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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棄智]兼職神仙[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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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18:0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一個讓呂洞賓找來簽合同當神仙的人......還蠻有趣的!!

應該還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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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天使(八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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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18:43 |只看該作者
兼職神仙  
  第一集 第一章 這年頭,成仙也要簽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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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這麼大的太陽!」
  葉揚天抬頭看看天,鬱悶地罵了一聲。
  五分鐘前,確認了自己被同學放了鴿子以後,葉揚天在城市中間忽然覺得有點兒寂寥,彷彿滿街的熙熙攘攘都和自己無關似的。
  在jn這座古城裡,和葉揚天一樣的高中生有很多,多到了不管葉揚天怎麼努力讓自己與眾不同起來都不能有一點兒顯眼的地步,自從葉揚天的暗戀在表白時沒能擺脫玉碎的命運之後猛然醒悟了,他就專心致志……呃,或者說非常認命地,平凡起來。
  沒辦法,葉揚天的確只是一個平凡的高中生而已。
  今天是週日,以三聯為首,幾家商城又在打折酬賓,弄得泉城路上的人比平時多了一倍,可這或許只加重了葉揚天被放鴿子後的孤獨感,望向人群,他竟然惡毒地想著現在要是突然大地震會是個什麼樣子……甚至,他還覺著,就算真的地震了,那也是別人的。
  「算了,還是先去喝點兒什麼。」下午兩點三十分,葉揚天搖了搖頭,打算多走幾步,去不遠的長春籐咖啡堡。
  --其實,不管葉揚天是否正視這一點,他與同學的「與眾不同」之處還是有的,至少,他的口袋裡從來不缺錢。
  非常不缺錢
  葉揚天家裡累世經商,父母更是頭腦精明,當年改革開放的口號一喊出來就下海去撲騰,從開始鑽政策空子走走私一直到今天漂白了做實業,已經成了正經八百的大老闆,早有了數十億的身家,雖然要常年駐紮在南方的某個繁華城市,但作為交換,被祖父母執意留在jn的葉揚天的零花錢卻「多得像是流水」。
  說起來,葉揚天在頓悟之前也曾經大手大腳地胡鬧過一陣子,可不管怎麼說,他好歹也還知道自己手裡的錢說起來也是家裡來之不易掙來的,再有個「老奸巨滑」的祖父看著,到底也沒真鬧出了什麼花樣。
  不過,對於葉揚天來說,在初夏的午後去喝杯咖啡,倒也算不上高中生的奢侈。
  「我不在家裡,就在長春籐咖啡堡;我不在長春籐咖啡堡,就在去長春籐咖啡堡的路上。」看看這塊幾乎在每個咖啡廳都能見到的牌子,葉揚天忽然認為這似乎與自己現在闌珊的心情很有些相配--儘管實在是俗了些。
  但就在葉揚天邁步想要推門的下一秒,忽然有人從背後輕輕拍了他一下。
  「請問,是葉揚天先生嗎?」
  葉揚天……先生?
  這個從來沒被人套在自己頭上過的稱呼嚇了葉揚天一跳,趕緊回頭,卻是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鼻樑上架著金絲眼鏡,腋下夾著公文包,很像個……從哪家大公司裡出來的推銷員。
  「……我……是葉揚天。你是……」葉揚天搖搖頭,滿心全是詫異。
  「你好。」青年微笑著點點頭,「你好,我是神仙。」
  啥?
  「你……是什麼?」葉揚天以為自己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
  「我是神仙。」青年的微笑很燦爛,拉著葉揚天的手用力地握著,「葉揚天先生,我是神仙。」
  「那個……你……姓神?」葉揚天實在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有什麼反應。
  「不不不,葉揚天先生,你誤會了,我姓呂,名巖,字洞賓,號純陽子,我的職業是神仙。」
  青年異常熱烈地握住了葉揚天的手上下晃著,微笑著說,「葉揚天先生,恭喜你,你很幸運。」
  「……再見。」
  葉揚天把手抽回來,很乾脆地說了兩個字,轉身就走,連長春籐咖啡堡都不進了。
  --倒霉!碰上瘋子了!
  「葉揚天先生?請聽我解釋!」青年--呂洞賓苦笑了一聲,搖搖頭,快步走上幾步,攔住了葉揚天。
  葉揚天不理,繞過了呂洞賓,繼續往前走。
  --解釋?解釋什麼?解釋你為什麼是呂洞賓?你呂洞賓,我還玉皇大帝呢!
  「葉揚天先生!」呂洞賓再一次攔住了葉揚天,苦笑著說,「請聽我解釋幾句好不好?」
  「你……那好,解釋吧。」葉揚天本來還待不理,可轉念一想,反正今天下午也沒什麼事情,就算眼前這個什麼「呂洞賓」真是個瘋子,看他這身行頭乾乾淨淨的,也不像有什麼危害性,那還不如就聽他說上幾句,正好打發時間。
  「謝謝,謝謝。」呂洞賓顯然很感激葉揚天的態度,「葉揚天先生是不是口渴了?我請你喝咖啡好嗎?事情很複雜,還得慢慢說……」
  「那……好啊。」葉揚天聳聳肩,左右自己本來就想喝點兒什麼的,再說,就這麼在大路上和這個人拉拉扯扯的也不像話,周圍的路人已經有些看自己的眼神不對了。
  「葉揚天先生,請,請。」呂洞賓幾乎有點兒慇勤地把手一擺,讓過葉揚天的身子。
  葉揚天悶悶地往前走,剛要進長春籐咖啡堡,卻又聽見了呂洞賓的聲音。
  「這個……葉揚天先生……如果可以的話……」呂洞賓緊跟在葉揚天的背後,吞吞吐吐地說,「到……這邊來喝咖啡好嗎?」
  「啊?」葉揚天愣住了,順著呂洞賓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是長春籐咖啡堡對面的KFC。
  「葉揚天先生……你不知道,我們出趟差不容易……」呂洞賓嘴上說著莫名所以的廢話,拉著葉揚天就進了KFC。
  「葉揚天先生,坐,坐。」葉揚天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呂洞賓已經佔下了位子,興沖沖地跑去了櫃檯前面訂餐。
  二十分鐘後。
  「……我說,你……」葉揚天瞪大了眼睛,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個自稱「呂洞賓」的傢伙實在太能吃了!
  他買了三個老北京雞肉卷,四個漢堡,六個雞塊,還有三包薯條--大號包的那種,還沒等葉揚天對他的胃口做出什麼評價呢,他就已經開始吮著指頭了,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葉揚天忍不住歎了口氣:能把KFC這樣的垃圾食品吃得這麼香,也算是門本事了。
  「啊,你說,你說。」呂洞賓根本沒聽葉揚天說話,反倒躍躍欲試地看著櫃檯,好像還想再叫點兒什麼。
  「我說什麼?」葉揚天歎了口氣,基本上已經確定眼前的這個人的確不怎麼正常了。
  「你說就是……啊,啊……」呂洞賓愣了一會兒,總算把注意力轉了回來,恍然大悟似地說,「葉揚天先生,是這麼回事。」
  「怎麼回事?」葉揚天對自己無可無不可的脾氣漸漸佩服起來了--自己居然還能在這兒坐著,真是給夠了這個「呂洞賓」面子。
  「嗯……簡單地說,葉揚天先生,你是神仙了。」呂洞賓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嚴肅起來,擺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輕聲開口。
  「噗!」葉揚天把喝了半口的咖啡吐了出來。
  「葉揚天先生,請不要激動,當然,我們必須承認,這樣的大事是值得激動的,但還有很多事情要向你交待,請你先冷靜一下……」呂洞賓拿起餐巾紙,遞給葉揚天。
  葉揚天再次確認了:沒錯兒,眼前這個傢伙是瘋子。
  「再見。」葉揚天一口喝光咖啡,就想站起來離開。
  這回呂洞賓倒沒有什麼反應,也不攔葉揚天,只是微笑著看著。
  葉揚天沒能站起來。
  「嗯?」葉揚天發覺,不知怎麼的,自己的衣服好像和椅子粘在一起了,站了幾站都沒能站起來,反倒差點兒把衣服拽破。
  「怎麼了?」葉揚天大為納悶,抬起胳膊左右看看,不得要領,再站,還是站不起來,不由得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了對面的呂洞賓,正好看見呂洞賓的一個極為陽光的燦爛微笑。
  「是……你弄的?」葉揚天睜大了眼睛,心裡不由得奇怪起來,別說進到KFC的時候完全沒看到呂洞賓在椅子上做什麼手腳,就是真做了,哪裡可能會把衣服粘得這麼牢?
  「葉揚天先生,對不起,因為你對我還沒有足夠的信任,這妨礙了我完成任務,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葉揚天忽然覺得呂洞賓的微笑很討厭。
  「你怎麼弄的?」葉揚天狠狠地盯著呂洞賓,壓低了聲音問--KFC裡一向人滿為患,葉揚天可不想把自己現在的窘態弄得盡人皆知。
  「我沒做什麼啊?」這會兒,呂洞賓反倒一臉無辜了,「我只是想讓葉揚天先生能聽進我的話去罷了。」
  「聽進你的什麼話去?在椅子上抹了萬能膠就能讓人相信你是神仙?哦,對了,還有,我也是神仙?我要真是神仙,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再說,你就是要詐騙,賣點兒大力丸也比這話可信度高點兒吧?拜託,不管是騙子還是瘋子,都是很有挑戰性的職業!你敬業一點兒好不好?」葉揚天的腦子有點兒亂。
  呂洞賓又笑了,「葉揚天先生……」
  「別先生先生的,論年紀,你就算不是神仙,也該比我先生下來!」葉揚天又試著站了站,還是不成。
  「那你相信我是神仙了?」呂洞賓順桿爬。
  「鬼才信你!」葉揚天沒好氣地說。
  「嗯……這也難怪……」呂洞賓很落寞地歎了口氣,「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道日趨中落……唉……」
  「你……」
  「葉揚天先……哦,葉揚天,你看那邊。」呂洞賓沒等葉揚天說完,順手往旁邊一指,葉揚天不由自主地順著看了過去。
  「怎麼了?」KFC中坐滿了人,不時有穿著制服的服務員來回穿梭,回收離店顧客留下的垃圾。
  「那個服務員會把垃圾扣在客人的頭上,」呂洞賓胸有成竹地說,「你看好了,就是那一對客人。」
  「開什麼玩笑!你……」葉揚天不屑的反駁聲剛出口,人就愣住了。
  「哎呀!」一聲,那名青年服務員真的把手中裝滿垃圾的托盤扣到了客人的頭上!托盤裡還有顧客沒有喝完的可樂,正好灑了客人一頭一身。
  「你怎麼搞的!」
  「你吃錯藥啦!」
  客人是名中年男子,騰地站了起來,大聲喝斥服務員,中年男子身邊的打扮入時的小姑娘也急了,開口就罵。
  一邊,葉揚天瞪大了眼睛,「啊」字說了半聲,不敢置信地望著呂洞賓--他怎麼知道的?
  「彫蟲小技,彫蟲小技。」呂洞賓很害羞地揮了揮手。
  「你……」葉揚天有點兒蒙了。
  「我可沒有壞心。」彷彿在自清,呂洞賓慢慢地說,「那個服務員昨天撿了一個錢包,裡面明明有失主的聯繫方式,可她還是把錢昧了下來,理應受點兒薄懲;至於那對客人……男的是做生意的,偷稅漏稅的老手,女的是他的秘書,兩個人之間很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哦,男的可是有妻有子。這兩人傷風敗俗,吃點兒小小苦頭也算應該。」
  「這……是你做的?」葉揚天呆呆地問--他怎麼做到的?還有,這幾個人的事情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自然是我做的。」呂洞賓點點頭,「神仙做事,總不能師出無名。」
  「……你真是神仙?」葉揚天這回的問話裡多少有了點兒真正的疑問意思。
  「然。」呂洞賓瞇起眼睛,只答了一個字。
  「你裝什麼裝?」葉揚天讓呂洞賓給氣樂了,「好玄,差點兒就把我給騙信了。」
  「葉揚天,我找你真是有事,可你如果堅持不肯相信我是神仙,那就沒法把事辦完……」呂洞賓無奈地歎了口氣,「這樣吧,葉揚天,你說,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就是神仙?」
  「等黃河決口演了jn以後再說吧。」葉揚天撇撇嘴,隨口說。
  「這……卻不好辦了……」呂洞賓沉吟了起來。
  葉揚天把「黃河決口」四個字說出來了,自己心裡先就嚇了一跳,jn臨近黃河,眼下又快到汛期了,前幾天電視新聞裡剛說了要積極防汛,雖然葉揚天和廣大的jn人民一樣沒當這是正事兒,可總歸是知道有這麼回事。
  不過,看呂洞賓似乎沒話說了,葉揚天不禁又得意起來。
  「葉揚天……」葉揚天剛想嘲諷呂洞賓幾句,卻聽呂洞賓忽然開口了,「你記得,jn一城生靈,皆為你一言受災!」
  「等等!等等!」葉揚天一把拉住了作勢站起來要走的呂洞賓,「你要到哪兒去?」
  「自然是找黃河龍神,好遂你心願。」呂洞賓冷然道。
  「別價!」這會兒葉揚天也不管真假了,拉住了呂洞賓死活不放手,「你先坐下!咱們有話好好說……」
  呂洞賓微微一笑,重新坐下了。
  「唉,這就對了……」不知為什麼,葉揚天真的鬆了一口氣,剛想再說什麼,忽然愣住了,「嗯?」
  明明剛才還被座位粘緊了的,這會兒不知道怎麼回事,葉揚天竟然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也一點兒沒出問題--照葉揚天的想法,剛才自己一著急,就是把衣服給拽破了也不算奇怪的。
  「葉揚天,你適才心中存了善念,一善通天,我自然困不住你。」呂洞賓伸手把葉揚天的身子一按,讓發愣的葉揚天重又坐下了。
  「你說什麼啊?……嗯?」葉揚天愣愣地看了看呂洞賓,想再起身--又給座位粘住了。
  「你……」
  葉揚天剛要發問,卻見呂洞賓聳了聳肩,呵呵一笑。
  「葉揚天,還是說正事吧。就有關你成為神仙的事情……」呂洞賓將身邊的公文包打開了,拿出幾頁紙來,遞給葉揚天,把話補充完整:「還要先請你簽了這份合同。」
  「合同?」葉揚天完全糊塗了,傻乎乎地接過來,低頭看看頁面上的字樣。
  「《有關試發展凡人葉揚天成為大羅金仙的可行性報告及後果評估part1》?這是什麼東西?」葉揚天剛讀了一個抬頭,腦子就暈了。
  「啊,不好意思,錯了,錯了。」呂洞賓飛快地從葉揚天手裡把「報告」抽了回來,塞到公文包裡,又翻了半天,這才拿出另外的紙張,再次交給葉揚天,「這才是合同。」
  「這又是什麼?嗯……《成仙合同》?」這回抬頭上寫著的字樣倒是簡潔,可葉揚天還是很困惑。
  「葉揚天,你往下看看,我們天庭肯定是不會搞什麼霸王條款的,當然,如果你有什麼意見,也可以提出來,這只是一份草樣,還是有修改餘地的。」呂洞賓微笑著說。
  「甲方:葉揚天?」葉揚天又把頭低下,剛讀了一句就想發火,這份見鬼的什麼「成仙合同」好歹是鉛字印刷的,可「葉揚天」三個字卻簽得龍飛鳳舞,好巧不巧,和自己平時簽的一模一樣。
  「你還說這不是……」葉揚天上來就想急--或許真的不是霸王合同,可這不成了處心積慮的詐騙?
  「往下看,往下看。」呂洞賓絲毫不以為意,指指合同,只是微笑。
  「看就看,我就不信,你還真能……」葉揚天繼續往下讀:「乙方:二十一世紀天庭新一代神仙成員試行發展無限責任公司?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哦,忘了說,我是公司的新人發展部副部長……」呂洞賓赧然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葉揚天。
  「嗯?」葉揚天接過名片,看了看,印刷精美的名片上抬頭印著數行小字:「二十一世紀天庭新一代神仙成員試行發展無限責任公司新人發展部副部長直屬第二十九秘書」。
  「你是……第二十九秘書?」
  葉揚天差點兒笑出聲來,卻見呂洞賓的臉色泛紅,嘟囔著,「公司規定,非得遞名片……我早說這規定要不得……」
  葉揚天好笑地把名片放下,繼續讀著合同,「第一條:乙方授予甲方(含魂魄、元神、轉世投胎體及其他存在形式)在合同有效期內三十三天大羅金仙身份。甲方保證此期間內乙方有權以各種形式對甲方擁有使用權……那個……你確定這不是拐賣人口或者人體器官的合同?」
  葉揚天是越來越糊塗了。
  「不能這麼說吧?」呂洞賓皺著眉頭說,「你看,下面還有註解呢。」
  「註解?」葉揚天把目光往下走,「哦,還真有,『注一:第一條之乙方對甲方擁有之使用權不得超出《天條全本》的規定範圍』……《天條全本》?」
  「哦,就是……這個。」呂洞賓再次打開了公文包,使勁摸索著,好半天才掏了出來,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你……」葉揚天的眼球差點兒掉了下來--那個小小的公文包裡怎麼能裝下這麼大一本書?這比《辭海》還至少厚著三寸!
  「葉揚天,《天條全本》共八十一冊,記載天條十萬八千九百四十六條,每條相關解釋條款十八至四千三百款不等,這個是《天條全本》的目錄,你可以先翻翻看,這裡……不太方便,等下找個地方,我會把《天條全本》都給你。畢竟,這一來是你的權利,二來,你成為大羅金仙以後,遵守天條也是你的義務。」呂洞賓解釋道。
  葉揚天翻了翻白眼。
  「我至少可以確定……你不是騙子……沒有哪個騙子會下這麼大的功夫。」葉揚天歎著氣說。
  呂洞賓哈哈一笑。
  「咱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好吧?」葉揚天朝四周看看,一旁服務員還在給那倒霉的兩人道歉,連KFC的經理也跑了出來,倒是還沒人怎麼注意自己和呂洞賓,可要是呂洞賓再這麼從公文包裡掏出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被人盯上也是早晚的事情,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那……也好。」呂洞賓倒是沒什麼意見,把桌上的《天條全本》的什麼目錄往公文包裡一塞,立刻站了起來。
  「可是我還……」葉揚天剛想要呂洞賓把粘住自己身子的「把戲」解開,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椅子早就放了自己「自由」,不由得搖搖頭,心下嘀咕:「真是見了鬼了……哦,不,神仙……這都什麼啊……」
  「葉揚天,你先稍等。」呂洞賓拍拍葉揚天的肩膀,沒讓葉揚天說話,自己先走到了一邊。
  「喂!你……」葉揚天再看,呂洞賓又跑到了櫃檯前,卻是又去買雞塊了……
  @@@
  「把話說簡單一點兒吧。」葉揚天在研究了兩個小時這份《成仙合同》以後,終於在把自己腦袋弄暈的一堆「甲方」「乙方」中決定放棄了。
  「嗯?」呂洞賓把頭從KFC的雞骨頭中抬起來,吮著指頭問。
  「唉……」葉揚天看著這個愛死了KFC的神仙,忍不住深深歎氣。
  離開泉城路的KFC,葉揚天把呂洞賓領到了自己在英雄山旁邊的家裡,這裡是葉揚天的父母在jn的三處房產中的一處,也是葉揚天平時的住所,和住在解放橋的祖父家離得很遠,算是葉揚天的安樂窩。
  對於jn一般的家庭來說,葉揚天的這座兩層小樓算是很有些「豪華」了,但呂洞賓卻好像根本沒看見似的,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只知道衝著雞塊使勁,反把潛心研究合同的葉揚天放到了一邊。
  「我說,你能不能先顧我這頭?」葉揚天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這個……是不是可以簽字了?」呂洞賓含含糊糊地問。
  「簽什麼字?」葉揚天一撲稜腦袋,「我還沒把合同弄明白呢!」
  「有什麼不明白的啊?」呂洞賓很是不理解葉揚天的小心,「合同上說得應該很清楚了……咳,就算合同不清楚,葉揚天,成仙啊!你好好想想,我可是在度你成仙哦!一般的凡人哪兒來這麼大的福緣?」
  「算了吧,哪兒聽說過成仙還要簽合同的?」葉揚天反駁,「我可見得多了,凡是白紙黑字落到合同上的事兒,有九成以上一開始就是預備著要騙人!別忘了,我爸媽生意作得這麼大,為的就是一向對合同抱著不信任態度。」
  「你……」呂洞賓無語。
  「好了,葉揚天,你到底想怎麼辦?」呂洞賓沉吟了一會兒,問。
  「我……」葉揚天仔細想了想,也糊塗了,「我說……那個什麼……呂洞賓?你真是呂洞賓?那個什麼神仙的呂洞賓?」
  「冒呂洞賓的名有什麼好處?」呂洞賓歎了口氣,「你是我第一個客戶,就把我當成瘋子,如果我不真的就是呂洞賓,我費這個勁幹什麼?」
  「這……也對。」葉揚天一想也是,「換了我要冒充什麼人,也想不到呂洞賓頭上……」
  「那……你真是神仙?不是,問題是,真有神仙?」這會兒,葉揚天總算是有了點兒精神。
  「早說了世風日下,這年頭,凡人連點兒敬畏之心都沒了……」呂洞賓嘟囔起來,「要沒有神仙,那我算什麼?」
  「不是……我的意思是……」葉揚天撓撓頭,「那好,你說的是度我成仙?這兒就有點兒不對了……」
  「怎麼不對了?」呂洞賓納悶。
  「看看你之前做的事情吧,」葉揚天搖著頭說,「把我粘在椅子上也好,讓服務員把垃圾砸到人頭上也好……哦,對,還有從你那個小包裡掏出根本不可能放進去的東西也好,與其說你是神仙,倒像個混不上飯吃的玩魔術的……再說了,你要真是神仙,幹嘛非找我?就我這樣上來根本就不打算信的?你要是找個道士--這年頭道士雖然說是不多了吧,可應該還是有的啊--那他還不把你當祖師供起來?對了,你本來就算是他們的祖師爺……那什麼,之一是吧?」
  「葉揚天,你這話說的倒也實在。」呂洞賓苦笑起來,「可要真說起來,這話就長了……」
  「長了?不怕長,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事兒,你慢慢說。」葉揚天倒是愛聽人講故事。
  「這個……」呂洞賓有些氣餒,「葉揚天,你還是先把合同簽了好不好?」
  「別價。」葉揚天很有些狡猾地笑了笑,「我也看出來了,你這樣子是非要我簽了不可,那咱們就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了,等會兒這合同咱們一條一條來談……你先把我該知道的都說了好不好?」
  「就我瞭解的……你父母雖然是做生意,可也算是儒商……」呂洞賓差點兒沒氣著,葉揚天這副模樣,整個兒就是奸商的嘴臉。
  「做買賣嘛,比起合同來,靠的還是仁義,你要是對我仁義,我也對你仁義。」葉揚天哈哈一樂。
  「嘿……仁義……」呂洞賓看看葉揚天,這可不怎麼像是「仁義」的樣子。
  「那好……這麼說吧。葉揚天,這份合同是非要你簽了不可」呂洞賓開始攤牌,「說白了,這對你或許沒什麼,但對於本公司……咳,也就是對於天庭了,卻很重要。」
  「為什麼?」葉揚天的胃口被吊起來了,「呂……洞賓,你代表的是……是天庭?就是神仙了啊,我可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幹嘛對你們這麼重要?難道說……我是什麼了不得的神仙轉世?難道……我的前生是玉皇大帝?」
  「啊,這倒不是。」呂洞賓苦笑著說,「你說的不錯,你的的確確是個很普通的凡人,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那是……」葉揚天有點兒洩氣了。
  「就是因為你普普通通,所以才找上了你……理論上來說,也可以找別人,但結果是找上了你,也就沒法改了……這是整個天庭的決議,不以我個人意志為轉移,也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
  「你能不能說得明白點兒?」呂洞賓越是解釋,葉揚天就越是糊塗。
  「嗯……說起來很有些不好意思……」呂洞賓搖著頭歎氣,「這數千年來,天條漸漸完備--這你也看見了。在天條的束縛下,天庭很少吸收新人……所以……我們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如果再這樣下去,天庭故步自封,勢必逐漸腐朽、老化,終將無法與西方佛土、還有耶和華的天堂抗衡……」
  「等等等等,打住,這都什麼啊?」葉揚天長出一口氣,「怎麼說著說著的,連耶和華都出來了?」
  「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呂洞賓疑惑。
  「這個……沒什麼……」葉揚天轉念一想,自己家的客廳裡這不正坐著一個呂洞賓來著?按理說,耶和華比呂洞賓的可信度可能還稍微高點兒……
  「那我接著說。」呂洞賓繼續說了下去,「葉揚天,你不知道,現在想要再當個神仙,難啊!」
  呂洞賓這話一出口,樂得葉揚天好玄沒跌個跟頭。
  「你不信?」呂洞賓歎口氣,說,「以前修仙的人多,現在哪兒還有修仙的,啊?就算是有些道士,除了欺世盜名騙人錢財的,大多都是旁門左道,哪兒能修成神仙?而中國的凡人,又大多沒什麼信仰,這就先絕了登仙之路。這倒也罷了,天庭自然可以從陰曹地府中選拔人才,就算不能選成大羅金仙,為天庭擴充軍力總還可以……但……」
  「怎麼?」葉揚天聽著呂洞賓訴苦,心裡暗暗稱是:的確,這年頭,是沒什麼人信神仙。
  「我就說你們這些凡人,不信神仙也就罷了,沒事兒念什麼佛?」呂洞賓很鬱悶地說,「西方佛土鑽了空子,讓今生凡是進過一次寺廟的,都算成是自己的信徒,統統拉了過去……把個十殿閻羅管轄的地府弄得冷冷清清,光是為了轉世投胎的都捉襟見肘,哪兒還能為天庭軍備出力?最可氣的,現在夫妻如果都是獨生子女,竟然可以生上兩胎!再過幾年,怕閻羅王都要逼著積年老鬼去喝孟婆湯了!」
  「哈?」葉揚天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如今成仙太難……」呂洞賓痛心疾首地說,「而且,天條完備,把大羅金仙的門檻定得太高,非得要一生不曾作惡的人才行……你說說,哪兒有什麼一生不曾作惡的人?最近三百年,就沒一個!」
  「你等等……」葉揚天不幹了,質問呂洞賓,「沒有不曾作惡的?哪兒那麼多惡人啊?你就說我,我作過什麼惡?」
  「你?」呂洞賓打量一下葉揚天,冷笑道,「你作的惡還少了?」
  「開什麼玩笑?我也惡人了?」葉揚天有點兒生氣。
  「當然。」呂洞賓掰著手指頭,說,「就說你小時候,曾經養過不少動物吧?春蠶、小白鼠、麻雀……到頭來還不是都死了?你敢說這不是惡?還有,你的父母現在都在外地吧?你不能承歡膝下,這還不是惡?就是現在,你當著我這個大羅金仙,連一點兒恭敬之心都沒有,這還不是惡?」
  「你丫耍我呢?」葉揚天急了,一下站了起來,「這***算什麼惡?」
  「不是我說的,是天條說的。」呂洞賓也站起來,拍拍葉揚天的肩膀,「天條無情,這卻怪不得我。再說,我也不是挑理,你在jn,曾經爬過千佛山吧?進過山上的寺廟吧?那你死後,就算是西方佛土的人了……哦,對了,就算你沒去過千佛山上的寺廟,你總去過曲阜吧?進過孔廟吧?告訴你,前一陣觀世音菩薩來天庭交涉的時候說了,孔廟也算。」
  「靠,我……」葉揚天沒脾氣了。
  「如今形勢逼人啊……」呂洞賓接著說,「現在信佛的人比信道的人多,西方佛土的人說話氣也粗,我們天庭……唉……日趨式微……」
  「唉……」受著呂洞賓的影響,葉揚天忍不住也歎起氣來。
  「所以!」呂洞賓忽然激動起來,「我天庭痛定思痛,在偉大的、英明的玉皇大帝陛下的領導下,銳意進取,發憤圖強,終於制定了第一個百年計劃!」
  「啥?」葉揚天一愣。
  「我們要改革!我們要開放!」呂洞賓慢慢踱了幾步,猛地揮揮手,豪邁地說。
  「神仙要改革開放?」葉揚天兩眼往上一翻,差點兒沒暈倒。
  第一集 第二章 這年頭,簽了合同就算數了?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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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19:17 |只看該作者
「葉揚天,你真的很幸運,要知道,你就是我們天庭改革開放的第一號試驗田啊!」
  葉揚天家裡,呂洞賓望著傻了眼的葉揚天,眼中滿含熱淚。
  「改革是困難的,開放是艱巨的,但是,我們有無比的決心!」呂洞賓緊緊握住葉揚天的雙手,連連搖晃,「葉揚天,我負責任地告訴你,你終於找到組織了!」
  「等等……等等……你什麼意思?」葉揚天也不知道自己滿腦子裡是都變了問號還是徹底糊塗了,困惑地看著激動起來的呂洞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組織歡迎你的加入!」呂洞賓繼續慷慨激昂著。
  「什麼就組織?不剛還是合同來著?怎麼這會兒就組織上了?靠,邪教啊?要不就是傳銷?」葉揚天還是一頭霧水。
  「我們要發展你成為大羅金仙!來吧,加入到我們的行列中來吧!」呂洞賓還沒緩過勁來。
  「我說,你先歇會兒……」葉揚天撇著嘴把手硬從呂洞賓的手中抽回,上下打量著呂洞賓,心裡對這個所謂的「神仙」越來越是不信任了。
  「葉揚天,你還懷疑什麼?你要相信,在我偉大英明睿智神武的玉皇大帝陛下的高瞻遠矚的思想指引下,天庭的改革開放,必將取得巨大的成就,神仙的精神面貌也必將有巨大的改變!我們要懷著永遠跟著玉皇大帝陛下走的堅定信念,充滿著喜悅和振奮的情懷,翹首盼望改革開放結出的纍纍碩果……」
  呂洞賓口若懸河、唾沫四濺,越說越來勁。
  「靠……也沒聽你說什麼特別的啊,我怎麼就覺得天旋地轉地想吐呢?」葉揚天一捂前額,身子晃晃,癱倒在沙發上。
  「葉揚天先生?」呂洞賓這才覺得有些不對,趕緊招呼葉揚天。
  「就算是要改革開放……你們也別學那些套話來蒙人啊……」葉揚天苦笑著說,「你到底要怎麼樣?」
  「咳……這個……」呂洞賓臉上一紅,赧赧地問,「我剛才說到哪兒來著?」
  「要撈干的,那等於什麼也沒說。哦,就有關要發展我成仙的理由……我還是不知道。」葉揚天沒好氣地回答。
  「那……」呂洞賓點點頭,「說實話,就是要發展你成為大羅金仙,原因……在於你很普通,對了,我剛才提到試驗田來著?」
  「提了。」
  「反正就是這麼回事,看現在凡間的這個情況,要根據天條來發展大羅金仙的話,估計再過三百年也不會有一個人合格。所以天庭改革的第一步,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試驗一下把一個普通人變成神仙--用你們的話說,還是高層次的神仙,看看會有什麼結果。如果說試驗成功的話,那天庭今後就可以快速擴張實力了。」
  到現在,呂洞賓總算把實底交了出來。
  葉揚天直聽得張口瞠目,差點兒沒能反應過來--合著我是隨便找的?
  「葉揚天,你可別誤會。」呂洞賓看葉揚天的臉色不對,接著補充,「雖然我說的是把普通人變成大羅金仙,可這畢竟是天庭改革開放以來的第一個大計劃,也不是說隨隨便便找個人就行的。我們為此特地成立了公司,經過了數道嚴格的程序,最後由陛下親自……才找到了你。要不然,我也不會在這兒和你說這麼多--人選一旦確定下來了,也就不能更改了。所以,你還是應該為此自豪的。」
  「那……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們是按照什麼標準挑選的我這個『普通人』?」葉揚天很敏銳地抓住了問題的中心。
  「……簽。」呂洞賓把聲音壓低了,葉揚天好玄沒聽見。
  「什麼?」
  「抽籤。」這回,呂洞賓老老實實地回答。
  「抽籤?」葉揚天以為自己聽錯了。
  「抽籤。」呂洞賓很肯定地點頭。
  「……靠!」
  家裡富裕,自打葉揚天學會錢這東西怎麼用以來還從沒缺過,對報紙上整版整版的彩票走勢分析一向也是嗤之以鼻,可現在葉揚天發現,就自己這運氣,不去買彩票簡直瞎了。
  不過,現在可能也不算晚--葉揚天重新低頭研究著這份《成仙合同》,開始盤算起來。
  「葉揚天,你現在明白了?該簽了合同了吧?」呂洞賓又是搖頭又是歎氣--他也是許久沒下過凡的了,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明明是度人成仙這樣的大好事還得費這麼多的唇舌。
  「簽……是肯定要簽的……這個你放心……但是這條款嘛……」葉揚天拉長了腔調,心裡卻樂開了花: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事--不錯,就是天下掉下來的嘛!
  「條款怎麼了?」呂洞賓聽著葉揚天答應下來,立刻來了精神。
  「這些條款……還是有些地方值得……哦,對,值得商榷……」葉揚天一邊慢慢搖頭,一邊暗笑:自己果然受了家裡的影響,有做奸商的潛質。
  「怎麼?」呂洞賓一時還沒回過味兒來。
  「就說這第一條……」葉揚天用手指點著合同開腔,「什麼叫:『甲方保證此期間內乙方有權以各種形式對甲方擁有使用權』?合著我好容易成仙了,我還得歸你們管著?使用權?說的是什麼啊?把話說得糙點兒,這要是我答應了,那你們把我拆零買了,我也得答應?」
  「這……好像不應該是這麼解釋的啊……」呂洞賓也糊塗了,仔細看看,才說,「這你放心,不是寫著在天條規定的範圍之內來著?這條的意思其實是說你要受天庭的管轄……」
  「憑什麼?」葉揚天眉毛一跳,隨即明白過來--既然是被天庭渡化成仙,那自然該受天庭的管。
  「哦,我不是這個意思。」葉揚天在呂洞賓開口之前趕緊補充起來,「就你說的那什麼天條,光目錄就比辭海還厚了,我怎麼知道裡面都規定了什麼?你總不能要我把天條都背過才簽合同吧?」
  呂洞賓眨眨眼,「哦……這倒也是個問題……」
  「所以,照我說,」葉揚天趁熱打鐵,「合同裡凡是和『天條』有關的,統統都去掉!」
  「啊?」呂洞賓傻眼了,「這……可……合同裡每一條都和天條有關啊……就為了這份合同,天條還特意修正過來著……」
  「那我不管。」葉揚天暗地裡壞笑一聲,說,「反正天條沒個幾百年我看不完,更別說熟悉、背過了……要不這樣,取個折中方案,你先度我成仙,然後把《天條全本》給我留一套,等我把天條都背過,我再和你重新簽了合同。你看怎麼樣?」
  「那……不行吧……萬一你到時候不簽怎麼辦?」呂洞賓讓葉揚天繞得有點兒糊塗了,但好歹還算是守住了底線。
  「我都說了要簽了……你就這麼不相信我?」葉揚天歎口氣,「要不然……這麼著,咱們另寫一份合同,先按照新合同簽下來,等我熟悉了天條,再簽老合同。怎麼樣?」
  「那……新合同怎麼寫?」呂洞賓順著葉揚天的思路走了。
  「那好辦……咱們這就寫……你看著……」葉揚天又嘿嘿笑了幾聲,心說,光看老爸老媽這些年簽過的合同就差不多有一個書櫥了,就是照葫蘆畫瓢,搞幾份釜底抽薪的合同,那也不難……
  ……………………
  幾個小時以後。
  「哎,這回就好了!」葉揚天長出一口氣,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名字。
  「好什麼好……」呂洞賓哭喪著臉,手裡攥著個圖章,死活不願往合同上蓋。
  「我說,蓋章啊,你看我都把合同簽下來了不是?」葉揚天倒是如釋重負,在一邊抄著手說風涼話。
  「我的小祖宗……你這合同……讓我怎麼敢蓋章?」呂洞賓快哭出來了,指著新擬好的合同說,「你這合同上居然寫著你不受天條約束……」
  「誰說的?」葉揚天反駁,「我可是寫明白了,只要我能熟背天條了,我自然就受天條約束,又沒說永遠不受天條約束?再說了,你剛不是說什麼你們天庭要改革?照我說,首先要改的就是天條!幾百年都找不著一個能成仙的?這明明就是天條有問題嘛!」
  「那也不能……哪兒能有不受天條約束的大羅金仙啊……」呂洞賓可憐巴巴地眨著眼。
  「咳,我不是寫上了?甲方--就是我了--會盡力熟悉天條……總得給我點兒時間吧?」葉揚天大大咧咧地說,心裡卻在偷笑:這個「盡力」是怎麼個盡力法再說,白紙黑字,寫著的可是要「熟背」天條以後再「協商重訂合同」,就是單一個「熟背」,就是再過五百年,也是牆上掛簾子--沒門兒!
  「那……我就蓋了?」呂洞賓的表情怎麼看怎麼痛苦。
  「蓋啊!我剛才不是說了?這可是你們天庭改革開放以來的第一份合同,你要是自己獨力就簽下來了,那在史書上可得大書特書一筆呢!對了,你們天庭有史書這一說吧?」
  葉揚天在旁邊極力地煽風點火。
  「蓋!」呂洞賓被葉揚天說動了,一狠心,把圖章用力蓋了下去。一個「二十一世紀天庭新一代神仙成員試行發展無限責任公司」的圖章躍然紙上。
  「好!有魄力!」眼見生米已經做成了熟飯,葉揚天也沒忘了順手給呂洞賓戴上一頂高帽。
  「……我怎麼覺得像是上了賊船?」眼見合同簽了下來,呂洞賓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嘴裡不住地嘟囔著……
  「那好,接下來,根據合同,你該讓我成仙了!」合同一式兩份簽好,葉揚天趕緊拿起一份,一邊往書房裡跑一邊大聲說。
  「嗯……等等,我先把《天條全本》都給你,咱們是說好了的,你可得日夜研習。」呂洞賓不聽葉揚天的,只是連聲叮囑。
  話說著,呂洞賓把公文包打開,從裡面一本本往外掏了起來。
  「我……靠……」葉揚天把合同放好,從書房再走到客廳,忍不住驚歎起來--這才多大一點兒工夫?呂洞賓竟然從公文包裡拿出來了幾十本大部頭,大十六開的,每一本都比《辭海》厚上幾分。
  「我說,我現在真的相信你是神仙了……」看了半天,葉揚天評價道。
  --就呂洞賓那個公文包,看上去連一本也放不進去,要說從裡面拿出來一兩本是魔術,可要是從裡面拿出幾十本來恐怕就超出「魔術」的範疇了--這會兒,《天條全本》已經快摞到天花板上了!
  「都在這裡了。」等最後一本拿了出來,客廳中快被書冊給完全淹沒了,呂洞賓把最初葉揚天見過的那本《天條全本目錄》往前一推,說,「你照著目錄看下去,可要早早熟背才是,咱們現在這份合同……說真的,我可不敢就這麼拿回去……」
  「你……放心……」葉揚天瞪大了眼睛,懵懵懂懂地回答,順便在心裡完全確認了一件事情:
  這什麼《天條全本》,別說「熟背」了,就是從頭看一遍,怕是五百年都不夠!
  @@@
  星期一。早晨。
  「劉哥,到這兒就成了。」眼看就要到學校了,葉揚天忽然對司機小劉說。
  「嗯?天哥兒,又是那幾個小青皮?我就不明白,你理他們這種人幹什麼?」小劉眼尖,也看見了胡同口躲躲閃閃的幾個人,忍不住對葉揚天發起了牢騷。
  葉揚天笑了,說,「劉哥,你跟我爸媽做生意也有幾年了不是?你也該知道,做人到哪兒靠的不是朋友?你就不盼著我也早點兒有自己的班底?」
  小劉搖搖頭,歎氣,「天哥兒,不是我說,他們這種小青皮,圖的就是個錢,你……」
  「劉哥,你就別管了,我心裡有數。」葉揚天沒讓小劉往下說完。
  「咳……」小劉沒辦法,把車靠邊停下了,葉揚天抄起書包,跳下車來。
  「劉哥,回見。唷,哥兒幾個,來了?」葉揚天揮揮手,看著小劉滿臉不以為然的表情和寶馬車一起走遠,轉頭就衝往這邊走過來的幾個朋友打起了招呼。
  從胡同口走過來的一共五個人,除了為首的一個二十多了,其餘年紀都在十七八歲;也不枉了小劉叫他們「青皮」,個個都沒有正形——本來,他們也都是街上的小混混,挑頭兒的段來全更是與jn地頭上的幾個「大哥」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說起他們和葉揚天的相識還頗有些戲劇性:葉揚天初中的時候,被段來全劫過一回,葉揚天當時倒是沒怕,把身上帶著的幾百塊錢交出來了事;段來全以為碰上了好欺的凱子,又接連劫過葉揚天幾次,葉揚天還是照樣掏錢。幾次下來,段來全從葉揚天身上劫了快上萬了,這才覺得好像有點兒不對頭。
  段來全說不上怎麼精明,可也不傻,偷偷打聽了一下,才知道葉揚天原來是葉家的公子——在jn提起儒商葉家來,那可是任誰都要豎豎大拇指的——這也罷了,就是再沒腦子的人也能想明白,把生意做到了上個項目就從中央台上露露臉跟省委書記見面都不用預約的地步,要滅你一個小混混還不容易?
  段來全琢磨了半天回過味兒來,就打算從此躲著葉揚天走。
  可再想躲已經晚了。
  那正好是葉揚天逆反心理最重的時候,被段來全劫道兒劫得興高采烈,突然段來全人沒了,葉揚天倒不樂意了,打了個電話,段來全就被市局的王頭兒給提留到了葉揚天跟前。
  段來全原以為這回怎麼也得進去蹲個幾年,沒成想葉揚天卻要和他「交個朋友」,稀里糊塗地也說不上是受寵若驚還是受驚若寵,段來全就和葉揚天成了「朋友」——不管葉揚天是怎麼想的,反正段來全是不敢再衝葉揚天劫錢了。
  不過,葉揚天倒是從來沒吝惜過,哪回「朋友」見面玩鬧,總脫不了要掏錢付帳,幾年過去,葉揚天也和段來全的一幫兄弟混熟了。
  就這一點,葉揚天自有理由,葉揚天家裡竟然也沒什麼意見。照葉揚天的祖父葉龍潛的說法,年輕人年輕的時候就該胡鬧一點兒,手裡更不能短了錢,把該經歷不該經歷的都經歷一遍下來,眼界開拓了不說,也學會了為人處世,等長大成人,就能學得心志堅強無慾則剛了,反是好事。
  話說回來,雖說葉揚天是樂得「奉旨胡鬧」,可他到底還太小,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才叫胡鬧,而段來全心裡明白自己的份量,自從知道了葉揚天的身份,不用人囑咐,也沒敢真就把葉揚天「帶壞」。
  可今天,段來全的表情明顯有點兒不對了。
  「揚天……」段來全的這聲招呼打得很有些勉強。
  「怎麼把我堵在這兒了?有事兒?」
  葉揚天心裡也納悶:按說段來全不至於在自己上學之前就來啊?平時要出去玩,那也是在放學以後——在學校裡,葉揚天可是從來沒把自己的家世說出來讓同學知道,也就是為了這個,葉揚天想讓自己「與眾不同」的努力從來也沒能成功過,這可是葉揚天的一大恨事。
  「嗯?小胖呢?怎麼不在?」葉揚天看看身邊幾個人的神色,都好像是被人欠了一大筆錢不還似的哭喪著,疑惑又重了幾分。
  「揚天,你別問了。」段來全的嗓子有點兒啞,「按說我不該跟你說這話,可事兒逼到頭上了,我也……」
  「什麼事兒啊?這麼鄭重其事的?」段來全這麼一說話,葉揚天更糊塗了——前天剛碰上個神仙說話跟正常人似的,今天怎麼?正常人說話像神仙了?
  「揚天,這麼著,你……能不能……」段來全費了好大勁兒才說出來,「借兄弟點兒錢?」
  「錢沒問題。」葉揚天想都沒想,一口應承下來,「可你總得讓我知道嘛事兒吧?」
  「這事兒……揚天,我不能說。」段來全搖搖頭,「揚天,你……就當我又劫了你一回成不?」
  「你這是……」葉揚天如墜五里霧中,順口就問,「要多少?」
  「……五萬。」段來全的臉色愈發地不對起來。
  「啊?」葉揚天嚇了一跳,倒不是說幾萬塊錢葉揚天拿不出來,可讓段來全能老著臉皮說出這個數來,不用說,肯定是有什麼事兒了。
  「揚天,你別問怎麼回事兒。」段來全先把葉揚天的嘴給堵上了。
  「不問就不問……什麼時候要?」葉揚天心裡嘀咕著: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走著瞧!
  「越快越好。」
  「那……走吧。」葉揚天拿出錢包來看看,銀行卡帶在身上。
  「揚天,謝了。」段來全一臉的感激。
  「天哥,謝了……」旁邊的幾個也趕緊點頭,紛紛把葉揚天的規格上升到了「天哥」。
  「嘿……你們幾個今天這是怎麼了?都不會說話了?平時的勁頭呢?」葉揚天嘟囔起來。
  從銀行把錢取出來交給段來全,葉揚天突然發現——讓這檔子事兒一攪,自己無可避免地遲到了。
  @@@
  jn雲山第三十一中學。教學樓三樓,高二,三班教室。
  在同學們的注目禮中頗有些狼狽地跑到座位上,葉揚天很是小心地偷偷看了同桌姜瀟瀟一眼,姜瀟瀟卻不理葉揚天,自顧自地盯著黑板,認真聽講。
  葉揚天很認命,連口氣也沒歎了出來。
  ——自從半個月前,葉揚天鼓起全部勇氣對姜瀟瀟「表白」之後,姜瀟瀟似乎就再也沒有和葉揚天說過一句話了。
  一開始葉揚天心裡非常不平:就算姜瀟瀟你再看不上我,也總不至於不理吧?難不成說我和你上輩子有仇?可就是打死葉揚天他也不敢當面質問姜瀟瀟,於是事情就一直這麼拖到了現在,讓葉揚天百般地不得勁。
  不過葉揚天也學著自我安慰起來:好歹自己還是姜瀟瀟的同桌,至少能天天近距離看著姜瀟瀟,這也就罷了……
  雲山第三十一中學是jn的一所普通高中,按理葉揚天完全可以,或者說根本就應該從初中甚至小學開始就去師資更好的私立學校或者是國外的精英學校,但葉揚天卻死活不幹,初中不說,連高中都死纏爛打讓父母想法子把自己弄進了雲山三十一中,這其中的緣由為的就是姜瀟瀟——追根溯源的話,葉揚天對姜瀟瀟的暗戀差不多從小學就開始了。
  而姜瀟瀟,或許也是學校裡為數不多的幾個知道葉揚天底細的人之一——這倒不是姜瀟瀟想要知道,從小學到高中,兩個人一直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姜瀟瀟想要不知道怕也難了。
  但要是真說起來,姜瀟瀟其實是很討厭葉揚天這個人的。
  姜瀟瀟的家庭條件不怎麼好,父親的單位工資只能發出一半來,還要天天擔心著什麼時候被裁員或是單位什麼時候會徹底倒閉,而母親更加乾脆,早早就下崗了,找不到新的工作,天天在家裡犯難,動不動就長吁短歎。姜瀟瀟差不多從父母那裡把「仇富心理」都繼承了下來,看著什麼都不缺的葉揚天就彆扭——這卻是葉揚天始料未及的。
  更讓姜瀟瀟受不了的是,大約是從一上初中開始,姜瀟瀟就察覺到了葉揚天望向自己的眼神很有些不對勁兒,而且只要是在學校,彷彿自己走到哪裡葉揚天的眼神就跟到哪裡,就為了這個,姜瀟瀟甚至在學校裡連廁所都盡量少去。這讓姜瀟瀟幾乎是在生理上厭惡葉揚天了。
  曾經有過一回,姜瀟瀟實在忍不住了,當面質問葉揚天到底是怎麼回事,葉揚天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事後追逐姜瀟瀟的目光卻依舊不變,只是更加隱蔽起來,把姜瀟瀟氣得七竅生煙,便在心裡更加反感葉揚天了。
  熬到高中,姜瀟瀟原本以為可以解脫,哪兒知道葉揚天竟然追了來,到了高二,葉揚天甚至也報了文科班——要知道,文科班五十四人,只有七個男生!
  也不知道班主任是怎麼想的,排座次的時候把單出來的一個男生安排成了姜瀟瀟的同桌——居然正是葉揚天!姜瀟瀟數次反對不果,對葉揚天的惡感自然日益升級。
  天可憐見,半個月前,姜瀟瀟終於迎來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葉揚天這傢伙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勇氣,竟然對自己表白了!姜瀟瀟把下巴挑得高高的,用鼻子輕蔑地「哼」了一聲,自此沒有再搭理過葉揚天。
  看姜瀟瀟連個招呼也不和自己打,葉揚天覺得原本就無味的語文課比平時更加無味了三分,好在他沾了遲到的光,很快就響起了下課鈴聲。
  下課後,姜瀟瀟立刻站起來走到一邊,彷彿在葉揚天身邊多坐一分鐘都不情願,葉揚天無奈地苦笑著,只覺得心裡發涼。
  看看四周,到處是女同學在聊天,或許是受了姜瀟瀟的影響,班上的女生對葉揚天都愛理不理的,課間也沒人找葉揚天說話——葉揚天開始重新審視自己上文科班的選擇了。
  不過,好在還有男生,雖然為數不多。
  「我說葉揚天?你到哪兒去了弄得遲到?」旁邊湊上來個胖乎乎的男生問。
  「沒到哪兒去,不是給劉老師也說了?就是睡過頭了,周鑫你多此一問。」葉揚天沒精打采地回答。
  「幹嘛呀?都半個月了還這兒愁腸百結的?事兒不是早就了了?」周鑫一拍葉揚天的肩膀,「怎麼說來著?對,大丈夫何患無妻!哦,你這形象似乎離大丈夫距離遠點兒……」
  周鑫這話旁邊還真有人聽見了,「轟」的一聲,大夥兒都樂了,有沒明白怎麼回事的順著笑聲就問怎麼回事,等問清了,也都忍不住樂,把個葉揚天的臉一下弄得通紅。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葉揚天沖姜瀟瀟表白結果慘遭玉碎的消息早就在班裡人盡皆知了。
  「葉揚天,我看你還是省省吧。再怎麼說,姜瀟瀟也不至於看上你不是?」一邊有人湊趣兒。
  憑什麼她就不能看上我?葉揚天沒搭理犯壞的同學,假裝低頭收拾桌洞,心下反駁,你們就知道現在的姜瀟瀟長得漂亮,往前數上十年,要論可愛,她還不如我呢!再說,就是現在,我可都成仙了……
  忽然之間,葉揚天又想起來呂洞賓對自己說過的話,「葉揚天,你如今就是大羅金仙了,再多我也不說什麼,不過,你可得注意著周圍,雖說旁門左道難以大成,但你身邊,的確有幾個人不怎麼簡單……」
  哪兒有什麼「不簡單」的人了?葉揚天有些惡毒地在心裡罵著,就周圍這些人,一百個裡一百個都是白癡!
  殊不知,就在葉揚天遲到踏進教室的那一刻開始,班裡便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盯住了他,再也沒有轉開過……
  對於高二的學生來說,十分鐘的課間實在太短,幾個犯壞的同學還沒來得及把葉揚天揶揄個夠,教物理的孫老師就已經站在了講台上。
  不過,至少葉揚天對此沒什麼意見——他巴不得呢。
  說起來,雲山三十一中不知抽了什麼風,非要老師們在高二就把整個高三的課程都講完,說的是「為了在高三能有充足的時間投入到高考複習當中去」,眼看著快要全市的統一期中考試了,老師們這才百般不情願地抽出幾堂課,給大家重溫早在半年前就已經講完的內容。
  這讓一貫聽課漫不經心的葉揚天更加地漫不經心起來,他把手裡的圓珠筆轉了幾個圈,心中在抬頭看已經徐娘半老的歷史老師和偷著看同桌姜瀟瀟之間認真地權衡著。
  教歷史的孫老師長得年輕,模樣也漂亮,不過已經三十出頭,雖然對雲山三十一中的男老師們還有不小的殺傷力,但實在吸引不了葉揚天;只是……如果偷看姜瀟瀟的話,葉揚天明白,只怕會讓她投向自己的眼神再多上些厭惡。
  歎口氣,葉揚天認命地低下腦袋,盯著課本,發起呆來。
  葉揚天的這番心理活動姜瀟瀟自然無從得知,可她對葉揚天滿不在乎的態度實在有些鄙視,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卻又馬上自怨自艾起來……
  姜瀟瀟知道,葉揚天從來就沒在乎過任何考試。
  這倒不是因為葉揚天的成績如何出色,實在是因為葉揚天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以葉家的實力,不要說國內那些早就變得只認銀子的名牌大學,就是劍橋、哈佛、牛津、耶魯……葉揚天只要想去,也不會存在什麼障礙。
  最讓姜瀟瀟生氣的是,對於這些事情,不光葉揚天,整個葉家都有一套讓人很難反駁的歪理。
  那是不久之前,葉揚天的父親葉北星在接受記者採訪的時候,記者問葉北星,為什麼葉家對任何慈善事業都大力資助的同時,卻從來沒有在教育上投入過一分錢。當時,葉北星的回答很精彩,他說,「中國的教育制度需要的不是金錢,而是革命。我的資產再乘以一百,也不足以支撐這場革命。」
  末了,葉北星還沒忘了補充一句,「所以,我最多只能讓我的兒子擁有選擇的權利。」
  包括記者,還有差不多讀到報道的所有人都以為葉北星的兒子是在國外上學,但姜瀟瀟卻把報紙給撕得粉碎——葉北星說的那個「選擇的權利」,幾乎讓姜瀟瀟抓狂。
  這讓姜瀟瀟差點兒喪失了好好學習的鬥志,整天看著報紙上說的某某地方的某某父親,因為交不起兒子(或者女兒)的大學學費而上吊(或者服毒,或者是什麼其他的花樣,反正,歸根到底就是自殺)的報道,發自內心地感到一股股寒意直衝頭頂。
  ——早在母親下崗的那一年——那時姜瀟瀟才初一——她就決定了,如果上大學的話,非軍校不考。
  姜瀟瀟從來沒想過當兵,可聽說軍校似乎不要學費——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誰說不是呢?
  另外,姜瀟瀟還琢磨著,要是自己大學去了軍校,那至少可以擺脫葉揚天了吧?就算擺脫不了,到時看看葉揚天這個富家子弟怎麼在訓練中吃苦,或許也是一大樂事。
  但不管怎麼說,向來成績不錯的姜瀟瀟還沒有不把考試放在眼中的那種「自由」。
  連一個輕蔑的眼神都不給葉揚天,姜瀟瀟挺了挺胸,聽得更認真了。
  不過,葉揚天也沒有很覺得無聊。
  發呆沒一會兒,葉揚天的全部心思就跑到了昨天和呂洞賓的那場「商務談判」的回憶中去了……
  葉揚天把手放到桌洞裡,輕輕鬆開了圓珠筆。
  桌洞中的圓珠筆懸在了空中,滴溜溜打著轉,可就是不遵循著物理定律落下來。
  「嘿……」葉揚天的眼睛眨了眨,目光穿過了五厘米厚的桌面,看得一清二楚。
  葉揚天渾身一哆嗦,差點兒癱到桌子下面去。
  靠!真的管用!
  昨天,在簽下那份被葉揚天改得面目全非的「成仙合同」之後,或許是為了出氣,呂洞賓一拳打暈了葉揚天,至於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葉揚天一無所知。
  等葉揚天醒來時,已經是今天的早晨了,除了滿屋的《天條全本》之外,客廳的桌子上還留著一張字條。
  按照字條上說的,葉揚天已經成為了「天庭」的「大羅金仙」!
  因為同桌是姜瀟瀟,葉揚天對上學從來就沒有過牴觸情緒,在匆匆趕來學校的路上,葉揚天還真沒來得及好好理解一下「大羅金仙」這個概念。
  這算什麼?
  能……隔空懸物?不,好像法術裡沒這麼一說?不光這個,還能……看透木板?這又叫什麼名堂?反正不叫千里眼。
  葉揚天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腦子裡一個勁兒地埋怨自己平時為什麼不多看點兒書,以至於現在連神仙都該有些什麼能耐都不知道。
  「嗯?等等……」葉揚天忽然轉過了一個念頭。
  ……要是能看透木板的話……那……人穿的衣服不就也能看透了?
  葉揚天的目光下意識地朝旁邊的姜瀟瀟一歪……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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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19: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集 第三章 這年頭,壞事還是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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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通!」
  葉揚天一個沒坐穩,摔到了地上。
  「葉揚天?你怎麼了?」教歷史的孫真琴老師很有點兒奇怪。
  ——不就是叫了走神的葉揚天一聲?他怎麼就往地下趴呢?
  葉家公子的身份在雲山三十一中的老師中間倒不算是什麼太大的秘密,自校領導以下,有不少老師還是知道的,為此,老師們對待葉揚天的態度相對也都寬容得多¬——這不完全是因為葉家的財勢,至少,在JN這座城市裡,人們對儒商葉北星都很有好感。
  事實上,或許是因為家世的關係,葉揚天雖然才十七歲,可待人處事上已經成熟得很,在老師們中間口碑一貫不錯;再加上他根本沒有富家子弟的架子,更時不時的故意扮扮可愛,成熟中透出一點兒頑皮,讓很多老師從心裡喜歡出來,有些年輕的老師甚至把葉揚天看成自己的小弟,有時還跟他開個玩笑。
  孫真琴也是如此¬……但這不代表孫真琴對上課走神的葉揚天就完全放任不管了。
  孫真琴知道葉揚天對姜瀟瀟表白後慘遭玉碎,看著葉揚天半個月來失魂落魄,孫真琴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本來想著找時間開導他一下,可葉揚天今天自打一上課,就擺出一副想要偷看姜瀟瀟卻又不敢的模樣,讓孫真琴真的有點兒生氣了。
  於是,孫真琴很罕見地,隨便找了個問題要葉揚天起來回答。
  無巧無不巧,這可正趕在葉揚天剛在下意識裡要試試「透視」的「法術」能不能用在姜瀟瀟身上的時候。
  潛意識裡,葉揚天以為自己的行為被老師看穿了,做賊的心虛,趕緊往旁邊拚命一轉頭,結果用力過了,從凳子上往下一滑,撲倒在地面上。
  全班錯愕,繼而哈哈大笑。
  「葉揚天,上課走神也要有個限度!你,到後面牆角站一下。」孫真琴皺著眉頭說——把「小懲」改成了「大誡」。
  「啊?啊。是。」葉揚天爬起來,但腦子裡還有點兒懵懂,嘴上隨便應承著,腳下卻是不動。
  「我讓你到後面去站著!嗯……下課後再寫份檢查。」孫真琴有幾分生氣了。
  「檢查?」葉揚天還沒明白過來。
  「對!檢查!就說說你上課的時候為什麼眼神亂飄!」
  孫真琴這句話一說出來,剛平靜下來的課堂裡又是一陣哄堂大笑——葉揚天還沒怎麼,姜瀟瀟的一張臉立刻變成了紅布。
  ——誰都知道,葉揚天的眼神飄是飄了,可絕對沒有「亂」飄。
  …………
  這堂歷史課,或許是孫真琴執教以來笑聲最大的,而對於葉揚天來說,差一點兒,就成為了最難熬的一堂。
  這個「差一點兒」,差的只是一堂課而已……
  星期一的第三堂課是體育。
  和第二堂課中間隔了一個課間操,高二三班的學生倒是不用再特地回教室一趟了,大家就這麼三三兩兩地站在操場上,等著上課。
  雲山三十一中的操場不大,大約一圈二百米左右的樣子,中間是兩個籃球場,靠邊的地方,有些單、雙槓、攀登架之類的器材,還有兩棵很老的楊樹。
  高二三班一共五十四名學生,因為是文科班,全班男生加起來也只有七個,所以,體育課對他們來說相當自由——教體育的黃老師只能顧著給女生上課,男生嘛,每堂體育課都是自由活動。
  嗯……可以負責任地說,這樣的安排完全是因為嚴重失調的男女生比例,不以體育老師姓「黃」與否而轉移。
  換了平時,葉揚天對體育課沒什麼惡感,黃老師為人也不讓他討厭,但今天不成——體育課的時機實在太差勁了!
  這還是上課之前呢,姜瀟瀟的身邊就圍住了一群女生,小聲說話大聲笑,還時不時的朝自己這個方向瞅……不用說,這幫人的話裡少不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之類的台詞。
  葉揚天有些鬱悶地踢著操場地面上的小石子,心裡這樣琢磨著。
  「……就是啊,瀟瀟,葉揚天他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咱們不理他!」
  果然,張小甜趴在姜瀟瀟的耳邊說的就是這個,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到了葉揚天的耳中。
  「嗯?」葉揚天覺得有些不對了,張小甜說話的聲音怎麼這麼大呢?還趴在姜瀟瀟的耳朵邊上?這姜瀟瀟怎麼受得了?還不把她震聾了?
  再說了,張小甜平時和自己關係還算不錯的,這麼大的聲音,要是讓自己聽見了,那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多尷尬?她就不知道小心點兒?
  「不對……」葉揚天忽然明白了!
  不是張小甜的聲音大,是自己的耳朵好使了!
  自從被歷史老師孫真琴罰站以後,葉揚天吸取了教訓,沒敢再去嘗試自己的「透視眼」,也沒再敢試試自己「成仙」以後還有什麼本事,可現在,葉揚天一下明白過來,除了「透視眼」之外,自己突然又多了一項本領!
  這回不用琢磨叫什麼了——「順風耳」!沒錯!
  葉揚天微微一皺眉,四下裡各種各樣的聲音一下灌滿了自己的耳朵……
  操場上是同學們交談的聲音:姜瀟瀟那裡圍著的一群,都是在編排自己的短處;班長陳□那裡的幾個班級委員,是在說下周學校演講比賽的事情;學習成績一貫不好的崔佳和劉蓮兩個人湊在一塊兒,正為期中考試發愁;男生周鑫、王熙春和邢師我,拉著韓秋要過來笑話自己……
  操場以外,教學樓上,一班的那些人正在準備上歷史課,還有幾個消息不靈通的,正找人打聽剛才二班為什麼笑得那麼厲害……
  教學樓一樓,外語辦公室裡,校長王麗雲來了,在佈置什麼任務?嗯,是有關期中考試的,說什麼一定要「狠抓外語成績,平均分絕不能低於育才高中」?哦,上週六JN全市的高中校長好像有個會來著,王校長是在會上受什麼刺激了吧?
  還有……學校外面……校門口賣小吃的已經開始出攤了,先來了三家,煎餅果子、餛飩,還有燒餅夾肉。什麼?昨天剛賣了麵粉?那今天還是吃燒餅夾肉好了……
  葉揚天閉著眼睛,仔細聆聽四周的動靜,越聽越是心驚。
  四下裡的聲音,隨著自己的注意力轉,哪裡都清晰得不得了!這還不算,就是自己同時注意幾個方向的聲音,都收進耳朵裡,卻還是能分辨清楚,一絲不亂!
  甚至……只要自己細心聽,連教學樓牆裡有幾隻老鼠似乎都能聽得出來!
  「葉揚天!」
  啊,這個聲音很近……嗯?
  「葉揚天!你還不入隊?」
  葉揚天睜眼,傻了。
  上課鈴似乎是兩分鐘前響的吧?明明聽見了的……
  葉揚天一抬頭,面前站著五大三粗的黃老師。
  「葉揚天,你怎麼回事?」黃老師的眉頭皺得比葉揚天可要緊得多了。
  「我……」葉揚天回頭一看,全班同學早就列隊站好了,正等著上體育課。不過,與往常的體育課不同,大家都疑惑地望著自己,隊列中傳出了不少笑聲。
  「我……對不起。」
  葉揚天訕笑著,灰溜溜地入隊,一邊走著,一邊用手捶自己的腦袋——這是怎麼搞的?從上課鈴到列隊,還有周鑫他們叫自己,嗯……甚至包括全校幾十個班的「上課」、「起立」、「同學們好」、「老師好」……明明都聽見了嘛!
  就連教學樓一層廁所牆角老鼠洞裡的動靜,也聽得一清二楚來著……
  「嗯……上課。」體育老師黃新國看葉揚天歸了隊,幾步走到高二三班的隊列前,開始上課。
  「小邢,你怎麼不叫我……」
  雖然葉揚天已經歸隊,但班上同學們異樣的眼神和輕笑聲還是不免,葉揚天很難得地沖旁邊的同學發起了牢騷。
  「你不知道?」邢師我看著葉揚天,目光中很有些驚奇。
  「我……」葉揚天苦笑,好像自己是知道的。
  「我不光叫你了,還拉你來著,可是拉不動。」邢師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葉子,你什麼時候長本事了?連我都拉不動你?」
  「啊?」葉揚天嚇了一跳。
  邢師我,是葉揚天在高二三班,或者說在整個學校的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邢師我有個最大的好處:從不說謊。而且,邢師我的最大愛好是……武術。他的體格,只怕是整個雲山三十一中最好的。
  別人或許不怎麼摸底,可葉揚天知道,邢師我課餘的時候可是在JN的雲山國術館當老師的——這可不是因為雲山國術館就是邢家開的,邢師我的確有這個實力。
  要是邢師我都拉不動的話……葉揚天不得不開始認真考慮自己這個「大羅金仙」到底都會了些什麼東西了——好像……都很管用?
  葉揚天暗地裡盤算著心事,低頭不語,體育老師黃新國多看了葉揚天幾眼,不由得一陣納悶。
  不光邢師我剛上課的時候拉了葉揚天一把,見葉揚天不動,剛才黃新國說話時也推了葉揚天一下,雖然葉揚天很快就答應了,但黃新國卻也沒能推動葉揚天,反而像是一把推在了牆上,被頂得倒退了一步。
  對自己的力氣黃新國心中自然有數,這可把他嚇了一跳。
  不過,課還是要先上的,黃新國按捺疑團,開始上課。
  跟往常一樣,讓體育委員趙亮領著全班又做了幾節操後,黃新國帶著女生去跑步,男生解散,自由活動。
  高二三班的七名男生裡,體育最好的不是體育委員趙亮,也不是練武的邢師我,而是卜峰。卜峰是校籃球隊的主力,但因為學習成績太差,連個體育委員都沒得當。不過,黃新國看卜峰卻很順眼,一早就慫恿著他去考體校。在體育課上,別的男生都不受管,卜峰卻必須要按照黃新國早就佈置好了的章程進行訓練。所以,卜峰也就只好眼睜睜看著葉揚天他們去打籃球,自己一個人衝著槓鈴使勁。
  包括葉揚天在內的其他的六名男生分成了兩撥,開始打籃球。
  葉揚天、王熙春、邢師我是一夥,對手是周鑫、趙亮和韓秋。
  其實,高二三班的這幾個男生倒也不是都喜歡籃球,但體育課上,除了籃球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好做。黃老師的脾氣很不錯,只要男生能打上二十分鐘籃球,剩下的時間就是男生什麼都不幹了,也不去管。
  男生們多少也能體會黃老師的心思,至少體育委員趙亮,對籃球還是很上心的。
  開球後,趙亮搶先一步把球拿到,飛快地運球向籃下衝去,幾步就到了三分線。
  「三分!」趙亮急停,脫手投籃。
  叫是叫了一聲,可趙亮也知道,除非是碰上了死耗子,他想投進三分球是不怎麼可能,只是活躍一下氣氛罷了。
  可讓趙亮吃驚的是,球一出手,旁邊忽然有人搶上,飛身一躍,從空中把球攔了下來。
  ——今天誰這麼積極了?
  王熙春?
  不對,趙亮眼角一瞥,王熙春還在後面。
  是邢師我!
  等趙亮看清了斷球的人,又是一驚。
  班上的男生裡,愛打籃球的除了卜峰和趙亮之外,就是高個子王熙春,邢師我雖然體格很好,但從來對籃球興趣缺缺——不算武術,邢師我好像對什麼都是興趣缺缺——怎麼今天一上來就是他?
  邢師我接下來的動作,更讓趙亮大跌眼鏡。
  「葉子!」邢師我把球一斷,跑上幾步,回身傳給了中場的葉揚天。
  等等,葉揚天?
  如果說班上有誰籃球水平最差,那只有是葉揚天了。
  邢師我只是不愛打藍球,可葉揚天……根本就是不會!
  倒不是趙亮小瞧葉揚天,班上的這幾個男生都算上,卜峰的籃球打得最好,趙亮和王熙春次之,趙亮算是有點兒技術,王熙春一米八八,佔了身高優勢;往下再數就是邢師我,事實上,如果邢師我認真起來,以他學武的底子,沒準兒會很厲害也說不定;再次之,那是韓秋和周鑫,周鑫為人最愛湊熱鬧,韓秋卻一向沉默寡言,這兩個人性格相反,但做什麼都是平平庸庸,不引人注意,這就已經算是不怎麼會打籃球了的——葉揚天卻更差!
  ——至少在籃球這一項上,葉揚天完全沒有一點兒天賦,也完全沒有一點兒興趣。
  趙亮還記得,分班之前,高一下學期體育課考試,一項內容是上籃,葉揚天是全班——包括女生在內——唯一一個不及格的。
  邢師我從來不發瘋,今天一發瘋怎麼就把球傳給了葉揚天?
  葉揚天把球接住,自己也有點兒傻了。
  往常的體育課上,前二十分鐘的籃球葉揚天幾乎從不參與,只是在場上隨便走走,做個樣子,差不多就沒沾過球——也不想沾球。
  小邢怎麼把球傳給我了?
  葉揚天抱著球,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正巧,這時,領著女生跑步的體育老師黃新國的眼神也飄了過來,和葉揚天一對。
  算了,樣子還是要做的。葉揚天心中想著,帶球跑了幾步,看周鑫笑呵呵地過來想要斷球,立刻躍起投籃。
  「三分!」葉揚天一樂,籃球脫手。
  ——能進才怪!
  所有人,包括葉揚天和無意中把眼神瞟過來的黃新國老師在內,都這麼想。
  球在空中畫了一個完美的弧度,連籃板、籃框都沒沾上一點兒邊兒,穩穩當當——進了。
  進了?
  全場寂靜。
  趙亮、邢師我、王熙春、周鑫、韓秋,再加上一個葉揚天,都愣在當地。
  卜峰把手裡的槓鈴掉到了地上。
  籃球落地,彈了幾下,慢慢滑走。
  「不可能!」過了好一會兒,趙亮氣急敗壞地跑到還在發愣的葉揚天身邊,跺著腳,指著地,「這兒……這兒……離三分線至少還有兩米半!」
  「進了。空心。三分。」平時很少說話的韓秋也走了過來,但他這時卻顯得很平靜,拍拍趙亮的肩膀說。
  「干!」趙亮大叫,「在這個位置,就是姚明也投不進去!」
  「……又不是百發百中,碰上了吧……」周鑫臉色有點兒發青,「……對,肯定是碰上了……」
  「葉揚天,你再投一次!」趙亮緊跑幾步,把籃球拿回來,塞給葉揚天,「就在這兒投!」
  「幹嘛……」葉揚天不幹。
  「好了好了,不就是葉揚天蒙進一個球去?接著打,接著打。」王熙春打起了圓場,他當時背對著葉揚天,沒看見,雖然心裡也覺得奇怪,卻也沒去多想。
  籃球場上鬧著,跑著步的女生們也都議論起來。
  「天!葉揚天投籃進了!」
  「進了就進了唄,大驚小怪什麼?」
  「三分球!離著好遠就進了!」
  「咳,就不興讓他碰上一次?」
  不管別人的議論,姜瀟瀟的眉頭皺了起來。
  儘管姜瀟瀟絕對不會承認,但從小學開始就被葉揚天偷偷注視習慣了的姜瀟瀟偶爾也會對葉揚天有些興趣,姜瀟瀟的家庭條件不好,對富家子弟的生活很有點兒嚮往。不過,從葉揚天身上,姜瀟瀟似乎沒看出他與別人有太多的不同——這就讓姜瀟瀟更感興趣了。
  剛才葉揚天的那個投籃,被姜瀟瀟完全收進了眼底。
  場上鬧了一會兒,男生們又開始繼續打球,不過,這一回,不光是邢師我,連王熙春也有意無意地把球傳給葉揚天,而趙亮,就算是自己手裡持球,也不忘把目光都放在葉揚天的身上。
  但葉揚天又恢復了往日的笨拙。
  「嗯。沒錯,剛才肯定是他碰上的。」當葉揚天在運球的時候第三次把球運到了自己的腳上,趙亮總算把懸著的心放下了。
  葉揚天卻心亂如麻。
  ——這年頭,神仙也打藍球了?SBA?
  剛才那個「超級三分」,讓葉揚天傻了眼。
  週日遇到呂洞賓,為了一份「成仙合同」打了半天嘴架,可生性慵懶的葉揚天沒太當真,直到「成仙」的「後遺症」一點兒點兒浮出水面,他才開始真的重視起來。
  在籃球場上隨意地跑動著,葉揚天腦子裡就只剩了一個念頭翻來覆去地亂轉:神仙是什麼?
  心想事成的那種?還是金口玉牙說啥是啥?連隨便扔個球都能進三分?
  葉揚天沒敢再投籃,卻極為意外地發現,好像自己的動作一下子變得無比協調,似乎可以隨意做出很多超難度的動作,還莫名其妙地湧出了不管在什麼位置,只要投籃就能進球的自信。
  於是,葉揚天努力地讓自己的動作笨拙起來。
  無論如何,葉揚天都不想再引人注目了——今天已經夠了,足夠了。
  葉揚天看見趙亮把皺起的眉頭鬆開了,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瞞過所有人,至少,剛才邢師我的那個傳球,就很有點兒詭異。
  正如葉揚天所擔心的,不止一個人看出了葉揚天的笨拙動作是裝出來的,其中,最早發覺的是姜瀟瀟。
  和葉揚天從小到大在同一所學校相處下來,姜瀟瀟對葉揚天的好惡知道得很清楚:葉揚天是對籃球完全不感興趣,但絕不至於連普通的運球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誤!
  這小子在裝什麼呢?姜瀟瀟蹙眉。
  這時,黃新國已經帶著女生跑完了圈,把隊伍領到了操場一側的雙槓邊上,準備進行下一階段的授課。
  「好,就像這樣,大家排好隊伍,輪流做一下。」黃新國在雙槓上用手撐直身子,從這頭「走」到另一頭,做完了示範動作。
  ——本來是該在雙槓上做雙臂屈伸運動的,但女生一般可沒有這麼大的力氣,黃新國只好這樣來敷衍。
  站到一邊,黃新國的目光望向籃球場。
  葉揚天故意裝出來的樣子,也還瞞不過黃新國這個體育老師。
  嗯?黃老師也看出來了?姜瀟瀟順著黃新國的目光看過去,停在了葉揚天的身上。
  與此同時,「做賊心虛」的葉揚天也望了過來,與姜瀟瀟打了個對眼。
  「呀……這可不行……」葉揚天暗叫了一聲苦。
  「葉子!」沒等葉揚天的目光收回來,邢師我又一次把籃球傳給了葉揚天。
  ——這回我接不住總行了吧?
  葉揚天也不知道為了什麼,一點兒也不想在籃球上出這個風頭,把身子歪歪斜斜地一側,看似手忙腳亂地要去接球,腳下卻故意絆了一下,裝著身子失去了平衡,就想摔倒。
  「把球給我!」趙亮卻在這時插了過來,看上去像是想要斷球,身子卻有意無意地拱了葉揚天一下。
  「嗯?」
  葉揚天真的失去平衡了。
  「鐺!」
  「噗通!」
  「吱——」
  「光榔!」
  「嘩啦……」
  「鐺」,是葉揚天的腦袋撞上了籃球架。
  「噗通」,是葉揚天摔倒在地。
  「吱——」,是籃球架被葉揚天撞上的那根柱子斷了,帶著整個籃球架向後倒去。
  「光榔」,是籃球架塌倒,撞到地上。
  「嘩啦」——籃球架散了。
  全班傻眼。
  「葉子?」邢師我彎腰,不確定地看著葉揚天,輕聲呼喚。
  「……嗯?」葉揚天揉揉腦袋,自個兒站了起來。
  體育課是沒法上了,不光男生,女生們也都從雙槓那兒跑了過來,把葉揚天圍在中間。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撞斷了籃球架的葉揚天的那個腦袋,不青,不紅,不腫……看葉揚天懵懂的表情,肯定也不疼。
  「……我……我……請假……回家……」葉揚天讓班上同學的目光嚇著了,哆嗦著嘴唇,半天才吐出這幾個字。
  ——成為大羅金仙的第一天,葉揚天上學,第一堂課遲到,第二堂課罰站,他彷彿還嫌這不夠過癮似的,在第三堂課上投進一個空心三分球,又撞爛了一個籃球架。
  然後……他早退了。
  雖然《中學生守則》或者任何什麼什麼「條例」上都從來沒有註明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去做,但葉揚天請假的過程倒是十分順利。
  畢竟,不是隨便什麼人,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用肉做的腦袋去撞斷鐵做的籃球架,葉揚天唯一付出的代價只是聽聞這個消息的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毫不吝惜的怪異表情而已。
  是的,「怪異」。
  在雲山三十一中,葉揚天的這樁「壯舉」比傳說中的共工一頭撞倒不周山還要轟動些,至少這是被很多人目擊了的,還有操場上斷成兩截的籃球架作證——被葉揚天的腦袋撞到的地方,可是比手腕還粗的鐵柱子!
  ——沒人知道該擺出什麼樣子表情來才算合適。
  葉揚天理解他們。
  @@@
  英雄山。葉揚天的住所。樓下。
  「劉哥,你……先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嗯……我得先一個人靜靜。」葉揚天苦笑著說。
  「成。反正我也沒事兒。」司機小劉答應得很痛快,可他望了葉揚天一眼,又吞吞吐吐地問,「……天哥兒,那個……你真撞斷了籃球架?啊,我是說……用你的腦袋?」
  葉揚天沒答話,「砰」地一聲帶上車門,逃也似的衝上樓去。
  ……真夠亂的……葉揚天只在腦子裡重複著這句話,絲毫沒發覺自己往樓上跑的速度太快,不知道什麼時候,雙腳已經不沾地了。
  負責任地說,葉揚天……在飛。
  一口氣衝上二樓,葉揚天剛要在防盜門上一按,好剎車停下腳步,再從腰帶上解下鑰匙,開門進屋,卻不料竟按了一個空!
  「啊——」
  葉揚天撕心裂肺似地大叫起來。
  葉揚天看見:自己按在防盜門上的那只右手突然沒了!
  不光是一隻右手,還有整個小臂,緊接著是整個上臂……都消失在青綠色的防盜鐵門上。
  就在這一瞬,葉揚天腦中突然無比痛恨起「慣性」來:一定是上樓跑得太急了,剎不住車,這才……
  可沒理由鐵門擋不住一隻手啊!
  等等,「鐵」門?我今天和「鐵」犯沖?
  事情只發生在短短的一個瞬間,還沒等葉揚天腦子裡的胡思亂想理出一個頭緒,也還沒等葉揚天那聲驚叫喊完,葉揚天發現,自己已經摔倒在地。
  確切點兒的話,是摔倒在房間內了。
  穿牆術?
  葉揚天抬頭打量一下四周熟悉的景色,驚魂稍定,第一反應就是:我剛才用了穿牆術?
  可我沒想穿牆啊?
  再說,那是鐵門,又不是牆……
  嗯?不對……如果我能「穿鐵」,那在學校裡撞斷了籃球架又怎麼解釋?我應該從籃球架的鐵柱子上穿過去才對!……呃,那會不會更讓同學們受不了?
  葉揚天懶得從地上爬起來,就這麼琢磨著。
  這會不會是因為學校籃球架的材料和防盜門的不一樣?嗯……也就是說,如果籃球架的鐵柱子用的是生鐵,我就會把它給撞斷;而防盜門用的「鐵」似乎要高級一點兒,合金?不管是鋁合金也好鈦合金也好,反正是某種合金……在這種合金的情況下我就會穿「牆」而入?
  ——當個神仙不會這麼麻煩吧?還得背元素週期表?這和化學課有什麼不一樣?
  想著想著,葉揚天把自己逗樂了,「當神仙=上化學課」,這樣的等式怎麼想也有點兒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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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哥兒!」突然一聲大喊。
  「啊?」葉揚天還沒從地上爬起來,但聽得出這個聲音正是司機小劉。
  「……劉哥……你……」葉揚天趕緊站起來,再看看小劉,嚇了一跳。
  小劉的樣子倒不驚慌,只是警惕地四處望著,低低垂著的手裡還緊握著個烏黑的東西,這東西葉揚天認識:德國沃爾特P88自動手槍。
  小劉身後,原本鎖得緊緊的防盜門虛掩著。
  「劉哥……你沒事兒吧?」葉揚天摸摸鼻子,有些好笑地問。
  小劉差點兒沒讓葉揚天給氣死。
  說是司機,小劉其實也是葉揚天的私人保鏢。葉家的生意做大了,難保沒有人不起什麼壞心——或者說,肯定會有人起什麼壞心更合適。葉揚天這個「葉家公子」的身份說不上多麼保密,光是小劉自己帶隊,就暗中抓過十來起綁票的。這些葉揚天也都知道,但他是個大松心,根本不管這一套。
  前幾天,葉北星親自給小劉打來電話,說是最近剛為了某個專利踢了一家日本大企業的合同,日方卻沒什麼動向,似乎有些奇怪,要小劉對葉揚天的安全多加注意,小劉早把一顆心給懸了起來。
  今天,葉揚天莫名其妙地從學校請了假回家,剛上樓就發出一聲「慘叫」,這可嚇壞了小劉。
  小劉緊趕幾步上樓,卻發現葉揚天人沒了,緊鎖著的防盜門裡卻似乎有什麼動靜,他開門進房,正看見葉揚天趴在地上,嘴角邊還掛著詭異的微笑……
  這至少該是被什麼人給襲擊過了吧?
  但葉揚天卻沒事兒人似地,站起來來了這麼一句。
  「天哥兒……怎麼回事?」小劉忍住了沒有去敲葉揚天的腦袋,也還不肯收起手槍。
  「怎麼回事……沒事兒,我……摔了一跤,所以叫了一聲。」葉揚天撓撓頭,心說,我還沒分析明白怎麼回事呢……
  「那門呢?」小劉半信半疑,「我進門的時候門可是鎖著的。」
  「這個……我進來以後就又把門給鎖上了。看我爸給你來了電話,我不也得小心點兒?」葉揚天信口胡謅。
  「嗯?是嗎?」小劉明顯不信,「天哥兒,自從昨天你見了那個人以後就有點兒不對頭了……嗯?這都是什麼?」
  小劉傻眼了。
  從葉揚天摔倒的地方看去,正好看到客廳中摞得滿滿的那一堆大部頭的《天條全本》。
  「嗯?沒啥,沒啥!」葉揚天努力把小劉往房外推,「我昨天買了點兒書……嗯……一套《大不列顛百科全書》!」
  「天哥兒,你……」小劉忽然覺得不對,葉揚天哪兒來的那麼大力氣?
  還沒等小劉再有反應,他已經退到了房門外。
  「劉哥……你還是先回好不好……」葉揚天飛快地把房門帶上,陪著笑說,「我有點兒……哦,對,我有點兒頭疼……」
  敢情,葉揚天把自己頭撞籃球架的事兒想起來了,「頭疼」倆字兒說的臉不紅氣不喘。
  好說歹說,葉揚天哄走了小劉,長出一口氣。
  葉揚天自以為瞞過小劉不難,雖然小劉和自己的關係不錯,平時自己也總一口一個「劉哥」的叫著,可小劉畢竟是老爸的下屬,就是衝著老爸那頭,他對自己多少也得客氣一些。
  就說昨天——剛想到這兒,葉揚天忍不住歎了口氣,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感覺卻就像是過了一個月——那個呂洞賓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小劉在暗處肯定是早見到了,可拖到現在才問了一句,算是很給了自己面子,這其中,小劉未嘗就沒有顧忌。
  不過,對葉揚天來說,目前最重要的卻不是這個。
  葉揚天:
  你已經是大羅金仙了,希望你能盡快熟悉天條,並融入到我們中間,為本公司改革開放的事業做出你的貢獻。
  洞賓
  PS:
  合同雖然簽下來了,但我始終還是不能冒險讓一個不受天條約束的神仙就這麼輕易地得到承認,所以,我對度你成仙一事做了適當調整,你很聰明,應該知道怎麼做。
  我等著你。
  葉揚天匆匆忙忙地把呂洞賓留下的字條找了出來,重讀了三遍,似乎有些明白,險些就要破口大罵。
  很明顯,字條上寫著的「適當調整」,就是今天葉揚天屢次出醜的原因。
  「我很聰明?什麼意思?」葉揚天一抬手,客廳中快要摞到天花板那麼高的一堆《天條全本》中的一冊很聽話地飛到了葉揚天的手邊。
  「這回倒管用了,我就知道。」葉揚天念叨了一句,死死地望著封皮上「天條全本」四個燙金的大字,心中湧起了撕書的衝動——自打葉揚天記事以來,他還從沒再犯過這樣的毛病。
  「靠!說白了不就是讓我趕緊把這什麼混賬天條都背過?」葉揚天把手中的厚書往身後一扔,罵了起來,「你當我傻?老子不上套!」
  腦子裡一番分析,葉揚天已經明白過來了。
  自己或許的確已經變成了什麼「大羅金仙」,但這肯定和最初設想的不一樣。
  明擺著,就算是天賦異稟的孫悟空,也還在菩提祖師的門下學了幾年才有了神通,哪兒有像現在這樣留個字條就甩手不管了的?
  他說我是神仙我就是了?
  還得現背元素週期表?
  那還叫神仙?
  「呂洞賓!你給我出來!」葉揚天雙手卡腰,大叫。
  客廳裡靜悄悄的,再沒有別的動靜。
  「呂洞賓!你出來!」葉揚天繼續叫。
  還是沒人回答。
  「呂洞……」叫到一半,葉揚天不叫了,小聲嘀咕,「劉哥沒準兒還在外邊,萬一聽見我這麼個叫法還不又得進來?」
  ——說的是,沒事兒哪有人隨便喊呂洞賓玩兒的?
  「什麼嘛……好歹你也是個神仙,動不動就『本公司』『本公司』的,連話都不會說……」葉揚天癱倒到沙發上,恨恨地發著牢騷,「就算為了照顧我這個不懂古文的,寫上句『吾既已度汝成仙,望汝勇猛精進,好自為之』之類的話也不算過分吧?」
  第一集 第四章 這年頭,連神仙都會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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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番重新審視和自我解剖,葉揚天總算理出了一個頭緒。
  首先,或許自己的確是「成仙」了,也或許就的確是什麼「大羅金仙」,由此,也擁有了一部分「特異功能」——當然,葉揚天不介意把「特異功能」叫成「法術」。
  其次,雖然自己有了施展「法術」的本事,但因為呂洞賓根本沒有告訴過自己怎麼個用法,所以……法術會走火。
  第三,如果不要法術走火,目前來看,最簡潔的途徑就是去看那些所謂的「天條」:因為光是每一條天條相關的解釋修正條款都上千,這其中肯定也就包括了對各種法術的界定和解釋。
  於是,葉揚天很容易就得出了結論:呂洞賓這丫把我給涮了。
  「嗯……和神仙鬥法,似乎我還嫩點兒?」葉揚天苦笑起來。
  「不對,我也算是神仙了吧——不管怎麼說。」葉揚天很快就振作了,「大家都是神仙,呂洞賓,我就不信我鬥不過你……你以為我非得看天條不可,可我就是不看!合同……就按我定的那個辦!」
  「不就是點兒法術嘛……我自己摸索不就完了?大不了我去背我的元素週期表……」
  ——沒用太長時間,葉揚天就知道了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多麼的莽撞無謀——他的指尖在牆上撞得生疼,可就是穿不過去。
  從不信邪的葉揚天急了。
  「靠!不就是穿牆術嘛!看我穿!」
  葉揚天站起來,在一堆《天條全本》中間退後三步,把腦袋一搖,就要往客廳的牆上撞去。
  「……不行……」剛邁出兩步,葉揚天又停下了,「萬一沒穿過去,反倒把牆撞塌了……」
  「呂洞賓!」葉揚天想了一會兒,發覺沒有別的辦法,直氣得仰天長嘯,「咱倆這梁子結大了!」
  氣歸氣,葉揚天倒也不是白從父母那兒繼承了商業頭腦,除了對談判、合同的細心之外,只要靜下心來,他的思維比同齡人可要縝密了許多。
  葉揚天來到書房,在書桌前坐下,找出一張白紙,在紙上寫下這幾個字:
  「嗯,目前大體是這些了。這些都能有什麼用處呢?籃球我是不打的……不過還有透視眼……穿牆術……」
  「靠!」葉揚天還沒分析就想開罵:透視眼可以用於偷窺,順風耳可以用於偷聽,至於隔空取物和穿牆術……這兩者與鋼筋鐵骨相配合後的最佳用途,大約是搶銀行。
  「神仙就這副德性?怪不得要有天條……」葉揚天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麼,把誓死不讀天條的決心又鞏固了一回。
  眼看到了中午,葉揚天還是覺得一點兒不餓,他倒也沒有深究「當了神仙後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吃飯了」,匆匆下樓到街對面的小吃城買了幾個燒餅,並深感遺憾地看到路口小劉正坐在寶馬車裡衝自己笑瞇瞇地招手。
  把燒餅胡亂塞進肚子,葉揚天開始整理房間。
  對葉揚天來說,當務之急自然是「開發」一下自己的「法術」,至少要達到今後能夠正常上學、生活的狀態才行,但在這之前,還得先把客廳裡的八十一本《天條全本》給收拾了。
  在英雄山的這所二層小樓附近,還有幾棟別的小別墅,雖然鄰居不會來串門,但葉揚天平時常在這裡住,他可不想讓祖父或者是別的什麼親戚偶爾心血來潮上門來找自己的時候再編什麼「大不列顛百科全書」這樣的謊話出來。
  葉揚天還記著呂洞賓是怎麼把這些大部頭的東西從一個小小的公文包裡拿出來的情景,也找了個公文包,努力半天的結果是把公文包給撐壞了,也沒塞得進去一本。
  萬般無奈,葉揚天只得一邊發著牢騷,一邊用《天條全本》把臥室裡自己那張床給墊了起來,但床下的空地方太少,還剩一多半塞不下,氣得葉揚天把它們都扔到了儲藏室裡,心說:誰看見就看見吧,不管了。
  接下來,葉揚天才有時間繼續「開發」。
  「……我是不是該去買本《西遊記》來看看?」試了半天,葉揚天忽然有點兒開竅,「神仙是什麼東西?都能幹什麼?我好像……還真不怎麼知道?」
  ——其實,葉揚天的成果還算是輝煌的。
  「隔空懸(取)物」,已經百試百靈了;「透視眼」,似乎也不存在什麼障礙,葉揚天現在連牆壁都能看透;「灌籃高手」被葉揚天直接忽略不計;「鋼筋鐵骨」,差不多也算正確——葉揚天用手指頭把家裡的菜刀弄成了鋸條,順道兒又在「可用法術一覽」裡補充了一條「力大無窮」;「順風耳」的狀態比「透視眼」還要好,葉揚天把「適用範圍」從五百米擴大到了兩千米。
  唯一不好用的就是「穿牆術」,就是在自家的防盜門上,葉揚天也沒能重現,可話說回來,對搶銀行沒什麼興趣的他也不覺得穿牆術有什麼必要。
  但很讓葉揚天沮喪的事實是:不能飛。
  「神仙不是都會飛的嗎?」葉揚天想不明白,「這該是當神仙的基本功吧?」
  正沮喪著,葉揚天忽然聽到有人按了門鈴。
  「嗯?是誰啊?」葉揚天幾步走到門口,抬眼望去——隔著防盜門,葉揚天的「透視眼」看得清清楚楚,是邢師我。
  「先放學了?」葉揚天這才發現,不知不覺,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六點。
  「小邢,你怎麼來了?晚自習呢?你不上了?」葉揚天開門,隨口問。
  「我也請假了。葉子,你……沒事兒?」邢師我一邊往房間裡走一邊問。
  「我……好像沒事兒吧?」葉揚天苦笑,「學校裡怎麼樣?」
  「你覺得怎麼樣?」邢師我上下打量著葉揚天,最後毫不顧忌地把目光定在葉揚天的腦門,「整個學校都炸鍋了!要不是你還算聰明,早早請假回家,我估計,你今天沒準兒就回不來了。」
  「……」葉揚天繼續苦笑。
  「葉子,我說你今天那是怎麼弄的?用腦袋把籃球架的柱子給撞斷了?」邢師我追問。
  「是那籃球架本來就壞了好不好?讓我趕上了,還嚇我一跳。真是,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葉揚天的反應倒是不慢,上來就矢口否認,這個,他下午的時候已經想好了。
  「真的?」邢師我嘿嘿一笑,「葉子,跟我你還不說實話?」
  「……我可真沒想騙你……」葉揚天一樂,這句話也是事先想好的,怎麼理解都成。
  不過,葉揚天說的也還算是實話,要是這事兒說出來有那麼幾分可信度,他倒也未必就瞞著邢師我。
  在雲山三十一中,葉揚天的好朋友並不多,尤其文理分班以後,原先熟悉的朋友大多去了理科班,莫名其妙地就漸漸疏遠起來——這或許與葉揚天把自己「葉家大少」的身份有關,他的交友***比一個學校要大得多,所以,學校也就不能算是重點。更不要說在學校裡他還把自己的身份隱藏起來,從他自己出發,也算是一開始就在同學交遊之間架了一道鴻溝。
  但邢師我有點兒不同。
  邢家的「雲山國術館」在全國很有點兒名氣,家傳的「邢家拳」據說是厲害無比……這倒也罷了,邢家與葉家還是通家世交——葉揚天的祖父葉龍潛和邢師我的祖父邢遠洋似乎還是斬雞頭燒黃紙拜過把兄弟的。
  雖然葉揚天怎麼也想不通祖父一個經商的為什麼和練拳的有這麼好的交情,可邢師我卻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死黨」之一。
  換句話說——不懂武術的葉揚天從小時候開始,就沒少受邢師我的欺負,儘管這讓他們的成了鐵哥們。
  「葉子,你別給我使心眼兒好不好?」邢師我眉毛一挑,「我特地去看了的,被你撞斷的那根柱子本來就沒什麼內傷。」
  「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信……」葉揚天故意誇張地伸了個懶腰,就想往沙發上坐,一邊嘴裡還說著,「小邢,你來就是為這個?」
  「嗯……也不全是。」邢師我的表情嚴肅起來,「葉子,我聽說你爸和日本的四菱公司鬧翻了?」
  「怪了?你怎麼知道?」葉揚天一愣。
  「這個……」邢師我趁葉揚天一愣神,突然閃電般地一拳擊向葉揚天的胸口。
  「啪!」一聲脆響,邢師我的拳頭被葉揚天一掌抵住了。
  「小邢?你幹什麼?」葉揚天嚇了一跳,大叫。
  邢師我沉著臉,不答話,右臂一縮一伸,變拳為掌,進身反手,掌削葉揚天的後腦!
  葉揚天不假思索,一塌身,單腳腳尖點地,滴溜溜轉了個***,讓過邢師我的掌勢,伸臂格開。
  「葉子,你騙得我好苦……」邢師我沒再繼續動手,反倒齜著牙「絲絲」地倒吸冷氣,皺著眉頭直揉胳膊。
  「嗯?」葉揚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和邢師我過招了?
  見鬼了!
  我哪兒會武術?
  「我就說,葉龍潛葉老爺子的孫子怎麼可能不會武?葉子,你可真能瞞人。」邢師我氣呼呼地,「合著從小到大,你都是騙我?不成,咱們再來打一架!」
  「等等等等……」葉揚天趕緊擺手,「小邢,這怎麼搞的?」
  「怎麼搞的?咱倆再打一架你就知道怎麼搞的了!」邢師我咋呼,「你小子明明一身好功夫,怎麼從小就沒露過一次?這麼看不起我?」
  「哪兒跟哪兒啊?」葉揚天心裡明白,這准又是呂洞賓在自己身上搗的鬼,可根本沒法明說,只得繼續裝糊塗。
  「哪兒跟哪兒?」邢師我急了,把胳膊伸到葉揚天鼻子底下,「葉子,我讓你看看這是哪兒跟哪兒!我胳膊差點兒沒斷你手裡!你再給我裝一個試試?我非……」
  「你非怎麼著?小邢,我可把話說在頭裡,你未必打得過我。」葉揚天歎口氣,苦笑著開口——算了,既然解釋不清楚,那就先裝裝吧。
  「嗯……你狠!」邢師我半天沒順過氣來。
  「我們葉家世代經商,會點兒武功也不是用來賭氣鬥狠的,祖訓放在那兒,我有什麼辦法?你就是再逼我,我也不能真動手,只能由著人生就這麼寂寞如雪。」
  葉揚天索性擺出了一副「絕世高手」姿態來。
  「你就吹……」邢師我為人本分,沒把「吹牛」給說全了,就憑葉揚天剛才的反應,邢師我心裡有數:葉揚天這話可不像是吹牛。
  「合著你有自保的本事,早說啊,害得我差點兒去求我爺爺……不過,你這幾天還是小心點兒好。」邢師我往沙發上一坐,似是不服氣地嘀咕,又似是提醒葉揚天。
  「小邢,你說話我怎麼不懂?」葉揚天納悶。
  「你真不知道?」邢師我驚訝起來,「我還以為你在體育課上露那一手是故意的。」
  葉揚天差點兒沒哭出來——我故意的?
  「是這麼回事。我們家和日本千葉家有點兒淵源,昨天凌晨,千葉家的家主給我爺爺打來電話,問起你家的事情,雖然說得含糊,但總歸脫不了個什麼『上命難違』……我當時正巧起床去廁所,偷聽到了,再一想你家剛和日本四菱公司談崩了,那八成就是四菱公司找千葉家來對付你家……」邢師我解釋。
  「啊?」邢師我這一解釋,葉揚天更糊塗了。
  「你真什麼都不知道?你別不是要告訴我,你連你自己家的事兒都不知道吧?」邢師我長歎一聲,走到客廳一角,自己從飲水機底座的保鮮櫃裡拿出個蘋果啃著,開始給葉揚天仔細解釋起來。
  「這些事兒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聽了半天,葉揚天終於明白了。
  「我哪兒知道你爸他們是怎麼想的?反正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怎麼謝我?」邢師我哈哈一笑。
  邢師我說的事情,要追溯到二十世紀初……
  葉家累世經商,前清時葉家商號就已經遍及大江南北,及至民國初年,商界中一提葉家,任誰都要豎起大拇指。但到了1928年,日本佔領JN,一直以JN為根的葉家寧死不辱,在「五三慘案」中幾乎被滅了門,經歷了這一次大挫折之後,葉家險些從此一蹶不振,也與日本侵略者結下了不可解的深仇。
  後來,抗日戰爭爆發,葉家盡散家財支援抗日,由此結識了無數仁人志士,與邢家的交情就是那時定下來的。
  這些,葉揚天一早都知道,他自己對日本這個國家更是全無好感,雖然現在葉家生意做大,免不了偶爾與日本的企業有些瓜葛,但葉家對此的態度一向強硬,還沒有哪家日本企業能討了好去,這不僅在商界中令人稱道,葉揚天也是無限滿意。
  不過,邢師我說的可不僅僅是這些事情。
  照邢師我的說法,葉家——至少葉揚天的祖父葉龍潛,還有葉龍潛的父親,葉揚天的太祖父葉尚仁,也都是「江湖中人」,當年邢師我的祖父邢遠洋與葉家訂交,也是為的邢遠洋與葉龍潛「江湖相逢」。
  這也就罷了,據說,抗日戰爭時,日本黑龍會為對付中華武林對日本軍官、要人層出不窮的暗殺,也令日本國內的各大武術流派盡出高手。於是,在炮聲隆隆的戰場之外,也還有著一番刀光劍影的血腥之戰。
  武林之間的衝突並不比戰場上的簡單,一方面有在國仇家恨的背景之下的慘烈廝殺,另一方面卻也有些惺惺相惜的英雄故事——這其中,邢遠洋與千葉真琴的一段情緣幾乎可以說是「佳話」了。
  所謂佳話,往往都有一個悲劇收場,這段鮮為人知的佳話也不例外。因為邢遠洋「看上了一個敵國女子」,葉龍潛與邢遠洋一怒反目。直到三年後的一個陰雨之夜,葉龍潛聽聞邢遠洋被黑龍會高手設伏圍困,狂奔百里前去救援,卻只來得及目擊千葉真琴擋了一顆子彈,死在邢遠洋懷中。
  葉龍潛大悔,這才算認下了千葉真琴這個險些幾次被他斃於掌下又幾次傳訊救他脫險的「未過門的弟媳」,葉、邢二人重歸於好。後來,邢遠洋要立誓終身不娶,葉龍潛卻在千葉真琴的墳前長跪三夜,又逼著邢遠洋娶了現在邢師我的祖母,傳遞邢家香煙。
  戰後,葉龍潛重操舊業經商,做些小買賣,直到改革開放,才由兒子葉北星重振家業;邢遠洋卻一早就開了武館,很快就聲名鵲起——同時,很快就被日本千葉家的人找上門來。
  原來,千葉家是日本武道的一個大世家,世家一大,名氣一響,與日本政府高層乃至黑龍會就不得不有些關連,千葉真琴又是千葉家家主千葉龍之介最為心愛的小孫女,而千葉真琴死前留下一封書信,給祖父寫明了與邢遠洋由敵變友直到非卿不嫁的全部故事。
  千葉龍之介一方面心疼小孫女之死,一方面又對邢遠洋這個「負心另娶」的漢子恨之入骨,不顧自己年已近百,竟執意親自帶著千葉真琴的父親、叔伯,還有千葉真琴的兩個弟弟,偷渡到了中國,上門踢館,找邢遠洋興師問罪。
  邢遠洋本就心中有愧,認出了千葉流劍法之後哪裡還敢動手,便跪請千葉龍之介老爺子發落,偏偏千葉龍之介見到小孫女的意中人後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一掌還沒打出去就心臟病突發,直接不省人事。
  這可把同來的千葉家人給嚇毛了。那時剛剛解放,中日建交還是二十七年之後的事情,邢遠洋就是打不過,只消跑出去大喊一聲有日本鬼子,任偷渡過來的千葉家的這幾位功夫再厲害十倍,也只有被活活打死的份兒,更何況家主突然病危,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了。
  邢遠洋本來有了必死的準備,卻趕上這麼一出,一下也亂了方寸,還是邢師我的祖母當機立斷,馬上找葉龍潛來主持大局。
  葉家為殺日本鬼子盡散家財,當時早就窮得叮噹亂響,葉龍潛把僅存的兩間雜貨鋪也給買了,又憑著葉家的人脈,重金找來兩個老中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總算是讓老中醫把千葉龍之介的病情控制住了,但千葉家的這位脾氣火爆的老爺子想要動武是不成了,還得安心靜養——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只能住在邢遠洋的武館。
  千葉家的人上下都明白這根本不合適:上門要殺人,人家把腦袋伸過來讓你殺就夠離譜的了,合著人沒殺成還在人家家裡就這麼厚著臉皮住下來了?
  可為了家主千葉龍之介的病情,又根本沒別的辦法。
  千葉龍之介這一躺就是三個月,邢遠洋一家衣不解帶侍奉湯藥也是三個月。
  千葉家三代六口人在武館裡這一住就是三個月,邢遠洋一家上下打點內外掩護也是三個月。
  等這三個月過去,千葉家也沒人好意思再說什麼了,就連千葉龍之介的夙夜長歎,也無非是歎息自己的乖孫女沒福。
  ——邢遠洋這小伙子多好!怎麼越看越順眼呢?
  就是對邢遠洋的老婆,千葉家的人也漸漸地去除了心結,不得不承認就是千葉真琴在,憑著她那個剛烈性子,也不能做得比她更好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伺候自己老公「前妻」的家裡人,怎麼就一點兒埋怨沒有還能這麼盡心!
  千葉龍之介畢竟是年紀太大了,雖然神智早已恢復,但病體難支,等到三個月後,他的百歲生日那天,正式宣佈認下了邢遠洋這個「孫女婿」,含笑而逝。臨終之前,千葉龍之介留下遺言:無論今後時局變遷,哪怕戰亂再起,千葉家與邢家永為近親,要互相扶持,不可再有爭鬥。
  千葉龍之介的遺言就此也就成了千葉家的家訓,數十年來,任憑中日關係忽熱忽冷,千葉家與邢家卻始終保持聯繫,親如一家。
  但……不得不說,這只是一個特例,甚至,只是一個極端的特例。
  邢師我今天來找葉揚天,為的是半夜聽到的一個消息:千葉家的人到了國內,可能要對葉家,或者就是葉揚天,有所不利。
  這其中的意思可就深了。
  邢師我不知道葉北星和四菱公司談崩的是什麼事情,但四菱公司其實就是日本軍工企業的領頭羊這誰都清楚,換句話說,四菱公司對葉家手裡掌握的東西恐怕是勢在必得,不惜通過高層調動千葉家的人,啟用些「非常手段」——反正日本政府從來也不缺少這樣的非常手段。
  具體到千葉家,千葉龍之介留下的家訓只有千葉家血脈相承的核心人物知道,而且那條家訓只是針對邢家,卻不是針對整個中國。更何況,雖然算起來千葉家還欠了葉龍潛一個大人情,但葉龍潛畢竟也是那個逼著邢遠洋「另娶」的人,千葉家對葉家抱有什麼感情……很值得玩味。
  至於千葉家現在的家主——算起來是千葉真琴的弟弟:千葉龍馬——打來這個電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邢師我更是一百個想不通。
  ——千葉家明知邢家和葉家的關係,這是想迫於無奈通風報信?還是反正勝券在握就先給你打個招呼?
  邢師我的腦筋不算糊塗,可還是糊塗了。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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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21:03 |只看該作者
本來,邢師我打算今天先給葉揚天透個信兒,再去求祖父邢遠洋想辦法,但還沒等他說,葉揚天就在學校裡用腦袋把籃球架給撞斷了,剛才又從葉揚天身上試出了一身好功夫,亂七八糟的事情紛至沓來,在糊塗裡就又添了糊塗。
  可葉揚天根本就不當這是回事兒,反倒對邢師我話裡提到的那些往事津津有味。
  「小邢,話要是這麼說起來……合著要不是我爺爺逼著你爺爺娶了你奶奶,那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轉筋呢?」
  「……葉子,你不覺著你這話有點兒混賬?」邢師我差點兒急了。
  「啊……不好意思。」葉揚天一吐舌頭,「小邢,看你說得這麼玄,那個什麼千葉家,真這麼厲害?」
  「厲害?開玩笑。千葉家源遠流長,幾百年的家底,門戶裡高手輩出,和日本高層乃至皇室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你一個『厲害』哪兒打發得掉?」
  「這樣啊……不過應該沒事兒,你也知道,我身邊還有劉哥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說到這兒,葉揚天一撇嘴,估計司機小劉還在樓下車裡「蹲點兒」呢,「再說,照你的說法,千葉家和我家也算有點兒關係,總不至於上來就翻臉殺人吧?嗯……要從你爺爺和我爺爺這頭算,千葉家和我家也是……是親戚不是?靠,這怎麼說的?繞來繞去和日本鬼子攀親了?」
  葉揚天一邊給邢師我寬心一邊皺眉:爺爺怎麼還有這麼一出?
  「葉子,你……算了,不管了,你先到我家去,我非和你再好好打一架不可!」邢師我看葉揚天不在意,自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想到葉揚天明明會武卻從小瞞著自己,不禁有氣,非要拉著葉揚天去武館裡較量一番。
  「小邢,我都說了……祖訓……」葉揚天看邢師我拉著自己就往外走,這可急了——自己哪兒會什麼武術?明明是呂洞賓暗中搗鬼,一下午連試出來的幾項「特異功能」還沒開發完全呢,哪能和邢師我動手過招?
  要是有個萬一,跟撞斷籃球架柱子似的把邢師我給收拾了怎麼辦?
  「祖訓?什麼祖訓?」邢師我上了倔勁,「你爺爺和我爺爺還打過呢!你看著,葉子,我非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滿地找牙?那……我現在就找還不行?那什麼,咱們還是別打了……你費這個勁幹什麼……我說,你別拉我了……」葉揚天滿臉苦笑,身不由己地隨著邢師我往外走。
  「劉哥,去我家。」硬拉著葉揚天下了樓,邢師我把葉揚天往寶馬車裡一塞,沖司機小劉說。
  「嗯。小邢子,天哥兒又怎麼招你了?看你這一肚子的氣。」小劉一樂,發動汽車。
  「……沒啥,不過劉哥,就葉子這人,他平時招我還少了?」邢師我一愣,倒沒把剛發現的「葉子會武」的事兒告訴小劉。
  葉揚天都快哭出來了。
  「小邢子,你們班主任電話裡告訴我,天哥兒今天把籃球架給撞了?到底怎麼回事兒?」小劉接著問。
  「……葉子自己說是那個籃球架本來就該壞了,正讓他趕上。」
  邢師我雖然從來不說謊,但並不代表他心直口快到什麼都隨便亂說,儘管小劉和葉揚天還有自己的關係一直不錯,可他畢竟只是個保鏢,再者,邢師我忽然想起來,直到現在,葉揚天好像就沒怎麼說實話,撞斷籃球架的事兒,還是一個未解之謎。
  想到這兒,邢師我投向葉揚天的目光又凶狠了幾分。
  「哦?小邢子,天哥兒從昨天開始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怎麼了,你是他好朋友,有空看著他點兒。」
  小劉微微笑了一下,心裡明白邢師我沒把話說全,但這不是他該管的事情,另一方面,小劉與葉家的關係不淺,也樂於看到葉揚天有幾個象邢師我這樣可靠的朋友。
  在小劉看來,邢師我比早晨遇到的段來全他們幾個小混混可實在強得太多了。
  「劉哥放心,葉子這傢伙就是闖禍,也有我在旁邊陪著。」聽小劉說得誠懇,邢師我心裡不由有些愧疚,這回答非所問,卻是實話實說。
  「好傢伙。」小劉故作輕鬆地吹了聲口哨,「天哥兒,聽見沒有?少闖禍。」
  「我……」葉揚天心說,就看呂洞賓給我身上動的這些手腳,恐怕是少不了要闖點兒禍了……
  就這麼閒聊著,很快就看見了雲山國術館。
  雲山是座落在JN市區南部一座不高的小山,說是市區,其實十年前這附近還是荒郊,但房價一直飛漲,有不少開發商看好這塊地皮,在短短幾年內就建起了無數高樓大廈和居民小區,市政府又樂得順水推舟,幾道優惠政策下來,反讓南部成了高新開發區——「雲山區」,於是愈加紅火,從無到有,倒比老城區要乾淨爽亮得多了。
  順帶著,JN人也都知道,沾上「雲山」兩個字,似乎檔次就高了那麼一點兒。
  邢家的國術館本來開在黃台,但這幾年JN——尤其是在大學生裡——學武的風氣很盛,邢家又名聲在外,時不常地拿幾個國際獎項回來玩玩,這讓邢家掙足了錢,於是就在雲山區開了一家分館,乾脆直接叫了「雲山國術館」。
  雲山國術館是一棟仿古的三層建築,位置很好,就在雲山的腳下,隱沒在林蔭之中,順著雲山路向外,不出兩公里,就是SD大學的雲山新校。
  「劉哥,就在這兒吧。哦,對了,你先回就是,今天我住在小邢家裡。」
  「啊?好。」
  離雲山國術館還有兩百米,一直愁眉苦臉的葉揚天忽然開口讓小劉停車了。
  「葉子,你要幹嘛?」下車後,邢師我莫名其妙地問。
  「我去買幾本書。」葉揚天往路邊一指,是新華書店。
  「買書?」邢師我更莫名其妙了,「葉子,這都快晚上九點了,書店可是馬上就要關門,你……」
  「問這麼多幹嘛?」葉揚天急匆匆地跑進了書店。
  「葉子真出毛病了?」邢師我站在書店門口,喃喃自問。
  幾分鐘後,葉揚天抱著兩本書從書店裡走了出來。
  「給我看看。」邢師我一把搶過葉揚天手裡抱著的書本,「《西遊記》?《東遊記》?你發燒了?」
  邢師我伸手去摸葉揚天的額頭。
  「幹什麼?」葉揚天往後退了兩步,說,「小邢,話先說在頭裡,我可不和你打架,我今天晚上得看書。」
  邢師我徹底暈了。
  葉揚天不是那種不愛讀書的人,可也不是那種愛讀書的,他一向是無可無不可——這倒不是光說讀書了,葉揚天對差不多所有事情都是這個態度,除了姜瀟瀟之外。
  話又說回來,邢師我知道,就算葉揚天忽然心血來潮要熬夜讀書,那也不該是《西遊記》啊……
  「葉子……你……要看《西遊記》?」
  「嗯,我得好好看看。」葉揚天似乎很興奮,「小邢,以前我都不知道,原來《東遊記》就是《上洞八仙傳》!好你個呂洞賓,這回可算讓我逮住了!」
  「啊?」邢師我翻了翻白眼,「上洞八仙?呂洞賓?」
  「啊……沒什麼……」葉揚天這才緩過勁兒來,剛才他去買《西遊記》來準備「研究」神仙這種生物的時候,隨手翻了一下《東遊記》,卻欣喜地發現《東遊記》是專門寫八仙的,這可把他樂壞了。
  「葉子,我不管你怎麼裝神弄鬼,反正今天我得和你過招!」想了半天還不明白,邢師我索性不琢磨了,惡狠狠地說。
  「……反正我不和你打……」葉揚天在心裡小聲說。
  「你……」邢師我看葉揚天一臉的不情願,剛要再板上釘釘,卻突然被葉揚天抬手把嘴給堵住了。
  「噓——」葉揚天輕聲在邢師我耳邊說,「小邢,你看……」
  順著葉揚天的目光望去,邢師我看見,就在不遠處,離雲山國術館五十米的「雲山大酒店」的門口附近,有幾個人晃來晃去。
  這幾個人葉揚天和邢師我都認識:以段來全為首的那一幫小混混。
  「他們怎麼敢在這兒……」邢師我撓撓頭,納悶起來。
  雲山大酒店隸屬雲山集團,在JN提起來也是赫赫有名,尤其是雲山集團的總裁梁恕。
  毫不誇張地說,梁恕是個跺一腳能讓整個JN府晃上三晃的人物……黑道人物。
  有關梁恕的傳聞很多,大都離不了一個「心狠手辣」,甚至還有說他「殺人如麻」的,姑且不論傳聞的真假,有一點卻很確實:梁恕是JN的小混混們嚮往的偶像,他一聲令下,動員個千把能沖能打的不算難事。
  在這樣一層外紗之下,梁恕這個人是善是惡往往就被忽略了,人們看到的,只是他的勢力。
  但葉揚天和邢師我出於家庭背景,知道得卻更多些。
  葉北星曾經帶著葉揚天去見過梁恕——即便把葉揚天要留在JN讀書這層關係算進去,這差不多也已經是葉北星對人的最高承認了,更別說葉北星還執意要葉揚天叫梁恕一聲「梁叔叔」。
  邢師我也見過梁恕,雲山大酒店破土動工的時候,梁恕帶了禮品到雲山國術館拜會「近鄰」,邢遠洋竟然親自送梁恕出門,還對邢師我說,梁恕是個「正直的好人」——別看他在JN還開著幾家地下賭場。
  JN的小混混裡,似乎也就是段來全一夥和梁恕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這一點,從一開始段來全曾經劫過葉揚天就很清楚了。
  可這不意味著段來全就對梁恕不敬重了——他們是找誰借的膽子,居然敢在梁恕的大本營前這麼晃蕩了?
  邢師我搖了搖頭:今天怎麼這麼多怪事?
  還沒等邢師我再開口和葉揚天說話,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段來全一夥六個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直接朝雲山大酒店裡走去!
  「小邢!走!」葉揚天一拉邢師我,「快點兒!咱們也去!」
  「去幹嘛?」邢師我發愣。
  「你……咳!」葉揚天一跺腳,「去攔住段來全他們!」
  「攔住段來全?他們進得去嗎?這可是梁叔的地盤。」邢師我反問。
  「進得去!你不知道,段來全是青島七海段總的兒子!」葉揚天急了,拉著邢師我就跑,「我說這個離家出走的小子找我借錢幹嘛呢,他們身上都帶著槍呢!」
  「什麼?」邢師我一個趔趄。
  第一集 第五章 這年頭,連大腿都那麼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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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點十三分。雲山大酒店。二十七層。
  偌大的會客室裡只有三個人。
  左首靠牆的沙發上坐著一個深黑色襯衫的中年男子,身材適中,不胖不瘦,烏黑的頭髮打理得整整齊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令人注意的是他的雙手,中指與食指的指節顯然是被煙熏得發了黃,但他現在卻沒吸煙,雙手來回搓著,好像有些不自然,只在面上掛著顯然是發自內心的微笑。
  他就是名動JN的梁恕,雲山集團總裁。
  梁恕對面的沙發坐著一男一女。男的至少有七十多歲,很瘦,兩眼炯炯有神,留著很長的鬍子,直垂到胸前;女的年輕,最多二十二三歲的樣子,長髮披肩,眼睛很亮,高高的鼻峰,下巴尖尖的,端然托著一張小巧玲瓏的嘴,漂亮得讓人心醉,只是神色間有禮卻也有些冷傲,不像身邊的老者那樣容易令人親近。
  「話就是這麼說,兩位儘管在這裡長住,有用得著我梁恕的地方,吩咐就是。」梁恕哈哈笑著,高聲說。
  「真是要多謝梁先生了,只是未免讓小老兒心裡不安啊。」老者微笑點頭。
  「師伯,還是先說正事要緊。」那名女子皺了皺眉,雖然叫老者為「師伯」,但語氣中催促的意思卻很明顯。
  「是啊,蕭……姑娘說得沒錯,還是趕緊把正事兒先辦了最好。我連著幾天都在外地,這才剛趕回來,怕耽誤了大事就麻煩了。」
  梁恕臉色一整,順著女子的話走了下來,但卻稱呼女子為蕭「姑娘」,很有點兒不倫不類。
  「正事啊……這事兒說急也不急,說不急……也急……嗯……」老者歎了口氣,說話忽然吞吞吐吐起來。
  「師伯!」「蕭姑娘」又催了老者一聲。
  「如雲,你急什麼?總得先讓師伯我把話想清楚了再說不是?」老者隨口埋怨了一聲,倒是把女子的名字帶了出來:蕭如雲。
  「梁先生,近幾天JN有什麼怪事發生過?」蕭如雲索性不等老者細想,自己開口問起了梁恕。
  「怪事?」梁恕有些詫異,「蕭小……姑娘,什麼樣的怪事?」——不用說,梁恕本人也用不慣「姑娘」這樣的稱呼,差點兒說錯。
  「這……」梁恕這一問,倒把蕭如雲給問住了。
  「看看,如雲,師伯說什麼來著?得先想好了再問,要不然,你讓梁先生怎麼幫忙?」老者很不滿地瞥了蕭如雲一眼,又向梁恕拱拱手,「如雲自幼上山,不通人情世故,還要梁先生恕罪則個。」
  梁恕苦笑。
  ——與此同時,葉揚天拉著邢師我也到了雲山大酒店的門前。
  葉揚天一直豎著耳朵,哦,確切點兒說是用著「順風耳」的「法術」,經過一下午的練習,似乎用起來也不怎麼走神了,但還是聽得直翻白眼。
  什麼叫「自幼上山」?「還要梁先生恕罪則個」?
  這說的是那個朝代的鬼話?
  雲山大酒店的門衛都認識葉揚天和邢師我,雖然看他們急匆匆的樣子有些奇怪,卻也沒有阻攔,由著二人直進大堂。
  「快,快,快點兒……」葉揚天急躁地連連按著電梯的開關,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葉子,你急幹什麼?段來全他們哪能這麼容易就見著梁叔?就算他真是青島七海的人吧,那就更不能跟梁叔鬧了啊,七海集團和雲山集團關係可是一向不錯……我說,你怎麼知道這個的?因為以前他劫過你?」
  儘管邢師我也有些著急,可他還是不相信,就憑著段來全他們六個人,哪怕是帶著槍呢,也不會輕易就能把梁恕怎麼樣了。
  「我能不急?段來全離家出走,來JN自己混,青島七海的段總是給梁叔打過招呼的,他要找梁叔那是一找一個准!再說,他們身上的槍絕對是用我給他的錢弄到手的,萬一出點兒事兒,我怎麼交代?段來全就算是笨點兒,好歹也是我朋友,你讓我看著他就這麼送死去?」
  葉揚天壓低了聲音,話說得極快——段來全他們已經到了二十七層會客室的門口了!
  「小段,你怎麼來了?找我有事?不是太急吧?我這兒還有客人,你先到……嗯……就先到會議室那兒等會兒?」梁恕站起來,含笑迎向段來全一夥,語氣輕鬆,目光中卻暗含不滿:段來全他們六個人是直接踹門進來的。
  這實在是趕得湊巧了。
  會客室裡的老者和蕭如雲是極重要的客人,梁恕一早就吩咐了,有機密大事,周圍不留人,就連會客室的門外,也沒有一個警衛——本來嘛,就算有人想要老虎嘴裡拔牙,也不至於瘋得找到雲山大酒店裡來。
  偏偏段來全是個例外。梁恕和青島七海的段總是稱兄道弟的交情,段來全就算是梁恕的晚輩,晚輩找長輩用不著什麼通報,就是有雲山集團的高級幹部發覺段來全腰裡別著傢伙,也不會往別處去想。雖然有人提醒段來全現在梁恕正在會客,但段來全只要堅持一下,也就都由著他了。
  「梁叔,實在對不起……等著我叫我爸來給梁叔上門賠禮。」段來全對梁恕倒是很有禮數,可目光投向梁恕對面沙發上坐著的二人的時候,卻一下變得憤怒起來,「我們找的是梁叔的這兩個客人。」
  話音剛落,段來全飛快地掏出手槍,與他一同闖到會客室的其他五個小混混也同時把手槍拔了出來。
  「小段!你這是要幹什麼!」梁恕火了,段來全他們六個竟然把槍口對準了老者和蕭如雲!
  「梁叔,算我這個小輩對不起梁叔,可這事兒你別管!」段來全大吼,「他們兩個廢了小胖!」
  「砰!」槍響了。
  段來全在大吼的同時按下了扳機!
  槍聲響起時,葉揚天和邢師我剛從電梯裡衝出來,葉揚天還沒怎麼,邢師我不由得暗地裡一聲呻吟:剛給小劉說了葉揚天闖禍時自己肯定就在旁邊,禍事怎麼就找到頭上來了?
  別說,還真就在葉揚天旁邊。
  「梁叔!」兩人腳步不停,頂著槍聲走,幾步闖進了會客室。
  「啊……」葉揚天和邢師我一起傻眼了。
  兩人看見的是這麼一幕:
  梁恕沉著臉,把段來全的手腕緊緊握住,高高舉起,段來全的臉色白得像紙,但抿住了嘴唇,一聲不吭,腳下不遠處,扔著一支手槍。和段來全同來的其他五個小混混手裡倒是都還拿著手槍,但個個神色慌張,有兩個人拿槍指住了梁恕,另外兩個分別用槍指住了會客室裡的另外兩人:一個老者,一個年青女子,還有一個坐倒在地,瞪大了眼睛,可目光完全沒有焦點,嘴裡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顯然是給嚇得過了。
  葉揚天和邢師我一起揉了揉眼。
  「葉子,我……沒看花眼?」邢師我喃喃地問。
  「你……都看見什麼了?」葉揚天也有點兒恍惚。
  「我看見……我看見……我看見……」邢師我結巴了三聲,還是沒能說全。
  「是不是有個美女……飛……飛……飛……」葉揚天跟邢師我學會了結巴。
  邢師我說不出話來,只知道拚命點頭。
  ——會客室裡的那個老者倒是沒什麼動靜,只安安穩穩地坐在沙發上不動,看似很好奇似地打量著闖入的葉揚天和邢師我,可那個叫「蕭如雲」的女子,卻凌空站著!
  凌空!
  「大哥!」
  「大哥那兒槍響!」
  「快!」
  走廊上嘈雜起來,無數急匆匆的腳步聲和高叫聲迅速接近,是雲山大酒店裡梁恕的手下聽到槍響開始有所動作了。
  「都回去!沒事兒!」梁恕瞪了段來全一眼,鬆開手,快步走到會客室門前,向四面聚過來的手下大喝,然後狠狠地帶上了大門。
  「小葉,小邢,你們倆怎麼……哦……」梁恕又回頭看看段來全,若有所悟。
  葉揚天和邢師我兩個人死死盯住在空中懸著的蕭如雲,對梁恕的招呼沒有反應。
  「如雲,你還不下來!」老者向梁恕抱歉地一笑,站起來卡著腰沖蕭如雲咋呼。
  蕭如雲冷笑一聲,緩緩落了下來,站到老者的身邊——葉揚天和邢師我的目光也順著蕭如雲的動作拐了一個直角,然後再次定格。
  其實,這會兒葉揚天已經反應過來了,他轉過的念頭是:合著從天上下來的神仙不止呂洞賓一個!那這個女的肯定就是何仙姑了!啊……還是仙女漂亮啊……
  就在葉揚天腦子裡開始埋怨玉皇大帝為什麼這麼不會做生意,找自己簽合同也不知道派個何仙姑這樣的「公關小姐」來的時候,邢師我咳嗽了一聲,從旁邊狠狠踹了葉揚天一腳。
  「葉子!你老盯著人家幹什麼!」
  「嗯?」葉揚天不捨得把目光轉開,伸手就往後一撥拉,邢師我這叫一個聽話,「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啊……」葉揚天這才覺得不對,回頭再看,邢師我一臉驚奇。
  「葉子,你練武多少年了?這麼深的內力……」這回,不用葉揚天再費什麼唇舌,邢師我自己就否定了要和葉揚天過招的想法——隨手一劃拉就讓自己摔倒,恐怕就連父親也做不到!
  這小子是怎麼練的?
  「噫……」不等葉揚天回答,旁邊那個老者忽然變了臉色,瞇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起葉揚天來。
  葉揚天心裡一陣發毛:這個老的是誰?鐵拐李?不對,他好像不瘸?張國老?倒是象了,可那配套的驢呢?
  「梁先生,這兩位是……」老者又盯了葉揚天幾眼,向梁恕發問。
  「啊,該我介紹才是。老前輩,這是葉揚天,這是邢師我,都是我長輩的子侄。」梁恕向老者介紹著,卻絲毫沒有把老者介紹給葉揚天二人的打算。
  「葉揚天?」老者念了一遍葉揚天的名字,又望向梁恕。
  「這個……小葉他……啊,老前輩或許知道葉龍潛葉老爺子?小葉是葉老爺子的孫子。」梁恕解釋。
  「葉龍潛?」老者眉頭皺了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哦,是他的孫子?他和你一樣,雖是可造之才,但煞氣太重,可惜,可惜……」
  「老前輩,葉老爺子近幾年來修身養性,不問外事,倒是JN城裡第一個隱者,我是欽佩敬仰得很。」梁恕接著說。
  「可惜,可惜,要是早上六十年……」老者只是搖頭。
  「葉子,他們這是……」邢師我嚥了口唾沫,搞不清目前的狀況,想問葉揚天,又不知道該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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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21:32 |只看該作者
 葉揚天搖搖頭,沒理邢師我,腦子裡無數念頭轉來轉去,也理不清楚,但比邢師我要強得多了。
  葉揚天本來就很精明,要不然也不至於有膽子跟呂洞賓討價還價,只是剛成了什麼「大羅金仙」,對自己的身體、能力還都不摸底,免不了糊塗,但靜下心來看看目下的情勢,多少心中開始有數。
  葉揚天想起來自己早就用順風耳聽過老者叫那個會飛的美女為「如雲」,梁恕又叫過「蕭姑娘」,再綜合判斷一下,那她就應該不是自己琢磨的「何仙姑」了……
  對,同理可證:這個「老前輩」,也不會是張國老。
  但是,不用說,這個老的,還有那個「會飛的美女」,就算不是神仙,也是差不多的「東西」——呂洞賓曾經說過,自己身邊很有些不簡單的人物,那這兩個應該就是。
  這順帶著也能說明,為什麼他們直到現在還被段來全手下的幾個小混混用槍指著還能面不改色毫不在乎——要真是「神仙」或者類似的東西,認不認識手槍都還兩說,哦,天庭都成立公司了,或許應該是認識的,但肯定不當回事兒就對了。
  他們不是神仙,可我是神仙!大羅金仙!
  葉揚天一下就覺得氣粗了許多。
  「段來全,你找我借錢就是為了弄槍?幹嘛啊?當著梁叔你也敢動傢伙?真活得不耐煩了?你,你,還有你,對,說的就是你,還有千子,你們四個把槍放下!沒用!人家不在乎這個!好嘛,都長能耐了啊!嗯?」
  葉揚天一邊說,一邊走了一圈,從小混混的手裡把槍硬搶了下來,往地上一扔。
  「梁叔,段來全他們的傢伙算起來是從我這兒拿的——誰叫我給他錢了呢?你別見怪。」葉揚天對梁恕一笑,「反正再借給他們點兒本事,他們也傷不著梁叔,梁叔就別罰他們了,要罰,直接罰我就是。」
  「段來全,千子,你們幾個,都到一邊站著去!梁叔,你坐,還有……這兩位……咳,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們也先坐。都是一家人,哪兒能傷了和氣不是?段來全,你別衝我瞪眼!錢不算嘛,你再找我要個十萬八萬的,我不在乎!可你不能拿我的錢買槍來打梁叔!就算我不說什麼,段總聽說了還饒得了你?真要有什麼事兒,你鼻子底下不還有嘴嗎?給梁叔說一聲,梁叔能不給你個交代?哪兒用得著動傢伙?你腦子白長了?」
  葉揚天沖梁恕、老者,還有蕭如雲和顏悅色的,轉臉就沖段來全發火,但話裡話外,卻是維護段來全,無形之中主導了會客室中的局勢,順手,還把自己放到了段來全一夥兒的「老大」的位置上了。
  葉揚天這一頓咋呼還真管用,段來全乖乖地走到了一邊,梁恕笑了笑,也讓著老者和蕭如雲,三個人都坐下了。
  只有邢師我在一邊撓著頭,怎麼看葉揚天怎麼奇怪——他哪兒來的這能耐?怎麼一下就變了?
  「梁叔,他們幾個不懂事,我再給您賠禮了。」其實葉揚天明白,現在會客室裡最重要的人恐怕是老者和蕭如雲,但梁恕怎麼說也是地主,自己該先找他說話才是。
  「小葉,你梁叔是沒事兒,可……」梁恕苦笑一聲。
  梁恕走到今天這一步,一身經歷可以說是波瀾壯闊,從浪尖上闖過來的,人近中年,漸漸地開始內斂,不至於像以前那樣行事不顧後果了。就說段來全竟然敢在他的會客室沖客人開槍,擱在十年前,段來全至少已經沒了一條胳膊——這還是看在青島七海段總的面子上。
  但剛才,梁恕只是繳了段來全的槍而已。
  梁恕能夠肯定,段來全這麼做肯定事出有因,正在想著怎麼收場,葉揚天和邢師我卻又闖了進來,他也就暫時先不管了,果然沒過一會兒,葉揚天就把段來全他們幾個趕到一邊,把局勢控制住了。
  只是段來全針對的是老者和蕭如雲,這就很讓梁恕難辦。
  梁恕早年曾有一段奇遇,說得簡單些,就是被人陷害,卻在山窮水盡自忖必死的時候被路過的老者用不可思議的手段救了一命,要不是他當時只想著報仇,也就被老者收為徒弟了。所以,梁恕多少瞭解一點兒老者的來歷和本事。
  事情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二十年,梁恕每每回想起來,都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對報仇那麼執著以至於錯失良機,卻沒想到,老者竟忽然出現在JN,點名要找自己!
  梁恕原來是打定主意這次非得抓住機會不可了,哪料話還沒說幾句,就演了這麼一出。
  「梁叔,您先坐著,聽我問問段來全他為什麼這麼大的膽子,把事兒說個明白,您再罰我。」葉揚天多少察覺到了梁恕的心事,直接拿話堵了梁恕的嘴。
  「嗯,小葉,這樣也好。」梁恕究竟是有擔當的人物,聽葉揚天一說,先把心事給放下了。
  「揚天,你……咳,你不知道,小胖讓這個娘們……啊,是讓她給廢了!我們給小胖報仇,又打不過她,就商量著……」段來全總算能開口了,本來嘴裡想帶髒字,但剛一出口就看著葉揚天臉色不對,趕緊改口,心裡卻也納悶起來:葉揚天什麼時候這麼有威嚴了?
  「你那點兒出息!打不過就用槍?用槍不管用再用什麼?找我借錢去買幾顆原子彈回來?」
  「……就算你給我錢,我買得起,也得有人買給我啊……那東西,拉登都不一定有……」旁邊那個叫「千子」的小混混嘀咕。
  「千子!你說什麼?」
  「沒啥,沒啥……天哥……」千子一哆嗦。
  幾句話下來,葉揚天差不多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
  這些小混混裡,數一個叫「小胖」的最能惹事,八成是他在街上偶然看見了蕭如雲,想上去佔點兒小便宜,結果踢到鐵板,一條胳膊弄成了粉碎性骨折,人也一直昏迷不醒。段來全他們幾個想要給小胖出氣,卻也讓蕭如雲給收拾了——看情形,蕭如雲肯定是手下留情,沒讓段來全他們受傷。段來全他們不服,又自知打不過,於是找葉揚天借錢,弄到幾支黑槍,回來報復。
  按理說,不管是小胖還是段來全一夥的其他幾個,都是罪有應得:本來做的就不是什麼好事,還非找自己惹不起的去惹,這不是茅房裡打燈籠——找死?
  但葉揚天並不完全這麼認為。
  葉揚天知道小胖這個人的脾氣,小胖雖然好惹事,說實在的也不能算是什麼好人,可他也不會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兒來。說是想占蕭如雲的便宜,頂多了,也就是裝著喝醉了上去碰蕭如雲一下——還得小心著避開蕭如雲的「要害」。就是真讓小胖去幹點兒什麼「壞事」,他也沒這個膽子。
  ——在某種意義上,小胖和葉揚天的脾氣還有點兒象。說白了:好色無膽。
  所以,蕭如雲下手未免有點兒太重:小胖最多就是想摸一下蕭如雲的手,結果弄了一個粉碎性骨折,現在還在醫院躺著醒不過來……
  照醫生的話說,就算痊癒了,小胖的右臂怕是也要從此殘廢了。
  就算是自作自受,這個教訓也實在太重了吧?
  葉揚天生氣了。
  「蕭小姐,事情就是這樣?」葉揚天一轉身,沖蕭如雲問。他沒有梁恕那麼多顧忌,直接就叫了一聲「蕭小姐」。
  「……」蕭如雲不說話。
  「蕭小姐?」葉揚天走到蕭如雲面前,又叫了一聲。
  「我?」蕭如雲這才反應過來葉揚天叫的是她,臉色一沉,「好色之徒,應有此報!」
  「這個……」葉揚天苦笑。
  「葉家的小娃娃,小老兒的師侄說得不錯啊,那是個好色之徒,只廢了他的一條膀子,還是如雲手下留情了……」老者在一邊幫腔。
  「這位……老前輩怎麼稱呼?」葉揚天瞟了梁恕一眼,也用上「老前輩」了。
  「小老兒青山。」老者似乎從一開始就對葉揚天很有興趣似的,含笑回答。
  「青山?」葉揚天愣了愣:這叫什麼名字?
  「青山老前輩……」葉揚天無奈,還是叫著「老前輩」,問,「那個好色之徒……咳,怎麼這麼彆扭……他都怎麼好色了?」
  這話一問,會客室裡的人都是一怔——葉揚天這不是混賬嗎?
  「你!」蕭如雲騰地站起來了,白皙的臉龐漲得通紅,似乎就要上來也照樣「教訓」一下葉揚天。
  「蕭小姐,別……別……」葉揚天趕緊搖手,「我沒別的意思,小胖,就是那個『好色之徒』,他胳膊都廢了,我就是想知道他怎麼就罪有應得了……」
  其實葉揚天不想這樣,但他也沒辦法。不管怎麼說,小胖算是他的一個朋友,要是就這麼落下一個「應有此報」實在有點兒冤枉——這還不是主要的,段來全一夥闖到雲山大酒店來當著梁恕的面開槍打客人,這可是削了梁恕的眼眉,從哪頭算,梁恕都不會善罷,雖然葉揚天把事兒硬往自己頭上攬,那也是攬不過來的。一個弄不好,沒準兒會造成雲山集團和七海集團的火並……
  所以葉揚天就算沒理攪三分,也非得把這事兒的理兒佔住不可。
  偏巧老者青山就配合上了。
  「小娃娃,照小老兒看,那個好色之徒其實該殺!他竟想摸小老兒師侄的手!你不知道,如雲她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小老兒是她師伯,可也還不敢有這念頭呢!」
  啥?
  葉揚天差點兒沒樂了。
  ——可不我是不知道嘛……我要知道那還不麻煩了……
  「青山老前輩,蕭小姐,要說小胖他……該用什麼詞兒?哦,輕薄,輕薄是吧?要說小胖他真的輕薄了蕭小姐,那是死有餘辜,廢他一條胳膊還算是輕的。」
  葉揚天從原地轉了個***,把會客室裡的人看了一圈,哈哈一笑,又說,「可小胖只是想摸一下蕭小姐的手——蕭小姐身上有功夫,肯定是沒讓他得逞了……話說回來,小胖他什麼都沒能幹成,倒廢了條胳膊。」
  「小葉,你想說什麼?」梁恕隱隱覺得不對,趕緊插話,也是想要提醒葉揚天別招惹青山和蕭如雲。
  「梁叔,我這是就事論事啊。」葉揚天笑笑,忽然靈機一動,「梁叔,我和你握下手行嗎?」
  「小葉!」梁恕馬上就明白了葉揚天的打算,皺起了眉頭。
  「梁叔好。」葉揚天不管這一套,走到梁恕跟前,伸出手來等著。
  等了一會兒,葉揚天還是沒有縮手的跡象,梁恕無奈,與葉揚天握了握手,苦笑起來。
  「蕭小姐,初次見面,你好。」葉揚天又走回蕭如雲的身邊,同樣伸出了手。
  蕭如雲被鬧糊塗了,看著葉揚天,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蕭小姐好像對……對……我們這些俗人的世界不怎麼瞭解的樣子,」葉揚天憋了半天,憋出來個「俗人的世界」,「現在,握手是很常見的禮節——不論男女。這一點梁叔可以為我作證,如果蕭小姐還是不相信,隨時可以找個女孩子來和我試試。」
  旁邊,邢師我眼皮一翻,差點兒沒暈倒:葉揚天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了?
  蕭如雲滿臉通紅,雙手握得緊緊的,似乎是害怕和葉揚天「握手」,又似乎是想要一拳轟在葉揚天的鼻子上。
  「蕭小姐,」葉揚天在蕭如雲出手打人之前把自己的手縮了回去,「由此可見,小胖當時的行為很可能只是想和你握手而已——這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好色』,你說是嗎?」
  「但是你卻把小胖的胳膊給廢了。」葉揚天不讓蕭如雲說話,急急地接了下去,「請放心,我無意責備蕭小姐的莽撞行事……畢竟,這是事出有因。」
  ——話沒說幾句,葉揚天就把蕭如雲出手懲戒好色之徒大快人心的舉動給篡改成了「莽撞行事」,還順手加上了「事出有因」、「無意責備」,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邢師我又翻起了白眼。
  不過,現在邢師我有點兒明白了,葉揚天恐怕是把現在這情形當成商業談判了,從小到大,每次兩人之間發生爭執的時候,只要葉揚天認真起來,肯定能把沒理說成有理,拐帶著自己也相信他說得不錯,結果回回吃虧。邢師我早就認定:這屬於他們葉家數代遺傳下來的能耐,葉揚天絕對是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有了做奸商的潛質了。
  「蕭小姐,請你仔細回想一下,你能否肯定當時小胖他的確不是只想和你握手?」葉揚天繼續循循善誘。
  「這個……」蕭如雲猶豫了。
  「是的,你也不能肯定。所以,這很可能只是一個天大的誤會!但是,這個誤會卻導致了小胖的終生殘疾啊!蕭小姐!」
  葉揚天深深地歎了口氣,又輕輕搖搖頭,彷彿無限遺憾。
  蕭如雲垂下了頭。
  ——看著葉揚天和蕭如雲的樣子,邢師我又一次從心裡狠狠地發誓:今後,不管這小子說什麼我都不信了!
  「這件事先放一放,梁叔,蕭小姐一時莽撞,做下錯事,」葉揚天看蕭如雲低頭,立刻轉身對梁恕開口,順便也沒忘了再給蕭如雲的所作所為定性,「但段來全他們錯得更厲害,這個,還得由梁叔發落,買槍的錢是從我這兒出的,梁叔就發落到我頭上吧。」
  「小葉,你叫我一聲『梁叔』,我哪能再說你的不是?只要老前輩和蕭姑娘不說什麼,那我也就不管了。」
  葉揚天的這番說辭的用意自然瞞不過梁恕,但梁恕卻也不能不把面子賣給葉揚天,至少,葉揚天已經找到了一個理由讓自己下台階——儘管段來全他們做得不對,可「錯」卻在梁恕的客人身上,段來全是為兄弟報仇,只是莽撞了些,其情可憫,又有葉家公子賠罪,梁恕樂得送個人情出去。
  「小娃娃,你……」青山聽了半天,似乎這才明白過來,眨巴著一對小眼睛問,「照你說的,如今摸摸黃花大閨女的手不算啥了?」
  「青山老前輩,這個的確是不算啥了。」葉揚天忍著笑回答。
  「白雲蒼狗,世事多變……」青山還沒感慨完,蕭如雲突然冷冷地插話了。
  「師伯!是世風日下!」
  說著,蕭如雲從身邊掏出個紫色的小袋子,伸手在裡面拿了一個小巧玲瓏的白玉瓶出來,擲給葉揚天。
  「給他內服外敷各一丸,便是傷再重些,也治好了。」蕭如雲的臉色冷得像冰,語氣中很有些不甘。
  「哈哈,多謝。多謝。」葉揚天心裡樂開了花:你肯給藥,那就是承認自己錯了,你自己都承認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若是讓我知道你造謊騙我,看我如何對你!」蕭如雲又補了一句。
  「啊?啊,」葉揚天一愣,馬上明白過來,「蕭小姐放心,握手的禮節的確是不分男女。」
  葉揚天一邊回答著,一邊在心裡納悶:這個什麼蕭如雲到底是從哪座山上下來的?連神仙都知道開公司了,她就不知道啥叫握手?怪不得呂洞賓說旁門左道難以大成呢……連適應時代前進腳步都不明白……
  眼看著一場風波由大化小,這就要消於無形,葉揚天給自己的表現打了九十分,很有點兒得意。
  「段來全,你趕緊把這藥給小胖拿過去吃了,救人要緊。」葉揚天正打算把玉瓶交給段來全,一方面讓他趕緊去救小胖,另一方面也好讓他們早點兒遠離是非,卻突然又把遞出去的手給縮了回來。
  「……天哥……」這會兒,連段來全都把稱呼給改了。
  「兩粒就夠了是吧?」葉揚天回頭問了一聲蕭如雲,不等蕭如雲回答,就拔開瓶塞,從玉瓶中小心翼翼地倒出了兩粒紅色藥丸,只把藥丸交到了段來全的手上。
  「你……」那個玉瓶是蕭如雲的心愛之物,剛才氣頭上直接給了葉揚天,這時心裡已經有些後悔,看見葉揚天的這番舉動,以為他要把玉瓶再還給自己,不由得多少對葉揚天的惡感減輕了幾分。
  可葉揚天接下來的舉動卻差點兒氣得蕭如雲吐血。
  打發走了段來全等六人,葉揚天瞇著眼朝玉瓶裡望了望,又放在耳邊搖了搖,確認玉瓶中還放著不少藥丸後,臉上浮起了滿意的笑容——把玉瓶收進了自己的口袋。
  就連一邊的梁恕也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個葉揚天果然是家學淵源,寧死不吃虧,拚命佔便宜的奸商一個!
  「蕭小姐,你叫我?」心滿意足的葉揚天這才去理會蕭如雲,對葉揚天來說,佔點兒便宜固然重要,美女的殺傷力也不能算小。
  「沒有。」蕭如雲別開了頭。
  「嘿嘿,嘿嘿……」葉揚天有點兒尷尬,但又捨不得把到手了的「靈丹妙藥」再送出去,只好傻笑了幾聲。
  葉揚天知道,雖然梁恕一直沒有解釋,但青山和蕭如雲的來歷絕對不一般——單看蕭如雲剛才還「飛」了一把就很清楚了——從他們手上拿來的東西,療效絕對可以保證!
  至於別的事情,葉揚天沒興趣多攙和,梁恕和這兩個人有什麼關係也好,他們要商量什麼機密也好,全都無所謂。這倒不是葉揚天完全沒有好奇心,「見好就收」可也是一個成功商人的典型心理表徵。
  光是再接再勵「開發」大羅金仙還有什麼好處的大事,葉揚天還忙不過來呢。
  可葉揚天又有點兒捨不得走——因為……蕭如雲真的很漂亮啊!
  葉揚天不是沒有見過美女,出於家世,他偶爾也會出席些酒會、party之類的場合,與和他同齡的人比起來,幾乎可以說得上「閱人無數」,但蕭如雲卻很有點兒不同。或許是因為蕭如雲的冷傲與那個不正眼看他的姜瀟瀟相差彷彿,又或許是因為蕭如雲身上還帶著那麼一點兒「仙氣」,葉揚天有些看不夠。
  忽然,葉揚天把「透視眼」給想起來了。
  「對啊!」葉揚天在心裡大大叫了一聲。
  如果說今天在學校裡葉揚天偷看姜瀟瀟不成還是出於下意識的,那現在他可就是「有預謀」的了。
  「反正看看又不會少她一塊肉,對了,就算是為了給被她弄成粉碎性骨折的小胖報仇,我多看兩眼都應該!」葉揚天一個勁兒地為自己的想法尋找正當理由,心臟開始不爭氣地亂跳起來。
  這時,段來全一夥早就走了,會客室裡只剩了梁恕、青山、蕭如雲、邢師我和葉揚天,剛才葉揚天力挽狂瀾,把事情處理得乾淨漂亮,大夥兒都想著看看葉揚天接下來要幹什麼,也就都沒動靜。哪知道,把自己弄成主角的葉揚天忽然什麼也不幹了,似乎在努力地下著什麼決心,光是不住地咬牙切齒。
  「葉子?」邢師我終於忍不住納悶,走過來悄悄扯扯葉揚天的袖管。
  葉揚天不理。
  今天葉揚天不理邢師我的次數多了,邢師我已經適應,他小心地站到葉揚天背後,確認葉揚天的胳膊劃拉不到,又捅了捅葉揚天。
  「葉子?」
  葉揚天繼續不理。
  邢師我接著捅。
  「少來煩人!」葉揚天總算有了反應,抬手往後一揮,沒揮著,換條胳膊再一揮,還沒揮著,再換了一條胳膊,這回揮著了。
  邢師我又摔了個□墩。
  接著,邢師我見了鬼似地大叫起來——「妖怪啊!」
  葉揚天用一條胳膊沒能揮著邢師我,兩條胳膊也沒能揮著邢師我,用到第三條胳膊的時候,總算管了用。
  會客室裡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葉揚天的雙眼突然大放金光,緊接著,在他的後脖頸偏下,兩塊肩胛骨中間偏上的地方,竟然又長了一條胳膊出來!
  這第三條胳膊一出來就推倒了邢師我——其實,就是不推,邢師我也趴下了……
  「嗯,嗯,看見啦……」葉揚天全神貫注在蕭如雲的身上,完全沒注意周圍有什麼動靜,更沒注意自己發生了什麼變化……
  蕭如雲立刻又「飛」了起來!
  與其說蕭如雲讓葉揚天嚇了一跳,倒不如說是她對邢師我喊出來的「妖怪」兩個字的反應極快,邢師我剛喊出這兩個字,她就衝著葉揚天來了個名副其實的「飛起一腳」!
  葉揚天的「透視眼」真的管了用,他的眼神順著蕭如雲飛起的身形而走,只看見一隻溫膩如玉的小腳長在一條晶瑩如雪的小腿上,斜斜地衝自己飛了過來。
  還沒等葉揚天再往上看,突然覺得鼻樑一疼,身子就這麼倒飛了出去。
  原來,蕭如雲的那只「溫膩如玉」的小腳也像玉石那麼堅硬,直接踢到了葉揚天的鼻子上。
  「啊……那遙遠的大腿……」在葉揚天昏迷之前,這是他唯一所想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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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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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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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22: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集 第六章 這年頭,要尊老,要愛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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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三頭六臂!」
  雲山大酒店二十七層的會客室中,老者青山神色凝重地說。
  昏迷不醒的葉揚天被人反過身子,趴在地毯上,他的那「第三條胳膊」的上臂直挺挺地豎著,小臂軟軟地垂下來,「中手」——因為實在沒法說他這「第三隻手」是左手還是右手,只得以「中手」稱之——無力地垂到後心。
  青山和蕭如雲站在葉揚天的身邊,兩人雙眼死死盯住葉揚天的「中手」,面上除了驚訝之外,卻似還有一分喜悅。
  可梁恕和邢師我就沒這麼沉穩了,不可否認,梁恕很見過些世面,但自己的熟人在眼前多長出一條胳膊來的事兒實在罕見,不由得滿臉冒汗;邢師我更慘一點兒,他離葉揚天最近,看得最清楚,又「親身」被葉揚天的「中手」給推倒,能不當場暈了過去,已經算是大膽了。
  「師伯,真的是他?」蕭如雲一反常態,語氣也不冰冷了,驚喜交集地問。
  「確然無疑。」青山一捋鬍子,面上露出笑容,「我早覺這小娃娃有些不對,原來正是他!」
  「那……」蕭如雲剛要說什麼,卻見青山俯下身子,有所動作,馬上又住了口。
  「你要幹什麼?」邢師我向前踏了一步,抓住了青山的手腕。
  ——雖然邢師我不敢確認地毯上趴著的這個長著三隻手的「東西」還能不能被稱之為「人」,可那的確是葉揚天沒錯,作為朋友,邢師我不能由著青山就這麼隨便亂動。
  「小娃娃,小老兒只是要把他救醒,小老兒有一堆事情要好好問問。」青山拍拍邢師我的手,微笑。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邢師我不肯放手。
  「這個……小娃娃,你問這個作甚?」青山微一猶豫,沒有吐實。
  「小邢,老前輩不會對小葉怎麼樣的!再說,總得先救醒小葉。」梁恕把邢師我拉開了。
  「可是……梁叔……」邢師我對青山和蕭如雲實在有些信不過,但梁恕的話他還是聽的,只好悻悻地放開了手,目光卻不肯離開青山。
  青山頷首,似乎對邢師我的舉動有些讚許,接著,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用手掌在葉揚天的面前晃了幾下,就聽著葉揚天「哎呀」一聲,悠悠醒了過來。
  「葉子?」邢師我一下衝了過來。
  「小邢?你幹什麼?」葉揚天醒得也快,一骨碌從地上爬起,反問邢師我。
  邢師我向後退了一步——就在葉揚天爬起來的時候,他的那只「中手」撐了一下地面,雖然看起來很怪異,動作卻極為自然。
  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頭忽然都升起這樣的感覺:如果人類真的從生下來就長著三隻手,那就應該像葉揚天現在這麼動作。
  「小邢?嗯?梁叔?還有你們兩位,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葉揚天若無其事地看看四周,顯得很疑惑似的,抬起「中手」撓了撓頭。
  「你……你……」邢師我指著葉揚天,說了兩個「你」字,終於撐不住了,一下坐倒在地。
  「到底怎麼了嘛……啊!這是什麼!」葉揚天順著邢師我的手指上下看了看自己,終於發覺了到底是哪兒出了毛病。
  一點兒也不比邢師我強,葉揚天自己嚇得往上一跳,「噗通」一聲,坐下了。
  「中手」很靈巧地張開五指,按在地上,支撐著葉揚天不讓他躺倒。
  葉揚天立刻注意到了這一點,拚命回頭往自己的背後看,「好像……很好用?可……***這是什麼玩意兒?」
  「三頭六臂。失傳已久的玄門大法。」老者青山態度莊嚴,接過了葉揚天的話把兒。
  「啥?」葉揚天一下就反應過來了,「三頭六臂?好你個……」
  話沒說完,葉揚天一捂嘴,把「呂洞賓」三個字又嚥回了肚子裡。
  「小娃娃,你剛才說什麼?」青山不放過葉揚天的語病,緊跟著追問。
  「我?我沒說什麼啊?」葉揚天一邊搪塞著,一邊可真的就把眉頭給鎖緊了。
  三頭六臂?開什麼玩笑?這種高等技能是剛成仙一天的人就能用得出來的?呂洞賓!你這是成心出我洋相!
  之前,用「鋼筋鐵骨」把籃球架的柱子撞斷也好,和邢師我無意中過招也好,自己成仙後的種種異像都好掩飾,大不了胡說一通就是,可……可現在背後這個玩意兒怎麼解釋?
  「什麼『三頭六臂』啊?這不才多長出一隻胳膊來嘛……對吧?」葉揚天極快地爬了起來,順「手」確認了「中手」的確很好用,臉色一下變得更加奇怪,「那個……什麼,大家別緊張,別緊張……」
  葉揚天拚命想要掩飾,「中手」也配合著他連搖的雙手一個勁兒地來回擺動,顯得愈發詭異了。
  會客室裡的眾人,就是包括青山和蕭如雲在內,也都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瞪著葉揚天,一起無言。
  「哦!對了,你們看著我奇怪是吧?其實……那個其實……是這麼回事,我老爸他公司裡有個……有個基因改造工程!對,對,就是基因改造工程!我參加了這個工程的試驗,所以就長出第三隻手來了……其實吧,就我老爸他想的,要是人能多長只手多好啊是吧?於是他就搞了這麼一套。你們別奇怪,等我老爸把這個工程研究完了,推出商業化產品以後,漸漸的全世界的人就都長三隻手了……這個……你們是突然目擊了流行的最先端,大家都覺得很幸運是吧?可這還是我老爸他公司裡的商業機密,大家就不要說出去了好不好?我看……今天天也晚了,咱們就都各自回家,洗洗睡覺……你們……是不是不信?」
  說著說著,葉揚天自己也洩氣了。
  「閣下最近是不是遇到過什麼特別的人?」青山看葉揚天不說話了,這才開口,一句話就說得葉揚天心裡一緊。
  「要不然,就是閣下最近吃過了什麼特別的東西?或者……練成了什麼上古傳下來的玄功?」葉揚天沒答話,青山又接著問了下去。
  但這一問,卻讓葉揚天一下鬆了口氣——原來他也是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啊,我剛才不說了?這是我爸公司的基因改造工程。倒是你們兩個,到底是……是何方神聖?」葉揚天咬死了不認賬,同時也注意到,青山對自己的稱呼從「小娃娃」變成了「閣下」,似乎有門,就反過來打聽青山和蕭如雲來歷。
  「小老兒乃玄門正宗,青雲門第三十六代傳人,道號青山。」出乎葉揚天的預料,青山連門派都報了出來。
  這可把剛才同樣問過青山是什麼人卻沒有任何回答的邢師我給氣得夠嗆。
  「青雲門?等等啊,你叫青山,她叫蕭如雲……」儘管突然長出一隻胳膊來也嚇得葉揚天不輕,可他越來越發覺多了一隻手比較好用了,正好能同時指住身前和身後的兩個人,「一個『青』,一個『雲』,青雲門是不是就你們倆?」
  「胡說!青雲門座下數百弟子,乃天下第一大顯門!萬流歸宗,唯有青雲!你……」蕭如雲火了,一把打開葉揚天指著自己的那只「中手」,氣呼呼地說。
  「如雲,不急,不急。」青山呵呵一笑,「閣下能用出失傳已久的玄門三頭六臂的大法,想來也是同道中人?」
  「誰和你是同道那什麼中人?都說了,這是科學!基因!懂不懂?」葉揚天咬死了不認,「你是青雲門弟子是吧?那……對,久仰青雲門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青山不改……閣下這座青山,滄桑……那個……變化簡直就如雲了,就此別過,來日江湖相逢,還請關照。再見。小邢,咱們回家。」
  葉揚天滿嘴胡說八道一通,轉身就走,經過邢師我身邊的時候,用新長出來的胳膊一攬,「中手」拉著邢師我直往外跑。
  「啊!」
  剛到門邊,葉揚天差點兒就和青山撞了個滿懷。
  「你幹什麼?」葉揚天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問。
  不由得葉揚天不警惕。
  葉揚天從昏迷中醒來後,沒人提起葉揚天為什麼昏迷,葉揚天自己也因為用「透視眼」看過了蕭如雲外洩的春光而感到心虛——當然,後悔是不會的。
  但葉揚天同時也知道自己和前幾天不一樣了,明明已經是「鋼筋鐵骨」了還讓人一腳踹暈,這很能說明問題。再說,人家還會飛。
  所以,葉揚天一直很小心地注意著青山和蕭如雲的舉動,大羅金仙……似乎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麼強橫。
  事實上是:葉揚天用「順風耳」都沒能聽見青山越過沙發從五六米遠的地方直接跑到了自己面前來時發出的任何聲音。
  「閣下不必著急。」青山的微笑在葉揚天的眼裡看來十分討厭,「既來之,則安之。閣下可知?小老兒二人受掌門師兄之命前來JN府,恐怕為的正是閣下。」
  「嗯?」葉揚天一下懵了。
  昨天才碰上呂洞賓,今天就有人找上門來了?天庭成立公司,就不知道保守點兒商業秘密嗎?
  就在葉揚天想著要把玉皇大帝送到父親葉北星的公司裡去見習上半個月的經營管理課程的時候,梁恕也想明白了青山和蕭如雲的來意。
  老者青山找梁恕,上來說的是有事要在JN住一段時間,想讓梁恕為他們二人找個地方安頓,再往下說,就趕上了段來全一夥兒的亂子。
  現在梁恕可以確認,青山和蕭如雲本來恐怕還要拜託自己在JN找個人,而這個人,肯定就是葉揚天!
  至於青雲門為什麼要找葉揚天……答案現在就在葉揚天後背上戳著呢。
  反正打死梁恕他也不會相信葉揚天剛才說的那一套「基因改造工程」的鬼話。
  「葉子……」邢師我未必看青山順眼,但對青山要留下葉揚天卻不反對,「你現在這樣……還是先別出門……」
  「啊……」葉揚天苦笑一聲,「不走就不走。」
  就這麼著,葉揚天又走回了會客室的中央,剛要往沙發上坐,想了想,又不坐了。
  ——三隻手也有不好用的時候。
  葉揚天忽然發現了一個事實:如果全世界人民真的都長了自己這麼一隻「中手」,那首先出現的問題就是生產沙發、椅子,以及一切帶靠背的供人坐下來的東西的廠家都會破產。
  這條新胳膊它就在背後這麼支稜著,還不能跟另兩條胳膊似地往下垂,除非高高舉起它來,屁股根本坐不到沙發上!
  可舉著這麼個東西……葉揚天不想調整自己的審美觀。
  「對了……生產上衣的企業也得趕緊調整生產線……以後都得有三條袖子才行……等等?三頭六臂是吧?得六條袖子?可『三頭』怎麼安排?」
  葉揚天恨恨地嘟囔了一句,用「正常」的一隻手摸摸了後背,果然,襯衣領子往下的地方,早就破了一個大洞。
  「葉子,要不我出去給你找個凳子過來?」邢師我發覺了葉揚天的窘迫,小聲出主意。
  「算了吧。」葉揚天一翻白眼,直接往地上一坐,「我先這麼著就行。靠,大羅金仙也不能就這副德性吧?」
  「大羅金仙?」青山和蕭如雲都沒放過葉揚天的這句牢騷,兩個人對望一眼,微微點頭。
  「閣下可是見過了哪位大羅金仙?」青山也學葉揚天,不坐沙發,反倒跑到葉揚天的對面,席地而坐,問話的態度突然恭謹了幾分。
  「見過怎麼樣?沒見過怎麼樣?」葉揚天不肯說實話。
  「這個……閣下知道,閻王殿上有副對聯: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青山答非所問,「可要是有心為惡呢?那就算是……」
  「停!」葉揚天趕緊喊停,沒讓青山接著說話。
  青山微笑。
  「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天真,結果你是條老狐狸!」葉揚天差點兒沒罵了出來。
  葉揚天心裡明白,青山這話是衝著那個被蕭如雲廢了膀子的小胖說的。蕭如雲看樣子是真的不通世事,被剛才葉揚天一通牽強附會的理論給矇混了過去,但青山分明說的是小胖「有心為惡」,或者是「有心好色」,再推論一番,葉揚天恐怕就沒法翻身了。
  「就算我見過什麼大羅金仙,關你們什麼事?」葉揚天猶豫了半天,終於問出口了。
  如果可能,葉揚天絕不想在現在這個時候就把問題擺上桌面來。
  「什麼?」葉揚天不過很不情願地一聲反問,倒把青山給嚇得跳了起來。
  「你……你……當真……當真見過?」
  青山從空中折了個觔斗,再落下來的時候竟然一把抓住了葉揚天的雙肩,聲音發顫,雙眼含淚,顯然已經激動到了極處。
  蕭如雲抬手輕輕摀住了櫻桃小口,卻沒能摀住一聲驚呼,目光中同樣全是震驚和欣喜。
  「喂……喂……」
  葉揚天沒料到青山的反應會有這麼大,結結實實嚇了一跳,費力地掙扎了一下,可青山的雙手就像是一對鐵鉗,哪兒掙扎得動?
  「喂!我見過就見過了!你想幹嘛?鬆手!」葉揚天大聲嚷了一句,心裡很是有些不滿。
  「啊,小老兒失禮了……」青山趕緊鬆手,退後幾步,整整衣服,很恭敬地對葉揚天行了一禮。
  「前倨後恭?肯定有鬼!」葉揚天晃了晃肩膀,一邊琢磨著一邊等青山的下文。
  葉揚天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怕是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見招拆招,只不過……似乎局面對自己很有利就是了。
  「敢問閣下可是得了仙緣?」果然,青山剛施完禮,就急匆匆地問。
  「仙緣?」葉揚天苦笑一聲,又回頭看看背後的那只「中手」——從剛才開始葉揚天就打算把它收起來,可神仙的便宜似乎不是那麼好占的,根本沒用——「就算是得了吧。」
  「青雲門第三十六代傳人青山,拜見仙師!」
  青山這叫一個乾脆,葉揚天的話音剛落,青山「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啥?
  仙師?
  葉揚天腦子裡雖然有點兒明白青山是什麼意思,可就是看歲數青山也實在比自己大著太多了,可不敢受這麼大的禮,趕緊就往旁邊一閃。
  「仙師既得仙緣,便是天下道門尊長,還請仙師受晚輩大禮參拜!」青山跪在地上,身子跟著葉揚天走,又一個頭磕了下去。
  「別別別,你趕緊起來……」葉揚天手忙腳亂,上去扶,卻死活拽不起青山來。
  「當今天下道門凋零,晚輩還請仙師移駕峨嵋,成全我青雲一脈!」就這一會兒,青山磕了三個頭了。
  「西……嗯?」葉揚天忽然不拽青山了。
  「好險……剛才差點兒把個『行』字兒就說出來了……」葉揚天不由得一陣後怕。
  ——這個叫「青山」的糟老頭兒,可真有一套!
  什麼叫「移駕峨嵋」?
  什麼叫「成全你青雲一脈」?
  葉揚天這會兒把什麼都想起來了。
  雖然還沒看過天條,但葉揚天對天條的繁複性很有點兒瞭解——光看家裡摞著的那八十多本「辭海」就該知道。連神仙都得遵守天條,那想成仙的「人」還不更得遵守?
  再說,呂洞賓可是曾經說過:按照天條,凡是做過一點兒壞事的就不能成仙。最可氣的,連小時候養寵物養死了都算壞事!
  換句話說,這幾百年,天庭就沒補充過新血!因為按著天條的說法,恐怕全世界就沒一個好人!
  要不然也不至於另闢蹊徑找到自己頭上來了不是?
  那天底下那些修道的大概也就都沒法成仙吧?
  「你就這麼想成仙?」葉揚天試探著問了青山一句。
  青山身子一顫。
  「望仙師明察!」
  得,又一個頭磕下去了。
  「你給我先起來吧!我先告訴你,反正磕頭不管用。」葉揚天也不拉青山了,沒好氣地說。
  這回,青山老老實實站起來了。
  不由得青山不聽話。
  葉揚天那句話一問,青山就知道,耍心機是不成了。
  人家什麼都明白!
  話說從頭,如今潛心修道的人是少了,但架不住中國人多,歷史悠久,從古至今大小門派傳下來的加起來,林林總總也是個不算太小的數字,雖然大都隱世不出,但「飛昇成仙」這個大目標總沒有變。
  說起來,各大門派也是源遠流長,仰仗著先人傳授和門中典籍,各門各派都很有些能人。
  可近三百年來,就是沒有一個能飛昇了的。
  要是根本就沒有飛昇這一說倒也罷了,可不管是青天真人還是青山自己,剛拜入青雲門的時候卻都曾經目睹了師祖木葉真人在紫陽真人的接引下隨著那千條瑞氣萬條金光含笑步入南天門的場景。
  青雲門現在的掌門青天真人已經三百四十多歲,一身神通不說舉世無匹也差不多了,要是按照青山的估計,光論道行神通,不算掌門青天真人,就是自己也早超過了師祖,按理來飛昇成仙是順理成章的事兒——可就是沒神仙前來接引。
  明知有那麼一個目標卻死活做不到,這可就讓人難受死了——總不能修道修到死吧?就算是在修行,人壽也不是無窮無盡的,青雲門內超過五百歲的長老就沒一個,真到了時候,天天拿靈丹妙藥當飯吃,該死也是個死。
  不光青雲門,各大門派的情形都差不多,前輩飛昇的事實在那兒擺著,後輩卻怎麼也做不到。
  這一情形就在昨天發生了改變。
  昨天晚些時候,就在JN,有人飛昇成仙!
  這是瞞不了人的,有人飛昇成仙時,天像有示,紫氣升騰,凡修道者都有感應,道行越深,感應越強。
  於是,天下各門各派可就都派人來JN察看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飛昇之後就離了凡間,再也沒有什麼痕跡可尋,但整整三百年了,滿天下可就這麼一次有影兒的事兒,就算是根稻草,那也是救命用的,非牢牢抓住了不可!
  青山和蕭如雲就是青雲門派來的第一撥人。
  一開始,青山看著葉揚天就有些古怪,還以為是遇到了哪個門派的弟子,但越看越是不像。
  一來,為了修行,各大門派都隱在世外,鮮有弟子在外遊蕩;二來,幾百年下來,為了一個「道門正宗」常有爭鬥,各大門派之間的瞭解也都很深,青山卻不知道從哪裡又出了葉揚天這麼一號。
  青山雖然極少下山,但在青雲門中已是罕見的對當今社會瞭解得多的了,而且,他看似不通世務,卻是道門中的一條「老狐狸」,對葉揚天幾番試探下來,心中已經隱隱有數,等葉揚天無意中多長出一條胳膊,青山差不多已經可以確認:
  眼前這個有點兒狡猾的小娃娃,就是昨天在JN成仙了的人!
  可所謂的「成仙」,前面還放著一個「飛昇」,換句話說,成仙了也就找不著了,所以青山還是有點兒不敢信,便用話擠兌住了葉揚天,逼他說出了他見過「大羅金仙」,得了「仙緣」!
  接下來,驚喜交集的青山大著膽子又用上了手段,想把葉揚天趕緊拉回青雲門——別的先不管,這可是個「活神仙」,就算不讓他把整個青雲門連鍋端上天去,也得弄明白「飛昇成仙」中間的道道。
  但葉揚天的一句問話潑了青山一頭涼水。
  被葉揚天說中心事的青山立馬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人家可已經是神仙了!
  神仙是什麼?啊?人家就該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別以為「這位仙師」看上去年紀還小,好像也還不知道怎麼運用神通,可備不住人家這是在「遊戲風塵」呢?你就敢蹬鼻子上臉設計「仙師」?你能比仙師的本事更大?心機更深?這不,一句話就說到你心裡去了!這是警告!你要是再不老老實實的,還不知道落個什麼下場!
  再者,仙師臨凡,那是多大的緣法?往小裡說,你能不能讓仙師接引飛昇成仙就看仙師的慈悲了,往大裡說,整個青雲門,乃至全天下修道之士的命脈就要著落在眼前這位仙師一人身上!你還不趕緊老實伺候著?
  算起來,青山還是青雲門掌門青天真人的師兄,神通廣大,智慧淵深,天下修道之士見了他也還沒有敢不尊稱一句「真人」的,可他一生修道就是為了飛昇成仙,關心則亂,弄得心智也亂了,後怕之心一起,登時嚇得大汗淋漓。
  青山這一後怕,立刻就老實了,顫巍巍地站起來,在葉揚天面前誠惶誠恐,把會客室裡的其他人給弄得糊塗了。
  葉揚天還好些,多少明白其中的道理,但邢師我第一個摸不著頭腦,他跟葉揚天最熟,更沒什麼顧忌,上來就問。
  「葉子?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什麼時候成神仙了?」
  「大膽!竟敢對仙師無禮?」青山正愁沒法對葉揚天這位仙師表表「忠心」,下跪又不好使了,聽邢師我這麼一問,嗷地叫了一聲,這就要上來教訓邢師我。
  「等等!」葉揚天看著青山一掌就往邢師我的咽喉上砍,差點兒沒嚇死,趕緊大喝。
  「是。晚輩聽從仙師吩咐。」青山又嚇出了一身冷汗。
  青山剛想起來,邢師我雖然只不過是個會點兒「三腳貓」功夫——能讓青山覺得邢師我的功夫夠上「三腳貓」這個程度已經很不易了——的小娃娃,可他是和仙師一塊兒來的,怎麼說和仙師的關係也比較近,這要是得罪了邢師我,那也就是得罪了仙師……
  ——青雲門青山真人是什麼人?他這一掌要是下去,邢師我的腦袋還能從脖子上留著就算不錯了,又何止是個「得罪」?
  「葉子,你?神仙?」邢師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又回來了,表情怪異地接著問。
  「這個……說來話長……等我回去和你細說……」葉揚天恨恨地瞪了青山一眼,心說,滿擰!這回什麼秘密都保不住了……
  青山一縮脖子,立刻在心裡把邢師我定為了青雲門的大力拉攏對象。
  反觀梁恕,自從葉揚天把「三頭六臂」的術法對付著用出來了一小半以後,他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JN府裡堂堂的一個黑道老大,卻只是盡力地讓自己的存在感變得淡薄起來。
  梁恕清楚得很,現在這個情勢,能多聽一句,多看一眼,都是天大的良機!到最後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有可能被青山收為徒弟!
  當然梁恕也很納悶葉揚天為什麼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青山的「仙師」,但這絕不適合從他嘴裡細問,他也不會傻到現在開口。
  會客室中,除了青山之外,蕭如雲對葉揚天自承「得遇仙緣」的意義也明白得很,她雖年輕,但卻是青雲門掌門青天真人的關門弟子,輩分極高,道行更是不淺。只不過蕭如雲自幼便在青雲門中長大,從未下過峨嵋山,這一次與青山同行,原本也是青天真人要她多經歷練的好意。
  可蕭如雲看葉揚天並不順眼——或者確切一點兒說,她看整個現實社會都不順眼,昨夜她跟青山到了JN後一上來就碰見段來全一夥的經歷更讓她反感了。
  所以,剛才青山對葉揚天下拜的時候,儘管按理她也該跟著下拜見禮,可她還是微微有些猶豫。
  便在這一猶豫間,蕭如雲就沒有跟著拜了下去。
  現在,眼睜睜看著大師伯青山對葉揚天愈發恭謹起來,蕭如雲突然覺得似乎自己也該見禮才對。
  畢竟在下山之前,青天真人曾經幾次叮囑蕭如雲要「凡事以你大師伯馬首是瞻」。
  又琢磨了一會兒,蕭如雲終於下定了決心。
  「仙師在上,青雲門第三十七代弟子蕭如雲拜見……」
  說著,蕭如雲便拜了下去,至於磕頭,蕭如雲每天都要跪拜三清,倒也不覺得為難。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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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22:47 |只看該作者
 「別!千萬別!」
  蕭如雲樂意,葉揚天可不樂意。
  「可別一口一個『仙師』的,我不是早說了我叫葉揚天?你跟梁叔似的叫我『小葉』就行,要不然就直接叫我『葉子』。」葉揚天連聲說著,還沒等蕭如雲屈膝,葉揚天一個箭步就上去扶住了她。
  不讓青山跪,葉揚天多少是為了「尊老」,但青山非要跪,葉揚天也就不好意思攔著;但不讓蕭如雲跪,葉揚天可就完全是為了「愛美」了。
  還別說,葉揚天這一扶很是管用,蕭如雲非但沒跪下,反倒受了驚似地向後一跳,臉色連連變了幾次。
  葉揚天一吐舌頭。
  「說的是啊,手都沒碰著就得斷了胳膊,我都碰著她胳膊了,那還不得鞭屍?」葉揚天暗笑了一聲,心裡對「仙師」這個身份開始滿意了。
  和葉揚天想的一樣,青雲門中女子本來就少,蕭如雲又是掌門的愛徒,從小到大,還沒被哪個成年男性碰到過她的肌膚,葉揚天冒冒失失地上來一扶,差點兒嚇著了她。
  「仙師千萬莫怪,如雲還小,不懂事……」青山把這一幕看在眼裡,生怕仙師著惱,趕緊搶上幾步解釋,見葉揚天沒怎麼生氣,也就放了心。
  同時,青山發覺葉揚天似乎對蕭如雲的態度很有點兒注意,幾乎是下意識地,腦子裡就轉開了念頭。
  「要是讓如雲侍奉仙師,仙師會不會高興呢……仙師要是一高興,那青雲一脈……」
  青山的這個念頭只是在腦中閃過,但眼神卻不由得也飄向了蕭如雲,蕭如雲一下就覺得後背開始發涼了……
  就在這時,突然窗外傳來「嗤——」的一聲冷笑。
  「誰?大膽!」青山反應之快無以倫比,冷笑聲還未落地,他身子一彈,直直撞向會客室牆上的大玻璃窗。
  「嘩啦!」玻璃粉碎,青山的身形已經懸空站在二十七層樓外的高空之中。
  窗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袍人影。
  「我當是誰,原來是玄心門的天涵子,什麼時候玄心門也成了聽牆角的鼠輩?」青山哈哈大笑。
  「聽牆角的鼠輩也好過滿心齷齪的小人!」黑袍人——天涵子的語調冷森森的,卻正說中了剛才青山的心事,不由得讓青山面上一紅。
  「天涵子,難道你玄心門也要來摻上一腳?不要不自量力!」青山冷冷地說。
  「青山真人,你青雲門向來自詡道門正宗,難道就如此托大?想獨佔寶山?不怕犯了天下同道的大忌?」天涵子反問。
  「好,好,好!天涵子,今日需留你不得!」青山嘿然冷笑,大喝,「走!」
  話音剛落,青山與天涵子二人的身形同時一動,投向遠遠的天際。
  會客室中的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這是……咋了?」葉揚天傻傻地問。
  「仙師有所不知,玄心門乃邪魔外道,專仗邪術害人,這個天涵子便是玄心門掌門……」蕭如雲緩緩開口解釋,「此次JN府內仙師飛昇,引來無數邪魔窺伺,想來天涵子便是其中之一……」
  「什麼?」葉揚天有點兒懵了,但他的反應也不慢,「為什麼就是邪魔外道?」
  「天下道門,萬流歸宗,而正派屬我青雲,其它門派縱有俊傑,也難與青雲門一抗。但也有些跳樑小丑不自量力,這玄心門正是其中為害最烈者。」蕭如雲娓娓道來,「玄心門中有窺視人心的邪法,適才師伯心神激盪,似是著了道兒。不過,師伯法力深厚,定能斬妖除魔。」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葉揚天聽得一個頭有兩個大,蕭如雲話裡似乎說的這麼一個意思:我們青雲門拳頭最大,所以我們對;有反對我們的,那就是錯的;我們就用我們的大拳頭打他。
  難道現在修道的都是這種邏輯嗎?
  那能成仙才怪!
  一邊,邢師我在小聲問梁恕。
  「梁叔,要是我沒記錯……二十七層你辦公,窗戶玻璃都是防彈的吧?」
  梁恕無言,點頭。
  「梁叔,我還是先回去了……」朝窗戶外面看看,不認為青山會在短時間內回來,葉揚天打算撤了。
  ——就算青山這就回來,葉揚天也打算撤了。
  雖然有點兒捨不得蕭如雲,可葉揚天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上了——背後還戳著條胳膊呢……
  「那……也好。」梁恕不敢留葉揚天,同時也知道,既然青雲門找的是葉揚天,那早晚都有機會,卻也不著急了。
  「小葉,這個給你。」梁恕從衣架上拿下自己的西裝交給葉揚天,意思是讓他遮蓋一下背後的胳膊,葉揚天苦著臉接了過來,往背上一搭,「中手」倒是知趣,從裡面接住了西裝。
  「小邢,走吧。回家睡覺。」葉揚天搖搖頭,心說:今天我都幹了些什麼啊?
  邢師我跟上葉揚天,兩人一起離開了會客室。
  因為顧忌著背後的第三條胳膊太嚇人,葉揚天走得飛快,到了電梯邊上,和來時一樣,連連按著向下的按鈕。
  電梯的門開了,裡面沒人。
  「好。」葉揚天鬆了一口氣,剛和邢師我一起邁進電梯,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
  「你……你怎麼也跟來了?」
  葉揚天一轉身正好看見,蕭如雲站在他的背後,好奇地打量著電梯,似乎有點兒不敢往裡進。
  「仙師容稟,師伯臨走之前,傳音命我跟隨仙師,聽從教誨,寸步不離。」蕭如雲像是狠了狠心,終於也邁了進來。
  「寸步不離?」葉揚天看看邢師我,兩個人都愣住了。
  第二集 第七章 這年頭,艷福也不好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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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睡覺了。」葉揚天很嚴肅地說。
  「仙師請放心安歇,如雲為仙師護法,自當竭力盡心,不敢稍有懈怠。」蕭如雲也很嚴肅。
  「天哪……你……咳,我是說我要睡覺!睡覺!明不明白?不用你護法……護的什麼法嘛……」葉揚天急得在原地轉了兩個***,叫道,「還有,我說了多少遍了?別叫我什麼『仙師』!叫我小葉!」
  「……如雲謹遵仙師吩咐。」蕭如雲點點頭,表示她聽明白了。
  葉揚天翻起了白眼。
  一個多小時前,葉揚天和蕭如雲回到了英雄山附近葉家的那棟二層小樓——也就是說,這種頗為類似雞同鴨講前言不搭後語的對話差不多也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從頭說起的話是這樣的:
  在雲山大酒店,青雲門的青山真人和玄心門掌門天涵子兩個人一溜煙地跑沒了影兒去打架,背後支稜著「第三隻手」的葉揚天就也想開溜。
  以葉揚天現在這副模樣,再按照最初邢師我一廂情願的計劃去什麼雲山國術館是不可能了,為了掩人耳目,葉揚天只好回家。
  葉揚天不想讓司機小劉來接他,這不光是為了他背上的「第三隻手」,葉揚天同樣也沒法解釋為什麼自己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身邊就多了一個好像天仙的「大姐姐」。
  最後,還是梁恕好心幫忙,親自開車把葉揚天送回了家——當然蕭如雲也一起跟著。
  在車上,葉揚天好說歹說,費了無數口舌,總算勸得邢師我暫且老老實實地回家,不再跟著添亂,並「暫時」保守一下秘密。至於具體要保守什麼秘密……葉揚天對邢師我承諾,會在三天之內把自己所經歷的那什麼見鬼的「仙緣」和為什麼能比正常人多長一隻手等一系列事情都告訴他。
  順便,思維還不算混亂的葉揚天也沒忘了給小劉去個電話,把他給支得遠遠的,免得當面撞上再多生事非。
  對於梁恕那頭,葉揚天倒是放心得很:一來,葉揚天信得過梁恕不會多說話,畢竟黑道老大不是白當的;二來,葉揚天也看出來梁恕跟那個什麼「青雲門」有些亂七八糟的關係,應該不至於亂說。
  但葉揚天就是說下大天來,也沒能把蕭如雲也給解決掉——蕭如雲認準了她那個「青山師伯」留下的那句「跟隨仙師,聽從教誨」,外加「寸步不離」。
  這讓葉揚天發現了一個事實:人要是死心眼兒了,想讓他上當還真不容易。
  無疑,蕭如雲就是葉揚天認為的那種「死心眼兒死得登峰造極」的那種。
  另外,葉揚天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一個死心眼兒的人從小就住在山上什麼都沒見過並且還不怎麼通達人情世故,那……很致命。
  平心而論,被一個大美女一口一個「仙師」地叫著還是很能滿足人自尊心的,但連「為什麼電視機、吸塵器什麼的不是仙家法寶」都要想辦法解釋就很叫人皺眉頭了——尤其是在自己背後還多長著一根胳膊的時候。
  葉揚天很有點兒想要崩潰的感覺。
  「我說……那個什麼……蕭如雲蕭小姐,咱們有必要坐下來好好談一談。」葉揚天難得地正經起來,拉過兩把椅子,面對面地放好,自己先坐下了。
  蕭如雲疑惑地望著葉揚天,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說錯了,但「仙師」既然有了吩咐,也就坐到了葉揚天的對面。
  「蕭小姐,我是葉揚天,我姓葉,名揚天,你明白?」葉揚天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在下、小可、敝人……姓葉,名揚天,葉揚天。」
  蕭如雲遲疑地點了點頭,心裡想著:沒錯兒啊,你叫葉揚天,我知道啊。
  「那好,」葉揚天生怕蕭如雲聽不懂,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接著說,「在下縱遇仙緣,然尚未修行,怎能當得『仙師』二字?還望小姐只以『小葉』稱之,免得在下惶恐,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蕭如雲又點了點頭。
  「在下與青雲門素無交情,更與小姐素昧平生,這個……這個……靠,怎麼同樣是中國話說起來就這麼彆扭呢?」
  葉揚天「這個」了半天,終於投降了,而蕭如雲目光中的疑惑又深了三分——他到底想說什麼?
  「反正,我是說反正!」葉揚天猛地站起來,把三隻手都揮舞著,「反正我要睡覺了!」
  「仙師……啊,小葉儘管放心安歇就是,如雲定會竭力護法,不負重托。如雲雖不才,卻也是青雲門中弟子,縱有些許邪魔外道來犯,料也無妨。」蕭如雲大義凜然。
  「嗯嗯,總算是改口了……咳,不對!我說你給我護的什麼法啊?」費了半天勁,葉揚天唯一的成果就是讓蕭如雲叫了他一聲「小葉」。
  「如雲知道,仙師神通廣大,本不用如雲多事,但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如雲不敢勞煩仙師萬金之體。」蕭如雲一個勁兒地堅持著,嘴上又轉回「仙師」了。
  「我……」葉揚天徹底沒脾氣了,「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看著葉揚天哭笑不得左右為難的樣子,蕭如雲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本來蕭如雲還比葉揚天大著幾歲,就算在峨嵋山上待久了不通人情世故,也不至於遲鈍到家。但她的確有些心虛:初次下山懲戒「色狼」就像是出了毛病,聽見別人喊「妖怪」時又錯打了「仙師」……一連串的事情弄得她信心盡失;等再到了葉揚天家裡一看,處處事事都與峨嵋山上的不同,身邊更是連可以依靠的青山師伯都不見了,要說蕭如雲不氣餒,那也是假的。
  另一方面,蕭如雲本身對葉揚天並沒有多少好感。
  或者說,在雲山大酒店時,葉揚天順手「貪污」了她一瓶青雲門的療傷聖藥很讓蕭如雲憋氣;而且,現在回想起葉揚天滿口為那個叫什麼「小胖」的色狼的一番辯解,蕭如雲也隱隱覺得葉揚天似乎是有一點兒胡攪蠻纏了。
  所以,在遵從師伯吩咐的同時,蕭如雲並不介意讓自己的言行為葉揚天帶來些困擾,至少這可以掩蓋自己的心虛。
  在這個時候,蕭如雲還不知道,她給葉揚天帶來的麻煩會有多大……
  「這個東西叫電腦。」葉揚天領著蕭如雲進了二樓的書房。
  「電腦?」
  「對,電腦。我跟你說,你好像是一直在山上呆著,現在的事兒什麼都不知道是吧?用電腦上網,基本上什麼都能學的到。你就從這兒擺弄一下電腦,隨便你怎麼擺弄都行……反正,你用最短的時間,學會最多的事情……嗯……尤其是先學會怎麼跟我似的說人話!」
  葉揚天在心裡存了最後一絲希望——《第五元素》裡那個女的不比蕭如雲更「不通世故」來著?人家可是一用電腦就什麼都明白了……
  說完,打開電腦,葉揚天就往書房外走。
  「仙師……」
  「小葉!」
  「……小葉何處去?」蕭如雲改口。
  「洗澡!別跟著!我說了,你別跟著!」葉揚天把門重重地帶上了,然後搖搖頭,「小葉何處去?這叫一個彆扭啊……」
  歎了口氣,葉揚天往浴室那邊走去,邊走邊琢磨著。
  ——長了三隻手,這回姜瀟瀟更不可能理我了……咳,這不是重點!明天我怎麼去學校?
  ——呂洞賓,你可把我害苦了!
  在葉揚天看來,成仙固然是好,可要是「副作用」多到現在這個地步,沒準兒還不如老老實實地當自己的「凡人」。
  這才成仙一天,就惹來了這麼多麻煩……
  葉揚天回頭往書房看了一眼,苦笑起來。
  葉揚天本身也知道,對於自己來說,最大的麻煩恐怕是蕭如雲乃至青雲門這個不請自來的「貴客」——光是聽蕭如雲一口一個「玄門正宗」就很清楚了,既然有「正宗」的,不用說,必然就有「冒牌」——今天已經冒出一個什麼「玄心門」來了不是?自己這個「准大羅金仙」萬一擺不好位置,恐怕就要跟三流劍俠小說裡寫的似的,捲進什麼「正邪之爭」裡沒法脫身。
  天可憐見,除了最近的一次意料之中的失戀之外,葉揚天對自己的生活可還是滿意的來著。
  但葉揚天必須先解決的麻煩卻不是這個——背上的「第三隻手」才是火燒眉毛。
  得趕緊想辦法把它給弄沒了!要不然,連人都沒法見了!
  葉揚天這樣一邊琢磨著,一邊往浴室那邊走。
  「砰!」
  剛走到浴室門口,還沒來得及開門,葉揚天就聽見書房那裡傳來一聲巨響,把他嚇了一哆嗦。
  「怎麼了?」沒奈何,葉揚天又折回了書房。
  「天……」葉揚天差點兒沒哭出來。
  打開房門,葉揚天看見的是「花容失色」的蕭如雲,和……冒煙的顯示器。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會冒煙?」葉揚天喃喃地問。
  葉揚天原本以為,就算蕭如雲做不到《第五元素》裡女主角的地步,就算蕭如雲會把電腦弄壞,頂多也就是當機、藍屏……最差了,低級格式化?可冒煙……這超出了葉揚天的想像。
  而且,這還不到一分鐘呢,也太快了點兒吧?
  「仙師……啊,不,小葉……如雲……如雲絕非有意……」蕭如雲像是知道闖了禍,自己先改了口。
  「我的索尼HS73……你到底幹什麼了?」葉揚天心疼得直咧嘴。
  「如雲只是遵照仙……小葉的吩咐,擺弄一下這個……這個法寶。」蕭如雲也有點兒委屈——沒幹什麼啊?這個叫「電腦」的法寶怎麼這麼嬌氣?
  「嗯?法寶?誰說這是法寶了?咳,跟你說不清楚……」葉揚天苦笑了一聲,指著電腦桌底下放著的機箱說,「你把你剛才幹的事情,原樣再做一遍。」
  雖然心疼,但葉揚天也上來了好奇心——她都幹什麼了?
  「啊?啊,如雲遵命。」
  蕭如雲猶豫了一下,還是按照葉揚天說的,抬起手來,在空中虛劃幾下,捏個法訣,朝電腦機箱一指,低叱一聲:「顯!」
  一道白光閃過——電腦機箱也冒煙了。
  「啊?」
  「我青雲門為道門正宗,講究的是一法通而萬法通,向來運使法寶的道訣最為簡易,怎麼會……但不知這是何等法寶,竟如此嬌貴?莫非……此法寶是認主的?那還是小葉大意了……」蕭如雲看著呆若木雞的葉揚天,小聲辯解起來。
  「誰給你說這是法寶了?道訣?你用什麼道訣?啊,不對,我的硬盤……天啊……不會全完了吧?」
  葉揚天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太迷糊了,硬盤裡還有上百G的動漫和……在每個男孩子的硬盤上都有的一些東西。
  「如雲無心,損傷小葉的法寶,還請小葉責罰。」蕭如雲的反應倒快,衝著葉揚天盈盈拜了下去。
  「別價……好嘛,你還真有性格……」葉揚天愣了一下,趕緊上去攙扶,手碰到蕭如雲的胳膊時,蕭如雲像是受驚了,往後縮了縮,終於沒躲開,讓葉揚天把自己扶了起來。
  葉揚天察覺了蕭如雲的反應,心裡不由一蕩。
  「這個……電腦也不是什麼法寶,雖然不便宜,可我還買得起,就是硬盤裡那些東西可惜了……咳,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電腦不能像你這麼個用法。嗯……打個比方,天上下雨那是自然現象,可是人工降雨就是一種科學技術了。你要明白,科學技術有科學技術的用法,跟老天爺下雨這樣的自然現象無關……嗯?我這是什麼比方?錯了吧?咳,反正一樣。你知道,呼風喚雨也是一種法術吧?雖然呼風喚雨和人工降雨的結果是一樣的,算是殊途同歸,但既然殊途,就是說方式方法不一樣,不能把你用慣了的方法套上去……當然有時候殊途可以同歸,比如人工降雨和呼風喚雨,但很多時候你呼風喚雨了就不能人工降雨,人工降雨了就不能呼風喚雨……嗯?好像還不對?我是說……哎?你躲著我幹什麼?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葉揚天胡說八道了半天才發現,自己的兩隻手一直托著蕭如雲的胳膊——或者是因為一直托著蕭如雲的胳膊才胡說八道?
  反正,這會兒葉揚天把蕭如雲嚇得夠戧,一個勁兒地往後退,而葉揚天卻托著蕭如雲的胳膊不肯鬆手,跟著蕭如雲往前走。
  等蕭如雲退到書房的牆邊,葉揚天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縮手,訕訕傻笑起來。
  「你!這也跟握手一樣是普通禮節?」蕭如雲氣紅了臉。
  「不是不是,是我的錯……對不起……哎?你剛才說什麼?好像很像中國話?」葉揚天忽然發現:蕭如雲的措辭有長進了。
  「你……色——」蕭如雲罵了一半,又把那個「狼」字給吞回去了。
  身為青雲門掌門青天真人的關門弟子,蕭如雲很能分得清輕重。
  天下道門眾多,青雲門雖然自居領袖,可天下道門中三百年來無人能飛昇成仙,青雲門也不例外。
  這就讓青雲門的領袖地位不怎麼牢靠了。事實上,早在一百年前,青雲門中的「青雲令」就已經失了權威——雖然大面上還多少過得去,但以玄心門為首,越來越多的門派開始把「道門正宗」當成了自己門派的幌子。
  如果說這就無法讓蕭如雲原諒了,那麼,青天真人的夙夜長歎則更加令她心中難過——登仙之路斷絕,對天下修道之人的打擊實在太重,道行越深,離飛昇越近,就越會感到人力不可為的無奈悲哀。
  蕭如雲從小流落峨嵋山,由青雲門撫養長大,而青天真人既是掌門,又是恩師,早被蕭如雲當成了自己的父親。這一回下山到JN尋找仙緣,蕭如雲決心用盡一切辦法為青天真人找到飛昇之法。
  作為青天真人的愛徒,蕭如雲非常明白:青天真人的歎息絕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飛昇,那是為了天下道門的希望……
  現在,唯一一個掌握著飛昇之道的人——葉揚天——就在自己的眼前,不管為了什麼,蕭如雲都不會輕言放棄。
  ——本來,蕭如雲未嘗沒有把葉揚天生擒了帶回峨嵋山嚴刑拷問的念頭,但葉揚天背後的「第三隻手」卻提醒著她事情不會像想像中那麼容易。眼下,只有先獲得葉揚天的信任,然後讓他親口說出秘密。
  這也正是蕭如雲的師伯:青山真人的吩咐。
  所以,不管自身對葉揚天的觀感如何,蕭如雲決心「忍辱負重」。
  蕭如雲的這些念頭葉揚天自然無從知道,不過,他那一肚子的鬼主意可也沒閒著,訕笑了一會兒,葉揚天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了。
  「嗯……你記著,這個不是什麼法寶,也不用你耍什麼法術,畫什麼道訣……」為了讓蕭如雲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移開,葉揚天認定讓蕭如雲用電腦上網是最好的辦法。
  大不了花點兒時間,先教會了她怎麼用就是……
  一個小時後。
  「好了,現在會用了吧?」葉揚天長出一口氣,「現在我去洗澡了。」
  蕭如雲沒理葉揚天。
  「嗯。這就對了。」葉揚天偷笑,第一次上網,尤其是蕭如雲這樣連現代科技都沒接觸過的人上網,十個裡有九個會迷失在網絡無限的資源裡不能自拔。
  「嗯,好……」葉揚天看著蕭如雲從雅虎轉到新浪,從歷史網站轉到軍事論壇,幾乎是以「貪婪」的目光在閱讀著,心裡不禁很有點兒成就感。
  在葉揚天看來,蕭如雲學的速度夠快了,足夠她陷上幾個小時的——他們這種「修道」的人體力肯定也好,沒準兒還會刷新吉尼斯連續上網的記錄也說不定。
  「啊,這回徹底了。」看見蕭如雲從「我的最愛」裡點開了「冒險者天堂」網站,終於完全放心了。
  ——你就在那兒慢慢看小說吧,沒有幾個星期,別想回過神兒來了!
  哼著歌兒,腳步輕鬆,葉揚天總算走進了浴室。
  「……可我該怎麼辦?」脫掉上衣,把淋浴放得嘩嘩響,葉揚天開始犯愁。
  一開始,葉揚天按小說上講的,努力想著自己體內有股熱氣——也就是所謂的「內息」——再想著把體內的「熱氣」轉到背上第三胳膊的附近,然後把「熱氣」運到手上,向內猛收!
  沒反應。
  壓根兒感覺不到什麼「熱氣」。
  「不對,這是武俠小說上寫的……過時了……再說,我是大羅金仙,跟武林高手肯定有區別吧?大羅金仙的層次應該高多了才對……」
  葉揚天放棄了第一種方案。
  「嗯,我是大羅金仙……大羅金仙該有的東西是什麼?元嬰?那些修真小說裡都說什麼來著?讓我想想……好像是什麼泥丸宮裡有元嬰是吧?」
  於是葉揚天盤膝而坐,閉目,運氣,尋找元嬰。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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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23:17 |只看該作者
十分鐘過去了。
  「靠!那見鬼的泥丸宮在哪兒?」葉揚天猛然睜眼,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泥丸宮」。
  「早知道就多看點兒書了……那些寫小說的就不知道解釋解釋?」葉揚天恨恨地發著牢騷。
  「咳,想這麼多幹什麼?反正泥丸宮不能在腿肚子裡。」
  想開了的葉揚天準備先從額頭、腦袋開始入手,可他想了想,又停下來了。
  「我傻了啊?大腦這地方也敢胡亂試驗?萬一出點兒毛病怎麼辦?對了,丹田!讓我想想丹田該在哪兒……好像哪本書上說是『肚臍下三寸』來著?一寸大概這麼長吧?」
  葉揚天不確定地用手比了比。
  「嗯,三寸長的話……一寸、兩寸……靠,不對,一寸肯定沒這麼長,這都找到哪兒去了……」
  比劃半天,葉揚天終於對自己設定的長度計量單位感到滿意並找到了位於「肚臍下三寸」的「丹田」。
  「接下來該怎麼辦?」
  葉揚天一拍小肚子,低聲叫,「元嬰,出來!」
  沒動靜。
  葉揚天的小肚子安然無恙。
  「嗯,我一開始就知道這樣不行……我就是隨便這麼一試……」雖然只有自己一個人,葉揚天還是臉紅了。
  沒有「內息」,也找不到「元嬰」,葉揚天發覺:自己的苦惱原來比自己預料的更加深刻。
  「呂洞賓……你等著……早晚我讓你好看……」於是葉揚天毫不客氣地在呂洞賓的頭上又記下了一筆罪狀。
  ……
  「好吧,整理一下狀況。」
  又試了幾種辦法,把臉都憋青了,葉揚天總算承認了一件事情:至少自己是沒法子把背上的這條胳膊給收起來了。
  「嗯……從理論上說,多一條胳膊好像也沒啥,至少洗澡方便多了……」
  葉揚天把噴頭擰到最大,雙手撐牆,低頭站著,用那只「中手」開始搓背。
  「要不然……還是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準兒睡一覺起來就好了也說不定……」葉揚天一邊享受著自己給自己搓背這種人生難得一遇的奢侈,一邊嘟囔。
  「還是先睡覺吧……實在已經很晚了……」
  洗完澡,葉揚天鑽出浴室,看看時間,凌晨一點十分。
  雖然葉揚天還不覺得怎麼困,但他以為肯定是今天的事兒太多,把他弄得過於興奮了。
  按照老爸葉北星的說法,「該睡的時候就睡,沒有什麼事情值得熬夜——如果把事情弄到了非熬夜不能解決的地步,那只能證明你是笨蛋」。
  「老爸,沒準兒我今天真成笨蛋了……」葉揚天苦笑一聲,還是決定對自己的智商持信任態度。
  「蕭如雲,我睡覺了。二樓有空餘的客房,你也睡吧。哦,對了,浴室在那邊,我給你把新浴巾什麼的都預備好了。」
  雖然不認為在冒險者天堂忙著看小說的蕭如雲會聽得進去,但葉揚天好歹盡到了主人的義務,一邊拿毛巾擦著頭髮,一邊走到書房去喊了一聲。
  正如葉揚天的預料,蕭如雲在網上看小說看得正入迷呢。
  「我可不管你了……」葉揚天小聲說,心裡想著:要是蕭如雲讀小說熬夜熬得明天白天睡覺,而自己背後的這條胳膊也能自然消失的話,那倒是方便了。
  「不過……說真的,家裡多個女孩子,感覺也還真不錯呢……」葉揚天忽然就這樣想了。
  哪怕她代表著一個其大無比的麻煩,可蕭如雲本身卻是十足的一個美女,而葉揚天也是個身心健康的——扣除多長了一條胳膊不算——男孩子。
  「嗯,真好。或許……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吧?」葉揚天站在門邊,趁著蕭如雲入神上網,仔細打量著她,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種滿足感。
  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這廝胡造些什麼!氣死我也!」葉揚天正看蕭如雲看得出神,開始琢磨要不要再用「透視眼」的時候,蕭如雲的臉色突然在瞬間由晴轉成多雲,接著變陰,恨恨地大罵一聲,舉起拳頭就朝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砸了過去!
  「別——」葉揚天喊得晚了。
  蕭如雲的拳頭從筆記本電腦液晶屏幕的中間穿了一個大洞。
  這回倒沒冒煙,改漏水了。
  「我的姑奶奶,你就不能……這可是我剛買的IBM ThinkPad X41!好貴的……它又怎麼招你了?」葉揚天這叫一個心疼,簡直想跟蕭如雲翻臉了。
  「此物妖言惑眾,敗壞我青雲門名聲,豈能放過?」蕭如雲把拳頭收了回來,倒是毫髮無傷,臉上神色在憤憤不平之餘也有幾分詫異,像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拳下去竟能打得它漏水。
  「啥?它敗壞你青雲門名聲?」葉揚天眼巴巴地看著桌上可憐的電腦,腦子一下就糊塗了。
  「想我青雲門,乃是……」蕭如雲像是佔著道理似的,想要開始一番長篇大論,但被葉揚天先攔住了。
  「得,我知道你那個青雲門是道門正宗,多麼多麼了不起……可它怎麼惹你青雲門了?」葉揚天皺著眉頭反問。
  「它……它……仙師,此次如雲與青山師伯前來JN府,為的是找尋仙緣天機,光大我青雲門戶,若說此乃私心,如雲代青雲門認下便是。但我青雲門實乃道門正宗,我等如此,也是為天下道門謀個出路,還請仙師明察。」蕭如雲漲紅了臉說。
  「這哪兒跟哪兒啊?」葉揚天精明得很,嘟囔一句,立馬兒反應過來了,「蕭如雲,我可沒有用電腦諷刺青雲門的意思……我不是跟你說了,網上的這些東西……那什麼,言論?可不是我說的,我也沒那麼大的本事……再說了,你跟小說較什麼勁?」
  葉揚天沒想錯,他的倒霉的IBM ThinkPad X41,是毀在玄幻小說上的。
  怪只怪「青雲門」這個名字太大眾化,被太多的小說拿過來用了,說不得,其中肯定有些把「青雲門」當成反面角色的,結果偏巧落到了對門戶忠心過剩的蕭如雲的眼裡……
  那還能討得了好?
  費了半天口舌,葉揚天總算讓蕭如雲相信,她剛才讀的那篇有關「青雲門」的小說只是一篇小說而已,作者跟青雲門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完全不必當真——解釋清楚後葉揚天才覺得有點兒後怕:照蕭如雲一開始的架勢,似乎是想找上作者家門去興師問罪,甚至來個「替天行道、滿門抄斬」的……
  「果然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好說歹說,蕭如雲這才僅限於評價這麼一句就作罷了。
  但這一類評價往往還有下文,經過一番勸說,蕭如雲覺得葉揚天更熟悉了些,順勢就開始「勸誘」了。
  「小葉,軟紅十丈中風波險惡,便如這電腦,人心耽於奇技淫巧,實無可留戀之處……況且小葉得遇仙緣,難道就沒有出世之想?」
  「我說,你話就不能說得更明白了?」葉揚天歎著氣,與此同時擺出很誠懇的樣子,說「我沒想過……你給我點兒時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蕭如雲喜出望外——她雖然見識不多,卻也能看出來葉揚天家裡的生活水準絕對是在一般以上,原本還擔心葉揚天一口回絕,卻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葉揚天暗中一撇嘴,心說:和青雲門的這筆買賣恐怕是要做的,把門關死了可不行……
  「這個……小葉可否告知如雲是如何得遇仙緣的?」蕭如雲開始拿出核心問題發問了。
  「都幾點了?我要睡覺。等著有時間再說吧,我也想聽你說說青雲門的事兒什麼的。來日方長,不用著急。」葉揚天一笑。
  「那……」
  「睡覺就是睡覺,不用你護法。」葉揚天沒讓蕭如雲再說話。
  如此,一夜無話。
  葉揚天做了一個夢。
  夢中,葉揚天看見的天空是灰暗的,自己就在灰暗的天空底下飛來飛去地和一幫老道打架,結果打輸了,被老道們綁在一根柱子上,空中落下無數雷火,劈得自己哇哇大叫。
  呂洞賓就站在一邊,抱著胳膊幸災樂禍地大笑。
  葉揚天還夢見自己在打架的時候變成了真正的三頭六臂,一張臉哭,一張臉笑,還有一張臉橫眉怒目,六條胳膊的六隻手上各自拿著叫不出名字的兵器胡亂揮舞。
  最為可怖的是,葉揚天清楚地看見夢中的自己,六隻手都是六指兒!
  葉揚天被嚇醒了。
  「嗯……至少六指兒的問題……應該是我胡思亂想的結果吧?」葉揚天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苦笑一聲。
  「不對……」葉揚天忽然反應過來了——自己沒可能一睜眼就看見天花板的啊?為了背後長出來的那條胳膊,昨天睡覺的時候只能側身躺著,為此自己還發過牢騷,嘟囔什麼要是真三頭六臂了,恐怕就只能跟匹馬似的站著睡覺了來著……
  葉揚天一骨碌爬起來,回頭向背後看去。
  「哈哈!」轉了三個***,葉揚天高興地蹦了起來。
  ——那條天殺的第三條胳膊,沒了!
  還怕自己是在做夢,葉揚天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嗯,疼!」葉揚天樂了。
  為防萬一,葉揚天連衣服也沒穿,光著膀子就想衝到浴室裡去,仔細檢查一下自己身上是不是又多了或者少了什麼零件。
  「啊……」剛打開臥室門,葉揚天就跟受了驚的兔子似的,又跳回床上去了,連門也沒來得及關。
  正對著葉揚天的臥室門口,蕭如雲背靠在牆上,盤膝而坐,神情肅穆,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眨也不眨,把「走光」的葉揚天看了個清清楚楚。
  「喂!我不是早說了不用你護什麼法來著?」葉揚天又羞又氣,用毯子把自己的身體一裹,大聲詐唬起來。
  顯然,蕭如雲也沒料到葉揚天會不穿衣服就這麼從臥室裡跑出來,不等葉揚天喊完,就趕緊站起來,避開門口,一張臉已經羞得通紅。
  「按照性別還有八點檔的肥皂劇來看,這一幕按理說應該反過來才算合理吧?靠,『艷福』這東西,還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享的……」
  葉揚天看著大開的臥室門,一手扶在自己的額頭上,喃喃地說。
  天已經大亮了,是早晨的七點整。
  第二集 第八章 這年頭,知識面不廣是要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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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哥兒,你……」小劉搖了搖頭,沒再往下問。
  在司機小劉看來,從昨天開始葉揚天的行為就很反常,今天也一樣。
  就在英雄山葉家的樓下,葉揚天拉開了寶馬車的車門,等了半天才坐進去,坐進去好久了也不知道關上車門——這且不說,按照葉揚天的習慣,從來都是坐在助手席上,小劉的旁邊的,今天怎麼換地方了?
  小劉心裡納悶極了。
  昨天晚上,小劉被葉揚天的一個電話支到青島,從青島機場等了兩個小時也沒等到葉揚天讓他接的那個什麼「日本千葉家家主」,再給葉揚天打電話卻又是關機,這可把小劉給嚇得不輕。
  眼看已經到了凌晨,小劉不敢再等,時速飆到200邁,又從青島沖了回來。一夜之間來回幾百里地,就算小劉是特種兵出身,也覺得有點兒吃不消了。
  讓小劉慶幸的是,好在葉揚天本人還沒出什麼事,這不,剛到樓下沒多久,就看見葉揚天拎著書包往外走。
  只是不知為什麼,葉揚天看上去一臉的鬱悶。
  「天哥兒,你……昨天讓我上青島到底是去幹嘛?」等寶馬車發動起來,小劉忍不住發問。
  「……沒什麼……人沒接著就算了吧。」葉揚天沒精打采地回答。
  「早知道,我該把你支到北京去的……才一個晚上的工夫,你居然能趕回來?」葉揚天在心裡暗暗地說。
  不過,葉揚天也明白,正是因為JN和青島之間的距離夠近,能讓小劉按時趕回,所以自己才能支得動他。
  葉揚天那一臉晦氣是另有原因。
  這個原因現在就在葉揚天的身邊坐著。
  「你坐著也就坐著吧,還生怕前頭的劉哥發現不了似的來回動什麼?」葉揚天轉過頭去,不滿地瞪了蕭如雲一眼。
  葉揚天實在沒有想到:蕭如雲她竟然會「隱身法」!
  葉揚天剛起床,就從窗口看見司機小劉開車回來,似乎正猶豫著要不要往樓上走,這讓他嚇了一跳——要是小劉上來看見了蕭如雲,那該怎麼解釋?
  葉揚天匆匆換好衣服,隨便抹了把臉,牙也不刷,飯也不吃,拿起書包就要走——蕭如雲老老實實地跟在葉揚天的身後。
  看葉揚天急得就要翻臉,蕭如雲趕緊說自己能隱身遁形,不被「常人」發覺,又解釋說不光是為了青山師伯的吩咐,現在JN城中恐怕還有不少和青雲門懷著同樣目的趕來的道門中人,要都是「正道」還好說,萬一碰上個「邪魔外道」,多個幫手也是好的云云。
  葉揚天無奈,只好讓蕭如雲跟在身邊了,反正,一旦運足目力,至少他自己還是能看見蕭如雲的。
  似乎「透視眼」的作用不僅僅只是「透視」而已。
  想到自己是大羅金仙,葉揚天倒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一點。
  當然,這不能成為葉揚天能夠開心的理由。
  ——別的不說,蕭如雲看了寶馬車半天還不知道怎麼才能進去坐下,就差點兒氣歪了葉揚天的鼻子。
  葉揚天已經預料到:身邊跟著蕭如雲這麼一位不通世事的「青雲門第三十七代弟子」,今天恐怕注定會過得「波瀾壯闊」了……
  「天哥兒,你不是去小邢子家住了?怎麼又回來了?害我撲了個空。」小劉無從知道這一夜之間葉揚天的遭遇,只是隨口問。
  「我……」葉揚天沒法回答,索性不說了。
  「小邢子去學校去得倒早,本來我還想稍上他來著。」小劉見葉揚天不答,自己沒話找話。
  「小邢……咳,他一向認真的。」葉揚天漫不經心地回答著,又把眉頭皺了起來——早晚還要給邢師我解釋,可……怎麼解釋?
  難道就說我被玉皇大帝抽籤抽中,變成神仙了不成?
  開什麼玩笑?
  想到這兒,葉揚天又看了看身邊的蕭如雲,腦子裡更亂了。
  ——這幫人說是什麼修道的?可怎麼看上去比我更像是神仙?昨天光是會飛,今天連隱身法都搬出來了……
  葉揚天發覺:自己似乎小看了「青雲門」,也小看了呂洞賓口中提到過的那些有關自己身邊「並不怎麼普通的人」。
  這倒也怪不到葉揚天的頭上。
  葉家豪富,葉揚天從小沒缺過錢,幾乎沒在生活上遇到過任何困難——如果把他對姜瀟瀟的單相思排除在外的話。
  但至少在物質方面,沒有什麼值得葉揚天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去努力追求而又無法得到的東西,只要看他寧肯在雲山三十一中這樣一所普普通通的高中上學,甚至也從來不炫耀自己的身份,就可以知道:他本身也並不怎麼在乎這些。
  「成仙」,對於葉揚天來說或許只是多了幾種可以「自行開發」的「特異功能」,有了固然很好,沒有……那也算不得什麼——反正這些特異功能也沒法讓姜瀟瀟對他來個「芳心暗許」。
  「投懷送抱」就更不要想了。
  所以,讓青雲門,乃至整個天下修道之士都能為之癡狂的所謂「飛昇成仙」的大好機緣,在葉揚天看來實在沒什麼了不起。
  反過來,從小的優渥生活,也讓葉揚天很有些優越感。
  ——就好像成為了大羅金仙這種事兒,葉揚天連「天條」都不屑一讀,卻先就把自己放到了一個比較高的位置上去。
  事實上,昨天晚上青山真人誠惶誠恐的態度也證明了葉揚天有這樣的實力。
  可話說回來,蕭如雲讓葉揚天發現了自己似乎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了不起——反正現在,葉揚天既不會飛,也不會什麼隱身法。
  這就讓葉揚天有點兒彆扭了。
  「……是不是……找個時間好好盤問一下這個蕭如雲?至少把他們的本事先摸個底才好……如果不讀天條就沒法好好利用神仙的本事的話,那……從他們身上沒準兒還能偷學到什麼……也就是說,不光是他們求著我辦事兒,這是……一筆對等互利的買賣?」
  葉揚天慢慢地想著,在心裡整理出了一個大體的脈絡。
  到學校了。
  「我說,你能不能離我稍微遠點兒?」葉揚天小聲抱怨。
  「是。」蕭如雲身子稍微一頓,跟在葉揚天身後三步左右的地方,也走進了雲山三十一中的校門。
  「嘿……這會兒你倒聽話了。」葉揚天苦笑一聲,「你要是真這麼聽我的,別和我一塊兒出來啊……」
  時間是早晨七點二十五分,再過五分鐘早自習才開始,葉揚天來得還不算太晚。
  「此處就是私塾了?」蕭如雲向四周望望,點點頭,「果然氣象不同。」
  「私塾?學校好不好?」葉揚天翻翻白眼,「蕭如雲,就算你一時還沒法改口,能不能先跟我學點兒『現代詞兒』?」
  「如雲自當盡力而為。」蕭如雲答應得很快。
  ——四周還有不少來上學的學生,也有些嘻嘻哈哈追逐打鬧的,理所當然的,男生女生都有,這讓蕭如雲看在眼裡,總算明白了昨天葉揚天並沒有騙她,現在,男女之間的「禮數」和峨嵋山上師父教的的確有了很大的不同。
  剛才坐在寶馬車裡「飛馳如電」的感覺也加深了蕭如雲的理解,知道了自己確實該學著溶入現在的社會。
  至少在青山師伯回來,拿出下一步的計劃之前,應該試一下才好……蕭如雲這樣認為。
  因為從來沒有接觸過現代的學校,隱身在一邊觀察著的蕭如雲並沒有發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葉揚天卻沒這麼遲鈍。
  ——周圍的學生看著葉揚天的眼神都有點兒不對。
  「是他!」
  「嗯,就是他!葉揚天!把籃球架一頭給撞斷了的!」
  「好傢伙,真看不出來啊,他頭上也沒怎麼著啊,雖然聽說了,可我還是不敢相信呢,籃球架都倒了,他的腦袋居然沒事兒!」
  「……」
  連「順風耳」都用不著,四周唧唧喳喳的聲音被葉揚天聽得清清楚楚。
  昨天撞斷籃球架的「事跡」,無疑早就傳遍了整個學校,葉揚天無可爭議地成為了雲山三十中的「焦點人物」。
  「早知道我就不來學校了……」葉揚天低下頭,喃喃地嘟囔著。
  「嗨!鐵頭尊者!今天怎麼沒遲到?」旁邊走過來的是葉揚天的同學:周鑫。
  周鑫一臉的幸災樂禍。
  「什麼?」葉揚天沒聽清周鑫對自己的稱呼。
  「鐵頭尊者!」周鑫大笑著,「葉揚天,你昨天請假走了不知道,我們一直在商量以後該怎麼稱呼你,『鐵頭』是肯定的了,可光一個『鐵頭』實在表達不了我們對你的敬仰之情啊不是?大家想了很多,比如『大俠』、『大仙』……最後,還是我拍板,定下來叫你『尊者』!聽聽,『鐵頭尊者』!多響亮的外號!」
  「我……」葉揚天差點兒沒氣得吐血。
  就在這時,一個細微卻清晰的聲音傳進了葉揚天的耳朵,葉揚天撇撇嘴,知道是蕭如雲看自己身邊有人,用上了類似小說裡說的那種「傳音入密」的東西。
  「原來小葉在江湖上鼎鼎大名,如雲慚愧,竟從未聽說。只是如雲也曾聽青山師伯教誨,師伯有言,今日之江湖何止物是人非,早無可流連之處,還望小葉三思……」
  「靠!什麼亂七八糟的!」葉揚天氣得一個大轉身,指著蕭如雲就想開罵,卻看見蕭如雲一臉無辜的表情,心裡一軟。
  說到底,葉揚天惜香憐玉的心是有的,讓他沖個國色天香的美女惡言相向,難度卻大了些。
  「葉揚天,你沖誰說話呢?」周鑫納悶——聽這話像是跟自己說的,可葉揚天指著的卻是空氣。
  「當然是衝你!」葉揚天把手指又轉回來了,「周鑫,我可沒惹你,你犯不著跟我過不去!」
  話一說完,葉揚天氣沖沖地上了教學樓。
  「這小子什麼時候脾氣這麼大了?」周鑫站在原地,很奇怪地撓撓頭。
  「喲!鐵頭尊者!來了?」
  走進高二三班的教室,葉揚天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接下來,是全班的哄堂大笑。
  「張小甜……」葉揚天無力地歎了口氣,不多追究,黑著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放下書包。
  再抬頭,映入葉揚天眼簾的是身邊坐得端端正正,已經拿出英語課本來的姜瀟瀟。
  姜瀟瀟雖然一眼不看葉揚天,但臉上也帶著笑意。
  「也還是有好處的嘛……」葉揚天的心臟一跳,安慰起自己來了。
  「好了好了,已經上自習了,大家該幹什麼幹什麼,別鬧了。」班長陳□及時地開口,維持著班裡的秩序。
  「葉揚天,你怎麼來了?邢師我說你身體不好,已經給你請假了啊。」陳□走到葉揚天跟前說。
  「啊?」葉揚天回頭朝邢師我看去,邢師我像是很詫異似的,忽然又一拍腦袋,向葉揚天豎起大拇指,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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