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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冰水比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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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棄智]兼職神仙[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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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1:29 |只看該作者

  這些日子以來,蕭如雲成了葉揚天的影子,雖然她知道葉揚天似乎根本用不著她的保護,但師伯之命不可違——要是依著蕭如雲,她寧肯天天泡在葉揚天家裡攻讀「天條」。
  蕭如雲的謹慎救了葉揚天。
  就在葉冰雲伸手拉葉揚天的當口,葉冰雲忽然感覺到了殺氣!
  不假思索,蕭如雲立刻抓住了葉冰雲。直到把葉冰雲的手舉到葉揚天的眼前,蕭如雲這才看見了她手上拿著的那根細針。
  感到後怕的,可不止是蕭如雲自己,葉揚天一下就蹦了起來,「你……你……你想殺我?」
  看著細針上閃爍的黑色幽光,傻瓜也知道上面肯定有毒!
  八成還是那種「見血封喉」的。
  「葉揚天……你……」葉冰雲嚇得比葉揚天還厲害。
  大約是逐漸知道了現代社會中很難容得下「法術」「道門」之類怪力亂神的東西,蕭如雲出手時依舊隱住了身形,葉揚天雖然看得見,但對葉冰雲而言,她是被無形的空氣給抓住了手腕。
  看葉揚天已經發覺了葉冰雲的企圖,蕭如雲輕輕哼了一聲,一抬腳,踹在葉冰雲的小腹上,把她踢到了牆邊。
  ——就葉冰雲的這點兒小把戲,還不至於讓蕭如雲放在眼裡。
  可葉揚天就不這麼想了,驚魂稍定,葉揚天差點兒就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我這是怎麼了?看她是個小女孩就放鬆警惕了?她可是千葉家的人!邢家爺爺當年都不敢跟那什麼『千葉龍之介』動手,我怎麼能這麼馬虎?」
  葉揚天在心裡連聲責備開了自己。
  「千葉家的,你好狠啊……」轉過頭,葉揚天馬上變了臉。
  蕭如雲的一腳踹得不輕,葉冰雲歪倒在牆邊,雙手撫著自己的小腹,秀氣的臉龐疼得變了形。
  「葉揚天……你……你騙人……」葉冰雲哀叫起來。
  「我騙人?」葉揚天在心裡設想了幾種葉冰雲可能會用出來的說辭,都沒想對。
  「你……你從來沒說過你有式神!」葉冰雲嘴巴一扁,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式神?那是什麼東西?」葉揚天撓撓頭,恍然大悟,「啊,你是說你們日本的陰陽術?那種……那種……東西?」
  琢磨了半天,葉揚天發覺自己沒法給「式神」下個定義,只好用「那種東西」敷衍了過去。
  瞅瞅愣在一邊一頭霧水的蕭如雲,葉揚天偷偷樂了,「她是式神?」
  「葉揚天,你欺負人!」葉冰雲繼續叫著,「你用式神,勝之不武!等著我讓龍齋貞水大師過來幫我!」
  「又冒出來個龍齋貞水?那是什麼玩意兒?」葉揚天一愣,接著說,「千葉家的,別小看了中國的文化好不好?什麼式神啊?你以為我會用那種下九流的東西?嗯,這個先放下,你心也太狠了吧?」
  「那又不是毒針!」葉冰雲顯然被葉揚天氣得不輕,「你敢說龍齋貞水大師的壞話,你完了!」
  「壞話?說就說了,他還能過來咬我一口?」葉揚天不以為然,「千葉家的,知道你自己對付不了我就行了,記著,少在學校裡給我搗亂!嗯,最好馬上轉學走人。」
  說著,葉揚天回頭就走,剛出雅間,又轉了回來,「千葉家的,今天你買單。」
  葉冰雲手扶著牆,好容易才站了起來,想要追,葉揚天早走得沒影了,不由得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
  「葉揚天,你等著!」
  出了長島咖啡廳,蕭如雲很奇怪地問葉揚天,「小葉,你為什麼就這麼不管她了?」
  「嗯,蕭如雲,最近你口語水平見長哦。」葉揚天一笑,王顧左右而言他。
  「小葉?」蕭如雲繼續追問著。
  「我能怎麼辦?」葉揚天翻翻白眼,「千葉家的確和我家有關係,我總不能宰了她,否則邢家爺爺找我爺爺告狀,我怎麼辦?警告嚇唬她一下也就行了……反正我看她這樣子,十有八九是逃家出來的……咳,能不管就不管。」
  「這個小姑娘人長得很靈秀,可惜滿口說謊……唉……」蕭如雲歎口氣,在心裡悄悄把話補完,「和小葉你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不白每天跟著葉揚天,蕭如雲漸漸地已經認識到了葉揚天的本性。
  「我真是可憐的學生……天天都得去學校……這年頭真是出毛病了,大羅金仙還得去學歐姆定律……」和葉冰雲鬧了一場,到頭來應該算是佔了上風,葉揚天的心情很不錯,走在去學校的路上,隨口發著牢騷。
  可越往學校走,葉揚天的心情就變得越差。
  差不多已經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雲山三十一中的學生紛紛歸校,葉揚天也就開始暴露在眾多同學有關「光源氏計劃始祖,色魔外兼鐵頭尊者葉揚天」的竊竊私語中了。
  「都說人老了才愛嚼舌根,這才剛上高中怎麼就都這樣了?色魔?真以為當個色魔就這麼容易啦?不,最可氣的是『光源氏』,我又不是蘿莉控,天大的冤枉……」葉揚天低著腦袋嘟囔。
  「葉子,那真是千葉家的人?」快到校門口的時候,邢師我從後面趕上了葉揚天,劈頭就問。
  「嗯,沒錯。」葉揚天鬱悶地點點頭,「小邢,有法子把她趕走嗎?」
  「沒法子。」邢師我同情地拍了拍葉揚天的肩膀,「你中午都問清楚了?哎,她沒把你怎麼樣吧?」
  「嗯……客觀地說,她被我揍了一頓。」提到這個,葉揚天的心情總算好點兒了。
  「你真下得去手,人家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邢師我搖搖頭,「葉子,你就真沒動心?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我都說了我不是蘿莉控!」葉揚天氣得大吼起來。
  「哦?真的啊?」馬上有人接口了。
  是迎面走過來的高二三班班長:陳□。
  「啊……」葉揚天的臉一下臊得像塊紅布,「班長,你能不能管管那個什麼葉冰雲?」
  「馬上就要上課了,回班吧。」陳□微笑著說,「葉揚天,最近你在學校裡一下就有名了呢。」
  「我……班長,你就別說我了好不好?」對班長陳□,葉揚天一向很客氣,這不僅是因為陳□的成績總是全班第一,更重要的,陳□平時處事待人都不卑不亢,平易可親,很有些威信——而且,陳□從來沒叫過一聲葉揚天「鐵頭尊者」,更不用說上午剛有的那些外號了。
  「犧牲自己,偶爾活躍一下班裡的學習氣氛也不是壞事,葉揚天,你說對不對?」陳□的笑容帶著點兒狡黠。
  「班長,怎麼連你都……」葉揚天這叫一個委屈,剛要再說,陳□卻已經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了。
  「葉子,你就認了吧。你都成神仙了,還在乎這點兒小事兒?」邢師我又開始不平了。
  ——不過,如果成仙的代價是頭上被套上一堆這樣的外號,邢師我是鐵定不幹的。
  「奇怪……」葉揚天沒向往常似的跟邢師我鬥嘴,反倒看著陳□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麼了?」
  「小邢,你以前有沒有覺得……覺得陳□她哪兒有什麼不對勁兒?」葉揚天喃喃地問。
  「陳□?班長又怎麼了?」邢師我一頭納悶。
  「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怪怪的……」葉揚天撓撓頭。
  「你神經病。」邢師我宣佈。
  「小邢……」葉揚天剛要辯解,目光卻偏向了一邊說說笑笑走過來的幾個低年級女生。
  「呀!色魔!」低年級的女生們發現了葉揚天的目光,幾個人大呼小叫地躲開了,然後,就是一陣竊笑。
  「小邢,我長得真那麼像色魔嗎?」葉揚天鬱悶起來,把剛才的事兒忘了個乾淨。
  「這個……」
  葉揚天的鬱悶只是剛剛開始,跟前幾天他走進教室時全班都在叫他「鐵頭尊者」一樣,他一踏進高二三班教室的門,同學們有事兒沒事兒地都找他說話,一口一個「色魔」。
  「我知道,大家只不過是覺得好玩,故意拿我開涮,並不是真的以為我人品有問題……是的,我人品沒問題……」費了好大的勁兒,葉揚天才穿過層層「色魔」的叫聲,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努力地說服自己。
  「撲哧」,葉揚天的身邊傳來一聲笑——姜瀟瀟捂著嘴樂了。
  「姜瀟瀟,不會你也以為我是色魔吧?我冤死了……」葉揚天可憐兮兮地沖姜瀟瀟問。
  「什麼色魔不色魔的?對了,葉揚天,你中午把葉冰雲約到咖啡廳去都說什麼了?沒幹什麼壞事兒吧?」
  姜瀟瀟一邊準備著下午要用的課本、教參,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
  這會兒,姜瀟瀟對葉揚天的觀感倒是好了不少——呃……或者是,姜瀟瀟樂意看到葉揚天受窘的模樣。
  當然,姜瀟瀟相信之前葉揚天並不認識葉冰雲,有關「色魔」種種,葉揚天不過是受了池魚之殃。
  在姜瀟瀟看來,如果葉揚天真有什麼「色膽」的話,也不會一直拖到上個月才對自己表白——換了別人,恐怕小學畢業之前就把該說的都說完了。
  不過把話說回來,反正她姜大小姐是絕對不會跟葉揚天這種「富家公子」交往的,葉揚天表白的早晚,也沒什麼關係。
  ——至少在現在看來,姜瀟瀟的這種想法還不算有什麼大錯。
  只是遺憾的是:所謂「現在」,從來都是指一段很短很短的時間,「現在」馬上就會變成「過去」,而一個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新的「現在」的到來,往往令人猝不及防。
  「姜瀟瀟!」
  葉揚天正急著不知道該怎麼跟姜瀟瀟解釋自己中午根本沒把葉冰雲怎麼著,突然,從教室門口傳來一聲又急又氣的大叫。
  「姜瀟瀟!」滿臉淚痕的葉冰雲像陣風似的從教室門口一下「卷」到了姜瀟瀟的課桌跟前。
  「不好!」葉揚天沒想到經過了中午的事情葉冰雲還是不肯罷休,心裡只來得及喊了一聲不好,然後……
  什麼都晚了。
  「姜瀟瀟!你是我的情敵!我不會把揚天哥哥讓給你的!」
  就差三寸,葉揚天沒能摀住葉冰雲的嘴。
  一秒鐘前還熱熱鬧鬧的教室裡忽然變得鴉雀無聲。
  雲山三十一中的學生還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
  ——好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孩子!一瞬之間,差不多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現了這麼一個念頭。
  和自己年幼時的玩伴——頂多也就是在過家家玩泥巴的時候說過一句「長大了我要做你的新娘」之類的話吧——分別十幾年之後還念念不忘,當著幾十人的面前就能堂而皇之地大聲宣告?
  這是什麼勇氣?
  此外,所有人也同時確認了另一個事實:不用說,葉揚天中午把人家葉冰雲約到咖啡廳去,肯定是告訴葉冰雲他還是喜歡姜瀟瀟——不,照上午同學們之間評論出來的葉揚天的性格,還指不定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呢!
  看他都又把葉冰雲給弄哭了!
  不管旁觀者怎麼想,當事人——或許除了事前計劃好一切的葉冰雲之外——可沒這麼好的心情分析局勢。
  姜瀟瀟鐵青著臉不肯說話,也不跟葉冰雲的目光相交,只是狠狠地瞪著葉揚天。
  「千……葉冰雲!」葉揚天氣得差點兒連葉冰雲的本名都叫了出來,又瞥見姜瀟瀟的臉色,更是火上澆油,索性連話都不說了,騰地站起來,抬手就想給葉冰雲一個耳光。
  「不,不,我不打女人……」好歹葉揚天還算能及時剎車,沒真打了下去。
  「打啊!揚天哥哥!你打啊,中午你已經打過我了!可我還是得說,我不會就這麼把揚天哥哥讓給姜瀟瀟的!」葉冰雲乾脆把臉湊了過去,閉上眼睛,兩行淚水流下來了。
  全班大嘩。
  「葉揚天!你怎麼敢動手打人?」周鑫就坐在葉揚天的背後,離得最近,也不管還隔著一張桌子,往前猛地一撲,揪住了葉揚天的肩膀。
  「葉揚天,你居然連同學都打?你居然打女生?你居然敢打小冰?」平時和葉揚天關係不錯的大個子王熙春也急了,幾步邁到了葉揚天的跟前,舉起巴掌,「你信不信我先抽你丫的?」
  「葉揚天你有良心沒有?白眼狼!人家小冰對你這麼好,你……你……」張小甜叫了兩句,不知道再說什麼好,往旁邊一個同學身上一撲,哭了。
  「白眼狼!你要是敢再動小冰一指頭,看我們全班一塊兒收拾你!你有本事,把我們大家都打了啊?」這一位連葉揚天的名字都不叫了。
  「就是!欺負小冰就是欺負我們,白眼狼!你敢嗎?」
  「白眼狼!良心讓狗吃了!」
  「小冰不哭哦,咱們不和白眼狼一般見識……」
  「白眼狼……」
  「白眼狼……」
  如果說,「鐵頭尊者」「光源氏計劃始祖」乃至「色魔」種種,都還只是大家湊熱鬧叫著好玩,這一回,「白眼狼」的綽號可就是發自內心的了。
  葉揚天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受過這種待遇——整個兒一小規模的「千夫所指」!
  「我……我……」葉揚天往四周看了看,至少有三個男生過來揪住了自己,一副馬上就要揍人的樣子,周圍的女生們不但完全沒有勸阻的意思——看樣子叫好倒是大有可能——還紛紛地「聲討」自己。
  葉揚天再看看,教室最後面,邢師我坐在原位不動,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麼,但看肩膀聳動的樣子,八成是在偷笑。
  再往後,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蕭如雲——本來蕭如雲是想過來幫一把葉揚天的,但眼前這個架勢真有點兒把蕭如雲給嚇壞了,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說,蕭如雲還是不出手更好。
  差點兒氣死葉揚天的是葉冰雲,這會兒群情激奮了,她倒不管了,扎到班長陳□的懷裡,死活不肯抬頭,看上去是還在哭著,但多少露出來的半隻眼睛出賣了她——絕對是在等著看葉揚天的笑話!
  這反倒讓葉揚天冷靜下來了。
  「罵啊,你們接著罵啊。」葉揚天身子一晃,甩開抓住自己的趙亮、周鑫和王熙春,整整衣服,沒事兒人似的坐下了。
  「這年頭,合著長得可愛點兒——還是用你們的標準來看的——說話就一定都是真的了?我說話就全***是放狗屁?哦,不對,我他媽不是什麼都還沒說呢嘛!」
  實在是被氣得不輕,葉揚天忍不住連著說了兩句粗話。
  「對不住,啊,對不住。我葉揚天是什麼人,大家知道的就知道,不知道的就不知道,這沒什麼好說的。可好歹同學兩年了吧?就算我葉揚天平時不招搖不張揚,我做過什麼對不起大家,對不起咱們班,咱們學校的事兒過?你們自己想。」
  葉揚天往背後的桌子上一靠,雙手一抄,接著說,「仗著人多勢眾有什麼意思?我倒想問問,要是在場聲討我的這些同學和我一對一的見了面,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罵我?要是說會,那好,現在你也隨便罵,我聽著就是。要是現在心裡覺得有幾分猶豫的……對不住了,現在你也別把你那點兒劣根性當成寶貝似的獻出來!」
  葉揚天每說一句,班上的同學們就開始有一點兒猶疑,但說到後來,葉揚天等於把所有人都劃拉了進去,不管心裡是否認為自己會在單獨見面的場合對著葉揚天大罵,都不幹了。
  「白眼狼你神氣什麼……」體育委員趙亮自覺心虛,立刻就又罵上了。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葉揚天的聲音不大,可不知為什麼,大家都覺得脊背後有點兒發涼。
  「最後一句,行,就算我打人了吧。說句不好聽的:你們管得著嗎!」
  葉揚天突然大吼起來,身子往前一站,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課桌上。
  「嘩啦」,桌面被打穿了一個大洞,晃蕩幾下,散架了。
  又是一回鴉雀無聲。
  「不好意思,我話說完了。」過了一會兒,葉揚天懶洋洋地坐下,沖趙亮揮揮手,「趙亮,你接著罵啊。」
  順著葉揚天手指的方向,大家看過去——趙亮正尷尬地回過頭來,滿臉全是冷汗。
  不知道什麼時候,趙亮已經偷偷溜到教室的後門邊上了。
  「我……我是想去……叫……老師……」
  ——不管趙亮這時再說什麼,他這個體育委員的威信,現在就算徹底完了。
  「好了!葉揚天、葉冰雲,嗯……還有班長,你們三個跟我到辦公室走一趟。剩下同學,自習!」
  說話的是班主任蔣天士。
  ——其實,早就上課了。
  第二集 第十二章 這年頭,塞翁失母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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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葉冰雲,你回班吧,記著以後無論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老師來說,可別再像今天這樣,弄得大家都沒法上課。葉揚天,不管怎麼樣,你先給葉冰雲賠禮道歉。」
  蔣天士笑呵呵地拍了拍葉冰雲的腦袋,但轉向葉揚天的時候,卻是疾言厲色。
  「……對不起。」葉揚天低著頭說。
  「沒聽見。」葉冰雲噘嘴。
  「對不起!」
  「嗯,小冰不會怪揚天哥哥的。」葉冰雲破涕為笑,出了辦公室。
  「陳□,你是班長,一向穩重的啊,怎麼今天都開始上課的時間了還讓班裡這麼亂?存心要王校長扣我獎金是不是?」蔣天士望著陳□,像是有幾分不滿,可嘴裡卻在調侃。
  「知道了,今天是我的錯。」陳□大大方方地向蔣天士道歉。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也是人小鬼大。趕緊回班裡給我維持秩序去!別讓葉冰雲一回去就又亂了。」蔣天士大笑。
  「是。」
  陳□帶上了辦公室的門,一吐舌頭,「光顧了看戲了……不行,下次要注意。」
  「小葉,坐,到底怎麼回事?」等葉冰雲和陳□都走了,蔣天士的態度更隨便了,還隨手給葉揚天拉出一把椅子來。
  這會兒,偌大個辦公室裡只剩了蔣天士和葉揚天。
  「蔣老師,您可真會打太極拳。」葉揚天不情不願地坐下了,「明知道沒我什麼事兒還逼著我道歉。」
  「那也是為你好,要不然還能怎麼辦?由著葉冰雲鬧下去?不是說我說你,你從哪兒惹來這麼個麻煩?」
  蔣天士皺起了眉頭。
  「我哪兒知道……蔣老師,你就不能想個辦法,把葉冰雲調到別的班裡去?」對於剛才那一幕,葉揚天現在想起來還頭疼。
  「這個……你本來就知道,那個麻煩就是來找你的——要不是我知道你的底細,我都差點兒信了她。」蔣天士笑笑,接著說,「至於調班你就別想了,嗯,跟你說了倒是也無所謂,昨天晚上,王校長直接找我,要我把葉冰雲安排到班裡去,之前我連聽說都沒聽說過這事兒,根本不合程序,全校老師都納悶呢。」
  「您不幫忙就算了,我自己去找王校長。」葉揚天滿不樂意。
  「今天上午,王校長住院療養去了,說是心臟病犯了——不是犯在你頭上,就是犯在葉冰雲頭上。」蔣天士苦笑起來。
  「啊?」葉揚天傻眼。
  「啊什麼?」蔣天士對葉揚天充滿了信心,「小葉,你也不是沒辦法,今天就處理得很好啊,嗯……怎麼說呢?大有乃父之風。」
  「您睜眼說瞎話是不是?我那是在耍光棍,葉冰雲要再這麼來一回,估計我就剩下撒潑打滾的份兒了。」
  「那又怎麼樣?」蔣天士一直在笑,「當初葉老爺子給我說過,要你趁年輕多經歷點兒,說是對將來沒壞處——先不管別的,葉冰雲是真認識你吧?你要是沒頭緒,去問問你爺爺,沒準兒就是葉老爺子給你安排了這麼一出。」
  「您放心吧,不是我爺爺。他老是老了,可還沒糊塗。」葉揚天長歎起來。
  「那是?咳,反正是你們葉家的事兒,我不多問。」蔣天士很明理,「只要在學校裡別在搞的像今天這樣就行了——小葉,你跟這麼多老師的關係都不錯,資源好得很,怎麼就不知道和班上同學好好交流交流?對你來說不難啊。」
  「這個……」葉揚天搖搖頭,心說,蔣老師你也看見了,就班上那些同學?
  「就算你不樂意,也別給我找麻煩。」蔣天士突然埋怨起來,「你剛才那麼一搞,讓趙亮今後怎麼再當體育委員?他可是……」
  「教育局趙處長的兒子?怎麼了?沒關係吧?」葉揚天壞笑。
  「去!總務處要張新課桌去!」蔣天士下了逐客令。
  搬著新課桌,葉揚天大搖大擺地回了教室,馬上發覺班上至少有一半同學不敢抬頭看他,不由得搖搖頭,暗想:剛才那一拳是不是重點兒了?嚇人可不是我的目的。
  不過葉揚天馬上又想到這一半同學應該差不多都跟體育委員趙亮的性格差不多,也就釋然了。
  很快,葉揚天把課桌收拾好,開始上剩下的半堂自習課。
  最近,葉揚天研究的主要目標是:《西遊記》——他想盡快明白「神仙」都能幹什麼……
  葉揚天不敢抬頭看姜瀟瀟。
  ——經過了葉冰雲的這麼一鬧,姜瀟瀟的立場在班裡一下子就變得艱難起來了,這個,葉揚天不用動腦子也想得很清楚。
  本來,作為「嚴辭拒絕了葉揚天的癡心妄想」的姜瀟瀟立場分明,屬於「絕對強勢」,但現在卻莫名其妙成了「葉冰雲的情敵」,且不管姜瀟瀟本人的態度如何,反正日子不會好過。
  葉揚天已經做好了今後姜瀟瀟絕對不會再搭理他的心理準備。
  但有關這件事情,葉揚天完全想錯了。
  -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下午放學後,泉城路,長春籐咖啡堡。-
  葉揚天還沒看完三頁《西遊記》,姜瀟瀟就從旁邊傳過小紙條來了。
  「是,是……」葉揚天又驚又喜,連小紙條都顧不上寫,連聲答應。
  「啊……」葉揚天忽然發現,自己一下子又把全班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了,立刻摀住了嘴,偷眼看看姜瀟瀟,姜瀟瀟像是根本沒給葉揚天傳過紙條似的,正埋頭做題。
  「哈……女孩子……」葉揚天在心裡歎口氣,「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
  其實也很簡單,被人指著鼻子說是什麼「情敵」,換了誰都不會高興,更別提葉冰雲一臉可憐相,雖然大家也有因為葉揚天的話而開始考慮葉冰雲說的究竟是真是假的,但站在葉冰雲一邊的還是多數……當然,這已經和姜瀟瀟的心情無關了。
  「啪!」姜瀟瀟猛地合上了作業本,越想越是生氣。
  「今天肯定沒心思學習了……葉揚天……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啊,不能這麼想……」姜瀟瀟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葉揚天一眼。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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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1:56 |只看該作者

  但姜瀟瀟至少已經找到了一個滿足自己好奇心的理由。
  上午,葉揚天向姜瀟瀟承認他並不認識葉冰雲,卻說不清原因,要約姜瀟瀟放學後解釋,有關其間的緣故,她姜大小姐雖然不無關心,卻也不會真的就答應了葉揚天的邀請。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
  「如果葉揚天給不出一個讓人滿意的理由……看我今後還理不理你!」姜瀟瀟在心裡狠狠地說。
  姜瀟瀟沒有發現,隨著葉冰雲的出現和攪局,她對葉揚天的感覺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本來,只要從此不再搭理葉揚天就能圓滿解決的,但現在姜瀟瀟卻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樣一個辦法,只是想要葉揚天一個解釋。
  至少,這對於葉揚天來說,是個比天還大的好消息,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姜瀟瀟再看看葉揚天,他正拚命地發著短信,不知道在佈置些什麼。
  下午的時間過得讓葉揚天望眼欲穿——呃……他「望」的,應該是放學的時間吧。
  葉冰雲也沒有再怎麼過來糾纏葉揚天,或許是因為剛才也累得她不輕?她只是沉著臉,一下課就趴在桌子上不動,像是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在大家看來,這很好理解。
  剛剛找到十幾年沒見的心上人——姑且先不說葉揚天這樣的有沒有成為葉冰雲心上人的資格,一上來就說不認識,後來認出來了也裝傻,不僅說自己喜歡的是別人,更動手打了她!
  這要是心情還不低落,反倒不正常了。
  一到課間就有一群女生圍著葉冰雲說些安慰的話,周鑫、趙亮幾個男生也想著「趁虛而入」,厚著臉皮湊在一堆。
  而葉冰雲就是不抬頭,不說話。
  「看著就讓人心疼!」趙亮如是說。
  但就算再借給趙亮一個膽子,他也不會去找葉揚天的麻煩了——開玩笑!這傢伙肯定練過!還以為前幾天撞斷籃球架是碰巧了,今天倒好,一拳捶爛一張桌子?找他的麻煩?那還不如找死來得快些。
  這倒是讓葉揚天輕鬆不少。
  自從進了雲山三十一中,他一直低調得很,今天也算是小小「揚眉吐氣」了一回。
  終於放學了。
  「揚天哥哥!」葉冰雲踩著放學的鈴聲蹦到了葉揚天的身邊,「揚天哥哥,晚自習我不上了,揚天哥哥帶著我出去買衣服吧?蔣老師說了哦,要你對我好一點兒。」
  一心想要趕緊去長春籐咖啡堡占座的葉揚天幾乎要仰天長嘯——合著你一下午那是在養精蓄銳?
  緊隨著葉冰雲的笑聲的,是全班同學的齊聲長歎。
  還是頭一回,高二三班的學生們開始集體質疑班主任蔣天士的「師德」了。
  姜瀟瀟鐵青著臉,只顧收拾書包。
  「嘿!揚天哥哥要帶我出去買衣服了!」也不知道葉冰雲存心要氣的是葉揚天還是姜瀟瀟,反正,她沖姜瀟瀟扮了個鬼臉。
  「哎……」葉揚天一句話沒說完,姜瀟瀟,走了。
  身邊,葉冰雲已經抓緊了葉揚天的胳膊。
  「……走吧。」知道自己沒法立刻擺脫葉冰雲,葉揚天歎口氣,也拎起了書包。
  窗外,晴天。
  「千葉家的,鬧夠了沒有?」離開學校後不遠,葉揚天馬上就攥住了葉冰雲的手腕,惡狠狠地問。
  「不就是讓你陪我去賣點兒衣服?我真的沒帶多少衣服出來。」葉冰雲裝傻。
  「對不起,我沒空。」葉揚天轉身就走。
  葉冰雲一蹦,又抓住了葉揚天的衣袖。
  「我有空啊。好歹咱們也算世交吧?」
  「千葉家的,你不要玩我了好不好?」葉揚天無奈得很——總不能真打她吧?
  「給我個理由先。」葉冰雲的國語說得還真是地道。
  「好,給你個理由先!」
  放下一句話,葉揚天撒腿就跑,「千葉家的,我惹不起你,還躲不起嗎?」
  「小瞧人!」葉冰雲的動作也不慢。
  兩個人一前一後,接連穿了三條胡同。
  還別說,葉揚天真的跑不過葉冰雲——這本是在情理之中的,葉揚天目前開發出來的「特異功能」裡還沒有「飛毛腿」這一說,而葉冰雲,怎麼著也是武學世家的出身,單論身體素質,比葉揚天可要好出一截。
  但葉揚天可沒打算這麼跑著就能甩掉葉冰雲。
  「到了!」氣喘吁吁的葉揚天又跑過一條胡同,忽然停下了。
  前面,是停好的寶馬車,司機小劉正一臉困惑地坐在方向盤前。
  「就是她,兄弟們,上!」葉揚天朝身後的葉冰雲一指,忽然從胡同口兩邊衝出了一夥兒人來。
  為首的一個是邢師我,接下來是小混混段來全、小胖、千子……足有十幾人。
  在下午的課上,葉揚天拚命發短信,事先全都計劃好了。
  「兄弟們記著,別真傷著她,可也別讓她傷著,只要攔住她兩個小時就算齊活!謝了!」葉揚天轉身沖葉冰雲一笑,「千葉家的,天時、地利、人和,我都佔全了,我就不信我還鬥不過你?」
  緊接著,葉揚天最後衝刺,跑上了寶馬,一路絕塵而去,留下一個跺著腳大叫「葉揚天你作弊」的小女孩。
  慶祝三江閣小說推薦榜上榜。感謝讀者朋友們的大力支持。今日計劃外更新半章。再次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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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脫葉冰云「魔掌」,一心期待著與姜瀟瀟見面的葉揚天並沒有想到,與他和葉冰雲的「小打小鬧」相比,無論是規模還是格調都不能同日而語,卻偏偏也是與他有關的一場大戰,早已經開始往一個絕不正常的方向升級、暴走,並早晚會將他牽連進去……
  JN的郊外有一座小山,名叫華山,和五嶽中的華山重名,卻毫無景致可言,只是山勢也還險峻,向來沒有多少人爬。
  不過,JN的趵突泉畔卻有這樣一副著名的對聯:「雲霧潤蒸華不注,波濤聲震大明湖」,這裡的「華不注」,說的也就是JN郊區的華山。
  圍繞元代的文學家趙孟頫為什麼會把這座名不見經傳的華山特寫一筆向來有許多說法,其中至少有一種說法得到了驗證。
  那就是……華山地靈,必有人傑!
  「啊哈!又來了一個老朋友!」青雲門第三十六代傳人:青山真人扯著嗓子大叫,「嘿!這兒呢!」
  初夏的下午,天色黑得很晚,空中一道顯眼的碧藍光華投落到華山之巔,著地時現出人來,是個三縷長髯的中年道士。
  「沒想到『袁門』竟然派了你這個老鬼出來。」旁邊語氣陰森森的那人一身黑袍,形容消瘦,正是玄心門的天涵子。
  「好說,好說。在下也沒料到玄心門竟會是掌門親征?這可是志在必得了吧?嗯?」中年道士向天涵子拱拱手,又四下望了一圈,不由失笑,「好,這算什麼,百年一回的論道大比提前了嗎?幾位到的可真叫齊了。」
  此時在華山頂上稀稀落落站著的人還真不算少,數一數,竟有八十四位,個個都是天下道門中鼎鼎大名的人物。
  除了青雲門的青山真人和玄心門的天涵子之外,剛到的這一個是「袁門」長老:袁臻。
  旁邊,滿臉橫肉的那個道人是「李門」的李納乾,李門與袁門一向不和,看見袁臻到了,李納乾先就冷哼了一聲。
  再往旁邊數,還有「天機門」長老:常炳良,「廣壽門」供奉:司廣真人和究豁真人,「儀霞門」首座:奪情子,「幻鑒門」大幻師:天藍老尼,「猶亟門」掌門:亟冰真人,「天荒門」:星文子,「碧落門」:曉泉真人,「疆南門」:藏劍真人……
  就連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醫門」門下,都到了一個「華九」!
  這些人要麼單身在此,要麼還帶了一到兩名門中新秀,就這麼數完一圈,任誰都會以為,這是天下道門中的一大盛事!
  可誄〉目峙旅揮幸晃換脊餉聰搿?
  最後悔的就屬青雲門的青山真人和玄心門的天涵子了。
  半月之前,青山真人在雲山大酒店巧遇葉揚天,自以為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竟被天涵子給撞破了。
  天像有示:JN府有人成仙飛昇,這對於數百年來無一人能得此機緣的天下道門來說,意義之大無以復加,除了青雲門之外,各門各派也都紛紛派出了得力人手,前來打探事實。
  這其中,尤以玄心門下的功夫最大。
  自古以來,玄心門便有一種很讓人頭疼的風格——凡事好大喜功,偏愛孤注一擲。
  這種風格曾經數次令玄心門陷入滅門絕種的危機之中,卻也曾數次挽狂瀾於既倒,讓玄心門成為一時之霸。
  在天涵子看來,如今,正是又到了該要「孤注一擲」的時候了。
  ——掌門天涵子親自掛帥,整個玄心門差不多傾巢而出!
  天涵子認為,與其漫無目的地在JN亂轉,倒不如守株待兔,盯緊了各大門派派出的人手,只要有一方找到了目標或是線索,立即聯絡同門,群起而攻之,自然能獨佔寶山。
  說白了,這想法是一開始就抱著一個「硬搶」的念頭,到頭來為了事機不洩,免不了還得殺人滅口,等於是與整個兒天下道門為敵。但比起「飛昇之秘」的誘惑來,這點兒危險倒也算不得什麼了。
  要知道,天涵子修為雖精,但年事已高,自感死期將近,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哪怕不怎麼可靠,他也打算非得抓牢了不可了。
  當然,計劃實施起來遠不像想像中那麼容易。
  首先,各大門派的動作比天涵子預料的更快,甚至有先玄心門一步到了JN的,「守株待兔」不得不變成了「漫天撒網」。好在這些修道之人差不多都是上百年沒出過山的,看著燈紅酒綠的現實社會就頭疼,大多選擇了晝伏夜出的行事方案,還有些乾脆就在JN周邊的無人處佔了個山頭觀望,找起來倒是不難。
  要命的是,等玄心門弟子都派出去了,天涵子才發現自己顯然低估了各大門派對這件事的重視,遣來JN的這些人手……實力竟然一個比一個強橫!
  單憑玄心門這些弟子,能否看住了他們,實在是個大問題——這是在天涵子找到青山真人的時候猛然間想到的。
  事到臨頭,不為亦不可得,天涵子只是慶幸找到青山真人的不是那些道行低微的弟子,而是他這個掌門!
  青雲門向來自詡正宗,也的確是天下道門中的領袖——百年一次的道門大會,近五百年就沒換過地方,一直是在青雲門所在的峨嵋山——而青山真人不僅法術高強,更以智謀深遠著稱,天涵子怎麼能不小心?
  當時,天涵子摸上雲山大酒店二十七層,正看見背後多長了一條胳膊的葉揚天與青山真人交談,便知道青山真人已找到了JN府中有關飛昇之秘的線索——等後來青山真人向葉揚天大禮參拜,險些就讓天涵子心灰欲死:這不分明是讓青山真人先找著了一個活神仙嗎?
  天涵子自忖或許能對付得了青山真人,但就是舉整個玄心門之力,他也不敢與飛昇後的神仙硬碰硬。事實上天涵子根本就沒想到會在JN遇上一個「貨真價實」的神仙。
  ——幾千年來各大門派得獲飛昇的人多了,也沒見誰放著好好的天上不去,偏喜歡沒事兒下來亂轉悠的。
  應該說天涵子的腦子轉得夠快,他不僅馬上接受了這個事實,居然還想試著從神仙手裡敲點兒什麼東西出來——當然,這是因為天涵子怎麼看怎麼覺得葉揚天不過是個大街上一抓一把的那種普通少年,似乎比較好糊弄的緣故。
  所以,他故意一聲冷笑,讓青山真人察覺,自行跳了出來;然後,天涵子又「義正詞嚴」地拋出一句「聽牆角的鼠輩也好過滿心齷齪的小人」,令「仙師」葉揚天知道青雲門沒安好心,這就為今後天涵子再親自去找葉揚天時埋下了伏筆。
  青山真人果然上鉤了。一者,青山真人和天涵子本來就互有芥蒂,二者,玄心門的讀心之術天下聞名,青山真人立刻就以為天涵子暗中偷窺了他的想法,讓他情急之下,也有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殊不知,天涵子對青山真人本來就倍加提防,更顧忌著「仙師」在側,連偷聽都沒偷聽去了幾句,更別提用什麼讀心術了。
  天涵子只是由己推人,琢磨著青山真人也肯定存了讓青雲門獨佔寶山,把飛昇之秘牢牢握在自己手裡,好讓青雲門成為名正言順的「第一顯門」,來個「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的念頭——他猜得很準。
  但接下來天涵子再次失算。
  依著天涵子的想法是把青雲真人誘到遠處,立刻集合玄心門弟子,圍而殺之,等滅口之後,以「替仙師驅逐身側奸邪的功臣」的身份——必要的話,還得在自己身上弄點兒傷出來——再一次出現在「仙師」葉揚天的跟前,只要哄得仙師信了,到時論功行賞,飛昇?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天涵子甚至盤算好了,就算自己飛昇成了神仙之後,如果可能,也要常駐玄心門,提拔後輩,破舊立新,為玄心門創下一番新氣象。
  ——哪兒知道事態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天涵子和青山真人彼此知底,到了華山之巔,兩人連話都沒說幾句,立刻就大打出手!
  打起來了,天涵子這才開始著慌——青山真人名不虛傳就罷了,以前也不是沒和他鬥過法,就算不能速勝,至少也不會輸——可玄心門弟子呢?
  等兩人鬥法鬥到第七天頭上,玄心門的弟子這才陸續趕了過來。
  他們大都是被人給直接押過來的。
  和天涵子擔心的一樣,各大門派派來的都是高手,又一個個找線索找的眼睛發藍,玄心門的普通弟子湊上去那還不是找死?
  這還多虧了弟子們都忠心門戶,一個個緊咬牙關不肯洩密,否則,恐怕大家找上門來時會先聯手滅了玄心門也說不定。
  就算這樣,玄心門的打算也已經是昭然若揭,幾個脾氣火爆的甚至不顧玄心門門下的七大長老見事不可為也都紛紛現身,當場就要翻臉。
  好在,有要翻臉的,也就有了要打圓場的。
  第一個勸大家不要動怒,免傷和氣的就是青山真人。
  青山真人才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有關葉揚天,也就是「仙師」的消息,青山真人只想讓青雲門獨佔——如果頭一個找到葉揚天的不是青雲門,他青山真人自然有話說,可現在不正是自己先找著了嗎?
  換句話說,有好處,青雲門得先拿大頭,剩下的再讓別人分,那才是道理。
  所以,一開始青山真人只是對拎著玄心門門下弟子趕過來的幾位同道說是自己巧遇天涵子,兩人互相看不順眼,這才放下手頭的事情,跑到華山上來鬥法。
  這話只說一次兩次或許還有人信,可隨著來到華山的道門中人越來越多,就連青山真人自己都不信了。
  ——明擺著,JN府有人飛昇成仙,這麼大的事兒放在這兒,道門各大門派的人都是身負使命而來,偏偏你們兩個居然就正事兒不干打架玩兒?
  一個是青雲門中的長老,一個更是玄心門的掌門——都吃飽了沒事兒干閒的?
  眾人雖然都是不問世事的,可這不意味著都是傻瓜,望向青山真人的目光裡可就全都是懷疑了。
  這會兒,天涵子也琢磨過來了:反正事情已經鬧大,玄心門算是徹底把人給得罪光了,如果不從JN府的仙師身上拿到點兒甜頭,只怕玄心門滅門之期不遠!換句話說——還是和青雲門統一戰線吧。
  所以,天涵子也順著青山真人的話茬兒,一口咬定兩人就只是在為私憤打架,卻不料驚動了這許多同道,實在罪過,既然大家都來了,也就不再打了,免得讓大家看了笑話。至於偷偷跟在同道背後那些玄心門弟子,也只是單純地想要探察情況而已——沒法子,我們玄心門本事太小,全力以赴的同時,也不過只想跟在諸位同道後面喝口湯罷了。
  這話往外一遞,青山真人立刻反應過來,知道天涵子是在向青雲門示好,「喝口湯」云云,也就是「青雲門吃肉,玄心門喝湯」的意思。
  雖然歷史淵源上讓青山真人看著整個兒玄心門都不順眼,但大事當前,青山真人不敢因私廢公。一來能得玄心門襄助自然是好,二來,現在要圓謊,非得天涵子幫忙不可。
  否則,天涵子一旦來個破罐破摔,把仙師的身份所在一股腦兒都捅出去,以求將功贖罪,那首當其衝的可是存了私心的青雲門了!
  結果倒好,勢成水火的青山真人和天涵子一起打起了哈哈,一邊給來到華山的同道問好,一邊還異口同聲地說著什麼「光顧了打架了,不知諸位同道可曾覓到些什麼?也分我等一杯羹如何」云云。
  當然,沒人肯說自己找到了什麼,於是青山真人和天涵子也就樂得岔開話題,大家一起「今天天氣哈哈哈」起來。
  誰都不傻!
  看著一對仇敵一致對外,要說這裡面沒什麼貓膩,那是誰也不肯信的,但青雲門一向名聲在外,玄心門現在又是人多勢眾,也沒人真敢直斥其非。
  ——大家只存了一個心思:好,你們倆不是不說嗎?那咱們泡上了!
  任青山真人和天涵子用盡渾身解數,說下大天來,凡是來到華山山頂的,沒一個人肯離開——當然,青山真人和天涵子要是想走的話,所有人都會跟上去。
  這可是青山真人和天涵子始料不及的。
  時間一長,華山山頂聚的人是越來越多,甚至連玄心門門下一開始就沒能找到沒能跟上的幾個門派中的,都找到了華山上來,剛才從空中御劍飛來的袁門長老:袁臻,就是如此。
  「好啊,JN府出了大事,這倒把咱們幾個老不死都聚齊了?嗯?眾位在這華山作甚?JN府的大事應在這華山上了?啊,眾位這是到了多久了?」
  袁臻剛到,還不知道情況如何,打個哈哈,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轉了一圈,倒落在青山真人的身上了。
  誰叫袁門與青雲門一向關係最好來著?
  「這個……華山上卻是無甚古怪。」青山真人咳嗽一聲,嘴上說著沒啥,表情卻變得「古怪」起來。
  ——多久?我都在山上吹風吹了一個月了!
  「那為何眾位同道會在華山滯留不去?」袁臻奇道,「難不成有什麼法寶出世?不該呀?」
  「這……倒也不是。」青山真人苦笑,「眾位同道許久未見,都覺光陰荏苒,似是個個心中都頗有所感,故此在這華山之巔敘舊,談興頗濃。」
  「啊?」袁臻一個踉蹌。
  敘舊?這時候敘舊?
  袁臻再朝四下看看,還真是,自己剛到的時候,眾人都站起來迎了一下,這會兒沒事兒了,一個個又都坐下了。眾人中要好的,便坐在一起閒聊,天藍老尼在跟奪情子談起了當年同探龍穴的往事,星文子和曉泉真人在向華九請教「逸天丹」的配方,最絕的是廣壽門的兩位供奉:司廣真人和究豁真人乾脆在下棋!
  「再過幾個時辰,便是月朗星稀,可稱美景,如此,待我題詩一首!」旁邊,跟靈風真人談天的玉田子像是實在找不著什麼話題了,突然跳起來大叫一聲,從腰裡拔出寶劍,衝著不遠處的一塊山石胡亂劃了起來。
  「啊?」袁臻又一個踉蹌。
  題詩?以前沒聽說玉田子有這毛病啊?呃……就算題詩吧,那月亮不還得「再過幾個時辰」才出來嗎?
  「不錯,不錯。這華山上無甚好處,唯獨月色還可一觀,待我也題詩一首!」阿包子忽然也「詩興大發」了。
  袁臻的鼻子差點兒沒給氣歪——月亮你哪兒看不見?非從華山頂上呆著幹嗎?
  難道這幫人都瘋了不成?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道兄!」袁臻湊到青山真人的耳邊輕聲問。
  青山真人沖袁臻苦笑著,沒有回答。但與此同時,袁臻的耳朵裡卻鑽進了青山真人的傳音聲:
  「袁兄,你帶了袁門的煙火神雷沒有?若能借煙火神雷遮住眾位同道耳目,送小老兒回山,青雲門上下同感大德!」
  袁臻再次愕然。
  ……………………………………
  長春籐咖啡堡。
  葉揚天又看了一次手機,時間是下午六點整,等了一個小時了,姜瀟瀟還沒有來。
  閒得無聊,等得心焦,葉揚天打開手機看起了短信。
  「古龍曾云:人的本性中有一種彈性,如一男人喜歡上一母豬,突又有另外一男人與之相爭,於是這母豬的價值便立刻飛漲,雙方皆認為其為稀世之珍,而終於有一天其中一人拱手相讓瀟灑地走了,另外一人亦發現那不過是一母豬而已。葉子,好像現在你就是那頭母豬。祝你好運。」
  「小邢……」葉揚天無力地歎氣,「現在,我好像成了那頭沒人要的母豬了……嗯?不對,你說誰是母豬?」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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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集 第十三章 這年頭,英雄救美這活兒不是人幹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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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揚天已經連著喝完了三杯摩卡,還吃光了一個果盤。
  姜瀟瀟還沒有來。
  -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下午放學後,泉城路,長春籐咖啡堡。-
  歎口氣,葉揚天又打開了姜瀟瀟給他的那張小紙條,開始揣測所謂的「下午放學後」究竟是指的什麼時間。
  長春籐咖啡堡雅間牆角的落地鍾指向七點三十分——雲山三十一中的晚自習早該開始了。
  ——別不是姜瀟瀟讓葉冰雲給氣著了,故意放自己鴿子吧?葉揚天苦笑起來,在他的記憶中,姜瀟瀟一向是好學生,可從來沒有誤過晚自習。
  把扔在一邊的書包拿過來,從裡面掏索半天,葉揚天拿出了一包「中華」香煙,還有Zippo打火機,猶豫著是不是要來上一根。
  和學校裡那些為了「裝酷」或是「好玩」的男生不同,葉揚天很少在人前吸煙,但這並不是說他就不會了。受父親葉北星這個雪茄愛好者的影響,葉揚天偶爾也會給自己來上一支。
  葉揚天知道吸煙對身體沒什麼好處,對一到課間就跑到學校的廁所裡偷偷吸煙的同學的形象更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產生認同感,可現在,他發覺自己似乎很想把胸中患得患失的心情變成煙霧,好讓它消散在空中。
  「啪嗒,啪嗒。」葉揚天下意識地把Zippo的機蓋開了又關,過了五分鐘後,這才把煙卷叼到了嘴上。
  「啪!」葉揚天打燃火機的同時,雅間的門開了。
  姜瀟瀟出現在門口。
  「啊……」葉揚天一愣,趕緊手忙腳亂地滅了打火機,把嘴上的煙卷一丟,站起來,想解釋什麼,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是……」
  姜瀟瀟一點兒也沒掩飾厭惡的神色。
  姜瀟瀟知道班上的男生差不多都會吸煙,可從沒想到過葉揚天也是「癮君子」中的一員——她討厭香煙的味道。
  「……不是……我……還沒點上……」葉揚天飛快地把煙盒與打火機都塞進書包裡,結巴幾句,錯開姜瀟瀟的目光,跑到雅間門口,沖服務員招呼,「比利時壺特級藍山,快點兒。」
  姜瀟瀟皺著眉頭走進雅間,在葉揚天的對面坐下了。
  姜瀟瀟差點兒就真的不來了,雖然事出有因,可細想想,這很有些像是自己約葉揚天出來,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不被姜瀟瀟的自尊心所允許。
  所以,放學後姜瀟瀟先回家吃完飯,然後在去學校上晚自習和來長春籐咖啡堡之間猶豫了好久。
  本來姜瀟瀟已經決定不管葉揚天了,但在她發現在回學校的路上遇到的同學望向自己的眼神都很古怪,這才讓她又走了回頭路。
  ——葉揚天!你非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可!要不然……
  姜瀟瀟下了一路狠心也沒想不出「要不然」之後該怎麼辦,不由得對葉揚天愈加反感起來——反正,都是葉揚天的錯!
  很快,服務員把咖啡端上來了,臨走時,沖葉揚天古怪地一笑,然後帶上了雅間的門。
  葉揚天是常來長春籐咖啡堡的,服務員們也都熟悉,知道葉揚天從來都是一個人,幾乎沒用過雅間;今天葉揚天突然在雅間裡等起女孩子來,還一等就是幾個小時,服務員臉上莫測高深的笑容似乎可以原諒。
  但姜瀟瀟看著可就彆扭起來了,眉頭又皺緊了三分。
  「……姜瀟瀟……你……坐……」葉揚天幾乎想把服務員再叫進來訓一頓。
  「我坐著呢!」姜瀟瀟沒好氣地說。
  「啊?啊,是,你這不正坐著呢……」葉揚天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滿嘴全是廢話。
  然後,葉揚天和姜瀟瀟,相對無言。
  該說什麼?葉揚天的腦子有點兒亂,就連前幾個月鼓起勇氣向姜瀟瀟表白的那一回,也還是在大街上,哪兒跟現在似的,兩人竟然獨處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
  葉揚天一方面蠻想喜笑顏開,一方面卻又忐忑不安,把等待的幾個小時裡預備好的說辭忘了個乾乾淨淨,滿肚子全是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只知道瞪眼看著姜瀟瀟,一秒也捨不得轉開——在葉揚天認識姜瀟瀟的十幾年中,這回可算是破天荒的勇氣十足了。
  姜瀟瀟讓葉揚天看毛了。
  從家裡吃完晚飯出來之前,姜瀟瀟還沒決定到底是去學校上晚自習還是來長春籐咖啡堡見葉揚天,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把衣服換了幾套,甚至還重新梳了梳頭。
  不過,現在姜瀟瀟身上穿著的和上午一樣,是雲山三十一中的校服——一套藏藍色的連衣裙,裙擺接近腳面,式樣跟潮流差著何止十萬八千里;布料也是最便宜的那種,既容易起皺褶,又厚得嚇人,在JN的夏天,足以把人捂出一身痱子。
  ——姜瀟瀟是臨出門時用校服把那件去年買的白色的裙子換下來的,一年來,姜瀟瀟長高了不少,那件白裙子已經不合身了。
  家境不好,那種打開掛得滿滿的衣櫥卻找不到一件可心衣服的奢侈對於姜瀟瀟來說,無異於某種神話。
  偏偏葉揚天就這麼一直看著姜瀟瀟,一點兒也沒覺得校服有什麼不好,反而目不轉睛地看個沒夠。
  「你看什麼?」姜瀟瀟終於開口了。
  「不……我……我不是……」葉揚天一驚——按說他平時也還算利索的一張嘴,現在卻開口就結巴。
  「……給我個理由。」姜瀟瀟歎了口氣。
  姜瀟瀟自己找到了話題,她知道,當著自己的面,讓葉揚天口若懸河是難了點兒。
  「理由?啊?沒……沒理由……」葉揚天搖搖頭,「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對你……對你……」
  姜瀟瀟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我是說那個葉冰雲找我麻煩的理由!」——這個葉揚天,他想到哪兒去了!
  「啊?」葉揚天這才反應過來。
  姜瀟瀟往自己跟前一坐,葉揚天就把什麼都忘了,滿心只想著怎麼再對姜瀟瀟表明一番心跡,順著「理由」就走,險些又表白一回。
  「葉冰雲……找你……那個……其實吧……」生怕姜瀟瀟再拿出以前自己表白後的態度來,葉揚天趕緊也把話扯到了葉冰雲的身上,可扯歸扯,葉揚天琢磨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按理,在學校裡葉冰雲那一番作態已經把問題說得很清楚了。
  無非就是個「三角」的關係——葉揚天喜歡姜瀟瀟,而葉冰雲卻喜歡葉揚天,且不論姜瀟瀟對葉揚天的觀感如何,葉冰雲把姜瀟瀟當成「情敵」,那是順理成章。
  但事情又不僅僅是這麼簡單:葉揚天和姜瀟瀟都知道,葉冰雲根本就不是她自己聲稱的「揚天哥哥的青梅竹馬」,那什麼「喜歡」也好,「情敵」也好,完全靠不住。
  而另一方面,葉揚天吃過一回苦頭,也就不敢再把自己對姜瀟瀟的感情當面說個明白——否則她姜大小姐還不知道怎麼不樂意呢。
  ——那到底該怎麼解釋?
  「其實……其實……我不認識什麼葉冰雲。」葉揚天心一橫:該說的,不該說的,就都說了吧。
  撒個謊,下個套,騙個人之類的事情對葉揚天來說,差不多比喝涼水還容易,但這也分跟誰,對姜瀟瀟,葉揚天壓根兒連點兒歪念頭都不會起。
  「不認識?開玩笑!不認識還一口一個『小冰』,叫得多親啊?」
  姜瀟瀟奇怪了,原本她以為就算葉冰雲胡亂「攀親」,至少也該和葉揚天有點兒關係,怎麼也不會「不認識」啊?
  接著,姜瀟瀟立刻發覺自己剛才那句話很有問題,倒像在吃醋似的,又有點兒臉紅,順手把桌上的咖啡拿起來,喝一口,以作掩飾。
  「不是!我真不認識她!真不認識!這麼說吧,除了我們家人,我就沒見過第二個姓葉的——再說她根本就不姓葉!」
  葉揚天倒是沒聽出姜瀟瀟的語病來,只顧了賭咒發誓,心裡一著急,也不結巴了,可他說的話卻更加的前言不搭後語。
  「你不認識姓葉的,她又不姓葉……那你還是認識她。」姜瀟瀟沒忍住,樂了。
  「咳!我這張嘴!」葉揚天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你聽我說,我是說,我不認識她,她也不姓葉……咳,管她姓葉不姓葉,我都不認識她!」
  姜瀟瀟看著葉揚天,沒說話。
  「咱倆從小就一塊兒長大的,我的事兒你還不清楚?我……我是真沒她這麼個鄰居……再說,我要是真認識她,你能不知道?你要知道的話,那你不也就認識她了?既然你不認識她,那我怎麼可能認識她?今天你也看見了,她根本不認識你,她連你都不認識了,怎麼會認識我?」葉揚天一口氣解釋下來,完全語無倫次。
  「那……是怎麼回事?」姜瀟瀟看著葉揚天一臉惶急,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她……她……她是個商業間諜!」葉揚天脫口而出。
  「啊?」姜瀟瀟愣住了。
  「四菱公司跟我爸談判談崩了,可四菱公司還不死心,就派間諜過來找我的麻煩,大概是想給我爸施加壓力……」
  「你聽我說,是這麼回事……這個葉冰雲是什麼千葉家的人,她其實叫千葉冰雲……就算她不叫什麼『冰雲』至少也叫千葉什麼……那個……千葉家--日本忍者你知道吧?她就是!我以前都不知道……我家好像還欠他們千葉家一個人情來著……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兒,你都聽懂了?」
  姜瀟瀟呆呆地搖搖頭。
  葉揚天苦笑一聲,長歎不語。
  隔了一會兒,葉揚天總算調整過來心態,把有關千葉冰雲的來歷從幾十年前葉家、邢家和千葉家的淵源說起,來了個和盤托出。
  可等說到千葉冰雲的來意,葉揚天又迷糊了。
  --千葉冰雲她到底為什麼來的?
  總不能就是為了過來出葉揚天一回丑?按理……按哪家的道理,商業間諜也沒有千葉冰雲這麼當的。
  「不管怎麼樣……我……很抱歉。」葉揚天最後苦笑著說。
  姜瀟瀟倒彷彿沒聽見葉揚天的這句話,她還在為幾十年前三家的恩怨故事出神。
  每個家庭應該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可是,對於姜瀟瀟來說,葉揚天的這個故事,無疑要精彩得多。
  愛恨交織,情仇交錯……這,已經足夠讓姜瀟瀟這個小女生覺得有些目眩神迷了。
  「後來呢?」姜瀟瀟忘了葉揚天說的故事的後續發展剛剛在今天上演,竟然追問起葉揚天來了。
  「後來?」葉揚天迷糊了。
  「啊,我是說,你打算拿葉冰雲……啊,不是,千葉冰雲,怎麼辦?你們葉家還欠人家一個情呢!」姜瀟瀟飛快地說,「可……要是千葉冰雲她不懷好意……你怎麼辦?」
  「我敢肯定她不懷好意……」葉揚天繼續苦笑。
  「啊?啊!」姜瀟瀟這才想起來,自己可是來找葉揚天興師問罪的,怎麼思路就跟著他說的故事跑了?
  --這個問題,可不光是葉揚天想怎麼辦,至少,在很大程度上,姜瀟瀟本人也在局中--就算她是遭受了池魚之殃,那也沒什麼分別。
  「葉揚天,你得想個辦法!要讓千葉冰雲就這麼在學校裡鬧下去,你家裡有錢,上大學什麼的都無所謂,我可不成!」姜瀟瀟這才把重點給落實了。
  「咳……」葉揚天歎著氣,心說,你姜大小姐還用在乎高考?別說你成績一直是學校裡的上游,就算真考不好……那我還不能想辦法拉你一把?
  當然,這話葉揚天死活是不敢在姜瀟瀟面前說出來的,他可是很清楚姜瀟瀟的自尊心。
  「反正,你無論如何得給我個交待!要不然,我明天都沒法去學校了!葉冰雲--我管她是葉冰雲還是千葉冰雲是中國人還是日本忍者--她也來學校,那還不是讓全校看我的笑話!」姜瀟瀟一把思路轉回來,立馬兒就變得現實了。
  沒錯兒,別的都是假的,可明天還得上學呢。
  「辦法?」葉揚天低下頭,心裡一個勁兒地叫苦:姜瀟瀟的意思是要自己在一夜之間想出辦法來讓葉冰雲在學校裡消失--可到哪兒去找辦法?
  當然,姜瀟瀟只是很認真地這麼說著,倒沒想著用什麼極端手段--諸如讓葉揚天花錢買個殺手把葉冰雲給宰了之類的--但葉揚天自己,這會兒是的確起了殺心了。
  反正都成了大羅金仙了,殺個把人該不算費事吧?葉揚天惡狠狠地這麼想著。
  「你琢磨什麼呢?」姜瀟瀟看著葉揚天的眼神不對,心裡忽然有點兒發毛--他們大戶人家,不會真有點兒什麼事情就想著要殺人滅口吧?
  「……我正琢磨著老鼠藥不知道多少錢一斤……」葉揚天順口回答。
  「葉揚天!你想幹什麼!」姜瀟瀟騰地站起來了。
  「啊?不是!」葉揚天琢磨回來了,趕緊否認。
  「葉揚天,我告訴你!我是讓你想辦法別叫葉冰雲再在學校裡胡鬧--不對,她鬧她的,鬧得你轉學最好了!可別跟我有什麼牽扯!我可沒叫你想什麼餿主意!你……你要老鼠藥幹什麼?」
  姜瀟瀟急了:葉揚天他還真想殺人啊?
  「不,不是!姜瀟瀟,你想……我們葉家……就算要殺人……也不至於用老鼠藥不是?」葉揚天這話一說出口,自個兒也樂了。
  「反正……反正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你自己想辦法去!再見。」
  姜瀟瀟不想再在這兒呆下去了,站起來就走--她還從沒和哪個男生在一塊兒獨處這麼久過呢,雖說沒說幾句話,可葉揚天講完那個故事就花了不少時間,還有……姜瀟瀟老覺著葉揚天的眼神裡比往常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再呆下去,她姜大小姐會心慌的。
  「哎,姜瀟瀟……你……」葉揚天張了張嘴,沒勇氣說一聲「你別走」,只好呆呆地望著姜瀟瀟離開的背影,良久,不動。
  「唉……」葉揚天終於點上了香煙,深深吸一口,看裊裊的煙霧捲上雅間的天花板。
  「小葉?」蕭如雲一直盡職盡責地隱身在側,看葉揚天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忍不住想要開口安慰幾句,但蕭如雲幾乎不食人間煙火,又哪裡懂得單相思的少年的心思?只叫了一聲「小葉」,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如雲,你別說話。」倒還好,葉揚天現在什麼也不想聽--且不說姜瀟瀟的態度,她開出的那個難題,葉揚天還不知如何是好呢。
  蕭如雲吁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幾分。
  「色不迷人人自迷,葉揚天,你小心了。」葉揚天不說話,蕭如雲也住了口,可忽然,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誰?」葉揚天嚇了一跳,蕭如雲更是大驚失色。
  難不成這間雅間裡一開始就有外人?甚至連葉揚天和蕭如雲都沒能察覺?
  葉揚天轉頭一看:呂洞賓!
  可抓住你了!
  這是葉揚天的第一反應。
  「呂洞賓!你……」葉揚天的腦子一轉,上去就要揪呂洞賓的脖領子,想要質問一下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把自己給「整」成大羅金仙的,為啥不光法術不好使還動不動地後背上多長條胳膊……
  這會兒,葉揚天的思路轉得倒快。
  可呂洞賓壓根兒就沒給葉揚天機會,撂下一句「色不迷人人自迷」,接著就往雅間外走,葉揚天撲了一個空,眼睜睜看著呂洞賓連雅間的門都沒開,就這麼穿牆出去了。
  「你別走!」
  葉揚天心裡這叫一個氣,暗地裡發狠:不就是穿牆術嘛,你會我也會,好容易逮住你一回,再不問清楚了你就是我大爺!
  「走……哎喲!」
  葉揚天朝呂洞賓穿牆而去的那裡鑽過去,腦袋頂在牆上--根本沒穿出去!這還不算,按理他總結的「特異功能」之一的:鋼筋鐵骨,也完全沒能派上用場--牆壁把葉揚天的腦袋給頂回來了!
  再看,牆壁巋然不動,葉揚天的腦袋上……多了一個大包。
  「呂洞賓!你耍我!」
  葉揚天捂著腦袋上的包,氣得大叫起來。
  蕭如雲僵在當地,口中喃喃地說:「呂洞賓?呂洞賓?」
  第三集 第十三章 這年頭,英雄救美這活兒不是人幹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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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知不可能追上呂洞賓,葉揚天頹然坐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事情太多,由不得葉揚天不心亂如麻。
  「小葉……那人……真是純陽祖師?」蕭如雲卻沉浸在親眼見到「神仙呂洞賓」的震驚中,澀聲開口發問。
  「啊?純陽祖師?哦,對,呂純陽是吧?嗯,我不早說了是呂洞賓那什麼……度我成仙的?就是他,沒錯。」葉揚天頭也不抬,悶悶地說。
  「天……真是……純陽祖師……」蕭如雲腿一軟,差點兒坐到地下。
  天下道門為求仙業數百年來處心積慮,盡出八寶,卻哪兒有人真見過了呂洞賓這樣有名有姓的神仙?蕭如雲受的刺激太大,脫了力,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軟綿綿地、輕飄飄地,就想要直上九霄。
  「呂洞賓怎麼了……不就是個小秘書嘛……」葉揚天小聲嘀咕一句,忽然又生起氣來,「色不迷人人自迷?一小秘書你衝我擺的什麼譜啊?我樂意!」
  「小葉,純陽祖師吩咐,你怎可不聽?依如雲看來,小葉還是清心寡慾,遠離姜瀟瀟為是。」蕭如雲也不知為了什麼,說這話時竟有幾分臉紅。
  「遠離?還什麼為是?靠。」葉揚天忍不住罵了一聲,「蕭如雲,你聽呂洞賓說什麼便宜話?當初他三戲白牡丹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色不迷人人自迷了?我可是看了《上洞八仙傳》的,什麼大羅金仙啊……看上去道貌岸然,實際上還不是一肚子的……」
  「小葉!」蕭如雲一抬手,直接堵住了葉揚天的嘴。
  ——那可是純陽祖師!哪能讓小葉把「男盜女娼」這四個字給說出來了?要遭天譴的!
  「啊……」葉揚天一驚,嘴唇上只覺著蕭如雲的小手冰涼,軟膩柔滑,沒說出來的話就給堵進肚子裡去了。
  「……純陽祖師……乃上界神仙,我輩言語之中……不可有絲毫褻瀆……」蕭如雲驚覺不妥,臉騰地一下變成塊紅布,趕緊縮手,辯解的聲音越說越低。
  「……好好好,反正我的意思你也明白……」葉揚天愣了一下,搖搖頭,不再說什麼,望了蕭如雲一眼,心中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但葉揚天馬上又把心思轉到了姜瀟瀟的身上,抬頭看看落地鐘,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天早就黑得透了。
  「不成。我得送送瀟瀟。」葉揚天坐不住了——身邊也沒外人,葉揚天就老實不客氣地叫起「瀟瀟」來。
  雖然JN的治安一向不差,可葉揚天就是不放心。
  出門,丟下二百塊錢,連零錢都沒讓服務員找,葉揚天匆匆地就往外跑。
  葉揚天知道,長春籐咖啡堡離姜瀟瀟家說遠也不算太遠,姜瀟瀟肯定會慢慢走回家的。
  「嗯,要是一不留神有哪個不開眼的小流氓讓我來個英雄救美,我也能在瀟瀟跟前掙上幾分吧……」
  泉城路上霓虹閃爍,路燈照得街面似乎比白天還要明亮三分,納涼的,購物的,人流簡直有點兒熙熙攘攘了:這條JN最繁華的商業街似乎沒有給葉揚天的胡思亂想以任何僥倖的機會。
  葉揚天奔出長春籐咖啡堡,朝四下望望,姜瀟瀟的背影不遠,他順著就追了下去,卻不敢靠近,只是綴著姜瀟瀟,看她離開大路,拐進胡同。
  姜瀟瀟沒發覺葉揚天跟在自己身後,她滿腦子都是剛才聽到的故事,什麼愛恨呀、恩仇呀,弄得她的思路亂亂的,倒忘了她剛給葉揚天出了個難題。
  姜瀟瀟的家在林祥南街,JN舊城中的一條小胡同裡,幾年前姜瀟瀟父親單位上效益最好的時候曾經集資買房,但父親嫌太貴,竟沒參加,結果現在還只能窩在低矮的平房裡住著。姜瀟瀟也只好每天一邊看著飛漲的房價,一邊聽著父親和母親後悔的歎息。
  原來從泉城路到林祥南街至少要走上半個小時,姜瀟瀟今天心裡有事,腳下不自主走得飛快,還不到二十分鐘,就進了林祥南街。
  林祥南街是條偏僻的胡同,沒什麼行人,連僅有的一盞路燈都壞了,一閃一閃的,夜色下有些怕人,可姜瀟瀟平時走得多了,只看看路燈,皺皺眉頭,也沒覺得怎麼。
  跟在姜瀟瀟背後不遠的葉揚天可沒她這麼鎮定,葉家大少平日裡食有魚出有車,出入的場合雖多,夜裡鑽小巷子的經驗卻沒多少,竟下意識地覺著背後有點兒發涼。
  「真是難為瀟瀟了啊……」葉揚天心裡忍不住歎息,「這麼好的瀟瀟,居然天天都得走這樣的夜路……還別說……那個……蕭如雲,你有沒有感覺?怎麼好像有人在背後往我脖子裡吹涼風似的……」
  葉揚天小聲地沖隱著身的蕭如雲說話,也有點兒要給自己壯膽的意思,卻聽著蕭如雲忽然喝道:「什麼人!」
  「啊?」葉揚天一驚,猛地回頭。
  「啊!」不是葉揚天疑心暗鬼,就在他的背後,一個雪白的影子一閃!
  的確是有人在往葉揚天的脖領子裡吹涼風。
  「哈哈。」伴著葉揚天的驚叫,蕭如雲的怒喝,那個雪白的影子朗聲一笑,笑聲在夜空中傳出好遠。
  走在前面的姜瀟瀟被背後的動靜驚動了,也回過頭來。
  「呀!」
  這一回,卻是姜瀟瀟在驚叫了,她剛打眼看見葉揚天,連眉頭都沒來得及皺,就覺得脖子上一涼——正在姜瀟瀟回頭的當口,那個白影居然撲到了她的身邊,一抬手,用一把珵亮的匕首比在了姜瀟瀟的脖子上!
  「別——」葉揚天的臉嚇白了,叫聲中帶了顫音。
  「葉揚天,別動!」白影一聲輕喝,聲音低沉嘶啞,明顯是故意裝做出來的,但葉揚天卻沒法說他什麼——比在姜瀟瀟脖子上的那柄匕首緊了幾分,白影的另一隻手也摀住了姜瀟瀟的嘴。
  「噯!我不動!你……你也別動……」葉揚天的額頭上一下就見了汗。
  剛才葉揚天還想著要是來一次英雄救美,可等有了機會,葉揚天才發現:這活兒真不是人幹的。
  姜瀟瀟比葉揚天要乾脆得多,一開始還掙了幾下,等發覺了自己脖子上架著的是什麼東西以後,身子就像結了冰,完全僵住了。
  路上再沒有別的行人,閃爍的路燈底下,一個白衣人架著姜瀟瀟,對面,是一臉驚詫的葉揚天,蕭如雲倒是也現身出來了,只是臉上卻擺出了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
  這會兒,葉揚天也看清了白衣人的相貌打扮:他大約二十來歲,身材修長,穿著雪白的西裝,鮮紅的襯衣,還打著深黑色的領帶,高鼻樑,大眼睛,染成金黃色的頭髮並不太長,在腦後懶懶地打個馬尾,垂到脖頸。這身行頭配上他的相貌,說一聲「英俊瀟灑」絕不為過,要是在哪個宴會之類的正式場合出現的話,絕對會成為眾人注意的焦點。雖然看上去他在「英氣勃勃」之外不知從哪兒還帶著點兒嫵媚,倒有些像女扮男裝的,可跟大晚上劫道兒的形象是八竿子打不著。
  「你……你是誰?衝著我來的?那你先把瀟瀟給我放開!」葉揚天忽然想起來白衣人剛才叫了自己的名字,多少定了一下心——只要這人不是專門找姜瀟瀟的麻煩,那什麼都好商量。
  「喲,還真是個多情種子。」白衣人冷笑,「瀟瀟?誰家的瀟瀟啊?」
  姜瀟瀟嚇得發白的臉馬上就紅了。
  「我……靠……」葉揚天這會兒確定了:這人肯定是個女的!
  (——怎麼這年頭都跟李宇春似的看上去分不出男女啊……)
  「我說那什麼,冤有頭債有主,找我有事那你衝著我來好不好?拿外人當什麼擋箭牌?」
  葉揚天盯著姜瀟瀟脖子上架著的匕首,嘴裡說得飛快,「你也是日本過來的?看著不像啊?嗯,不管了,我們葉家要是多少年前跟你有什麼過不去的……咳,反正這幾天我也適應了……我先在這兒給你賠禮道歉行不行?你先把人放開,葉家三代單傳到我這兒也算你找對人了,我又不跑,就站在這兒不動,你有什麼話咱都好說。大不了你漫天要價,我這兒還有個就地還錢呢是不是?做買賣嘛,講究的是一個強買強賣巧取豪奪……啊,不對,說錯了,講究的是那個……對,明碼實價童叟無欺……」
  葉揚天一邊胡說,一邊心裡打鼓,說到後來終於忍不住了,回頭瞥了一眼——差點兒沒氣死。
  蕭如雲好像沒事兒人似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一點兒出手的意思都沒有。
  「蕭如雲!你不有能耐嗎?」葉揚天一揮手,轉過身子來衝著蕭如雲大叫,「你不是要『隨行左右,護衛萬全』嗎?我這兒跟他費那麼多話,你倒是趁機衝過去救人啊!這點兒眼力價都沒有?你腦子呢?用大腦思考好不好?」
  「小葉,如雲護衛的只是小葉一人,姜瀟瀟安危與如雲實在無干。更何況,純陽祖師有吩咐……」蕭如雲臉色一整,回答。
  「別往下說了!」葉揚天打斷了蕭如雲,「嘿……他連雞毛都沒給你你倒自個兒做了令箭了?你倒是過去把人給我救回來以後再說這便宜話行不行?」
  「如雲為何要救人?」蕭如雲把葉揚天給頂了回去,「一個姜瀟瀟,死了便死了。」
  「靠!你說什麼?瀟瀟要真有什麼……看我不把你們老家都砸了!」
  「小葉,你罵如雲便罵,休要出言辱及如雲師門!」
  「嘿……你以為我就不會說古文?辱便辱了!你待作甚?」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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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2:58 |只看該作者

  ……
  葉揚天和蕭如雲居然放下被挾持的姜瀟瀟不管,兩個人就這麼吵了起來。白衣人也好像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形似的,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姜瀟瀟雖然被白衣人捂著嘴,可耳朵沒被堵上,聽葉揚天和蕭如雲越吵越離譜,差點兒沒氣得背過氣去,倒把原本又驚又怕的心思給拋開了。
  「別吵了!」白衣人聽了一會兒,猛醒過來,大聲喝道。
  「你閉嘴!」葉揚天和蕭如雲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起轉頭,朝著白衣人大叫,反把白衣人嚇得退了一步。
  就是在這一步之間!
  葉揚天和蕭如雲二人忽然一起向白衣人衝了過去!
  蕭如雲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擎了一口寶劍,劍尖直取白衣人的咽喉,葉揚天卻繞了一個半圓的***,雙手大張,去救護姜瀟瀟。
  二人的這番配合,竟是默契之極!
  ——葉揚天和蕭如雲才相識了個把月,照理說是沒什麼默契好談的,但架不住兩個人從早到晚形影不離,葉揚天的身份又擺在那裡,就算兩人彼此的想法還有些出入,卻也早就商量好了遇事時的應變策略。
  只是手持寶劍往前衝著的蕭如雲也的確點兒不情不願,剛才和葉揚天吵架時說的那幾句話,未嘗不是出於真心。
  「滑頭!」白衣人吃了一驚,卻並不慌亂,嘴上罵了一句,一個轉身,居然連著姜瀟瀟一起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葉揚天和蕭如雲撲了一個空。
  「啪」地一聲,林祥南街上唯一的一盞路燈徹底壞了,森森的夜色直壓下來,空中看不見月亮,點點繁星閃爍,卻沒有多少光芒。
  葉揚天、蕭如雲站在剛才白衣人和姜瀟瀟所在的地方,兩人如臨大敵,一動不動。
  這下清楚了,挾持了姜瀟瀟的白衣人……大有來歷!
  「我敢肯定這事兒跟我家沒關係,這傢伙一準兒是衝著我來的……爺爺和老爸再能耐,還惹不著會隱身法的……」葉揚天暗暗嘟囔一聲,心裡更加忐忑起來。
  街上靜悄悄的,依舊沒有一個行人經過。
  蕭如雲背靠著葉揚天,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輕地把寶劍交到左手倒提,右手伸入懷裡,掏出一張不大的紙箋,迎風一晃,拋了出去。
  紙箋竟憑空燒了起來!
  「哪兒走!」火光一閃,蕭如雲立刻反手出劍!
  劍尖指處不遠,正是那個白衣人,臉上似笑非笑,雙手還是擒著姜瀟瀟。
  「停!」蕭如雲一動,葉揚天也沒閒著,他回頭順著蕭如雲的劍勢望去,沒等蕭如雲再往前,連轉身都來不及,腳尖猛地一點地,身子疾退,用後背硬把蕭如雲給擠開了。
  「小葉!」蕭如雲身子一歪,一個踉蹌,沒能把劍遞了出去。
  「停……停!」葉揚天趕緊伸手拉緊了蕭如雲,說起話來竟然有點兒上氣不接下氣。
  ——蕭如雲眼裡盯著的是白衣人,可葉揚天看著的卻是姜瀟瀟脖子上架著的匕首。
  就在蕭如雲往前出劍的同時,白衣人手上的匕首已經劃破了姜瀟瀟的脖頸!
  要是蕭如雲那一劍真刺出去了……葉揚天下意識地想像著後果,差點兒自己把自己嚇死。
  「你……你是誰?咱們……有話……有話好商量……」這一回,葉揚天可再沒打什麼馬虎眼。
  白衣人「嗤」地一笑。
  「葉揚天,你……」
  「青雲門下蕭如雲,請教閣下高姓大名!」沒等白衣人把話說完,蕭如雲氣哼哼地將寶劍往懷裡一抱,舉手行禮問訊開了。
  「咳,你添什麼亂!」葉揚天氣得直把蕭如雲往自己背後拉,「青雲門,青雲門,一天到晚都詐唬你那青雲門,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是不是?」
  「青雲門……青雲門……」出乎意料地,白衣人竟然輕輕念了「青雲門」三個字幾遍,俊美的臉龐上忽然就掛了一層霜,「那我就先找你們青雲門!」
  說著,白衣人握住匕首的那隻手猛地一緊!
  鮮紅的血液從姜瀟瀟的雪白的脖頸上流下來,流到姜瀟瀟穿著的藏藍色校服上,慢慢地洇開了一團。
  姜瀟瀟的身子掙了幾掙,掙不開,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
  「別——」葉揚天眼裡的絕望比姜瀟瀟還濃了三分,一聲嘶吼像是撕心裂肺。
  「哦?」白衣人看看滿頭冷汗,兩隻手猛向前伸,卻又不敢挪動一步的葉揚天,冷冷的目光中竟似多了一分暖意,手上鬆了一鬆。
  「你……我……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要幹什麼,我都答應!你放了瀟瀟!我……我……我給你……跪下了……」
  葉揚天一臉惶急,眼裡早就流下淚來,慢慢地跪倒……
  「小葉!不行!」蕭如雲急了,伸手去拉葉揚天,可不管怎麼拉,葉揚天的身子還是往下沉,急得蕭如雲把寶劍也扔了,從背後抱住了葉揚天,使勁往上提,卻依舊不管用。
  白衣人看著這一幕,先是一怔,接著便仰頭哈哈大笑。
  「唉……你也是個成名人物,不覺得太過分了?」
  隨著一聲歎息,白衣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葉揚天,男兒膝下有黃金,知道你算是個有情的,卻也不用向人下跪。」
  清脆的聲音是從白衣人的背後傳來的,星光下,早就能夜間視物的葉揚天還有蕭如雲都看得清楚,那是個蒙面女子,穿著緊身的黑衣,身材高挑,長髮披肩。
  ——她拿著一隻手槍,槍口正抵在白衣人的後腦!
  -
  -
  -------------我是分隔線-------------
  咳嗽……有關主角在這一章的表現,有幾位讀者朋友不滿,我只好冒頭來說幾句了。歎氣……
  角色塑造是個問題。葉揚天其人的確是大羅金仙了,但直到現在他並沒有多大的本領,就算已經有的,他也還沒有能夠靈活運用。在姜瀟瀟被綁架的情況下,他的確沒有辦法。成龍在《新警察故事》裡向犯人下跪,我其實是很欣賞的——當然,《兼職神仙》絕沒有那種高度。
  我在這一章只是想說:愛情,總會讓人不顧一切——當然對於蕭如雲,葉揚天也未必就沒有一丁點兒的想法。
  有讀者朋友可能會說這樣不爽。借某個寫《仙路煙塵》的傢伙評價《兼職神仙》時的說法:成仙之後一段不短的篇幅內主角還沒有什麼太大的本領,這是很有趣的——比一成仙就出去砍人要強多了。
  葉揚天是個成長在商業世家的高中生——他只是一個高中的男孩子,他有比同齡人出色的地方,也有不如的地方;有優點,也有缺點。但無論如何,為了自己所愛的人的性命而下跪,這不能算是缺點——因為他沒有別的手段。
  嗯,的確是「不爽」。
  我力求讓《兼職神仙》的故事輕鬆起來,所以承諾了讀者朋友——也就是看到這裡的您——的笑聲。我想我做得還不算太差吧?調查中,有一半以上的讀者朋友笑過了——說實話,我很高興。
  我希望能讓您在故事中看到「爽快」的情節,但我沒有辦法承諾從頭到尾一直都很「爽」。我在苦笑,因為我做不到。我只能說:我不會以虐待主角為樂。這一點,還請讀者朋友放心。
  《兼職神仙》需要您的支持和愛護,我也會努力寫好他。
  再次謝謝大家。
  第三集 第十四章 這年頭,還有種手段叫殺人滅口。(上)
  ------------------------
  良久。
  「是你?」白衣人開口,聲音忽然一變,雖然依舊是冷冷的,但卻甜美膩人,語調只是從容不迫,一點兒也不像是被人用槍指住了。
  可嗓音一變立刻就清楚了,這個看上去英俊瀟灑的白衣人果然真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帥氣的美女。
  情形不一樣了,葉揚天跪了一半沒跪下去,身子僵住,只看著白衣人和蒙面女子,還有姜瀟瀟脖子上的匕首,大氣不敢出,心裡直打鼓。
  一旁,蕭如雲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握住寶劍的手指緊了松,鬆了緊,顯然是在為白衣人剛才提到青雲門時的語氣不忿,想要出手,卻又顧忌著葉揚天的態度,進退兩難。
  「是我。我早讓……勸過你,別找麻煩。」蒙面女子的眉頭也皺著,望了葉揚天一眼後,口中把該提到的人名含糊了過去,頓了頓,又說,「……尤其,別找我的麻煩。」
  「我可是只聽說你承認惹不起我來著。」白衣人格格一笑,「拿開吧,難道你還以為那玩意兒能把我怎麼樣?」
  「子彈是銀的。」蒙面女子像是很無奈似的,搖搖頭,輕聲說。
  「那又怎麼樣?」白衣人臉色不變。
  「銀子彈?」葉揚天心裡打個突,「不會是吸血鬼吧?開什麼玩笑?」
  早在白衣人從自己背後一下跳到姜瀟瀟身邊的時候,葉揚天就已經知道:白衣人必定不好惹——要真是平常人,哪兒還能讓自己這個「大羅金仙」的眼神兒都跟不上?
  可……吸血鬼就有點兒過分了吧?
  就算換成妖怪,葉揚天自覺接受起來也會容易些。
  「妖孽!」還別說,蕭如雲倒是像知道葉揚天的想法似的,憤憤地罵了起來。
  哪成想,蕭如雲的話音剛落,白衣人沒什麼反應,她身後的蒙面女子卻不幹了。
  也不說話,蒙面女子冷哼一聲,手一錯,烏黑的手槍從白衣人耳邊滑過,接著扣動扳機,「噗」地一聲輕響。
  蒙面女子竟然沖蕭如雲開槍了!
  「咦?」出其不意,蕭如雲嚇了一跳,但她早全神戒備著,手上倒是不慢,把剛才趁亂又撿了起來的寶劍飛快地在胸前一豎,隨即撤身退後。
  「鐺!」
  清脆的響聲。
  蒙面女子射出的子彈被蕭如雲的寶劍擋住了。
  蕭如雲的臉上卻閃過了一絲驚詫。
  「好暗器!」
  緩緩地,蕭如雲讚了一聲,將寶劍交到左手,舉起右手看看,虎口已經被震裂了,流出血來。
  ——蕭如雲輕敵了。
  早先,在雲山大酒店第一次與葉揚天相遇的時候,蕭如雲就見過同樣的「暗器」,當時蕭如雲是跳到空中躲開了,卻不知道這種「暗器」的厲害。她只覺得蒙面女子和那天的小流氓用的是同一種東西,本來還有幾分輕蔑。
  蕭如雲卻沒料到,這種「暗器」不光快如閃電,力量竟然也大得離譜!
  勉強用寶劍磕開了子彈,蕭如雲就覺著整條右臂都被震得隱隱發麻……
  「好暗器……」幾乎是下意識地,蕭如雲又誇了一句。
  蕭如雲腦中霎時閃過的是這樣的念頭:青雲門下三百弟子,除了自己的長輩之外,能接得下這暗器的,只怕屈指可數!
  「小姑娘別隨便說話,小心禍從口出!」蒙面女子沒再繼續開槍,冷冷地教訓了蕭如雲一句,依舊把槍口對準了白衣人。
  偏那白衣人按理早能趁著機會躲開的,卻好似有恃無恐,毫不在乎,還是抓著姜瀟瀟,一動不動。
  「那個……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放了瀟瀟好不好?求你了……」葉揚天好像沒看見剛才那一幕似的,突然開口,可憐巴巴地對白衣人說。
  葉揚天的心裡早就叫苦連天了。
  開什麼玩笑?蒙著臉的那個不打自招,一準是妖怪!可這……這怎麼說的?我旁邊站著一個什麼修道的青雲門第多少代傳人,對面是一個吸血鬼外加一妖怪?啊,對,還有我這個見鬼的大羅金仙……
  這陣容豪華得有點兒過頭了吧?
  我這還是在二十一世紀的天空底下不?
  這且不說,在另一方面,葉揚天心理上受到的衝擊也很不小。
  ——蕭如雲她居然用把破爛寶劍就把子彈給擋開了!
  那可是子彈啊!
  書上不是說冷兵器時代早就結束了嗎?
  再說蕭如雲你叫什麼?暗器?你家管子彈叫暗器啊?有這麼說的嘛!還什麼「好暗器」,要是我給你一迫擊炮,你叫什麼?
  好華麗的暗器?
  恍惚中,葉揚天彷彿看見了這樣的一幅古怪畫面:在一片廣闊的平原浩野上,兩隊人馬正在廝殺,一方用的是手槍、機槍、火箭筒,另一方卻拿著長矛、大刀,紅纓槍,一邊是炮火連天,一邊是劍氣縱橫,就這麼殺了個旗鼓相當……
  但無論如何,麻煩是越來越大了。葉揚天現在只想趕緊把姜瀟瀟救下來,立刻回家,然後把腦袋鑽進被窩裡向鴕鳥同志學習,再也不跟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扯上哪怕半分瓜葛。
  只是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點兒。
  葉揚天開口,白衣人還沒答話,蕭如雲卻先出手了——把葉揚天鼻子給氣歪了的是:蕭如雲出手的對象居然是白衣人背後的那個蒙面女子!
  「青雲門下,不容你等妖孽張狂!」這話說得叫一個義正辭嚴,蕭如雲凌空一躍,身隨劍走,直撲下來。
  蒙面女子卻沒想到蕭如雲會不顧場上形勢,自作主張先找自己的麻煩,猝不及防之下,連開三槍,第一槍還是朝白衣人射去的,第二、第三兩槍卻只得對準了空中的蕭如雲。
  白衣人哈哈一笑,架著姜瀟瀟,飛快地往前走了幾步,不僅避開了白衣人的子彈,也讓過了蕭如雲的劍勢。
  蕭如雲剛吃過「暗器」的苦頭,再不敢硬接,從空中翻了個觔斗,直接跳到蒙面女子的背後,一劍刺了過去。
  蒙面女子身子一反,手槍竟然拍到了蕭如雲的劍身上,發出「啪」的一聲。
  蕭如雲手上拿著的是青雲門中的一口上譜的古劍,本來是鋒利無比的,但跟手槍是平面相交,別說上譜,就是離譜也都一樣,完全拿手槍沒轍。
  只過了這一招,蕭如雲心下便已瞭然:蒙面女子也通曉劍術,否則絕不能用出這樣的手段。
  不讓蕭如雲多想,蒙面女子得理不饒人,手腕一抖,彈開寶劍,「噗」地,又是一發子彈射了出來。
  蕭如雲再側身,躲過子彈,劍勢更急,把蒙面女子罩住了,兩人就這麼打在一處。
  旁邊,葉揚天急得直跳腳。
  「蕭如雲你有毛病啊!人家是來幫咱們的!你跟人家打什麼!」
  葉揚天罵了幾句,看蕭如雲還是沒有一點兒住手的意思,氣得口不擇言起來,「蕭如雲!你到底是哪頭的?你哪兒來那麼多正義感?靠!你管人家是不是妖怪……」
  葉揚天剛把「妖怪」兩個字說出口,就發覺腳下「啪」地一聲,緊跟著就有什麼東西從地上彈起來打到了自己的大腿內側。
  跟蕭如雲動手的蒙面女子在百忙之中朝葉揚天的腳底下開了一槍,亮閃閃的銀子彈崩起來,差一點兒就崩到了葉揚天的命根子上。
  「哎……我什麼也沒說。」葉揚天一哆嗦,立刻閉了嘴。
  蕭如雲不理葉揚天,跟蒙面女子悶頭打著,兩個人彷彿有默契似地都不說話,只是手上的招數越來越緊。
  話說回來,蕭如雲倒不是想不聽葉揚天的吩咐,只是眼前這情勢讓她實在難以取捨,與蒙面女子的不邀而斗也的確是有些苦衷。
  一方面,蒙面女子九成是個妖怪,蕭如雲身為青雲門掌門的關門弟子,雖然是第一次下峨嵋山,之前沒什麼除妖的經驗,可碰上妖怪沒有不打的道理——要說她「正義感強」或者也不錯,但主要還是因為蕭如雲過於看重了青雲門的招牌。
  斬妖除魔,那是修道之人的本分,更別說青雲門乃天下第一顯門,領袖同道……反正,蕭如雲是把那些套話深深地刻在了自己腦子裡的。
  另一方面,蕭如雲更想試試蒙面女子手上的「暗器」究竟有多麼厲害。跟葉揚天在一起呆了這麼久,對現實社會的瞭解也越來越多,蕭如雲開始覺得青雲門就這麼在峨嵋山內閉門造車像是有些小看了當今天下……的那種所謂「科技」的本事。
  要是青雲門也像現實社會裡那些人喊著的一樣來個「銳意改革」,是不是能在某種意義上光大門戶,加強青雲門實力?
  蕭如雲一點兒也不知道她的這個念頭跟天上的神仙不謀而合,她只是想著要瞭解現實社會的「暗器」運用起來有什麼效果——至不濟,也能給青雲門積累點兒經驗不是?要知道,下山時,掌門、也就是蕭如雲的恩師叮囑了許多,卻沒有一句提到山下還有這種「暗器」也需要提防。
  此外,蕭如雲自己並不願去想的是……她對營救姜瀟瀟實在沒什麼興趣。
  本來嘛,看「小葉」——看「仙師」——整天惦記著一個沒什麼出奇的「凡間女子」就讓人心裡不舒服了,還讓我去救她?等救回來再讓小葉整天惦記著?
  才不要!
  蕭如雲從小在峨嵋山長大,天天見的都是些一心修道毫無旁騖的師門長輩;就算青雲門下也還有些年青的弟子,可要麼就是輩分太低,要麼也都顧著蕭如雲是掌門的關門弟子,從沒人跟她談過什麼「感情問題」,蕭如雲也就真養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倨傲性子。下山後跟葉揚天的相處,怕還是蕭如雲頭一回近距離、而且是全方位地,接觸男性,偏偏葉揚天又是大大重要的「仙師」,蕭如雲在心裡先就把自己的身價給放低了……
  這不,就快惹出事兒來了不是?
  「小葉這回恐怕真的會生氣了……」一邊跟蒙面女子打著,蕭如雲不知怎麼,心裡突然一酸。
  蕭如雲想錯了,葉揚天還真沒生氣——他顧不上。
  「我說……那個……你先幫瀟瀟止血……接下來咱們有話好說……」葉揚天都快哭出來了。
  旁邊蕭如雲和蒙面女子打著架,反把葉揚天和白衣人晾在一邊大眼瞪小眼,白衣人只管逼著姜瀟瀟,看上去一幅無所謂的樣子,可把葉揚天心疼壞了。
  姜瀟瀟脖頸上的傷口雖然不深,卻一直沒停住流血,臉色也已經逐漸開始發白,這有一半是因為失血,另一半,卻是嚇的。
  就算姜瀟瀟是窮人家的孩子,從小沒少吃苦,那也只是在生活條件上跟同學多少有些差距而已,哪兒經歷過這種場面?
  說起來,被綁票這樣的事情,好像還是和葉揚天這樣的富家子弟關係更加緊密些才對。
  再者,姜瀟瀟聰明得很,早就看出來這絕不是一般的綁架了——先不說這些人說話都那麼奇奇怪怪的,一旁動手的那兩個人動作快得根本看不清楚!
  這又不是在拍《駭客帝國》!
  對了,葉揚天,你什麼時候也敢對我撒謊了?
  姜瀟瀟下意識地覺得眼前發生的事情跟剛才在常春籐咖啡堡中葉揚天對自己說的那些故事有點兒什麼關係,可顯然葉揚天沒把話說全。
  就這麼琢磨著,姜瀟瀟倒先把自己的處境是否危險給拋到一邊去了,只是不由自主地覺著身子發軟,眼中看到的景物也逐漸模糊起來……
  「流這麼點兒血死不了人的。」這是姜瀟瀟失去意識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你!」白衣人的話幾乎要把葉揚天給氣死。
  「我什麼?葉揚天,你不是有本事嗎?」白衣人不再掩飾,可葉揚天卻聽不出一點兒她的聲音有半點兒嬌媚,反倒像是把冰冷的刀子在剜自己的心。
  彷彿還嫌不夠,白衣人又自言自語起來,「葉揚天這傢伙算什麼男人?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嘖,還真是遜啊……」
  「干!」葉揚天腦子裡「嗡」地一聲,熱血上湧,頓時什麼都忘了,大吼著衝了上去,一拳打向白衣人的鼻子。
  「哈!」白衣人笑笑,也不閃,只把姜瀟瀟往自己身前一推。
  好像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葉揚天一個踉蹌,打出去的拳頭猛往回收,力量使岔了,「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你……你是誰?到底要幹什麼?」葉揚天狼狽地爬起來,腦子清醒了許多,言語也冷靜了,只是盯著白衣人的目光憤怒之極。
  「為什麼要告訴你我是誰?好像現在主動權在我手上,該是我說話。葉揚天,你老老實實聽著就是了。」說著,白衣人腳尖輕輕一點地,連著姜瀟瀟一起飄起了幾米,就這麼懸空一站,居高臨下地看著葉揚天。
  「這條街上人是不多,可也不會一直沒人,你這麼明目張膽的,就沒點兒顧忌?」葉揚天冷冷地說。
  過度的憤怒讓葉揚天冷靜下來,審時度勢,在確定單憑自己一個人絕沒可能救回姜瀟瀟之後,葉揚天選擇了等待。
  等蕭如雲和那個蒙面的打出個結果來以後,再想別的辦法!好在……看上去她們應該和我一夥兒的才對——雖然似乎腦子都笨得要死。
  歪頭看看,蕭如雲和蒙面女子兩人打鬥的動作就像是一團模糊的影子,幾乎什麼也分辨不出,只能聽見「噗」、「噗」的聲音連連作響,是蒙面女子在開槍。
  ——這兩個笨蛋!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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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3: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集 第十四章 這年頭,還有種手段叫殺人滅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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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我事先就沒點兒準備?事情辦完之前,這條街上不可能有外人……」白衣人哼了一聲,話剛說了一半,順著葉揚天的目光看見正在打鬥的那個蒙面女子,臉上不禁一紅,也就沒再說下去。
  葉揚天愣了愣,忽然明白了,這個穿一身白西裝的女的是早就有了找上自己的計劃,而且就算是現在,也肯定不止她一個,暗處至少還得有人在負責給她「清場」。只是清場的人能力太低,讓蒙面女子暗中摸了進來。
  可白衣人找自己能有什麼事兒?不用說,八成脫不了和那什麼「大羅金仙」有關係,但如果她和蕭如雲類似,都是所謂「天下道門」中的人物,就算不上趕著過來拍自己的馬屁,也不至於這麼找碴兒啊?
  那到底是什麼?真是吸血鬼?開玩笑……話又說回來,就算她是吸血鬼吧,也從沒聽說吸血鬼和神仙之間還有什麼矛盾來著。
  再說吸血鬼出沒的那地方應該也不是玉皇大帝的轄區……
  葉揚天使勁兒去琢磨白衣人的來歷,卻始終不得要領,反倒是白衣人先不耐煩了。
  「葉揚天,你就真忍心這麼看著姜瀟瀟受罪?哦,不知道我要是把她的鼻子給削下來,你還會不會這麼神魂顛倒的……」白衣人看姜瀟瀟暈過去了,不再把匕首比得那麼緊,拿下來沖葉揚天指了指,又放到了姜瀟瀟的鼻子上比劃著。
  「別來這套!你想讓我幹什麼?開出條件來!我照單全收!」這會兒,葉揚天忽然變得無比的冷靜。
  「咦?看不出來你還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明白的廢物公子哥兒。」白衣人沒料到葉揚天的變化,驚歎了一聲,點點頭,像是頗為讚許。
  葉揚天苦笑一聲,沉默著,不說話,只是在心裡歎了口氣:明擺著,這筆買賣要虧大了……
  「好吧,好吧。」白衣人把匕首玩了幾個花樣,閃閃寒光只是不離姜瀟瀟的臉龐,漫不經心地說,「我聽說你好像成了神仙?我一直想看看神仙都有什麼本事……這樣吧,你只要把這把匕首從我手裡奪走了,那咱們就各走各路。怎麼樣?」
  「什麼?」葉揚天氣得差點兒吐血。
  這算什麼理由?
  只是為了要看看神仙的本事,就過來綁票逼著我動手?這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本來張口就想開罵,一不留神卻瞥見了還在跟蒙面女子打鬥的蕭如雲,葉揚天認命地歎口氣,小聲嘟囔一句:「我就知道女人都不可理喻……」
  「葉揚天,你……」
  「好好好,其實吧,就關於成仙這件事情,還有神仙到底有什麼本事之類的問題……我個人也在一直探討和摸索,如果你真想知道,大可以直接過來找我……我會很高興地和你一起進行坦率而友好地磋商,致力於維護和發展你我所共同關心和希望達成的目標,並在『以史為鑒,面向未來』的基礎上,保持你我雙方之間關係改善和發展的勢頭,推動我們在各領域的交流與合作……其實你實在沒必要費這麼大的功夫……」
  沒等白衣人再接著說話,葉揚天就找到了話頭,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這串套話基本上算是他從呂洞賓勸他成仙時學過來的辦法,效果果然極佳,就好像當初呂洞賓把葉揚天給說懵了一樣,白衣人也給繞糊塗了。
  「哦,對了,前幾天在我家窗戶外面偷聽的那個,是你什麼人來著?我認識他對吧?」葉揚天忽然轉開了話題。
  「那是我弟弟,你當然認識他,他不就是你同……嗯?葉揚天你這個混蛋!」白衣人不假思索順口就答,說出來了才發覺不對,再要改口可就來不及了。
  「哦,還真是我同學啊,我就說,怪不得那天我看著他背影那麼眼熟呢。好姐姐,他到底是我哪個同學?哎呀,班上一共也才七個男生,那豈不是很好猜?」
  葉揚天一邊點頭一邊說話,語氣跟說出來的內容毫不搭配地,冷得嚇人。
  「讓我想想看,小邢肯定不是了,卜峰和王熙春的個子都太高,也不對,周鑫是個廢物,趙亮是廢物裡的廢物,這就是……一、二、三、四、五,再加上我是六……還有誰?好姐姐,你別不是姓韓吧?」
  「哦,還有啊,我這麼成天小心翼翼地,生怕讓別人知道我成了神仙,那好姐姐你是不是也一樣?你連臉都不蒙,是不是以為過了今天我就找不著你了?是,好姐姐,找你是挺難的,可……韓秋他好歹是我同學……好姐姐,你說這個事兒該怎麼辦才好呢?」
  空中,白衣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可沒想到葉揚天的腦子竟然這麼好使。
  葉揚天看上去神色波瀾不興,心裡卻也吃驚不小——話是順著說下來了,但想想平時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同學韓秋居然深藏不露,這份衝擊實在是夠瞧的。
  本來,葉揚天只想著確認白衣人和那天晚上聽牆角的那人是一夥兒的而已,哪成想一不留神連人家的底細都掏出來了……
  這回情勢可就變了!葉揚天一陣高興——討價還價的本錢有了!
  「讓我想想……」葉揚天自己都覺著自己的語調有點兒陰陽怪氣,「韓秋在學校裡可是一向乖得很,他肯定不想換個地方上學吧?再說,這年頭,別看人海茫茫的,私家偵探的本事可是越來越大,只要有錢,誰找不著誰啊?而且,好像提起JN府的葉家來,多少人想攀關係還攀不到呢,也用不著什麼私家偵探……哎,剛想起來,我老爸和中科院的幾位院士也挺熟的,他們是研究什麼的來著?人體潛能開發?有句話說得挺對的: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相信他們對韓秋、還有好姐姐你肯定感興趣……好姐姐,你說,我是不是該找個什麼地方舉報一下子玩玩?還是……你把瀟瀟放了,咱們相安無事……」
  葉揚天越說越來勁,上句說到「中科院」,下句就想說「國安局」,一心琢磨著要把白衣人——韓秋的姐姐給說得怕了,好讓她放了姜瀟瀟,卻全忘了他想到的那些機構恐怕也會對「大羅金仙」有著濃厚的興趣。
  自從葉揚天無意間套出了白衣人的身份,白衣人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等葉揚天說到了「相安無事」,她輕歎一聲,搖搖頭,把姜瀟瀟鬆開了,往地上一扔。
  「靠!你小心點兒行不行?你還在天上呢!」葉揚天三步並做兩步,趕緊往前跑,張開雙臂去接姜瀟瀟。
  「噗通!」葉揚天趕得正好,早已暈倒的姜瀟瀟被他接個正著。
  「天……這可得趕緊去醫院……」葉揚天看看姜瀟瀟脖頸上的傷痕,差點兒沒心疼得哭出來,好在白衣人似乎沒下重手,傷口並不深,這會兒血也止住了,看樣子不會有大事。
  葉揚天雙手抱著姜瀟瀟,忽然一下子覺得手足無措起來,只是重複著,「天……這可得趕緊去醫院……天……這可得趕緊……」
  別看喜歡姜瀟瀟這麼久了,葉揚天可連姜瀟瀟的手都沒怎麼碰過,這會兒居然一下子把姜瀟瀟抱在了自己的懷裡,進步得太快,台階邁得太高,馬上就六神無主了。
  「不要緊張,不要緊張,瀟瀟在我懷裡,瀟瀟在我懷裡,要去醫院,要去醫院,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嘿……我不至於這麼純情吧……靠,我就這麼純情了怎麼著吧!」葉揚天把剛才滿腦子的冷靜一下丟到了九霄雲外,嘴裡也不知道在念叨什麼,就往前跑。
  這還幸虧是葉揚天手裡抱著人,否則,他走起路來非得順拐了不可。
  「叮」地一聲脆響。
  「小葉!」
  「葉揚天!」
  葉揚天什麼也沒聽見,繼續往前跑。
  「哎喲!」葉揚天覺著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想要摔倒,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學來的,在就要摔倒的同時,葉揚天雙手用力,把姜瀟瀟扔上了天,然後打個滾,再伸手,又穩穩地接住了姜瀟瀟。
  「小葉……」蕭如雲歎了口氣。
  這回葉揚天聽見了,愣愣地轉頭往回看,就嚇了一跳。
  情勢又是一變……
  白衣人還是站在空中,只是神色更加難看——這也就算了,反正白衣人雖然長得漂亮,外加英氣勃勃,可從一開始神色就沒好看過。但她手上原本逼著姜瀟瀟的那口匕首卻跑到了葉揚天的旁邊,懸空著,看位置,剛才應該是正對著葉揚天的後心。
  蕭如雲的寶劍擋在匕首的前面,那「叮」的一聲響,就是寶劍和匕首相交的聲音。
  蒙面女子咳嗽一聲,把腳收了回來——絆倒葉揚天的是她,她手裡手槍指著的也換成了空中的白衣人。
  「你們……兩個,怎麼不打了?」葉揚天納悶地問。
  「再打你就死了!」蕭如雲氣得翻起了白眼。
  蒙面女子「噗哧」一聲,樂了。
  「等等……我想想……啊!」葉揚天看著白衣人大叫起來,「你……你……你想殺人滅口!」
  一瞬之間,葉揚天的襯衣就讓冷汗濕透了。
  在葉揚天腦子裡,從來就沒有過自己會被「滅口」的概念。
  葉揚天的家庭算是巨富,從小到大他沒缺過什麼,許多在他的同齡人看來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對他來說都不成問題——以他的脾氣,就算多少沾染了些紈褲子弟的風格,也還不至於揮霍。
  另一方面,葉揚天根本就沒多少「富家少爺」的自覺。
  的確,葉揚天平時是從來不炫耀自己的家世,但那不是出於為了安全著想,只是單純的少年的自尊心而已;從司機小劉那裡,葉揚天也知道要提防綁票、勒索之類的事情,但那也只不過是在腦子裡有這麼一回事,從沒被他當真——再說也還沒有一起綁架在他葉家大少的頭上成功過。
  ——此外,就算是真被人給綁走了,在葉揚天的心裡,沒準兒還有自己跟綁匪鬥智鬥勇成功脫逃那麼一說,「撕票」?開玩笑!
  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哪兒會讓撕票這種事情發生?
  可看著白衣人的那柄懸在身邊不遠的雪亮的匕首,葉揚天終於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剛才是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
  ——要不是蕭如雲和那個蒙面的及時住了手過來救援,現在我已經死了!
  死?
  葉揚天怕了。
  葉揚天真的怕了。
  「你……要殺我?」葉揚天只覺著自己的聲音澀得要命,那個略帶諷刺意味的「好姐姐」更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白衣人鐵青著臉,不說話,手一抖,匕首飛了回去。葉揚天這才看見,在匕首的柄上,繫著一條很細的鏈子。
  「小葉,如雲幫你出氣!」丟下一句話,蕭如雲飛身而起,還沒忘了瞥那個蒙面女子一眼,眼裡大有不服的意思。
  「哎?蕭如雲……怎麼……」葉揚天剛想問蕭如雲到底怎麼回事,旁邊的蒙面女子就走過來了。
  「你想幹什麼?」葉揚天現在警惕得很。
  「沒什麼,可憐的姜瀟瀟……」蒙面女子搖搖頭,伸出手來,撫摸著姜瀟瀟受傷的脖頸。
  「啊……」葉揚天看著蒙面女子伸手,想避開,卻沒能來得及,再想往後退,蒙面女子已經把手縮了回去。
  「不用惦記著去醫院了,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跟姜瀟瀟解釋吧。要我說,姜瀟瀟可比上面打架的那個難打發多了。」蒙面女子的語氣裡似乎帶著笑意。
  葉揚天低頭看去,姜瀟瀟脖頸上的傷口居然沒了!
  「再過一個小時,姜瀟瀟就會醒過來,嗯……雖然沒流太多血……可是……」蒙面女子歪著頭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個白玉瓶來,打開瓶塞,倒出一粒藥丸,塞進姜瀟瀟的嘴裡。
  這一次,葉揚天還沒能躲開。
  「這個瓶子……你也是青雲門的?」葉揚天看著白玉瓶很眼熟,立刻想起來,這瓶子跟自己在蕭如雲那兒騙來的好像一模一樣。
  「我?青雲門?」蒙面女子輕笑,「我可是個妖孽呢,跟青雲門這樣的名門正派扯不上關係。」
  「嘿……」葉揚天話問出口就知道問錯了,只是在心裡說,「誰讓你們裝東西的瓶子都像是一個廠裡造的……哦,對,合著你說你自個兒是妖怪沒問題,別人說了就要挨打?你講理不講理?」
  「你……她……」葉揚天猶豫一會兒,情知自己肯定問不出來蒙面女子的來歷——明擺著,要是她樂意讓你知道,那幹嘛還蒙面?難道只是為了凸顯個性?
  「她剛才是想滅我的口對吧?」葉揚天還是想確認一下。
  「嗯。」蒙面女子點點頭,似乎又在笑,「不過現在她肯定沒這個心情了。」
  心情?
  葉揚天想仰天長嘯——難道你們這幫人殺人與否全是看自個兒的心情?等哪天心情好就多殺幾個來玩?
  本來這是可以當笑話聽的,可葉揚天剛差點兒沒讓人一匕首捅在後心上,這可就一點兒也不好笑了……
  但蒙面女子說得沒錯,身份在意料之外曝光,殺人滅口又不成,白衣人完全沒了繼續糾纏下去的心情。
  蕭如雲攻上來,白衣人還是使她那口匕首招架,按說寶劍長、匕首短,白衣人肯定吃虧,可架不住匕首柄上還繫著一條長長的鏈子,白衣人運使起來如臂使指,把匕首舞得翩若驚鴻宛若游龍,又如飛虎插翅彩風撩雲……不光中規中矩,而且好看之極,一時之間,蕭如雲倒也攻不破。
  可是,以「為小葉出氣」為名跟白衣人打起來的蕭如雲看上去倒像是在給自己出氣,緊咬著嘴唇,把一口寶劍舞得像是風車,也看不出來什麼招數,反正是個要把白衣人給一劍劈了了事的意思——這一上來就把白衣人氣得夠嗆:你青雲門好歹是名門正派,怎麼教出來的徒弟打架連點兒風度儀態都不要了?
  怎麼把個兵中之聖的寶劍用得跟少林寺的一百零八路瘋魔杖法似的?
  打著打著白衣人就一陣氣苦,恨不能下去從蒙面女子那兒把手槍搶過來直接給蕭如雲一槍算了——好歹也算是高手,有你這麼打架的嗎?
  話說回來,蒙面女子手上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搶,再者,蕭如雲也從來不怕子彈……
  想到這兒,白衣人是真打算走了。
  蕭如雲到底是名門高弟,別看現在打得沒什麼風度,可白衣人一分神,就立刻抓到了機會。
  「著!」
  一聲輕吒,蕭如雲的寶劍撩上了鏈子,白衣人的匕首勢頭一滯,柄上帶著的鏈子就從劍身上轉了幾個圈。
  「過來吧!」蕭如雲不去使力削斷鏈子,反把劍身一轉,把鏈子直往自己的懷里拉,看樣子,是要連白衣人都拉過來,再飛起一腳……
  「以後我還是不惹她了吧……」葉揚天在地上抬頭看著蕭如雲那一腳瞄準的地方,感同身受,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喃喃地說。
  ——白衣人的臉都氣得綠了。
  「蕭……」白衣人連話都沒說全,「嘩啦」,扔了藏在西服袖管裡的鏈子,匕首也不要了,扭頭就跑。
  一開始現身出來時英氣勃勃的瀟灑勁兒全沒了,白衣人的背影,怎麼看怎麼就那麼淒惶……
  第三集 第十五章 這年頭,書上寫的不能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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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人遁走,蕭如雲追了三步又停下了。
  「小葉,追不追?」低頭,蕭如雲向葉揚天徵詢意見。
  「你下來吧。」葉揚天搖搖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明天去問韓秋就行……呃……我這是把個美女說成和尚了?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小葉!」蕭如雲一下急了,「刷」地從空中落下來,瞪大眼睛質問,「小葉!你剛才說什麼?」
  「嗯?啊……」葉揚天這才回過味兒來,趕緊解釋,「我不信佛!我不是和尚!我也不打算當和尚!咳,就隨口一句,你認真什麼啊?」
  葉揚天還沒忘,呂洞賓曾經提過,這年頭沒人能當上神仙的理由之一就是沒事兒念佛的人太多……
  可這跟蕭如雲有什麼關係?
  「當真?」蕭如雲的眼神裡很有點兒懷疑的意思——她倒是還不至於把葉揚天當成自己的私人所有物,但葉揚天是青雲門的私產這一點卻是不容置疑的,可不能讓他去當了和尚。
  還別說,到底也是道門中人,蕭如雲的想法與天庭又一次有了異曲同工之妙。
  「當真,當真,怎麼不真?」葉揚天點頭像是雞啄米——見識了蕭如雲的厲害,葉揚天在開始反思自己平時的態度了。
  「那……」蕭如雲眼珠一轉,落在葉揚天懷裡抱著的姜瀟瀟身上,也不知道從哪兒又生出氣來,「那妖孽何處去了?」
  蕭如雲沒打夠,還想找蒙面女子再干一架。
  「別弄得自己跟個火藥桶似的好不好?什麼妖孽不妖孽的,人家可是幫忙了的……」葉揚天陪著小心勸蕭如雲,剛勸了一句,忽然也納悶起來,「對啊,人呢?」
  剛才還站在葉揚天對面的蒙面女子鴻飛冥冥,不見了人影。
  「妖孽就是妖孽,又有什麼好說?」蕭如雲依舊忿忿。
  ——跟蒙面女子的那一架雖然因為葉揚天遇險,兩人都及時住了手,但蕭如雲心裡卻已有數。
  那個蒙面女子九成九就是個妖精!當然,人家一開始也沒想著掩飾。
  蕭如雲很有些氣餒。
  與蒙面女子交手時,兩人心有旁騖,都惦記著葉揚天,也就一樣沒盡全力——可按照蕭如雲的想法,青雲門弟子就是偷工減料心不在焉,收拾個小小妖精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哪成想,居然只打了個平手。
  「平手」的含義可就多了。
  蕭如雲不肯相信在雙方同出全力的情況下自己會打不過一個妖精,可事實是那個妖精只用了「凡人」的「暗器」,就差點兒逼得自己手忙腳亂;如果換成了那妖精趁手的兵刃或是法寶……會是怎麼樣一個情形?
  再說,從那妖精的舉動來看,恐怕還是站在了葉揚天這一邊,那剛才她有沒有故意「放水」,實在是難說得很。
  這且不說,就是那個莫名其妙的白衣人,也讓蕭如雲很吃了一驚。
  要不是身份洩露,情勢不利,白衣人會不會就這麼輕易逃走?如果不是,一直打下去的話,勝負又怎麼說?真能打贏嗎?
  ——以我的本事,究竟能否護得葉揚天的平安?
  蕭如雲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了。
  「奇怪……為什麼我看著她也眼熟?」不管蕭如雲站在一邊自顧自地心潮澎湃,葉揚天嘟囔起來。
  與那天晚上看著消失在英雄山裡的那個背影十分熟悉時很相似地——現在差不多已經可以證實那個背影就是葉揚天的同學韓秋了——葉揚天也覺得剛才的蒙面女子像是在哪兒見過。
  「算了,肯定是我在胡思亂想,有個韓秋就夠過分了,總不能我的熟人全是干妖怪這一行的……」葉揚天自我解嘲地苦笑起來。
  葉揚天就這麼琢磨著,忽然瞥見了繞在蕭如雲手裡寶劍上的那柄匕首,匕首寒光閃閃,那條長長的鏈子上像是塗了黑漆,並不反光,要不是葉揚天的眼神好使,幾乎就看不出來。
  「咦?蕭如雲,你看匕首上刻著字!」葉揚天的眼神有些過於好使了。
  「啊?哦。」蕭如雲的沉思被葉揚天打斷了,抖抖手,把纏在劍上的鏈條解開,反手抄起匕首,仔細打量著。
  「是有字。」
  蕭如雲指給葉揚天看,在匕首的根部,刻著秀氣的小楷,是一個「雨」字。
  「雨?韓秋、韓雨?」葉揚天笑笑,「不會這麼簡單吧?」
  「小葉,把姜瀟瀟給我。」蕭如雲看葉揚天小心翼翼地抱著姜瀟瀟,怎麼看怎麼彆扭,不由得脫口而出,話剛出口,自己就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給你?給你幹什麼?」葉揚天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也來了個「脫口而出」,臉接著就紅了。
  「男……」突然想起初見葉揚天的時候就被他教訓了一通,蕭如雲沒能把「男女授受不親」給說了出來,只是覺得,就算現在這時代男女盡可以「授受親親」,葉揚天這麼抱著姜瀟瀟死活不撒手好像也有些不妥。
  「男女授受不親是吧?早跟你說那過時了……瀟瀟剛受了傷,大量失血……這個……我作為她的同學……那個……就要盡到作同學的責任和義務,我這麼抱……保護著她,是讓她在暈倒的時候還能感受到自己就在一雙熟悉而有力的臂彎之中,能讓她安心,從而使她的心臟迅速恢復造血功能……對!就是這個!讓她的心臟迅速恢復造血功能——我這是給瀟瀟療傷呢你知道不?」
  葉揚天可捨不得把姜瀟瀟交給別人,他欺負蕭如雲對這一類的名詞還不熟悉,順口胡說八道,居然還越說越順。
  「如雲啊,不是我說你,你在峨嵋山上呆得時間太長,還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人心險惡,不管是誰你都得防著一手——看看,今天咱們就差點兒在別人手上吃虧嘛,還讓瀟瀟都受了牽連。你可得多接觸一下現實,多瞭解,多學習……嗯……從哪兒開始學習好呢?要不然就先學學那個什麼……對,就先學學『平生不識武騰蘭,縱稱英雄也枉然』……」
  「武騰蘭是誰?」蕭如雲聽了一個頭昏腦漲,總算抓住了最後一句,反問。
  「這個……過幾天再給你解釋好不好?」葉揚天臉上一紅。
  「小葉,你……」蕭如雲還想再問,卻看葉揚天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姜瀟瀟的身上,滿目愛憐,不由得心中有氣,哼了一聲,縱身往空中一跳,隱住身形,不見了。
  「就欺負我不會飛是不是?」葉揚天抬頭找了一圈,也沒再找到蕭如雲的影子,但他心裡知道蕭如雲不會離開自己太遠,倒也不著急。
  「瀟瀟……」
  姜瀟瀟躺在葉揚天的懷裡,雙眼緊閉,依舊昏迷著,葉揚天搖搖頭,苦笑起來。
  「一雙熟悉而有力的臂彎?」葉揚天低聲問著自己,神色從沒有過的沉重。
  「葉揚天這傢伙算什麼男人?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嘖,還真是遜啊……」白衣人的這句話一直在葉揚天腦子裡響個不停,或許,葉揚天是第一次感到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
  並不排除剛才葉揚天那一頓胡說的確是為了不讓蕭如云「搶走」自己懷裡的姜瀟瀟,但,有意無意間,葉揚天很想自己獨處一會兒。
  從小,葉揚天並沒有遇到過真正解決不了的難題——如果硬要說有,恐怕也就是不能讓姜瀟瀟對自己「芳心暗許」之類的小情結。可葉揚天也早就習慣了對姜瀟瀟的追逐,至於「追上」與否,那也還沒太放在他心上過——潛意識中,葉揚天總覺著反正姜瀟瀟也沒有什麼喜歡的對象,哪怕是真有了,他也能再認真起來,打敗「情敵」。
  在差不多予取予求的生活經驗中,並不喜歡揮霍的葉揚天一向都很自信的——或許他自己並不想承認。但只看葉揚天刻意地對同學們隱瞞了自己的家世,也就可以瞭解到他的驕傲。
  可當面對姜瀟瀟被白衣人脅持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境況,終於讓葉揚天正視了自己的能力。
  「是,我是什麼見鬼的大羅金仙……臂彎、臂彎,我胳膊是在這兒呢……有個屁用!」抱著姜瀟瀟,葉揚天緩緩地跪到了地上,身子一癱,眼中流下淚水。
  「我救不了瀟瀟……可蕭如雲能,那個蒙面的也能……誰都能,我不能!葉揚天你了不起啊?你多了不起!你以為你能吃幾碗乾飯?你的本事呢?你除了在地上跳腳,你除了能滿嘴說胡話,你還能幹什麼?你不是成了神仙了嗎?千里眼,順風耳……***有個屁用!你連瀟瀟都保護不了,你連你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你這個廢物!你是個廢物!」
  十七歲,葉揚天還不能意識到他對自己的自責還很幼稚,甚至……還有幾分不負責任——因為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而已——但葉揚天還是哭得很傷心。
  葉揚天就這麼哭了。
  淚水落下來,滴到了姜瀟瀟巧挺的、晶瑩剔透的鼻翼上,繼續順著臉頰往下滑,葉揚天擦擦眼睛,怔怔地望著懷中的姜瀟瀟。
  姜瀟瀟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嘴角輕翹,胸膛微微起伏,彷彿睡得很恬靜,葉揚天輕輕呼了一口氣。
  「……這樣是不成的……我得……正經學點兒東西,至少能讓我保護得了瀟瀟……要不然……等哪天瀟瀟還是這樣在我懷裡,卻不再呼吸了……我會終生後悔……」
  葉揚天暗暗下了決心,可他卻沒意識到這決心有點兒離譜——本來嘛,如果葉揚天能離姜瀟瀟遠點兒,姜瀟瀟也不至於受今天這份罪。
  更別提那什麼「卻不再呼吸了」,純粹就是讓韓秋姐姐的那一匕首給嚇的。
  不過,順著「呼吸」,葉揚天下意識地就瞟向了姜瀟瀟的胸口。
  「嗯……」好一會兒,葉揚天才把目光收回來,重新看著姜瀟瀟的臉龐,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心說,「我這是怎麼了?瀟瀟還昏迷著,我胡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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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欲捉襟卻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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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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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4:11 |只看該作者

  葉揚天到底還是男孩子,罵也不管用,多看了姜瀟瀟小巧的嘴唇幾眼,又浮想聯翩起來。
  「我要是現在偷偷親瀟瀟一下,瀟瀟她該不會知道吧?」
  「不行,不行!瀟瀟肯定會生氣……」
  「咳……連『平生不識武騰蘭』這話都說得出口,你裝什麼純情啊……」
  「不行不行,剛下了決心要保護瀟瀟,怎麼現在自己就先想著要欺負瀟瀟了?」
  「不算欺負吧?頂多也就是個瀟瀟樂意不樂意的問題……那不就是個早晚的問題?」
  「誰說的?瀟瀟一準兒不樂意!再說,這真就能行得通?」
  「對,要是換成三流小說或者電影,在我低下頭吻瀟瀟的那個瞬間,瀟瀟鐵定會睜眼醒過來,然後狠狠給我一個耳光!」
  「但書上還說了,挨了這個耳光以後,女主角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要和男主角發生矛盾,可到頭來還是會喜結良緣啊……要是那樣,這個耳光還是值得一挨的……」
  「挨?還是不挨?這是個問題……」
  葉揚天正在這兒天人交戰著,他懷裡的姜瀟瀟倒先把眼睛給張開了。
  「呀!」
  「啪!」
  姜瀟瀟一睜眼就發覺葉揚天抱著自己,也來不及細想是怎麼回事兒,又羞又氣,抬手就給了葉揚天一個耳光。
  葉揚天給打懵了。
  「不對啊……我還什麼都沒干呢……憑什麼……」
  「啪!」
  這回換到葉揚天的右半臉挨了一記。
  「你還想幹什麼?」姜瀟瀟這句話跟剛才葉揚天下意識的胡說接得叫一個天衣無縫。
  「我……我沒想幹什麼……咳,不是,瀟瀟,你聽我說,我還真沒幹什麼呢……我就是在想要是我真幹了什麼……啊,不對,我什麼都沒想……書上說……」葉揚天越描越黑。
  「啪!」
  「我……我什麼也不說了……行不行?」
  「啪!」
  「……瀟瀟你打上癮了是不是?」
  「啪!」
  姜瀟瀟咬著嘴唇,眼中含著淚花,左右開弓,接連打著葉揚天的耳光,葉揚天也不敢躲,就這麼硬挨著。姜瀟瀟打了足有幾十下以後,忽然發覺自己好像早就掙開不在葉揚天的懷裡了,「哇」地哭了出來,扭頭就往家跑,留下一個傻愣愣的葉揚天。
  「靠!一幫騙子!」葉揚天望著姜瀟瀟遠去的背影呆了半天,突然恨恨地罵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在罵誰。
  這注定是個無眠的夜了……
  第三集 第十五章 這年頭,書上寫的不能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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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6月11日。早晨。
  「靠。」葉揚天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面,很不滿地嘟囔著,「大羅金仙也有副作用,我熬了一夜,居然連黑眼圈都沒熬出來,真沒成就感……」
  「蕭如雲,蕭如雲!」葉揚天隨便擦了一把臉,走出浴室,大聲詐唬著。
  一夜不睡,葉揚天彷彿已經有了決定。
  「小葉。什麼事?」蕭如雲打開臥室的門,問。
  「……你怎麼什麼時候都是這一身?我不是說了我老媽的衣服都在那兒掛著你隨便穿來著?」
  葉揚天搖搖頭,在母親的所有衣服中,蕭如雲只選了一身黃色的運動服,一直穿到現在,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居然天天穿著都像是新的,讓擺在家裡的大衣櫥、包括洗衣機,完全無用武之地。
  「算了,今天我帶你出去逛街、買衣服,老讓你穿老媽的也不合適,萬一哪天老媽回來我再把她當成你……嗯……你等等……」
  葉揚天鑽進衣櫥裡一陣亂翻,扔出幾身衣服來,又蹬蹬地跑到書房,打開書櫥,搬開一摞《二十四史》。厚厚的書本後面藏著幾個精美的盒子,葉揚天隨便拿了一個,打開看看,一吐舌頭:「好傢伙,老媽還真了得,隨便背著老爸買條項鏈就是超豪華的Cartier……」
  昨天一夜,蕭如雲也琢磨了不少事情,原來打算著今天好好和葉揚天說一說,哪怕是違背青山師伯的吩咐,也要勸葉揚天早日到峨嵋山青雲門去,畢竟「山下」還是危險……可葉揚天這麼跑前跑後的,反倒沒了機會。
  好容易,葉揚天抱著一堆衣服又跑了回來,蕭如雲趕緊開口。
  「小葉,今日不去私……學校?」蕭如雲還惦記著昨天葉揚天讓她多學點兒「現代」詞兒的碴兒,把個「私塾」硬給吞到肚子裡,換成了「學校」。
  「私學校?」葉揚天好笑地摸摸鼻子,「我們學校是『公』的,不是『私』的。」
  想了想,葉揚天又補充一句,「也不是母的——雖然我們班上的女生是多了點兒。先不說這個,蕭如雲,你找合適的衣服換上,還有這條項鏈……你沒扎耳洞是吧?那就先不給你找耳環了。今天咱們出去逛街,給你挑幾身合適的衣服,有用!」
  「啊?」蕭如雲看著葉揚天塞給自己的一堆衣服,衣服頂上還扔著一條珍珠項鏈,剛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卻被葉揚天強推回了臥室。
  「快點兒啊。」葉揚天把臥室門從外面帶上,又喊了一聲。
  蕭如雲迷惑地看看房門,把手裡的衣服攤到床上,歪著頭打量起來。
  「這……這怎麼好?」剛看了第一件上衣,蕭如雲的臉就紅了,先不說衣服顏色太花哨——蕭如雲都認不出那到底是什麼顏色來——那是件Bazaar的印花絲緞襯衫——要是真穿上了,絕對會露出一小截肚皮!
  雖然不是沒在街上看到過有的女孩子穿著類似的衣服,但要讓自己穿上……蕭如雲怕是一定會羞死。
  不過好在葉揚天多少也考慮到了這個,其他的衣服雖然在蕭如雲看來還是古里古怪的,好歹還算能接受得了。
  「喂!好了沒有?」葉揚天拍了拍門。
  蕭如雲打開門,皺著眉頭。
  ——上衣也就算了,那條褲子雖然穿著舒服得很,但緊緊貼在肌膚上的感覺還是極為怪異。
  「嗯,我就知道你會選這套Calvin Klein Jeans。」葉揚天滿意地點點頭,「就是,這才漂亮嘛!」
  蕭如雲立刻背過身去了,不知怎麼,蕭如雲不想讓葉揚天看見自己的臉紅了。
  「嗯,嗯,不錯,不錯。比老媽穿著強太多了……說起來,當初小胖騷擾你那也真不能怪他……你本來就漂亮得一塌糊塗,現在更進了一步,簡直漂亮得一灘糊塗,比糊塗更糊塗!嗯,你就是個糊塗!咳……我這什麼詞兒啊……真對不住語文老師……」
  葉揚天越看越喜歡,這套緊身牛仔把蕭如雲的曲線完美地勾勒了出來,讓蕭如雲比平時更加「耐看」了。
  忽然之間,葉揚天由衷地佩服起自己來:和蕭如雲這樣的大美人天天同處在一個屋簷底下,自己還有「透視」的本事,居然能把持住不去偷看……呃……好吧,就算多少偷看過幾眼,可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誰叫蕭如雲這麼漂亮來著!
  再說,我又沒有真對她怎麼樣……葉揚天在腦子裡給自己找開了借口。
  「小葉?今天到底……」
  「嗯,本來我是想帶你去買衣服的……可你現在這樣,我還真有點兒不敢和你一塊兒出門了。咱濟南的民風雖然還算是淳樸,可要是不招來一群色狼的眼神,那我就算見了鬼!」
  葉揚天一點兒也沒意識到這話完全是在說他自己,反倒煞有介事地想了起來。
  「要不然……就先這麼著吧。對了,蕭如雲,你們青雲門……哦,對,你師父是掌門吧?叫什麼……咳,錯了,怎麼稱呼?」
  「如雲的恩師是青雲門第三十六代門戶執掌,上青下天。」蕭如雲心裡奇怪,卻還是照實答覆了。
  「上青下天?這算什麼稱呼……哦……」葉揚天嘀咕一句,想明白了,「對,青天真人是吧?」
  「是。」蕭如雲更奇怪了。
  「那什麼,我打聽一下,青天真人他老人家都有什麼業餘愛好?比如打保齡球、賽馬什麼的……呸,我胡說什麼呢?」
  「哈?」
  「那個……我就是說,你師父平時都喜歡幹什麼?」
  「打坐。」蕭如雲很誠實。
  「……」葉揚天一搖頭,差點兒氣趴下。
  「其他的呢?比如……對,釣魚什麼的?」
  「師父從來都是整日打坐,再就是指導門中弟子。」蕭如雲越發糊塗起來了。
  「……那就是說……」葉揚天心裡有了打算,換了話題,「蕭如雲,你能不能盡快帶我去峨嵋山看看?」
  「這……」蕭如雲沒想到還沒等自己開口,葉揚天就說要去峨嵋山,驚呆了。
  「如雲啊,昨天你也看見了,你跟她們打起來,我好像完全幫不上忙……說實話,我是那什麼大羅金仙了,可我現在還是沒什麼本事啊。那個該死的呂洞賓……好好好,他不該死……你那個純陽祖師行了吧?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點兒責任都不帶負的……這還能怪我罵他?我想著,要不然我就先到你們青雲門那兒去看看,也盡快地學點兒本事……咳,估計也不用怎麼學我也就能會了,誰叫我已經是神仙了?再說,你們青雲門也需要我過去看看吧?就『飛昇』……當初呂洞賓也跟我說過點兒有關的,我覺著你師父肯定感興趣……」
  「什麼?」蕭如雲當時就生氣了。
  起初,蕭如雲幾次盤問,葉揚天都語焉不詳,可昨天晚上姜瀟瀟剛遇險,今天早晨葉揚天就招了!
  蕭如雲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氣哪方面更多些。
  「好了好了,反正就這麼定了。」葉揚天揣摩蕭如雲的心事還是有一手的,立刻把話題轉到了一邊,「我也不知道峨嵋山在哪兒……咱們怎麼去呢?」
  「還有件更愁人的事情……」葉揚天像是生怕蕭如雲找自己算帳,先把眉頭皺了起來,「在去峨嵋山之前,咱們還得見個人……這回完蛋了,真躲不過去了……」
  「誰?」蕭如雲雖然還很生氣,可聽葉揚天一口一個「咱們」,倒也不好發火,順著話頭問。
  「我爺爺。」葉揚天的愁眉苦臉還真不是故意裝出來的。
  從英雄山到解放橋,穿過科技市場,沿著山大南路,走十分鐘,穿過一條古樸的小巷,就能看見一座四層的建築。
  這棟樓很有些年頭了,四壁上綠油油的爬山虎張牙舞爪地瘋長,遮住了牆面,只有透過擦得乾乾淨淨的窗戶才能知道樓上住著人。
  「喏,就是這兒了。」葉揚天朝前一指。
  旁邊,蕭如雲很難得地沒有隱身,跟在葉揚天的身後。
  「走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葉揚天長長地歎了口氣。
  葉揚天本來大可不必做出這麼一副表情,他很喜歡自己的祖父,也屬於那種承歡膝下的乖孫子,可是,就在葉揚天還沒從邢師我那兒聽說了祖父當年的光輝事跡之前,葉揚天就很清楚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祖父那一雙睿智的眼睛。
  所以,自從葉揚天遇到呂洞賓,從此「成仙」以後,葉揚天就再沒敢回過這個家。
  但葉揚天的膽子再大,也還沒有大到不對祖父說一聲就一個人跑到峨嵋山上去的地步——事實上,葉揚天很懷疑如果自己真那麼做了的話,恐怕人還在半路上就會被祖父給截住——哪怕是用「神仙」的趕路方式在天上飛過去也一樣。
  葉揚天的祖父、葉龍潛,一直以來都掌握著整個葉家最大的權威。
  「天哥兒,來了?」剛走到門前,小劉忽然從裡面出來了,沖葉揚天古怪地一笑。
  「劉哥,你……」葉揚天立刻反應過來了,「是爺爺把你叫過來的?」
  ——我說打手機都找不到你了呢,害得我坐出租車。
  小劉點點頭,笑得更古怪了。
  「劉哥,你沒跟爺爺說我什麼壞話吧?」葉揚天的心裡沒底。
  「小天,進來。別纏著小劉亂問,把你那點兒鬼機靈省省,用在你爺爺身上吧。」樓內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噯!」葉揚天的頭皮發麻了,一邊往裡走,一邊心想:我這是不是就叫「硬著頭皮」?
  走進大廳,葉揚天抬眼,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廳角,背著手,聚精會神地看著大魚缸裡的金龍魚。
  「爺爺。」葉揚天走過去,陪著笑說,「小金又大了啊……」
  「誰說不是呢!」葉龍潛不回頭,「凡是活物都有靈性,有人成天陪著它,它還不高興?一高興,長得就快!哪像我這個老頭子沒人陪?白養了個孫子,見一面都難!」
  「爺爺……」葉揚天一吐舌頭,「你確定這話沒指桑罵槐?」
  「你個小鬼頭!過來,給我說說你這些日子都闖了什麼禍?我這個擔心唷,擔心得都老了……」葉龍潛回過頭來,幾步走到大廳中間,穩穩地坐到了太師椅上。
  「爺爺,就看你這精神頭兒,誰要敢說你老了,我跟誰急!」葉揚天緊跟幾步,摸摸桌子上的茶壺,看還熱著,倒了一杯,送到葉龍潛的手上。
  「八十了還不老?小天,可沒見你這麼孝順過,爺爺知道了,你這回禍惹得不小!」
  葉龍潛今年該過八十一歲生日,但看上去卻連六十的都不像,枴杖自然是不用的,微瘦的身子坐在太師椅上挺得筆直,臉上、手上也沒有多少皺紋,兩眼炯炯有神,唯獨頭髮和垂到胸前的鬍子有些花白,看著葉揚天和他身後的蕭如雲,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
  「小天,這姑娘是誰?你把她帶來給爺爺看……難道是把人家肚子給弄大了?」
  「我……」葉揚天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剛喝半口,全吐出來了。
  「爺爺,我知道你盼著抱重孫子,可你不覺得我還太小了點兒?」葉揚天苦笑起來。
  按葉家的慣例,除非是事先通報外加葉老爺子發話,否則,能到這座四層樓裡來的人都是葉家的自己人,遠房親戚什麼的;而且,到了外面那條小巷,不管是誰,都得下車,慢慢走過來才行。葉揚天來得心急,後面這條是遵守了的,可忘了要自己先過來說一聲。
  「那她不是我的孫媳婦?」葉龍潛哼了一聲,「小天,你可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啊。」
  「我……」葉揚天低下頭,心說:爺爺,無法無天的事兒還在後頭呢……
  「你什麼?」葉龍潛輕輕抿了一口茶,「小天,有話就說,別以為你爺爺老糊塗了,你那點兒事兒,還瞞不過我這雙眼去!」
  「爺爺,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我想出趟遠門兒……」葉揚天不覺得祖父能知道自己這些天來都遭遇了些什麼——明擺著,我是神仙了,可爺爺頂多也就是個「武林高手」吧?
  葉揚天想矇混過關。
  「沒什麼事兒?不是吧?」葉龍潛就沒搭理葉揚天要出趟遠門的碴兒,「小天,你爺爺可都六十年沒見青雲門的人了……」
  「啥?」
  第三集 第十六章 這年頭,往事不堪回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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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葉龍潛早二十年就不怎麼過問葉家的具體事務了,但真要有什麼大事,也還沒人敢繞過葉龍潛去自作主張。作為堂堂葉家的最重要的總部,解放橋附近的這棟四層老樓的規模並不算大,內斂,毫不張揚。
  當然,這還要分怎麼看,就如一樓的大廳,至少也有兩百平米以上,配合著葉龍潛的脾氣,平時並不開燈,在空曠之餘還顯得有點兒陰森——反正,在現在的葉揚天看來,的確是有點兒陰森。
  ——爺爺是怎麼知道青雲門的?
  「爺爺……這個……您都知道什麼了?」葉揚天舔舔嘴唇,大著膽子問。
  「還給我耍你的小聰明?」葉龍潛的臉沉下來了。
  「沒!沒……」葉揚天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葉揚天還從來沒見過祖父發火的樣子——他也不想見。
  「小天,你非要等到把天都捅個窟窿以後才知道過來見我?是,我是說過,年輕人,要在外面多經些風浪,多見些世面,可你怎麼連事情大小都分不出來?」葉龍潛似乎想要拍桌子,「小天,你說!咱們葉家累世經商,靠的是什麼?」
  「眼光。」葉揚天立刻回答,想想,又說,「……還有胸襟。」
  「你先把你的胸襟收起來!」這回葉龍潛真的拍桌子了,「你……你有多大的胸襟?竟然敢做青雲門的買賣?」
  「老爺子,青雲門怎麼了?」因為葉龍潛是葉揚天的祖父,蕭如雲從一開始就沒說話,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青雲門上下對小葉期盼甚殷……」
  「去你媽的青雲門!早六十年老子就知道青雲門是什麼東西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老子孫子頭上?你回去給我告訴見鬼的青天,江湖事,江湖了,只要他不怕,大不了老子葉龍重出江湖!」
  「嘩啦。」桌子讓葉龍潛拍散架了。
  「葉龍?」蕭如雲的話沒說完就被葉龍潛的大罵打斷,本還想插口,卻聽見「葉龍」這兩個字,臉色立刻就變了。
  「你……是青雲門棄徒葉龍?你不是……你不是已經……天……」蕭如雲的聲音發顫,身子竟然也跟著顫抖起來。
  「滾你媽的青雲門棄徒!老子就是葉龍!」葉龍潛還想再拍,發現桌子剛才就沒了,騰地站起身來。
  「刷!」蕭如雲撤出了寶劍,後退三步,戒備著,臉色蒼白得嚇人,像是非常害怕的樣子。
  「嘿……你一個小輩敢沖老子亮劍?青雲門這六十年還真出了人才了……」葉龍潛怪笑一聲,緩緩向前踏出一步。
  蕭如雲一個觔斗,跳出三丈開外,手裡舉著的寶劍劍尖也開始發抖了。
  「停!停!」葉揚天看傻了眼,好容易才緩過勁兒來,一把拉住葉龍潛,「爺爺,這都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成青雲……啊,不是,你……」
  看葉龍潛剛才的反應,葉揚天不敢提蕭如雲說的「青雲門棄徒」這個碴兒,也不好直接問自己的祖父什麼時候改名兒了,猶豫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哼!」被自己孫子拉住,葉龍潛也就順勢不再衝蕭如雲發威,冷哼一聲,又坐了回去,眼神中大有「你一個小輩,老子勝之不武」的意思。
  「爺爺,小邢前一陣跟我說,你還有太爺爺都是……武林高手那種……當時我還不信,好傢伙,『江湖事,江湖了』?這回我可信了。那什麼,爺爺當年一定很威風吧?」葉揚天扶著葉龍潛的胳膊,一個勁兒地拍馬屁。
  「威風?小天,想當年老子……」孫子的馬屁向來最讓葉龍潛受用,一捋鬍子,這就擺出一副要撫今追昔的模樣。
  「爺爺,你是我爺爺,當著我的面自稱老子……只要您樂意那是沒什麼問題,可我怕老爸他就不會很高興……你說,你要是我老子,那我爸他把自個兒往哪兒擺才合適?」
  葉揚天還真不適應平時一副「儒商」派頭的祖父一下變成了江湖豪客,明知不合適,還是忍不住開口打趣。
  「好你個小鬼頭!」葉龍潛不以為忤,反而還開心,哈哈大笑起來。
  「爺爺,你倒是說說,青雲門怎麼惹著您老人家了?」葉揚天趁機問。
  「青雲門……嘿嘿……」葉龍潛的目光一閃,瞄向一旁還沒敢放下寶劍的蕭如雲,問,「青雲門現在還是青天當家?」
  「家師青天真人,現為青雲門門戶執掌。」蕭如雲總算穩住了劍尖,讓它不再發顫,語氣也似不卑不亢。
  「嗯。」葉龍潛的神色一整,卻不說話了,只是眉頭依舊皺著,像是在回憶什麼。
  葉揚天吐吐舌頭,不敢繼續發問,把責備的眼神投向了蕭如雲——你成天口口聲聲青雲門怎麼怎麼厲害,合著到頭來連我爺爺跟青雲門有關係都不知道?這不是添亂嘛!靠,要老子當了青雲門掌門,第一件事就是成立情報部!
  受葉龍潛的影響,葉揚天在心裡也開始自稱「老子」了。
  「小天,你來。」過了一會兒,葉龍潛突然站起來,往後堂走。
  「是。」葉揚天老老實實地答應著。
  「青雲門的小輩,老子……我跟我孫子說話,你又不是我家孫媳婦,跟來幹什麼?」蕭如雲隨在葉揚天的身後剛走兩步,葉龍潛不回頭,沉聲說。
  蕭如雲邁出去的腳步頓住了。
  「老爺子,師門有令,要如雲維護小葉安全……」蕭如雲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寶劍收了起來,聲音中卻還有幾分怯意。
  「笑話!」葉龍潛依舊不回頭,「天下誰能當著我的面把我孫子怎麼樣了?老李,有客,上茶。」
  葉龍潛話音剛落,大廳後轉出一個人來。
  「老爺,這幾十年可沒見你怎麼發過脾氣了……」唉聲歎氣地,那人繞過了葉龍潛和葉揚天,攔在蕭如雲面前,「請客人上座。」
  蕭如雲本來就氣勢不足,被那人一攔,竟然邁不出去,只好憤憤地坐到那張被葉龍潛拍爛了的桌子旁邊,瞪著眼,也不知是在生悶氣還是想事情。
  葉揚天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裡,心裡一個勁兒地嘀咕:合著管家李伯伯也是武林高手出身?生下來這十幾年,我可真是把自己家裡人都給看扁了……
  一言不發,葉揚天跟著葉龍潛,到了二樓的書房裡。
  「爺爺,現在你總能告訴我你跟青雲門都有什麼關係了吧?你都怎麼知道的?」葉揚天坐在沙發上,隔著書桌,可憐巴巴地看著穩穩端坐的葉龍潛問。
  「小天,你真以為梁恕他有那麼大的膽子敢不跟你爺爺講?你也太小看爺爺了吧?」葉龍潛一句話就把葉揚天給扔到冰窟裡去了。
  「可……可……」葉揚天「可」了半天,什麼也沒能「可」了出來。
  原來從一開始,就什麼都沒能瞞過了葉龍潛。
  「小天,你膽子也太大了,連爺爺都不告訴一聲,就想著跟青雲門做生意?」葉龍潛從桌上的木盒裡拿出一支雪茄,點上了,深深吸了一口吐出。
  煙霧繚繞。
  「爺爺,你就別裝了好不好?您老人家從來都是抽跑煙,更別說雪茄了,我真替它可惜……」葉揚天打岔。
  「……老子樂意!」葉龍潛一瞪眼。
  「那青雲門有什麼不好?還是……就因為你和青雲門有……過節?」葉揚天琢磨了半天,才想到這個詞兒。
  「過節?嘿嘿……」葉龍潛沉思一會兒,忽然冷笑起來,「倒也說不上什麼過節,六十年前的事了,誰還有耐心記那麼清楚?」
  「……那還是有毛病。」葉揚天小聲嘀咕一句,心裡知道,別想從葉龍潛那兒打聽明白了。
  「小天,你記著:求人不如求己。」葉龍潛放下青雲門不提,神色鄭重地說,「別太小看了咱們葉家。哪天晚上你把那個青雲門的甩開再來找爺爺,爺爺給你撐腰就是。」
  說著,葉龍潛嘿嘿冷笑,「真是老了,連『一江寒秋雨』這樣的小輩也敢找老子孫子的晦氣?」
  「啊……」葉揚天腦子一轉,立刻想到所謂「一江寒秋雨」說的一准就是昨天晚上的白衣人。
  有祖父撐腰,葉揚天是很高興的,但話說回來,葉龍潛既然這麼說,那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也肯定早就知道了……
  「爺爺,我以前是真不知道……那個……你要現在告訴咱家其實是玉皇大帝的親戚,我也信!」葉揚天陪著笑說。
  「咱們葉家三代單傳,我就你這一個孫子,可不能讓青雲門給拐走了……」葉龍潛不理葉揚天的貧嘴,沉思著,忽然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葉龍潛一探手,從書桌底下觸動了什麼機關似的,「卡」地一響。
  「啊?」葉揚天趕緊往四周看,以為周圍的書櫥會突然移動起來,然後露出一間密室,順著密室的台階往下走,在一間陰暗的地下室裡,藏著葉家數代以來一直保守著的一個秘密。
  沒準兒那秘密還關係著人類的存亡什麼的……
  反正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
  「小天,你看什麼呢?」葉龍潛納悶。
  「嗯?」葉揚天比葉龍潛還納悶——怎麼這麼多書櫥就沒一個會動的呢?
  「走。」葉龍潛站起來,「爺爺幫你去把這件事了了。」
  葉揚天這才看見,葉龍潛的手裡多了一口古色古香的寶劍,收在劍鞘裡,看不出是什麼劍——就算沒劍鞘,他葉家大少也看不出來——寶劍分明是藏在書桌底下時間很久了,劍鞘上全是灰塵。
  莫名其妙的葉揚天滿頭全是納悶,跟著葉龍潛往樓下走,不一會兒,又回了大廳。
  一樓大廳裡,被葉龍潛拍成一堆碎末的桌子已然換成了新的,桌上放著大約是新沏的茶,蕭如雲正坐著,滿臉的心事,對上好的茶水毫無興趣。
  剛才這一會兒的功夫,蕭如雲的腦海裡全被青雲門中的一個傳說給佔滿了。
  蕭如雲從記事之前就拜入青雲門,雖然作為掌門青天真人的關門弟子,沒有多少同門會對她亂嚼舌根,但青雲門中的一些往事還是不可避免地聽說了不少。
  據說,六十年前,青天真人很偶然地收過一個徒弟,不知什麼原因,這個徒弟並非拜在青天真人門下——青天真人是代師收徒。
  這人就是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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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4:37 |只看該作者

  據說,葉龍天賦異稟,是不世出的奇才,不到兩年,居然就把青雲門中的典籍讀個通透;又遇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機緣,不必苦修,就已經有了極深的修為,實力竟隱隱佔在了門戶中的前三位。
  但據說這個葉龍並不是心甘情願拜入青雲門,反倒是青天真人把他強擄到了峨嵋山上——就葉龍修為精進得如此離譜來看,這多少有些說服力,畢竟天才難得,跟沿街小販隨口叫賣的饅頭那是大不一樣。
  據說,這就是後來葉龍反出青雲門的最大原因。
  當然,有關葉龍為什麼放著好好的青雲門弟子不做非要下山不可的原因說法不一,比如葉龍心雄萬夫,想要獨個兒開山立派;又或者是葉龍狼子野心,想要圖謀掌門之位……等等不一而足。
  這些原因中,最為青雲門弟子私底下津津樂道的大概要數青天真人搶了葉龍老婆的傳言——事實上光傳說中搶了葉龍老婆那人的人選就不下十個——還有青雲門中某長老偏好龍陽之道,看上了葉龍,逼姦不成惱羞成怒進而陷害的說法——這個「某長老」到底是誰也有數個版本……
  蕭如雲是青雲門的好弟子,對傳說中某個月黑風高的深夜裡發生的故事一向嗤之以鼻,頂多也就是覺得這些傳說不約而同地都去強調「月黑風高」,似乎頗有深意。
  反正,在某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葉龍仗劍反出了青雲門。
  葉龍當時早是青雲門中翹楚,輩分又高,青雲門上下自然強力挽留,待得勸說不成,便只好用強了——否則青雲門不就成了道門中的笑柄?更別說葉龍這一去真要是鴻飛冥冥了,青雲門的道法功訣豈不是就洩露給了外人?
  青雲門中自掌門青天真人以下,與葉龍同輩的高手還有九人,合稱青雲九子;為忌憚葉龍的修為了得,青雲九子放下身價,合力出手攔阻,卻還是被葉龍突圍而出!這還不算,葉龍竟然甘受青雲九子合力一擊,趁眾人震驚之時脅持了青山真人,逼迫青天真人立下誓言,要青雲九子從此再不與葉龍爭竟!
  然後,葉龍拂袖下山,臨去時過峨嵋山萬佛頂,呼喝長嘯,狂態勃發。
  為此事,青天真人當時自請處分,要辭去掌門之位,後經青雲門上下苦勸才作罷,只在後山面壁十年以自清。
  青雲九子與葉龍的那一戰據說驚天動地,遮掩是遮掩不住的,不僅青雲門下弟子多有目睹,便是其餘門派中人也有感應,而葉龍作為一個敢視青雲門如無物的狂人,名傳天下。
  但奇怪的是,葉龍一下山後再無消息,好端端一個道門中的絕世奇才竟然從此沒了蹤影。
  據人猜測,葉龍受了青雲九子的合力一擊,當時就已經經脈盡斷,成了死人,只是憑著一口真氣不散,強自下山,等到下山之後,便撒手歸西了。
  這倒也說得過去——青雲門中雖然出了這一檔事,可青雲九子的本領天下皆知,誰敢小看?
  葉龍,不過是個千年一出的道門中的怪胎而已。死了,也便死了吧。
  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曾經感到僥倖:要不是葉龍豬油蒙了心,再等上幾十年,青雲門還不得做出一統道門的大事來?葉龍其人,實在是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亂叫。
  另一方面,青雲門門下弟子對傳說中的葉龍往往是用純潔的四十五度角去仰視著,更多地感到的無非是惋惜,卻無一絲仇視。
  就像蕭如雲,偶爾想到葉龍這個前輩的名字的時候,從來都是忍不住歎一口氣,悄悄偷學青雲門中弟子,跑到萬佛頂上,遙想葉龍那一聲長嘯,和狂放中帶著幾分寂寥的身影,暗暗歎息一句:「何苦……」
  與其說葉龍是青雲門的「棄徒」,倒不如說是青雲門中弟子的「偶像」會更合適些也不一定。
  所以,當蕭如雲突然知道了自己每天守護著的葉揚天的祖父竟然就是那個「葉龍」的時候,也就不可避免地變得癡癡呆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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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8月19日更新。
  第三集 第十六章 這年頭,往事不堪回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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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龍潛走進大廳,打眼看看蕭如雲的模樣,剛鬆緩下來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再怎麼說,在葉龍潛眼裡蕭如雲也不過是個後輩外加小女孩,蕭如雲現在琢磨著什麼他還能猜不出來?
  「你聽著,我不管你們青雲門這幾十年是怎麼編排老子的,葉家跟青雲門再無瓜葛,小姑娘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少圍著我孫子亂轉!」
  說著,葉龍潛眉毛一跳,「要不然,小姑娘你老實隨便亮個招數,然後讓我一下把你打死算完,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我……如雲……晚輩……」蕭如雲誠惶誠恐地站起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喃喃著沒了主見。
  「爺爺,你沒必要這麼凶巴巴的吧?」葉揚天看著蕭如雲,有點兒不忍了。
  「……如雲下山,身負師門重托,可便宜行事。就是……就是葉師叔吩咐如雲不敢不聽,也……也只好不聽了。」葉揚天的話一出口,蕭如雲好像就有了精神,大著膽子,居然沖葉龍潛頂起嘴來,只是說完話後就把眼睛一閉,像是等著葉龍潛發怒出手。
  「爺爺,你真這麼大的威風?當年你到底都幹什麼了?好厲害……蕭如雲可從來沒這樣過。」葉揚天繼續打岔——說實在的,葉揚天現在完全搞不清狀況,到底該幫誰心裡也沒底了。
  「你叫我什麼?師叔?你不怕我真打死你?」葉龍潛不理葉揚天,沉聲發問。
  「葉師叔雖然早離峨嵋,但家師……但掌門並未將葉師叔自門中除名,如雲本為晚輩,不知當年故事,只是……只是葉師叔既然尚在本門名冊之中,便還是如雲的師叔。」蕭如雲閉著眼睛,居然侃侃而談,「師叔六十年來下落不明,凡我青雲門中弟子,卻無一人敢對師叔失了恭敬之心。適才……適才事出突然,如雲失態,未能及時執晚輩之禮,還請師叔責罰。」
  話沒說完,蕭如雲就沖葉龍潛拜倒下去,像是非要把這個「葉師叔」給認下來了。
  「別、別價!蕭如雲你等等……你……我爺爺成你師叔了,那我呢?你前幾天還叫我仙師呢,轉頭就想讓我衝你喊姑姑啊?這不行,這絕對不行!」葉揚天急了,搶著就想去把蕭如雲扶起來。
  「小天,你少插嘴!」
  葉龍潛隨手把葉揚天撥拉到自己的身後,掂掂手上的寶劍,忽然抬眼望著天花板,恨恨地長歎一聲。
  蕭如雲聽見葉龍潛的歎息,把目光投過去,看葉龍潛的身板挺得筆直,花白的鬍子垂在胸前,沒有風,卻微微地顫抖著,心裡立刻知道,葉龍潛大概是在回憶當年往事,而那場往事,與往常同門之間閒聊時輕鬆、甚至略帶艷羨和仰慕的語氣一定有著太多的不同……
  「算了……我也沒想過這輩子竟然還會再見青雲門弟子……」葉龍潛的語氣變了,好像對蕭如雲有了幾分欣賞。
  「你是青天的弟子?你把這口劍帶給你師父,就說……就說往事已矣,如今我是都忘了,讓他也忘了吧。」
  葉潛龍的聲音中有些疲憊,「青雲門對我不起,我也對青雲門不起,此劍一回,從此葉家就跟青雲門徹底斷了。」
  話音落地,葉潛龍便把寶劍向已站起身來的蕭如雲擲了過去。
  蕭如雲不知道葉潛龍話中的含義,更不知道那口寶劍代表了什麼,但寶劍被丟過來,也就下意識地抬手去接。
  「啪!」
  寶劍落手,穩穩地接住了——讓葉揚天衝出來接住了。
  「爺爺,有好東西不留給孫子,幹嘛要送人啊?」
  葉揚天搶上接劍,面上嬉皮笑臉,心裡卻不住地叫苦:要是讓蕭如雲把這口寶劍接住了,不用說,從此青雲門中人如果再找上自己——那簡直是一定會的——就沒了理由,祖父一生氣,沒準兒就要和青雲門成了仇敵。這且不論,就在眼前,蕭如雲非讓祖父給攆走不可。
  就算葉揚天懵懵懂懂,對蕭如雲沒什麼比較具體的想法,可兩個人好歹也一起相處了這麼長時間,葉揚天實在不想看著蕭如雲既狼狽又黯然地就這麼走了。
  再一個,葉揚天一個勁兒地覺著祖父似乎是會錯了意——祖父該不會是以為青雲門找上自己只是為了六十年前的一段恩怨吧?人家蕭如雲之前可是一點兒都不知道祖父的身份呢。
  總算葉揚天還知道自己是祖父心愛的小孫子,擺出一副恃寵而驕的架勢來,盼著能矇混過關——大不了,就把呂洞賓給搬出來算了。
  這些想法在葉揚天的腦子裡一閃而過,他接住寶劍,順手就往外抽,嘴上還在說著,「爺爺,你讓我看看這到底是什麼好東西……」
  「小天!你個不知死活的……」葉龍潛一把沒能抓住葉揚天,眼睜睜看著他要拔劍,竟急得連眉毛都豎起來了,只是已來不及。
  「哈!」劍身剛拔出半寸,往前撲著的葉龍潛就用踏出去的腳後跟狠狠一頓地,竭力往旁邊躥出數尺,再讓腳尖點地,瞬間就滑到了大廳的一角,雙臂猛抬,護住胸腹、顏面。這一番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乾淨、利落,更難得的是一個「快」字,寶劍還沒完全拔出劍鞘,就已完成。
  與此同時,葉龍潛像是猛地想起來拔劍的是自己的孫子,立時大吼一聲,「小天!」緊接著就要再撲出去,但……
  「錚」地一聲長吟,寶劍出鞘!
  霎時,整個大廳都籠住了一層淡淡的青光!
  以拔劍的葉揚天為中心,青光四散,同時卻又伴著一陣狂風,風中彷彿挾著無數的鋒利劍刃,一併向四面射了出去!
  剛換好的桌子首當其衝,一點兒動靜也沒能發了出來,連著兩張太師椅一起,悄無聲息地變成了一堆碎木頭;狂風再向外走,正迎上不知所以的蕭如雲,蕭如雲到底是名門高弟,狂風一起便要反手撤劍,但風勢太急,事先又毫無徵兆,剛把寶劍拿到手裡就被風中的劍刃傷了胳膊,劍是拿不住了,眼看狂風當面,就要步了桌椅的後塵!
  情急之下,蕭如雲再也顧不得什麼,往後一仰,在地上打個滾,身上陡然騰起一團光芒——也不知為了何種緣由,這光芒與大廳中的青光竟然是同樣的顏色,狂風、劍刃撞上了這團青光之後,輕巧巧打個轉,便繞了過去。
  就算這樣,蕭如雲身上也已經被劍刃劃傷多處,尤其是雙腿雙腳,被青光護住得晚了,只一片鮮血淋漓,竟看不出有幾處傷口。
  可憐蕭如雲什麼時候受過這種重傷,只來得及「呀」了一聲,腦袋一歪,當即疼暈了過去。
  狂風繼續外散。
  大廳中的陳設原本不多,但僅有的幾件傢俱,如太師椅兩側的真皮沙發,再如沙發外側擺放古玩的櫥櫃——連同那些件件都有來歷價值萬金的古玩一起——都被狂風中的劍刃捲住,一瞬之間全變成了細小的碎塊!
  再向外,狂風就要迎上從牆角衝過來一心想要救護孫子的葉龍潛。
  「不要!」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葉揚天完全沒辦法反應,只用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葉龍潛一臉決絕地向自己衝來的神情,嚇得他心膽俱裂,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大喊起來。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葉揚天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不敢睜眼。
  葉揚天一向聰明得很——就算他是個笨蛋,也肯定知道了剛才那幾秒鐘內發生的事情絕對是因為自己貿貿然拔劍的後果。
  「我不會一不留神把自己的爺爺給……」「給」怎麼樣了,葉揚天根本不敢去想。
  一手拿劍,一手拿劍鞘,葉揚天閉著眼睛,想要試著把寶劍收回到劍鞘中去,比劃了幾下,都沒能成功。
  「小天。」
  葉揚天的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呼……」葉揚天長出一口氣:爺爺沒事!
  葉揚天剛睜開眼睛,腦袋上就狠狠挨了一下。
  「小天!你要殺了你爺爺是不是?」葉龍潛就站在葉揚天的跟前,滿頭冷汗,滿臉怒容,渾身上下倒是沒受什麼傷,唯獨鼻尖正中有個極小的傷口,滲出了一滴血珠。
  可葉揚天從沒覺著生著氣的祖父也會這麼讓人依戀過,腦袋上那一下,更是挨得心甘情願。
  「爺爺!」葉揚天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就要往葉龍潛懷裡撲。
  「你省省吧!」葉龍潛趕緊往後退了幾步,「你先……先把你手裡的東西收好!」
  「啊……」葉揚天這才想起來,差一點兒就闖下大禍的寶劍還沒回鞘。
  「嗯?這是……」葉揚天低頭,剛想把寶劍收起來,卻立刻愣住了。
  葉揚天手裡這口寶劍的模樣很奇怪。
  或者說……這乾脆不能稱之為「一口」寶劍,最多最多,也不過是「半口」。
  劍,是斷的。
  斷劍本身的形狀就有些奇特,劍身竟然有四指闊,看劍鞘,原先大概三尺長短,但現在卻只有一尺上下,比例徹底失調,這也就難怪剛才葉揚天閉著眼睛的時候沒能把寶劍收回劍鞘了。
  另外,這口寶劍好像是被什麼神兵利器從劍尖上直劈下來,差一點兒就把這口劍劈成各二指闊的兩半;然後,又有誰把劍從中間給折斷了,卻折得不怎麼工整,一截長,一截短,長的那一截比短的那一截長出大約四五寸的樣子,斷面呈不規則的鋸齒狀,短的那一截只有不到半尺,斷面卻光滑得很。
  劍身上刻著些莫名的花紋,劍都斷了,肯定是不全的,沒有什麼寒光反射,劍刃也並不顯得多麼鋒利,充滿大廳的青光、狂風……或者說劍氣?現在像是從沒有過似的,再怎麼看,也是其貌不揚。
  「破劍!嚇死我了!你倒是再嚇我啊?靠,破劍!」葉揚天愣了一下,趕緊把斷劍歸鞘,不過,他之前被嚇得太厲害,嘴裡不由得不乾不淨起來。
  「啪!」
  葉揚天的腦門上又挨了葉龍潛一下。
  「小天,你記著,不許對這口劍不敬。」葉龍潛的神情鄭重極了,「這口劍有名字。」
  「什麼名字?」葉揚天好奇。
  「斷劍!它就是斷劍!」葉龍潛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這才說了出來。
  「我……算了,算我沒問。」葉揚天差點兒趴下。
  「嘿……我還真生了個好孫子……天下凡修道之人,誰沒聽過斷劍的名字?又有誰能當斷劍一劍之威?當年……」葉龍潛失笑,沒再往下說,卻低頭緊緊瞪住葉揚天,「小天,你究竟瞞著我多少事情?」
  「沒……沒多少……」葉揚天一下心虛起來,「爺爺,梁叔不是都跟你說了嘛……」
  「哼!」葉龍潛狠狠哼了一聲,「爺爺老了,可還沒糊塗;倒是那個梁恕,我看他是真糊塗了!」
  「爺爺……」葉揚天苦笑起來。
  「我先不追究,咱爺倆兒有的是功夫,你去把那個小姑娘救起來再說。」葉龍潛走上幾步,在受重傷倒地不起的蕭如雲身上摸了摸,掏出幾個玉瓶,遞給葉揚天。
  「啊……」葉揚天一回頭,這才看見蕭如雲滿身是血,立刻就急了,「爺爺,趕緊送醫院!」
  「送醫院?你怎麼解釋她的傷?就算省中醫的老余跟咱家有交情,可他們能有什麼靈丹妙藥,能趕得上青雲門?還有,她這是劍氣侵體,雖然不至於沒命,可你以為隨便是個大夫就會治?」
  葉龍潛沒好氣地罵了一句,指著葉揚天手中的幾個玉瓶,講解起用法來。
  「爺爺,你還真是青雲門的啊……」葉揚天聽說蕭如雲不會有生命危險,先就放下了一半心,接著發覺祖父居然瞟一眼玉瓶,立刻就知道該怎麼施用裡面裝著的丹藥,講解得也詳盡得很,不由得連連點頭,忽然又想起來什麼,問,「爺爺,你說這藥有內服的也有外敷的,內服先不管,可外敷……她渾身都是傷……不方便吧?要不然……還是送醫院?」
  「沒聽說過『事急從權』?你還小,頂多也就是有賊心沒賊膽,再說……人家也未必在乎。」葉龍潛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接著說。
  「你怎麼知道她不在乎?人家絕對在乎!我認識她就是因為她在乎……」經過了剛才的那場衝擊,葉揚天不敢再違背祖父的話,只是免不了要小聲發幾句牢騷,「說我有賊心沒賊膽……爺爺,你呢?你都八十一了,就算是賊心賊膽這倆設備都是全套的,可賊呢?」
  「你說什麼!」葉龍潛瞪眼。
  「我什麼也沒說……」葉揚天一縮脖子。
  「去,到樓上去,別在這兒礙眼!」葉龍潛一指後堂。
  「哎?爺爺,你呢?」
  「去!」
  「得,我去還不行?」
  葉揚天把那幾個玉瓶放進口袋,小心翼翼地抱起渾身浴血的蕭如雲,往後堂樓梯那兒走,一邊走,一邊心想:這兩天我光忙著抱人了……蕭如雲總不會給我耳光了吧?咳,這都什麼事兒啊……
  看著葉揚天抱著蕭如雲消失在後堂,葉龍潛搖搖頭,在狼藉一片的大廳中盤膝坐了下來。
  「斷劍出鞘認主,青雲令重現江湖,小天……你到底還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煩……」
  葉揚天還不知道,他漫不經心拔出來,差一點兒就把自己爺爺給斬成一堆肉塊的那口「斷劍」,實在是大有來歷。
  ——其實,蕭如雲也給葉揚天提過的,可葉揚天從來就沒把蕭如雲為青雲門自誇的言語放在心上過;更沒意識到,這一口斷劍,正是一千年前創下青雲門的那位青雲真人在峨嵋山上大會天下同道時折服群雄的斷劍!
  斷劍,威懾天下,是青雲門千年來的鎮派至寶!
  葉龍潛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有關葉龍潛在青雲門中的舊事,蕭如雲和那一眾青雲門下的普通弟子所知道的只是皮毛而已,當年,葉龍潛與青雲門恩仇交織,哪兒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了的?更別提葉龍潛反出青雲門時,竟連斷劍也一起帶走了!
  這六十年來,青雲門的鎮派至寶根本就不在峨嵋山上!
  當然,葉龍潛為此也付出了太大的代價……
  但葉龍潛怎麼也想不通。斷劍出鞘,劍氣洞徹九重,別說葉家這棟四層小樓,方圓十里之內,就是一根小草也會被斬成數截;可現在呢?連大廳牆角魚缸裡的「小金」,還都好好地游來游去,一片鱗都沒掉。
  這不是在開玩笑了?如果斷劍只剩下了這麼點兒威力,那早就飛昇了的青雲門開山祖師青雲真人非得氣得從天上一個跟斗摔下來尋死不可。
  唯一的解釋就是:斷劍認主,隨葉揚天的心意而動,劍氣內斂——可斷劍憑什麼就認葉揚天為主了?
  數百年來,斷劍被供奉在峨嵋山青雲門內堂,青雲門歷代掌門不是遭遇了滅門大難都不敢動用一次;六十年前,葉龍潛脫走青雲門,也沒那個膽子讓斷劍出鞘。
  葉揚天哪兒來的這麼大的緣分?
  葉龍潛肯定不會去嫉妒自己的孫子,而斷劍出鞘時的劍氣沒傷著葉揚天的一根汗毛也證明了斷劍的確是認了葉揚天為主——否則葉揚天連拔都不該能拔出來——可是,葉龍潛死活想不通這裡面的緣故。
  葉龍潛盤膝坐地,就這麼靜靜地想著,沒有他的招呼,管家老李,還有樓裡的其他幾個人,包括今天叫來的司機小劉在內,都不會過來。葉龍潛在靜靜地等待,等待青雲門的大批人馬到來。
  早先,葉龍潛與青雲門有過約定:只要葉龍在世一日,絕不令斷劍出鞘。但如今誓言已破,青雲門必有感應……這先放到一邊不管。
  ——葉龍潛清楚得很:剛才,蕭如雲於電光火石間認出斷劍,她祭出了青雲令。
  青雲令一出,凡青雲門下,必定聞風而至。
  但葉龍潛早已不是六十年前那個力拒青雲九子的葉龍了。
  龍潛龍潛,若還能飛騰雲中,神龍又為何會深潛於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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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5: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集 第十七章 這年頭,一個吻能代表什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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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龍潛溜溜從大廳裡坐了一個鐘頭。
  沒人來。
  沒一個人來。
  「青雲門這幫小子越混越回去了?青雲令都不聽了?連鎮派至寶、斷劍,也他媽不要了?」擺好姿勢坐得屁股發疼的葉龍潛心裡這叫一個納悶。
  樓上,葉揚天卻在這一個小時內接受了人生中的最大考驗。
  怪只怪青雲門的丹藥太好用了一點兒。
  一般來說,名門正派的特點往往是不管在什麼方面都會有那麼一點兒造詣,就算不怎麼精,也不至於一竅不通,如果年頭再長些,保不齊什麼時候門下就出個人才,折騰些好東西出來。
  青雲門也是如此。雖然不像以醫道名世的華佗門那麼招搖,卻也有幾份好藥。
  遵照祖父葉龍潛的吩咐,葉揚天抱著重傷的蕭如雲上了二樓,踢開自己房間的門,把蕭如雲小心地放到床上,手忙腳亂地拿出內服的紅色藥丸,塞進蕭如雲的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見效更快,失血過多的蕭如雲的臉色立刻開始紅潤起來——儘管蕭如雲滿臉都被血跡蓋住了,也看不怎麼出來。
  接下來,葉揚天犯愁了。
  ——打眼看上去,蕭如雲被斷劍劍氣所傷,整個成了血人,全身上下大小傷口恐怕得有幾百處,尤其是兩腿兩腳,傷口更多更深……
  「剛換上老媽的新衣服……」葉揚天嘀咕一句,對蕭如雲的運氣寄以無限的同情,並讓這種極不負責任的同情持續了好一會兒——葉揚天不敢動手。
  「……還是先從底下開始……」下了極大的決心,葉揚天這才去脫蕭如雲的鞋襪。
  應該是剛才吞下的藥丸的作用,傷口停止了流血,蕭如雲雖然依舊昏迷不醒,但呼吸總算趨於平緩,所以葉揚天並沒覺得怎麼緊張,只是對要在蕭如雲的每個傷口都抹上藥膏而忐忑著。
  等脫下被鮮血浸得濕透的襪子之後,葉揚天改變了看法。
  「這……還是……」葉揚天把嘴捂緊了,硬撐著沒尖叫起來。
  腳心、腳背,來回縱橫交錯的傷口數都數不清楚,傷口翻起,露出骨骼和經絡,左腳的大姆指有一大半被削斷了,無力地耷拉著,好像就要掉下來的樣子……
  「天……天……」葉揚天不知道是在叫老天還是在叫自己,心裡的羞澀靦腆和莫名其妙的一點兒竊喜立刻全都飛到了九霄雲外,哆哆嗦嗦地打開藥瓶,在手心上倒滿了那一種葉龍潛反覆叮囑說「來之不易,盡量少用」的乳白色液體。
  「蕭如雲你撐住了,撐住了,我給你敷藥、敷藥……」葉揚天一個勁兒地暗罵自己的祖父:這也叫「沒有生命危險」?這也叫「沒多大事情」?
  葉揚天小心翼翼地把手心裡的液體倒在蕭如雲的腳背上,也根本沒法去分辨每一道傷口,只是讓所有的傷口都能被液體覆蓋了;接著,葉揚天又拿起剪刀,輕手輕腳地剪開蕭如雲的褲腳,從小腿向上,一點兒點兒地塗上乳白色液體,反正,蕭如雲腿上的傷口數量同樣驚人,沒法數,一心只顧了救人的葉揚天也壓根兒就沒心思去數。
  天可憐見,葉揚天是徹底被蕭如雲身上的傷口給嚇住了,除了趕緊治傷救人之外,再沒有一點兒別的念頭——可就算是這樣,等葉揚天發覺手裡玉瓶中的乳白色液體全都被自己用光了的時候,他也給蕭如雲褪去了最後一件衣服。
  呃……或者說,最後一件內衣。
  而蕭如雲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被葉揚天細細撫摸過了——他彷彿嫌這還不夠似的,又上下左右來回前後檢查了三遍。
  靈藥到底是靈藥,蕭如雲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結疤,由紫紅色變成肉色,慢慢地消失不見,變為新長成的嬌嫩肌膚……
  這一回,葉揚天的眼睛可就有點兒不夠用了。
  驚歎藥效那是另一回事,眼看蕭如雲這樣的大美人身上的傷好了,就在這兒一絲不掛著外加昏迷不醒,再回想一下她身上該摸不該摸的地方好像自己都摸過了,最要命的是:她根本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這個……要不我再檢查一遍?萬一留下什麼傷口可就不好了……對……要再好好檢查一遍……」葉揚天努力嚥了一口唾沫,這樣說服自己。
  ——人說「醫者父母心」,那肯定是因為她們都沒碰上過葉揚天這樣的大夫……
  「……冷靜、冷靜!接下來我該……拿溫水浸濕毛巾……給她擦乾淨……然後……」
  葉揚天的目光死死放在床上的玲瓏的曲線上,捨不得移開半點兒,心裡想著要拿毛巾來給蕭如雲擦淨,腳下卻不管怎麼使勁也挪不動半步——他葉家大少雖然沒有多少紈褲子弟的惡習,但也說不上是什麼正人君子。
  「……然後……然後我還不到十八歲,不用負刑事責任……這年頭哪兒還有人是柳下惠……我嚴重懷疑柳下惠的性取向……做了後悔不做也後悔我寧肯做了後悔也不肯不做後悔我做我做我做……」葉揚天的大腦進入了空白缺氧狀態。
  也不知道葉揚天站在那兒嘟囔了多久,他終於肯邁開步子,去浴室拿來了毛巾。
  「咱們……先擦乾淨……」事到臨頭,葉揚天的心臟跳得厲害,他也曾經用「透視」偷窺蕭如雲,可那一多半還是出於好奇和好玩,真要讓他去動手動腳——當然如果「動」起來的話動的可就不光是手和腳了——葉揚天還需要再給自己一點兒勇氣。
  蕭如雲受的傷基本上集中在雙腿和雙腳,雖然失血不少,上半身卻沒沾上太多,剛才葉揚天情急之下把人家的上衣都脫下來實際上很有些多餘;但現在,葉揚天看了看手中的毛巾,再低下頭來,氣喘吁吁地,卻是打算先去擦那一雙挺拔的玉峰……
  「嚶——」地一聲,葉揚天剛要伸手,蕭如雲忽然緊皺眉頭,叫出聲來了。葉揚天手一哆嗦,毛巾掉下來,正蓋在他想要擦的地方。
  「……」葉揚天覺得自己的心跳比打雷都響,整個身子僵住了,一動不敢動。
  ——蕭如雲不會這麼巧醒過來吧?昨天姜瀟瀟就是差不多趕在了最巧的時候……我做人總不能失敗到這個地步……
  還好,蕭如雲只是叫了一聲,並沒有睜開眼睛,依舊昏迷著。
  「呼……」葉揚天情不自禁地做起了深呼吸,可是,剛才想起了姜瀟瀟,卻讓葉揚天的心裡一動。
  「……我管這麼多幹什麼……」葉揚天搖搖頭,重新低下頭去,想要拿起毛巾。
  毛巾蓋在蕭如雲的胸口,隨著剛才蕭如雲的那一聲呻吟,突然劇烈起伏起來,毛巾遮掩不住,看在葉揚天的眼裡,誘惑感甚至更強了些。
  「不是已經醒了吧?」葉揚天心裡打著鼓,往上看,本來蕭如雲的膚色就晶瑩細膩,像是潔白的象牙,因為失血過多,現在又顯得有幾分病態的蒼白,越看越讓葉揚天心動。
  但蕭如雲的確沒有醒,雖然眉頭皺得很緊,眼睛卻牢牢閉著,眼皮下眼珠在快速地運動,葉揚天知道,這是做惡夢時的表現。
  「一定是被那什麼見鬼的斷劍給弄的……」葉揚天嘀咕一句,心裡有點兒特別的情緒湧上來了,像是憐惜。
  可葉揚天的手已經輕輕撫在了蕭如雲的左胸。
  「小葉!快逃!」蕭如雲猛地一聲驚叫。
  葉揚天的手縮得比兔子還快。
  再看蕭如雲,還是昏迷著,不動。
  「唉……」葉揚天抬頭,望著天花板,長歎。
  拿起毛巾,疊好,放在枕頭旁邊,葉揚天又走到床腳,把毛毯打開了,蓋到蕭如雲的身上。
  「小葉……快逃……」蕭如雲又開始囈語。
  「不逃,我沒事……」葉揚天站在床頭苦笑,「蕭……如雲,你自己都傷成這樣,人事不醒了還惦記著讓我快逃?那我就算再缺德一點兒,也沒法真……靠,你到底醒沒醒?你要是裝的,我這就把你給辦了!」
  「小葉……快……」蕭如雲這樣回答葉揚天。
  「快什麼?快點兒動手是不是?」葉揚天苦笑著走開,走到門口,回頭看看,鬼使神差般地又走了回來,低頭在蕭如雲的嘴唇上飛快地一啄,然後心滿意足地回身。
  「床上一絲不掛的美女,床下一堆剪爛的衣服,居然還有血……就這架勢,要說我什麼都沒干……恐怕連如來佛祖都不信……再說,這年頭,輕輕一個吻代表不了什麼吧?」
  帶上門,葉揚天往樓下走,一邊走一邊歎氣,「上帝,我真是個純潔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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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集 第十七章 這年頭,一個吻能代表什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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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揚天下了樓。
  大廳裡,狼藉的模樣沒有改觀,葉龍潛一臉鬱悶地盤膝坐在大廳中間,面前放著那口已經收回劍鞘的「斷劍」。
  「爺爺……」葉揚天囁喃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天,爺爺是不是老了?」葉龍潛毫沒來由地忽然問。
  「哪兒有!爺爺,你八面威風!一點兒也不老!」葉揚天幾步跑到葉龍潛身邊,大聲回答。
  「不老嗎?都八十一了……嘿嘿……還是老了。」葉龍潛微笑著,站起來,摸摸葉揚天的頭。
  「爺爺,你也知道,有的是幾百歲的老怪物……」葉揚天不提青雲門的碴兒,只是寬慰祖父。
  「幾百歲的老怪物?爺爺可成不了幾百歲的老怪物了。」葉龍潛歎息一聲,「小天,你還真是……去,你先把斷劍拿著,青雲門不要它,咱們葉家可不能不要。」
  葉揚天愣了一下,想不出為什麼祖父這麼一會兒就像是老了十歲,連剛才衝著蕭如雲大吼的精神頭兒也全都沒了,只好走過去,揀起了斷劍。
  「六十年,斷劍藏在葉家六十年,這六十年,我沒有一天睡得安穩。」葉龍潛的目光放在斷劍上,許久沒有挪開,「小天,聽說青雲門的門人下了峨嵋山,又找到了你,我就想,把斷劍交還給青雲門好了,這樣,至少葉家也就跟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劃清了界限。葉家出了我這麼個怪物,早該夠了。」
  葉龍潛自我解嘲地笑笑,「可我是真沒想到,青雲門找你居然不是為了斷劍。小天,你……可是比我當年還小了幾歲……怎麼就讓自己跟這些事情扯上了關係?」
  「我……」葉揚天也不由自主地苦笑起來——好像是自己一頭撞上了青雲門,根本就沒用人家花力氣去找。
  「有爺爺撐腰,我怕什麼?」葉揚天想想,這麼說。
  「小天,要是六十年前,我誰也不在乎,當年……嘿嘿……別說什麼青雲九子,就是青雲門三大長老齊上,還不是乖乖地目送老子拿著斷劍下了峨嵋山?」
  「可現在……爺爺不過是個糟老頭子,嚇嚇人還行,真動手,可就漏餡嘍……」葉龍潛的豪氣突然一斂,搖搖頭,又是一聲長歎,「小天,爺爺是能給你撐腰,但真要做事,還得看你自己。」
  經過剛才斷劍出鞘的那一幕,葉龍潛有些失落。
  自家人知自家事,六十年前,葉龍潛的確嘯傲江湖威風八面,但那也不過是反下峨嵋山那一時而已,經過連番惡鬥,連青雲門中閉關清修的三位長老都出面了,儘管到最後葉龍潛手持斷劍昂然下山,還逼青雲門掌門立下誓言,可他也受了重傷,一身道術從此盡廢。
  就算還能保持著身強體健,甚至在所謂的「現實社會」中依舊是數得著的「武林高手」,但這對於曾經站在道門最高位的葉龍潛來說,一點兒也算不上安慰。
  就在剛才,斷劍出鞘,葉龍潛猛地發覺自己竟然連心愛的孫子都沒法救護,這份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些。
  緊接著,按理該追尋著斷劍和青雲令而來的青雲門中人竟然一個也沒到,葉龍潛甚至以為……青雲門早就不把自己當成一回事了。
  「爺爺,咱家不會和青雲門有仇吧?」葉揚天仔細琢磨著,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脫口問道。
  「有仇?不算有仇。」葉龍潛搖搖頭,「我把青雲門的鎮派至寶搶來六十年,青雲門都沒稟告祖師把我除名,就算有仇,也該揭過去了。小天,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好了,不用顧忌爺爺。」
  「不過……」葉龍潛像是為了給葉揚天寬心,忽然古怪地一笑,「小天,你沒把那個……對,什麼如雲,給怎麼樣了吧?爺爺記著你可是對人家姜瀟瀟一往情深的,可別對不起人家。咱們葉家,還沒出過負心漢呢。」
  「爺爺!」葉揚天不幹了。
  「小天,這先不管,你跟爺爺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爺爺管不了,也還能給你出點兒主意。」葉龍潛往四周看看,拉起葉揚天,「走,到樓上說去。」
  「其實也沒什麼……」葉揚天偷眼看著祖父,「就是……就是我一不留神碰上呂洞賓然後一不小心就變成大羅金仙了……」
  「什麼?」葉龍潛愕然。
  @@@
  「小天……你……你先出去……讓爺爺好好想想……」葉龍潛疲倦地揮揮手。
  經過幾個小時的追問,葉龍潛終於被葉揚天滿不在乎的語氣弄到崩潰了。
  玉皇大帝成立公司?
  呂洞賓是秘書?
  成仙合同?
  ——這年頭當神仙的也可以兼職了嗎?
  葉家世代經商,還從沒有想過天庭中的神仙居然會「下海」——這豈不是說可以和神仙做生意了?
  不對,是葉家現在已經在和神仙做生意了。
  葉龍潛好歹曾經在青雲門中呆過一段時間,對飛昇之難很有些瞭解,反下峨嵋山後,修為盡喪,也早就斷絕了「飛昇成仙」的念頭。
  但葉龍潛怎麼也不敢相信,原來天下道門中人之所以沒法飛昇是因為天條修訂得太離譜了!
  這算什麼狗屁倒灶的理由?
  葉龍潛甚至有幾分慶幸:要是自己一直在青雲門修習道法,一直為了飛昇而苦修不綴,那現在知道了這個原因之後恐怕就只剩下吐血的份兒了。
  想想從六十年前起就在峨嵋山上整日打坐一心飛昇得道的青天真人,葉龍潛真想放下當年的恩怨,從內心深處為他掬一把淚,然後大哭三聲,叫一句:「冤枉啊!」
  數百年來,天下道門之中,得有多少人是應該死不瞑目的?
  「我還是去看看蕭如雲好了。」看看祖父哭笑不得默然無語的表情,葉揚天知道自己的話似乎是有點兒過分——雖然葉揚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坦白了,而且說的都是實話,但這個世界上,好像一直以來都是實話最傷人。
  躡著腳尖,倒提著斷劍,葉揚天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房門。
  有關斷劍,葉龍潛囑咐過,不管在什麼時候葉揚天都必須帶著斷劍,除非是青雲門掌門親自說要收回了,否則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雖然聽了葉揚天的一席話之後,葉龍潛也覺得似乎有點兒無所謂了。
  房門打開,蕭如雲似乎早就醒了,正靠在床頭——不知為什麼,葉揚天留在床頭的毛巾卻沒有動過的痕跡——睜大眼睛,怔怔地坐著,身上還蓋著剛才的毛毯,長髮披散,肩膀以下都被毛毯遮住了,好像還沒有穿上衣服。
  「蕭如雲?」葉揚天小聲叫。
  「小葉。」蕭如雲轉過頭來,微微苦笑。
  「我……那個……你……你沒事了?」葉揚天一下子覺得十分侷促,明明是自己的房間,卻好像自己才是多餘的。
  蕭如雲搖搖頭。
  「小葉,如雲無能,怕是無法再護衛小葉左右了。」蕭如雲仰起頭來,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啊?」葉揚天早在心裡做好了挨耳光的準備,卻沒成想蕭如雲會這麼回答,當即傻眼。
  這算什麼?恩斷義絕?葉揚天呆愣著,張口結舌。
  「如雲被斷劍劍氣所侵,救護之人又不得其法,致使經脈、骨骼大損,恐怕今生已無望下地……」蕭如雲望著天花板,靜靜地說。
  「什麼!」葉揚天立刻就急了,「不可能!我明明是按照爺爺說的那樣去……啊……」
  葉揚天忽然想了起來,祖父話中提到,在用那種乳白色液體救治外傷之前,還有一道手續,是先要拿一種黑色的藥膏敷到傷口內部的。
  ——被蕭如雲的傷口嚇著了,忘了!
  「……你……你別嚇我……不會……不會吧?」葉揚天衝到蕭如雲的面前,大聲叫著,「我再給你治!」
  「真是小葉?」蕭如雲似乎早想到了,微微一笑,「小葉,你忘了給我用千年斷續膏。」
  「是,我是忘了!我這個廢物!」葉揚天幾乎要捶胸頓足,連聲問,「我現在給你用,行不行?行不行?」
  「小葉,晚了。你當青雲門的鎮派至寶是什麼?過了一時三刻,入體的劍氣已經把如雲的經脈骨骼攪碎,如雲將畢生功力都用上,好歹把劍氣攔在下半身,保住了心脈……但……」
  蕭如雲的笑容淒楚之極,「小葉,如雲現今手無縛雞之力,是個廢人了。」
  「不對!不對!一定有辦法的!如雲你告訴我!」葉揚天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麼自責過,「我是大羅金仙!如雲你告訴我辦法,我一定能把你治好!」
  「小葉……」蕭如雲也不爭辯,微笑點頭,「如雲相信。」
  「可……可……可我該怎麼做?」葉揚天眼巴巴地看著蕭如雲。
  「如雲不知。」蕭如雲輕聲說,「如雲已經祭出了青雲令,家師、還有青雲門門下眾位師伯、師叔……三百弟子……都會在近期趕來JN府……原本早該到了,但……大羅金仙現於世間,天下道門也紛紛入世,如今的情勢……已不能以常情度之……小葉如有疑問,等家師到了,問他便是。」
  「小葉,如雲不知斷劍是在葉師叔手上,倉皇之間祭出青雲令,怕……若是僭越了,還要小葉莫怪。」說著,蕭如雲抱歉地看了葉揚天一眼。
  「沒事,沒事……」葉揚天呆呆地搖頭,「如雲,你……」
  「小葉,如雲累了,想休息一會兒。」蕭如雲竟下了逐客令。
  「啊……好……你慢慢休息……」現在蕭如雲說什麼就是什麼,葉揚天趕緊轉身,就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葉揚天聽蕭如雲又幽幽地說,「……小葉,如雲這樣想:好在是……好在是小葉為……為我療傷……多謝……」
  葉揚天不敢回頭,反手帶上了房門。
  門內,蕭如雲淚流滿面。
  門外,葉揚天癱倒在地。
  「我……該怎麼辦?」過了好一會兒,葉揚天用盡全身力氣才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在樓內走著,一走就撞牆一走就撞牆。
  撞了無數次牆以後,葉揚天發現,自己來到了樓頂的天台。
  「呂洞賓!你出來!」葉揚天朝天大喊。
  沒有回音。
  「呂洞賓!你出來!老子不玩了!」葉揚天繼續大喊,聲嘶力竭。
  還是沒有回音。
  「……我不玩了……我不玩了還不行?」葉揚天跪到地上,嘴裡喃喃地說話,恨不得放聲大哭。
  就在葉揚天成為「大羅金仙」之後,馬上蕭如雲就到了葉揚天的身邊,一開始葉揚天還覺得有些不耐煩,但現在是早就習慣了這種感覺。再怎麼樣,葉揚天也還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想想所謂的「成仙」,還有突然從自己身上冒出來的種種怪事,怎麼會不覺得惶恐?
  是蕭如雲的出現讓葉揚天把心裡的惶恐轉嫁了——事實上,就是在剛才葉揚天才深切體會到這一點。
  當聽到蕭如雲說「無法再護衛小葉左右了」,葉揚天的心忽然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懸了起來,沒著沒落的。
  當再聽到蕭如雲說她成了廢人,甚至這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葉揚天似乎從萬丈高樓一腳踏空,身心都往下瘋狂地下墜,再也沒了別的感覺。
  葉揚天一下子就想起了毫無來由的、在蕭如雲失血蒼白的嘴唇上那蜻蜓點水的一吻。
  這年頭,一個吻能代表什麼?
  面對全身癱瘓無法下地的蕭如雲,面對一個曾經信誓旦旦要保護自己卻因為自己而變得無比虛弱的蕭如雲,葉揚天平生第一次想到了「責任」這兩個字。
  然後,葉揚天迷惘了。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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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3:35: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集 第十七章 這年頭,一個吻能代表什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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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能保持迷惘對於葉揚天來說或許是一種奢侈,沒過多久,天台上忽然多了一個人,輕輕拍拍葉揚天的肩膀。
  「李伯伯。」葉揚天揉揉眼睛,還好,沒有真的落淚。
  來人是葉家的管家:老李。從小,葉揚天都是叫他李伯伯的,據說老李跟在葉龍潛身邊也有幾十年了。
  「心情不好?我叫老吳過去看過蕭如雲了,你先別擔心。」老李開解著葉揚天,但眉目間卻有隱藏不住的憂色。
  「吳阿姨過去了?」葉揚天多少放下了一點兒心,葉家這棟樓裡只有老吳這一個女性,雖然是個廚娘,但為人向來仔細,有她過去,至少能幫著蕭如雲擦擦身子、換換衣服。
  「小天,哪兒有過不去的坎兒?咱們葉家與人為善,老爺的知交滿天下,少不了能人異士,你擔心什麼?男子漢大丈夫,總得把腰板挺直了。看看老爺,老爺他……咳,有些事情你要是想知道,抽空找我,我給你嘮嘮。」老李目光慈和地說。
  「嗯。」葉揚天點點頭,表示聽懂了老李的意思。
  有關自己和青雲門之間的恩仇,葉龍潛語焉不詳,不肯解釋清楚,但老李顯然是知道的——今天,葉揚天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對什麼事情感到驚訝了,就沒有跟著追問。
  「小天,你現在得下去看看,來客人了。」老李看著葉揚天的眼睛說。
  「誰?青雲門的?我這就過去。正有事情要問她們。」儘管覺得老李的神態有點兒奇怪,葉揚天還是馬上來了精神。
  「不是,」老李苦笑著,「小天,麻煩這東西,一向是都往一塊兒擠的。」
  「啊?」
  「日本千葉家的一個女孩子來了……小天,你可別怪我,千葉家和葉家的交情不一般,我不能擋駕,你也得去陪客才行。」
  「干!」葉揚天狠狠地一跺腳。
  @@@
  「葉家爺爺,我來得這麼冒失,沒給葉家爺爺添麻煩吧?」千葉冰雲穿著一身白色的洋裝,俏皮地聳聳鼻子,問。
  「沒事,沒事。龍馬家主——你爺爺,他還好吧?」葉龍潛打著哈哈。
  如果換了平時,葉龍潛早就很豪邁地一揮手,大聲說一句:「哪兒的話」,後面還要再跟一個驚歎號,但現在,葉龍潛實在是沒心思跟小姑娘逗趣。
  斷劍的劍氣把一樓大廳毀了一大半,離得近的半堵牆看上去完好無損,一碰就塌,還好那不是承重牆,老房子又蓋得結實,否則,連二樓的這間小客廳都沒法用了。
  「多謝葉家爺爺關心,爺爺他身體好著呢,我這次過來,爺爺還要我跟葉家爺爺帶好,說是等什麼時候葉家爺爺想到日本去找他玩了,別忘了帶上寶劍,他要再和葉家爺爺比一場——葉家爺爺你說,爺爺他都那麼大年紀了,還跟個小孩似的……」
  這會兒,千葉冰雲說話既大方又得體,一點兒也不像在學校裡那麼裝腔作勢,也不像跟葉揚天獨處的時候那麼刁蠻,分明就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模樣。
  「嗯。嗯。不過我這把老骨頭,怕是經不起再飄洋過海的折騰嘍。」葉龍潛心有所感,歎了口氣說。
  「葉家爺爺真是會開玩笑。」千葉冰雲掩口一笑,「要是這話讓爺爺他聽見了,非得說您怕了他不可呢。葉家爺爺,您可別再長爺爺的威風了。我倒是盼著您能到日本去走一圈,好好和爺爺聚聚,也敘敘舊不是?爺爺他可是成天念叨您來著。」
  「是你這個鬼精靈盼著老頭子過去纏住你爺爺,讓他少瞎琢磨亂編排是不是?」葉龍潛打起精神,哈哈一笑,「我可是聽說了,你把我們家小天都纏得不敢去上學了。」
  「看您說的!」千葉冰雲的小臉說紅就紅,不帶一點兒含糊,「我就是跟揚天哥哥開個玩笑,許您開玩笑,就不許我們這當小輩的開玩笑了?」
  「好一口伶牙俐齒,誰家要是找了你這個媳婦,可有得受了。」葉龍潛是真讓千葉冰雲給逗樂了。
  「葉家爺爺,您也知道……爺爺他心血來潮弄的那件事……」順著話頭,千葉冰雲的眉毛蹙到一起,擺出了一副可憐相。
  就在這個時候,葉揚天走進了小客廳。
  「來了?坐。」葉揚天神色茫然,沖沙發上的千葉冰雲點點頭,繞開幾步,離千葉冰雲遠遠的,拉過一把椅子,自顧自坐下來。
  千葉冰雲蹙眉蹙得更緊了——剛才那是為了博取葉龍潛的同情,可現在,千葉冰雲生氣了。
  ——葉揚天你也太過分了吧?
  千葉冰雲來中國,堂堂千葉家的千金大小姐紆尊降貴到JN的雲山三十一中去上學,且不管起因到底是什麼,為了葉揚天這可是一點兒不假。
  她本身頑皮,在日本時把千葉家上下折騰得雞犬不寧也是常事,在JN卻沒有多少人能供她折騰——普通人大小姐還看不上眼呢。
  仔細論起來,邢師我勉強算一個,但他遠沒有葉揚天那麼好玩:一方面,葉揚天肯陪她玩,而且還有不少跟她相似的鬼點子——比如放學時事前派人阻截那一出;另一方面,葉揚天竟然有式神!
  這可太有趣兒了!
  千葉冰雲差點兒把她來中國的目的都給忘了,仔細盤算了整整一個晚上,就想著今天要讓葉揚天在學校裡吃癟。
  偏偏葉揚天今天居然沒去學校,連帶姜瀟瀟都請了假。在千葉冰雲看來,這就是在說:「隨便吧,老子不陪你玩了!」
  千葉冰雲沒法接受這種「羞辱」。
  千葉冰雲越想越氣,在學校裡呆得實在沒趣,忍住了硬著頭皮聽完一堂課就逃學了。
  接下來,千葉冰雲跑到JN最繁華的商業街:泉城路上大肆購物,然後著意打扮,這就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
  下午,千葉冰雲決定直接兜葉揚天的老窩——找不著你的人,我還找不著你爺爺?從你爺爺哪兒先找到突破口,到時看你怎麼辦!
  哪知道,雖然在葉龍潛這裡截住了葉揚天,可葉揚天卻整個兒對自己視而不見似的,一臉的不耐煩和沒精打采。
  「揚天哥哥……你生我氣啦?小冰很乖的哦。」千葉冰雲忍住怒氣,以手托腮,撲閃著大眼睛,噘著嘴問。
  葉揚天不理千葉冰雲。
  「揚天哥哥,你看小冰今天漂亮嗎?」千葉冰雲繼續問。
  葉揚天繼續不理。
  「葉家爺爺……揚天哥哥不理我……」千葉冰雲轉而向葉龍潛求援。
  「千葉家的,你到底想幹什麼?」葉揚天皺皺眉頭,把話截住了,「我不管你想幹什麼,離我遠點兒,離我家遠點兒……離姜瀟瀟也遠點兒。」
  葉揚天沒忘,昨天姜瀟瀟曾經要自己想出辦法來對付千葉冰雲,雖然後來出了別的事情,但讓千葉冰雲別再胡鬧,依然有著很重要的現實意義——現在已經夠亂的了!
  「還有,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快點兒走。」葉揚天根本不打算再說什麼,扔下一句,站起來就要走。
  千葉冰雲快被氣死了。
  從小到大,誰敢這麼冷言冷語地給她千葉家的大小姐這種氣受?
  「葉家爺爺……」千葉冰雲一邊繼續向葉龍潛求援,一邊跑過去,拉住了葉揚天的袖子,「揚天哥哥你別走,你說過要陪著我玩的……」
  「你們小兒女之間的事情,扯上我這個老頭子幹什麼?嗯……小冰啊,你爺爺說的那件事,到底怎麼辦,還是你自己去想辦法,我就裝不知道好了。哦,小天,小冰她怎麼說也是咱們家的客人,千葉家和葉家一向又交誼深厚,你這麼哭喪著臉算怎麼回事?讓人笑話!你們年輕人好好敘敘,我還有事,先走了。小冰,你慢慢玩。」
  雖然葉龍潛也沒心情,但薑是老的辣,他把千葉冰雲和葉揚天各打五十大板,反倒把自己給撇清了。
  「哎,爺爺……」
  「葉家爺爺!」
  葉揚天和千葉冰雲一起不幹,可話還沒說全,葉龍潛「嗖」地一聲就穿過了兩人身邊,把小客廳的門一帶,沒影了。
  「不至於用輕功這麼誇張吧?」葉揚天傻眼。
  「揚天哥哥,怎麼好像你爺爺比我爺爺還要老奸巨猾的樣子……」千葉冰雲還是抓著葉揚天的袖口,也有點兒被嚇到了。
  「誰是你揚天哥哥?」葉揚天一甩手,「千葉家的,你屬牛皮糖的?黏上就甩不掉?」
  「誰說的?我是屬胡楊樹的——沙漠裡的那種胡楊樹。」千葉冰雲嘻嘻一笑。
  「胡楊樹?」葉揚天沒弄明白。
  「是啊,沙漠裡的胡楊樹,活著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千葉冰雲板起臉來,說得很認真。
  「……你還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呢!」葉揚天這一陣子看《西遊記》,真的受了影響。
  「噗哧」千葉冰雲樂了,「揚天哥哥,你說話真有意思。」
  「你能不能別一口一個揚天哥哥?」葉揚天無奈,耐著性子說,「千葉冰雲,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和你鬧……就算我在學校裡,我也有我的生活,不想讓你攪亂。你來中國或許有你的事情,如果跟四菱公司和我父親的合同有關,我說實話,大學畢業以前,我不會參與家族事務,你再怎麼煩我,也沒用。如果你真的只是想來中國玩,我們葉家也好,小邢他們家也好,咱們總算是世交……你要是不總把玩笑弄得很過分,我和小邢也會好好地盡地主之誼——但最近真的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一些事情必須要做。如果你樂意,我可以幫你找一個很好的導遊,你也能在中國玩得很開心。這一次不能好好陪你,那是我的錯,可是世家交誼不在乎一天兩天,將來我葉揚天一定會補償回來。請你理解。好不好?」
  葉揚天這幾句話說得誠懇極了,如果能讓千葉冰雲別再煩自己,葉揚天甚至會不惜大違本性再誠懇些,他一心惦記著臥室中的蕭如雲,腦海中連姜瀟瀟的影子都不由自主地變得模糊起來,而千葉冰雲這位人見人愛的大小姐現在在他眼裡跟一隻到處亂飛的蒼蠅也差不了多少。
  「是這樣啊……」千葉冰雲像是明白了,點點頭。
  「你明白了?明白了就好。」葉揚天長出一口氣,「……嗯?」
  剛想著要趕緊把千葉冰雲送走,再開始考慮下一步怎麼辦,葉揚天就覺得手腕上突然一疼。
  「葉揚天!我管你有什麼事兒!」千葉冰雲忽然翻臉了。
  葉揚天抬手一看,手腕上插著一根黑色的細針!
  「千葉家的!」葉揚天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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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日人品小小爆發一下,更新一整章,萬餘字:)
  PS2:千葉冰雲肆無忌憚,也該倒霉了不是?
  第三集 第十八章 這年頭,禍從口出,姻緣也從口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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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煩李伯伯了。」葉揚天抱歉地對管家老李說。
  「不麻煩。」老李長長地歎了口氣,「可是……小天,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太好的,是她自找。」葉揚天恨恨地說,「先關她一個星期再說,嗯……李伯伯,你跟爺爺說一聲,看看要不要通知一下日本那邊。」
  「通知日本那邊?」老李搖搖頭,「小天,你就惹麻煩吧……怎麼就不知道惜香憐玉?」
  ——千葉冰雲癱軟在小客廳的一角,昏迷不醒,雪白的洋裝下擺被鮮血染紅了一角。
  千葉冰雲被葉揚天氣得不行,她還不知道葉揚天的「式神」受了重傷正躺在床上,出手暗算葉揚天時也著意提防,但她卻還是沒有料到:就算沒有什麼「式神」的幫助,以葉揚天現在的體質,一根小小的毒針怎麼可能傷得了他?
  或者,千葉冰雲只是沒有料到心情不好的葉揚天竟然真狠得下心來對付自己?
  葉揚天出手根本沒有輕重的分寸,就一巴掌,千葉冰雲骨折加吐血,飛出去四五米遠。
  大羅金仙含怒出手——就算葉揚天這個大羅金仙是半路出家的——那還能有個好?
  「要是我沒記錯,這棟樓裡該有地下室的,關那兒就行……你不是忍者嗎?連窗戶都沒有,我看你能怎麼跑!」葉揚天的氣還沒消。
  老李苦笑著看看牆角的千葉冰雲,心想:千葉家的這個小姑娘需要的可不是地牢,反倒該是窗明几淨的高級病房才對……
  …………
  @@@
  不管前一天發生了多少事情,太陽每天都會照常升起。
  6月12日。星期三。
  葉揚天去學校了。
  葉家辦事的效率一向很快,昨天入夜之前,解放路附近葉家的房子就重新裝修過了,大廳中除了少了幾件古玩之外,一如往常;廚娘老吳開始照顧著重傷不起的蕭如雲,吃、穿、住、用,一切好像都置辦得妥妥當當,連輪椅都備好了。
  自責的葉揚天不敢也不願去面對消沉的蕭如雲,雖然覺得身邊少了一個人的感覺怪怪的,卻也只好捧著滿心的苦澀去上學。
  葉揚天知道,青雲令已經發出,現在自己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等待。
  等青雲門中的那個青山真人,或者是掌門青天真人,又或者是三百多青雲門弟子一起出現之後,才可能詢問治療蕭如雲的辦法。
  此外,葉揚天故意沒有去想今天無法去學校的千葉冰雲。
  事實上,在聽了葉家的私人醫生的診斷之後,葉揚天也為自己出手過重而感到有些內疚。千葉冰雲的右臂上臂骨折、肋骨斷了兩根、內臟淤血……固然肯定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傷勢也沒有誇張到像蕭如雲那樣在X光下竟看不到腿骨的痕跡,但千葉冰雲至少在一個月內別想下床了,就是三個月後能否再像以前那樣歡蹦亂跳,也還有很大的疑問。
  當然,內疚歸內疚,葉揚天完全沒有一點兒用自己手上留著的青雲門的丹藥為千葉冰雲療傷的意思——這讓他的內疚更加重了幾分。
  「她出我的醜也就算了,連瀟瀟都去招惹就不對了啊……更別說……她還用毒針對付我……給她找個大夫看看就不錯了!」
  葉揚天這樣說服了自己,但他到底還是沒有堅持真的把千葉冰雲給關進地下室。
  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該怎麼上學就怎麼上學——這並不是因為葉揚天故意當了鴕鳥,把腦袋鑽進土裡逃避現實。
  葉揚天有很好的理由,至少兩個。
  首先是姜瀟瀟。
  葉揚天沒把姜瀟瀟給他的那幾個耳光放在心上,事實上,葉揚天也不認為姜瀟瀟會真的以為那天晚上自己把她給怎麼樣了。
  明擺著:就算林祥南街有點兒窄,有點兒黑,可哪兒來的餘裕真去「做什麼」?
  但還是需要解釋。
  這一回,葉揚天是打算跟祖父坦白時完全一樣,來個竹筒倒豆子,一點兒不剩半點兒不留,該說不該說的全捅出來,必要的話,連呂洞賓也賣了。
  要不然,葉揚天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綁架了姜瀟瀟的那個白衣人為什麼會在天上飛。
  第二個理由是韓秋。
  或者說,是祖父口中的「一江寒秋雨」。
  葉揚天現在已經知道了白衣人的身份,她是同學韓秋的姐姐——不算這句套出來的話,葉龍潛也給葉揚天解說了這一對姐弟的來歷。
  一江寒秋雨,這是「江湖上」成名的一個「殺手組合」。當葉龍潛這麼對葉揚天說的時候,葉揚天很是驚訝了一下——他還以為是妖怪來著。
  據葉龍潛說,一江寒秋雨是近幾年才出道的殺手,原本也沒人注意,在一樁著名的暗殺事件後,這個殺手組合才突然聲名鵲起;緊接著,他們又接了幾個「大活兒」,都幹得乾淨利落。也有些人去探過他們的海底,但一無所獲。
  這個組合的最大特點是從來不用槍械,被暗殺的人物都是在獨處的時候被一劍穿喉,在現在這個隨便什麼人花點兒錢就能搞到「傢伙」的社會,這種另類的手法實在是太好辨認了。
  葉揚天問祖父是怎麼知道一江寒秋雨、或者乾脆就是他的同學在那天晚上做的事情,葉龍潛頓生豪氣,說,一江寒秋雨還知道江湖上有我葉龍潛這一號,事後,他們已經來道過歉了。
  這話聽得葉揚天無比地納悶。
  殺手做完活兒還興道歉的?
  難道找上門來說:對不起,我綁架了你孫子的心上人,也差點兒宰了你孫子,看在肉票我也放了,你孫子也沒死的份兒上,大家坐下來喝杯酒,交個朋友如何?
  這是什麼邏輯?
  ——再說,他們就這麼一說,爺爺你就真跟人家交朋友了?你孫子的命有這麼不值錢嗎?
  只是葉龍潛不肯再往下說了,叫葉揚天自己去問,葉揚天也只好老老實實聽話。
  總之,無論是為了找姜瀟瀟解釋也好,還是為了找韓秋詢問也好,葉揚天都得到學校來。
  可是,上學對於葉揚天來說,似乎並不是一件太愜意的事情。
  前幾天,葉揚天在學校裡就有了「光源氏養成計劃始祖、鐵頭尊者、色魔葉揚天」這樣一個響亮之極的名號,在這個名號之下,全校女生都開始繞著他走了。
  偏偏葉揚天那天還生氣發飆,一拳砸爛了自己的課桌,這無異於對外宣稱「老子是練過的!不怕死就過來惹我啊?」於是,全校男生也開始繞著他走。
  JN是個比較保守的老城,不男不女的人妖還沒有氾濫到在一所普通的中學裡也隨處可見的地步——再說,就葉揚天的表現,難道人妖就會很樂意親近他了?
  所以當葉揚天踏進雲山三十一中後,他鬱悶地發現:竟然沒人敢走進自己周圍方圓三尺之內。
  「太陽好毒……」葉揚天在教學樓前抬起頭來看,一陣不合時宜的蕭瑟閃過心頭。
  「葉揚天!」忽然背後有人重重拍了一下葉揚天的肩膀。
  葉揚天回頭看,是班長陳□。
  「發什麼呆呢?這就上早自習了哦。」陳□若無其事地說。
  「班長……」葉揚天感動極了。
  「昨天怎麼沒來上課?」陳□歪歪頭,說,「姜瀟瀟昨天也沒來,葉冰雲乾脆逃課了……葉揚天,你跟葉冰雲出去玩了?可瀟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你跟瀟瀟出去,葉冰雲吃醋過去攪局?不會這麼好猜吧?」
  「啊?」葉揚天這才知道昨天姜瀟瀟也沒來學校,心裡一陣著慌,「……班長,你開什麼玩笑呢,葉冰雲和我有什麼關係?可瀟瀟……啊,不是,姜瀟瀟她怎麼……」
  「剛才我看見瀟瀟來了,還沒去問她昨天的事兒。不過我跟你說,別在學校裡亂搞一氣了好不好?還有,也跟你那個司機說說,別一請假就找些稀奇古怪的理由,你這不好好的嗎?怎麼昨天就突然腰間盤突出外加坐骨神經痛了?」
  「腰間盤突出外加坐骨神經痛?」葉揚天好懸沒一口血吐出來,「這是劉哥說的?」
  「那還有假。」陳□一邊笑一邊把抱著的一堆作文本往葉揚天手裡一塞,「今天有作文課,你幫國語課代表發下去吧。」
  說著,陳□先上了教學樓。
  「腰間盤突出外加坐骨神經痛?他平時都是這麼幫我請假的嗎?」葉揚天呆呆地,忽然大窘,「小劉我殺了你!」
  不過,有陳□這麼一攪,葉揚天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悶著頭,葉揚天抱著一堆作文本走進教室,教室裡一下變得鴉雀無聲——高二三班的早自習就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
  換個角度:高二三班學生們的反應也從來沒有這麼一致過。
  葉揚天顧不上自我解嘲地苦笑一聲,立刻就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座位——的旁邊的那個座位上坐著的姜瀟瀟。
  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順著葉揚天的目光走了,除了姜瀟瀟。
  姜瀟瀟漲紅了臉,低下頭,用圓珠筆在本子上匆匆寫著什麼。
  葉揚天看得清楚:姜瀟瀟只是把筆尖來回地往本子上戳,什麼也沒寫——至少寫的不是中國字。
  「早自習開始了哦,大家自修,第一節課是作文,作文本發下來以後大家可以先看看老師的評語。」
  陳□咳嗽一聲,站起來說。
  班上又恢復了往日早自習的喧鬧,葉揚天再次向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開始在班裡轉著圈分發各人的作文本。
  葉揚天就這麼在每個同學的課桌前都走了一個遍,同學們再怎麼不樂意也算是「近距離」接觸過了葉揚天,多少彼此之間也少了些尷尬。
  「這不會也是班長事先想好了的吧?」葉揚天一點兒也不笨,想到了陳□的用意,不由得更加感激了。
  「……這是你的。」最後,葉揚天坐回自己的座位,把手上另一本作文本交給姜瀟瀟。
  姜瀟瀟面無表情地接過作文本,放到一邊,繼續用圓珠筆往課桌上攤開的本子上亂戳。
  「瀟……姜瀟瀟……這個……我有事要跟你說……」葉揚天大著膽子開口。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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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集 第十八章 這年頭,禍從口出,姻緣也從口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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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事?」
  出乎葉揚天的意料,姜瀟瀟居然回答了——儘管聲音冷冰冰的。
  「……那什麼,等中午……我請你吃飯?到時再說……」
  「中午我要回家。」
  「那下午放學以後?」葉揚天脫口而出,一想不對,又立刻改口,「你說什麼時間都行……」
  「我沒空。」姜瀟瀟快把手底下的本子給戳爛了。
  「……其實……那天晚上……真不是我想幹什麼……」
  葉揚天狼狽地想要解釋,卻迎上了姜瀟瀟氣惱的目光。
  「你想什麼?你想讓班上都知道?你想逼我轉學?」姜瀟瀟把聲音壓得很低,語氣卻沒有一點兒變化,依舊像是在冰水裡浸著。
  「我……」葉揚天往四周看看,的確,能看見一群一直瞪著眼睛豎著耳朵的同學匆匆低頭。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幫人這麼八卦……」葉揚天欲哭無淚,看樣子,自己在學校裡面徹底成了焦點……
  「我……我寫給你……」說又不能說,約又約不出去,葉揚天毫無辦法,拿過剛發下的作文本,撕下一張紙來,就要開始寫。
  「用不著。」姜瀟瀟搖搖頭。
  「我還是寫給你……我死也得讓你死個明白……啊,我是說,我死也得死得讓你明白……」
  在姜瀟瀟跟前,葉揚天好像把語無倫次當成了自己的職業。
  姜瀟瀟皺著眉頭,不再說話。
  葉揚天的早自習就在奮力疾書中度過了。
  他寫下的第一句話是:「瀟瀟,其實,我是個神仙……」
  葉揚天從沒有寫過情書,事實上他也沒有多少文學細胞,他的自知之明讓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起過給姜瀟瀟寫情書表白的念頭。
  但真正寫起來葉揚天才發現:原來情書這東西根本用不著什麼文學細胞,只要把腦子裡面想著的事情老老實實落到紙上就行了,這就足夠你寫的了。
  葉揚天寫得飛快。
  他在寫他是怎麼在泉城路上遇見了一個自稱呂洞賓的瘋子,又怎麼樣不得不相信了「呂洞賓」就是呂洞賓,又是如何討價還價,簽下了那份「成仙合同」……
  奮筆如飛的葉揚天簡直不敢相信:為什麼有人會對自己心愛的人不說實話?如果自己心愛的人對自己擺出一副冷冷的表情來,那個人怎麼可能會不說實話?
  就像現在,從沒寫過八百字以上的作文的葉揚天,竟然滔滔不絕地在半個早自習、二十分鐘的時間內就寫出來了兩千多字!
  ——這才剛寫到簽合同。
  葉揚天甚至覺得,如果照這樣寫下去,那等解釋清楚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原因,至少要寫上十幾萬字吧?如果拿租書店裡的那些小說來比,大約總得有接近三本的樣子……
  有哪個女生接到一份十幾萬字、三冊小說的篇幅的情書會不被感動呢?
  就在葉揚天這樣琢磨著開始暗暗竊喜的時候,鈴聲響起,早自習下了。
  「葉子,你幹什麼呢?」邢師我走過來問——早自習的時候在後面看著葉揚天埋頭寫東西邢師我就在奇怪:葉揚天什麼時候這麼老實了?他整整一個早自習就沒有偷偷瞥過姜瀟瀟一眼,這在以前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沒幹什麼。」葉揚天立刻把手裡的「情書」往桌洞裡藏。
  「什麼東西不能給我看?」邢師我更加納悶了。
  「情書。」葉揚天倒是不瞞邢師我,趁周圍沒人注意,小聲說——反正姜瀟瀟一下早自習就離開座位去走廊了。
  這是姜瀟瀟的一貫作風。
  「你……」邢師我瞪大眼睛,「葉子,你當神仙當糊塗了?」
  「嗯?」葉揚天沒明白。
  「給姜瀟瀟的吧?」邢師我連連歎氣,「天底下哪兒有人會當著心上人的面給她寫情書的?葉子,你狠。」
  「我……我有什麼辦法?」葉揚天這叫一個憋屈。
  「好好好,反正我也知道你情根深種拔不出來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你隨便吧。」邢師我聳聳肩。
  一開始,邢師我因為葉揚天「成仙」還很有點兒失落,雖然跟葉揚天一樣,邢師我對這件事情具體到底是一個什麼概念理不太清楚,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從此恐怕很難打得過葉揚天了——哪怕葉揚天沒練過一天武。
  邢師我覺得這種感覺很不好。
  有那麼幾天,邢師我一直發瘋似地練武,莫名地想要發洩什麼,但後來也就逐漸看得淡了。葉揚天還是那個葉揚天,還是自己的好朋友。
  尤其是,千葉冰雲的出現,讓邢師我和葉揚天之間的距離更貼近了一些。
  「葉子,我得問問,那個……」邢師我拉著葉揚天離開教室,到了走廊上人少的地方,小聲問,「你沒把那個千葉家的怎麼樣了吧?連著兩天,她都沒來學校……還有,姜瀟瀟昨天也沒來,你小子到底都幹什麼了?」
  「我……小邢,是這麼……回事……」葉揚天苦笑著剛要回答,卻突然住了口。
  對面,有人走過來了。
  韓秋。
  葉揚天覺得自己現在是第一次認真打量韓秋的模樣,一向沉默寡言的韓秋在學校裡太不起眼了,任何方面的表現都沒有一點兒能惹人注意的地方,屬於那種扔進人群裡就再也找不到了的。
  即便是仔細看,葉揚天也沒能看出韓秋到底哪兒象殺手——明明就是很平常的一個人嘛!
  難道說這就是一個殺手的必備品質?
  不過,想想那天晚上的白衣人,葉揚天忽然覺得韓秋現在這幅模樣未必是他真正的樣子了——白衣人是很漂亮的,穿著男裝更顯瀟灑。
  如果韓秋穿上女裝?葉揚天在腦子裡想像著,忍不住笑了。
  「葉子,你怎麼笑得這麼邪惡?」邢師我納悶。
  「啊……小邢……你……」葉揚天本來就打算和韓秋好好談談的,但他沒想到韓秋會先找上門來,還趕在邢師我就在自己身邊的時候。
  不管怎麼說,韓秋是殺手,葉揚天不想讓邢師我也捲進來,可他馬上又想到:如果現在讓邢師我離開,那……邢師我會很生氣,當然也絕對不會很乖地離開。
  「葉子,怎麼?」邢師我問。
  「嗯……你小心點兒,他是殺手。」葉揚天歎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啊?葉子,你胡說什麼呢?」邢師我看看韓秋,又看看葉揚天,糊塗了。
  「你都是武林高手了,人家就不能是殺手?」葉揚天繼續歎氣。
  「什麼跟什麼啊?韓秋,你是殺手?」邢師我樂了,轉頭問韓秋。
  「是。」韓秋說。
  「你看,葉子,我就說你亂開玩笑……嗯?你是?」邢師我的下巴差點兒掉下來。
  韓秋不說話,點點頭,向樓上指了指。
  「第一節課就曠課?」葉揚天理解得很快,「曠課就曠課吧……」
  「喂!到底是什麼狀況?」邢師我越來越糊塗,「喂,老大,殺手好不好?說是就是啊?」
  「沒什麼狀況,我比較倒霉而已。」葉揚天很不情願地說。
  韓秋在前,葉揚天在後,最後跟著一個一頭霧水的邢師我,三個人悄悄地往樓上走,到了頂樓,通向天台的鐵門鎖著。
  韓秋走上幾步,手放在門上,一推。
  「卡」地一聲,也沒見韓秋怎麼用力,鐵門開了。
  邢師我的眼珠幾乎要凸出眼眶,情不自禁地捂緊了嘴,一個勁兒地伸手,指給葉揚天看。
  「我看見了。」葉揚天聳聳肩,「都說了他是殺手——不過我以前還以為殺手開門都是用萬能鑰匙……要不然就是用子彈。反正用手直接推的我是第一次見。」
  韓秋就像聽不見葉揚天在編排揶揄自己似地,自顧自地走上了天台。
  「走吧。」葉揚天歎口氣,「小邢,如果說一個殺手就足夠讓人感到麻煩了,那更麻煩的事情是什麼?」
  「我告訴你,是一個不愛說話的殺手,而且你還得聽他給你解釋一些事情。」葉揚天自問自答。
  「到底是怎麼回事?」邢師我越來越糊塗,但他倒也沒忘了把通向天台的鐵門再虛掩上。
  「我也想知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殺手裡也有人很有禮貌,而且……考慮事情一般都很周全。」葉揚天看著韓秋,一臉的愕然。
  韓秋肯定是早有準備,他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塊很大的塑料布——野餐的時候鋪在地上的那種——鋪好了,自己先坐了上去,然後沖葉揚天和邢師我招招手。
  「愣著幹什麼?去坐吧,我先給你說說。」葉揚天一拉邢師我,順便悄悄捏了邢師我一下。
  「坐就坐。」邢師我會意,跟了上去。
  …………
  第三集 第十八章 這年頭,禍從口出,姻緣也從口出。(下)
  ------------------------
  「……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葉揚天搖搖頭,「我估計到我爺爺那兒去道歉的就是韓秋——還有那天在林祥南街外面放風的那個也是——就韓秋這麼不愛說話,我爺爺也肯定沒問出來什麼,頂多撂下一句『對不起』就算不容易了……」
  韓秋一直沒說話,聽著葉揚天給邢師我講解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當然,葉揚天不想對邢師我有所隱瞞,但當著韓秋的面,他也不好把第二天蕭如雲就被自己弄得癱瘓了等等事情說出來,剛才捏邢師我那一下,也就是事先打個招呼。
  儘管如此,這些資料還是夠邢師我消化的,葉揚天看看皺緊眉頭不說話的邢師我,苦笑著對韓秋開口:
  「好了,韓秋,你找我什麼事?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對不起。」韓秋先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伸出手,「還給我。」
  「啊?什麼?還給你什麼?」葉揚天愣了,「綁架、殺人未遂……這些你和你姐姐都干了——雖然好像你們就是幹這一行的……可殺手總不至於還勒索吧?你不是說了對不起了?我還以為你是要付錢給我賠禮道歉呢,就那一句啊?你這什麼意思?讓我拿錢買自己的命?」
  「寒雨劍。」韓秋搖搖頭,手還伸著。
  「寒雨劍?那是什麼東西?啊……」葉揚天想起來了,那天晚上,蕭如雲逼走白衣人的時候,留下了白衣人的兵刃:一柄帶著鏈條的匕首。匕首上還刻著一個「雨」字。
  那就是什麼「寒雨劍」了?
  「還給我。」韓秋的語氣很堅定。
  「……你等等啊,你先等等……韓秋,說真的,談判的時候最怕遇見的就是你們這種人。你姐姐,雖然你沒說,大概應該是叫韓雨吧?你看,韓雨,整個兒一不講理,這就沒法談判;你呢,又不說話,嗯……我這話可能糙點兒:你是三扁擔打不出一個悶屁來,這就更難談判……」
  葉揚天一方面對那天韓雨真的想殺他還心有餘悸,想要多瞭解一點兒所謂「一江寒秋雨」的事情,好未雨綢繆——畢竟,就算是殺手,一般來說也沒有象韓雨這樣能滿天亂飛……
  另一方面,葉揚天也很生氣——讓他生氣、或者說讓他自責和鬱悶的事情很多:蕭如雲的癱瘓、姜瀟瀟的冷淡,還有學校裡的氛圍,乃至對越來越不確定、同時又確定一定會出事的將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找不到地方發洩。
  正好,韓秋這時湊過來了。
  「所以我說,那什麼寒雨劍……當然的確是在我的手上,你也知道,奪走寒雨劍的雖然不是我,可我是那個人的……」想起蕭如雲,葉揚天心頭一痛,含糊過去了,「……所以、反正寒雨劍現在是我的了。你姐姐過來要殺我,你也說了對不起,就是說那根本不對!是錯的!做錯了事就要補償,這個……江湖上還有句『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呢是不是?你說怎麼辦?韓秋啊,寒雨劍你真就能厚著臉皮要回去?」
  能讓從來不肯多說話的韓秋找上自己,葉揚天認定那柄什麼「寒雨劍」是件很重要的東西,至少對於韓雨來說很重要——那柄劍跟她的名字一樣!
  葉揚天剛拿到青雲門的鎮派至寶:斷劍,又被祖父葉龍潛一個勁兒地叮囑「劍在人在,劍亡人亡」,不由得他不對「寒雨劍」的價值非常看好。
  「總之,還給我。」聽了葉揚天一番長篇大論,韓秋總算多說了兩個字。
  「為什麼?」葉揚天用了一個問號就把韓秋給嗆回去了,「韓秋,你姐姐都不敢直接過來找我要啊,不會真是……你也知道,江湖上不是常說什麼劍在人就怎麼著,劍亡人就怎麼著?你說……嗯……你該知道,我家就是做買賣的……你就這麼找我要?總得開個價吧?」
  「寒雨劍很重要。還給我。」韓秋的額頭上開始流汗了。
  葉揚天和邢師我面面相覷。
  韓秋竟然在一句話裡說了九個字!
  「葉子,自從我認識韓秋……我還從沒從他嘴裡聽說過這麼多話……」邢師我的目光中簡直有點兒同情韓秋的意思了。
  「我當然知道很重要!韓秋,這麼說吧,你姐姐想要殺我這個梁子,咱們就算揭過去了,可是……寒雨劍我非得自己留下不可!要不然你就開出贖回寒雨劍的條件來!」
  「韓秋,我說實話,你想想看,就是因為你姐姐搞了這麼一套,弄得瀟瀟現在都對我那麼冷淡,到底該怎麼挽回我自己心裡都沒數!說真的你姐姐還不如殺了我呢!瀟瀟現在想什麼?我根本連猜都猜不出來!」
  這幾句話說出來,葉揚天真的有點兒想急了,「韓秋,放下瀟瀟和我的關係不談——當然我們現在好像也沒什麼關係……可這不重要!我喜歡瀟瀟!這誰都知道!你們拿瀟瀟威脅我?你們還有點兒良心沒有?是,我知道,你們姐倆兒不是普通人,你們也知道我同樣不是普通人,可瀟瀟是普通人不是?你們拿一個局外的普通人過來威脅我!好啊,混江湖是不是?江湖有這麼混的嘛!」
  「……對不起。」韓秋又道了一次歉。
  「對不起你個頭!」葉揚天自己把自己說得急了眼,「韓秋,我告訴你,什麼條件我也不要了。道歉啊談判啊……全都扯淡!你是我同學,我不能說什麼,讓你姐姐來,讓你姐姐過來給我道歉!先讓她當面給我道歉,然後才有別的!你記著,就算韓雨過來給我道歉,我也不一定不往下追究!至於那什麼見鬼的寒雨劍?老子要了!誰也別想拿走!」
  「真的?」韓秋看著葉揚天的眼神似乎變得有點兒奇怪起來。
  「真的!」葉揚天完全沒注意,答應得這叫一個豪邁。
  「葉子……」邢師我覺得好像哪兒有點兒不對,輕輕拉拉葉揚天。
  「小邢,你拉我幹什麼?一碼歸一碼,韓秋,咱們同學,這麼不愛說話的人能過來道歉,那我怪不著。可他姐姐不一樣!寒雨劍也是他姐姐的,跟韓秋沒關係!寒雨劍我就要了!我要定了!」
  葉揚天彷彿在這幾聲大吼裡把他的憤懣和鬱悶全都喊出來了似的。
  「姐夫。」韓秋突然輕聲說。
  「嗯?」葉揚天和邢師我「異鼻同聲」。
  「我……沒聽錯?」葉揚天沖邢師我問,「韓秋……他衝我叫什麼?」
  「好像是……姐夫?」邢師我不敢確定。
  兩人一起把目光投向韓秋。
  「姐夫。」韓秋又叫了一聲,衝著葉揚天。
  「哈哈……哈哈……」葉揚天乾笑了兩聲,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才好。
  「……葉子,真是『姐夫』。」邢師我確定地說。
  「……什麼姐夫?」葉揚天在心中隱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這回,是葉揚天的額頭上開始冒汗了。
  「寒雨劍。我姐嫁妝。姐夫,恭喜。」韓秋破天荒地說了十一個字。
  但葉揚天和邢師我的注意力可完全不在韓秋說了幾個字,兩個人都傻了。
  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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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揚天和邢師我在教學樓的天台上面面相覷,作聲不得的同時,就在JN的雲山三十一中,校門外,聚齊了一群人,大概有四五百人的樣子。
  這群人出現得很突然,彷彿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下就把雲山三十一中校門前堵了個水洩不通,說也巧,他們正出現在跑在校門前的馬路上的幾輛汽車剛開過去之後,竟然沒弄出交通事故來。
  一開始,還有被擋住路的司機從汽車裡探出頭來想要叫罵,但沒有一個人真敢罵出了聲。
  ——這群人的模樣太奇怪了!
  他們的年齡似乎都不算小,但所有人,不論高矮胖瘦,都是一副老當益壯、精神矍鑠的模樣;穿著的衣服顏色各異,黑、白、紅、藍……不一而足,式樣也五花八門,長的、短的、圓領的、沒領的……但……都是道袍!
  一般人可是很少有機會能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道士……
  這群道士雖然擠在一起,不過隊形倒是整齊,前後中間,分了幾十個方陣出來,每個方陣大約不到十個人,服裝從式樣到顏色也是統一的;唯獨最前面那個方陣,隊形散漫,服色也亂七八糟,仔細看看,好像就屬這個方陣中的道士們年紀最大。
  忽然,前面方陣中走出了一個人來,這人穿著一身杏黃色的道袍,滿面紅光,一步一顛,像是心裡興奮之極。
  「你……你們是幹什麼的?這兒是學校!」
  眼看穿杏黃道袍的道士要走進雲山三十一中的校門,門衛就算心裡再沒底也不得不攔一下了。
  穿杏黃道袍的道士看門衛迎了上來,趕緊走快幾步,到了門衛跟前,深深施了一禮,開口說:
  「煩請門房通稟一聲,就說青雲門、玄心門、華佗門、天機門……共四十八派掌門暨門下弟子四百七十二人,求見仙師。」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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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4 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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