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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冰水比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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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棄智]兼職神仙[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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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6: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集 第十九章 這年頭,全亂套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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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課了,很無奈地瞥了一眼身邊空空蕩蕩的座位,姜瀟瀟盡量讓自己不去好奇葉揚天到底去了哪裡。
  姜瀟瀟覺得好奇心很沒有用處。
  跟葉揚天同學的時間夠久了,足以讓姜瀟瀟看出許多別人看不出的事情。比如……葉揚天是怎麼很笨拙地掩飾他的家境。
  姜瀟瀟從來沒有想過要戳穿葉揚天的掩飾,她能想像,一旦葉揚天就是富商葉北星的兒子這件事情在學校裡傳開了,她面對的將是前所未有的滿天飛的八卦--現在就已經夠多的了。
  平心而論,姜瀟瀟比別人更瞭解葉揚天一些,她知道對於葉揚天來說,學校的課程並沒有多大的必要,家學淵源,葉揚天早就在學習一些班上同學或許永遠也不會接觸到的東西了;這並不只是單純的所謂「商業」又或者「經濟學」之類的知識,更多的,是生長在巨富之家所培養出來的開闊的眼界,還有……品位與氣度。
  姜瀟瀟甚至可以想得到,那個在自己面前總是囁嚅著說不出話來的葉揚天,只要一個轉身,就能在大庭廣眾之下侃侃而談,就能在名利場中大逞機鋒。
  雖然姜瀟瀟不認為自己會喜歡葉揚天,但正因為她瞭解葉揚天的更多事情,她未嘗不因此而芳心竊喜過;另一方面,對葉揚天的拒絕,事實上更能讓她滿足自己的自尊心--就算撇開那些風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是烏鴉,姜瀟瀟不覺得自己是烏鴉。
  以前,所有這些不過是姜瀟瀟隱約覺得,從來沒有真的去深想,可是……就在那一個晚上,姜瀟瀟全想明白了。
  至少,是姜瀟瀟自以為明白了。
  姜瀟瀟不願知道為什麼那個「綁架」自己的人赫然能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姜瀟瀟不願明白為什麼那個葉揚天身邊的女孩子會一口一聲「妖孽」,甚至手裡還倒提著一把跟時代絕不合拍的寶劍;跟這些比起來,那個突然出現--她們所有人居然都是突然出現的--的蒙面人拿著的手槍--如果不是她說裡面裝著的是「銀子彈」的話--簡直就不值一提。
  反正,姜瀟瀟不願再去聽葉揚天的辯解、或者是說明了。
  被那個白衣人用匕首架住脖頸的時候,姜瀟瀟忽然就覺得自己一下大徹大悟:
  --象葉揚天這樣的人,離自己越遠越好。
  好奇心會害死貓……不止是貓。
  葉揚天:
  我不會再聽你的任何解釋。
  我知道,你在很多方面比同學們都強,比我也強,我欽佩你的才華和努力,但這說明不了什麼。
  一直以來,我知道,你為我做了許多事情,我不得不說,我很感激。但這同樣說明不了什麼。
  該明白的,我都明白,可是你不明白。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可是,你並不普通。我承認我或許有一點兒羨慕你的家庭,這不對。但同時,請你明白,我不想知道任何有關的事情,我有我的生活。我必須有我自己的生活。
  所以,你……
  姜瀟瀟寫得很慢,她盡力讓措詞不卑不亢,既不傷害葉揚天的面子,也要照顧到自己的自尊心--這很難。姜瀟瀟很清楚,自己分明就是怕了,與怎麼看葉揚天這個人無關,自己的腦海中閃現的全是那柄架在脖頸上的匕首。
  前天衝回家後的整整一晚,昨天沒來學校的整整一天,姜瀟瀟都在發抖。
  直到現在,一想起匕首緩緩劃過脖頸的觸感,姜瀟瀟的臉色還會立刻變得煞白--如果不是知道家裡無論如何也拿不出錢來讓自己轉學,姜瀟瀟甚至再也不想走進雲山三十一中。
  姜瀟瀟有些自嘲地發現:當自己的血流出來的時候,好像很容易就能明白現實的殘酷。
  越往下寫,姜瀟瀟就越來越厭惡自己,但她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趕緊做個了斷。
  至於葉揚天在早自習上開始寫的那些東西,姜瀟瀟明知那就放在葉揚天的桌洞裡,不久後也會寫好交到自己的手上,可她絕不打算去看一眼。
  姜瀟瀟要遠離有關葉揚天的一切--盡一切可能。
  只是,事情往往會偏離當事人的預想。
  姜瀟瀟沒能把這張給葉揚天的小紙條寫完,就在她還在思考措詞的同時,教學樓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你們不能進來!」
  「喂!聽清楚沒有?你們不能進來,這兒是學校!你們……」
  「你這小哥好生無禮,便通報一聲又有何妨?」
  「……我等誠心拜見仙師,小哥為何一味刁難?」
  「聞聽人言:宰相門房七品官,難不成小哥這是索要賄賂?」
  「噤聲!噤聲!天涵道兄,你這般說話,可莫要惹惱了仙師。」
  「亟冰老弟,你有所不知,向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世上最最可惱的,便是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天涵子!你作死了!什麼閻王小鬼的?仙師便在此地,你……你……你……」
  「啊……失言失言……」
  「你們……你們……你們別過來!我……我報警了啊!」
  「……哪位道兄明白此人話中之意?」
  「他似是說要報官?」
  「報官?笑話!莫說仙師在此,百無禁忌!便是我青雲門中先輩,一千年前就做過大宋的國師了,他一個小小門房,竟也敢做一副官家嘴臉?」
  「若這般論來,本門中天罡祖師還是大唐開國功臣……」
  「你袁門難道忘了本門的淳風祖師了嗎?」
  「……二位莫爭,二位莫爭……今日我道門上下同心攜手,這門戶之爭且先放在一邊……」
  「……說不得,諸位道友,便由老夫越俎代庖,替仙師出手,小小懲戒這門房一下如何?」
  「常長老,你切莫動手!打狗還要看主人,仙師自是智慧淵深,這番安排難說不是仙師有意考察你我心志,可莫要因小失大啊!」
  「……你們……你們這幫老道……到底是哪兒蹦出來的……誰來救救我啊……這年頭混點兒飯吃怎麼這麼難,在學校當個保安都不太平……」
  「……」
  教學樓外傳來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雲山三十一中的可憐的門衛根本攔不住那些不知道是從天上掉下來還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四百多個道士,一個勁兒地往後退。一開始,門衛還記著要虛張聲勢地威嚇幾句,到後來乾脆就開始故意地大聲詐唬,想讓學校裡都聽見,好有人出來幫著自己;再到後來……門衛直接語無倫次了,嘴裡念叨著的是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這倒也不怪門衛膽小,那個穿著一身火紅的道袍、五大三粗的道士都快把一臉絡腮鬍子頂到門衛的鼻尖上了。
  畢竟,一般來說,同時跟四百多道士吵架的經驗不是太容易積累……
  雲山三十一中的校門外,「天下道門」之中,四十八派掌門,外加門下弟子總共四百七十二人,堵了一個水洩不通。
  馬路上汽車是沒法走了,有急事的只好繞路,那些沒事的索性把車停下,走出來站在一邊看熱鬧,還有路上的行人,更是越圍越多。
  真格的,走遍全中國,能一次性見著四百多個老道的地方還真屈指可數--換了誰不想多看兩眼?
  路人圍觀也就罷了,偏偏大家都納悶:這幫老道在這兒是幹什麼呢?化緣?不像啊……於是就互相討論起來。但討論也沒譜,沒人能想得明白。有人說是為了宗教問題來上訪的,接著就有人反駁說上訪那也該圍著省政府去,圍著學校幹什麼?有人接茬說是啊是啊,湊齊這麼多老道就夠難的了,這陣勢要是上訪,那該去北京,一訪一個准。旁邊又有人不以為然,國家根本就沒出台什麼新的宗教政策,道士們活得一個比一個滋潤還上訪什麼--肯定是這學校裡挖出什麼寶貝來了。有人小聲嘀咕說八成是雲山三十一中的校長搶了哪個老道的老婆,大夥兒不忿湊多了人過來算帳的。立刻有人大笑說兄弟你可別逗了,三十一中的校長人家是女的怎麼能搶人老婆?再說道士哪兒能有老婆?又有人搗亂說萬一是副校長搶的呢?副校長總是男的了吧?就算副校長也是女的,他三十一中裡怎麼說也得有個男的吧?而且好像有一種叫什麼「火居道士」的就是能娶老婆……
  反正,亂套了。
  當然圍觀的行人中也有做正事的,不少人掏出手機,先撥110報警,再找幾家報社報料,然後找個高處一站,開始拍照。
  倒省了那個門衛的事兒了。
  時間一長,圍在前面的行人也都聽清了道士們的話,知道了雲山三十一中裡好像有個什麼「仙師」,道士們是來「拜見」的,接著一傳十十傳百的,大家漸漸地也都安靜下來:雖說是子不語怪力亂神,但還有個信則有不信則無,能讓幾百個道士過來「拜見」的人物,就算不真的是神仙,也足夠令人敬畏了。
  這些道士當中,領頭的就是青雲門掌門青天真人--其實誰領頭倒也沒什麼關係--大家想的只是先拜見了仙師,接下來怎麼辦就聽仙師吩咐了,四十八派掌門都在這兒,按說仙師也不會不見。
  在場的道士除了各派掌門,就是各派中的長老、供奉,再就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門戶中的精英--本事稍微差點兒的一個沒有,也都為了終於能「拜見仙師」欣喜若狂迫不及待,事先卻沒怎麼考慮到來的人是不是稍微多了那麼一點兒--倒是有嫌來得人太少的,大夥兒前來拜見的可是正經的大羅金仙,這點兒場面算得了什麼?按理,各門各派都該傾巢而出才對!
  雖然最近這幾百年來天下道門都隱在名山大川之中不見外人,可往上數個一兩千年,哪個門派沒受過朝廷的供奉?從「天機門」的祖師爺謀聖張良開始算,還不知有幾朝幾代的江山就是靠了道門中人打下來的!
  遙想前輩風範,還真沒有哪個道士把自己這幫人沒法再明顯的阻塞交通、擾亂社會治安的這點兒小事兒放在眼裡。
  道士們只是誠心誠意地想要拜見一下葉揚天這位大羅金仙而已,再沒其他想法了。
  而門衛……的確是比較倒霉。
  --人家連皇上都得奉承著,你一門房神氣什麼?
  第四集 第十九章 這年頭,全亂套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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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麼呢你們……」
  終於有人出來給門衛解圍了。
  來的人也還對頭,是葉揚天所在的高二三班的班主任:蔣天士。
  這基本屬於趕上的。
  雲山三十一中的校舍有些老舊,廁所的空間太小,一到課間,總是人滿為患,這幾年學校有錢了,在教學樓的後面又新蓋了一個廁所,比教學樓上原來那個敞亮得多,只是稍微偏了一點兒,來回都得繞一圈,經過學校門口才行。
  蔣天士愛乾淨,從來只在新廁所方便,今天偏又鬧肚子,眼看下堂課就是他的政治了,他特地先跑一趟,打算清干存貨,省得上課時尷尬。在廁所裡蹲著蹲著,蔣天士就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由自主地生氣,心說鬧什麼鬧?還讓不讓學生們上課了?
  從廁所裡出來,蔣天士就想過來說說門衛,反正也順路,哪知道剛拐過彎來一句話還沒全出口就看見一群道士,當即傻眼。
  「蔣老師!」門衛可看見救星了。
  「啊……」蔣天士還愣著呢,下意識地答應。
  「蔣老師您可來了,您看看他們這是想幹什麼……對了,您先攔著他們,我……我這就找王校長報告去!」
  「啊……嗯?哎?你回來!」蔣天士繼續愣神,忽然聽著不對,再找門衛,門衛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蔣天士攔不住門衛,可在場的這四百多道士隨便是誰伸伸手,任憑門衛跑得再快也逃不走,偏領頭的幾個看著蔣天士比較順眼,也不願再跟一個小小的「門房」多費口舌,反倒沒人去管他,都衝著蔣天士走了過來。
  「這個……那個……幾位道長……有話好說……」蔣天士也沒比門衛強到哪兒去,說話結巴了。
  「敢問閣下高姓大名?」一開始找門衛說話的那個是「袁門」的掌門袁靄陬,結果和門衛吵鬧起來,沒辦成正事,這一回,青雲門掌門青天真人咳嗽一聲,親自出馬。
  「高姓大名……啊……不高!姓蔣!啊……我……我姓蔣,蔣天士。道長怎麼稱呼?有何貴幹?」蔣天士實在沒見過這陣勢,順口就答了一句「不高」,不過總算他比門衛要精明多了,立刻反應過來,倒也彬彬有禮。
  一邊說話套詞,蔣天士一邊打量青天真人,青天真人的個子也不高,兩眼有神,鬍子挺長,垂到胸前,卻是烏黑烏黑的,頭上也找不出一絲白髮,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道袍是水藍色的綢緞做的,合身,一副仙風道骨。
  看上幾眼,蔣天士先放了一半心:至少看這個老道的模樣,不像是來找茬的壞人。
  「原來是蔣施主,」青天真人微笑,「貧道青天不才,忝居青雲門門戶執掌,此次與眾同道前來,只為拜見仙師,若蔣施主能引見一二,青天代眾同道謝過。」
  蔣天士皺著眉頭琢磨了半天,差點兒沒聽懂。
  「這個……仙師……」
  蔣天士剛想再細問雲山三十一中什麼時候冒出個「仙師」來,旁邊忽然有人開口問:「蔣老師,這都怎麼回事?」
  蔣天士回頭看看,管事的來了--來了一群。
  最前面的是副校長陶人賢,身邊站著剛才溜走去叫人的門衛和體育老師黃新國,還有保衛科科長田靖,後面是教導主任馮子祥、副主任杜峰海、語文老師古雲水、數學老師王書有……差不多有三十多位老師--全是男的。
  蔣天士再一抬頭,看見教學樓上的辦公室裡,女老師們都站在窗戶跟前,一邊交頭接耳,一邊往下指指點點。
  --原來門衛和道士們「交涉」的聲音大家都聽見了,剛才沒出來是在樓裡湊人呢。
  可惜雲山三十一中的教職員工裡男士的數量雖然也不算太少,但跟眼前這一群道士比的話,還差得遠。
  不過總歸人頭湊起來了,膽子也就壯了點兒,再說,怎麼想道士這種職業跟打架鬧事也還有一定距離,正牌校長王麗雲又不在,身為副校長,陶人賢沒法不出頭過問。
  「啊,陶校長,是這麼回事……」蔣天士樂得不管,剛想給陶人賢解釋,又一搖頭,心說:我解釋什麼啊?我自己還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呢……
  「噢,對,陶校長,這位是……那什麼……青天道長。青天道長,這是我們陶校長,您有什麼事情跟陶校長說就是。」
  蔣天士左一比劃右一比劃,介紹完了,往後退了兩步,什麼也不管了。
  蔣天士這麼一躲,青天真人的臉上不由得微微泛紅--青天真人是什麼人?堂堂青雲門的掌門!滿天下數,凡是修道之人,提起來誰敢不禮敬有加?後輩裡要是有人能被青天真人提點幾句,當時就聲名大振身價百倍,哪有象蔣天士這樣繞著走的?
  再說,怎麼看,從一開始的那個門衛、到蔣天士,再到現在這個什麼「校長」,都是一身俗骨,肉體凡胎,青天真人和這四百多位來JN為的是拜見仙師,大家心急如焚,哪兒有這麼多廢話說?
  雖然青天真人的確有幾分著惱,但他終究是一門之長,氣度自然是有的。
  「閣下便是此間書院的山長?貧道青天與眾同道來得唐突,在此謝過。」青天真人向前邁了一步,微微躬身,緊接著又轉到了正題上,「我等此來,專為拜謁仙師,請山長通融。」
  「啊……我們這兒沒什麼『仙師』,你們找錯了。學校要正常上課,你們這是擾亂課堂秩序,趕緊都散了吧。啊,散了散了。」副校長陶人賢沒弄明白怎麼雲山三十一中就成了「書院」,自己好好的校長也成了什麼「山長」,可青天真人的意思基本上是聽懂了,立刻就下了逐客令。
  本來陶人賢說話還不至於敢這麼硬,不過,身為校長,陶人賢最喜歡的就是動不動開個什麼大會,把學校裡的幾千學生召集起來,訓訓話,過過癮,不大不小的場面也算見過;再聽青天真人是要求著自己辦事,平時被學生家長慣起來的官僚習性不由自主地就往上湧--最主要的,陶人賢已經看見,不遠處,110巡警的警車已經開過來了。
  有警察壯膽,陶人賢可就端起了架子。
  別說青天真人了,把聚在雲山三十一中校門口的這四百多道士全都算上,誰碰過這種官腔十足的釘子?
  還沒等青天真人再說什麼,道士們一下炸了鍋,連平時脾氣比較好的都皺起了眉頭,至於那些脾氣差些的急性子,一個個都往前湊,嚷嚷著要給陶人賢一點兒教訓。
  「你們要幹什麼?啊?大白天的想造反啊?學校不是你們鬧事的地方!還不都給我散了!什麼狗屁仙師啊,搞你們封建迷信這一套的就沒一個好東西!」陶人賢簡直不知道一個「死」字怎麼寫,道士們一著急,他自己先玩了個惱羞成怒,扯著嗓子就喊。
  陶人賢的眼神一向不錯,他看得清楚:圍觀的人群外面已經來了幾輛警車,有十幾個巡警正往自己這兒來呢--那還不趕緊當著全校老師的面表現一下自己大無畏的英勇氣概?
  當陶人賢把「狗屁仙師」四個字說出來的時候,道士們就安靜下來了--從青天真人以下,四百多有道之士,都瞪著陶人賢,個個臉色鐵青。
  三百年,天下道門為了重新找到飛昇仙界的辦法嘔心瀝血,多少人死不瞑目,在彌留之際還拉著徒弟的手一邊老淚縱橫一邊苦苦囑托,現在終於上天垂憐,仙師降世,卻居然在拜見仙師聆聽教誨之前,就讓仙師挨罵了!
  「撲通」一聲,「袁門」的供奉:袁達透,當場跪下了,一邊狠狠地打著自己的耳光,一邊泣不成聲,「師父……弟子無能……讓仙師受辱……」
  有袁達透帶頭,「撲通」「撲通」的聲音此起彼伏,至少有一半道士跪倒在地,放聲大哭。
  另一半飛快地把陶人賢和跟在他身後的老師們圍了起來,沒人說話。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法律規定……規定……」陶人賢總算發現自己好像是說錯了話,捅了馬蜂窩,慌慌張張的語調都有點兒跑音了。
  大多數掌門顧及著門戶的面子,沒有跪地痛哭,但他們卻更瞭解「仙師」對天下道門的意義;原先大家嚷嚷歸嚷嚷,還真沒人敢出手教訓陶人賢,再怎麼說,仙師他老人家就在附近,保不齊這是仙師設下的考驗,可就是為了這點兒顧慮,竟然讓仙師受辱,四十八家掌門人人人都心神激盪得不行,這會兒,大伙齊上生吞活剝了陶人賢的心都有。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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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7: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集 第十九章 這年頭,全亂套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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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子……這陣勢不對啊……你還不趕緊下去?」
  「下去?下去跟他們說什麼?大家好,我就是你們找的那個仙師,我看今兒天不錯,哈哈,大夥兒也到齊了吧?那什麼,我請客,一塊到趵突泉去喝茶怎麼樣啊?開玩笑……打死我也不下去。」
  葉揚天撇了撇嘴。
  其實葉揚天早就想從教學樓的天台上跳下去了--他想離韓秋遠點兒。
  葉揚天的推理歸納能力一向很不錯,從惜言如金的韓秋嘴裡雖然到底沒能多摳出幾個字來,也大體知道了自己目前的狀況。
  基本上是這麼一回事:那天晚上韓秋的姐姐韓雨綁架姜瀟瀟,逼著葉揚天和她打架,結果卻在蕭如雲的手上把她的寒雨劍給弄丟了。如果是別的東西,丟了也就丟了,偏偏寒雨劍是韓雨的嫁妝,這東西可是丟不得的,不光丟不得,送出去的嫁妝潑出去的水,還沒法往回收。
  本來蕭如雲也是女的,完全不具備娶韓雨的客觀條件,所以韓秋才能大著膽子厚著臉皮擔著天大的干係過來找葉揚天,哪兒知道葉揚天卻一口咬定現在寒雨劍是他的了--而且絕對不還。
  那這事兒就好辦了。
  韓秋覺得好辦了,可葉揚天覺得是自己倒霉。蕭如雲那一頭還沒解決,姜瀟瀟又變得跟冰山似的,這還嫌不夠亂?再從天上掉下一個老婆來湊熱鬧?
  總是這樣,越亂,就越有添亂的。
  葉揚天正想打個哈哈避開韓秋--至於那什麼見鬼的寒雨劍你要是想要就趕緊拿走,我不要了還不行嗎--天上就真掉下東西來了。
  別人沒看見,在教學樓天台頂上的葉揚天、邢師我,還有當了便宜小舅子的韓秋佔了地利,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四百多個道士的確是從天上飛下來的。
  這一下葉揚天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不用道士們開口他就清楚,這幫人一準是來找「仙師」。當然葉揚天也想找到青雲門的青天真人,好打聽救治蕭如雲的辦法,但打死葉揚天,他也不願在學校裡當著所有人的面去說自己就是那什麼見鬼的「仙師」。
  要知道這年頭記者比警察的動作快,現在校門口連SD電視台的攝像機都架好了,葉揚天是既沒有興趣上《齊魯晚報》的頭條,也沒有興趣在《晚間新聞》跟全省廣大人民群眾見面。
  轉過頭來不再往下看,葉揚天沖韓秋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說,「韓秋,明天我就把寒雨劍還給你,你告訴你姐,這事兒就算完了……今後你們去當你們的殺手,我老老實實上我的學……嗯?怎麼了?」
  葉揚天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底下忽然一片嘈雜,好像所有人都在尖叫似的,震耳欲聾,把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蓋住了。
  韓秋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搖了搖頭,指指天上。
  「嗯?」葉揚天順著韓秋手指的方向看去,空中,很高的高處,有一個小黑點。
  「啊?陶校長……」葉揚天的千里眼非常管用。
  犯了忌諱,一句話把天下道門得罪光了的陶人賢,不知道被下面哪個義憤填膺的道士給直直地扔飛了。
  「好高……」邢師我傻愣愣地抬頭看著,小黑點從肉眼難辨慢慢地變大,變成了陶人賢,落下來,經過了教學樓的天台。
  「不會吧……」葉揚天嚇得一哆嗦,就剛才那一下的高度來看,少說超過一千米,要是這麼摔下來……摔死不摔死都在其次了,陶人賢非變成一塊「肉餅」不可。
  葉揚天趕緊幾步搶到天台邊上探頭往下看,陶人賢這個副校長雖然人不怎麼樣,素質也說不上多高,甚至還經常收受賄賂,但再怎麼也不該落個變成肉餅的下場--尤其是如果自己剛才就下去把「仙師」給認下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
  葉揚天剛開始自責,剛把腦袋探出天台,陶人賢又像「神舟六號」飛船似的,「蹭」地一下上了天,很快又變成了高空中的一個小黑點。
  底下又是一陣驚呼。
  「呼……還好沒事。」葉揚天長出一口氣,心說:也對,和尚不還有個「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嗎?就算道士的品格差點兒,也不能隨便殺人不是?
  「葉子,你還不趕緊下去?」旁邊邢師我急了,上來就拽葉揚天,扯著嗓子大喊,「你再不下去,陶校長非讓這幫老道給宰了!你忍心啊?」
  「沒事,沒事……」葉揚天還想逃避責任,「他們也就是給老陶一點教訓,肯定不會出人命……」
  「不會出人命?換了你試試?摔不死也嚇死了!」邢師我幾乎讓葉揚天把鼻子氣歪,口不擇言起來,「你以為老陶這是蹦極呢?」
  「三回了。」韓秋豎起三個手指,說。
  葉揚天和邢師我說這幾句話的功夫,陶人賢掉下來,接著又被扔上去,現在還是高空中的一個小黑點--小黑點,陶人賢,陶人賢,小黑點……看樣子,道士們是打算來個循環往復,直至無窮。
  葉揚天為難極了,抬頭看看小黑點,又探頭看看教學樓前的攝像機,苦著臉說,「小邢,我真不想下去,你也明白,下去沒個好……」
  邢師我沒回答葉揚天,他滿臉驚慌,指著頭頂的天空,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地下了。
  「又怎麼了……」葉揚天心裡打著鼓,抬頭一看,額頭上立刻就出了汗。
  --高空中的小黑點從一個變成了三個,另外兩個,是110的巡警。
  「我……我還是下去吧……」葉揚天顧不上擦汗了,轉身就往樓梯跑。
  跑了三步,葉揚天又停下了,狠狠一跺腳,「靠!豁出去了!」
  又一個轉身,葉揚天跑到教學樓天台的邊上,大叫一聲,「住手!我來也!」
  接著,葉揚天兩腳一頓,跳下去了。
  葉揚天真的是萬不得已才來了這麼一個「神兵天降」,他怕自己順著台階跑下去花太長的時間,再有更多的人變成「高空中的小黑點」。
  許多年後,在各大門派的典籍中,往往是這樣來敘述葉揚天從天而降的英姿的:「……是日,仙師奔逸,泠然善也;翩翩若經天之矯龍,栩栩若迎風之蝴蝶;其勢也,滂滂沛沛;其聲也,浩浩湯湯;其立也,巖巖而若孤松;其行也,飄飄而若回雪……」
  這讓葉揚天好好臉紅了一回,又重新認識了一遍那個道理: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或者說……書上寫的都是騙人的。
  事實上是:還沒學會怎麼在天上飛的葉揚天狠狠摔了一跤,把地面砸出一個大坑,還差點兒讓陶人賢和那兩位巡警「墜毀」在自己的腦袋上。
  「那個……大家好……」葉揚天從坑裡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朝四周尷尬地一笑,「……其實吧……我就是你們找的那個仙師……」
  靜。
  包括青天真人等一群道士、圍觀的行人、雲山三十一中的老師們、拍照的記者、攝像的電視台工作人員……都愣了。
  「我看今兒天氣不錯啊……哈哈……大夥兒也都到齊了吧?那什麼,我請客,一塊到趵突泉去喝茶怎麼樣啊?哈哈……哈哈……」
  葉揚天苦笑--到底還是除了這幾句之外什麼也沒說出來。
  「鈴……」下課鈴很不知趣地響了。
  雲山三十一中的教學樓前,所有人都愣著,只有剛下了課的學生們紛紛從教室裡跑出來往樓下看。
  雖然上課的時候就能聽見外面吵嚷、驚呼的聲音,但教學樓前的情形還是讓學生們大吃一驚:滿滿的人,保守估計也快上萬了,從校門內到馬路上,人頭滾滾,水洩不通;外圍除了那些一看就知道是好事看熱鬧的行人之外,最顯眼的是舉著攝像機和照相機的一群,大概是各大電視台和報社的記者;中間是幾百個道士,一半跪在地下,都是滿臉淚痕,另一半道士圍著學校裡的幾十位老師;還有幾十個穿著警服的,跟遠處停著的警車聯繫一下,應該是110的巡警;最前面,被道士們圍緊的中間,是個大坑,坑中間站著的那個人大家都認識,就是最近在雲山三十一中聲名鵲起的葉揚天。
  再仔細看看,葉揚天滿臉苦笑,在他的旁邊,大坑的邊上,學校的陶副校長癱倒在地,陶副校長身邊還癱著兩名巡警。
  這三個人癱在地下,神色扭曲,像哭又像笑,大張著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知道打擺子,渾身哆嗦成一團,陶人賢似乎最慘,褲襠那兒都濕了一片……
  見到這一幕,就是平時膽子最大的學生,竟然也沒有一個敢下樓的。
  --不管是誰,哪怕把愛因斯坦博士和福爾摩斯偵探找來,恐怕也研究推理不出來這其中的前因後果。
  學生們大都趴在教學樓走廊的欄杆上看傻了眼,唯獨高二三班的教室裡還有兩個人沒出來,一個是班長陳□,一個是姜瀟瀟--陳□坐在座位上皺著眉頭,嘴裡喃喃著不知道在說什麼;姜瀟瀟倒是站著,可她是站在反方向的窗戶旁邊,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雲彩,心不在焉地,似乎又有什麼問題想不通了。
  「這個……」教學樓前,葉揚天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看看還沒人出來跟自己說話,乾咳了一聲,剛一開口,又停住了,撓撓頭,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喂,是王叔叔嗎?我小葉啊。學校這兒出事了,您多派點兒人過來……什麼?您知道?哦,哦……咳……王叔叔,這跟我沒什麼關係……呃……天……要不然這樣,您親自過來一趟?啊?別!您先別找我爸!啊?那行,我等著……」
  葉揚天先把電話打到了JN市公安局的局長王關石那裡,原來想著是先請他多派人過來維持秩序,不管怎麼樣先把閒人驅散了。但電話一打過去,王局長就告訴葉揚天,事情已經鬧大,現在巡警支隊、防暴支隊、治安警察支隊,至少一千人正在往雲山三十一中趕,JN市公安局下轄的十一個分局都在緊急動員……連SD省公安廳的黃廳長也被驚動了,三分鐘前,剛跟王局長通了電話。
  王局長沒有對葉揚天提起,甚至王局長本身都還不是很清楚的是:就現在這情況還是輕的……誰叫JN正好是SD省的省會來著,出點兒什麼事情省政府立刻就都知道了,就在王局長帶著一套公安局的領導班子剛出門的時候,駱省長已經緊急取消了今天一整天的計劃安排,與相關部門的領導一起坐鎮省政府,只等著現場的情況報上來,隨時下達指示。甚至……連全國七大軍區之一的JN軍區也收到了風聲……
  之所以這麼快就搞成這種狀況的原因只有一個:不管是誰,都沒辦法給現在的狀況定性。
  這幾百個道士是從哪兒來的,怎麼聚到一起的,聚到一起要做什麼,「圍攻」雲山三十一中的原因何在……誰也不知道。
  怕的就是什麼也不知道,從110巡警接到報警開始--說起來是很滑稽的,打110報警的人很多,可能說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報警的卻一個也沒有--沒人敢獨斷專行,所以只好一級一級往上報,再加上還有想要爭功越級上報的,還有各個相關不相關的渠道……沒過半個小時,駱省長就得到了消息。
  另一方面,在這之前,各部門都在自己的職責範圍之內下達了「指示」--所有的「指示」歸納起來只有一句:「盡一切可能控制局勢發展」。
  至於「局勢」到底是怎麼一個局勢,能「發展」成什麼樣子……那再說吧……
  葉揚天完全沒有想到這麼多,他除了眼前的局勢之外,最頭疼的大概是王局長告訴他:因為事情出在雲山三十一中,而葉揚天也在雲山三十一中,所以,他通知了正在SH的葉揚天的父親:葉北星。
  葉揚天平生最怕的就是他那個嚴厲的老爸……尤其是,葉揚天心知肚明,眼前這亂了套的一大攤子事情追根溯源,歸根到底,全是因為自己。
  怎麼收場?
  長歎一聲,葉揚天小聲嘀咕起來:「我就說……根本不能下來……」
  第四集 第二十章 這年頭,火燒眉毛,且顧眼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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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麼說,從教學樓的天台上跳下來,雖然把地面砸了個坑,但葉揚天毫髮無傷卻也是事實,這種出場也算有幾分「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意思--至於這詞兒原來是形容誰的,大家都沒那個閒心去琢磨。
  一開始再怎麼驚詫,看葉揚天連著打了幾個電話以後,大家逐漸也平復了心情,躲在一邊的蔣天士小心翼翼地想先跟葉揚天說幾句悄悄話--作為班主任,蔣天士一向對葉揚天的本事信任得很,儘管最近葉揚天的所作所為屢次讓他大跌眼鏡,可現在也顧不得了。
  蔣天士對目前局勢的理解要比葉揚天深刻得多。
  只看那些道士連眉也不皺手也不抬就讓陶人賢和硬著頭皮上來「執法」的巡警變成了高空中的小黑點,蔣天士就徹底明白了他平時在政治課上講的那些唯物主義的大道理都是扯淡--其實他本來也覺得那都是扯淡,只是這回對扯淡之所以扯淡的理解更加深刻和直觀了--緊接著蔣天士的腦海裡就浮現了「奇人異士」「游離於法律之外」「凌駕於國家權力之上」等等字眼。
  明擺著,有超乎常人能力的人首先就是國家機器極力控制的對象,如果控制不了,接下來的就是拉攏和收買,還有……消滅。蔣天士極為睿智地想到這肯定是做不到的--美國厲害不厲害?到現在還沒逮住拉登呢,沒聽說人家有什麼特異功能,可還不是照樣搞恐怖活動把全世界折騰得雞飛狗跳?
  那就只剩下一條路了:放下身段,大開綠燈,套近乎吧--這幾百個道士都是寶貝。
  而葉揚天從天而降自稱「仙師」,則讓蔣天士立刻就把解開死結的第一個線頭給找到了。所謂奇人異士,一般來說都是油鹽不浸水火不侵,可葉揚天的破綻恐怕就多到渾身都是窟窿眼兒跟個裝滿了水的氣球似的一扎就漏了。
  那不管是現在收拾局面還是將來再有什麼發展,都得著落到葉揚天身上!
  要說就憑蔣天士這樣的腦筋當個小小的政治課老師真有點兒屈才,但他卻的確是個好老師。蔣天士想的是趕緊拉過葉揚天來囑咐幾句,讓他爭取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動用整個葉家的影響力也在所不惜,要不然以後就難辦了……
  可惜,蔣天士想得太多,讓別人搶先了。
  「掌門,這便是當日我拜見的仙師,確然無疑。」旁邊有人搶上來,在青天真人的耳邊小聲說。
  葉揚天仔細一看,這人認識,正是一個多月以前,在雲山大酒店見過一面的青山真人。
  「啊……」青天真人一驚,回過神來。
  葉揚天從天台上跳下來時,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雲山三十一中的老師和圍觀的閒人們驚詫的是葉揚天居然沒被摔死,而道士們驚詫的卻是這個自稱「仙師」的年輕人跳下來的姿態怎麼就難看得那麼出圈--所以,自青天真人以下,一時沒人反應過來該怎麼辦。
  但有青山真人的保證,事情又變得不同,葉揚天的姿態再難看,也變成了仙師不可以常理度之的高深莫測,青天真人趕緊恭恭敬敬地上前三步,這就要大禮參拜。
  「仙師在上,青雲門第三十六代門戶執掌青天……」
  「你先等等。」葉揚天一把抓住青天真人的手腕,急赤白臉地說,「你們找的是我對吧?靠,你們害死我了!」
  青天真人身子一軟,差點兒趴下--自己做錯什麼事了?仙師這話是要怪罪大家?
  「是青天愚鈍不明,仙師若要降罪,便由青天一人承擔,與諸位同道無干。仙師,天下道門之盼仙師,如久旱之盼甘霖孤兒之盼父母……」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葉揚天一搖頭。
  葉揚天跳下來的時候看道士們都不理自己,心裡沒底,不知道該怎麼辦;而青天真人往下一跪,就等於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只要你們真認「仙師」這個碴兒,都肯聽話,那就好辦了。
  可葉揚天沒成想自己一句牢騷就能換回青天真人這麼一堆繞口令來。
  「別的都先不說了,你們可別都從這兒堵著……那什麼……蔣老師,會議室的門開著吧?」葉揚天回頭問蔣天士。
  「呃……我這就去拿鑰匙。小葉,你趕緊把這些……道長安排好……」蔣天士應承一聲,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後怕,剛才他話在嘴邊,差點就把「這些道長」說成「這些祖宗」。
  「跪著的都起來!大家跟我走!」葉揚天沖道士們喊了一聲,沖青天真人做個手勢,轉身又對學校保衛科科長田靖說,「田老師,您跟學校老師還有110的警察同志們配合一下,讓閒人都退到外面去……您看連攝像機都架到學校裡頭來了,這叫什麼事兒啊。哦,對,趕緊把陶校長和李隊長、還有……咳,錢哥你怎麼都嚇成這樣了……差點兒沒認出來……那什麼,趕緊著,先送校醫室休息一下……」
  剛才跟副校長陶人賢一起在高空中過了一把變成眾人眼中的「小黑點」的癮的兩位巡警,葉揚天還都認識--這還是托了段來全一夥的福。他們都是雲山區巡警支隊的,姓李的是隊長,另一個姓錢的,是副隊長。
  大概是因為他們兩位--再加上陶人賢--被扔上高空的這種待遇過於誇張,這會兒,雖然巡警到的越來越多,卻一直都還沒有什麼動作。
  「嗯。嗯。就這麼辦。」田靖連聲答應著,他正愁不知道怎麼處理眼前的局面,有人出頭那是正好,雖然葉揚天不過是個學生,但葉家公子的份量也夠了。
  「等等。這到底算怎麼回事?葉揚天,把你那套公子哥兒的脾氣給我收起來!學校裡還輪不到你為所欲為!」偏有人不樂意,攔住了葉揚天。
  「啊?」大夥兒一起轉頭。
  這回強自出頭的是雲山三十一中的教導處副主任:杜峰海。
  杜峰海和保衛科科長田靖一向不對脾氣,這還要著落到兩年以前雲山三十一中新來的一位女老師的身上。當時田靖和杜峰海都看上了那位女老師,幾番情場大戰下來,田靖成功抱得美人歸,杜峰海卻落了個竹籃打水。從此,杜峰海就開始事事針對田靖了。
  前一陣,為了雲山三十一中五千多本作業本不翼而飛的靈異事件,杜峰海力主要追究保衛科的責任,但最終還是不了了之,這讓杜峰海很憋了一口氣。現在藉著道士們找上門來讓學校的秩序大亂的由頭,杜峰海又想給田靖「上點兒眼藥」了。
  杜峰海只想著自己和田靖的矛盾在學校裡盡人皆知,與其直接找田靖的麻煩,不如迂迴一下,先給田靖套上一頂「身為學校保衛科科長,毫無主見,聽任學生胡鬧」的帽子再說--反正連警察都出面了,這場亂子應該很快就會收場。
  杜峰海只顧了要暗算情敵,卻忘了葉揚天可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小杜,你幹什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添亂?」教導主任馮子祥立刻沉下臉來訓了杜峰海一句--這倒是出於好心,不管怎麼說,杜峰海也還是他這個教導主任的「嫡系」,周圍大家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杜峰海,這讓馮子祥的面子有點過不去了。
  「馮主任,我怎麼是添亂?你看看,學校裡都成什麼樣子了?總不能由著這幫牛鬼蛇神胡鬧!嗯……我說田科長,你是一點兒也不打算管是不是?」杜峰海不領情,他眼神不錯,瞥見人群最外面又來了不少警察,其中明顯有個職位比較高的領頭,正在往這邊走過來,膽氣更壯了,「葉揚天,你說!你跟這幫人是什麼關係?你們想要幹什麼?」
  葉揚天翻翻眼皮,根本沒搭理杜峰海。
  倒不是葉揚天不懂得尊師重教,可他明明是一片好心鼓起勇氣出來收拾局面--至於眼下的局面是不是因自己而起這完全不在葉揚天的考慮範圍之內--接下來怎麼辦他自己還犯著愁呢,實在沒心情再跟不知好歹的杜峰海廢話。
  在葉揚天看來,杜峰海的腦門上分明就寫著四個大字:「我是白癡」。
  「呃……大家跟著我走吧。」葉揚天招呼著青天真人一夥,往教學樓內走去。
  「葉揚天!你聽見我說話沒有!」杜峰海發覺自己被無視了,惱羞成怒,一邊扯著嗓子大喊,一邊伸手,想要去揪葉揚天的脖領,「你是學生,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連老師的話你都不聽了你還當什麼學生!出去混幫派……呃……」
  杜峰海的脖子被人給卡住了。
  有了剛才陶人賢的榜樣,道士們怎麼能再眼睜睜地讓「仙師」受辱?袁門的袁達透剛才哭得最是傷心,這會兒看又有人要對葉揚天口出不遜,紅著眼搶上來,一抬手,就卡住杜峰海的脖子,把他舉得雙腳離地,話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杜峰海漲紅了臉,雙腳在空中來回撲騰,可哪兒能掙脫得開?袁達透似乎讓杜峰海給弄得煩了,眉頭皺起來,手上開始用勁。
  總算同來的道士中間還有幾個明白人,玄心門掌門天涵子一把拉住袁達透,搖了搖頭,這才讓杜峰海保住了一條命。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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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7: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集 第二十章 這年頭,火燒眉毛,且顧眼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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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等葉揚天說什麼,蔣天士跑回來了。
  「會議室準備好了,道長們請。小葉,我帶著道長們先過去,你……」蔣天士彷彿看不見杜峰海讓袁達透卡住了脖子似的,陪著笑對青天真人一行做了個「請」的手勢,又給葉揚天指了指邊上的人群,面有難色。
  「啊……」葉揚天順著蔣天士的手指看去,忍不住立刻歎了口氣。
  在道士們的外圍架起攝像機的電視台記者們正在不情不願地被一大群警察「勸退」;圍觀的人群雖然還堅持著不肯走,但「流動性」是越來越強了,隨著警察的勸說隊伍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看樣子很快就不得不散去了--對於葉揚天來說,圍觀的人變少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可這也意味著警方來了能主持大局的人物。
  果然,葉揚天的目光很快聚焦在一個胖滾滾的中年警察的身上,那是JN市公安局的局長:王關石。
  王局長正聚精會神地聽一名早些時候趕來的警察的匯報,聽著聽著,忽然抬起頭來,一臉的驚異--眼神正好和葉揚天重合。
  「壞了……」葉揚天暗叫了一聲,扭頭就走。
  這會兒,以青天真人為首,道士們已經有三分之一左右跟著蔣天士進了教學樓,朝二樓的會議室走去。
  「小葉,你站住!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葉揚天一走,王局長也顧不上再聽人匯報了,大聲喊著就往前跑。
  「開玩笑,我要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還躲著你幹什麼……等會兒再說吧……」葉揚天裝聽不見,嘴裡不住地催促道士們,「快點兒,快點兒!大家跟上。」
  這些匆匆趕來「拜見仙師」的道士們都納悶得很,狀況跟想像中的不一樣。按理說,「仙師」最大,不管是誰--哪怕是當今的皇帝,那也得老老實實地聽仙師的吩咐--拍馬屁還來不及呢!堂堂的大羅金仙啊,鬧著玩的嗎?可偏偏這位「仙師」卻實在是標新立異,剛才「故意」用那麼難看的姿勢把地上砸出一個坑來不算,後面喊話的那人明明是不足掛齒的肉體凡胎,卻怕得跟什麼似的……
  但既然仙師有吩咐,讓快點兒,那當然得聽仙師的--就快點兒好了。
  「蹭!」「蹭!」「蹭!」
  風聲不絕,「登萍度水」「八步趕蟬」這樣的輕身法都不敢拿出來丟人現眼,道士們或是御風,或是御劍,又或是縮地成寸……紛紛把壓箱子底兒的趕路的法術拿了出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都衝進了教學樓裡,緊跟在了蔣人傑的身後。
  道士們一往前走,就都想明白了葉揚天的用意:這間書院說來也不算如何狹窄,但數百人一併施法,難免彼此妨礙,縱有衝撞也是應當,更別說一邊「快點兒」,一邊又得跟著一個走得那麼慢的「凡人」了。
  --仙師這是要考校我等的修為啊!
  眾目睽睽之下,數百位道士盡出八寶,,就在雲山三十一中教學樓前穿插如梭,各色的劍氣、寶光,直衝高天!有人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有人高飛低落飄然若仙,偏偏變幻無方處卻又錯落有致,好像熙熙攘攘卻又絲毫不見匆忙,不著一絲人間煙火氣……
  只一瞬,所有的道士都跑到教學樓裡去了。
  「神仙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誰撕心裂肺似地狠狠詐唬了一嗓子。
  --所以就炸了。
  圍觀的人群差不多已經上萬,本來就都不想走,現在大家突然都知道了:合著自己是祖宗墳頭冒了青煙上輩子積了德平時做多了好人好事--反正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都好--今天出門碰上神仙了!
  警察再多也不管用了,事實上就連大多數警察也一樣,差不多所有人都發了瘋,猛往前衝!
  人潮一下子就波濤洶湧了。
  至於為什麼往前衝衝進來幹什麼,事實上也沒人想太多,大家都沒有和「神仙」見面的經驗--可神仙這玩意兒是天天都能碰上的嗎?
  既然碰上了還不趕緊想辦法佔點兒便宜?哦,不對,是求神仙幫忙點化,保佑自己加薪陞官來點兒艷遇當然給幾粒靈丹妙藥讓自己無病無災長命百歲或者是乾脆就直接讓自己也變成神仙那是最好不過了……
  有時候,老百姓的想法還真是樸素啊……
  公安局的王局長還算是條漢子,沒想著要求道士們提點自己陞官發財之類的荒唐要求,可他也的確被嚇得夠嗆,往前趕了三步,腳底下忽然不聽使喚了,愣是自己把自己給絆倒,翻個身,一屁股坐到地上,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著人群就要踩著自己的身子腦袋衝了進來……
  狂風驟起!
  這一陣狂風好大!
  就聽著風聲好像狼嚎牛吼似的嗚嗚呼呼地,遮天蔽日、飛沙走石,衝上來的人群都被刮成了滾地葫蘆,身子不受控制地東倒西歪,順著風向連連倒退回去,不但沒人能越雷池一步,還都給刮出去了。
  連同揀回一條命的王局長一起,人群都被刮到了雲山三十一中的校門以外。
  「好傢伙……」葉揚天伸伸舌頭,驚歎起來--狂風是從他身前幾尺的地方刮起來的,對他是一點兒影響也沒有。
  「仙師容稟,寒門風煙之術還略有微名,昔年祖師作風,恰為岑參所見,故其有『輪台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之句。貧道……呃……晚輩此番獻醜,不及祖師多矣。」
  一旁,袁達透躬身行禮,為葉揚天解說起來。
  「啊,啊。」葉揚天有點兒暈。
  「仙師……此人無禮,該如何處置?」袁達透恭恭敬敬地問。
  「嗯?」葉揚天扭頭一看,不由得啼笑皆非。
  道士們都已經進了教學樓內,外面只剩下了一個袁達透--連剛才站了一圈的老師們都被風刮出去了。
  當然,袁達透不是不聽「仙師」的安排,可是……他手上還卡著教導處副主任杜峰海的脖子呢。
  「……讓他也出去吧……他在這兒也是添亂……啊,對了,可別傷著他。」葉揚天搖搖頭,「杜主任,對不住了。」
  「謹遵仙師法旨。」袁達透一抬手,把杜峰海也扔出了校門外。
  「那什麼,把風也停了吧……學校門口一共就這麼兩棵樹,葉子全讓你刮下來了……」葉揚天無奈地歎口氣,「這回我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哦,你能不能別讓一般人再闖進來了?先把咱們這頭的事兒都了結了再說……」
  「然後我再替你們出去認罪……靠,我倒霉不倒霉?」葉揚天在心裡把後半句補全了。
  「是。」袁達透仔細體會了一下葉揚天話裡的意思:仙師是不讓「一般人」闖進來……那就是說,有緣者得之,無緣者棄之……仙師是要在凡間擇徒而教?
  忍住了心頭的艷羨,袁達透踏起七星步,手上掐訣,謹而慎之地走了三圈,從懷中掏出十八道靈符,咬破舌尖,一口血噴了出去,大喝:「疾!」
  登時,烈焰騰空!
  沿著雲山三十一中的校門,大火就這麼蓬蓬勃勃地燒起來了。剛才被大風刮出學校的人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眼看著大火繞了一圈,把整個學校包裹起來!
  赤紅色的火焰竄起幾十米高,火光亮得彷彿太陽都沒了光輝,滿世界只剩了這一圈火牆,風雖然停了,熱浪卻像狂風似的把人群吹開了,蒸騰、酷烈、窒塞、奇悶……簡直要讓人們的細胞顫抖著炸裂一樣……
  目睹這景象的眾人至少有三分之一直接嚇暈了過去,膽子再大的也沒法從地上爬起來,心裡只有一個想法:神仙發怒了!
  「全市消防隊支援!立即支援!快!」大難不死的王局長哆嗦著手撥了一個號碼,剛打通就狂吼起來,全然不顧手機那一頭的就是他的頂頭上司,吼完了這一句,他彷彿又一下想起了什麼,接著補充,「快!把SD省道教協會的會長也給我叫來!用槍頂著你也給我叫來!」
  「仙師,這烈焰正氣本是考校寒門弟子心性所用的陣法,雖是幻術,然非大智大勇、心無旁鶩者不能過此一關,晚輩勉力而為,最多可維持三個時辰……不知仙師可還滿意?」這所謂的「烈焰正氣」把袁達透累得渾身是汗,咬破的舌頭說起話來也不利索了。
  「啊……好……」葉揚天呆呆地回答。
  打死葉揚天,他想不到袁達透會弄出這麼一出來。
  「那……便請仙師移步?想來眾位同道已等得心焦了……晚輩雖不才,願為仙師……這個……願為仙師……」
  被「仙師」稱讚了,袁達透滿心歡喜,就想順桿爬,在葉揚天面前先搏個好印象,他本來是要說「願為仙師引路」,可再一琢磨,這裡是仙師的地盤,「引路」什麼的自己根本說不上,一時又想不出別的詞兒來,卡住了。
  葉揚天沒心情注意身邊的袁達透是不是口吃,他那一雙「透視眼」雖然能看出來學校周圍這一圈火牆的確有點兒古怪,但真要去從裡面走一遭他是絕對不敢的……事實上,看著又能颳風又能縱火的袁達透,葉揚天一下子變得心虛極了。
  --這幫人不是串通好了特意來玩兒我的吧?都這麼大的本事了還不算是神仙?那個天殺的呂洞賓找上門來的時候可也沒這種聲勢……
  「仙師?」袁達透又叫了一聲。
  「啊……走……走……」葉揚天總算沒繼續發呆下去,只是步子邁得有點兒機械。
  「對了……」剛走上二樓,葉揚天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打到了祖父葉龍潛家裡,「爺爺……學校裡來人了……反正肯定有青雲門的……那什麼,爺爺,你也過來一下吧。鬧大了……我真沒想到居然能鬧得這麼大……你最好先給駱伯伯那兒打個招呼……」
  葉揚天口中的駱伯伯,就是SD省的省長:駱玉峰。
  第四集 第二十章 這年頭,火燒眉毛,且顧眼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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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也是道士嗎!不管怎麼樣你給我想出辦法來!」SD省公安廳廳長黃華燦把警帽狠狠地扔到地上,大吼。
  「黃廳長……這個……我實在是……」SD省道教協會會長吳峬星都快哭了。
  「我不管!給你二十分鐘!你要是再沒辦法,看我不拆了你的招牌……不……看我不把你給直接扔火裡去!」往常也就罷了,有了今天這一出,脾氣火暴的黃廳長終究還是不敢真去拆道教協會的招牌,說到一半,把詞兒改成針對吳峬星一個人的了。
  「我……黃廳長……」吳峬星真哭了。
  說起來,吳峬星這個道教協會的會長實在是倒霉透頂,剛被公安廳請來時,人人都對他禮敬有加--連駱省長都親自過來跟他握了手,讓吳峬星好一陣得意。
  --可救火這營生……吳峬星哪兒做得來?
  這年頭,一旦火燒眉毛,吳峬星那一套故弄玄虛的把戲也就徹底沒人信了。
  用黃廳長的話說,「我管你陰極陽極伏羲八卦?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只要把火滅了,我就把你供起來!」
  也怪吳峬星被火勢嚇傻了,居然脫口而出,「……要不……提桶水來?」
  這不,人還沒走,茶就涼了。
  「老張!老張!」放下吳峬星不管,黃廳長繼續大吼,「老張你人呢?」
  「來了來了!」公安廳消防局局長張湄哲一溜小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黃廳長,實在是沒辦法,這……***根本不是著火!老朱在直升飛機上看見了,我那四十多輛車的水全都直接噴到校園裡頭去了,連根火毛都沒沾上……」
  「不是著火?老張!你給我睜眼看看!」黃廳長急了,一腳踹在身邊的消防車上,「這***不是著火還是發洪水了?」
  「反正不是著火,黃廳長,你說下大天來,這筆賬我也沒法認……」張湄哲臉紅脖子粗,「我十八歲開始干消防,三十年大小火場見過上千,要是連是不是著火我都分不出來了,那今天就讓我燒死在這兒!我認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上午,十一時四十五分。
  雲山三十一中校門門前,一片混亂。
  整個雲山區被徹底封鎖,許進不許出;以雲山三十一中為圓心,半徑五百米內,所有居民疏散,省政府與省公安廳聯合接管,出動各級幹警總數超過兩萬五千人,JN軍區全面戒備,五萬精兵隨時待命。
  雲山三十一中火起後僅二十七分鐘,省長駱維民召開緊急會議,成立「612突發事件指揮部」,駱省長親任總指揮,偕同相關部門--從消防局到宗教局,從民政局到衛生局,從教育局到科技局……反正挨得上的挨不上的全都算上--領導,趕赴雲山三十一中現場。同時,「612突發事件」的第一份簡報交遞中央,與中央國務院的熱線開通。
  最要命的是,從「事發」之初直到現在,所謂的「612突發事件」依然無法定性:
  從最早就開始圍觀的閒人和巡警口中瞭解到的是那數百名道士似乎是來找人的,如果這是真的,那根本不算是回事兒,像現在這樣大動干戈簡直就是笑話;可話又說回來,誰家出來找人還順帶放火的?
  僅僅從現象上看,不用消防局的張湄哲開口,誰都知道圍著雲山三十一中的這一圈大火有毛病--從常識上講它完全沒可能燒起來。可事實上是:一千多名學生外加一百多位教師都被困在火圈裡,火還撲不滅,基本上除了調動空軍之外就沒法救援。那麼,如果這是恐怖活動的話……可就是數百名恐怖分子挾持了上千名人質!再考慮到校外的一圈怪異的大火,那恐怖分子肯定掌握著極為「先進」的「高科技武器」!
  這還不算,「612突發事件」的目擊證人實在太多,經初步統計最少也超過了三萬人--還不包括被疏散的人民群眾。
  怎麼控制輿論導向?就算電視台和報紙都好辦,網絡呢?
  親臨現場指揮的駱省長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痛恨過「拍照手機」這種東西--天知道有多少證據照片流落在外了?
  而所謂的「目擊證人」們的證詞更加讓駱省長啼笑皆非:百份之九十五以上的目擊者一口咬定--那都是神仙啊!
  --還不如是恐怖分子呢。
  恐怖分子多好,打也打得,殺也殺得,還能把各種各樣的罪名隨便往他們頭上安,基本上他們也會很配合,連句牢騷都不發。
  可你讓我拿神仙怎麼辦?
  「612突發事件指揮部」設在離雲山三十一中不遠處的一座寫字樓內,以駱省長為首的指揮中心在寫字樓六層。
  「駱省長……第二次突擊失敗。」黃廳長推門進來,垂頭喪氣地匯報。
  「失敗?」駱省長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有沒有人員傷亡?」
  「沒有。」黃廳長這會兒跟剛才道教協會的吳會長似的,也快哭了,「駱省長……邪了……警車都衝進了校區,可車上的特警一個也沒能進去……都一邊哭著喊著地說什麼差點兒就被燒死了,一邊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但他們身上連一點兒燒傷的痕跡都沒有……」
  「這個……」就算駱省長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這會兒額頭上也見了汗,站起來走了幾步,忽然開口,「老黃,你說……真有神仙?」
  「駱省長……」黃廳長卡殼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啊……」駱省長走到窗戶跟前,望著窗外熊熊的火光,深深歎了一口氣。
  「駱省長,這事兒的確有點兒怪。要說神仙什麼的……我是不信。可就從現場的錄像、目擊者的證詞,還有這場怪異的大火來看……恐怕真不是……」
  「不是什麼?」駱省長追問。
  「不是……不是……真不是人幹的!」
  就在黃廳長咬咬牙,一狠心把這句話說了出來的時候,站在窗邊的駱省長忽然「咦」了一聲。
  透過窗戶,駱省長發現下面混亂起來。
  「我看你們誰敢攔我?」聲若洪鐘,葉龍潛龍行虎步,氣宇軒昂。
  葉龍潛身後三步,梁恕,JN市最大的黑幫頭子,緊緊跟上,鼻樑上架著的金絲眼鏡和腰間端端正正插著的兩口明晃晃的無鞘鋼刀相映成趣。
  --JN市有點兒記性的人都知道,梁恕現在的這一身白衣,正是當年他在JN打天下時的那套行頭。
  傳說中,梁恕在火並時殺個七進七出,兩口鋼刀底下十三條人命,白衣卻沒濺上一絲血跡。
  梁恕和葉龍潛的身後,是二十條精壯漢子,標準的黑社會打扮,光頭、墨鏡、黑西裝、各色刺青,腰裡一水兒地別著一式的鋼刀--比電影裡演的黑社會還黑社會。
  這一行人就這麼闖進了現場。
  第四集 第二十一章 這年頭,身份就是智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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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老,您這樣我們就很為難了……」駱省長一個勁兒地搓著手,的確是一臉為難的模樣。
  「老了就是老了,連你駱省長都不給我面子了啊。」葉龍潛兩眼望天,鼻子裡「哼」了一聲。
  「葉老……」駱省長小心地陪著笑臉,「不管怎麼說,還是謀定而後動……」
  在樓上一看見葉龍潛,駱省長就坐不住了,趕緊下來招呼。
  雖然是堂堂的一省之長,但駱玉峰深知,如果在全省數一數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的話,葉家這位老爺子,恐怕要算頭一號。
  說惹不起葉龍潛,那是因為葉家世代扎根在JN,一直都是省內的名門望族,把全省的各級官員都算上,沒有幾個不是葉家看著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職位上來的,自駱玉峰駱省長以下,在葉龍潛的跟前,基本上都只能算晚輩--父母官的架子是絕對擺不出來的。
  --這還不算,最主要的,葉家太有錢了!
  以JN市的高新開發區--雲山區為例,最早挑頭開發的就是葉家,時至今日,整個雲山區內的產業與葉家有各種各樣關係的就至少佔了一半!另一方面,雲山區又是全國的一個樣板,說白了,這也正是駱玉峰這個省長的最大政績。
  最近這幾年,葉家逐漸把經營重心放到了南方,可雲山區依然控制著整個JN市的經濟命脈,再加上葉家的產業發展得越來越大,在全國的各種關係網也越來越是盤根錯節……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千絲萬縷的線頭,凡是有心人都清楚得很--動不得!
  甚至這些也都只是擺在明面上的,冰山一角,誰知道水面底下,葉家的根基有多深?
  --至少在今天以前,駱省長就不知道:原來梁恕也是葉家的一員大將!
  梁恕其人和一般的黑幫頭子不同,他雖然也坐地分贓,卻沒有一點兒官面上的背景,完全靠著心狠手辣,在JN盤下了自己的一方水土。
  梁恕是一匹狼。
  沒人樂意招惹一匹狼。就算這幾年梁恕的鋒芒收斂了不少,可只要他那一雙小眼睛瞇縫起來,似笑非笑的表情總是提醒著那些想動歪腦筋的人物:是誰不願好死了?
  就現在,駱省長陪著小心跟葉龍潛說話的同時,在葉龍潛身後亦步亦趨的梁恕有意無意地把手放到了腰間的刀把上,這就弄得駱省長一陣心虛。駱省長怕的倒不是梁恕,以目前這個場面,即便梁恕是亡命之徒,也沒有跟自己鬧到魚死網破的理由,退一萬步--難道把雲山區圍得水洩不通的那些警察都是吃素的?
  可葉龍潛就讓駱省長琢磨不透了。
  雲山三十一中出事,包括駱省長自己在內都趕緊給葉龍潛報過了信--誰叫葉家的公子就在三十一中呢--於情於理,葉龍潛都該給政府留點兒面子,哪能像現在這樣?簡直就是過來「逼宮」的。
  想到這兒,駱省長一下聯想到匯報中有關葉揚天的奇異表現,忽然就明白了。
  雲山三十一中這事兒,別不是葉家整出來的吧?
  要不然,葉龍潛怎麼會連梁恕都一併叫上了?葉家經商,家大業大,要說和黑道一點兒關係也沒有肯定誰也不信,可像葉龍潛現在這樣把和黑道的關係擺到明面上來……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葉老,這……您是什麼意思?」駱省長一橫心,直接問。
  「啊?我老頭子想孫子了!到學校來看看。怎麼?駱省長,這你管不著吧?」葉龍潛不上駱省長的當,抬腿就想走。
  「不是……葉老,您可別一口一個省長的,在您面前……您這不是挖苦我嘛……這個……您也看見了……三十一中這火……您要是有個好歹,讓我怎麼跟北星兄弟交待?」駱省長說得這叫一個委屈。
  「火?什麼火?哪兒有火?」葉龍潛撇撇嘴,歎口氣,「小駱,你手底下還真沒幾個能人。」
  「是是是。」駱省長一愣,接著點頭如搗蒜,「葉老,那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聽說……好像跟揚天有什麼關係?」
  「關係?什麼關係?」葉龍潛一瞪眼。
  「葉老……您別揣著明白裝糊塗啊……」駱省長差點兒就沒哭出來--雲山三十一中大火一起,這就快把有關的人都給逼哭了--說的話哪兒還像是一省之長?
  「小駱,我就給你一句話:封鎖消息!剩下的,讓九處去管,沒你的事兒。」葉龍潛搖搖頭,「你急什麼?有的是人比你急。」
  「九處?哪兒的九處?」駱省長一頭霧水,還想再問,卻見葉龍潛一指梁恕,什麼話也不說,回身朝著圍住雲山三十一中的火牆直直走了過去。
  「葉老?」駱省長迷迷糊糊地就要跟著葉龍潛走,旁邊的梁恕胳膊一伸,攔住了他。
  再看葉龍潛,哈哈大笑聲中,直入火牆!
  火光燎天,映得葉龍潛鬚髮皆赤,卻絲毫沒事兒,葉龍潛週身無恙,連頭髮都沒被燒著一根,就這麼消失在火牆後了。
  駱省長的身子一乜斜,眼鏡從鼻樑上掉下來了。
  「公安九處。駱省長,借一步說話。」梁恕彷彿很不情願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本子,在駱省長面前一晃。
  「公安……九處?」駱省長只來得及瞥見了證件上的一個印章,但他腦中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光額頭見了汗,胸膛內也不爭氣地打起了鼓點。
  @@@
  雲山三十一中,教學樓,會議室。
  「仙師在上,我道門四十八派一同,懇請仙師出任天下道門襲逸甌!」青天真人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雲山三十一中的會議室也小了點兒,四百多位道士擠了個滿滿當當,但無論如何,排練過的動作還算是整齊劃一,大夥兒一起往下拜倒,後面的直接跪在前面的人的小腿上,磕頭磕得叫一個彆扭。
  葉揚天傻了。
  「等等,你們先都起來……」葉揚天覺得自己好像被道士們一下給擠到牆上掛著了似的,想往前走幾步把大家都扶起來,腳底下卻死活邁不動步子,乍著手叫了一聲,忽然糊塗了,「那個……誰來解釋一聲?啥叫『襲逸甌』?」
  「這個……」青天真人老臉一紅。
  青山真人背後,不知是誰,偷偷拉了一下青天真人的袖子,小聲嚷嚷,「貧道早就說了……襲逸甌不成!怎麼也得是『懂事長』!」
  「去!什麼『懂事』不『懂事』的?仙師智慧淵深,怎能不懂事?」立刻有人悄聲反對,會議室內響起一陣「嗡嗡」的贊同聲。
  「董事長?嗯?襲逸甌?」跟「懂事長」一聯繫,葉揚天一下明白過來了,「啊!CEO?你們是說CEO吧?首席執行官?」
  「對!對!就是此物!」青天真人趕緊接口,一不留神說得急了,把葉揚天給歸類到「東西」上去了。
  「那個……你們還是先起來……這到底都哪兒跟哪兒啊……你們這都是跟誰學的?天下道門的CEO?」葉揚天一捂額頭,哀歎起來。
  「這……」青天真人也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大窘,訕訕地站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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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8: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集 第二十一章 這年頭,身份就是智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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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一個月前,青山真人追著玄心門的天涵子跑到JN郊區的華山上去決鬥,結果把道門中前來探查「飛昇」「仙跡」的諸多人物都招到了一塊兒。青山真人見勢不妙,一邊跟天涵子統一口徑,一邊向「袁門」的長老:袁臻,求援,要借袁門的「煙火神雷」遮住眾多同道的耳目,先行回峨嵋山,打算給掌門青天真人稟明一切,再圖後論--反正已經讓蕭如雲跟在了「仙師」身邊,青雲門算是捷足先登,接下來,就是怎麼讓仙師對青雲門多加照拂的具體事宜了,由掌門出面,才是順理成章。
  袁門的袁臻不知道青山真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總之肯定與JN府內有人得道飛昇有關,摻上一腳絕對沒有壞處,也就欣然應允。
  只是……袁門的「煙火神雷」固然名不虛傳,可華山之巔聚齊了八十多位有道之士,這裡頭比「名不虛傳」更加「名不虛傳」的人物還真有那麼幾位。
  尤其是天醫門的華九。
  天醫門,又稱「華佗門」,相傳為三國時的名醫華佗所創,歷來以醫道傳世,門下子弟不多,神龍見首不見尾,江湖少見。天醫門下精擅醫術與養生之道,大都長壽--雖然人壽有窮,道門中壽數最高的也過不了五百歲的坎兒,但天醫門中的幾個老怪物到底多大了,卻是誰也說不清楚。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天醫門門人一現江湖,便免不了有宵小窺伺,厚著老臉請人賜點兒丹藥的不算,想要暗下毒手來個連人帶藥一鍋端的傢伙也有不少。為此,天醫門門下除了醫術之外,最擅長的就是潛蹤隱形、外加萬里奔逸--說白了就是逃跑--的本事。
  在煙火神雷護庇之下,青山真人拉著玄心門的天涵子一起跑路,別人一時暈了頭看不見追不上,可在天醫門的華九看來:這幾位跑的還真有點兒慢。
  要說追人,華九一追一個准。本來華九是琢磨著自己追上去,想法子分一杯羹也就罷了,但青山真人偏偏跟天涵子在一起。青雲門的名聲不錯,玄心門可就有點兒臭大街了--萬一也追上了,也讓天涵子把自己給一勺燴了呢?
  想來想去沒轍,華九隻好拉上幾個跟自己交好的同道壯膽,這下倒好,同道再拉同道,同道的同道再拉同道,這一同道來同道去的,差不離華山上的所有人都跟青山真人和天涵子走了個前後腳。
  青山真人想得挺好:兵法雲實者虛之虛者實之,自己這一跑,大多數人動點兒腦子肯定會以為自己不可能直接回峨嵋山這麼簡單,再說大夥兒也不能輕易下決心離開出了神仙的JN府,就算有幾個個別直腸子的衝到峨嵋山興師問罪,一推六二五的太極拳可是道門的傳統,讓掌門出面說幾句不鹹不淡的風涼話也就把人都打發了。
  哪成想,青山真人回山不到一個時辰,連在JN遇見仙師的來龍去脈還沒給掌門青天真人交待清楚呢,接二連三地就有人來拜山了。
  大夥兒的想法都差不多:青山真人和天涵子按師門淵源論屬於那種一見面就該咬牙切齒的,怎麼這回就相親相愛了?事有反常即為妖!與其在JN盲人騎瞎馬跟瞎貓似的去找那只死耗子--啊,罪過罪過,飛昇的仙師跟死耗子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倒不如逼青雲門和玄心門把他們知道的事情公諸於眾的好。
  這可把青天真人給氣壞了。
  顧不上衝青山真人這位不爭氣的師兄和玄心門的掌門天涵子兩人發火,青天真人跑出前堂,跟天醫門的華九等一眾同道打開了太極拳,一口咬定:「啊?青山不是去JN了嗎?什麼?他回來了?不能!我怎麼就沒見呢?大夥兒都看花眼了吧?哎呀,雖說天醫門的華先生在這兒,我算是班門弄斧,可我們青雲門的眼藥水也不錯,要不然大家分點兒?」
  但分明是眾目睽睽,大夥兒眼睜睜看著青山真人和天涵子抱頭鼠竄進了峨嵋山,任憑青山真人說下大天來,沒人信!
  也算青雲門掌門的份量夠重,大家雖然不忿,卻也不敢指著青天真人的鼻子開罵,可話說回來,別的東西大家或許沒有,「掌門」這玩意兒倒是誰也不缺。
  有關飛昇的事情太過重要,到JN勘察的道門中人身上大都帶著類似「青雲令」的東西,青天真人睜眼說瞎話沒關係,沒過十二個時辰,跟著華九一起過來拜山的諸多門派,打掌門往下數,來了個齊集峨嵋!
  數千年來,道門傳承,各種門派林林總總少說也有幾百家,當然這其中規模各不相同,既有青雲門這種門下弟子數百、能人輩出的大派;也有龍虎山的天師教這種弟子眾多卻人才凋零的「正派」;類似天醫門這種弟子沒有幾個,偏又名滿天下的也能數出不少。平均下來,一個有名有姓的門派,一兩百個弟子還是有的。
  換句話說,一天之內,峨嵋山上就到了將近一萬人。
  再怎麼樣,青天真人也沒法繼續隱瞞下去了。
  於是,青山真人「匆匆回山」,向掌門青天真人稟告了在JN的發現,而青天真人「不敢擅專」,「本著天下道門俱是一家」,「理應互通有無」的「友好精神」,願將箇中詳情公諸於眾,共商大事。
  既然青雲門願意做出讓步,擺出了利益均沾的高姿態,明知一捅就破的窗戶紙也就沒人再去多事了。
  更何況,青山真人說出來的事情讓人根本就顧不上追究其他。
  --JN府出了個大羅金仙!還是活的!
  這一下,群情鼎沸。
  用青天真人的話說,「天下道門之盼仙師,如久旱之盼甘霖孤兒之盼父母」,那是一點兒也不錯。三百年來道門中人不得飛昇,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大羅金仙,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那都是得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供奉起來的祖宗啊!
  接下來就是開會了。
  連同青雲門在內,四十八派共聚一堂,急切商議該如何去拜見仙師--剛才還在心裡埋怨青雲門太過「小氣」的各派掌門像是忽然忘了道門中遠不止在場的四十八派,大夥兒絕口不提要把「仙師現世」的消息告諸天下,只是爭著要自己的門派去做「先行官」。
  這一爭執就差不多爭執了一個月。
  到最後,大家總算定下了一個基調:仙師現世,這是何等的大事?我道門中人,自當整肅容顏,沐浴焚香,以最高禮節同去謁見為是。
  這些掌門都是幾百年沒下過山的,平素看慣了前輩留下來的典籍,沒人把「驚世駭俗」四個字當回事兒,一打算就要把現在峨嵋山上的一萬來人全都拉到JN去。
  虧了青山真人多少還知道些現實社會的事情,怎麼想怎麼覺得好像這打算都有點兒毛病,拚死力陳,這才攔住了興奮過度的掌門們,要大家重新考慮。可再怎麼考慮,掌門們都覺得去謁見仙師的人數如果太少,那實在不像話,根本配不上仙師的身份,也顯不出大家的誠意來。
  結果,除去天醫門等實在湊不出太多人的幾個門派之外,去JN的人數總共:四百七十二位。
  --這就是眾道士堵住了雲山三十一中校門口的緣由。
  至於那個「襲逸甌」……是大家覺得既然要顧及「凡間」的「習俗」,那就不如徹底一些--但實際上,就連青山真人,也搞不清楚所謂的「襲逸甌」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這個過程當中,還有些其他的插曲,諸如青雲門的青雲令被祭出,斷劍出鞘等等,可這些事情遠比不上大家為挑選謁見仙師的人選而絞盡腦汁重要,居然就這麼給無視掉了。
  第四集 第二十一章 這年頭,身份就是智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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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葉揚天現身出來,把眾人讓進了雲山三十一中的會議室,大夥兒見禮已畢,青天真人、連同四百多位有道之士,這才有空按捺住興奮的心情。
  雖然是久違塵寰,不問世事,四十八派到場的這些人差不多都是年老成精,大家靜下心來細一琢磨,也就覺出了幾分不對。
  仙師是板上釘釘的仙師不錯--先不說這麼大的事情,無論青山真人也好天涵子也好,誰也不會更不敢拿著天下道門三百年來僅剩的一點兒希望開玩笑;只打眼看去,是不是肉體凡胎也一目瞭然--但仙師現身以來,神態多顯尷尬,行事似有顧忌,這卻讓大家奇怪了。
  世上的事情最怕的就是先入為主,道門中人想飛昇想得瘋了,在心裡先把「神仙」擺到了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去--這本來也沒什麼不對,可具體到葉揚天這個半路出家的「兼職神仙」身上,就有點兒不太合適了。
  這,卻是誰也想不到的。
  青天真人腦子轉得快,心中暗道:仙師雖被呂祖度化為大羅金仙,但說來這不過是數十日之前的事情,難免塵緣未斷,此其一;而大羅金仙臨凡,必有緣由,仙師遊戲風塵,自是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要辦,此其二。我們沒等仙師宣召,自己就闖來拜見,難不成……誤事了?
  青天真人越想越心虛,脊樑上直冒冷汗,一張嘴,話還沒說,先跪下了:「仙師在上,可憐我等苦盼三百載,望眼欲穿……若有處事不當,還望仙師千萬原宥……千萬原宥……」
  別人的腦子也不比青天真人慢,聽到「處事不當」四個字,眾人齊齊打了一個哆嗦,只聽「噗通」之聲不絕,剛站起來,又都矮了半截。
  葉揚天站在前面,眨著眼睛,抬頭無語。
  --你們早幹什麼去了?現在才知道闖禍了?
  「這個……大家先起來……有話慢慢說……」歎口氣,葉揚天把青天真人扶起來。
  跟蕭如雲相處了這麼久,葉揚天對道門中人的年齡已經有了一個起碼的概念,再怎麼樣,會議室裡的這一群道士,只論年紀,最小的也得是自己太爺爺以上的輩分,葉揚天也還知道要敬老尊賢。
  「大家遠道而來……辛苦了啊。」葉揚天有點兒沒話找話。
  「仙師此言,真是折殺我等。」青山真人「蹭」地從青天真人的背後冒了出來。
  「啊?我倒忘了,你也在來著。那就好辦了。」看見了熟人,葉揚天鬆了一口氣,「那個……哦,對,青山真人,你們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仙師面前,怎敢當真人二字?」青山真人顧左右而言其他,不接葉揚天的話。
  葉揚天狠狠瞪了青山真人一眼,心說:老狐狸,你再裝?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亂七八糟的局面是你弄出來的!
  「仙師,得聞仙師消息,道門欣喜若狂,我等原打算布法陣、設法壇,昭告天下,以彰我道門容光,顯我仙師威儀。只是不知仙師意下如何,這才唐突趕來,一則為謁見仙師,二則請仙師示下。」青山真人一臉的微笑,看上去極盡謙恭之能事,口中滔滔不絕,「仙師臨凡,此道門千古幸事,我等奔走相告,無不喜上眉梢;但終究過於倉促,今日有緣謁見仙師的,無非四十八派而已。若仙師不棄,可登峨嵋,順宇內之推心,掌道門之權柄,正所謂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沖而南斗平……」
  「你先等等。」葉揚天忍住了沒一拳打在青山真人的臉上,「你們還嫌今天來的人不夠多?你們想過怎麼收場沒有?」
  收場?葉揚天這算是問道於盲了。
  就連青山真人也沒把外面的「小小場面」放在心上。是,道門不問世事已久,可自古傳下來的架子卻還沒丟,大夥兒都覺得:不要說有「仙師」在這兒坐鎮,就是在場的四十八派掌門,隨便拎一個出來,那起碼也得享受「國師」級別以上的待遇。
  「仙師,些許小事,何足掛齒?」青天真人接口,「若是仙師不願多見外人,待晚輩去與當今皇帝講明,不教他過來聒噪便是。」
  「當今?還皇帝?」葉揚天好玄沒吐出一口血來。
  「是啊,是啊,有事弟子服其勞,天下道門俱以仙師馬首是瞻,仙師又何來憂慮?只是不知仙師既已登仙班,卻又為何羈留凡間不去?若我等能為仙師效命,還請仙師儘管吩咐。」玄心門掌門天涵子語出驚人,這一問,綿裡藏針。
  天涵子自然認得葉揚天正是那天晚上在雲山大酒店陡現「三頭六臂」的少年,「仙師」的身份不假。但是,為什麼好好一個大羅金仙放著天上不去,卻非要在「凡間」逗留?說不得,這其中一定有些古怪。事實上,在場的所有道士心中都有同樣的疑問,只是不敢真問出來罷了。
  天涵子今年已經四百多歲,眼看飛昇無期而壽數將盡,這份焦急自不必提,和別人比起來,也就少了一些顧忌--要不是自知沒可能對付得了大羅金仙,天涵子說不定早就一把揪住葉揚天的脖領,要他把飛昇之秘交出來。
  人都要死了,哪兒還在乎什麼神仙不神仙?
  但葉揚天可不吃這一套。
  從小耳濡目染的,葉揚天最不怕的就是笑裡藏刀勾心鬥角。剛才他還為了不知道怎麼收場著急,現在天涵子一來探他的海底,葉揚天反倒不在乎了。
  「眾位,三百年來,天下修道之士雖多,卻無一人能得以飛昇,這是為何?」葉揚天故意把半文半白的句子說得不倫不類,他可是清楚得很:什麼都不用在乎,自己捏著這幫人的軟肋呢。
  「仙師!」整個會議室裡就剩下倒吸涼氣的聲音了。
  「天心難測,天意難違……」葉揚天微微一歎,搖搖頭,「天機不可洩露……」
  如果葉揚天不是大羅金仙,這會兒被亂劍分屍都是輕的--在場的這四百多位,哪一個是好欺負的?能讓人這麼耍著玩?敢!
  偏偏葉揚天就是惹不得,大夥兒只有老老實實地聽著。不光老老實實,一個個的心裡還都挺高興:仙師上來就提到這件事,那就是他老人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換句話說……有希望!
  天涵子的脖子伸得老長,望向葉揚天的目光熱切之極,卻也不敢再多問了。
  「我嘛,年紀小,什麼也不懂,要是套句話說,那就是四個字:無德無能。跟眾位是沒法比的,就是那天碰見呂洞賓……啊,呂祖是不是?我不光不信,還差點兒把他老人家給送到瘋人院去。所以,從哪一頭算,飛昇啊,成仙啊,這種事情怎麼也不該落到我頭上。這個,我自己知道。」葉揚天的語氣輕鬆起來,「眾位盡可以不服氣啊,反正我也不在乎。」
  會議室裡的道士們豎起耳朵聽著葉揚天的話,沒一個人敢大聲喘氣,但腦袋卻都搖得像是撥浪鼓--不管葉揚天成仙以前是幹什麼的,現在人家就是大羅金仙,還真沒人敢不服。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總不能隨便什麼人都能成仙吧?就看最近這三百年……啊,這個就先不提了。對了,前幾天我剛知道,好像我和青雲門還有點兒什麼關係?六十年前,我爺爺似乎就在青雲門,要是算算輩分,在座的該都是我的長輩……呃……這個也先不提了吧……有些事兒,還真不好說……哦,剛才這一位問的是我為什麼不回天庭?咳,怎麼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商場之上,言多必失,葉揚天家學淵源,當然很明白這個道理,這幾句話有實有虛,卻語焉不詳,給人留出了足夠的想像空間--大家都順著葉揚天的話頭琢磨開了。
  仙師說得沒錯啊,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成仙的嗎?要真是這麼著我們還混什麼啊?那仙師之所以能被呂祖度化為大羅金仙……不用說,仙師肯定大有來歷!至少也得是上界哪位星宿下凡吧?仙師說先不提最近三百年道門無人飛昇的事情,像是有什麼苦衷?咳,天機不可洩露嘛!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仙師還說他跟青雲門有淵源,又說什麼六十年前……六十年前青雲門不是出了一個葉龍來著?對,我當時就想,憑什麼葉龍有那麼大的本事?剛入門幾年就把整個青雲門攪得雞飛狗跳的?今天再看,可算明白了!合著仙師所在的這個葉家,跟天庭關係深厚啊!那仙師說輩分問題先放在一邊不提也就順理成章了--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上界的星宿論輩分大小?不過仙師這話說的可是大有深意,這是在點醒我們讓我們去揣測天機啊,說什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明明是上界星宿下凡,怎麼就在江湖裡了?這豈不是說……仙師下凡歷練,闖入江湖……為的就是三百年來道門無人得以飛昇的事情?
  大夥兒越是琢磨,心緒越亂;越是琢磨,對葉揚天的敬畏也就越深……甚至於越是腦子好用深沉有智的,琢磨得就越多越廣,連葉揚天話中的破綻都琢磨出了五六層意思出來。
  本來,葉揚天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再怎麼精明也還有限,可架不住他的身份擺在那裡,用的辦法更加對頭,道士們聰明反被聰明誤,幾百年的智慧全讓葉揚天給塞進套裡去了。
  「眾位,今天大家來也都來了,我不好再多說什麼,可大家來的實在也是太……」說到這兒,葉揚天往窗外瞟了一眼,看見滿天的火光,不由自主地一陣腦仁兒疼,歎口氣,「這事兒鬧的,我都沒法追究……」
  葉揚天從教學樓的天台上跳下來的時候就沒想明白該拿這些道士們怎麼辦好,更沒想到事情會越鬧越大,他的「順風耳」依舊管用,說這幾句話的工夫,也知道了外面連駱省長都親臨現場了。
  葉揚天心中有數,從剛才青天真人那句「去找當今皇帝講明」來看,這幫人壓根兒就沒把政府當回事兒--可這不是誰不把誰當回事兒的問題。
  難道還能讓他們出去把駱省長綁架過來,逼著他下令恢復一切秩序不成?
  那不更亂套了!
  「……那什麼……咳,都來了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沒請教眾位都該怎麼稱呼?青山真人,你給我引見一下好不好?」
  左右想不出辦法,葉揚天乾脆學了把腦袋埋在土裡的鴕鳥--外面你鬧吧,我不出去了!
  第四集 第二十二章 這年頭,鴕鳥和神仙都不好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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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鴕鳥是需要天賦的。
  四十八派的掌門引見完了,長老、供奉什麼的也記了一堆,葉揚天很快就豪爽地揮著手說「眾位可別都自稱晚輩,也別一口一個『仙師』『仙師』的,多彆扭?就叫我小葉好了!不合適?那……就叫我葉子?咳,怎麼我就成『葉師』了?還YES呢……」
  稱呼問題解決掉之後,葉揚天開始噓寒問暖,「啊,大家都是御劍飛過來的啊?真是辛苦了……天上風不是很大吧?家裡……哦,不對,門戶裡還有什麼人沒有?怎麼不都叫過來玩呢?」
  家長裡短的話總共也就那幾句,再往後,葉揚天就快沒詞兒了,「……那什麼,嘿!看你這一身道袍穿的,真精神啊……大家說是吧?」
  道士們被葉揚天弄得直愣神:怎麼「葉師」他一下子就這麼平易近人了?
  時近中午,就在葉龍潛趕來,穿過袁門供奉袁達透設下的「烈焰正氣」的幻術火牆,站在雲山三十一中會議室的窗邊聽牆角的時候,葉揚天沒法不讓自己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成,不管怎麼樣,該面對的,總得去面對才行。
  葉家門裡,還從來沒出過不敢面對現實的慫貨,葉揚天不想做第一個。
  「先到這兒吧……」葉揚天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麼著,眾位先都回去,過幾天放暑假了……我是說,等我有空閒時間了,我再專程去趟峨嵋山,有事到時再說。」
  這下道士們著急了,礙著葉揚天說的「天機不可洩露」,大家不敢一上來就直接打聽有關飛昇等事情,到現在也只是說了幾句閒話而已,怎麼好就這麼走了?
  可是,仙師的吩咐,道士們又不能不聽。
  姜總是老的辣,天涵子首先開口,說是「葉師身邊,總要有人護衛打理」,讓葉揚天「千萬莫冷了道門對葉師的拳拳之心」云云,說白了無非就是:反正打死我也不走。
  有人挑頭了,接著就有人符合--表忠心誰不會啊?再者,四十八派掌門精選門人前來JN,原想的是謁見仙師之後就跟著仙師混了,最起碼也得把仙師迎到峨嵋山上去才是,雖然有些便宜了青雲門,但只要大家都在一處,那也還能算是近水樓台。
  於是乎,跟著天涵子的話頭,道士們紛紛附議,青天真人和青山真人更是順桿就爬,口口聲聲「葉師不如早日駕臨峨嵋」。
  「停!停!」葉揚天被道士們弄得頭大如斗,大聲喊了兩嗓子,氣鼓鼓地說,「你們還嫌給我添亂添得不夠多?呃……」
  葉揚天剛要發火就卡殼了,自家人知自家事,這些老道哪一個是好欺負的?就憑自己會的哪點兒本事,真惹得起嗎?
  「我也不是要大家都走……」葉揚天吁了一口氣,朝四下看看,發覺雖說自己沒真發火,但「仙師震怒」的威力也還不小,道士們又都唯唯諾諾起來,不由得安心許多,隨即改了口,「我的確是有事,最近沒法脫身,那個……既然大家有心,倒不如留下幾位幫我。但人太多了可不成……對了,我聽說有個百年一度的論道大比?乾脆這樣,就在今年提前開了,到時候我准上峨嵋山,而且人到的也該比今天更齊一些吧?」
  群道默然。
  葉揚天不知道自己無心中拿來救急的幾句話恰巧說中了在場的道士們的虧心事--幾千年傳承下來,天下修道之士門派大小數百,但如果單只論及實力,今天在場的四十八派只怕佔了天下道門中的三分之二強;從一個月前的華山到峨嵋山的聚會之中,有不少小門小派就被摒除在外了,不但沒能來雲山三十一中,連一點兒消息都得不到。
  道士們都以為「葉師」對此情況不僅瞭如指掌,而且還有所不滿,各自羞愧,再不敢多說什麼,只是眼睜睜地看著葉揚天,盼著葉師能把自己留在身邊。
  葉揚天第一個選中的是青雲門掌門:青天真人。
  這當然是事出有因:先不管葉家和青雲門之間的淵源,人家青天真人的關門弟子蕭如雲還在葉家的小樓裡躺著呢,一是為了道歉,二是為了救人,青天真人都非得留下不可。
  第二個人選是天醫門的華九--這還是為了蕭如雲的傷勢。
  接下來是袁門供奉:袁達透。沒辦法,圍住了雲山三十一中的大火就是袁達透放的,解鈴還需繫鈴人。
  李門的掌門李納乾是托了袁達透的福,葉揚天聽蕭如雲提起過李門與袁門本同出一家:白鹿洞,因為祖師袁天罡和李淳風反目才一分為二,兩門從此不和。那就不能厚此薄彼,要不然萬一被李門給恨上了怎麼辦?就算成了神仙,葉揚天也不樂意自己被哪個老道成天惦記著。
  最後兩位是青山真人和天涵子,葉揚天恨這兩個人恨得牙根癢癢:你們兩個去打架就去打架好了,怎麼一眨眼就給我招來這麼多人?算了,這種不安定因素還是放在自己身邊比較好,省得一看不見又鬧出亂子來。
  再多葉揚天死活不要了--這就六丁六甲了,再多?八大金剛?開什麼玩笑?那還不如都留下,我湊個五百羅漢得了!
  但針對於在場的四十八派近五百人來說,六個還是實在太少,又經過一番商議,葉揚天終於答應:四十八派每派都留下兩到三人來,論道大比之前常駐JN,有事也好給各門派報信,只是這一批人不跟在葉揚天的身邊就好。
  因為葉揚天懵懵懂懂地把只從蕭如雲那兒聽說了一句的「百年一度論道大比」給搬了出來,原本最想留在JN的各派掌門都不得不各自回去準備;反倒是論道大比的東道主:峨嵋山青雲門掌門青天真人卻一開始就被葉揚天點了名,想走也走不成了,這才叫啼笑皆非。
  趁著各派掌門把留在JN的人選定好,各自吩咐的時候,葉揚天偷眼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是中午一點三十分,還有七十多個未接電話,短信箱也滿了。
  「得……」葉揚天一咧嘴,心說:估計駱伯伯他們在學校外面已經快急瘋了。
  「時間不早了,除了留在JN的以外,眾位,這就動身離開好不好?」葉揚天想了想,又說,「大夥兒怎麼來的就怎麼走,御風、御劍的我不管,反正,別走大門了……」
  不算青天真人等六個被葉揚天親自留下的,四十八派留守JN的人數也超過了一百位,其餘的道士向葉揚天道了別,魚貫而出,卻都在會議室的門外與站得腿酸的葉龍潛打了個照面。
  把「潛」字去了,「葉龍」的威名在天下道門中可算是一個傳奇,到如今雖然已經過了六十年,依舊毫不褪色。在這兒意外相見,道士們都是一愣,有些當年跟葉龍潛有過數面之緣的就想套下近乎,卻顧忌著「葉師」正在趕人,也就只好向葉龍潛微笑致意,接著便身化長虹,絕塵而去。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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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8: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集 第二十二章 這年頭,鴕鳥和神仙都不好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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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你怎麼來了?」葉揚天還在犯愁會議室裡剩下的這一百來人怎麼打發,等其他人都走光了才看見葉龍潛。
  「我怎麼來了?」葉龍潛哼了一聲,「小天,我要不來,你怎麼辦?」
  「爺爺……」葉龍潛低下頭,嘟囔著,「咱們家在雲山區不是還有幾間酒店來著……依我說,隨便找間地下室,讓他們住進去也就完了……」
  「胡鬧!」葉龍潛不理葉揚天,大踏步走進了會議室,朝侍立在葉揚天身後的青天真人拱了拱手,「掌門師兄,六十年不見了啊。」
  「葉……師弟?」青天真人臉上一紅,一聲「師弟」叫得比蚊子還輕。
  留在會議室中的道士們就有幸災樂禍的,心裡都想:六十年前,葉龍就把青雲門攪和了一個底兒朝天,還逼得青天真人面壁十年;前幾天JN又有劍氣直衝鬥牛,竟像極了青雲門的鎮派至寶,說不得,怕是當年葉龍連斷劍都搶走了。但偏偏葉龍又是「葉師」的長輩,青雲門本事再大,這筆賬也沒法找葉龍算了--當著葉師,你青天真人這聲「師弟」居然還能叫出了口,已經算你有種!
  「掌門師兄,」葉龍潛嘿嘿怪笑,「承蒙你還記著有我這個師弟,青雲門的名冊上居然也還留著我的一席,想不到啊,我是真沒想到!」
  「葉師弟……師兄我……」青天真人欲言又止,臉已漲得通紅。
  「掌門師兄,你該知道小天是我葉家的長孫,竟然還敢來JN?我是又一個沒能想到!」葉龍潛沉聲道。
  「葉師弟,青天只要在掌門的這個位子上一日,便一日不敢因私廢公。這句話,六十年前師兄說過,六十年後,也還不變。」青天真人這回倒把話說得流利了,面上紅潮一退,目光堅定。
  「嘿……」葉龍潛的眉毛挑起老高,花白的頭髮無風自動,像是氣到了極處,「掌門師兄,就是為了這一句,你……」
  猛地想起了什麼,葉龍潛狠狠一跺腳,「罷了!今天沒法再打!掌門師兄,你跟我誰贏了都是勝之不武……你不把我逐出青雲門,那來日方長,早晚……早晚……小天!你給我過來!」
  「噯,爺爺,我在這兒呢。」葉揚天答應得倒快。
  「你自己惹的禍,自己看著辦吧。」葉龍潛的心情彷彿極差,隨意往外一指,「咱們葉家人,天塌了也得自己頂著!」
  「明明不是我惹的禍……」葉揚天小聲嘀咕一句,滿不情願地點點頭。
  「葉師弟啊,葉師……啊,我是說,仙師究竟是仙師,你可不能……」青山真人突然陪著笑臉插話。
  「老子管教自己孫子!他就是大羅金仙,那也是我孫子!」葉龍潛瞪眼。
  「是,是,爺爺,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是你孫子了……」葉揚天一邊歎著氣,一邊往外走。
  聽葉龍潛和青天真人說了這幾句話,別說葉揚天是差不多早就心裡有數,會議室裡不知道當年詳情的道士們也都明白了這其中大有玄機,除了當事人之外,沒人插話。只有葉揚天這個孝順孫子,想著辦法轉移葉龍潛的注意力--反正當年舊事對自己的祖父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太美好的回憶。
  葉揚天出門,「六丁六甲」趕緊跟上,來到教學樓外,袁達透倒是很知趣,雙手在胸前一比,口中唸唸有詞,道一聲「疾」,滿天的火光可就散了個一乾二淨。
  跟葉揚天預料的沒有兩樣,放眼看去,雲山三十一中的外圍亂哄哄的:來回走動的警察,停得歪七扭八的警車、消防車--也不知道現場指揮的駱省長怎麼想的,在原來的火牆外面,還用交通隔離墩圍了一個大圈。
  火牆一散,外圍的人群中立刻一陣騷動,但沒有亂跑的,甚至連個試探著往校門內走的警察都沒有一個。
  「怪了……」葉揚天撓撓頭,轉身去問葉龍潛,「爺爺,這怎麼回事?」
  剛問出口,葉揚天又發覺了異樣的地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那什麼「烈焰正氣」的外面都鬧成那樣了,整個雲山區全面戒嚴,為什麼首當其衝的校園裡卻沒什麼動靜?
  雲山三十一中全校可是有一千七百多學生呢,再加上在校的教職員工,難道都睡著了?還是大家根本不在乎自己被火牆給圍住了,對會議室裡的四百多位老道也沒任何看法,該上課的照樣上課?
  那也不對--中午放學的時間早就過了啊,大家上課成癮,都不吃飯了?
  葉揚天正納悶著,見葉龍潛下巴一揚,順著望過去,校門外走進來幾個人。
  「呃……」葉揚天的頭皮有點兒發麻。
  來的這幾位葉揚天都認識:省長駱玉峰和省公安廳廳長黃華燦,是葉揚天該喊「伯伯」的;至於腰裡插著鋼刀的梁恕,是正兒八經的「梁叔」。雖說官面上和黑道上的像現在這樣正大光明地走到一起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但好歹還都能算是「自己人」。
  可梁恕旁邊的那一位就不一樣了。
  --白西裝、紅襯衣、黑領帶、黃頭髮……穿男裝還能這麼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女孩子葉揚天只見過一次。
  如果可能,葉揚天連那一次也不想見。
  韓雨!
  「一江寒秋雨」的韓雨!
  再往下數,那就是……同學韓秋的姐姐韓雨,殺手韓雨,綁架過姜瀟瀟的韓雨,差點兒把葉揚天宰了的韓雨……這都算不上什麼,最要命的:這是那個把自個兒的嫁妝正經當兵器用還給弄丟了的韓雨……
  「爺爺……」葉揚天心虛地回頭看了看葉龍潛,「這都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葉龍潛還不知道自己的孫子擅自收了韓雨的嫁妝,隨口反問。
  「我……這局面能不能再亂點兒?」葉揚天想要抓狂。
  「揚天啊,來,先介紹一下,這位是公安九處的韓小姐。」四個人來得很快,駱省長上來先給葉揚天引見了韓雨,又問,「這幾位道長該怎麼稱呼?」
  「公安九處?天……」葉揚天忽然發現自己很有烏鴉嘴的潛質:果不其然,局面更亂了不是?
  「我是韓雨,葉先生,咱們見過面了。」跟葉揚天的混亂相比,韓雨倒是落落大方,只是穿著西裝卻用老式的拱手禮顯得有點兒奇怪。
  「可不是見過面了?韓小姐那天下手要是狠點兒,今天再想見面就得麻煩韓小姐去墳地把我挖出來了。」
  韓雨不提這個碴兒還好,提起來葉揚天就氣得不行,也不管周圍的目光,把心裡的困惑也扔到了九霄雲外,上來就跟韓雨一個釘子。
  「小天!你怎麼這麼說話!」韓雨還沒答腔,葉龍潛卻先訓了葉揚天一句。
  「爺爺?」葉揚天納悶:爺爺這是怎麼了?按理不該啊?
  「小天,你記著,錦衣衛這玩意兒,別隨便得罪。」葉龍潛把話補完了。
  「哦……」葉揚天這才恍然大悟--合著葉龍潛也看韓雨不順眼。
  「葉老爺子就是愛開玩笑。」韓雨卻不在乎,接過葉龍潛的話頭,說,「這兒不太方便,葉老爺子,咱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
  「小天,你去跟她磨牙,梁恕,走!」葉龍潛不理韓雨,揮手向梁恕示意。
  梁恕點點頭,轉身帶路。
  「掌門師兄,老子也公而忘私一回,你們隨便。」葉龍潛一邊叫著「師兄」一邊自稱「老子」,顯然不給青天真人留一點兒面子。
  「葉師弟,你這是……啊,多謝葉師弟了。」青天真人一愣,隨即明白了葉龍潛的意思,頷首道謝。
  「眾位,葉龍六十年不出江湖,混了個富家翁,幾天飯還管得起,眾位既然要留守JN,那就讓葉龍先盡一番地主之誼。請!」
  葉龍潛高聲招呼著四十八派留守JN的人手,自稱中卻改用了「葉龍」,讓眾人都是心中一動。
  --且不說是為了什麼,六十年前攪亂青雲門、震驚天下的葉龍,這可就算是重出江湖了!
  第四集 第二十二章 這年頭,鴕鳥和神仙都不好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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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是下午兩點四十分,地點是雲山大酒店,二十七層的會客室。
  人物:葉揚天,駱玉峰,韓雨,還有青天真人、青山真人、天涵子、袁達透、李納乾和華九。
  折騰了整整一個上午的「612突發事件」好像已經塵埃落定,雲山三十一中的善後、雲山區戒嚴的解除,以及包括嚴密封鎖消息等一系列相關事宜都逐漸開始著手--就連要對外發佈的新聞稿也差不多快寫好了。
  新聞稿中的說法是這樣的:「今日上午,代號『綢繆』的反恐軍事演習在JN市雲山區廣大人民群眾的配合下圓滿結束。此次演習以信息化條件下應急作戰為基礎,分為城鎮清剿、解救人質和攻打營地三個部分,共出動各級軍警一萬餘名,SD省省長駱玉峰親臨現場指揮坐鎮……充分展示了SD省公安幹警、民兵預備役人員和人民群眾的良好素質,為將來進一步強化反恐機制、維護地區安全穩定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事實上,在「612突發事件」的背景之下得到了充分展現的恐怕要數政府對媒體的良好的控制能力……
  流言是肯定會出現的,證據照片乃至錄像片斷也會有一定程度的外流,但這都不是問題--些許不和諧的音符影響不了歌舞昇平的大環境。再說,除了當事者之外,會鐵了心相信「三十一中裡來了好幾百個神仙」的老實人能有多少?
  這年頭,流言之所以不可怕,就是因為流言的版本太多了,在無所適從之間,絕大多數人會選擇的只有一個:都不信。
  所以駱省長額頭上的汗珠絕不是因為擔心流言而滴下來的。
  --那是因為葉揚天和韓雨這一對冤家。
  在葉龍潛的帶領下,四十八派留守JN的一百多位道士一起去了梁恕的雲山大酒店,葉揚天愣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無處可去,就也要跟著走,於是,雲山大酒店二十七層的會客室又被佔用了。
  葉揚天自己坐了一個沙發,隔著茶几,對面坐著韓雨和駱省長,另一側的沙發上是青天真人和青山真人,其餘四人卻都站著,有意無意間地把韓雨和駱省長圍住了一個半圓。
  有過蕭如雲的前例,葉揚天從一開始就沒天真到以為青天真人等六位會老老實實地離開自己身邊,可他卻沒有料到,這六位比蕭如雲還要難纏,連讓他們坐下都費了半天勁--最後還是葉揚天差點兒發火,青天真人和青山真人才勉為其難地坐了下來。估計這還是因為葉揚天多少和青雲門算是有些淵源的緣故。
  「葉先生,如果方便的話,我們處長想見你。」韓雨含笑,開門見山。
  「不見。」葉揚天也含笑,關門落閂。
  「揚天啊,給你駱伯伯個面子好不好?」駱省長含的笑有點兒苦。
  「駱伯伯,有些事好商量,有些事不好商量,你總不能幫著外人吧?」葉揚天沒好氣地說。
  「外人……」駱省長看了一眼韓雨,苦笑著心想:誰是外人?你們兩頭我都惹不起,你們倆才真是一夥的,我是外人!
  「葉先生,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你總得給個交待啊,要不然我們就很難做了。」韓雨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態度卻還是很好。
  「你們難做?你們是誰?」葉揚天其實是有點兒心虛的,但想著韓雨前幾天綁架姜瀟瀟時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明知自己不該這樣,卻還是嘴硬。
  「我們就是公安九處。」韓雨很爽快,「葉先生,嚴格地說,公安九處是一個不在政府序列中存在的機構,它的職責是……」
  「等等,我知道。錦衣衛嘛。」葉揚天一撇嘴。
  「這個……我是不是先出去一下?」駱省長小心翼翼地插嘴。
  「啊,不用了。駱省長,葉先生人既然就在JN,你們地方上最好也心中有數。」韓雨沉吟了一會兒,說,「我會知會上面,至於保密級別的問題……你不必操心。」
  「是。」駱省長心頭一喜,趕緊答應著。
  「駱伯伯……你好歹是一省之長啊……」葉揚天歎口氣,翻起了白眼。
  就連青天真人等六人也都連連搖頭--好歹他們還都知道葉揚天口中的「錦衣衛」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大概正在暗暗慨歎「歷朝歷代,無非如此」之類。
  駱省長在官場上打滾多年,哪能看不出眾人的心思?不由得一陣委屈--你們以為我跟你們一樣都是神仙,什麼也不用在乎啊?
  話說回來,駱玉峰還算是個不壞的省長,不貪不斂,也著實做過不少為民的大事好事--否則就算葉家跟他相熟,葉龍潛也不會讓葉揚天叫他一聲「駱伯伯」了。
  可越是這樣,駱省長就越是該在乎一些東西:比如公安九處。
  在梁恕給駱省長看那份證件之前,駱省長完全不知道公安九處的存在,但他認識證件上的那個圖章。
  --那是領袖的私章!
  領袖只有那一位,即便早已逝世,領袖還是領袖。「公安九處」能一直沿用領袖的私章,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駱省長不敢,也不會有絲毫的怠慢。
  但這不意味著駱省長就會自以為惹得起葉揚天,只看會客室裡的這六個道士擺出的架勢,駱省長已經快把對面口口聲聲喊著自己「駱伯伯」的葉揚天當成了祖宗。
  更別提來雲山大酒店的一路上隱約聽到了什麼「四十八派」,還有什麼「天下道門」……作為一個中國人,駱省長很清楚能隨便在天上亂飛的老道代表的是哪一種人。
  「葉先生,就拿今天上午的事情來說,」韓雨不緊不慢地繼續說,「葉先生應該也明白,如果再出現幾次類似的事件,所造成的影響……」
  「今天上午的事情?什麼事情?反正跟我無關。」葉揚天死不認賬,「你也別一口一個『葉先生』,那天你不是還說神仙沒什麼了不起的嗎?幹什麼前倨後恭?」
  「葉先生,以前的一點兒小誤會,還請葉先生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在這兒給葉先生賠禮道歉了。葉先生如果覺得不夠,還想出氣,要打要罰,我都心甘情願。只要葉先生見了我們處長,有什麼話都好說。」
  韓雨簡直有些低聲下氣,不光旁邊的駱省長想不到,連葉揚天本人都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等了一會兒,葉揚天小聲嘀咕起來:「……什麼認打認罰啊……你先把你那該死的寒雨劍給拿回去再說……」
  「葉先生,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公私還是不要混為一談好嗎?」韓雨臉上飛起一片紅暈,可話頭接得飛快。
  「別!」葉揚天一激動站起來了,「韓雨,你先把話說清楚!什麼公事私事的?沒公事,全是私事!」
  「……葉先生,這件事我做不了主……」韓雨很認真地回答。
  「怎麼你就做不了主?都……都二十一世紀了你這麼大一個人自己的事兒怎麼就做不了主?」葉揚天急了,「你那把破匕首又不是我搶走的,你幹什麼非要賴上我?」
  韓雨慢慢把頭低下來,不說話了--看韓雨的表現,好像真有認準了要嫁給葉揚天的意思。
  「我不管!不就是一把破匕首嘛,你跟我走……不,你別跟著我走!我把匕首還給你,你拿著它愛嫁誰嫁誰!實在不行你就是嫁給蕭如雲我也沒什麼意見……當然,估計蕭如雲她也肯定不樂意……但不管怎麼說,反正,這事兒跟我沒關係!」
  雲山三十一中來了四百多位道士都沒把葉揚天嚇成現在這樣。
  「啊,我知道了!你是知道了我成神仙了,所以才故意把那什麼寒雨劍扔給我是吧?你們怎麼這麼不擇手段啊?美人計也沒這麼用的!我不上當!靠,韓雨,我跟你把話講清楚……那什麼,那什麼,你……」
  葉揚天是被嚇著了口不擇言,想到了什麼就直接倒出來,話剛說了半截,就看見深深埋頭的韓雨的腳下忽然多了幾點水漬,一下就沒詞兒了,訕訕地說了兩遍毫無意義的「那什麼」,住了口。
  韓雨哭了。
  「那個……揚天?要不然……還是先談公事?」駱省長一邊打岔一邊暗暗琢磨:情形急轉直下也沒有這麼轉的,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韓雨的出現,是在雲山三十一中火起,葉龍潛趕到,梁恕向駱省長亮出公安九處證件,等一系列事情之後了;韓雨一到,要駱省長嚴密封鎖消息的梁恕就躲到了一邊不再出聲。
  久經風雨的駱省長看得出來:梁恕手上還有黑幫頭子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要做,應該只是兼任著公安九處的一個觀察員之類的角色,恰逢其會、沒法脫身,這才被葉龍潛拖來頂缸;又或者梁恕的確是葉家的班底,反正葉家也不會反對梁恕在公安九處搞份兼職……但說到底,韓雨,才是公安九處真正管事的人。
  韓雨沒讓駱省長失望,在火場前鎮定自若不說,發號施令毫不拖泥帶水,直到與葉揚天一行一起到了雲山大酒店,拋出「公安九處處長」的名頭,按部就班、不卑不亢……雖然年輕,卻著實頗有大將風範。
  可葉揚天沒幾句話,居然就把韓雨給弄哭了--當然葉揚天說的話也的確混帳了一點兒,明顯沒經過大腦。
  駱省長打著圓場也明白過來了:要不然怎麼說秀才就怕遇見兵呢?往好聽裡說,葉揚天是率性而為,無拘無束,說白了,就是不講理唄!
  這人要是一耍賴,那就沒治了。
  「啊……先談公事吧。」葉揚天悶悶地開口。
  葉揚天終究不是真的混帳,駱省長怎麼想的,他心裡也清楚;再怎麼著,當著青天真人等六個自稱「晚輩」的老道,葉揚天還得顧及一下身為「葉師」的面子尊嚴。
  「葉先生,當務之急還是要葉先生先見一下處長。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韓雨立刻把頭抬起來了,臉上一點兒淚痕都看不見。
  「靠。」葉揚天在心裡大呼上當,卻不好再說不見,只得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會客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小雨,葉先生的事,於葉先生或許是私事,但對於九處來說,都是公事。」推門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士,國字臉,濃眉大眼,氣宇軒昂,神態沉穩,開口就訓了韓雨一句。
  「是。」韓雨站起來,點點頭,走到一邊,給來人空出了沙發。
  「葉先生好,幾位道長好,我是公安九處處長,韓無熠。」中年男士完全無視駱省長的存在,只抱拳向葉揚天等人問好。
  「啊……韓處長好。」本來葉揚天對韓無熠進來時說的那句話非常感冒:憑什麼我的私事就成了你們的公事了?但韓無熠一通名報姓,葉揚天硬生生地把風涼話給吞回了肚子裡。
  姓韓的?韓雨的親戚?那寒雨劍這事兒……
  沒等葉揚天再想下去,韓無熠接著說,「實在是對不起葉先生,韓雨辦事不力,我是半個小時前才得到消息,從西沙群島急著趕過來,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麼禮品……這粒珠子是我剛拿到的,還請葉先生笑納。」
  說著,韓無熠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珍珠,放到了茶几上。
  半個小時內從西沙群島趕到JN?葉揚天的腦子「嗡」地一響,心說:你是坐洲際導彈飛過來的?幾千公里好不好?
  韓無熠拿出來的那顆珍珠有鴿子蛋大小,嫩黃色,在茶几上滴溜溜地轉著,流光溢彩,倒像是活的一樣,一看就知道是件稀世珍寶。但這東西對葉揚天的吸引力並不大--他用不著。
  葉揚天不是看不出這顆珍珠的珍貴,可他一向對自己用不著的寶貝沒有太重的得失之心,葉家的家訓中有一句是「麝因香重身先死,蠶為絲多命早亡」,戒貪,才是致富的要訣。
  反倒是旁邊的青天真人一夥的眉毛都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葉揚天不知道的,不代表這六位道門中人也不曉得。這一類珍珠有個名字:聚寶珠。
  顧名思義,聚寶珠的功用就是聚寶,如果將普通的珍珠和聚寶珠放在一起,它們就會自動向聚寶珠靠攏,如同百鳥朝鳳,所以聚寶珠又稱「母珠」;除此之外,聚寶珠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用處。只是,珠生於蚌,《易 說卦》中又有「離生蚌」的說法,作為珠中之母,道門中人在佈置洞府時,偶爾會有人尋一顆聚寶珠來,安置在洞府的「離位」。
  所以,道門中便也傳下了聚寶珠的來歷--所謂「千年蚌精,感月生珠」。
  青雲門中也有聚寶珠,是數百年前青雲門中一位偏愛搜羅珍奇的前輩於北海所得,筆記記載,那位前輩入海七日,搏殺蚌精,蚌精死後顯出原形,單是一片殼,便重三千斤!
  在青天真人看來,青雲門中的那顆聚寶珠比韓無熠拿出來的這一顆還小著一圈。
  六位道士默然自忖,殺個老蚌雖然並不為難,但總要有過一番激鬥,激鬥過後再御劍狂飛幾千里,想來也不是做不到,只是這已然是道門中頂尖的修為--韓無熠進門後的這一番舉動不是無用功,的確讓六人對他另眼相看了。
  「這東西我用不著,不用這麼客氣。韓處長,您有話儘管說就是。」無知者無畏,葉揚天把聚寶珠拿起來看了看,又還給韓無熠了。
  聚寶珠畢竟是好東西,葉揚天也有點兒捨不得,但他讓韓雨給嚇怕了。一把破爛匕首就是嫁妝,那這珠子後頭指不定藏著什麼呢……葉揚天如是想。
  「葉先生……」韓無熠苦笑了一下,「葉先生家學淵源,我這是班門弄斧了……」
  「好說,好說。」葉揚天拱拱手。
  「葉先生,那我就說實話了……」韓無熠的國字臉上滿是誠懇,「其實我就是想先打聽一下,您不是成仙了嗎?今後有什麼打算?嗯……我是說,您就不想著到天上去玩玩?」
  「啊?」葉揚天發愣。
  「沒辦法……我們也很為難,實在是沒有想到葉先生居然能惹了這麼多隱世的高人出來,而且還有再繼續增加的趨勢--當然最麻煩的是好像葉先生真的成了神仙……說真的,很要命。」韓無熠愁眉苦臉。
  「啊?」葉揚天張口結舌。
  「葉先生,能不能商量一下?您都已經是神仙了,就趕緊飛昇了好不好?否則我就得派人天天監視著葉先生,葉先生肯定不自在,要是葉先生一生氣,把監視的人員都宰了,我還得再派人--您是不知道啊,我們九處是真不容易,沒那麼多可以浪費的人手……」韓無熠突然訴起苦來了。
  「啊……」葉揚天繼續發愣。
  「葉先生,您想,萬一您要是哪天心血來潮了,也不用太折騰,就像今天這樣隨便搗個小亂,我們怎麼辦?又得戒嚴,又得向各方面封鎖消息,甚至有時候還得忙活著滅口……那得花國家多少錢啊!讓您出恐怕您又捨不得,退一萬步了,您就算捨得,我們敢跟您要嗎?咳,其實這都無所謂,可誰叫我是公安九處的處長?這些事兒最後都得找到我頭上……您行行好,就算幫我個人一個忙,趕緊飛昇了吧……」
  「好奸賊!」青天真人拍案而起!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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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8: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集 第二十三章 這年頭,治病不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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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光一閃!
  「別打!」葉揚天惶急的叫聲。
  定格。
  青天真人手中擎著一口明光珵亮的寶劍,劍尖指住了韓無熠的鼻尖,韓無熠神色不變,右手食中二指抬起來夾住了劍身。
  但韓無熠的左肩被李納乾伸手按住了,後腦上也多了一隻手掌,卻是天涵子的。
  袁達透單掌橫在胸前,擋住了想要衝過來救援的韓雨,華九不知什麼時候繞到了韓雨的背後,雖然沒有出手,也已經封死了韓雨的所有動作。
  「吱--」一聲輕響。
  韓無熠和駱省長坐著的那只沙發受青天真人的劍氣所侵,從韓無熠後背靠著的地方緩緩地裂成了兩半,然後,轟然散架。
  韓無熠還維持著坐姿,懸空不動,駱省長卻沒有這樣的本事,「哎呀」一聲,癱倒了--一多半是因為嚇的。
  以二敵六,韓無熠和韓雨盡落下風,還沒出手,一眨眼的工夫便已受制。
  「幹什麼啊你們這是?」葉揚天看著韓無熠臉上慢慢浮現的微笑,心裡說不出的彆扭,騰地站起來,指著在場的詐唬起來,「你,你,還有你,三個掌門!再加上你們三個,啊?供奉?長老?你們害臊不害臊?靠,這打架呢還是欺負人呢?都住手!我都什麼還沒說,你們就想殺人啊?到底聽誰的?」
  被葉揚天這麼一訓,青天真人等六位道士臉上掛不住了,趕緊收了手,青天真人也把寶劍撤了回來。
  其實,也不怪青天真人等過於緊張,韓無熠苦口婆心地勸葉揚天趕緊飛昇--這還得了?天下道門三百年才盼來一個大羅金仙,萬一要是真讓這個「錦衣衛頭領」給勸得走了,那怎麼辦?再等上三百年?
  在場的,就是把天醫門的華九都算上,恐怕誰也沒有這麼長的命了。
  就算這六位都把生死置之度外毫不在乎,他們還有各自的門人、弟子……事關整個道門的前途所在,在青天真人等看來,蠱惑葉師的韓無熠何止該死,簡直百死莫贖!
  「真是在山上呆的時間太長了?到了外面連自己是什麼身份都給忘了?為點兒小事就能激動成這樣?你們以為這姓韓的是誰啊?他說什麼我就聽什麼?啊?你們管我叫什麼?葉師?那你們的葉師,我,就能沒一點兒主見?我有多少事兒沒辦完呢你們知道不知道?」
  葉揚天繼續嚷嚷著,一邊嚷嚷,一邊把青天真人和青山真人拉回來,按著他們坐回到沙發上,再往四周看看,找不到別的可以坐的東西,也就不再管其他人,自顧自又坐了回去,嘴裡還不閒著。
  「好嘛,聽風就是雨,還都是掌門呢?誰門下沒有個幾百上千的弟子啊?這麼衝動怎麼為人師表?怎麼做天下道門的表率?好在今天在這兒的也沒什麼外人,就你們……啊,青雲門、天醫門、袁門、李門四個門派,可雲山大酒店裡就有四十八派的代表,這還不算,眼看就是道門大比,幾百個門派的人都到齊了,一塊兒議論,那你們羞不羞啊?今後還怎麼做人?大家記住了,斯文,斯文,只有斯文了才能***設下陷阱好讓那些衝動的傢伙上當!這人啊,一衝動,就把所有底牌都露出來了……」
  葉揚天這幾句話說得青天真人等六位道士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尤其是坐著的青天真人和青山真人,只覺得手腳沒處放。
  可最受不了的還是韓無熠。
  --葉揚天這是擺明了在指桑罵槐呢。
  有關葉揚天成仙,公安九處得到消息的確是晚了一點兒,直到韓無熠趕來,也還沒有定下應對的方案。
  事實上,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韓無熠這位公安九處的處長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搞明白--韓無熠只知道JN來了很多身負絕學的道門中人--連這幫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都不清楚--而他們的目的是葉揚天,一個「成仙」了的少年。
  所以,韓無熠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試探。
  聚寶珠如是,好像無心地說出自己在半個小時之內從西沙群島趕來亦如是。
  但葉揚天的表現卻令韓無熠摸不著頭腦:不要聚寶珠,這還在預料之中,可葉揚天竟連句佩服也沒說一聲,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
  --你還以為你真是神仙啊?
  雖然也算是道門中人,可韓無熠的一身本領另有出處,生活在現實社會,他根本就不信「大羅金仙」那一套。
  所以,接下來韓無熠就拿葉揚天當小孩來哄了,好歹也算是試探吧。
  結果……韓無熠發現自己一不留神踢到了鐵板。
  被青天真人等制住還不算什麼,反正是寡不敵眾,就算這六個道士的本領超出預料,也還可以接受。
  但葉揚天口口聲聲的「掌門」「幾百上千的弟子」「道門大比」……讓韓無熠渾身直冒冷汗。
  這都是些什麼人?葉揚天他真是神仙?
  「葉師教訓的是,貧道受教了。」青天真人起身,向葉揚天深施一禮,再抬頭時,瞥向韓無熠的目光中竟似頗有深意。
  「好了好了。」葉揚天擺擺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別自降了身價。」
  「韓處長,」說著,葉揚天轉過身來,對韓無熠說話,「今天先不多說什麼了吧,咱們都給彼此一點兒時間,反正我就在JN,你要找我也方便。就這樣,再見。」
  「啊……好……」這回輪到韓無熠發呆了。
  葉揚天站起來往外走,駱省長想攔又不敢,韓雨看著韓無熠,韓無熠不動,韓雨也不好自作主張。
  等韓無熠回過神來,發覺不對,再想要說話的時候,葉揚天已經出了會客室的門,青天真人等照舊跟在後面,不知是誰低低說了一句:「你一個天機門的小輩,竟敢忘了祖宗嗎?」
  「啊?」韓無熠又呆住了。
  第四集 第二十三章 這年頭,治病不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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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2突發事件,也就是「火燒雲山三十一中」的一齣好戲,已經過去了七天。
  一個星期以來,葉揚天一直呆在解放橋附近葉家的那棟小樓裡,一直皺著眉頭。
  日子過得出乎意料地平靜。或許是因為政府對傳媒的強大控制力發揮了作用,有關的流言並沒有甚囂塵上,就連雲山三十一中都在第二天就恢復上課了--當然,倒霉的副校長陶人賢和教導處副主任杜峰海還在醫院裡躺著,醫藥費也是葉家出的;四十八派留在JN的一百多人在雲山大酒店好像過得還算逍遙,葉龍潛在那邊作陪,大概是淡出江湖六十年,寂寞了太久的緣故,居然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另外,不知為了什麼,公安九處的韓無熠也沒有再找上門來。
  但葉揚天完全不覺得真的是風平浪靜、天下太平了。
  相反,讓他心煩的事情越來越多。
  邢師我為葉揚天帶來了學校的消息,令人奇怪的是:雲山三十一中全校師生彷彿都被催眠了,除了邢師我和韓秋,沒有人記得道門四十八派到學校「拜山」的事。韓秋一如往常,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邢師我費盡口舌也沒能掏出一點兒有用的情報。事實上,邢師我本身的記憶也出了毛病,他只記得在教學樓的天台頂上眼睜睜看著葉揚天與道士們都進了會議室,接下來……就正常放學了,中間幾個小時一片空白。
  對於葉揚天來說這未嘗不是一個好消息,按邢師我的說法,至少他可以照舊大搖大擺地去學校而不用擔心同學會叫他除「色魔光源氏鐵頭兄」之外的東西。但在詳細追問青天真人一夥,知道了雲山三十一中全校師生集體失憶並不是出自道門中人的手筆以後,葉揚天開始覺得心虛--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有人在暗中搗鬼總不是好事。
  梁恕跟邢師我走了一個前後腳,他是受葉龍潛的囑托來給葉揚天解釋有關「公安九處」的事情的。
  與駱省長的猜想相符,梁恕雖然身在公安九處,但只是一個外圍成員,一方面不必對公安九處負什麼責任,另一方面,也接觸不到核心的機密。
  但梁恕透露的情況已經足夠令葉揚天頭大如斗。
  葉龍潛的一句「錦衣衛」道盡了對公安九處的不屑,作為「某位國家領導人」直屬部下的公安九處在某種意義上也的確具備一定的「錦衣衛」的性質,可公安九處的主要職能卻是調查和規範全國範圍內的「非自然現象」。換句話說,公安九處就是專門負責「治理」葉揚天這一類人的。
  與職能相配,公安九處也的確具備了一定的能力。這是葉揚天綜合了梁恕與青天真人等透露的情報分析得出的結論。
  中華道門源遠流長,雖然近三百年來因為種種原因各大門派紛紛歸隱、不現於世,但這並不是全部,也不可能是全部--幾千年傳承下來,各門各派免不了有些典籍散佚在外,歸隱後的道門之中,偶爾也會聽到某某因為無意中得到了哪位前輩高人留下的筆記而一躍成為某派的第多少代傳人之類的事情,更不用提不在「道門序列」之中的「散修」。
  在國家的控制之下,公安九處就成為了這一類人物的聚集地--至於這些人的數量究竟有多少,又是如何為政府所用,想必其中定有不少故事,只是不為人知罷了。
  青天真人等出自名門大派的跟葉龍潛一樣對公安九處不屑一顧:「縱然效忠朝廷,那也不過是一群孤魂野鬼,何足道哉?」
  葉揚天可沒法這麼瀟灑。
  於公,公安九處代表的是整個國家,他葉揚天就算不是什麼好學生,至少也還是個學生,再怎麼也不會連國家法律都不去在乎了,大羅金仙還有天條呢--當然,對於那一堆至今還在床底下睡覺的《天條全本》,葉揚天是相當不感冒的。
  於私,葉家家大業大,顧慮也多,葉揚天可不願到頭來弄得葉家所有的生意都搬到峨嵋山上去。
  偏偏等葉揚天想明白利害關係,打算要找韓無熠談一下的時候,韓無熠卻沒影了。
  後來還是青天真人告訴葉揚天,「那韓無熠身負天機門心法,貧道見葉師為其心煩,便飛劍傳書,請天機門長老常炳良對其嚴加管教,少來生事。」
  葉揚天氣得鼻子都歪了。
  拋開以上種種不算,葉揚天最頭疼的還是有關蕭如雲的傷勢引出的一系列問題。
  青天真人和蕭如雲師徒見面,自然有一番話說--眼見下山時還好好的愛徒一身修為盡散,還變成了殘廢,青天真人險些心疼得背過氣去,青山真人更是百般自責,頭一句就是詐唬著要「窮搜天下,為如雲師侄報此深仇」。
  但大家細細盤問下來,這卻是「葉師」的傑作,不由得都傻了眼。
  沒人是傻瓜,見到大羅金仙的喜悅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沖淡之後,聯繫葉揚天的各種表現,要說令人信服實在是有些勉強,再看到蕭如雲的重傷,不免有人心裡犯了嘀咕;可另一方面,葉揚天一身的仙風道骨別人看不出來,卻也瞞不過青天真人等的眼睛。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總算蕭如雲非常配合,葉揚天也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長吁短歎外加語重心長,把呂洞賓找上門來度化成仙的故事又講了一遍。
  這一回語焉不詳是搪塞不過去了,但葉揚天依然成功地誘導了大家。
  大羅金仙還是大羅金仙,當然,在這一點上並不存在什麼欺詐問題。只是在葉揚天這位大羅金仙為什麼沒有飛昇這方面出現了兩種解釋:第一,與之前的推測相符,大羅金仙降世,必定身負重任;第二,葉揚天貪戀紅塵繁華,不願過早斬斷塵緣。
  在青天真人等看來,這兩種解釋都不能算錯,之於葉師本身,恐怕還是偏向後者居多--要不然堂堂的大羅金仙怎麼會連最基本的法術都一點兒不懂?居然還鬧出了斷劍出鞘,讓蕭如雲身受重傷這樣的笑話--這分明是上天為懲戒葉師的任性而降下刑罰,好讓他在凡間多加歷練,重修道法,積累功德。
  這也是有過先例的,據說當初八仙大鬧東海,不也被天庭打下凡塵,重加苦修來著?否則八仙之名也不會在凡間如此響亮了。
  自認為看清了葉師的真身,青天真人等不免喜憂參半。不用說,憂的是葉師跟天庭沒有聯繫,道門中的飛昇之秘一時半會兒或許還是無法解開,不過,這倒也無關緊要。要知道如果葉師沒有羈留凡間的必要,那他隨時都可以飛昇不見,到時再叫天下道門去哪兒找人?反倒是現在,道門可以為葉師盡上一份心力,助他早日辦成大事,積累功德,重返天庭。這樣葉師就欠下了道門的人情,自然會有所回報……
  等葉揚天把話說完,青天真人一夥已經在暗地裡把如意算盤撥拉得劈里啪啦直響了。
  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治蕭如雲。
  蕭如雲的傷勢沉重得有些離譜,斷劍是青雲門的鎮門至寶,劍氣入體非同小可,葉揚天當初的救治又不得法,這才導致了蕭如雲下身的經脈骨骼全被劍氣絞碎,成了殘疾。更要命的是四十八派當初只顧了在峨嵋山上為謁見仙師大吵其架,青雲令都沒人理,結果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間。
  雖然青雲門門中少不了靈丹妙藥,但事到如今,也只落了個名醫袖手,無計可施。
  於是所有的希望就都寄托在天醫門的華九身上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華九正是行家中的行家。望聞問切四診過後,華九先給蕭如雲服下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藥丸,再用金針過穴,三下五除二,就導出了至今仍殘留在蕭如雲體內的斷劍劍氣,讓蕭如雲的一身修為恢復了八成。
  這一下眾人大喜,連蕭如雲的臉上都重新掛起了笑,可再往後,衝著蕭如雲半癱的下身,華九卻只剩下了連連搖頭,頻頻歎氣。
  用華九的話說,「如雲師侄下身經脈骨骼盡毀,除非葉師以大神通易筋洗髓,再無他法。」
  葉揚天急了。
  揪住了華九的脖領,葉揚天大吼,「要是老小子你想不出辦法來,看我不把你那兩道白眉毛給耗下來!」
  為了保住自己的眉毛,華九結結巴巴地回答,「如果如雲師侄能潛心修行,飛昇成仙,那……」
  --沒等華九把話說完,葉揚天真動手去揪華九的眉毛了。
  最後,少了一半眉毛的華九花了三天時間,殫思竭慮,終於拿出了一個看似可行的治療方案。
  說白了,無非是重塑蕭如雲下身被毀的經脈和骨骼。這活兒以前也有人幹過:相傳當年哪吒鬧海,牽連父母,不得已刳腸剔骨,把一身骨肉還給李靖,太乙真人就用蓮花、荷葉、藕節給哪吒重造了肉身。
  不過,遍數天下道門之中的人物,還沒人能有太乙真人這樣的本領,本來葉揚天身為大羅金仙該能做得到的,偏偏他連點兒概念都沒有。於是華九的方案之中只好列出了各種天材地寶,以材料來補償修為的不足。
  青雲門創於宋朝,天醫門創於魏晉,細算下來,各大門派哪一個都有千年以上的歷史,家底豐厚,不缺寶貝,可架不住華九開出的藥方實在太蹊蹺了。
  青天真人向葉揚天告罪,跑到雲山大酒店和眾位同道湊了半天,綜合了四十八派的意見,大夥兒一致認為,藥方上別的東西都還好說,就算現在湊不齊,等到提前了的道門大比中遍告天下同道,總還有法可想,唯獨有四種,是說什麼也得去現找了。
  分別是:夔牛角、鉤蛇筋、龍魚鱗、乘黃尾。
  --葉揚天的第一反應是:「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眾人盡皆苦笑。
  第四集 第二十三章 這年頭,治病不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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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夔牛,是蜀山中的巨牛,在古人的形容中,它「體若垂雲,肉盈千鈞」,負責任地說:它,很大,很大。
  鉤蛇,是生息在崌山大江裡的怪蛇,尾巴分叉,上面帶著倒鉤,所以叫「鉤蛇」;「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就是由鉤蛇而來--換句話說,鉤蛇的個頭不比夔牛小多少。
  相比之下,龍魚要好一些,至少不是很凶--可它會飛,而且飛得很快。正因為它飛得很快,根本就沒人見過。現存有關龍魚的記載,據說都是神仙傳下來的--龍魚是神仙的坐騎。
  乘黃,是一種背上長了兩隻長角的馬,它倒是不會飛,跟神仙也沒什麼牽扯,相傳還曾經有人騎過這種馬。不過,那個人是軒轅黃帝。
  按照華九的藥方,大夥兒必須先逮住夔牛,把它頭上的角鋸下來;再去抓住鉤蛇,抽它的筋;接下來,隨便找個神仙借條龍魚,揭鱗;最後,去跟黃帝打個商量,剪下他家裡養的那匹馬的尾巴。
  搞明白了這一套程序以後,葉揚天哭了。
  --這哪兒是治病啊?這是要命!你們直接說打算殺了我不就完了?搞得這麼含蓄幹什麼?
  「小葉,你真要去蜀山?」蕭如雲斜靠在床上,目光中不乏憂心。
  「蕭如雲,這些事你別管。老老實實養傷,就算幫了我的大忙了。」葉揚天打個呵欠,滿不在乎地說。
  「可是……」蕭如雲還想再說什麼。
  「不就是頭牛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個頭再大,也是頭牛。我就不信,我一個大羅金仙,連頭牛都宰不了?那不是連西班牙人都不如了?」
  葉揚天搶在蕭如雲前面開口,琢磨著:眼看就到七月了,這倒好,西班牙的鬥牛節還沒開幕,我先把這個活動給辦了。
  耐心思考幾天,葉揚天已經拿定了主意。
  不管華九的藥方是不是有意刁難,蕭如雲的傷總是非治好不可。雖然葉揚天並不排斥偷奸耍滑,但對於自己惹出來的事情,這份擔當還是有的。更何況葉揚天心裡縈繞不去的是那天為蕭如雲治傷時偷偷印下的一個吻,哪怕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待,葉揚天也打算盡全力去湊齊了那見鬼的四件東西--至少得試試看。
  龍魚和乘黃不太好找,可夔牛和鉤蛇卻是有案可查的,想到就做,葉揚天先打起了夔牛角的主意,在出發之前,來找蕭如雲辭行。
  葉家在解放橋附近的這棟小樓裡的客房都被青天真人等佔了,蕭如雲又住回了葉揚天的臥室。憑著華九精湛的醫術,蕭如雲的修為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儘管下身癱瘓,自由行動卻不成問題。只是不知道蕭如雲是怎麼想的,葉揚天來找她時,蕭如雲還是很有一副病人的樣子,臥床不起,讓葉揚天的自責又加重了幾分,不由自主地誇下了海口。
  「小葉,夔牛是上古異獸,切不可掉以輕心……」蕭如雲急急說了一句,忽然又有些遲疑了,「更不用說龍魚、乘黃本就虛無縹緲……如雲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小葉何苦如此?」
  「你罵我是不是?」葉揚天好像有點兒生氣,「不管怎麼說,你的傷是我弄出來的,我要是不管,那我成什麼人了?」
  說著,葉揚天又一吐舌頭,「咳,我就是這麼一說,你知道,我也沒法不管,先不說你師父他們吧,這事兒如果沒個結果,我爺爺也饒不了我。」
  「啊……葉師叔說什麼了?」「葉龍」餘威仍在,蕭如雲認真地問。
  「葉師……叔……你能不能不提師叔這個碴兒?」葉揚天誇張地一捂額頭。
  蕭如雲淺淺一笑。
  說起來葉龍潛至今仍然算是青雲門中的一員,青天真人等很默契地沒把這個計算在內,只是稱葉揚天為「葉師」;蕭如雲早習慣了稱呼葉揚天「小葉」,在葉揚天的堅持下也就一直沒有改口,應了那句「江湖亂輩,各交各的」。但這也造成了後遺症,葉揚天聽著蕭如雲管自己的祖父叫「師叔」,怎麼聽怎麼像是蕭如雲故意佔自己的便宜。
  「我爺爺讓人傳話,說是要我多抓一頭夔牛來,他想把牛頭掛到牆上做裝飾。」葉揚天苦著臉說。
  「葉……也是一番苦心,生怕小葉為此太過憂慮,這才故作輕鬆。」蕭如雲把「師叔」兩個字吞進肚裡,一不留神,連著把話說完,倒像是跟著葉揚天把葉龍潛叫成了「爺爺」。
  「苦心?他絕對是記恨著我沒事先把所有的事情都坦白,說風涼話報復我呢。」葉揚天一激靈,開始裝傻。
  「對了,小葉,你既然要上蜀山,這裡倒是有一件不錯的法器。」蕭如雲想起了什麼,舉手輕輕一招,房間一角的壁櫥門開了,一條帶著暗色鏈子的匕首輕飄飄地飛了過來。
  「蕭如雲,你……」葉揚天嚇了一跳。
  「小葉?」蕭如雲詫異地看了葉揚天一眼,解釋說,「小葉該還記得,這是那晚的刺客所用的兵刃,如雲細看過了,確是一口好劍,切金斷玉如削土木,更難得的是正氣凜然,應能辟邪……小葉雖然有了斷劍,但那畢竟是我青雲門鎮門至寶,輕出不祥,不如小葉就先用了它吧。」
  「這個……」葉揚天這才想起來,有關寒雨劍就是韓雨的嫁妝這一回事,至今也沒多少人知道,青天真人等更是被蒙在鼓裡,蕭如雲自然也就無從得知。
  可要讓葉揚天就這麼把寒雨劍給收下了,他也不樂意--開玩笑,躲還來不及呢。
  「這個……怎麼說也是女孩子用的兵刃,你還是收起來,留著自己用好了。你要是不喜歡,等哪天把它還給韓雨--啊,那天的什麼刺客其實就是……咳,我解釋這個幹什麼?要不然咱們把它扔了吧?」
  「小葉!」蕭如雲的臉色嚴肅得很,「大羅金仙雖然是金剛不壞之體,但小葉不習道法,怎能再沒有一件法器護身?等小葉處理過了身邊瑣事,大家同上峨嵋,如雲自會請青逸師叔為小葉打造上好的寶劍,這一口不過是權且暫用,小葉還是不要計較了。啊,小葉說那晚的刺客有了下落?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
  「呃……我用還不行嗎?」葉揚天忙不迭接過了寒雨劍,心想:越描越黑,可別再給自己添亂了。
  葉揚天不想亂,蕭如雲可沒有鬆口的意思。
  「小葉,那晚的刺客身手不凡,又……深知小葉的底細,小葉千萬不要大意啊……」蕭如雲努力了半天,終於開口說,「如雲的師尊、還有青山師伯他們固然久不曾入世,給小葉添了不少麻煩,但如今總算是多了人手。如果……如果小葉不方便講,那如雲去找師父,請他老人家安排,為那位……那位姜小姐護衛平安……」
  「啊?」葉揚天沒想到蕭如雲會主動提出了姜瀟瀟的事情,一時腦子沒能轉過彎。
  「無論如何,如雲還是要為小葉著想……」蕭如雲低下頭,輕聲說話,不讓葉揚天看見她的眼神。
  「那……還是不用了。」葉揚天差一點兒就脫口而出「那就這麼辦吧」來。
  一周以來,葉揚天沒能去成學校,這一方面是因為他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實在不願再節外生枝;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沒辦法去面對姜瀟瀟。
  照邢師我在學校裡的觀察看來,固然是所有人都失憶了,不過,最關鍵的姜瀟瀟卻好像有些不對勁,彷彿記憶中還保留著什麼似的。
  無論政府怎麼控制媒體,都不得不對外公佈所謂的「綢繆」反恐軍演的地點就在雲山三十一中,雖然在善後工作中大家都被叮囑過要三緘其口,可學生之間彼此的議論卻少不了,大家幾乎是不可避免地把「集體失憶」現象歸咎於某種「新式武器」的試用上了。而讓邢師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姜瀟瀟從來沒有參與過這種議論,只是偶爾會望著空下來的葉揚天的座位出神。本著對好友葉揚天的感情生活負責的想法,邢師我也試探著去問過姜瀟瀟,卻沒有得到任何有意義的答覆,反倒讓姜瀟瀟像當初躲著葉揚天一樣地開始躲著邢師我了,著實令邢師我鬱悶了一陣子。
  但這也讓邢師我覺得有些心虛--難道說雲山三十一中學生們集體失憶的事件跟姜瀟瀟有什麼關係不成?
  當然,這種猜想馬上就被葉揚天徹底否定了。從小就對姜瀟瀟鍾情,葉揚天不能想像自己會不清楚姜瀟瀟的底細。別的不說,但凡姜瀟瀟、或者是她的家庭能有一點兒跟「道門」「法術」有關的背景,她的家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比起讓一千多人集體失憶來,好像「點石成金」之類的法術可能還容易些。
  可是,如果姜瀟瀟並沒有失憶,那葉揚天更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
  總不能直接說:「瀟瀟,你也看見了,我的確是成仙了,那些道士都是來找我的。他們看見我以後特別高興,於是就放了一把火,還順便弄得雲山區來了一次戒嚴。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現在政府都得聽我的,有關我的事兒啊,大眾沒有知情權……」
  葉揚天自認不會對姜瀟瀟說假話,可實話說起來總是很傷人的。葉揚天知道,姜瀟瀟最討厭的就是自己的家庭背景,如果說在「富家子弟」之上再加一個「大羅金仙」還算是能夠讓她接受的話--葉揚天必須得承認光是這些就已經很過份了--明明攪和出了天大的事情卻逼得政府都得忍氣吞聲,也實在超出了可以容忍的限度。
  所以儘管萬般不情願,葉揚天也只得暫時選擇遺忘,先不去管有關姜瀟瀟的事情。
  哪成想,反倒是蕭如雲把姜瀟瀟的事情提出來了。
  葉揚天怕的就是這個。
  蕭如雲很漂亮,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讓葉揚天驚為天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兩人熟稔起來,葉揚天甚至還用「透視眼」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遍;更不用說治傷的時候,摸也摸過,親也親過……可這並不代表葉揚天已經把姜瀟瀟拋在腦後了--要變心也沒有這麼快的。
  葉揚天只是開始覺得有些困惑而已。
  而蕭如雲的表現,讓葉揚天的困惑逐漸升級了。
  「其他的事情你還是先別管,我不是說了?養傷最重要。」葉揚天乾咳一聲,「反正,交給我了。」
  「小葉,那日純陽祖師囑咐,要小葉記得情關難過……」蕭如雲還沒忘了長春籐咖啡堡裡呂洞賓的那句「色不迷人人自迷」。
  「蕭如雲,你……怎麼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葉揚天翻著白眼,「呂洞賓這傢伙害死我了,他要是敢出來見我,我……對了,那什麼龍魚鱗,還有乘黃尾,正好找他要。」
  「小葉,如雲是說,」蕭如雲不理葉揚天的打岔,從床頭拿起一本書來,說,「這些日子以來,如雲攻讀天條,頗有些心得。想來純陽祖師留下天條,必定自有用意,縱然不管『情關』二字,小葉你看,這天條裡就寫著……」
  「停!停!」葉揚天趕緊伸手攔住了想要把《天條全本》打開的蕭如雲,「別跟我提天條!」
  「小葉!」
  「你記住,」葉揚天盯緊了蕭如雲的眼睛,說,「我不看天條!這是我和呂洞賓之間的事情……不,這是我和我自己打的一個賭!我要讓見鬼的天庭知道,不是什麼事情他們都能做得了主的!」
  留下這一句話,葉揚天急匆匆地轉身,彷彿要盡快離《天條全本》遠一些,逃也似地走出了臥室。
  蕭如雲瞠目結舌。
  關上房門,葉揚天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嘟囔起來,「沒錯,腳上如果長泡,那純粹是自己走的……」
  「哎呀,葉師腳上長泡了?這還得了!不如讓天醫門華兄診治一二,待得痊癒,再去蜀山不遲。」
  「……我說青山真人你亂接話把的本事是跟誰學的?」葉揚天氣得直想吐血。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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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9: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集 第二十四章 這年頭,一頂成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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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就先走了。李伯伯,爺爺那邊拜託你,有什麼事情的話,跟我爸聯繫。」葉家四層小樓的樓頂上,葉揚天對管家老李囑咐。
  「小天,家裡你不用管,天下還有誰能真把葉家怎麼樣了不成?老爺要是真重出江湖,那更不用說。」老李佝僂的身子彷彿高大起來,眼中精光一閃。
  「咳……」葉揚天搖搖頭,向四下看了看,說,「幾位,那就走吧?」
  青天真人、青山真人、天涵子、袁達透、李納乾和華九一起點了點頭。
  「葉師,御劍而行,空中罡風不小,還請留神為是。」青天真人一捋鬍子,搶先對葉揚天說。
  「御劍?誰說御劍了?御什麼劍?」葉揚天掏出手機,撥號,「劉哥,好了,過來吧。」
  沒過一會兒,轟鳴聲中,葉揚天的司機兼保鏢小劉,駕駛著一架直升飛機出現在空中,緩緩落了下來。
  「咱們坐直升飛機走。」葉揚天一指飛機,大聲喊,「大家跟上!」
  青天真人等六人看著直升飛機,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山中百年,世間果然大變。」坐在直升飛機內,青天真人接過了葉揚天遞來的龍井,喝了一口,感歎起來。
  「道兄此言不差,貧道卻也想不到,如今便是凡人竟也能這般飛天遁地了。」袁門的袁達透接口,連連點頭。
  「若說也有些缺憾,這……像是慢了些……」李納乾也忘了和袁門的門戶之爭,從舷窗向下望著,居然評判起直升飛機的速度來了。
  在一邊的葉揚天撇撇嘴,心想:這架直升飛機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法國的「超黃蜂」,老古董了,當然慢了點兒。可無論如何,比起你們揪住我的脖領御劍從天上飛來,實在是好太多了。沒辦法,我倒是想找架俄羅斯的「短吻鱷」,可也得有那本事才行啊,就這還是說了多少好話才從海南的田伯伯那兒要來的呢。再說了,你們平時御劍飛行的時候,有一邊飛一邊喝茶的本事嗎?
  不摔下去才怪!
  「劉哥,往四川那邊過去,中間還得加油吧?」葉揚天不管歡喜讚歎的六位道士,向駕駛艙內的小劉問。
  「天哥兒,放心,誤不了事!不過話說回來,你光讓我往四川飛,四川大了,到底是哪兒啊?」小劉皺著眉頭回答。
  「這個……到了你就知道了。」葉揚天鬱悶地歎氣,心說:我哪兒知道啊?
  夔牛,按記載是在蜀山中出沒,但所謂蜀山無非是蜀地山川的通稱,根本就沒有一個確定的地點。
  在跟青天真人等的討論之中,葉揚天也多次追問,卻一直沒有得到確切的的答覆--按照青山真人的說法,是「洞天福地,自隱於世,若非有絕大機緣,凡人不得其門而入也屬應當。」
  當然葉揚天早就不是「凡人」了,可青山真人這話說了還不是等於沒說?
  葉揚天已經做好了到時被人揪著脖領飛上一程的心理準備,之所以想方設法找來直升飛機,不過是要把那一段路程縮減一下罷了。
  因為葉揚天和蕭如雲的話別,出發稍晚了些,直升飛機進入四川省境內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在青天真人的指示之下,飛機一路往西。
  葉揚天心中有事,沿途幾乎沒怎麼說話,只是在遭遇了第四架「路過」的直升飛機以後,卻也忍不住發起了牢騷,「你們跟蹤就跟蹤吧,這麼明目張膽幹什麼?早知道這樣,我就找你們要飛機了……」
  從找自己在海軍的「田伯伯」借用直升飛機,再到制定從JN到四川的長途飛行路線,各方面一路綠燈,葉揚天總覺得有哪兒好像不對,現在想想,恐怕連這架「超黃蜂」都是公安九處安排好了的也說不定。
  「韓無熠不是被天機門給揪了去『嚴加訓斥』了嗎?不至於在這兒等著我吧?」葉揚天暗暗地嘀咕著。
  「葉師,前去不遠便是,這……飛機怕是進不去的,還望葉師海涵。」忽然,青天真人開口了。
  「啊?這就到了?那就走吧。」聽青天真人嘴裡說出「飛機」來,葉揚天不由得一樂。
  「得罪了。」話音落地,青山真人和天涵子一左一右,架住了葉揚天的胳膊,袁達透按照葉揚天教的辦法,笨手笨腳地打開了艙門,一陣狂風直撲進來。
  「劉哥,別忘了我說的事兒……」
  只來得及留下一句話,葉揚天就被青山真人和天涵子架著,跳出了直升飛機,其餘四人也都魚貫而出。
  雖然早就被打過了預防針,小劉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幾位居然真的就這麼「飛」出去了--連降落傘都不帶!手上一錯,直升飛機飛偏了……
  過了一會兒,小劉自言自語起來,「天哥兒真成了神仙了?可怎麼這些人飛出去的姿勢看著就這麼彆扭呢?一點兒也沒有神仙的風度……啊,對,這不能怪人家,估計以前都是直接飛的,沒跳過直升飛機……」
  小劉說風涼話不用負責任,但葉揚天可就沒這麼舒服了,直升飛機的高度大約是一千五百米,飛在群山之間,風大得很,剛跳出去,葉揚天就被大風迷了眼,好容易擠了點兒眼淚出來,卻發現架住自己的青山真人、天涵子根本沒有向下落,反倒是在朝高處飛!
  「哎……」葉揚天剛要開口問這是怎麼回事就灌了一嘴的風,好像還有沙子,趕緊閉嘴,一不留神又咬了舌頭。
  「書上不是說過神仙一邊在天上飛著一邊還能聊天來著?滿嘴沙子的怎麼聊啊?不對,這不是重點,他們這是打算把我往哪兒帶?呃……剛才還一口一個『葉師』,這就改綁票了?劉哥他應該是在後面跟著呢吧?」葉揚天的心裡開始打鼓。
  聽著兩耳之間儘是呼呼的風聲,葉揚天有點兒心怯了,兩腳懸空,身子卻在空中疾速飛行的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受。
  「哎?不對……這……怎麼到了峨嵋山的金頂了?那不是捨身崖嗎?蜀山呢?啊,峨嵋山也在四川,那就算是蜀山了?」飛著飛著,葉揚天忽然又發現了問題。
  去年葉揚天到峨嵋山旅遊了一趟,沒理由不認識峨嵋金頂的風光,只是上一次來是從下往上走,這一回卻是從天上往下看了。
  「等等……我記著金頂的海拔是3077米來著,這才多一會兒,往上飛了一千多米?」
  葉揚天一個勁兒地暗中嘀咕,眨眼的工夫,就飛過了捨身崖。
  「呀!」顧不上被灌一嘴沙子了,葉揚天猛地叫了起來--也不知道青山真人和天涵子犯了什麼毛病,兩人架著葉揚天,頭下腳上,從捨身崖直衝向下!
  「靠……這幫老道在故意玩我……」葉揚天的腦子裡浮現了這樣的念頭。
  慌亂之中,葉揚天並沒有注意到飛在最前面的青天真人就在捨身崖前懸空一停,還做了幾個奇特的手勢。
  「嗯?」葉揚天的雙腳落到了實地上。
  「這是……哪兒啊?」四下望去,葉揚天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傻了。
  疑似仙境。
  葉揚天落腳的地方是一方翠谷,碧綠的草地上萬花吐芬,一片斑斕,周圍點綴著各類奇石秀峰,倒也不怎麼高,有很多急湍的瀑布交錯著,像是幾十匹雪白的綢緞似的懸在各處。翠谷方圓總有個十幾里地,除了林立的秀石以外,草地邊上一片蒼松翠柏,綿延開來,不知道通向哪裡。
  抬頭看,捨身崖高不見頂,正好是傍晚,空中雲氣和落霞互為表裡,映襯出一天異彩,美不勝收。
  讓葉揚天驚訝的是,從正對著的翠谷開口往前,有幾座從沒見過的高山,既險且奇,形態各異,都有瑞氣流連,最奇怪的,其中有一座居然整山都在放光!
  打死葉揚天,葉揚天也不會認為腳下所佔的這片翠谷和眼前的這幾座山--包括那座放光的在內--屬於峨嵋山風景區的範圍。
  --要是旅遊局真知道有這種類似仙境的地方,早三十年就大肆宣揚了!
  第四集 第二十四章 這年頭,一頂成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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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師請看,青雲門方圓兩千里,占峨嵋風景最盛之所,鍾天地靈秀於一身,歷來為道門洞天福地之屬,號為『虛陵洞天』。」青天真人含笑對葉揚天解說。
  「啊,啊。」葉揚天看花了眼,應承了兩聲,忽然反應過來,「什麼?方圓兩千里?這個……你們好像說過青雲門歷史有一千多年了,一千多年以來就一直這麼藏著沒人知道?直到現在?這……該算是侵佔國有土地資源吧……」
  到最後,葉揚天也覺得自己是在說胡話了。
  「葉師說笑了,歷來道門各派,傍依名山大川而立山門,除了陳摶老祖豬油蒙心,非要把華山從宋代官家趙匡胤手中贏過來之外,從未有人去理會朝廷--就是朝廷有令,又哪能管到我等頭上?」天涵子哈哈一笑,說,「葉師若有暇,不妨擇日到我玄心門一觀,寒門便在蜀中青城山,比起青雲門來,卻也另有一番氣象。」
  「寒門在王屋山內,號『小有清虛天』,道門十大洞天,卻是以寒門居首。若葉師不棄,寒門上下倒履相迎。」袁門的袁達透也開口湊熱鬧。
  「鳩佔鵲巢,好不害臊!」李門李納乾冷哼一聲,給袁達透拆台。
  「李道兄好生無禮,你家祖師另立山門,出走王屋,已是一千五百年前的故事,怎麼今日又來找小賬了?」袁達透反唇相譏。
  「好啦好啦,兩位道兄何苦動輒鬥嘴,卻讓葉師與我等難得清靜。」青天真人微笑勸架。
  「……」葉揚天不得不重新評估所謂「道門」的實力了--據說天下道門有幾百個門派,按每個門派都偷偷昧下了兩千平方公里算……難道中國的面積才是真正的世界第一?
  可那也不對,地球儀上亞歐大陸的輪廓應該不會有錯啊……
  搖搖頭,葉揚天決定不再胡思亂想了,再想下去,沒準兒會得出類似「地球其實不是圓的」這種混賬結論來也說不定。
  「哎,還是不對啊?」葉揚天換了思路,眼前忽然一亮,「這裡是捨身崖下面沒錯吧?早聽說有人從捨身崖上往下跳會遇到神仙,合著那些自殺的都是直接跳到你們的大本營裡來了?」
  「葉師這是何言?」青天真人一愣,「青雲門收徒雖也講究緣法,但更重心性,豈能容得那些輕生之輩?」
  「嗯……我早就說寫小說的那幫人全是騙子……」葉揚天點點頭,暗想:沒錯,想要成仙,跳崖是不行的,非得像我這樣,等玉皇大帝抽籤才是正統路子。
  「我說,夔牛呢?怎麼你們把我帶到青雲門來了?」被風景迷了眼,葉揚天跟著頭前帶路的青天真人走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碴兒。
  「葉師,今日天色已晚,且先在寒門歇息一夜,待明日再做打算如何?」青天真人呵呵一笑。
  「嗯?」葉揚天發現不對勁兒了。
  「不是吧?」停住腳步,葉揚天問,「自從我成仙以來,睡覺就有點兒可有可無的意思,估計你們幾個也差不多,咱們不是說好了來找夔牛,為什麼變卦了?」
  「這……」青山真人湊上來,說,「葉師不必如此心急,夔牛乃是上古異獸,怎能輕易尋見?且讓寒門門下弟子大索蜀山,等有了消息,再請葉師出馬不遲。」
  「停!」葉揚天一擺手,「那我來幹什麼?不對……你們有什麼打算,乾脆明說!拿我當傻瓜了?哄著我玩啊?」
  葉揚天越想越覺得有問題。四十八派一聽說有「大羅金仙」的消息,幾百人一塊兒跑到JN來「謁見」,隆重就不用提了,就這樣大家還都慚愧著什麼「事出倉促,不及預備,讓仙師受了委屈」;現在自己明明已經進了峨嵋山,人在青雲門,卻連一個出來迎接的都看不見,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青雲門、玄心門、袁門和李門,再加上那個天醫門的華九一起,六個人暗中有了密約,打著為蕭如雲配藥,出來找夔牛的旗號,要把我軟禁起來?
  可是……為什麼呢?逼問飛昇的秘訣?不是說了不知道了?總不至於不信吧?
  「啊……」葉揚天一下子心虛起來:自己到現在還不會什麼具體的道法,當初更是連一個韓雨都打不贏,而青天真人等六個最差也修練了三百年了,真要是鬧僵,打都不用打,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這些念頭在葉揚天的腦子裡一閃而過,想到凶險處,不由得變了臉色。
  「葉師恕罪,還請葉師體諒我等一片苦心,實在是萬不得已……」青天真人歎口氣,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
  連同青天真人,跟葉揚天一路同來的六位道士一起向葉揚天行禮,神色肅穆。
  「恕罪?不用說得這麼嚴重吧?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聽青天真人說「恕罪」,外加「萬不得已」,葉揚天就暗暗地叫了一聲:「壞了!」
  但事到臨頭,葉揚天反而顯出了應急的本事,一邊不動聲色地詢問,右手卻偷偷地伸進了口袋,摸索著用手機給祖父葉龍潛發出了短信,內容只有五個字:「來峨嵋救我」!
  為了來峨嵋山,怕山區裡沒有信號,葉揚天特意把手機換成了衛星電話,不過現在是在青雲門裡,葉揚天也拿不準衛星電話還能不能用--畢竟也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國家的間諜衛星會在中國發現了不為人知的風景區--可總比什麼也不做強得多。
  發完短信,葉揚天伸手按住了掛在腰間的斷劍的劍柄。
  「葉師,千萬莫要誤會!我等絕無惡意……」葉揚天的這副架勢把青天真人等嚇著了,天涵子搶著往葉揚天身邊走了兩步,大喊起來。
  「惡意?惡你的頭!」
  「錚!」斷劍出鞘!
  避開天涵子,葉揚天緊趕著把斷劍對準了一直沒有開過口的華九,舉手就砍!
  「我讓你胡說八道!什麼夔牛角,我把你當夔牛給宰了!」
  既然他們是把我騙來青雲門,那不用說,跟他們一夥的這個華九也一樣!恐怕連給蕭如雲治傷需要的那些東西也都是假的--葉揚天算是把華九給恨上了。
  「葉師!有話好說!」華九驚叫起來,壓根兒不敢招架,身子一旋,跳出三丈開外,還覺得不保險,腳尖點地,「蹭」地一聲,飛起來了。
  「靠!」葉揚天還是不會飛,狠狠地罵了一聲,再轉身,衝著青天真人就過去了。
  葉揚天認定:不算騙人騙得天花亂墜的華九,青天真人作為青雲門掌門,絕對是主謀!
  「別!」青天真人直接懵了--自從宋代至道年間,青雲真人創下青雲門以來,斷劍就是青雲門的鎮門至寶,哪兒想得到今天斷劍反倒衝著青雲門掌門發開威了?
  「別?還No呢?我是幹什麼的?你忘了?老子是yes!」
  葉揚天跑得飛快,幾步就到了青天真人的跟前,斷劍來了個「力劈華山」,照準了青天真人的腦門就下去了。
  青天真人這才反應過來,眼看躲閃不及,身子往下一塌,「噗」地一聲過後,人沒了。
  「啊?土遁?虧你還是青『天』,往地底下鑽?你害臊不害臊?」葉揚天嚇了一跳。
  「葉師,您一定是誤會了!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順著青山真人的聲音,葉揚天回頭一看,氣得真就想一口血吐出來。
  就在葉揚天給了華九和青天真人各一劍的工夫,剩下的青山真人、天涵子,袁達透,再加上李納乾,這四位全跑到天上去懸空站著了。
  雖然青山真人的語氣非常誠懇,其他幾個人也都是一臉惶急,可在葉揚天看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你們這不是明擺著欺負我不會飛嗎?
  「我……我靠!」氣急攻心,葉揚天倒拎著斷劍,猛地往天上一跳!
  「咚!」
  「哎喲!」袁達透的聲音變了調,跟著「嗷」地一聲,像顆流星似的飛出去老遠,「噗通」,跌倒在地,然後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也不知道葉揚天是被氣得福至心靈了還是怎麼回事,本來試了多少回也還飛不起來,剛才這一跳居然就跳起來了。不僅是跳起來了,速度還特別快,像子彈似的一飛沖天;只可惜飛得偏了點兒,直接頂上了袁達透的……呃……「肚臍以下三寸」的地方,長度單位按葉家的計算。
  大羅金仙,那可是金剛之體,百煉不壞,神兵不傷……
  就算袁達透挨撞的地方還有什麼東西,有葉揚天撞的這一下墊底,也全頂進「丹田」裡去了。
  葉揚天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他站在空中,莫名其妙地摸摸腦袋,咧嘴笑了,「哈哈,我也會飛了!」
  包括「土遁」了藏在地底下察看「葉師」情形在內的青天真人在內,大家一起打了個哆嗦,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感同身受,冰涼澈骨。
  光是大羅金仙就夠喝一壺的,這一位居然還不按常理出牌,照著人的卵泡使勁,那誰受得了?
  「現在輪到我來欺負你們了吧?看劍!」葉揚天小心翼翼地在空中走了幾步,沒覺出跟在地面上行走時有什麼明顯的不同,但自己會飛了總是不假,高興得也忘了到底是為了什麼要跟青天真人等打架,端著斷劍,朝華九所在的方向跑了過去。
  「哎……好像不對啊,明明是飛,怎麼跑呢?」剛邁出兩步,葉揚天忽然意識到「飛」和「跑」似乎應該完全是兩回事來著,疑惑起來。
  一疑惑就壞事了。
  「嗯?」葉揚天身子一沉,就往下掉。
  「給我起來!」葉揚天著急了,兩腿在空中猛蹬,帶起一陣風來。
  也還別說,著急就是管用,順著微風,葉揚天的身子浮浮飄飄,又升了起來。
  「啊!我找著竅門了!」葉揚天恍然大悟,「不就是御風嘛!」
  被呂洞賓度化成仙之後,葉揚天的體內早就沒了雜質,真氣凝練,以前之所以不能御風飛行,其實最多還是因為他本身的觀念作祟,現在一時情急,倒讓他悟通了關鍵,一法通而百法通--葉揚天徹底會飛了。
  「哈哈!我是天才!」
  在青天真人等的瞠目結舌之下,葉揚天輕輕巧巧在空中轉了幾個***,雖然是手舞足蹈,但姿態靈動矯健,倒像是輕車熟路。
  「我打你個滿嘴放炮!」飛了幾圈,葉揚天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一擺手中的斷劍,又去找華九的麻煩。
  「葉師……貧道可沒惹您老人家……」華九快哭了。
  「靠,你沒惹我?那就算你沒惹我好了--可你沒惹我我就不能打你了嗎?憑什麼啊?」
  葉揚天欣喜地發現:果然在天上飛著的時候是可以說話的,會了御風術,連高空的狂風都能隨著自己的心意掠過臉龐,完全不會被吹得到了。
  「憑什麼啊?」華九心說:我才想知道憑什麼呢?放著那麼多人你不管,光找我這個看病的算怎麼回事?
  牢騷可以發,跑還是非跑不可--華九深知,青雲門的斷劍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年也有過號令群雄的權威,萬一真沾了身,就算自己是天醫門門下,一身醫術傳自華佗祖師,出神入化了好不好?照樣除了兵解之外剩不下別的出路。
  天醫門逃命的本事向來一流,華九展開身形,繞著翠谷亂飛,葉揚天一時還真的追不上。但是,也多虧了華九會逃,葉揚天把剛學會的御風術運用得越來越是熟練了。
  華九逃,葉揚天追,倒把青天真人、天涵子等給晾在了一邊,幾人看了一會兒,發現葉師似乎一時還沒有來找自己算帳的意思,反倒靜下心來,品評起了這場難得一見的追逐戰。
  「天醫門果然名不虛傳,亂花漸欲迷人眼,這般身法怕是道門之中要屬第一了。」天涵子連連點頭,讚歎不已。
  「道兄此言差矣,依貧道看來,葉師才真是了得!」李納乾不以為然地說,「莫忘了葉師是剛剛悟通御風之術,這就能追得華道兄如此狼狽,難得,當真難得!」
  「葉師究竟是大羅金仙之體,看來華道兄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吧?」青山真人拈鬚微笑,「小老兒早看那姓華的不順眼……呃……失言,失言。」
  --青山真人還惦記著是華九把四十八派的人都招到青雲門來的。
  葉揚天追華九追得全神貫注,沒空留心別人都說了什麼,可華九卻灌了滿耳朵,差點兒被氣死,心下一個勁兒地大罵起來。
  「再讓你們幸災樂禍!啊?青山,你說什麼?看姓華的不順眼?」本來華九雖說是在亂逃,也還知道跑遠一點兒,現在也不顧忌了,反倒有意無意地引著葉揚天往青山真人的身邊靠。
  第四集 第二十四章 這年頭,一頂成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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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蹭!」「蹭!」「蹭!」
  連著三次,華九都是在青山真人身側掠過,所謂「動若脫兔」也不過如是;青山真人不傻,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可他一直在邊上看著,身子一時活動不開,就算一樣是御風而行,跟華九和葉揚天比起來,速度卻慢了不少。
  追著華九,第三次掠過青山真人身邊的時候,葉揚天總算不負華九的厚望,想起來了:啊,對了,這幫老道是一夥兒的來著!
  葉揚天一向是個敢想敢幹的人物,追到一半就換了人,橫著斷劍,去找青山真人了。
  「我的……」青山真人嚇得亡魂皆冒,拼了老命,往外就跑。
  「靠!我就不信我連你也追不上了!」葉揚天剛發了一句狠,突然想通了,「我幹嘛非追你不可啊?著傢伙吧!」
  一撒手,葉揚天把斷劍給扔了。
  「完嘍!」青山真人閉眼了。
  斷劍好歹是青雲門的鎮門至寶,換了是誰,也不可能跟葉揚天似的毫不愛惜,隨隨便便就扔了出去,當然要是御劍傷人另當別論,可青山真人早知道葉揚天根本就沒這方面的本事,腦子裡完全沒有概念。
  這倒好,青山真人在前邊飛著,後邊斷劍變成了飛刀,翻著跟斗去找青山真人的後心,眼看避無可避,青山真人就要濺血斷劍之下!
  「走!」電光火石之間,從地底破土而出,躥出一個人影!
  正是青天真人。
  青天真人留了一個心眼,土遁之後他就沒再出來,一方面是怕葉揚天再喊打喊殺的,他可不能真的無禮動手;另一方面,青天真人也是想要設法向葉揚天解釋誤會。
  葉揚天一把斷劍扔出手,青天真人腦袋裡就是「嗡」地一聲,辦法是來不及想了,再想下去,自己的師兄、青山真人,非得成為一千年來頭一個死在鎮門至寶斷劍劍下的青雲門門人不可!
  事情緊急,青天真人顧不上多想,連運用道術收取斷劍的念頭也沒起,完全是下意識地從地底躥出,想要飛身拉開青山真人,讓他躲過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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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43:19 |只看該作者
想要飛身拉開青山真人,讓他躲過此劫。
  --可為什麼又是「咚」的一聲?
  「掌門師弟啊--」青山真人這一聲慘嚎比剛才袁達透的似乎還要淒厲三分。
  青山真人也變成了流星,淒淒惶惶,從天際滑落下來。
  「無量天尊……」青天真人摸摸頭頂,尷尬之極--他頭頂上用來固定道髻的那支玄鐵道簪就在這一頂之中,不翼而飛了。
  「無量天尊……」望向青天真人的眼神完全變了,天涵子、華九、李納乾三人不由自主地跟著唸了一聲道號,好像還有點兒歎息的意思。
  「……果然無量天尊……」葉揚天同樣傻眼了,就在青山真人身後的他最清楚青天真人那支道簪的下落。
  「無量天尊……那是玄鐵啊……」華九喃喃地補充著,頭皮發麻,失魂落魄,後背上全是冷汗。
  不管怎麼樣,青山真人「算是」躲開了斷劍,雖然現在這個結局未必就是青山真人樂於接受的,但總算是免了一死。
  可斷劍還在空中,去勢更疾。
  轉眼之間,斷劍便穿出了翠谷,一去數十里,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嘖,這下麻煩了。」葉揚天歎口氣,心說:爺爺囑咐,斷劍基本上要做到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剛才居然給氣得忘了。不過好歹這兒是青雲門的地盤,應該也丟不了。
  彷彿跟葉揚天的心意相通,一去不見的那柄斷劍的劍身忽然光華大作!
  雖說是隔著幾十里地的距離,但這片光華卻直逼人眼,耀目生輝。
  「啊……」
  大家都是一驚,齊齊回頭去看葉揚天,卻見葉揚天也嚇了一跳似的,攤開了雙手,聳聳肩,以示無辜。
  當然是沒人信的。
  「葉師!」青天真人直接從空中跪倒了,語氣淒惶,「葉師容稟,我等絕無惡意,請葉師手下留情!」
  不到一刻,空中的斷劍已經漲大了百倍以上!
  原先翻著觔斗的模樣也變成了緩緩平飛--目標是青雲門內那座發光的大山!
  「葉師手下留情啊!」青天真人涕淚交流,「那是寒門祖師靈堂所在,萬萬毀不得!晚輩無禮,慢待葉師,葉師要罰,晚輩願辭去掌門之位,廢去百年修為,終生面壁!祖師靈堂……」
  「我……我什麼也沒幹!」葉揚天趕緊撇清。
  還是沒人信。
  「葉師!斷劍已然認主,天下除葉師之外無人可以驅使,還望葉師念在青雲門與葉師頗有淵源,千萬手下留情!晚輩知道,若不是葉師惱怒我等侍奉不周,那袁達透也好,青山也罷,絕不至於受此磨難,可青雲門門下弟子何辜?葉師啊……」
  青天真人連連叩頭,求情不已。
  葉揚天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會御劍之類的道法,斷劍出手之後,早跟他沒了關聯--眼見斷劍忽然漲大,變得威勢十足地要去砍那座發光的大山,葉揚天自己還納悶呢。
  便在青天真人叩頭求情的當口,青雲門中的弟子已經被斷劍的聲威驚動了。
  斷劍去斬的那座山在青雲門中被稱為「空明峰」,除了供奉青雲門的歷代祖師,還有門下的十幾位護法長老居住,是青雲門中第一個清靜之地;同時,防護的實力也是最強,單山前一座「大衍分光玄靈陣」,幾乎就可以誇口道門之內無人能破。
  但架不住斷劍本身就是青雲門的東西,歷來又是只有掌門才可使用,陣法識得斷劍的氣息,居然大開方便之門--擋也不擋,任憑斷劍就這麼斬下來了。
  陣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空明峰上驀地飛起十數道劍光,是留守空明峰的青雲門長老出手攔截。
  斷劍的威勢雖足,去勢卻緩,離著空明峰還有半里,就正跟前來攔截的飛劍撞個正著!
  摧枯拉朽。
  只聽一片震天價的霹靂聲過後,斷劍的去勢不減,飛來攔截的十數柄飛劍毫光頓失,紛紛墜落下來,有幾柄飛劍材質稍差,竟被斷劍震得粉碎!
  --斷劍憑什麼是青雲門的鎮門至寶?就憑這一下,足夠了!
  不過,有剛才那十幾柄飛劍阻上一阻,也為青雲門應變贏得了時間,早有門中弟子將大衍分光玄靈陣操演開來,空明峰上,毫光大作,直衝鬥牛!
  陣法展開,高空中罡風四起,烈烈有聲,更隱隱有雷光呼應,只等斷劍進入到大陣之內,便由天雷來作斷劍的對手。
  再看青雲門內的其他幾座山上,五彩劍光此起彼伏,卻是青雲門門下的弟子前來支援了。
  偏偏斷劍也好像認得空明峰上的大陣似的,懸在空中定住了,就是不進到陣法範圍之內去。
  這一下,青雲門算是亂成了一團。
  青雲門下,雖然親眼見過斷劍這鎮門至寶的沒有幾個,但當年祖師青雲真人仗斷劍折服天下道門的故事,任誰都是耳熟能詳,只看空中懸停的那柄寶劍斷成那種奇特的模樣,還有誰認不出來?
  而六十年前葉龍反出青雲門時連斷劍也帶走了的事情,青雲門內卻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就是掌門青天真人的關門弟子蕭如雲,也都被蒙在鼓裡呢。
  那現在斷劍擺出的這份架勢,可就讓青雲門門中弟子百思不得其解了。
  斷劍倒斬空明峰!
  為什麼啊?
  難不成掌門他老人家瘋了?
  又或者……是青雲門內出了叛徒,逼得掌門請出斷劍,要清理門戶?
  青天真人身為掌門,在門中一向頗有威嚴,普通弟子就是借來十個膽子,也不敢向代表了掌門權威的斷劍出手。
  再說,就算真出手,又能把斷劍給怎麼樣了嗎?沒見十幾位長老合力,卻還是落得飛劍盡毀的下場?
  呃……不會是長老們合謀叛變吧?
  一時之間,青雲門人心惶惶。
  這且不算,原先道門四十八派齊集峨嵋,可前幾天各派掌門都回來了,說是「葉師」要提前召開百年一度的道門大比,把門中弟子都帶回了各自的山門,好去籌備,如今青雲門內,除了各派負責聯絡的人手之外,再也沒了外人,就是想要求援,一時也找不到。
  --青雲門門下的弟子只顧了去看斷劍,卻沒人注意到就在不遠的地方,自家的掌門正在連連叩頭。
  這可就得怪青天真人等多少存了私心,沒把葉揚天要來峨嵋山的事情公之於眾了。而且,為了保密,青天真人等現在所處的翠谷,還是青雲門中的一處禁地,尋常弟子根本就進不來的。
  「那個……」葉揚天乾咳一聲,「到底是怎麼回事?」
  發了一陣邪火,順便氣得學會了御風術,葉揚天自感收穫不小;再看看青天真人的一臉苦相,還有斷劍與那座發光大山的僵持,靜下心來的葉揚天開始意識到:或許自己想錯了,青天真人等這六位,把自己騙到青雲門來或許是真的,但未必就存了什麼不軌的念頭。
  「還請葉師高抬貴手!」青天真人不敢抬頭,只是一個勁兒地求情。
  青天真人沒法不害怕。
  無論如何,誆騙葉師的罪名是脫不了了,對此,青天真人倒不是特別害怕,畢竟這也是出於公心,不像當初想要獨佔寶山那樣不可告人;可是與設想中的完全脫節,葉師震怒,竟然以斷劍倒斬空明峰!空明峰內供奉著歷代祖師的牌位,斷劍還算是自家的寶貝,要是就這麼被毀了,貽笑天下不說,自己從此可就成了青雲門的罪人,死了連祖宗靈堂都進不去--當然,看現在這架勢,沒準兒祖宗靈堂會先自己這個掌門一步完蛋大吉。
  與其如此,他這個掌門還不如早早地一頭撞死得好。
  「還請葉師暫息雷霆之怒。」旁觀者清,反倒是天涵子看出了幾分端倪,開口解釋起來,「有關如雲師侄的傷勢,華道兄所言不差,確是需用夔牛角等四件異寶方可救治。原也怪我等行事不當,這才惹得葉師疑惑……」
  「嗯?到底怎麼回事?幹什麼把我誆到峨嵋山來?」葉揚天點點頭,繼續問道。
  「這個……我等六人大膽,幾日來曾私下商議,暗中揣測葉師的修為……」
  天涵子臉上一紅,心說這件事大家做得完全錯了,就看今天接連倒霉的袁達透和青山真人,還有那柄斷劍,大羅金仙的本事,根本就不是可以揣測得了的。
  葉揚天聽著天涵子的這句話,也不由得有點兒慚愧,空佔了一個大羅金仙的名號,實際上卻沒什麼本領,也怪不得青天真人等胡亂猜疑。只是另一方面,葉揚天對天涵子殊無好感,對目前的情況也還不摸底,也不由得暗暗地把手縮進袖子裡,握住了蕭如雲交給自己的那柄「寒雨劍」,以防不測。
  且不管各自的心虛,天涵子接著說,「我等商議,一來,葉師要提前道門大比並親自主持,這固然是千年來道門一大盛事,但到時數百門派齊集一堂,也怕有宵小之輩暗中對葉師起了不軌之心……二來,便是夔牛、鉤蛇等異獸,也都兇惡得緊,葉師堅持要親自出手,這其中,難免有所不便……於是我等商議,不如先請葉師在青雲門內閉關幾日,熟悉道術,再……」
  天涵子說到這兒,葉揚天就是臉皮再厚,也不由得尷尬起來了。
  說穿了,無非是這麼一回事:青天真人等也覺得葉揚天一點兒道術都不會的現狀實在太彆扭了,雖然是大羅金仙不假,可怎麼看怎麼像是騙人的;於是打算花點兒時間,對葉揚天特訓一下,也好讓他名副其實。反正按說有個大羅金仙的底子,學什麼都該很快才對。
  可葉揚天究竟是「葉師」,青天真人等總不好當面直接說出來,不光削了葉揚天的面子,萬一葉揚天不同意,更是麻煩,這才藉著去抓夔牛的幌子,把葉揚天誆到了青雲門。
  只是,誰也沒能想到,葉揚天一到青雲門,就攪和出了這麼一個爛攤子……
  「那個……我說……」葉揚天滿面通紅,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扶住了青天真人,「咱們還是先起來說吧……」
  話已經說破,葉揚天雖然很有些害臊,但終究他不至於不識好歹,這就想要好話好說,化干戈為玉帛,大夥兒皆大歡喜。
  「什麼人?」
  葉揚天剛往下躬身,想要拉起青天真人來,華九忽然大喝一聲,手一抬,一道火光發了出去。
  火光過處,一個女孩子現身出來。
  「韓雨?」葉揚天彎著身子轉頭看,認出了人來,眉頭一皺,大感晦氣,「怎麼就陰魂不散呢?」
  第五集 第二十五章 這年頭,小道童也有個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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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揚天往青雲門來,走得瀟瀟灑灑,一副宗師派頭,全然不把在JN鬧的「小小亂子」放在心上,但根據「麻煩守恆定律」,有人瀟灑了,必定就得有人通過倒霉來平衡這種瀟灑。
  那就是公安九處了,確切地說,是公安九處的處長:韓無熠。
  三百年來,天下道門退隱不出,正是應了那句「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可要是有一天老虎都跑出來了,猴子該怎麼辦?
  韓無熠覺得自己就是隻猴子。
  一隻倒霉透頂的猴子。
  公安九處裡不乏能人,韓無熠更屬於那種「天賦異稟」的奇才,要不然也不會年屆四十就成了處長,但等到被「天機門」長老常炳良訓得狗血淋頭以後,韓無熠才充分認識到了作為一隻猴子的窘迫。
  韓無熠為人正派,也算得上胸懷壯志,在公安九處處長的位子上原本是想要做一番事業。比如韓雨和韓秋這對所謂的「一江寒秋雨」的殺手組合,就是他一手打造,以霹靂手段打擊貪官污吏,為此韓無熠甚至不惜讓自己兒女的手上沾滿血腥--其實這多少已經超出了公安九處的職權範圍,但直到四十八派聯袂拜上JN府為止,國內非得公安九處出手不可的各類「超自然現象」還真沒有太多。
  因為「天賦異稟」又「根紅苗正」,韓無熠從小被選入公安九處,一身本領出自集體培訓,在趕上JN這一檔子事兒以前,韓無熠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學的道法原來有一大半是來自什麼「天機門」的。事實上,韓無熠學的是「國家統一教材」,由相關部門搜集各種散佚的修煉法門,整理彙編而成,出處很雜。只是不知為了什麼,這其中天機門的東西佔了多數。
  對於公安九處的檔案室裡那些關於所謂「道門」的記載,韓無熠一向是當笑話來看的,當然像他這樣一個專職對付妖怪的人不相信有神仙這本身就有幾分滑稽,但反過來讓韓無熠認為有幾萬人的本事跟他差不多卻都藏起來幾十年不露一點兒鋒芒也有些難度。
  現在卻不容得韓無熠不信--雲山大酒店裡就呆著一百來位呢。
  在葉揚天趕往青雲門之前的一周內,韓無熠泡在雲山大酒店裡,多方打聽,又調來了塵封已久的一堆檔案,開始評估「從天上掉下來」的這一堆老道的實力。
  評估結果很嚇人,嚇死人。
  經過韓無熠的初步估算,僅目前在雲山大酒店內留守的一百四十二個老道的實力,就足夠把整個公安九處都劃拉個三五回還有富餘。如果道士們對各自門派的實力沒有誇大的話,那倒省事了--不用計算,把國內常備軍全都扔上,一樣完全白給,不夠人家塞牙縫。
  早些年,公安九處全體人員曾經參加過一次調研,其內容就是對掌握了「超越一般人類標準」的人的實力評估,劃分了幾個級別。
  首先是D級,在某些特定方面有超越常人的能力,但不存在破壞性,或者破壞性不大,也就是俗稱的「特異功能者」。這一類完全不值得重視,比如意念移物,耳朵認字,讓勺子彎曲之類的本事,基本上沒什麼實際意義。
  然後是D+級,有一定的天賦,能夠通過個人努力掌握某些能力,破壞性不大,但有潛力進一步提高。這一類中有不少是所謂的「武林高手」,或者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軍隊人員、特種兵;其中也包括了公安九處的預備隊,也就是經過國家選拔,剛開始培訓的一群人。
  D級和D+級存在重合,那些「特異功能者」中有很多潛力相當不小,他們往往很容易就通過了公安九處的培訓,當然其中也有一些死活不開竅的,那下場就比較淒慘了。
  接下來是C級,天賦較高,掌握了一定的能力,有一定的破壞性和危險性。說穿了就是能夠達到公安九處正式成員水準的一批人。C級的能力多少有些良莠不齊,但完全「超越一般人類」;換句話說,警察已經對付不了了,除了同級或更高級的人物之外,只有出動軍隊才能控制。
  B級,高能力,有恐怖能力並具備強大的破壞力,極端危險,公安九處的精英水準。公安九處的檔案中是這樣描述的:「在不計代價的情況下,可以消滅」。
  至於擁有A級能力的,包括韓無熠在內,整個公安九處只有五個人,描述也更加簡單,四個字:人形核彈!
  另一方面,公安九處內部對這種分類方式很有些嗤之以鼻,對於至少掌握了C級力量的他們來說,只有A級存在意義,因為A級代表的是:「金丹大成」--道家的修煉是指的煉氣,在體內形成內丹,內丹煉純,是謂金丹。
  韓無熠四十歲金丹大成,這在公安九處是絕無僅有,就是放在天下道門之中,除了六十年前的葉龍之外,也無人可以比肩,但問題在於:道門中幾百歲的老不死比比皆是,金丹大成?沒什麼稀奇。
  還是經過了天機門長老常炳良的一番耳提面命,韓無熠才知道,原來金丹大成之後再努力修煉能夠結成元嬰的記載並非空穴來風,結成元嬰之後,經上天接引,還可以平地飛昇,位列仙班--只是不知為何,近三百年來,即便結成元嬰也還是飛昇無路,到現在好不容易才有葉揚天這麼一個大羅金仙出來……
  韓無熠不敢相信,卻又不能不信,無論如何,他不得不重新看待葉揚天了。
  在給上級的報告裡韓無熠自然沒把「大羅金仙」什麼的如實寫上,只說在JN出了個葉揚天,小小年紀就有了超越A級力量以上的水準,為此驚動天下,以前隱世不出的高人紛紛前來查探究竟--韓無熠甚至沒有把他打探到的道門的實力全都匯報上去,他心裡很明白:這已足夠在上層引起一場特大地震。
  一百餘人、甚至更多,擁有A級水準的高手,這幾乎意味著國家政權力量的崩潰--不管這些人有沒有這方面的意思都一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人依然會受到節制;可,節制他們的那個人的能力更強--至少可以肯定他會變得更強。
  葉揚天這個大羅金仙該算是S級?那玉皇大帝呢?韓無熠不禁啞然失笑。
  韓無熠很聰明地不去琢磨對抗葉揚天的辦法,更加不打算用什麼設計來掌控緊跟在葉揚天背後的天下道門的力量,但出於職責所在,他不得不叫人去守在葉揚天身邊。
  韓雨。
  韓無熠想來想去,絞盡腦汁,只有韓雨才能勝任。
  可韓雨卻並不這麼認為--至少現在,韓雨就快要嚇破膽了。
  「葉先生……」韓雨的語調有點兒哆嗦。
  韓雨剛現身,華九就從空中一個魚躍,跳到了她背後,伸手拎住了韓雨的脖領,食指點在韓雨的後腦。
  原本御風立在空中的韓雨根本來不及反應,身子一麻,不能動了。
  「你來幹什麼?添亂呢啊?」葉揚天翻著白眼,大搖其頭。
  「葉師……請葉師趕緊收了斷劍……」青天真人維持著半跪半起的姿勢,尷尬地提醒。
  「啊……對了。」葉揚天這才想起來,手一搭,扶起了青天真人。
  --離開翠谷不遠,斷劍倒斬空明峰的架勢還沒一點兒收斂。
  葉揚天與青天真人等一起,為了救治蕭如雲,到蜀山來尋「夔牛角」;但青天真人等另有打算,想要在這之前,請葉揚天於青雲門中閉關幾日,學些基礎的道法,也好應付來日百年一度的道門大比。兩方面事先沒有協調好,弄得葉揚天起了誤會,攪出一堆事來。
  如果說這讓葉揚天在情急之下學會了御風術是因禍得福,那現如今青雲門的鎮門至寶斷劍衝著供奉青雲門祖師牌位的空明峰使勁,就是徹底的因福得禍了。
  「那個……誰能告訴我怎麼收啊?」葉揚天撓了撓頭,問--這位闖禍的祖宗偏還是個不負責任的。
  「呃……」青天真人差點兒背過氣去。
  「咳,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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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44: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集 第二十五章 這年頭,小道童也有個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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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揚天往四周看看,不算青天真人,連天涵子、李納乾和華九的臉色也都變得怪異起來,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又琢磨著既然據說斷劍已經認主,那自己湊過去總不會有什麼問題,袖子一擺,駕著剛學會的御風術,朝空明峰的方向飛去。
  「我就這麼飛過去,沖它伸手,拿住劍柄……應該就行了吧?」葉揚天暗地裡打算著,不一會兒就飛出了翠谷,青天真人等緊隨在葉揚天的身後。
  「好傢伙……」跟斷劍離得近了,葉揚天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這真是我幹的?」
  斷劍的尺寸至少擴大了一百倍,葉揚天想著要伸手去拿的那個劍柄,比參天的古樹還粗,十幾個人合抱都未必能抱得過來。
  更別提大放寒光的劍身,逼緊了空明峰,微微顫動著,每一次顫動都射出如虹劍氣,朝四下裡蕩漾開來。
  葉揚天本人還沒覺得這怎麼樣,外圍趕來救護空明峰的青雲門弟子卻完全吃不消,不僅沒辦法衝到劍氣之內,在圈外也都紛紛祭出了飛劍、法寶,護住自身,這才能不受劍氣襲體之苦。
  而籠罩了空明峰的「大衍分光玄靈陣」,在數位青雲門長老的操演之下,也如臨大敵,寶光環繞之中,上空雷光閃動,只等斷劍下斬時,一入陣法範圍,就有天雷下擊。
  至於到時會不會兩敗俱傷,那卻是誰也說不清的。
  「等等……」葉揚天繞著斷劍飛了兩圈,不敢伸手,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啊!劍鞘不是還在我手裡來著?」
  在葉揚天想來,斷劍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無非是因為自己脫手把它扔了出去,那麼順理成章,只要祭起斷劍的劍鞘,那斷劍自然會老老實實地回到鞘裡,不再添亂。
  想到就做,葉揚天倒是果斷,抬手從腰間就把斷劍的劍鞘拿了起來。
  「聽我號令!回鞘!」葉揚天一聲斷喝,劍鞘便已出手!
  青天真人、華九、李納乾等也沒闖進斷劍的劍氣範圍,只在外圍看著,葉揚天視凜凜劍氣有如無物的氣概已然叫他們暗暗讚歎;再聽那一聲喝,游響停雲,宛若龍吟,都不由得交換一下目光,挑起大拇指,心說:到底是大羅金仙,果然不同凡響。
  「啪嗒。」
  斷劍劍鞘被葉揚天扔出三尺,連個旋兒都沒打,極為乾脆地落到了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你看葉師這一出手,斷劍劍鞘竟應聲落地!當真是了得……嗯?落地?」青天真人一聲讚歎沒完,發覺不對頭了。
  --劍鞘落地?
  那斷劍呢?
  斷劍好端端的,依舊在空中懸停,外散的劍氣彷彿更強了三分。
  再看葉揚天,他嘴一扁,很有點兒委屈地嘟囔著,「我就知道,天底下沒這麼便宜的事兒……」
  倒翻一個觔斗--御風術他倒是用得熟了--葉揚天跳出斷劍劍氣之外,愁眉苦臉。
  「那個……對不住……大家也知道,我這個神仙,有時候好像不怎麼算數。」葉揚天打起了哈哈。
  青天真人、李納乾、天涵子、華九,四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天下哪有這種事情?
  正當葉揚天和一眾人等都在苦笑的當口,忽然從大衍分光玄靈陣中搶出一個人影,在地面上翻滾幾下,一把抓起剛才被葉揚天扔出去的斷劍劍鞘,大聲呼喝:「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收!」
  話音剛落,斷劍在空中一陣震顫,漫天的劍氣竟然散了!
  「那是誰啊?」葉揚天一驚,脫口發問,而斷劍也隨著散去的劍氣逐漸縮小,還復原狀,又化作一道寒光,向那個人影手中的劍鞘投去。
  「孽畜敢爾!」劍氣一斂,青天真人不喜反怒,隨著大罵,身化長虹,朝著那個人影就衝了下去,倒把葉揚天弄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青天真人究竟是一門執掌,身形一動,竟然後發先至,攔在了斷劍回鞘的路上!
  「去!」青天真人現出身來,反手抽出拂塵,一兜一卷,把斷劍逼在圈外,再一回身,從那個人影手中搶過了斷劍的劍鞘。
  斷劍被青天真人的拂塵逼開,轉個***,重又投回,「啪」地一聲,落入劍鞘之中,嚴絲合縫--只是,現在斷劍是在青天真人的手中了。
  這一番動作兔起鷸落,葉揚天眼睛眨還沒眨就已經塵埃落定,但緊接著一陣疑惑就升上了心頭:好你個青天真人,你不是沒轍來著?怎麼這會兒突然就來本事了?不是一開始就存心要看我的笑話吧?
  因為之前曾經冤枉過人家一回,葉揚天也學乖了,不把牢騷直接發出來,只是落到地面,想去聽聽青天真人怎麼解釋。
  「董雙蔻,你好大的膽子!」
  葉揚天還沒來得及發問,就見青天真人鐵青著臉,狠狠給了那人一記耳光。
  「哎喲……」葉揚天看得清楚,替那人在心裡喊了一聲疼,耳光雖然不是打在他的臉上,卻也把他的問號給打回去了--這怎麼回事?老道打人了?那我還是先省省……
  「掌門師祖,弟子知錯了。」那人挨了一個耳光,卻一點兒怨言也沒有,「噗通」跪倒,反向青天真人認起錯來。
  「知錯?孽畜!」青天真人的眉頭緊皺,道袍的袖口微微顫動,顯然是氣憤之極。
  葉揚天在一邊打量,看打扮,那個叫什麼「董雙蔻」的也是個道士,應該是青雲門的弟子沒錯,他十七八歲的樣子,眉目清秀,如果不是人跪在地下,目光中還帶著幾分惶恐,真是個挺帥氣的小伙子。
  不知怎麼,葉揚天莫名地看董雙蔻不怎麼順眼,要是換了別人跪著,恐怕葉揚天肯定會仗著「葉師」的身份求一下情--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董雙蔻畢竟是解了「斷劍倒斬空明峰」的圍不是?但現在,他猶豫了一會兒,居然決定靜觀其變了。
  「葉師,」青天真人見葉揚天從空中落下,又狠狠瞪了董雙蔻一眼,立刻回身,雙手捧住斷劍,交還給葉揚天,苦笑著說,「葉師,家門不幸,出了這種東西,真是讓葉師看笑話了。」
  「啊?笑話?啊……不笑話。咳,我是說,左右是一家人,笑話也是大家的笑話不是?」葉揚天一愣,差點兒以為青天真人剛才衝自己用了讀心術,但他立刻反應過來,微微搖頭,嘴上卻說得豪爽。
  「董雙蔻,孽畜!你……你這是哪裡來的膽子!來人,帶他到書劍閣後去面壁思過,要嚴加看管!此番他罪過太大,待來日……咳,來日再說!」
  青天真人向葉揚天告了罪,又去訓斥董雙蔻。董雙蔻低頭靜靜聽著,毫不辯駁,等青天真人訓斥過了,站起來,默默轉身,走向一邊。
  旁邊空明峰上,早收了大衍分光玄靈陣,青雲門中趕來救助的道士也都湊了過來,雖然都是一頭霧水,當下也有幾名道士走出,遵著青天真人的吩咐,押走了董雙蔻。
  「掌門師弟啊,我倒覺得,小董他未必就是存了謀逆之心,你還是先消消氣。再說,究竟人才難得,小董他……」青山真人突然冒了出來,一邊為董雙蔻求情,一邊捂著自己的屁股,齜牙咧嘴,不成模樣。
  不用說,青山真人剛才挨的那一下有點兒狠了,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謀逆?他敢!」青天真人搖頭怒喝,「他要真有此心,我早一劍斬了他!可斷劍是本門鎮門至寶,他入門還未滿三年,竟敢妄圖染指!平日裡人小鬼大也就罷了,今日他不知輕重、玩火自焚,須怪不得我這個掌門!」
  「這……倒也是了……」青山真人歎了口氣,不再勸下去,可他卻避開了青天真人的目光,沖葉揚天一個勁兒地擠眉弄眼。
  「可憐的青山,剛才讓青天真人那麼一頂,怕是今後都要落下痔瘡的病根了……」葉揚天聽得懵懵懂懂,一開始還以為青山真人臉上的表情是因為那個,但想想不對,再一琢磨才弄明白:青山真人這大概是暗示自己去給董雙蔻講情。
  聽青天真人的話中的意思,葉揚天知道董雙蔻之所以獲罪,是因為他企圖收伏要劈到空明峰上的斷劍--居然還差一點兒就成功了。斷劍是青雲門的鎮門至寶,說不得,按理也該有諸如「掌門信物」之類的名頭;所以,斷劍放在「大羅金仙」的手上固然沒什麼問題,但要是讓青雲門中的一個小輩拿到手裡,可就大大不妙。往小裡說,那是不知自量,犯上的罪過;如果要大扣帽子,恐怕就得折騰到「妄圖謀逆」上去了。
  雖然當初祖父葉龍潛再三叮囑,一直以來葉揚天就沒怎麼把斷劍當成一回事,反應自然慢了些,如今被青天真人等再次點醒,不由得暗暗一吐舌頭。
  青雲門也好,所謂的天下道門都算上也罷,歷來葉揚天對這一類老古董似的做法就不怎麼感冒--董雙蔻把斷劍攔下來,怎麼看也該是有功無過,哪能胡亂呵斥?這也太不厚道了……
  可想歸想,葉揚天對給董雙蔻講情卻不怎麼積極,先不說一開始他就看董雙蔻不怎麼順眼,剛才他自己沒辦到的事情倒讓董雙蔻給辦成了,葉揚天覺得自己好像被董雙蔻削了眼眉,面子上大大地過不去。
  「這個……青天真人,董雙蔻他是……」葉揚天腦子裡接連轉了幾個念頭,還是決定先問個清楚再說。
  「我說,都幹什麼哪?沒事了,沒事了,各歸各位!」青天真人還沒回答,青山真人倒先發了話,張著胳膊把圍上來的青雲門弟子都趕開了。
  「好……」葉揚天歎了口氣,心說,花花轎子人抬人,青山真人想得周到,看樣子這個情怕是不能不講了。不過也好,看情形總要在青雲門裡呆上幾天,先為個好人應該不算壞事。
  「葉師,董雙蔻是晚輩的一個徒孫,入得青雲門不過三年光景,平日裡也還知道修行,在三十八代弟子之中算是數得上的一個。但他為人不免狂悖了些,多有驚人之語,也是我等管教不嚴,這才鬧出今日的笑話。唉……不知輕重的一個小子。啊,還請葉師移步空明峰,也好讓我等為葉師奉茶洗塵。」
  青天真人給葉揚天講解董雙蔻的來歷,話裡話外滿是惋惜,卻弄得葉揚天越聽越不是味兒:合著那是你們青雲門的希望之星,你剛才訓他其實是給我面子?小樣!蒙誰呢啊?這情我還就不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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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集 第二十五章 這年頭,小道童也有個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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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揚天心裡有氣,故意不往下接茬,悶悶地跟在領路的青山真人後面,登上空明峰。
  青雲門佔去了峨嵋山區最好的景致,又經過上千年的經營,的確有幾分奪天地造化的模樣。
  向空明峰上去,一條寬約丈許的迂迴廊道緊緊貼附在拔地而起的峭壁之間,上攬青冥,下臨絕壁,中望雲天萬里,氣魄非凡;凝眸細看,近,蒼松屈曲、翠柏陰森;遠,青黛碧紗、出雲納霧;四下裡奇花綻錦、奼紫嫣紅;再多走幾步,左壁為掩,右壁為映,掩映之間,瀑布斜飛,籐蘿倒掛。更不用說空明峰本身還有陣法相護,寶光騰然而上,更增幾分仙家氣象。
  葉揚天一路走來,倒讓沿途的美景把胸中的悶氣消解了不少,等走到了空明峰上的「白雲滿地樓」,已是神清氣爽,滿心歡喜了。
  白雲滿地樓是青雲門最好的待客之處,題名取自古詩「尋真誤入蓬萊島,香風不動松花老。采芝何處未歸來,白雲滿地無人掃」。這一是以蓬萊仙人自況,二是暗含了要留貴客做下苦工,掃取滿地白雲,很有點兒詼諧的意思,只不過多少也凸顯了青雲門自居道門領袖的小算盤。
  葉揚天當然不知道這些,看著白雲滿地樓全然建在空明峰的絕壁上,地勢比自己曾去過的懸空寺還險了很多,樓前的一個小院子,果然是「白雲滿地」,恍然仙境。
  待入了白雲滿地樓,在正堂眾人落座--按說有葉揚天在,青天真人等還該謙讓幾回,但早在來峨嵋山的路上,直升飛機裡,大家不坐也都一起坐了,再多堅持就成了矯情--茶未過半盞,話沒說三句,青山真人又扯到了董雙蔻的頭上。
  這回葉揚天沉住了氣,慢慢聽下來,才知道了董雙蔻的底細。
  天下道門自從發覺飛昇無望,各自退隱之後,除了同道彼此之間還多少保有聯繫,對於招收門徒,光大門戶的心早都冷了。這很容易得到理解:上天成仙的目標沒了,還收那麼多徒弟白養活著幹什麼?當然,現在有了葉揚天這個大羅金仙,道門氣象恐怕定然會煥然一新,但那是後話,怎麼也要等到道門大比之後了。
  而董雙蔻拜入青雲門,完全是機緣湊巧。
  大約兩年多以前,青雲門在峨嵋山上的一處法陣忽然受到觸動,原因不明。等到法陣修復,巡山的弟子卻發現就趁著這一會兒的工夫,居然有人莫名其妙地闖進了青雲門的山門,那就是董雙蔻。
  據董雙蔻講,他父母雙亡,家裡沒有一個親人,連學也上不起,每天只在峨嵋山上採藥換錢,維持生計--反正是過得比較慘。他一看見青雲門裡有許許多多的「神仙」,於是就死活賴著不想走了。
  要是青雲門真想要趕走董雙蔻,自然毫不費勁,往外一扔就完了;可偏偏董雙蔻碰上的巡山弟子是個女的,同情心一氾濫起來就像是黃河決口,居然就讓他賴下來了,成了青雲門中的弟子。
  還別說,董雙蔻的資質倒是不錯,學習道法的進度竟一日千里;又或許是因為他在現實社會中呆過十幾年,經常有些「發前人所未發」的「奇思怪想」,很得幾位長老的喜愛,經常的幾個小灶吃下來,道法更是日益精進。
  但無論如何,今天董雙蔻搞的這一出,好像真的是有些過分。
  斷劍是青雲門掌門的信物,他一個入門未久的弟子絕不該去動--更別說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讓斷劍聽了他的話!
  這不是明擺著要篡權奪位了?
  青山真人也是個愛才的,話中不免對董雙蔻的悟性多誇了幾句,葉揚天也將就著聽,心裡卻很有些不以為然。
  本來董雙蔻如何、斷劍又如何,那是青雲門門中的私事,在座的天涵子、李納乾等人,還有跟青山真人一樣揉著屁股不敢落座的袁達透都算上,不該過多插嘴;只是一旦提到了道門近幾百年少收門徒,門戶日漸凋零的大事,大家多少都有些感觸,不由自主地就讓白雲滿地樓裡多了幾聲歎息。
  這些人中,除了事不關己的葉揚天,就還剩下了一個天醫門的華九面不改色,似乎對此並不在意。
  別人都知道天醫門歷代單傳--要說門戶凋零,人家都凋零了兩千多年了--可葉揚天卻不曉得,出於好奇,開口詢問:「華先生,有關這個,天醫門怎麼想?」
  「葉師,」華九含笑回答,「葉師有所不知,寒門向來以醫道濟世,倒是略有微名,但說到底,也就是個大夫而已。葉師請想,要是寒門真收上幾百上千的徒弟,然後他們都出了師,那……『名醫』這兩個字可就再也不值錢了啊……」
  「你狠……」葉揚天一口茶嗆在喉嚨裡,半天沒能喘過了氣。
  「道兄何苦說笑?你天醫門一系單傳,收徒最重資質,天下皆知。道兄近百年來行蹤飄忽,不就是為的找個稱心如意的傳人?」青天真人撚鬚微笑,隨口把天醫門的掌故為葉揚天交待出來,又接著說,「這先暫且放下,如今有葉師在,道門振興正當其時,等到今年道門大比,各派執掌共聚一堂,倒要仔細商量一番才是。」
  「呃……又關我什麼事了?」葉揚天小聲嘀咕一句,滿不情願,在座的幾位都是耳聰目明的,各各聽得清楚,但大家腦筋都還靈活,只是裝著沒聽見的模樣,一起打開了哈哈。
  「這個……葉師,」華九含糊幾聲,把話題岔開,「前日四十八派鬧JN,我等固然是請來了葉師,但仔細想來,這其間只怕是多有不妥之處……我等久居山野,怕有些事情想不周全,這個……朝廷……哦,如今似乎是叫什麼『政府』了?總之,那邊的文章如何去做,還要請葉師示下才是。」
  葉揚天眼睛一亮,恨不得衝上去抱緊了華九親上兩口--總算有個懂事的了!
  偏有不知趣的,眾人之中天涵子年紀最大,自知死期將近,好容易有葉揚天這麼一個大羅金仙送上門來,原本不敢想的飛昇之夢竟然觸手可及了,哪兒還顧得上其他?
  「道兄此言差了,」天涵子乾咳一聲,義正詞嚴地說,「朝廷上的事情哪裡用得著葉師煩心?交給貧道去辦了就是。葉師只須靜心修煉幾日,待得道法熟稔了,也好早日成就功德,再列仙班。啊,敢問葉師,當日呂祖可否有過什麼交待?若是有何我等能效力之處,葉師千萬不要客氣。先不說天下道門唯葉師馬首是瞻,玄心門一脈,自貧道以下二百六十八,甘為葉師效死!」
  天涵子這幾句話一說,立刻就把在場的人都得罪光了。
  「道兄這莫非是說寒門不願為葉師盡心?道兄口不擇言,是何居心?」李門掌門李納乾和袁門供奉袁達透頭一回統一了陣線,異口同聲地反問天涵子。
  華九的嘴唇動了動,好歹看著這話題是自己挑起來的,沒有接口,但臉色已然難看起來。
  更別提青天真人和青山真人,現在眾人都是在青雲門的地盤上,這兩位不好真的跟天涵子翻臉;可話說回來,正是因為他們是「地主」,天涵子這話幾乎是指著鼻子罵娘。
  至於最生氣的,那就是葉揚天本人--天涵子表忠心的話他一句也沒聽進去,光去琢磨「交給貧道去辦了就是」的後面帶著什麼潛台詞了。
  「這可真多謝了。」葉揚天咬著牙說,「大家先等等,讓我問一聲……你打算怎麼對付朝廷啊?」
  「貧道失言,幾位千萬莫怪!千萬莫怪!我等自當戮力同心……」話說出來,天涵子才發覺自己過於心切,讓人挑理了,剛解釋兩句,就聽著葉揚天的質問,趕緊回答,「葉師放心,貧道打算……啊,且等眾位一同商議個人選出來,命他去見皇帝,無非枉擔個『國師』的名頭,用些手段,整幾出『天降祥瑞』的把戲為他收攏民心就是。如此一來,皇帝自然乖乖聽話,不敢聒噪。」
  「嗯。他要是不聽話呢?」葉揚天發現自己的涵養真是越來越好了,居然還能接著往下問。
  「那卻有些為難了。」天涵子沒聽出來葉揚天是說氣話,微微皺起眉頭,說,「如今道門中大事在即,不好為凡塵俗事多費心力……否則大可反其道而行之,捧個聽話的新皇帝出來。雖然免不了要天下再起刀兵,卻也是一條計策。」
  「道兄,這不好吧?」袁達透好不容易逮住個機會開口,「天下氣運,自有定數。也沒聽說當今的皇帝多麼不堪,若要強行改朝換代,未免過於霸道,不是我道門真義。頂多派人扶植太子,讓他去做那弒君之事,也就是了。」
  「……」葉揚天連發火的心思都沒了,怎麼著?這幫人還真是不拿豆包當乾糧,話還沒說三句,就想著要造反篡權--這幫人要真是野心勃勃那也就罷了,就為圖個方便?
  --別的不說,那個什麼「當今皇帝」他冤不冤枉?
  一低頭,葉揚天瞥見了坐在一邊不能說話的韓雨,看她滿頭都是冷汗,不由得心裡一樂。
  第五集 第二十六章 這年頭,神仙也玩釜底抽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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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韓雨之倒霉委屈,也不比他的父親韓無熠好到哪裡去。
  最初,葉揚天成仙的事情是韓秋捅給了韓雨;在JN公安九處只有一個觀察員梁恕,韓雨又知道梁恕跟葉家很有點香火之情,即便往處裡匯報,恐怕也會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所以韓雨只得自己出手去評估葉揚天的本事--至於「大羅金仙」,韓雨自然也當是胡說,她在意的,是韓秋提到的「青雲門」。
  韓雨得天獨厚,自小跟韓無熠學習道法,在公安九處的職責又是韓無熠親自指定,早早地闖出來「一江寒秋雨」的名頭,特立獨行,一向是「本韓大小姐誰也不服」的脾氣,卻沒料到居然在蕭如雲的手上吃癟,把寒雨劍都給丟了。
  要命的是:寒雨劍的確是韓雨的嫁妝,這話還是韓雨自己說的。
  公安九處雖然是秘密部門,「並不在政府序列之中」,但出於掩人耳目等種種原因,韓無熠還頂著不少亂七八糟的頭銜;而作為韓無熠的漂亮女兒也好,作為公安九處的女煞星也好,韓雨的追求者足足超過一個加強連,攪得她不勝其煩。為此韓雨甚至平時都改了男裝,有意無意地暗示自己的性向有些問題--哪知道這也不管用,反倒多了些嚷著「要以一身男子氣概感化韓小姐回頭是岸」的傢伙,差點兒把韓雨氣得吐血。
  於是韓雨放出話去,說是想要追求她的,至少得能從她手上搶走寒雨劍才算--因為家傳的寒雨劍是她韓大小姐的嫁妝。
  不怪韓雨自負,就是在能人輩出的公安九處,有本事搶走寒雨劍的差不多都七老八十了,自然不會腆著臉跟晚輩玩比武招親的把戲,而韓雨也就正大光明地把寒雨劍當成了平時的兵刃--「一江寒秋雨」一劍鎖喉的名頭有一大半還是要著落在寒雨劍上的。
  怎麼說寒雨劍也是韓家的家傳寶貝,當初韓雨往外透出寒雨劍就是嫁妝的消息時,很讓韓無熠發了一會兒愣。但韓無熠好歹對自己一手教出來的韓雨很有些信心,除了搖頭苦笑之外,也沒當成一回事兒,只半開玩笑地給韓雨提過幾句:「那老爸可就等女婿拿著寒雨劍上門了啊。」
  所以,當寒雨劍被蕭如雲搶走以後,韓雨是又羞又氣。
  接下來的事情更麻煩了,還沒等韓雨捲土重來,韓秋就把寒雨劍是他姐姐的嫁妝一事告訴了葉揚天--很少有人知道,雖然一向沉默寡言,但韓秋這個悶葫蘆的脾氣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那一型。
  本來韓秋是憋著一臉壞笑想看自己姐姐的熱鬧,可緊跟著就是道門四十八派大鬧雲山三十一中,事情大條了,再也瞞不住,連韓無熠都趕了過來。韓秋固然可以把嘴巴一封,裝著什麼都不知道,韓雨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先出來收拾局面,再把林林總總的一堆事情都告知了韓無熠。
  韓無熠大發雷霆。
  --這怪不到韓無熠的頭上,自從進駐雲山大酒店以來,韓無熠都快被天機門的常炳良給欺負瘋了,找人發發邪火也算正常,更別說韓雨還是自己的女兒。
  韓雨差不多是被韓無熠給趕出來盯住葉揚天的。用韓無熠的話說,「你不是把嫁妝都給人家了嗎?那就去把咱們家女婿給看住嘍!」
  韓雨張口結舌,明知父親是在說氣話,這番安排當中也必定有些深意,卻還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結結實實地痛哭了一場,這才上路。
  跟往青雲門來的葉揚天一行一樣,韓雨也是乘直升飛機進了峨嵋山。一路公安九處全力配合,調度各地飛行計劃,足足讓十二個省的近百個航班誤點,才保證了飛行路線的暢通--毛病出在小劉身上,他駕駛直升飛機的經驗不足,時不常地走個岔路,把公安九處負責調度的人員弄得手忙腳亂,一個勁兒地腹誹。
  不管怎麼說,韓雨總算跟在葉揚天一行的後面,闖過峨嵋山上的禁制,溜進了青雲門的地盤,這算是她的本事不小。但接下來葉揚天讓斷劍鬧出的動靜過大,還伸手拿住了寒雨劍,韓雨沒法不走神,結果露出馬腳,被華九逮住了現行。
  葉揚天對該怎麼應對韓雨心裡實在沒底,居然也就任憑華九拎著韓雨的脖頸上空明峰,進白雲滿地樓,只是裝著看不見。
  直到現在。
  「那什麼,大家都省省吧。」葉揚天咳嗽一聲,苦笑著說,「不是我說你們,時代不一樣了,別這麼不把政府放在眼裡好不好?對外的事情,還是讓我自己去辦,你們別再添亂了……」
  「謹遵葉師吩咐。」
  一看葉揚天發話了,儘管眾人心裡多少都還有些不以為然,倒也都異口同聲地答應下來。
  「嗯……也就沒什麼別的事情了吧?」葉揚天撓撓頭,一指韓雨,對華九說,「你把人家放開,我還有事要和她商量。」
  「是。」華九點點頭。
  「別,先等等。」葉揚天一把按住華九,「青天真人,你是地主,不管怎麼說先給人家安排個住的地方。啊,和我住的別太遠,已經晚上了,我……對,我打算跟韓小姐秉燭夜談。」
  「啊?啊,葉師放心。」青天真人一呆,糊里糊塗地應承下來,心裡一個勁地納悶:這個什麼韓小姐,到底是葉師的什麼人呢?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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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44:31 |只看該作者
 「我就說,青雲門弄的這見鬼的禁制絕對把磁場搞亂了!沒準不光是磁場,還外加電子干擾……看看,表不走了,衛星電話也打不出去!」
  葉揚天氣惱地把衛星電話往邊上一扔,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嘿嘿一樂,說,「韓雨,你也沒法跟外面聯繫了吧?說說,你跟著我過來是想幹什麼?」
  「你……」韓雨無力地歎了口氣。
  入夜了,青天真人等都已經告退,空明峰的白雲滿地樓裡除了幾個灑掃的道童之外再沒旁人,葉揚天讓道童把韓雨請到自己下榻的地方,倒是真擺出了一副秉燭夜談的架勢。
  為安排葉揚天的住處,青天真人費了不少心思。先一個,葉揚天是上天垂憐派下來的大羅金仙,理當侍奉周全;此外,葉揚天的祖父至今依然是青雲門中的長老,青天真人更願在安排中體現出「一家人」的意思,也要做給「外人」看。
  思來想去,青天真人把白雲滿地樓整個空了出來,卻把葉揚天安排到了白雲滿地樓的南側。南樓正對著空明峰峰頂的宗堂--因為宗堂內供奉著青雲門歷代祖師,南樓向來不接外客。
  雖然葉揚天腦子精明,卻也想不到這些事情--就算想到了,恐怕他也不會在意--他只顧了去賞玩南樓內的陳設,看著到處畫棟雕樑、古色古香,心情還算不錯。
  「總統套房我也住過,那個……韓雨,恐怕你也一樣,不覺得新鮮;可你說,青雲門裡的這一套,把承德避暑山莊都比下去了吧?」
  葉揚天隨手拿起牆上掛著的一隻古簫,耍了兩個花架子,不由自主地讚歎:這只簫五節四孔,沒準真是漢代以前的古物!要知道,西漢時簫這種樂器才加上了第五孔……單是這一隻古簫,就比那天公安九處韓無熠拿的那粒聚寶珠名貴了太多--聚寶珠固然難得,終究還能找得到,無非下深海找老蚌,多費點兒力氣;可漢代的古簫呢?簫是竹子做的,就是去刨古墓,刨出來的也早都爛了!
  葉揚天身出豪門,對這類東西自然敏感一點兒,韓雨卻無從知道葉揚天的感慨,她的立場艱難,心亂如麻,也根本顧不上想這些事情。
  「葉先生,你有事找我?」韓雨開口詢問,輕輕歎了一口氣。
  華九在解開韓雨身上禁制的時候留了一手,封死了韓雨的經脈真氣,現在韓雨雖然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一身本領全都用不出來,不由得她不灰心。
  更不用說韓雨實在是想不出自己該用哪種語氣跟葉揚天說話。
  本來,韓雨以為葉揚天只是運氣不錯,趕上了緣分,從哪個修道的人物那兒得了什麼好處;就算他和自己的弟弟韓秋是同學,又是儒商葉家的子弟,再高看一眼,也不過是個小毛孩兒。
  不過這個小毛孩兒的本事未免也大了點兒--人家是神仙!
  儘管之前葉揚天把天涵子等人動輒要「換個皇帝」的話嗤之以鼻,韓雨卻不能這麼想。
  韓雨是公安九處的幹員,國家軍事力量明的暗的她都清楚,天涵子的話或許是白癡了那麼一點兒,但未必人家就做不到!說得明白些,如果葉揚天有野心,那……沒準兒就真沒準兒了。
  為了國家大計,那對這個小毛孩兒怎麼奉承,都不算過分……可韓雨又實在是覺得憋氣。
  「得了得了,什麼葉先生?你累不累?」葉揚天撇撇嘴,「有滿世界的老道都衝我那樣,我也不稀罕你衝我這樣,你衝我這樣,心裡不免那樣,我說,與其這樣,還不如那樣。那樣,我還舒服一點兒。」
  「你說的這是中國話嗎?」韓雨沒忍住,「撲哧」樂了。
  「這不怪我,你先去找那些老道,是他們把中國話說成那樣,順帶著我也就這樣……咳,怎麼改不了了?我是說,說正經的,你跟著我幹什麼?」葉揚天搖搖頭,問。
  「呃……」韓雨卡住了。
  第五集 第二十六章 這年頭,神仙也玩釜底抽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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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雨離開JN之前,韓無熠並沒有交待韓雨具體的任務,只是要韓雨跟緊了葉揚天,事無鉅細,及時匯報。但現在匯報肯定是不可能了,葉揚天的衛星電話不能用,韓雨帶著的設備也都一樣。至於「跟緊葉揚天」,這還得看葉揚天樂意不樂意。
  「不用說……」葉揚天歎著氣,「換了我是你,我也得跟著……」
  「葉先生明白就好。」韓雨的臉色恢復正常,還是一口一個「葉先生」。
  「得,我就不該說這話。」葉揚天大為洩氣,嘟囔起來,「我說韓雨,你先把心放到肚子裡去,我還沒想著要政變。麻煩,太麻煩……你是不知道我這兒的一堆麻煩,換了你,有我這麼一堆麻煩,就算那什麼『當今皇上』把麻煩都給我省下直接『退位』給我,我也照樣不干--再說了,國家領導人這玩意兒當起來也未必好玩。嗯、我也知道,肯定不會好玩……」
  韓雨心裡「咯登」一下,反倒把眉頭皺起來了。
  韓雨明白,葉揚天說的是心裡話,但同時這也意味著葉揚天至少在潛意識裡很清楚他現在已經有了攪亂國家政局的能力--或者是勢力?
  進了青雲門的地盤,韓雨看見的東西雖然不多,但足夠讓她知道在JN時這群道士並沒有空口說白話。其實韓雨早就知道了,只是本來她還不怎麼敢相信。
  「葉先生……我大膽問一句:您……啊,不是您,我是想問一句:天上……真有神仙?您真是碰上呂洞賓了?」
  韓雨大著膽子小心發問,心裡一陣哀歎:「我這算是什麼?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都到這地步了你還不信?」葉揚天連個哏都沒打,饒有興味地端詳著韓雨,反問,「好歹你也一身的道術,自己就會飛--當然肯定也有別的本事,照我估計,沒準兒你還真見過幾個妖精……都這樣了,你還想告訴我你其實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你要說你是,信不信我當場一口血吐出來?」
  「我……」韓雨沒詞兒了,低頭狠狠暗罵葉揚天:你要是真一口血吐出來死在這兒那倒好辦了,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你活得太結實了!
  「啊,你可別在心裡罵我。要罵當面罵,好人不腹誹。」葉揚天臉上似笑非笑。
  「葉先生洞察人心,真是天縱睿智。」
  韓雨從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只是形勢不如人,沒法放狠話;現在被葉揚天逼得狠了,忍不住就明褒暗貶地回了一句,認下自己在心裡罵了葉揚天。
  「嘿……」葉揚天一愣,差點兒沒把鼻子氣歪,心說:我這不是自找的嗎?
  「反正,」葉揚天把話頭轉開,「就是這麼著,怎麼說?事已至此,別無他法。我知道你的難處,非要跟著我那就跟著吧,至於以後形勢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我不清楚,現在也沒法說什麼。不過……我還有個條件,你非得接受了不可。」
  「哦?」韓雨詫異了。
  「……你先把你的東西拿走……」葉揚天極為麻利地從袖管裡把寒雨劍拿出來,劍柄上纏著的鏈子「啪」地滑下,掉在地上。
  韓雨的臉色立刻就變得難看了。
  --這小子巴巴地找自己過來「秉燭夜談」,說了半天,合著就是為的這個?
  平心而論,韓雨雖然的確把寒雨劍看得很重,但「寒雨劍是嫁妝」一說,卻是建立在沒人能把寒雨劍從她手上奪走的基礎上的。她韓大小姐未必就看得上葉家公子,葉揚天如果拿著寒雨劍上來「逼婚」,韓雨鐵定不干--耍賴誰不會?
  可話又說回來,看著葉揚天愁眉苦臉地把寒雨劍當成燙手的山芋,忙不迭地往外推,擺出一副死活不樂意的模樣,韓雨也實在高興不起來。
  你葉揚天有什麼了不起的?啊?你有點審美眼光沒有?連我你都看不上?
  「……葉先生,」韓雨黑著臉,費了好大的勁才沒直接罵人,「這個……寒雨劍還是您先收好了,我早晚必定有個交待給您,但現在……還是先公後私。寒雨劍,我不能就這麼收回。」
  韓雨在心裡發狠:葉揚天!許我不給,不許你不要!
  「別!你趕緊拿走,趕緊拿走。什麼早晚?什麼『先公後私』?不管,我不管!你趕緊拿走,我消受不起……」葉揚天一哆嗦,往外伸著的手就是不往回縮。
  「葉揚天!」韓雨終於急了,「你、你給我出去!」
  「啊?」
  葉揚天一愣,剛要再說話,卻見韓雨臉色不對,一會兒泛紅,一會兒發紫,嘴唇也哆哆嗦嗦,顯然是氣得夠嗆。
  「你……你出去!」韓雨手指門外,語氣不容置疑。
  「……出去就出去。怕你啊?」葉揚天不傻,也琢磨過來自己忙不迭把寒雨劍往外推的樣子好像有點兒過分,讓韓雨沒法下台了;他倒還知道自己理虧,訕訕地把寒雨劍又收了回來,嘴裡嘟囔幾句,走出門外。
  「嗯,月色不錯。」被韓雨趕出來,站在白雲滿地樓南樓的院子裡,葉揚天自覺沒趣,抬頭往天上看看,自己給自己找話說。
  天際一彎明月高懸,清光瀉地,打得葉揚天滿身清冷。
  葉揚天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忽然覺得不對,一拍額頭,大悟,「不對啊?她憑什麼讓我出來?這兒不是歸我住嗎?嘿……合著我這是在自己家裡讓外人給趕出來了?」
  雖然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兒,但葉揚天本身很有些隨遇而安的性子,也就不想再回屋裡看著韓雨兩人尷尬,只好在院子裡來回踱步,一邊盼著韓雨早點想明白了離開,一邊埋怨自己。
  「……怎麼我什麼時候也變得說話不經過大腦思考了?這不是當面罵她嗎?換了是我我也不能要啊。不過……哪怕我走的時候把寒雨劍給她留下,她也得老老實實拿走不是?咳,我這就是平時佔便宜占慣了,這麼點兒事兒都沒想過來……」
  「你可真小瞧自己了,就看你這一副奸商面目,什麼事情你還能想不明白?」正當葉揚天自怨自艾,旁邊有人突然接口。
  「誰啊?」葉揚天沒好氣地轉頭。
  「呂洞賓!」葉揚天猛回身急伸手,一把抓住來人,把滿嘴牙齒咬得「嘎嘎」直響,「老子可算逮住你了!」
  「這倒怪了,葉揚天,你抓我作甚?」
  大約是因為到了青雲門內,久不出現的呂洞賓把西裝換成了道袍,他本來就是神仙,也不用說什麼「飄然若仙」,氣象自然不同。只是葉揚天抓得有點兒緊,呂洞賓雙手接連拂了三下,都沒能把自己脖領上的那雙手給拂下來,顯得有幾分狼狽。
  「……葉揚天你鬆手!」呂洞賓抓住了葉揚天的手指,使勁往外掰--掰不開。
  「你是大羅金仙,我也是大羅金仙,大家平起平坐,就算你比我厲害那也有限。我就不信,你吃定我了?」葉揚天呲牙咧嘴、咬牙切齒,揪住了呂洞賓的脖領死活不鬆手,嘴裡發狠,「你這回要是敢再跟上次似的說幾句狗屁不通的廢話就閃人,等老子到了天上都饒不了你!」
  「葉揚天,我……我什麼時候對不起你了?怎麼這麼大脾氣?」
  「……哎喲!呂洞賓,好歹你是神仙行不行?踩腳趾?你不怕人笑話?」
  總算呂洞賓的確比葉揚天的招數多些,上面掰不開葉揚天的手指,下面兩隻腳倒沒閒著,狠狠一腳踩在葉揚天的腳面,葉揚天「哎喲」一聲,手鬆了,抱著挨踩的左腳,疼得原地亂跳。
  「……大羅金仙,變幻無方,又豈是你這等小兒所能揣測?」呂洞賓一見得手、呃……「得腳」,趕緊跳出幾步,整理一下被葉揚天抓皺了的道袍,傲然開口。
  不過呂洞賓的心裡也在嘀咕:看上去葉揚天這小子是急了,要不然……今天就算了,先躲開他再說?
  第五集 第二十六章 這年頭,神仙也玩釜底抽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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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好意思說?一個小秘書,狂什麼狂?」自從知道了呂洞賓是什麼「無限責任公司」的「某部副部長直屬第二十九秘書」以後,葉揚天算是看透了天上的神仙,嘴上不肯饒人,上來就把故作姿態的呂洞賓堵回去了。
  「葉揚天,你非要把天下的道理都占完了不成?」呂洞賓差點兒氣死,前一句葉揚天還讓他注意「大羅金仙」的身份,後一句就拿著「秘書」說事兒,真是左右逢源,怎麼好使就怎麼來。
  「我不管,呂洞賓,你把我弄成這樣,然後轉身就溜了,你虧心不虧心?」葉揚天一萬個不服氣,「你先給我說明白了,這都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呂洞賓詫異地看著葉揚天,「你日子過得不錯啊。」
  「不錯你個大頭鬼!」雖然知道呂洞賓既然現身出來,就必定屏蔽了四下的耳目,葉揚天還是把聲音壓低了下來,「就青雲門……也不光青雲門,滿天下的修道之士、小號的神仙、這都成千上萬了,你們天庭還成立什麼『新一代成員試發展公司』?還就看著我眼眶發青?抽籤就把我抽中了?騙鬼去吧!」
  「是『二十一世紀天庭新一代神仙成員試行發展無限責任公司』。」呂洞賓含笑糾正葉揚天。
  「你……」葉揚天想吐血。
  「葉揚天,你偌大的福緣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呂洞賓歎了口氣,問,「合同簽下來已經這麼久了,你至今還沒看過天條,行事更加亂七八糟……這讓我如何對上面交待?」
  「合同?」一提到合同,葉揚天的眼睛瞪得溜圓,「呂洞賓,你還跟我提合同?你按合同辦事了?我現在真是大羅金仙?我差不多是讓這群人綁上青雲門的!說是要找個地方讓我閉關修煉!你們家大羅金仙就我這麼點兒本事?」
  「這個……葉揚天,你的確已經是大羅金仙了,這一點絕無虛假。」呂洞賓的語速放慢了。
  「呂洞賓,你別回頭,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葉揚天又擺出了要衝上去掐呂洞賓脖子的架勢。
  「說你是,那你自然就是了……」這一次呂洞賓倒還聽話,看著葉揚天的眼睛回答,可怎麼聽,呂洞賓的語氣都有些滑頭。
  「嗯?」葉揚天從呂洞賓的話裡聽出毛病來了,「說我是我就是,那要說我不是,我也就不是了?」
  「……葉揚天,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開始研習天條?」呂洞賓顧左右而言其他。
  「呂洞賓!」葉揚天從牙縫裡迸出三個字。
  「好好好……」呂洞賓簡直有幾分委屈,「葉揚天,我給你交底就是。」
  「說吧。」葉揚天氣哼哼地瞥著呂洞賓說。
  「這個……卻叫我從何說起……」呂洞賓苦笑起來,「葉揚天,你可把我害苦了!」
  「害苦?是你把我害苦了吧?」葉揚天翻起了白眼。
  葉揚天之所以要找呂洞賓的麻煩,無非為的是自從他變成了所謂的「大羅金仙」以後,雖然多了幾種「特異功能」,但自問跟傳說中的神仙比起來,水準實在差得太遠--甚至連那些特異功能都時不常地玩個「走火」,讓人啼笑皆非。
  其實這也沒什麼,如果葉揚天的生活好好的,就是添了些走火的特異功能,也一樣無傷大雅。但從蕭如雲那頭算起,天下道門接連在葉揚天身邊攪出各種各樣的亂子,還把葉揚天捧得高高在上,葉揚天嘴上不在乎,心虛卻是一定的。
  葉揚天不得不沮喪地承認:時至今日,自己非得有「大羅金仙」的本領不可!
  至於大羅金仙的本領該從哪兒找……除了著落在呂洞賓身上,還能去找誰?
  另一頭,呂洞賓卻也是一肚子苦水。
  歎了口氣,呂洞賓打開話匣子,幾句話下來,葉揚天這才知道:原來,一開始就出了毛病。
  事情要怪,只能怪最初簽那個「成仙合同」的時候,葉揚天殺價殺得太狠了點兒。
  葉揚天簽下的合同中最重要的一條是「在乙方未曾熟稔天條之前,甲方不得以天條為標準對乙方行為有任何約束」,換句話說,葉揚天儘管成仙,天庭卻管不著他。
  --就算呂洞賓吃了豹子膽,他也不敢就這麼把合同簽下來!
  所以,呂洞賓在合同上做了手腳。
  呂洞賓知道葉揚天是世家出身,對合同條款必定細心留意,玩文字遊戲是瞞不過去的;呂洞賓索性來了一個「釜底抽薪」--他把合同的簽署人給改了!
  「乙方」,自然還是葉揚天不錯,但合同上的「甲方」,卻由「二十一世紀天庭新一代神仙成員試行發展無限責任公司」變成了「大羅金仙呂洞賓」!就連當時那個文字鮮明的公司圖章,也被呂洞賓偷天換日,改成了他自己的私章。
  也就是說,這份合同,是呂洞賓和葉揚天兩個人簽下來的,與天庭無關。
  怪只怪葉揚天只顧了去注意合同的條款,反倒把合同抬頭漏下了,這才給了呂洞賓可乘之機。
  「詐騙!你這是赤裸裸的詐騙!」聽到這兒,葉揚天一下反應過來,跳著腳大罵起來,「你偷換簽約人主體!改變合同性質!你一個小秘書,居然以公司法人的名義跟我簽約!你……你……我要上法院告你!你等著被你們公司開除蹲監獄吧!」
  「呃……」葉揚天忽然發覺好像受理此類事件的法院不是那麼好找,但他被呂洞賓的偷梁換柱給氣急了,口不擇言起來,「我不管!反正我得告你!嗯……我到天庭最高法院告你!我、我到如來佛那兒打官司!這算宗教詐騙!我……我找上帝耶和華去!我跟你打跨國訴訟!」
  「我說葉揚天,你知足好不好?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都快把我給逼死了!」呂洞賓覺得自己的鼻子被葉揚天氣得朝一個非常詭異的方向歪了過去。
  儘管「甲方」換了人,「成仙合同」還是「成仙合同」,呂洞賓還是把葉揚天度化成了大羅金仙。
  但這份合同不是跟天庭簽的,呂洞賓也就不能動用天庭為了這一次特別行動而特意煉製的丹藥--思來想去沒有辦法,呂洞賓竟然把自己的道行直接轉到了葉揚天的身上。
  呂洞賓想得挺好,這樣一來,葉揚天也算是成仙了,跟天庭的計劃一樣,沒什麼衝突;另一方面,天庭銳意改革,對葉揚天這塊「試驗田」重視得很,將來葉揚天一旦上天位列仙班,想必定會有個肥缺。到時再對葉揚天講明事情緣由,葉揚天感恩圖報,自己也能落下好處。
  哪成想葉揚天非但不領情,反倒翻臉不認人了!
  當然,呂洞賓也沒把話都說全。在葉揚天上天之前,他一身道行出自呂洞賓,能給就能收,呂洞賓不怕葉揚天鬧出太大的亂子來--事實上,再怎麼樣呂洞賓也不會讓葉揚天喧賓奪主,說是以自己的道行度了葉揚天成仙,至少還為自己留下了八成。
  --要不然葉揚天沒事兒就走火呢?
  但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在於:現在葉揚天和呂洞賓兩個人加起來算一個大羅金仙--而且這位大羅金仙就是呂洞賓本人--不管葉揚天辦了什麼事情,在天庭看來,全都算在呂洞賓頭上了!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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