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問題橫亙在帝國攝政王和他的家族之間,短時間內無法說清,也無法解決。
和正在急切關注泰坦局勢的人一樣,聚首東疆的安魯人也在觀望家長的舉措!對這位家長,安魯內部始終存有疑問,這也是現實問題產生和發展至今的源頭。
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確實是安魯子弟,這無可辯駁,但他並未像費戈一樣深刻地融入這個龐大的軍人世家,他在許多問題上並不是以安魯的利益和權責為出發點,或者可以理解為。他並沒有過多地依賴安魯,而是像一位莫瑞塞特帝王那樣控制著安魯。所以!泰坦就出現了一位安魯子弟被推為獨裁者。而安魯家族卻為此感到無所適從的尷尬局面。
想要挽救或者說是彌補這種極易發生危險地現實局面,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至少得從兩方面著手。一是由思想上扭轉他的家人秉承了四個世紀的精神信仰,他可以分封領土、可以把他所有地兄弟姐妹和一應親屬加封親王、公主。令安魯人逐步產生作為新一代皇族的自主性意識和自覺性思維。
二是由戰略和武裝力量地配置上做出全新的部署,水仙騎士團自然不能降格。不能與帝國近衛軍等同,它應是直接受命于安魯皇室的獨立軍人系統。這就要求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必須擺正水仙武力集團與近衛軍武力集團之間的關係,兩方面要謀尋地位上的平衡,而且!一旦帝國主宰者騰出手,他必須就家族內部地戰略主張作出表態。也就是說,與波西斯人的問題遲早要解決,這樣才能封住若干人的口,把擴張進行到底,進行至最終。
不過,相信人們都已注意到,以上所述雖然是現實問題,但泰坦的現實太複雜了。莫瑞塞特王朝的女皇陛下並沒有退位,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帝王,他沒有權利冊封自己的親屬。也沒有權利妄自動搖帝國的軍事系統。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話又說回來了!在莫瑞塞特王朝將要下臺而又沒有下臺的時候,奧斯卡該怎麼做?
安魯該怎麼做?
奧斯卡的意志並不能概括為安魯地意志。他要將安魯的意志、國家的意志、軍人地意志、貴族階層的意志統一為自己的意志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所以……水仙騎士團在戰場中的位置不能太靠前,也不能太靠後!”一個星期前剛被攝政王提撥為軍部作戰部部長地拉裏勃蘭上將敲了敲地圖上的一個位置,那是都林斯東部平原的側後方。
奧斯卡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水仙騎士團總參謀長會帶領一個上將級代表團出席明天的近衛軍全軍擴大會議。而奧斯卡已經得到知會,費戈的意圖是儘量避免大的戰場減員。
“不管水仙騎士在哪,關鍵問題仍是反攻的時間!”一位高級作戰參謀突然出面。他朝帝國攝政王攤開手。
“如果反坦聯盟西線集群長驅直入,南北兩線的負擔就會越來越重,我怕到時候……”
“不!”奧斯卡斷然擺手。
“不管南方兩線的敵人多麼瘋狂,駐守維耶羅那和布倫要塞一線的近衛軍絕不能退卻!一步都不能退,他們必須堅持到中央集群的大逆轉。”
“殿下!您沒明白……”這名作戰參謀有些不甘心地湊了上來。
“我是說戰爭前景無法準確預計,一旦南北防線出現……”
“是你沒有明白!”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冷冷地打斷對方。
“如果南北防線上的守軍戰至最後一人仍沒有堅持下去的希望,那麼我自然不會怪罪任何人,可如果剩下一個人呢?我必然要追究這個人的責任!若是沒有這種抗戰到底的決心和信心,還談什麼獲勝的希望?”
在場的人都不作聲了,他們互相打量,似乎誰都不打算拂逆攝政王殿下的主張,不過他們都清楚,主宰者的一席話已經決定了許多人的命運。
“這是在紀念一次勝利,大家高興一點!”奧斯卡邊說邊冷淡地環視了一遍在場的高級軍官,人們在呆愣數秒之後才露出了各式各樣的笑容、紛紛說起了近日的見聞和一些無聊透頂的所謂新鮮事。
漢密爾頓宮自然已經換了主人,往日的宮廷侍從都被打發到莫瑞塞特皇室擁有的其他幾座宮殿,這裏的侍者換成清一色的軍人,而且最小的也是個少尉軍官。人們都說奧斯涅攝政王搜刮了近衛軍所有的勤務兵。
宮殿裏響著樂音,穿著各式將帥服的軍人挽著各自的舞伴,似乎都林城永遠不缺交際花和在男人中間打轉的貴族小姐。
一代王朝、又一代王朝、軍人政府……都林人可管不了這麼多,還是即時行樂最要緊。音樂整晚也不停,香濱美酒開了一瓶又一瓶。並不是帝國軍人突然愛上享樂,而是在擴大會議決定一切之後,他們就要與生活中的一切美好倉促道別。轉而走上戰場,去體悟鋼鐵和血液的終極奧義。在未知地恐懼面前,一夜放縱最是令人振奮,也最符合軍人的意願。
奧斯涅攝政殿下倚靠在一巨舒適的沙發裏,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年紀輕輕地軍情分析處長已經有一陣子了。
“哦啦……”奧斯卡不耐煩地呻吟起來,盧卡斯立刻就被驚醒。
“你沒談過戀愛還是天生靦腆?”攝政王殿下用促狹的眼光打量著迪亞巴克爾子爵。他順手指了指一位蒙著黑紗、孤零零坐在角落裏地貴族小姐。
“我要是沒看錯時間,你盯著人家已經整整半個小時了!”
盧卡斯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他難得地露出一副害羞的神情。
“你的眼睛像火,只有你,在我熾熱的青春即將遠去的時候,能將我像煤炭一樣點燃!您聽過這首詩嗎?”
奧斯卡側過頭又無奈地攤開手,他對詩歌不太感興趣,對歌劇就好一些,特別是有出色女高音地輕歌劇。
“您該知道!”盧卡斯興沖沖地搓了搓手。
“那位小姐蒙著黑紗,這說明她在守喪,您知道她的丈夫是誰嗎?”
“我怎麼會知道?”奧斯卡搖了搖頭。
盧卡斯有些不樂意地皺起眉頭。
“您該知道的……她的丈夫是第一次衛國戰爭期間湧現出的最富傳奇色彩的民族英雄卡爾謝特迪歐利!”
“我的天!”攝政王殿下狀似恍然大悟地瞪圓眼睛。
“卡爾謝特迪歐利!那個在戰死之後仍然屹立不倒直到戰役結束的騎兵指揮官!那位夫人就是他的火眼女孩兒?”
盧卡斯就往呆坐在角落裏的年輕寡婦望了過去。
“沒錯!火眼女孩兒高地地火眼女孩兒,所有泰坦軍人心目中的女神!”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迪亞巴克爾子爵突然轉向攝政王,他拉著奧斯卡的手。臉上帶著溺水地孩子才會擁有的神情。
“哦啦……”奧斯卡呻吟了一聲。
“你就直接告訴她,你要和她做愛、和她結婚、再和她生一大堆孩子!”
軍情分析處長的面孔瞬間漲得通紅,就在攝政王對自己的玩笑產生懷疑地時候,大學畢業生突然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並用最標準的軍姿向他的主人致以軍禮。
“是殿下!聽您的吩咐!”
奧斯卡瞪圓眼睛,他甚至來不及阻止已經走向火眼女孩兒的年輕人!真是光明神可憐見!聰明的盧卡斯迪亞巴克爾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愛情白癡。
“祝你好運!”攝政王對著軍情分析處長的背影喊了一句,不過會有好運才怪呢!誰要是敢對一位受人尊敬的寡婦那樣說話,估計這個傢伙不是流氓就是……哦啦!看啊!
攝政王殿下正在密切關注!
盧卡斯先是用無可挑剔的吻手禮向“火眼女孩兒”打過招呼,然後……他說話了!再然後……年輕的寡婦必定已經漲紅了面孔,她由椅子上站起來,伸手就給盧卡斯一記大耳光,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軍情分析處長傻站在那,他的女神揚長而去,他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盧卡斯只得向他的主人投來求助的目光,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和一大群惡形惡狀的將軍們笑倒在各自的沙發上!
迪亞巴克爾揉著面孔步履蹣跚地踱了回來,附近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可他根本就未留意。
“殿下!我……我讓您失望了!”軍情分析處長一邊說一邊攤倒在奧斯卡身邊。
“不!你可一點也沒讓我失望!”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邊說邊朝圍著他坐成一圈的將軍們伸出手。
“來來來!一個大耳光,一個大耳光……是我贏了,每人六個金泰!”
“哦不……”盧卡斯忍無可忍地別開頭。
“殿下!我受不了了,我得告辭!”
奧斯卡一把拉住羞愧難當的軍情分析處長。
“等等我的朋友,我還沒有為你引見安東尼奧尼沃拉斯頓將軍!”
盧卡斯疑惑地看了一眼已經由座位上起立的中年將軍,他不太明白。安東尼奧尼沃拉斯頓?沒聽說過!在首都軍部供職的將軍沒有一百也有一千,真正說了算的也就是其中的三名五位,可盧卡斯都認識他們。
“明天的全軍擴大會議,沃拉斯頓將軍會出任新成立的都林戰區總司令。”帝國攝政王向他的軍情分析處長補充了一句。
“怪不得……”盧卡斯心下了然,他只得端正軍容。對方既然是未來戰場的總司令,他再沒心情也得敷衍幾句。
“我聽說……”帶著一臉病容的安東尼奧尼沃拉斯頓將軍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就是你要和我的女兒做愛、再和她結婚、再和她生一大堆孩子?”
盧卡斯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這位容貌平凡、身材瘦削的近衛軍上將,在肯定對方沒有露出開玩笑的神情之後,他又轉向好整以暇坐在沙發裏的攝政王。
奧斯卡朝年輕人攤開手。
“傻小子,你不是聽到了嗎?他是她的父親!”
盧卡斯似乎是被驚呆了,他的面孔再一次漲得通紅,就在人們統統以為他的舌頭已經麻木的時候,白癡加瘋狂的軍情分析處長突然向面前的近衛軍上將深深鞠躬,還口口聲聲地叫著。
“父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奧斯卡和在場的將軍們再也忍不住了,他們惡形惡狀地笑倒一地,仿佛剛剛聽到的是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
“呃……你……”安東尼奧尼將軍呻吟起來,這次輪到他換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不是太著急了?雖然這確實是軍人的作風!但……你在參加酒會之前不會是抽大麻了吧?”
“哈哈哈……”奧斯卡笑得更大聲,他在回歸都林以來就屬現在最開心。
“我……我……我是說……將軍閣下!”盧卡斯突然單膝跪地,他的舉動成功止住所有人的笑,人們都像見到神跡一樣張大嘴巴。
“請您嫁給我……哦不是!請您把您的女兒嫁給我吧!”
“為什麼?”未來的首都戰區總司令要花好大的力氣才能維持一本正經的面相。
“說說啊!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女兒再嫁給一個軍人?就是為了讓你跟她做愛嗎?像你這樣的傻瓜別說上戰場,就算是在都林也會被天上掉下來的瓷磚給砸死!”
“可我愛她!”盧卡斯仍然單膝跪在地上,他知道自己的確與傻瓜沒什麼區別,但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我說不清那種愛到底是什麼!但……見不到她就心慌意亂、見到她又說不到話就難過得要死!要死也就罷了,可我總想那應是我和她在頭髮白了之後才會遇到的事!”
在場的人紛紛圍攏過來,他們本是存心看熱鬧的,但是現在,人們的面孔上都浮現出換善意的笑容,因為他們都能理解盧卡斯迪亞巴克爾子爵形容的是怎樣一種感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安東尼奧尼將軍皺著眉頭沉吟起來,他突然朝年輕人開朗地笑了笑。
“改天來我家喝杯咖啡吧!”
欣喜若狂地盧卡斯乾脆像雕塑一樣呆在原地。等了半天也不見下文的首都戰區總司令只得轉向笑吟吟地帝國攝政王。
“殿下!您真讓我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這樣一個傻小子嗎?”
奧斯卡不耐煩地踢了軍情分析處長一腳。
“盧卡斯!快做點什麼!向我和安東尼奧尼將軍證明你不是一個花癡!”
盧卡斯猛然醒轉,他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我的殿下!南方貴族又要開始挑惹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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