己。
  可董雙蔻的這舉動,似乎更加卑鄙。
  海風烈烈,葉揚天站在小艇上望天大吼,神態惶急,剛才那點兒用手段佔了上風的心虛歉意全沒了,只剩下一腔地義憤。
  ----董雙蔻你好歹也是神仙,老子沒了神通。叫來的海軍也怕了你跑了,你明明都贏定了,憑什麼還玩兒得這麼缺德?
  拿人女朋友威脅?丫你好意思的?
  有點兒風度行不行?「我怎麼了?」董雙蔻臉也不紅----看樣子大約火氣也消了----笑吟吟地反問。
  「你……」葉揚天想罵又罵不出口,董雙蔻剛才開罵的架勢比較嚇人,他自問比不過。就算能夠拿混論壇時罵人地口吻咋呼幾句諸如「你智商在阿米巴原蟲以下」之類地。也討不回場子,徒然惹人笑話。
  再者,姜瀟瀟還在人家手裡攥著,真罵得董雙蔻惱了……那就更麻煩。
  「董雙蔻,今天是你找我---好吧,就算我也找你,要正經分勝負。決定今後……那個、決鬥的目地咱們心照不宣,我輸了就輸了,打不過你,心機也不如你,行了吧?」葉揚天抬頭,言情懇切地說,「要打要罵,要罰要殺,您隨便----可瀟瀟跟這事兒無關!你……」
  「小葉子,我看你還有什麼手段?」董雙蔻壓根兒不理葉揚天的碴兒。再反問一句,同時隨意將右手輕輕靠近了左手,向下一扯,不遠處懸空的姜瀟瀟穿著的睡裙就「嘶」地一聲。被扯落半幅。露出雪白地小腿。
  「呀」地一聲,姜瀟瀟臉就紅了。也不知是嚇的還是羞的,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葉揚天。
  「董雙蔻!你敢!」葉揚天急得跳腳,只聽得「卡嚓」作響,他乘著的小艇船底被踩穿了----他竟飛了起來。
  「嗯?」董雙蔻地眉頭一皺,雙手向懷中一扯,姜瀟瀟平平後飛,被拉到了他的身後。
  董雙蔻的目光中戒懼之色大盛。
  「有話好商量!你別……嗯?」葉揚天看見姜瀟瀟身形動了,深怕董雙蔻再鬧出什麼花樣對姜瀟瀟不利,急匆匆地就往前趕,飛出數百米,眼看著快要與董雙蔻平行對眼,這才發覺自己突然又能飛了。
  神通回來了。
  「這……這……」葉揚天還不相信,隨手揮兩下,莫邪劍就憑空到手,一泓劍光如同秋水,森然劍氣吞吐三寸,反嚇了他一跳。
  董雙蔻翻起了白眼。
  「你放心,我不和你打。」葉揚天不等董雙蔻說話,刷地一下收起莫邪寶劍,急急地道,「你放了瀟瀟,剩下的,咱們好商量……」
  「葉揚天,你……你真氣死我了!」開口的是陳□。
  從夔牛現身到現在,事變之疾兔起鷸落,陳□反應不及,等她看清局面,卻成了葉揚天戰意盡喪,只顧了為姜瀟瀟求情,不由得啼笑皆非。
  類似的局面她早見過一次了。
  當初韓雨於暗夜深巷裡綁架姜瀟瀟,葉揚天鬧的就是這麼一出,要不是她及時出手,恐怕葉揚天早死了八百年……怎麼,又趕上一回?
  完全沒長進啊!
  「小葉子,你還真是沒有長進。」董雙蔻替陳□把話說出來了。
  「靠!沒長進怎麼了?」葉揚天禁不住也有些臉紅,氣急敗壞地大喊,「我就沒長進了怎麼著吧?董雙蔻,你到底什麼意思?說話!我全都接著!先讓我跪下是不是?成,我跪!奶奶地,我沒長進,你高興還來不及,說什麼風涼話啊?」
  董雙蔻被葉揚天的話噎得倒退了兩步,只覺得氣息有點兒不順,胸膛發悶,評價不出什麼,只好將目光投向陳□,卻見陳□的神色古怪,想來該與自己差不多。
  兩人對視,無話可說。
  就這麼哽住了。
  「哞----」牛包子很無奈地吼了一聲。
  第十三集 第七十七章 這年頭,主角也是會死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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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天,闊海。
  局面詭異。
  場景是這樣的:
  董雙蔻凌空而立,折扇插在頸後,雙手環握,虛虛地按住,他背後是驚慌失措的姜瀟瀟,被他制住了,權作人質。
  小狐狸陳□同樣凌空而立,只是滿臉苦笑,看神色是想要出手去救姜瀟瀟,可又覺得不值,猶猶豫豫,未曾動作。
  夔牛牛包子依舊凌空而立,它倒沒現出原形,只比普通的家牛大了三五倍的模樣,歪著腦袋,蹄子不耐煩地亂踢。
  葉揚天毫無疑義地也是凌空,卻沒立著----他跪著,滿臉賭氣。
  眾人沉默----只好沉默。
  完全不像話。
  「那個……」過了好一會兒,董雙蔻開口,說了兩個字,立刻又住了嘴。
  他本來是想對葉揚天說:你就別跪著了,我也沒讓你跪---你看我手裡有姜瀟瀟,有你的心上人做人質,你就得聽我的對不對?趕緊起來吧,起來以後,咱們再好好打一架----反正你現在神通也回來了,不借助其他人的力量也能跟我動手了是不是?
  好在董雙蔻從呂洞賓那兒找回了靈智,能琢磨出這番話實在……實在沒有半點兒道理,一旦說出來還會顯得自己是個傻瓜,這才沒真說出口。
  於是,大家繼續沉默。人說:沉默是金。
  董雙蔻生吃了葉揚天的心都有。
  他轉頭望了姜瀟瀟一眼,發現姜瀟瀟閉著眼,神情自然是怕得很,而且是含羞帶怯,我見猶憐的樣子,除了不說話,做足了「人質」的姿態。
  ----可你怎麼就不說話呢?
  董雙蔻順帶著連姜瀟瀟也恨上了。
  這世上存在著一種叫做「遊戲規則」的東西,大家都得遵守,一旦不遵守了,事情就沒法往下進行。
  比如挾持人質。按理應該是這樣的:惡人挾持人質,善人萬分氣憤,狂呼你怎麼能如此卑鄙;然後惡人哈哈大笑說老子就這麼卑鄙怎麼樣吧你管不著,反正人質在我手上你得聽我的話;這時人質會大義凜然地說不用管我,趕緊殺了這惡人,我死了就死了沒關係的;接著善人就心痛萬分,迫不得已接受惡人提出的任何條件----往下應該有這麼幾種結局:
  結局一:善人為了人質,聽從惡人吩咐。到頭來善人死掉,惡人狂笑著再殺掉人質,叫善人和人質在地府相會。惡人勝利。
  結局二:人質為了善人,故意想辦法死掉,然後善人化悲痛為力量小宇宙爆發,把惡人打得滿地找牙。善人勝利。
  結局三:當善人正要為了人質聽從惡人吩咐時,天外殺來救星一名。救下人質,然後和善人攜手,把惡人打得滿地找牙。善人勝利。
  結局四:……
  不管結局如何,總之善人和惡人之間應該先有唇槍舌劍之交鋒,人質再狂呼不要管我……得這麼進行下去才行。
  哪有像葉揚天這樣一上來就認慫的?
  哪有像姜瀟瀟這樣根本就不說話地?
  這不。。1。卡住了,沒法往下演了……
  「那什麼……您接著往下說啊……」葉揚天打破僵局,很好心地提醒董雙蔻,「我在這兒跪著倒是不累,可你總得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你愛怎麼辦怎麼辦!」董雙蔻正在氣頭上,聽見葉揚天這麼說話。頭一暈,險些氣死。
  「那個……您別這樣啊……您說,瀟瀟在您手上,我能怎麼辦?還不是您說怎麼辦我才能怎麼辦?有事兒您說話……」葉揚天瞟了一眼董雙蔻背後的姜瀟瀟,非常誠懇地說。
  「你……」董雙蔻咬碎了一顆牙。
  陳□樂了。
  原本很嚴肅的決鬥,從「混元金斗投擲彈」出場開始,一直到現在,竟向著很荒誕的方向滑去,下滑速度快得慘不忍睹。
  董雙蔻把怒火發洩到了姜瀟瀟頭上----他忽然被葉揚天氣得明白過來了:拿姜瀟瀟做人質根本就沒有意義。
  本來,如果董雙蔻打不過葉揚天。以人質要挾還算合理,可剛才的狀況分明是葉揚天已注定了敗局,無非是困獸猶鬥了一下,充其量等於兔子急了還咬人的兔子----換句話說:兔子咬人。那不還是兔子?該怎麼對付就怎麼對付不就完了嘛!
  不就完了嘛!
  哪用得著挾持人質這麼大陣仗?
  到頭來還弄得自己縛手縛腳。連架都不會打了。
  「你從哪兒來給我回哪兒去!」董雙蔻雙手再劃,空中隱現太極圖----這是要把姜瀟瀟送回去。
  「還是你給我回去!」葉揚天動如脫兔。
  虛空中的太極圖剛剛現出。葉揚天一躍就跳到了董雙蔻地背後,緊跟著飛起一腳!
  錯愕之間,董雙蔻跌進太極圖,他只來得及看見:嘴角閃過詭笑的葉揚天借這一腳之力,回身擁住了姜瀟瀟。
  然後太極圖消失不見,董雙蔻……也不見了。
  「打不死你,我還不能氣死你?」葉揚天喃喃地說。
  「葉子……」姜瀟瀟被葉揚天攬進懷裡,看似驚魂初定。
  「瀟瀟……」葉揚天搖搖頭,自覺一時解釋不清目下的狀況,稍微猶豫一下,說,「你先別管我的事兒----我找人把你送回去。」他說的「找人」是指韓無熠,艦隊雖然已經後撤,但現在他神通盡復,輕易就能追上。
  「他……董雙蔻還會回來?」姜瀟瀟的膽子比葉揚天預料的大了不少,雖然小臉還在發白,卻立刻捕捉到了重點。
  「他當然得回來。」葉揚天笑笑,暗道就算別說今次董雙蔻本就是有所為而來,剛才他已被自己欺負成這樣,更加不會善罷。
  「那你……」姜瀟瀟還待再問,葉揚天卻不答。只遠目望去,見西方有風煙大作,當即失笑。
  人在海上,距青島大約一百多公里,青島距濟南又有三百五十公里,董雙蔻被葉揚天一腳踹入自設地法陣中,是破開虛空瞬間到了濟南----他的神通果然高明,這一手葉揚天就不會;但他顯然是已被氣得半瘋。竟不再施用法術,直接從濟南上空往回飛來。
  微笑中,葉揚天攬住姜瀟瀟,輕身一躍,落到韓無熠所在的巡洋艦上----艦隊撤退的速度不慢,只是要防著董雙蔻的報復,並不是撤回軍港。而是朝著事先整理出來地一處廢港,韓無熠還作法弄出場大霧,遮掩艦隊。
  這般作法地用意是掩人耳目:卻不是要瞞過董雙蔻或葉揚天這等神仙,只為常人而設;可當韓無熠看葉揚天落到甲板上,浮現的笑容大大地發苦。神情也頗為古怪。
  「這個……葉先生,這件事情我可以解釋……」韓無熠的聲音不高,說出來的話自己也不信。
  他明明見了葉揚天跌入海中竟不能出,還要自己派小艇救援,這狀況下再教他認葉揚天為「救世主」實在太難,他也是有眼色的,剛才的確看出葉揚天神通盡喪。這才下令撤離,不攪渾水。
  哪成想一轉眼,葉揚天又會飛了!
  瞟一眼紅著臉脫開葉揚天懷抱地姜瀟瀟,韓無熠不禁暗想:她倒真像是葉揚天的福星,一來,就百邪辟易了。
  「不用多說了……」葉揚天向西邊地天空望去,語氣淡淡的,說,「韓處長,我明白。出來混。誰都不容易。」
  韓無熠剛吁了一口氣,耳邊又聽得葉揚天道,「不過,你別以為我會很高興。」
  拋下這一句。葉揚天便轉身。接下來,他該再離艦隊遠一點兒。等董雙蔻回來。
  他知道韓無熠會幫他照看好姜瀟瀟----儘管在剛才與董雙蔻的那一戰裡,自己的表現定然教所有人看不太起,比如韓雨,她就鐵青著臉不肯出來,目光中儘是不屑。
  「需要解釋嗎?或者……沒有必要吧。」葉揚天悠悠地歎了口氣,默默地說。
  「葉子!」姜瀟瀟及時拉住了葉揚天。
  「你好好在這裡----不用等我。」葉揚天身子一僵,沒有回頭,但也沒有立時就走。
  ----事到臨頭,終究還是不捨。
  「葉子!」姜瀟瀟從背後抱住了葉揚天。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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