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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第二十三章 這年頭,治病不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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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一閃!
「別打!」葉揚天惶急的叫聲。
定格。
青天真人手中擎著一口明光珵亮的寶劍,劍尖指住了韓無熠的鼻尖,韓無熠神色不變,右手食中二指抬起來夾住了劍身。
但韓無熠的左肩被李納乾伸手按住了,後腦上也多了一隻手掌,卻是天涵子的。
袁達透單掌橫在胸前,擋住了想要衝過來救援的韓雨,華九不知什麼時候繞到了韓雨的背後,雖然沒有出手,也已經封死了韓雨的所有動作。
「吱--」一聲輕響。
韓無熠和駱省長坐著的那只沙發受青天真人的劍氣所侵,從韓無熠後背靠著的地方緩緩地裂成了兩半,然後,轟然散架。
韓無熠還維持著坐姿,懸空不動,駱省長卻沒有這樣的本事,「哎呀」一聲,癱倒了--一多半是因為嚇的。
以二敵六,韓無熠和韓雨盡落下風,還沒出手,一眨眼的工夫便已受制。
「幹什麼啊你們這是?」葉揚天看著韓無熠臉上慢慢浮現的微笑,心裡說不出的彆扭,騰地站起來,指著在場的詐唬起來,「你,你,還有你,三個掌門!再加上你們三個,啊?供奉?長老?你們害臊不害臊?靠,這打架呢還是欺負人呢?都住手!我都什麼還沒說,你們就想殺人啊?到底聽誰的?」
被葉揚天這麼一訓,青天真人等六位道士臉上掛不住了,趕緊收了手,青天真人也把寶劍撤了回來。
其實,也不怪青天真人等過於緊張,韓無熠苦口婆心地勸葉揚天趕緊飛昇--這還得了?天下道門三百年才盼來一個大羅金仙,萬一要是真讓這個「錦衣衛頭領」給勸得走了,那怎麼辦?再等上三百年?
在場的,就是把天醫門的華九都算上,恐怕誰也沒有這麼長的命了。
就算這六位都把生死置之度外毫不在乎,他們還有各自的門人、弟子……事關整個道門的前途所在,在青天真人等看來,蠱惑葉師的韓無熠何止該死,簡直百死莫贖!
「真是在山上呆的時間太長了?到了外面連自己是什麼身份都給忘了?為點兒小事就能激動成這樣?你們以為這姓韓的是誰啊?他說什麼我就聽什麼?啊?你們管我叫什麼?葉師?那你們的葉師,我,就能沒一點兒主見?我有多少事兒沒辦完呢你們知道不知道?」
葉揚天繼續嚷嚷著,一邊嚷嚷,一邊把青天真人和青山真人拉回來,按著他們坐回到沙發上,再往四周看看,找不到別的可以坐的東西,也就不再管其他人,自顧自又坐了回去,嘴裡還不閒著。
「好嘛,聽風就是雨,還都是掌門呢?誰門下沒有個幾百上千的弟子啊?這麼衝動怎麼為人師表?怎麼做天下道門的表率?好在今天在這兒的也沒什麼外人,就你們……啊,青雲門、天醫門、袁門、李門四個門派,可雲山大酒店裡就有四十八派的代表,這還不算,眼看就是道門大比,幾百個門派的人都到齊了,一塊兒議論,那你們羞不羞啊?今後還怎麼做人?大家記住了,斯文,斯文,只有斯文了才能***設下陷阱好讓那些衝動的傢伙上當!這人啊,一衝動,就把所有底牌都露出來了……」
葉揚天這幾句話說得青天真人等六位道士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尤其是坐著的青天真人和青山真人,只覺得手腳沒處放。
可最受不了的還是韓無熠。
--葉揚天這是擺明了在指桑罵槐呢。
有關葉揚天成仙,公安九處得到消息的確是晚了一點兒,直到韓無熠趕來,也還沒有定下應對的方案。
事實上,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韓無熠這位公安九處的處長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搞明白--韓無熠只知道JN來了很多身負絕學的道門中人--連這幫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都不清楚--而他們的目的是葉揚天,一個「成仙」了的少年。
所以,韓無熠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試探。
聚寶珠如是,好像無心地說出自己在半個小時之內從西沙群島趕來亦如是。
但葉揚天的表現卻令韓無熠摸不著頭腦:不要聚寶珠,這還在預料之中,可葉揚天竟連句佩服也沒說一聲,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
--你還以為你真是神仙啊?
雖然也算是道門中人,可韓無熠的一身本領另有出處,生活在現實社會,他根本就不信「大羅金仙」那一套。
所以,接下來韓無熠就拿葉揚天當小孩來哄了,好歹也算是試探吧。
結果……韓無熠發現自己一不留神踢到了鐵板。
被青天真人等制住還不算什麼,反正是寡不敵眾,就算這六個道士的本領超出預料,也還可以接受。
但葉揚天口口聲聲的「掌門」「幾百上千的弟子」「道門大比」……讓韓無熠渾身直冒冷汗。
這都是些什麼人?葉揚天他真是神仙?
「葉師教訓的是,貧道受教了。」青天真人起身,向葉揚天深施一禮,再抬頭時,瞥向韓無熠的目光中竟似頗有深意。
「好了好了。」葉揚天擺擺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別自降了身價。」
「韓處長,」說著,葉揚天轉過身來,對韓無熠說話,「今天先不多說什麼了吧,咱們都給彼此一點兒時間,反正我就在JN,你要找我也方便。就這樣,再見。」
「啊……好……」這回輪到韓無熠發呆了。
葉揚天站起來往外走,駱省長想攔又不敢,韓雨看著韓無熠,韓無熠不動,韓雨也不好自作主張。
等韓無熠回過神來,發覺不對,再想要說話的時候,葉揚天已經出了會客室的門,青天真人等照舊跟在後面,不知是誰低低說了一句:「你一個天機門的小輩,竟敢忘了祖宗嗎?」
「啊?」韓無熠又呆住了。
第四集 第二十三章 這年頭,治病不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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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2突發事件,也就是「火燒雲山三十一中」的一齣好戲,已經過去了七天。
一個星期以來,葉揚天一直呆在解放橋附近葉家的那棟小樓裡,一直皺著眉頭。
日子過得出乎意料地平靜。或許是因為政府對傳媒的強大控制力發揮了作用,有關的流言並沒有甚囂塵上,就連雲山三十一中都在第二天就恢復上課了--當然,倒霉的副校長陶人賢和教導處副主任杜峰海還在醫院裡躺著,醫藥費也是葉家出的;四十八派留在JN的一百多人在雲山大酒店好像過得還算逍遙,葉龍潛在那邊作陪,大概是淡出江湖六十年,寂寞了太久的緣故,居然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另外,不知為了什麼,公安九處的韓無熠也沒有再找上門來。
但葉揚天完全不覺得真的是風平浪靜、天下太平了。
相反,讓他心煩的事情越來越多。
邢師我為葉揚天帶來了學校的消息,令人奇怪的是:雲山三十一中全校師生彷彿都被催眠了,除了邢師我和韓秋,沒有人記得道門四十八派到學校「拜山」的事。韓秋一如往常,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邢師我費盡口舌也沒能掏出一點兒有用的情報。事實上,邢師我本身的記憶也出了毛病,他只記得在教學樓的天台頂上眼睜睜看著葉揚天與道士們都進了會議室,接下來……就正常放學了,中間幾個小時一片空白。
對於葉揚天來說這未嘗不是一個好消息,按邢師我的說法,至少他可以照舊大搖大擺地去學校而不用擔心同學會叫他除「色魔光源氏鐵頭兄」之外的東西。但在詳細追問青天真人一夥,知道了雲山三十一中全校師生集體失憶並不是出自道門中人的手筆以後,葉揚天開始覺得心虛--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有人在暗中搗鬼總不是好事。
梁恕跟邢師我走了一個前後腳,他是受葉龍潛的囑托來給葉揚天解釋有關「公安九處」的事情的。
與駱省長的猜想相符,梁恕雖然身在公安九處,但只是一個外圍成員,一方面不必對公安九處負什麼責任,另一方面,也接觸不到核心的機密。
但梁恕透露的情況已經足夠令葉揚天頭大如斗。
葉龍潛的一句「錦衣衛」道盡了對公安九處的不屑,作為「某位國家領導人」直屬部下的公安九處在某種意義上也的確具備一定的「錦衣衛」的性質,可公安九處的主要職能卻是調查和規範全國範圍內的「非自然現象」。換句話說,公安九處就是專門負責「治理」葉揚天這一類人的。
與職能相配,公安九處也的確具備了一定的能力。這是葉揚天綜合了梁恕與青天真人等透露的情報分析得出的結論。
中華道門源遠流長,雖然近三百年來因為種種原因各大門派紛紛歸隱、不現於世,但這並不是全部,也不可能是全部--幾千年傳承下來,各門各派免不了有些典籍散佚在外,歸隱後的道門之中,偶爾也會聽到某某因為無意中得到了哪位前輩高人留下的筆記而一躍成為某派的第多少代傳人之類的事情,更不用提不在「道門序列」之中的「散修」。
在國家的控制之下,公安九處就成為了這一類人物的聚集地--至於這些人的數量究竟有多少,又是如何為政府所用,想必其中定有不少故事,只是不為人知罷了。
青天真人等出自名門大派的跟葉龍潛一樣對公安九處不屑一顧:「縱然效忠朝廷,那也不過是一群孤魂野鬼,何足道哉?」
葉揚天可沒法這麼瀟灑。
於公,公安九處代表的是整個國家,他葉揚天就算不是什麼好學生,至少也還是個學生,再怎麼也不會連國家法律都不去在乎了,大羅金仙還有天條呢--當然,對於那一堆至今還在床底下睡覺的《天條全本》,葉揚天是相當不感冒的。
於私,葉家家大業大,顧慮也多,葉揚天可不願到頭來弄得葉家所有的生意都搬到峨嵋山上去。
偏偏等葉揚天想明白利害關係,打算要找韓無熠談一下的時候,韓無熠卻沒影了。
後來還是青天真人告訴葉揚天,「那韓無熠身負天機門心法,貧道見葉師為其心煩,便飛劍傳書,請天機門長老常炳良對其嚴加管教,少來生事。」
葉揚天氣得鼻子都歪了。
拋開以上種種不算,葉揚天最頭疼的還是有關蕭如雲的傷勢引出的一系列問題。
青天真人和蕭如雲師徒見面,自然有一番話說--眼見下山時還好好的愛徒一身修為盡散,還變成了殘廢,青天真人險些心疼得背過氣去,青山真人更是百般自責,頭一句就是詐唬著要「窮搜天下,為如雲師侄報此深仇」。
但大家細細盤問下來,這卻是「葉師」的傑作,不由得都傻了眼。
沒人是傻瓜,見到大羅金仙的喜悅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沖淡之後,聯繫葉揚天的各種表現,要說令人信服實在是有些勉強,再看到蕭如雲的重傷,不免有人心裡犯了嘀咕;可另一方面,葉揚天一身的仙風道骨別人看不出來,卻也瞞不過青天真人等的眼睛。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總算蕭如雲非常配合,葉揚天也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長吁短歎外加語重心長,把呂洞賓找上門來度化成仙的故事又講了一遍。
這一回語焉不詳是搪塞不過去了,但葉揚天依然成功地誘導了大家。
大羅金仙還是大羅金仙,當然,在這一點上並不存在什麼欺詐問題。只是在葉揚天這位大羅金仙為什麼沒有飛昇這方面出現了兩種解釋:第一,與之前的推測相符,大羅金仙降世,必定身負重任;第二,葉揚天貪戀紅塵繁華,不願過早斬斷塵緣。
在青天真人等看來,這兩種解釋都不能算錯,之於葉師本身,恐怕還是偏向後者居多--要不然堂堂的大羅金仙怎麼會連最基本的法術都一點兒不懂?居然還鬧出了斷劍出鞘,讓蕭如雲身受重傷這樣的笑話--這分明是上天為懲戒葉師的任性而降下刑罰,好讓他在凡間多加歷練,重修道法,積累功德。
這也是有過先例的,據說當初八仙大鬧東海,不也被天庭打下凡塵,重加苦修來著?否則八仙之名也不會在凡間如此響亮了。
自認為看清了葉師的真身,青天真人等不免喜憂參半。不用說,憂的是葉師跟天庭沒有聯繫,道門中的飛昇之秘一時半會兒或許還是無法解開,不過,這倒也無關緊要。要知道如果葉師沒有羈留凡間的必要,那他隨時都可以飛昇不見,到時再叫天下道門去哪兒找人?反倒是現在,道門可以為葉師盡上一份心力,助他早日辦成大事,積累功德,重返天庭。這樣葉師就欠下了道門的人情,自然會有所回報……
等葉揚天把話說完,青天真人一夥已經在暗地裡把如意算盤撥拉得劈里啪啦直響了。
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治蕭如雲。
蕭如雲的傷勢沉重得有些離譜,斷劍是青雲門的鎮門至寶,劍氣入體非同小可,葉揚天當初的救治又不得法,這才導致了蕭如雲下身的經脈骨骼全被劍氣絞碎,成了殘疾。更要命的是四十八派當初只顧了在峨嵋山上為謁見仙師大吵其架,青雲令都沒人理,結果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間。
雖然青雲門門中少不了靈丹妙藥,但事到如今,也只落了個名醫袖手,無計可施。
於是所有的希望就都寄托在天醫門的華九身上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華九正是行家中的行家。望聞問切四診過後,華九先給蕭如雲服下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藥丸,再用金針過穴,三下五除二,就導出了至今仍殘留在蕭如雲體內的斷劍劍氣,讓蕭如雲的一身修為恢復了八成。
這一下眾人大喜,連蕭如雲的臉上都重新掛起了笑,可再往後,衝著蕭如雲半癱的下身,華九卻只剩下了連連搖頭,頻頻歎氣。
用華九的話說,「如雲師侄下身經脈骨骼盡毀,除非葉師以大神通易筋洗髓,再無他法。」
葉揚天急了。
揪住了華九的脖領,葉揚天大吼,「要是老小子你想不出辦法來,看我不把你那兩道白眉毛給耗下來!」
為了保住自己的眉毛,華九結結巴巴地回答,「如果如雲師侄能潛心修行,飛昇成仙,那……」
--沒等華九把話說完,葉揚天真動手去揪華九的眉毛了。
最後,少了一半眉毛的華九花了三天時間,殫思竭慮,終於拿出了一個看似可行的治療方案。
說白了,無非是重塑蕭如雲下身被毀的經脈和骨骼。這活兒以前也有人幹過:相傳當年哪吒鬧海,牽連父母,不得已刳腸剔骨,把一身骨肉還給李靖,太乙真人就用蓮花、荷葉、藕節給哪吒重造了肉身。
不過,遍數天下道門之中的人物,還沒人能有太乙真人這樣的本領,本來葉揚天身為大羅金仙該能做得到的,偏偏他連點兒概念都沒有。於是華九的方案之中只好列出了各種天材地寶,以材料來補償修為的不足。
青雲門創於宋朝,天醫門創於魏晉,細算下來,各大門派哪一個都有千年以上的歷史,家底豐厚,不缺寶貝,可架不住華九開出的藥方實在太蹊蹺了。
青天真人向葉揚天告罪,跑到雲山大酒店和眾位同道湊了半天,綜合了四十八派的意見,大夥兒一致認為,藥方上別的東西都還好說,就算現在湊不齊,等到提前了的道門大比中遍告天下同道,總還有法可想,唯獨有四種,是說什麼也得去現找了。
分別是:夔牛角、鉤蛇筋、龍魚鱗、乘黃尾。
--葉揚天的第一反應是:「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眾人盡皆苦笑。
第四集 第二十三章 這年頭,治病不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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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牛,是蜀山中的巨牛,在古人的形容中,它「體若垂雲,肉盈千鈞」,負責任地說:它,很大,很大。
鉤蛇,是生息在崌山大江裡的怪蛇,尾巴分叉,上面帶著倒鉤,所以叫「鉤蛇」;「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就是由鉤蛇而來--換句話說,鉤蛇的個頭不比夔牛小多少。
相比之下,龍魚要好一些,至少不是很凶--可它會飛,而且飛得很快。正因為它飛得很快,根本就沒人見過。現存有關龍魚的記載,據說都是神仙傳下來的--龍魚是神仙的坐騎。
乘黃,是一種背上長了兩隻長角的馬,它倒是不會飛,跟神仙也沒什麼牽扯,相傳還曾經有人騎過這種馬。不過,那個人是軒轅黃帝。
按照華九的藥方,大夥兒必須先逮住夔牛,把它頭上的角鋸下來;再去抓住鉤蛇,抽它的筋;接下來,隨便找個神仙借條龍魚,揭鱗;最後,去跟黃帝打個商量,剪下他家裡養的那匹馬的尾巴。
搞明白了這一套程序以後,葉揚天哭了。
--這哪兒是治病啊?這是要命!你們直接說打算殺了我不就完了?搞得這麼含蓄幹什麼?
「小葉,你真要去蜀山?」蕭如雲斜靠在床上,目光中不乏憂心。
「蕭如雲,這些事你別管。老老實實養傷,就算幫了我的大忙了。」葉揚天打個呵欠,滿不在乎地說。
「可是……」蕭如雲還想再說什麼。
「不就是頭牛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個頭再大,也是頭牛。我就不信,我一個大羅金仙,連頭牛都宰不了?那不是連西班牙人都不如了?」
葉揚天搶在蕭如雲前面開口,琢磨著:眼看就到七月了,這倒好,西班牙的鬥牛節還沒開幕,我先把這個活動給辦了。
耐心思考幾天,葉揚天已經拿定了主意。
不管華九的藥方是不是有意刁難,蕭如雲的傷總是非治好不可。雖然葉揚天並不排斥偷奸耍滑,但對於自己惹出來的事情,這份擔當還是有的。更何況葉揚天心裡縈繞不去的是那天為蕭如雲治傷時偷偷印下的一個吻,哪怕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待,葉揚天也打算盡全力去湊齊了那見鬼的四件東西--至少得試試看。
龍魚和乘黃不太好找,可夔牛和鉤蛇卻是有案可查的,想到就做,葉揚天先打起了夔牛角的主意,在出發之前,來找蕭如雲辭行。
葉家在解放橋附近的這棟小樓裡的客房都被青天真人等佔了,蕭如雲又住回了葉揚天的臥室。憑著華九精湛的醫術,蕭如雲的修為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儘管下身癱瘓,自由行動卻不成問題。只是不知道蕭如雲是怎麼想的,葉揚天來找她時,蕭如雲還是很有一副病人的樣子,臥床不起,讓葉揚天的自責又加重了幾分,不由自主地誇下了海口。
「小葉,夔牛是上古異獸,切不可掉以輕心……」蕭如雲急急說了一句,忽然又有些遲疑了,「更不用說龍魚、乘黃本就虛無縹緲……如雲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小葉何苦如此?」
「你罵我是不是?」葉揚天好像有點兒生氣,「不管怎麼說,你的傷是我弄出來的,我要是不管,那我成什麼人了?」
說著,葉揚天又一吐舌頭,「咳,我就是這麼一說,你知道,我也沒法不管,先不說你師父他們吧,這事兒如果沒個結果,我爺爺也饒不了我。」
「啊……葉師叔說什麼了?」「葉龍」餘威仍在,蕭如雲認真地問。
「葉師……叔……你能不能不提師叔這個碴兒?」葉揚天誇張地一捂額頭。
蕭如雲淺淺一笑。
說起來葉龍潛至今仍然算是青雲門中的一員,青天真人等很默契地沒把這個計算在內,只是稱葉揚天為「葉師」;蕭如雲早習慣了稱呼葉揚天「小葉」,在葉揚天的堅持下也就一直沒有改口,應了那句「江湖亂輩,各交各的」。但這也造成了後遺症,葉揚天聽著蕭如雲管自己的祖父叫「師叔」,怎麼聽怎麼像是蕭如雲故意佔自己的便宜。
「我爺爺讓人傳話,說是要我多抓一頭夔牛來,他想把牛頭掛到牆上做裝飾。」葉揚天苦著臉說。
「葉……也是一番苦心,生怕小葉為此太過憂慮,這才故作輕鬆。」蕭如雲把「師叔」兩個字吞進肚裡,一不留神,連著把話說完,倒像是跟著葉揚天把葉龍潛叫成了「爺爺」。
「苦心?他絕對是記恨著我沒事先把所有的事情都坦白,說風涼話報復我呢。」葉揚天一激靈,開始裝傻。
「對了,小葉,你既然要上蜀山,這裡倒是有一件不錯的法器。」蕭如雲想起了什麼,舉手輕輕一招,房間一角的壁櫥門開了,一條帶著暗色鏈子的匕首輕飄飄地飛了過來。
「蕭如雲,你……」葉揚天嚇了一跳。
「小葉?」蕭如雲詫異地看了葉揚天一眼,解釋說,「小葉該還記得,這是那晚的刺客所用的兵刃,如雲細看過了,確是一口好劍,切金斷玉如削土木,更難得的是正氣凜然,應能辟邪……小葉雖然有了斷劍,但那畢竟是我青雲門鎮門至寶,輕出不祥,不如小葉就先用了它吧。」
「這個……」葉揚天這才想起來,有關寒雨劍就是韓雨的嫁妝這一回事,至今也沒多少人知道,青天真人等更是被蒙在鼓裡,蕭如雲自然也就無從得知。
可要讓葉揚天就這麼把寒雨劍給收下了,他也不樂意--開玩笑,躲還來不及呢。
「這個……怎麼說也是女孩子用的兵刃,你還是收起來,留著自己用好了。你要是不喜歡,等哪天把它還給韓雨--啊,那天的什麼刺客其實就是……咳,我解釋這個幹什麼?要不然咱們把它扔了吧?」
「小葉!」蕭如雲的臉色嚴肅得很,「大羅金仙雖然是金剛不壞之體,但小葉不習道法,怎能再沒有一件法器護身?等小葉處理過了身邊瑣事,大家同上峨嵋,如雲自會請青逸師叔為小葉打造上好的寶劍,這一口不過是權且暫用,小葉還是不要計較了。啊,小葉說那晚的刺客有了下落?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
「呃……我用還不行嗎?」葉揚天忙不迭接過了寒雨劍,心想:越描越黑,可別再給自己添亂了。
葉揚天不想亂,蕭如雲可沒有鬆口的意思。
「小葉,那晚的刺客身手不凡,又……深知小葉的底細,小葉千萬不要大意啊……」蕭如雲努力了半天,終於開口說,「如雲的師尊、還有青山師伯他們固然久不曾入世,給小葉添了不少麻煩,但如今總算是多了人手。如果……如果小葉不方便講,那如雲去找師父,請他老人家安排,為那位……那位姜小姐護衛平安……」
「啊?」葉揚天沒想到蕭如雲會主動提出了姜瀟瀟的事情,一時腦子沒能轉過彎。
「無論如何,如雲還是要為小葉著想……」蕭如雲低下頭,輕聲說話,不讓葉揚天看見她的眼神。
「那……還是不用了。」葉揚天差一點兒就脫口而出「那就這麼辦吧」來。
一周以來,葉揚天沒能去成學校,這一方面是因為他需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實在不願再節外生枝;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沒辦法去面對姜瀟瀟。
照邢師我在學校裡的觀察看來,固然是所有人都失憶了,不過,最關鍵的姜瀟瀟卻好像有些不對勁,彷彿記憶中還保留著什麼似的。
無論政府怎麼控制媒體,都不得不對外公佈所謂的「綢繆」反恐軍演的地點就在雲山三十一中,雖然在善後工作中大家都被叮囑過要三緘其口,可學生之間彼此的議論卻少不了,大家幾乎是不可避免地把「集體失憶」現象歸咎於某種「新式武器」的試用上了。而讓邢師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姜瀟瀟從來沒有參與過這種議論,只是偶爾會望著空下來的葉揚天的座位出神。本著對好友葉揚天的感情生活負責的想法,邢師我也試探著去問過姜瀟瀟,卻沒有得到任何有意義的答覆,反倒讓姜瀟瀟像當初躲著葉揚天一樣地開始躲著邢師我了,著實令邢師我鬱悶了一陣子。
但這也讓邢師我覺得有些心虛--難道說雲山三十一中學生們集體失憶的事件跟姜瀟瀟有什麼關係不成?
當然,這種猜想馬上就被葉揚天徹底否定了。從小就對姜瀟瀟鍾情,葉揚天不能想像自己會不清楚姜瀟瀟的底細。別的不說,但凡姜瀟瀟、或者是她的家庭能有一點兒跟「道門」「法術」有關的背景,她的家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比起讓一千多人集體失憶來,好像「點石成金」之類的法術可能還容易些。
可是,如果姜瀟瀟並沒有失憶,那葉揚天更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
總不能直接說:「瀟瀟,你也看見了,我的確是成仙了,那些道士都是來找我的。他們看見我以後特別高興,於是就放了一把火,還順便弄得雲山區來了一次戒嚴。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現在政府都得聽我的,有關我的事兒啊,大眾沒有知情權……」
葉揚天自認不會對姜瀟瀟說假話,可實話說起來總是很傷人的。葉揚天知道,姜瀟瀟最討厭的就是自己的家庭背景,如果說在「富家子弟」之上再加一個「大羅金仙」還算是能夠讓她接受的話--葉揚天必須得承認光是這些就已經很過份了--明明攪和出了天大的事情卻逼得政府都得忍氣吞聲,也實在超出了可以容忍的限度。
所以儘管萬般不情願,葉揚天也只得暫時選擇遺忘,先不去管有關姜瀟瀟的事情。
哪成想,反倒是蕭如雲把姜瀟瀟的事情提出來了。
葉揚天怕的就是這個。
蕭如雲很漂亮,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讓葉揚天驚為天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兩人熟稔起來,葉揚天甚至還用「透視眼」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遍;更不用說治傷的時候,摸也摸過,親也親過……可這並不代表葉揚天已經把姜瀟瀟拋在腦後了--要變心也沒有這麼快的。
葉揚天只是開始覺得有些困惑而已。
而蕭如雲的表現,讓葉揚天的困惑逐漸升級了。
「其他的事情你還是先別管,我不是說了?養傷最重要。」葉揚天乾咳一聲,「反正,交給我了。」
「小葉,那日純陽祖師囑咐,要小葉記得情關難過……」蕭如雲還沒忘了長春籐咖啡堡裡呂洞賓的那句「色不迷人人自迷」。
「蕭如雲,你……怎麼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葉揚天翻著白眼,「呂洞賓這傢伙害死我了,他要是敢出來見我,我……對了,那什麼龍魚鱗,還有乘黃尾,正好找他要。」
「小葉,如雲是說,」蕭如雲不理葉揚天的打岔,從床頭拿起一本書來,說,「這些日子以來,如雲攻讀天條,頗有些心得。想來純陽祖師留下天條,必定自有用意,縱然不管『情關』二字,小葉你看,這天條裡就寫著……」
「停!停!」葉揚天趕緊伸手攔住了想要把《天條全本》打開的蕭如雲,「別跟我提天條!」
「小葉!」
「你記住,」葉揚天盯緊了蕭如雲的眼睛,說,「我不看天條!這是我和呂洞賓之間的事情……不,這是我和我自己打的一個賭!我要讓見鬼的天庭知道,不是什麼事情他們都能做得了主的!」
留下這一句話,葉揚天急匆匆地轉身,彷彿要盡快離《天條全本》遠一些,逃也似地走出了臥室。
蕭如雲瞠目結舌。
關上房門,葉揚天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嘟囔起來,「沒錯,腳上如果長泡,那純粹是自己走的……」
「哎呀,葉師腳上長泡了?這還得了!不如讓天醫門華兄診治一二,待得痊癒,再去蜀山不遲。」
「……我說青山真人你亂接話把的本事是跟誰學的?」葉揚天氣得直想吐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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