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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0:59:20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五十三、計劃

肉熏了一個下午,晚上袁喜樂沒宣布王四川帶來的那個消息,我並不意外,知道這種事情總要花一些時間的。

在睡著之前,我在腦海裡把所有的順序理了一遍。 我發現我已經慢慢接受了那個前提,那就是,我們真的回到了幾個月之前。

如果我按照王四川的計劃離開,那麼他們之後便會進入到洞穴裡,發生一連串的意外,而在這個時間,另一邊不知情的另一個我正在等待前往這裡的調令。

不過這一切也許不會這麼快就發生,我們進入到洞裡,看到地下河上“深山”的時候,飛機銹得非常厲害,當時我以為飛機最起碼鏽了二十多年了,現在看來,那種腐朽速度應該是地下河的環境惡劣導致的。 但即使這樣,我覺得也至少需要四個月時間,深山”才可能壞成那個樣子。

我們是在11月中旬進洞的,在洞裡待了差不多五個月,然後飛入了深淵,飛機墜毀後,如果要讓飛機在地下河裡腐爛成另一隊“我們”見到的樣子,那麼,我們至少飛回了十個月之前。

也就是說,現在我們是在1962年的夏天,現在大概是7月。

那麼說來之所以氣溫這麼高,不是因為暖冬,而是現在本身就是夏天。

我們在這裡已經待了一個月左右,也就是說,另一隊“我們”怎麼也要三個月以後才會來到這裡,假設袁喜樂早我們一個月進洞,那他們還需要在這裡待三個月才會進入那個洞裡。

三個月,他們在這里幹什麼呢?單純是尋找嗎? 我知道洞穴就在附近,但是它被很厚的落葉層覆蓋了,在這種林子裡找幾個被落葉覆蓋的洞是十分困難的,我記得之前打獵的時候,當時就在離它很近的地方都沒有找到那個洞口。

所以他們能不能很快找到那些洞口的確很難說,但,三個月時間也太長了。

不說那麼久,給我這麼多人,兩個月時間,就算一寸一寸去找也該找到了。

難道是,之後還有什麼事會發生?使得他們進洞推遲了?我想。

難道是因為下雨? 推算下來,現在已經是雨季,下雨之後,這裡的地下河會暴漲,他們即使發現了洞穴也沒法下去。

對的,上游的汛期結束之前,他們可能會一直等候,等到水位降下去再進行勘探。

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我在想,如果我完全阻止了他們呢?讓他們完全放棄那個計劃,比如說,在他們離開之後,把那個洞口炸毀。

我可以把大壩裡的砲彈運出來,那麼他們也許不會死,但那很可能形成一系列的變化,我也許沒機會被調配進這個項目,我經歷的事情也不會發生。

如此一來會有一個悖論,如果是這樣,我也和這件事情沒關係了,那我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也不可能去阻止他們。 他們還是會按照原來的計劃進洞,然後遇難,而我會被調入該項目。

整個事情形成了一個矛盾之環,我沒法思考下去,也明白這不能輕易嘗試,否則不知道會出現什麼狀況。 雖然我已經找到了一個理由讓自己妥協,但是每次想起袁喜樂會遭遇危險,我心裡還是很不舒服,我知道,我不可能真的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心中的糾結讓人難以入睡,我真希望老田是對的,這是一場瘋夢,我可以早點醒來,就算發現自己躺在那張病床上,也至少能讓我坦然。

半夢半醒地,做了無數的夢,內容都非常晦澀,讓人捉摸不准。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聽到王四川在和人吵架才被吵醒。

爬起來一看,發現他是在和特派員吵,王四川罵得很難聽,顯然怒不可遏。

沒有人勸架,在那個年代只有動手才能勸,不動手的話只算是互相抨擊一下,其他人也不敢隨便幫腔。

我沒那麼多的忌諱,走過去擺手阻止王四川問怎麼了,王四川道:“王八蛋說讓我們留在這裡!不讓小聰明帶我們出去了。”

“為什麼?”我轉向特派員,“我們是戰友,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我們和總部聯繫不上,這件事我們自己做不了主。”特派員不動聲色道,“我們的任務也很急迫,不能耽擱,所以我也沒辦法,你們等在這裡,我們執行完任務回來再來找你們。”

“我們在這裡已經困了快一個月了,我們也有自己的任務。”王四川氣急敗壞。

“那你不如當我們沒有來過。”特派員道。

我看著他的臉,那種表情讓人知道,他完全不是在和王四川吵,而是在看他的反應,我心裡想到袁喜樂的話,意識到事情肯定有了很微妙的變化。

很難說這個讓我們留下的決定是不是上頭的意思,我也可以理解,雖然他們沒法確實查到每一支地質隊的動向,但是,有人出現在這里肯定引起了很大的警惕。

“得,那你們滾吧。”王四川道,“老子不靠你們也走得出去。”

“不行,這個森林很危險,你們必須留在原地等我們回來,這附近也最好不要亂走,我們會留幾個人陪你們。”特派員不想再說,說完往屋裡走。

王四川氣得發抖,馬上就要發狂:“陪我們?是看著我們吧?你把我們當什麼了!”

特派員沒理他,我對王四川使了個眼色,讓他別衝動了,自己點上一根煙,朝特派員走了過去。

“那你們估計什麼時候回來?”我問道。

“說不准,但肯定不會太久,你們安心待著好了。”恃派員沒有看我,說得很不經意。

“如果是一般的地質活動,我們也可以幫忙,省得傻等。”我道,“我們和袁喜樂一起工作過一段時問,她知道我們的表現。” 說著我看了一眼袁喜樂,她卻沒有給我回應。

“不用了。”他道,“不是不相信你們的能力。” 這話說得很明白了,不是不相信能力問題,那不相信的是什麼?我心知肚明。

我還想說話,一邊的老貓就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也不是不需要你們幫忙,你們可以在這裡多熏點醃肉,改善我們的伙食嘛。” 說完看著我笑,其他人也笑了出來,我知道這是老貓在給雙方台階下,不由得暗嘆了一聲。

看來他們全部商量好了,他們已經全部默認了這一決定。

事到如今,不會再有任何改變了。 現在他們還這麼客氣,說明他們還沒有查到我們的底細,再爭論,也許會更加露怯,不如裝成無奈的樣子再想辦法。

我默默點頭同意,拉王四川坐下,老貓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遠遠地坐到一邊,不知道是同情還是什麼。

接下來幾天,他們繼續出發,只留下小聰明帶著幾個人和我們在一起。 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去向,但是,一般是三到五天后,他們就會回來休整。

我們沒有聽到他們在我們面前談論任何有關勘探的內容,這顯然是一種防範我們的默契。

他們不在的時候,我們就自己去打獵,小聰明沒有貼身監視我們,但他們幾個留守的總盯著我們的背包,顯然他們知道那些裝備和乾糧是走不出這裡的。

王四川想過逃走,我們把一些食物在野外熏幹,藏到樹上,但放在外面的肉保存不了幾天,很快就會變臭。

而如果我們逃跑,也好像不太可能,因為第一,我們搞不到食物,第二,那些留下來的工程兵,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開槍擊斃我們。

我開始非常焦慮起來,我知道水位終歸會下去,他們終歸會進洞,現在我最擔心的反而是他們,因為一旦進洞,就是他們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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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0:59:44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五十四、事故

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當時應該是9月初,氣溫已經比剛出洞時涼快很多,而袁喜樂他們最後一次離開之後,再也沒有回來,從此音信全無。

小聰明一開始還可以專心地暗中監視我們,如今卻也坐立不安,雖然他竭力不表現出來,但是已經沒什麼作用。 顯然,等待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他們之前的預期。 我們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王四川越來越平靜,而我卻急躁起來。

我知道我的推測,或者說我的預感,很可能應驗了。

我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也沒有辦法去尋找,只得耐心等候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卻不見他們回來。 事情變得非常尷尬起來。

我們都知道,無論那個洞穴有多難找,他們也早就應該回來了,現在還不見踪影,那基本上可以判定為出了意外,或者已經迷路,或者困在了某個地方。

剛開始幾天,我和小聰明在比較小的範圍裡進行了搜索,什麼都沒有發現,小聰明不讓我們拿包裹,所以沒法走遠。 他非常固執,即使到了這種程度,他也不肯信任我們。

我們沒有辦法,只能死扛著,又扛了一個多禮拜,還是沒有人回來,我們就正式確定出事了。 他們的食物最多支撐兩個禮拜,距離他們上次出去已經將近一個月,我們再不想辦法他們就死定了。

看管我們的,本來一共是三個人,其中兩個組成了搜救隊,開始搜索,只留一個人看守我們。

我立即發現,這是一個改變局勢的機會,於是對小聰明說,我們也要參與進去。 這樣我們可以分成兩組,效率要高一倍,這種時候,時間就是人命。

小聰明還在猶豫,我看得出他非常著急,但顯然特派員的任務在他心里分量非常重。 “特派員說過,請你們在這裡等。”他想了想還是這麼說道。

“你覺得蘇振華會覺得看著我們,比他的命更重要嗎?我們在這裡等,基本就是等著給他收屍。”我道,“我敞開來說話,你要是不放心我們,你拿著槍和我們一組,你還怕我們跑了嗎?”

他還是顯得很猶豫,我簡直覺得不可理喻,這麼簡單的道理,在這種人的腦子裡怎麼就想不明白。

索性不再理會他,直接抓起另外一隻包,開始往裡塞熏肉和裝備,做準備工作。

另一邊王四川也背起包,小聰明看著我們忽然好像想通了一樣,跺了跺腳,立即招呼其他兩個人,和我們一起準備。

王四川確實是有私心的,裝了一背包熏肉,一切準備妥當後我們分成了兩隊,老田、王四川、小聰明和我一隊,就往外面出發。

一進入叢林,我馬上發現形勢比我們想的還要嚴重,走遠了之後,連之前認得的路都不認得了,茂密的樹林中所有地方看來都差不多。

後來王四川用斧頭在樹上砍上“王”字做記號,怕我們也會迷路。

我本來分析,按照他們每三到五天就可以回營地補給一次的頻率,他們活動的區域一定是步行一到兩天就可以到達的區域,走運的話,他們可能被困在了某個地方,我們應該很快就能發現。 但現在看來,他們在叢林裡迷路的機會很大,我不知道他們會走到哪裡去,如果走得太遠,那就完蛋了。

另外,我也想著,他們有沒有可能進洞去了,不過他們沒有補給,就算有重大發現也不可能挨餓去探索。

我們先去了東北方向,一邊大喊,一邊往山上爬,尋找視野好的地方眺望。

老田看到外面的莽莽林海,一片茫然,我們升起“狼煙”,希望他們會回應,可是都沒有收穫。 就這麼一路找去,一找就是五天,四周還是茫茫一片墨綠色,​​我其實心裡很明白,再這麼找下去,能和他們相遇的機會非常渺茫。

以前勘探隊裡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人員失踪的事情,但凡有人不見,大部分都是找不回來的,即使有村民幫忙帶著火把去找也沒什麼用。 但在那時,我心裡有個信念,就是他們絕對不會死在這個地方。

一路上,王四川不停地暗示我可以逃跑了,只要製伏小聰明,有了那麼多熏肉,我們應該可以存活,大不了帶著他一起往南方去。 而那些人一定不會死在樹林裡,所以他們說不定已經和另外一支搜索隊遇到了,或者自己找到了出路,我們是不用去理會的。

雖然他這麼分析也有道理,但是我沒有同意,原因我沒有說,我心裡隱約記得,在倉庫裡發現的那具蓋在帆布下的屍體,好像就是小聰明。

如果我的記憶沒錯,那說明小聰明之後也會進到洞裡,絕對不會被我們在這裡綁架。

這就說明,我們現在對小聰明發難,很可能失敗的是我們,我們可能被他擊斃在這裡。

小聰明身手很好,我覺得王四川不一定能幹得過他。 所以,現在絕對不是我們離開的時機,我們還是要繼續等待機會。

王四川急躁難耐,我把繼續尋找的方向定為南面,他才安靜下來,我和他說,我們就一直向南找,如果真找不到,我們就執行他的計劃。

於是掉轉方向,我們往南邊找去,這一次我們故意走深了一些,深入了七天的路程,到了第八天中午,忽然王四川開始大聲嚷嚷。

我們往他說的地方看去,看見遠處的山頭有煙冒了起來。

這裡還處在原始森林裡,不可能是炊煙,普通的樹木著火也不會有那麼明顯的黑煙,大規模的森林火災也不是這樣的。

這是求救的狼煙信號。 肯定是袁喜樂參考了我們之前的做法。

小聰明欣喜若狂,我們一路狂奔了七個小時,才到達煙升起的地方。 一眼看到那是一個背風的山腰,第一眼還看不清,但仔細看後就發現,“黑煙”升起來的地方,有六七隻大帳篷。 雖然我知道他們一定會沒事,但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我還是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我忽然發現這裡很眼熟,周圍的地形,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跟著小聰明跑下去,他沖帳篷大叫,我再一看周圍的環境,冷汗就下來了,我幾乎立即肯定,這裡我來過。

毫無疑問,這裡就是我們第一次下去時的垂直天坑洞口。 現在全部被樹葉覆蓋了。

可是,我記得那裡離日本人廢棄的軍營並沒有多遠,而且也不是這個方向。

難道,我們一直以為自己往南,但實際上,卻繞過來了? 我四處去看,很多特徵都讓我無比的肯定,確實就是那裡。

我覺得不對勁,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果是繞錯了,那我們繞的圈子可算是匪夷所思了。

疑慮中我們來到帳篷邊上,小聰明馬上大喊:“特派員首長,特派員首長。”

沒有人回應,我們衝進帳篷裡,一個一個找,卻發現帳篷裡沒有人。

“哪裡去了,被狼叼去了?”王四川還沒有發現這裡的蹊蹺。

我卻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轉身往山坡跑,衝過一根巨大的樹木後,我立即看到大樹後面的黑土上,有一個大洞。

小聰明跟著我上來,看到那個洞,馬上要上去,我一把沒拉住,他踩到的地方就陷了下去。

等我們把他拉上來,再清掉落葉,赫然一個偽裝網暴露在我們面前。

那個網繩非常粗大,看上去很結實,但這些偽裝網已經爛得差不多了,一碰就斷。

另一邊,我們看到大樹上係了幾根繩子,一路掛到洞下。

我心裡發涼,看樣子他們在最後一次勘探的時候,已經發現了這個洞口,他們並不是迷路或者被困住,而是已經迸洞去了。 從他們失踪到現在,已經過了相當長的時間,他們的補給肯定已經到了底,為什麼還不出來?

難道他們已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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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0:03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五十五、無法抗拒

不對,時間太快了,我們進洞的時候是11月,現在是初秋,期間隔了很長時間,如果他們現在就在洞裡出事了,那難道袁喜樂他們在洞裡困了兩個月? 我在避難所的房間裡只看到幾十隻罐頭,那些怎麼都撐不過那麼長的時間。

而且,按照道理,老貓應該會出來報信,沒聽老貓說他在洞裡待了很長時間才出來。

各種迷惑湧了上來,我忽然意識到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一切都不是上頭說的那麼簡單,袁喜樂他們在這裡一定發生了相當多的事情。

就在這時,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小聰明忽然把槍對準了我。

“你幹什麼?”我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識去躲槍口。

他站了起來,讓王四川也靠向我:“你剛才想也不想就衝上來,你早就知道洞在這裡對不對?”

我心中咯噔一下,糟糕,剛才疏忽了,沒想到這小鬼心思這麼機靈,倉促中我馬上道:“不是,我只是想上高點的地方看看他們是不是在附近。”

他咔嚓一下拉上槍栓:“你剛才的行為非常可疑,我不相信,但我現在沒工夫審問你,你們兩個馬上給我下去救人。”

小聰明把槍對著我們,我和王四川對視一眼,心說怎麼這麼喪。

之前一直在抓敵特,飛了一圈,我們就變敵特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合計一下。”我道,“我們不知道下面是什麼情況,貿然下去,可能也會遭殃。”

“沒時間給你合計了。”小聰明道,“要是他們死,你們也活不了。”

“他們絕對死不了,我向你保證。”我耐心道。

小聰明一下把槍對準了我:“吳工,特派員說了,讓我好好看著你們幾個,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不是特務,但我現在要去救他們,我就看不住你們了,我只能把你們先斃了。”

我目瞪口呆,心說這是什麼狗屁邏輯,一時間居然做不出反應。

“為了你們自己好,你們應該下去。”他道。

“特派員的任務就那麼重要?”我終於問道,“萬一你殺錯了我們呢?”

“那就把我自己斃了給你們償命!” 我看向小聰明的眼睛,發現他已經急得失去理智了,知道只能按他說的辦,否則他真會開槍。 我對王四川使了一下眼色,王四川就大罵了一聲。

我看了一眼洞口,比起第一次,它現在顯得更加的陰冷可怕,但還是整頓了一下,在小聰明的催促中爬了下去。

因為已經爬過一次,我們對所有的落腳點都很熟悉,下得非常快,小聰明緊跟著,還是用槍指著我們。

我們落到下面,打開手電發現下面水位很高很急,顯然夏季最後的雨水全部匯到了附近的河流裡,河流又連通地下河,雖然這時比起遇到漲水情況要好一些,但想在水里站穩還是很困難。 而且這水竟然涼得有點刺骨。

我環視四周的洞壁,小聰明讓我們趕快走,我強忍住抗拒剛想動,忽然被王四川拉住了。

我問他幹嗎,他把臉轉向了另一個方向,轉向地下河的上游。

“你聽。”他道。

我凝神靜氣,排除水聲,果然聽到上游有人說話。

小聰明立即朝上游衝去,逆流走了不到三百米,前面出現了一塊突出邊緣的石台,上面有篝火和人。

“特派員!”小聰明大叫著衝了過去,那邊的人立即有了反應,我們也衝了上去,看見情況極度的糟糕,那些人好像都受了傷,有些人一動不動地躺著。

袁喜樂正在給一個傷員換紗布,看到我,好像有點不敢相信,晃了晃,幾乎暈了過去,我立即上去扶住她,她馬上抱住了我,大哭起來。

我很詫異,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情況,又去看其他人,就發現他們損失慘重,所有人都受傷了,好幾個都已經奄奄一息。 而且我沒有看到特派員,小聰明像是在找他,非常失魂落魄。

我快速數了一下,袁喜樂的隊伍不算小聰明和另外兩個尋找的工程兵,一共是十七個人,現在只看到七個,就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經過短暫的休息後,袁喜樂把他們的經過講了一遍。

他們果然是在最後一次出發的時候發現了這個洞,下來後先往上游開始探索,但可能是下雨的緣故,水位之後漲得很高,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走得太深,往回趕已經來不及,有九個直接被沖到下游去了,受重傷都是被激流沖到石頭上磕的。

老田他們幫忙照顧著,我和王四川仔細檢查了傷員,發現兩個重傷員其實已經救不了,只是還沒有完全斷氣,這幾天全靠袁喜樂帶著兩個輕傷傷員照顧他們,已經精疲力竭到絕望了。

食物早就吃光了,他們從六天前起就幾乎沒吃東西,也曾經讓人出去求救,但派出去以後到現在都沒回來。

我想著外面的茂密叢林,那個人恐怕已經兇多吉少,這時候反而覺得寧願他當了逃兵。

這些傷員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不可能把他們都拉到上面去,所以索性在洞裡面,還不用燒火取暖。 他們還定期派人上去燒濃煙放信號,一直到今天才被我們看到。

我聽著只覺得頭大,他們的遭遇幾乎和我們一樣,只是我們有老貓營救,否則估計也是一樣的結果。 這可能也是老貓在上游下雨之後能立即反應的原因,畢竟已經經歷過一次災難。

這群人裡沒有老貓,我估計他也被沖到下游去了。

我們拿出了熏肉,煮了給他們吃,狼吞虎咽地吃完後,我讓袁喜樂他們休息,我來看護傷員。 他們很快就睡著了。

小聰明非常敬業,雖然非常擔心特派員,但還是牢牢監視著我們,我忽然就對這種人感到不寒而栗,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活著?

一直到半夜我才睡了一會兒,隔天醒來,發現在這裡睡覺遠比上面溫度低,那些已經淡下去的洞穴記憶又被翻了起來,心裡不由得很堵。

爬起來想琢磨琢磨接下來怎麼辦,卻見幾個輕傷的人過來收拾裝備,好像要到什麼地方。

我喝住他們,問他們要幹嗎,為首的小聰明說要去地下河下游找被沖走的人。

我氣不打一處來,心說也不掂量自己的分量,你們知道那下面是什麼地方嗎,堅決不准。 沒想到這幾個人都不服我,我才想起,我在這裡不是負責人。

“你不用監視我們了嗎?”我揶揄道。

小聰明伸手指了指我背後,我看到一個年紀有些大的傷員正在看我們,槍就放在他枕頭邊。

我火大起來,心說管你去死,但回頭一想,這些人要是出事,還得我們去救,實在麻煩,只能讓袁喜樂幫忙。 沒想到袁喜樂也昏了頭,竟然同意他們,並且表明自己也要去,她對我道:“你們來了,我們就有了人手,下面的人很可能和我們一樣還活著,我們一定得去看看。”

我心說你他娘倒說得頭頭是道,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把他們都害死,但我又不能說出來,急得直跳腳。

袁喜樂看我的表情,以為我只是膽小,道:“你相信我,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在這種時候,要敢於冒險,吳用,你跟過我好幾次,知道我說一不二。”

我看了眼王四川,幾乎要說出來了,王四川朝我狠狠瞪了一眼,我才忍住,現在說這個明顯讓人覺得是氣話,他們也未必信。

無奈之下,我們讓那幾個傷員留下,說這種事情需要精力充沛的人幹,否則即使找到他們也沒有力氣救援,所以還是我、王四川l和小聰明三個人去。

可能由於之前我說了幾句氣話,在那一刻我從小聰明眼裡看到了一股敵意的瞪視,心中不由自主一嘆,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對牛彈琴。

真正知道一切的人的悲哀,是別人不信他。

然而我當時並不知道,命運已經開始強迫我行動,在慌亂中我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很快,邏輯便會失去作用。 有些時候想起來,命運這種存在,在那時候好像正如伊万所說,變成了一種你無法抗拒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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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0:21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五十六、救援

袁喜樂這批人都不算是新人,而且說起來,早於我們的第一支隊伍,規格一定比我們高。 這幫人不是比我們根正苗紅,就是在關係上更靠近院裡,也可能是袁喜樂早幾屆帶出來的學生,經驗肯定比我們豐富,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

有一瞬間我有些難受,因為她這時還是“蘇聯魔女”,並不是我的喜樂。

準備的時候,幾個傷員和袁喜樂討論,我基本上插不上話,他們不停地分析,推測下去以後應該怎麼行動,再往下可能是什麼結構的洞穴。

我聽著知道毫無價值,他們能判斷出地質類別但這對營救沒有任何幫助。

幾次想打斷他們,說出我的意見,他們都不理會,連袁喜樂都皺了眉頭,有點厭惡地看著我,好像覺得我很毛躁。

我氣得要命,王四川勸我隨機應變,慢慢來,要這些人聽我們的太難了,不讓他們吃吃苦頭他們是不會知道誰是爺的。

我們準備妥當之後,順流而下,整個上游部分的水位一直都在人的大腿處,但往下游走,很快水位就會急速變深,直接沒頂,而且速度會比上游急很多倍。

袁喜樂並不知道這些情況,她讓所有人都綁上繩子連成一線往水里摸,她相信那些人一定會等待救援。

而我知道,這個洞穴是個水葫蘆形,裡面有個小水囊,水位會一直升高到很可怕的位置,那九個人被水沖走後,最有可能找到他們的地方是水牢,那裡地勢很高,前後有大量的亂石,只要他們沒有被亂石撞死,一定能在那裡找到他們。

所以現在反倒不用那麼著急,因為我們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水勢下到達那裡。 現在無論做什麼都是瞎折騰。

果然,往下游只走了十幾米,水流就沖得我們走不動了,不抓住洞壁根本不可能站住。

袁喜樂是個很固執的人,還是要嘗試,才走了幾步就被沖倒,拉倒了小聰明,王四川和我死死抓住一塊石頭,才把他們拉回來。 我對他們大叫:“暫時先回來,硬幹是不行的。”袁喜樂這時才反應過來,我把她拉到我身邊,見小聰明咬牙竟然徒手爬上了洞壁。

他回頭看了我和袁喜樂一眼,做了個跟著他的手勢。

我搖頭大叫:“你過不去的,別逞強!”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好像有點賭氣,又做了個跟著他的手勢。

我心中暗罵,袁喜樂也叫道:“算了,小聰明,先回來再說!”卻見他解掉了自己的繩子,又爬高了一些,往裡爬去。

我咬牙切齒,心中不停咒罵這​​倒霉孩子,一邊解開繩子,也爬上一邊的洞壁,袁喜樂問我幹什麼,我大叫道:“我去帶他回來。”

王四川在我後面抓起繩子大叫:“太危險了,你的傷還沒好!讓他去吧,他自己想死我們沒轍。”

我心說,到了這一步了,總要盡盡人事。 何況,他不應該死在這裡。

袁喜樂死死地抓住岩壁,猶豫地道:“吳用你行不行?”

我對她道:“我不行你來?”她有點發怔,大約是有點惱火,想不到我這麼不客氣,我管不了那麼多,對王四川道:“你把他們一個個拽回去,先到上面去,然後下來等我!”

這時那個原先企圖用槍威懾我們的人道:“吳用,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發命令?這裡袁喜樂才是頭兒。”

我抹了把臉上的水,心說我們在這裡是救小聰明!你大爺的。 對王四川使了個眼色,不理他開始往洞壁上爬。

這個人聲音嚴厲起來:“吳用!你這是嚴重違反紀律!”王四川在後面一用勁,把他們都往後拉去。

“我要報告團部,讓你降級!”看得出他已經崩潰了,我沒理他。

往裡爬了十幾米,只看到小聰明困在一塊石壁的凸起處,好像滑了一下,半個身子浸在水里,他面色蒼白地看著我,用力往上爬,但是毫無作用,眼睛是血紅的,好像不喜歡被我看到他這副模樣。

我當時有一股衝動,想把這個傻鳥一腳踹下去,然後回去和他們說,來不及救他。 但看到那張年輕的臉我也只好忍了,誰沒年輕過?那是什麼都可以浪費的年紀啊。

我看準一塊結實的凸起踩過去,然後把手探給他,他猶豫了一下抓住了我的手。

我把他拉上來,對他說道:“回去!”

沒想到他竟然不理我,還是要往裡摸。

任性的人我見過不少,沒見過這麼死心眼的,我拉住他,他立即掙開我的手。 我的忍耐一下到了極限,火上來了,一把把他揪過來,他瞪著血紅的眼睛要推我,我猛地一個巴掌打得他擺了一下,然後抓起他的頭髮往岩壁上碰。

我發火是用了力氣的,他一下被磕暈了,人整個兒掉進水里。 我一手抓住他,一下感覺到水流的力量,心說糟糕,衝動了,這下難辦了。

王四川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幹得好,老子早就想揍他。”

我回頭一看,袁喜樂他們居然都沒走,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我手滑了一下!”我大叫著解釋,“快過來幫忙。老子要被沖走了。”

王四川探手過來,我先把小聰明拽過去,重新套上繩子,由王四川扶著,然後我也套上自己的,催促他們開始往回走。

衣服里浸滿了冰冷的水,行動十分不方便,走了幾步,我忽然聽到洶湧的水聲裡,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從上游傳過來。

那聲音由遠及近,速度極快,我隱約感到不對,猜到了那是什麼,立即大叫:“小心!”

轟的一聲,從上流的暗河中猛地衝出一塊巨大的樹木,狂野地撞擊著洞壁兩邊,轉眼之間把我們全部從洞壁上掃了下來。

等我從水里爬起來,已經被沖出幾十米,身上的繩子立即拽著我下沉,我嗆了一大口水,在水里解掉了身上的繩扣,才浮起來。

轉頭四望,看到那塊樹木在我面前,王四川和其他幾個人拖著它,小聰明也在那裡,王四川朝我揮手讓我游過去,我轉頭去找袁喜樂,看到她在我後面。

“怎麼辦?”她朝我大叫。

我深吸了幾口氣,把嘴裡的水吐掉:“往邊上游。”

水下有鐵絲網,現在水位很高,腿抬動時不一定會掛到,但是如果掛到了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會被沖向這個洞穴的深處,很快我們會進入到暗河地帶,以這種水速,我們肯定要被刮去不少皮。 這時如果貼著洞壁,那麼很難抓住石頭和洞壁讓自己停下來。

如果停不下來,那就要看運氣了,水位夠高運氣夠好的話,我們也許只會受些輕傷,但不可能所有人運氣都那麼好。

爬上樹木也許能勉強避開一些撞擊,也許能在岩石裡停下來,但是爬不上所有的人,人一多它就會沉下去。 而且我最害怕的,是下游有一個將近十米的瀑布,裡面也全是鐵絲網,要是掛在上面,會被活活衝死。 而沒被掛住的話,從十米高的地方撞下去,下面只要有石頭的位置不對,也是必死無疑。

必須在衝到瀑布前找到避難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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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0:42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五十七、徒勞

水流的速度和力量,如果沒在激流裡搏鬥過是沒法體會的,幾乎靠人力沒法和它抗爭。 現在最重要的是節約體力,並且冷靜。

我一邊順流往邊上靠去,一邊用手電狂照前方的石壁,忽然見到前頭有一個轉彎,那邊水勢比較緩慢,可以藉機抓住岩壁上的石頭。

“靠過去!在轉彎的時候抓住岩壁。”我對後面的人大叫,同時把手電照向那塊區域。

後面的人紛紛往邊緣遊了過來,我看見人數很多,心說不妙,又叫道:“分開點,別把前面的人再撞下去。”這時一邊的袁喜樂就驚呼了一聲。

我轉頭看去,她身形頓了一下,猛地被什麼扯進了水里,再扑騰起來,竟然還在原來的位置。 我被水流帶著,看著她瞬間和我隔開了。

我心叫糟糕,知道她被鐵絲網鉤住了。

我立即靠邊,用力抓住一邊的岩壁,岩壁非常滑,我的指甲一路劃出去六七米才摳住一道縫隙,指甲全翻出了血。

停住的那一剎那,我的身體被水流帶了起來,雙腳帶到了水面,我用力讓自己貼向岩壁,扭頭看見袁喜樂在一邊毫無作用地掙扎著。

“別亂動!”我對她大叫,再那麼亂動的話,她會把自己困到鐵絲網裡,這時不如不動。

我用力抓著縫隙往前,對抗著水流,單純靠手的動作,一點一點地,摳著能摳到的部分朝她靠了過去。

我和她其實已經有了很長一段距離,這一路我還必須咬著手電時刻注意那邊的情況,爬到她身邊幾乎已經筋疲力盡。 她趴在岩壁上,因為困在鐵絲網裡所以沒法把身子完全探出來,只有半張臉浮在水面上。

我換成單手拿手電,喘了幾口氣對她道:“你抓緊了,我要抱著你潛下去,幫你掙脫出來,水流的力氣很大,你絕對不能鬆手,否則一溺水你就死定了,明白嗎?”

她驚恐地點頭,我深吸了一口氣,一下抓住她的手臂,然後抓住她的肩膀,沉進水里,抱著她的腰一點一點地往下。

她的衣服被沖得漂了起來,我摸到了她纖細的腰和光滑的皮膚,昔日的記憶一下湧了上來,心中只能苦笑,繼續往下,一直爬到她小腿的位置,就摸到了鐵絲網。

扯了幾下沒扯下來,我知道軍褲非常結實,靠扯是扯不破的,順手又摸到她腰間的匕首,立刻拔出來直接把褲腳割掉。

幾乎沒怎麼用力,只劃了兩下,水流的力量就把切開的口子拉斷了,瞬間我和袁喜樂被水沖了出去。

我們在水里抱著,她非常驚慌,我甩掉匕首用力圈住她的腋下,把兩個人硬生生提出了水,穩住了身形。 就這麼一瞬間,我們已經順水沖出去幾十米。

前面打著幾支手電,有人對我們狂叫:“過來!”

我打眼一看,看到之前的轉彎就在眼前,心中一急,知道這一下轉過去,我和袁喜樂就都死定了。

袁喜樂還沒有完全緩過來,我心急如焚,立即大吼:“小聰明!”說完用盡全身的力氣,把袁喜樂盡可能抬出水面,往那邊推去。

瞬間,我看到小聰明猛地從洞壁上撲了出來,一下抓住了袁喜樂的手,他的另一隻手拉著一條皮帶,拽在後面的人手裡。

他大吼了一聲,把袁喜樂硬生生拉了過去,兩個人立即被水流沖走,但後面那人死死拉住了他的皮帶,把他拉住了。

我心中踏實下來,暗罵這小子總算起了點作用,但轉眼問自己被沖過了轉彎,就在切過轉角的那一剎那,我幾乎憑著自己最後的力氣,一下掰住轉角處凸出的岩石。 瞬間所有的衝力全部集中到我的手上,我大吼一聲,手幾乎快被拉斷了,終於沒被繼續衝下去。

老子也總算有點長迸,我暗想,另一隻手也掰住岩石,剛鬆了口氣,卻又聽到上游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所有的手電頓時打向了那個方向,我心裡咯噔一下,隨即看到王四川大叫了一聲:“抓緊,趴下!”

我立即就看到,一道足有兩個人高的水牆從上游排山倒海地衝了過來,在狹窄的洞道裡冲起巨大的水浪。

上游有地方塌了!我意識到這點,連忙縮緊身子,但明白這一切舉動都是徒勞的。

水浪幾乎瞬間就把我沖走了,巨大的力量直接像水壓槍一樣推向我,最後一眼我看見王四川和袁喜樂他們也全被沖了下去。

等我跌跌撞撞地從水里爬起來,就看到自己擱淺在一個淺灘上,手電已經不在手上了,但一邊的地上有手電的光亮,照出了一小塊地方。

我抹了抹臉,走過去看到是王四川捏著手電,我把他翻過來,他的臉都青了。 我立即按壓他的小腹,把他肚子裡的水壓出來,然後再翻過去,讓石頭墊在他的腹部下,拍他的後背。

他咳​​嗽了幾聲,醒了過來,我馬上再去找別人,卻發現淺灘上一個人都沒有。

背後是水牢,果然如我所料,我們都被沖到了這個地方。 但是,我發現我有一個地方料錯了,這一次的激流使得水位空前的高,比我們剛來的時候高了太多,淺灘四周已經全是激流,我們被擱淺的地方是最高點,現在成了一個江心的島嶼。

那些人很可能已經被沖到更下游的地方去了。

我回到王四川身邊把他拽上來一點,坐下來想怎麼辦,這裡完全是被困死的,再往深了走,全是凸出水面的亂石,即使攀著亂石也走不了多遠。 按照我們的經驗,他們下一次能停下來的地方,只有當時發現的那個水泥落水洞基站。

那里高高地凸出了水面,顯然是為了避開大水設計的,我們在那裡發現了帳篷,倖存的人應該會在那裡被擱淺。

但現在我們沒法過去,我站起來想摸下水流,看看能不能在這麼急的水流里維持動作。

剛下水,王四川就在身後大叫:“放棄吧!”

我轉頭看他,他爬起來道:“你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看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其實我也知道下去基本上等於送死,他咳嗽了幾聲道:“他們已經走上了他們的道路,你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搖頭道:“不可能什麼都不能做。”

“他們是我們的歷史,你如果改變了什麼,讓歷史改變了,我們也一定會發生變化。”王四川大叫,“但是我們有變化嗎?我們沒有任何的變化,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你只要跳下去,會死在水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同樣什麼都不能幹。”

“可是!”

“對於我們來說,他們已經死了!那些事情必鬚髮生,我們才能回到這裡來。”王四川坐了下去,“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我看著湍急的水流,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袁喜樂沒有死,你們還有見面的機會。”王四川道,“你跳下去,真的再也沒有以後了。”

我在水流邊坐下,頹然地看著遠處的黑暗,身邊磅礴的水聲漸漸讓我失去了神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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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1:09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五十八、必然導致必然

我不得不承認,王四川說的是對的,他們已經踏上了他們自己的道路。 以後的經歷,對於他們來說是未知,對於我們來說,那是命運。 但是,想到袁喜樂必須自己一個人,去面對那黑暗和可怕的未知,我的心中無法忍受。

這是一個無法解決的悖論,或者說是一個賭局,我們已經贏了第一把,第二把如果繼續賭下去,也許會贏得更多,但也可能直接出局。

我們在淺灘上等了二十多個小時,水位竟然慢慢降低。

我失魂落魄地往下游走了一段,別說是屍體,一點零星的痕跡都沒有了。 ]

不管是袁喜樂的,還是我們回來時留下的。

不知道什麼原因,地下水囊的水迅速退了下去,我們沒法空手爬上另一段的洞口,王四川拉住了我,讓我往回走。

我逐漸放棄了,如果繼續爬下去,後面的事情會是什麼樣子,我無法想像。 所有人都被沖下去了,包括老田,我已經不去想會不會有兩個他碰面,因為印像中沒有這種消息出來,可能他和其他人在基地裡犧牲了吧。 我心裡充滿了挫敗感,和王四川互相攙扶著,慢慢走出了洞口,爬上了地面。

出來後,王四川整理了乾糧和水,說必須要出發了。

我看著那個幽深的洞口,想到袁喜樂,我很難受,離開了這裡,等於離開了袁喜樂,我覺得,這一走,很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對於我來說,不是惆悵,而是不可以忍受的。 一想到這一點,我會產生即使死也要等在這裡的想法。

這種想法和我的理智無數次抗爭過,和所有熱戀中的男人一樣,我很快發現這不是什麼選擇,這單純是折磨而已,王四川一直在開解我,但也逐漸失去了耐心。

最後的準備工作做完以後,他背起了自己的包裹,站在我面前。 我知道他是要給我最後一次機會了。 他的性格決定他不會陪我一起死。 我也明白我只有跟他走這一條路。

看我有動搖的跡象,王四川鬆了口氣,對我道:“必然導致必然,你強求也沒有用。”

我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忽然覺得不對。

“你剛才說什麼?”我道。

“必然導致必然。”他看著我莫名其妙。

一股寒意從我的背後升了起來,我瞬間打了個哆嗦。

“怎麼了?”王四川看我面色有變,問道。

“你怎麼知道這句話,你是從哪裡看來的?”我問道。

“這種話,我隨便亂說的,怎麼,你想到什麼了?”

我的汗毛開始炸起來,一股閃電閃過我的大腦,我一下想到了什麼,但是卻抓不住。

必然導致必然。

不對,不對。

事情不對勁。

我想起了在積水房裡,袁喜樂特地給我看牆壁上刻的字,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忽然在心裡浮了起來。

當時她為什麼要讓我看那句話,為什麼有那麼一句奇怪的話被刻在牆壁上,那是誰刻的? 幾乎是同時,我又想到了假“何汝平”當時聽到我的聲音,說的那句奇怪的話,他好像在說:“為什麼又是你?”

他聽到我的聲音時,反應非常奇怪,我當時無法理解。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個封閉的環在我腦海轟然閉合在了一起。

等我反應過來,我發現我身上已經全部濕透了,連手都在不由自主地發抖。

“你到底怎麼了?”王四川問。

我深吸了口氣,對他道:“我要回去,回到洞裡去。”

我參與了袁喜樂的歷史,我在心裡暗嘆道,汗毛全部立了起來。

假“何汝平”那麼害怕我,是因為他見過我,而袁喜樂給我看那段話,無疑是一個提示。 這是設計好的,而且,這一定是我自己設計的,是為了讓我在剛才那一刻,聽到王四川的那句話,領悟到整個事情背後的奧秘。

“我”用這種方式,告訴我,我的事情並沒有結束,我必須要和袁喜樂一起到洞裡去。

這就對了,進洞的一路上,我總覺得有一股如影隨形的力量,在推動事情的發展。 我總感到,暗中有一個人,在一路觀察著我們。

比如說,我口袋裡那幾張奇怪的紙條,有人在我們進入沉箱以後啟動了下降。 有人事先撬斷了那個通風管道的口子。

如果這麼說的話,我想到了一個讓我發抖的可能性——袁喜樂難道當時沒有瘋? 難道當時的袁喜樂知道事情的一切,她是假裝的。 難道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下意識地和我接近,才會躺在我的懷裡?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同時我已經等不及了。

我必須立即回到洞裡去,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我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我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王四川聽我說完搖頭:“這不可能吧,也許只是巧合而已。”

我搖頭,想著當時袁喜樂給我看牆上那行刻字時的情形,那樣的情形怎麼可能巧合得起來。

“你走吧。”我道,“不管是不是可能,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只能回去看看,我們冒不起這個險。”

如果不去的話,萬一我的想法是對的,那麼事情會不堪設想,我甚至無法想像會發生什麼。 這時我發現剛才本來阻撓我的概念,現在忽然變成了我前進的堅實理由,不由得覺得好笑,這真是諷刺。

“你一個人回去太危險,我陪你回去。”王四川也猶豫了,“既然現在只剩下咱們兩個了,那是長生天給我們的緣分,沒道理讓你一個人冒險。”

我想了想,搖頭:“你沒有回去的理由,而且,我並沒有發現你回去的痕跡。”如果整件事情是我和袁喜樂策劃出來的,那一定是在非常私密的情況下,沒有第三個人存在,“這是我的事情。”

他並沒有和我爭辯,確實,要再回到那片壓抑的黑暗裡去,需要極大的勇氣。 如果不是袁喜樂,我連身後的洞口都不想靠近,只想盡量遠離它們。

我背起了背包:“必然決定必然,沒什麼好說的。”

王四川嘆了口氣,我們對視了一眼,他拍了拍我的肩,說道:“那你自己保重。”

我心裡頗有感慨,我和王四川的感情我自己說不出是深是淺,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知道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如果我能活著出來和他再見面,我們一定會成為真正的莫逆之交。

我們就此分別,他往南走去,而我再次進入了洞穴,內心出奇的安靜。 當你知道自己應該干什麼的時候,你不會去想太多旁枝末節的東西。

洞裡的水位已經徹底降了下去,我小心翼翼地爬到一塊岩壁上,想著前兩次到這裡的情形,現在又是孤身一人,那種感覺很難形容。

每次離開這裡的時候,我都想過絕對不會再回來,但無奈的是每一次我都回來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更險惡。

這是命運,伊万說過,在某些時候,你會發現命運是觸手可及的,如果他能活下來,面對現在的局面,他一定會覺得,命運何止可以摸到,幾乎是在我們面前扇我們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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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1:33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五十九、回去

苦笑著最後把裝備理了一遍,我振奮了一下精神,開始順著已經不再湍急的水流往前。

接下來,是在黑暗里長時間跋涉,雖然一個人在那片地下河裡往深處前進的過程讓我毛骨悚然,甚至一度產生了各種幻覺,但我已經走過了一遍,這裡就不贅述了。

一路上,我能走的地方走,不能走的地方順水漂流,兩天后,來到了蓄水囊處。

我們之前在蓄水囊底部發現過一道鐵門,之後上游發大水,我們在逃命的歸途被老貓的衝鋒舟從這里送到了洞頂的岔洞裡。 這個地方是一個坎,我找到了當​​時躲藏的大石,爬上去升上篝火休息——第一次休息。

可即使兩天沒有睡覺,我這時也睡不著,我最擔心的是能不能趕上他們,畢竟這麼長的時間裡,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我腦子裡一遍一遍地回憶之前經歷過的所有事情,想著袁喜樂是不是真的可能是裝瘋。

我真的無法肯定,因為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瘋子,事實上是不是真瘋很難界定,不然古代那些演義裡,那些韜光養晦的人也不會動不動裝瘋。

不管她瘋沒瘋,她給我看那面牆上的字,就是一種提示,一定是有人告訴她要給我看那幾個字。 但是,當時我們兩個人單獨相處,她如果沒有瘋的話,有必要在我面前繼續裝瘋嗎?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或者她是怕我不相信,試想她當時和我說這些,我絕對會認為和“影子裡有鬼”一樣,一定是另外一種瘋話。 不過,也有可能她真的瘋了,但她記得這件事情,並且非常僥倖地傳遞了這個信息。

這件其實對我來說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娘的現在看來竟然有無限種可能性。 真相只有到了那裡才能知道。

真希望,她沒有瘋。

我在暗自祈禱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醒來以後繼續,我爬上石壁到達頂部的洞口。 因為水位下降,這裡的一切都露了出來,水只沒到膝蓋處,我看到了當時我們在水下看到的戰鬥機殘骸和鐵軌全都露出了水面。 緊接著,我看到了前面的水泥架子。

那是落水洞發電站,之前的時間裡,我們和老唐就在這裡第一次分開。

我遠遠地看到了篝火和帳篷,心說果然和我預料的沒錯,倖存的人,都會在這裡被擱淺。

這時我反倒不敢上去,我在想,我應該以一個怎樣的方式介入進去,是暗地裡先觀察環境,還是直接現身? 如果要讓袁喜樂為我留下提示,我必然要和她再次見面,並且取得她的信任。 但是,以我知道的結果來看,這些人的屍體散佈在大壩的各種位置,很多都是被槍殺的,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而且,敵特還在其中,我看不出是誰,如果暴露自己,好像不太​​妙。

我不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只能先躲起來,這時我仔細看著篝火能照亮的範圍,忽然發現帳篷的四周沒有人,篝火不是旺盛的狀態。

我們在洞裡都是露天睡地舖的,有帳篷是因為有女性隊員,她們換衣服和睡覺需要避諱。 我不知道帳篷裡有沒有人,但外面一個人都沒見到,這看起來有問題。

我小心翼翼地從水里潛過去,來到水泥架子下,聽著帳篷的動靜,卻發現一點聲音也沒有。

我覺得有點不對,即使他們都睡了,也不可能安靜成這樣,我決定冒一次險,過去偷偷一看,確實整個宿營一個人也沒有,帳篷裡也是空的。

篝火還很暖和,我靠近取暖,一想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們一定是在這裡休整完畢後,往裡去探索了。

這個營地和我們當時看到的情況一模一樣。 他們這一去,沒有再回來。

我抽了支煙,把煙頭丟進篝火裡,然後去查看了落水洞,發現了他們下去的繩索。

從這裡下去,離大壩其實已經非常近,以後我要做的事情,不再是見機行事,而是必須好好想想,我到底需要做些什麼。

我回到篝火邊,下意識摸了摸我的口袋,這時也沒有紙片了。 不由得苦笑,拿出王四川給我準備的肉片,舀水用火煮著化開,一面看著篝火,凝神思考。

最重要的是,我一旦找到他們,應該怎麼做,我不知道到底會在什麼情況下和他們相遇,也許他們所有人都還在,也許他們已經在大壩裡出事了。

我首先打定的主意是,要盡量在人少的時候,和袁喜樂接觸,因為一旦被大部隊發現,我不得不聽從那個“特派員”的命令,說不定還會被看管起來。

這個基地非常大,如果他們已經進入到其中,要找到他們一定十分麻煩,盲目去找,在短時間裡一定找不到。

我想了幾個他們一定會到的地方,我需要去那些地方堵他們,而我能肯定他們一定會去的,只有那個把我們困死的毒氣區。

想著我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路線,還有一些我必須先去的地方,然後整頓起所有的裝備,束緊了褲子從落水洞爬了下去。

下面的路更好走,只要注意那些螞蟥,當時通過這些地方我們吃了不少虧,但這一次我心裡有底,所以走得快了很多。 順著最後的出口,我跳進地下河零號川,水流很緩慢,我再次爬上鐵絲網,看著四周的黑暗,知道自己已經真正回到了這個所謂的“熟悉”的地方。

我打起手電,用衣服蒙住,特意看了看那架墜毀的深山,它和三個月前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腐壞得很嚴重,果然地下河水的酸性十分厲害,難怪“我”第一次下來的時候有它壞了二十多年的錯覺。

電力好像沒有開啟,整個基地一片漆黑,但我對這裡太熟悉了,摸著我上來的地方,就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向大壩的方向眺望,沒有火光,他們一定已經進入了大壩裡,我小心翼翼地按照原路進入到了大壩內。

首先去的是放置三防服的地方,在這裡,沒有這東西真是寸步難行。 我爬到大壩的頂端,沒有探照燈的照明,你在上面什麼也看不到,但想像中的那片虛無讓人更加恐懼。 我想著這個深淵裡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力量?

順著大壩外沿,我找到當時爬下去的鐵絲梯,風實在太大,在手電的光線下我看不清楚,只得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去。

我不記得當時副班長踩的是哪一根鐵絲出的事情,只能格外小心,很快進入準備通道,來到放置三防服的牆壁前。

這時我注意到,一共七個鉤子,有兩個鉤子是空的,看樣子,有人比我先來過了,這其中的一件,可能被那個“敵特”拿走了。 不過,為什麼少了兩件? 難道有兩個敵特?我想了想,不可能,整支勘探隊那麼多人,這些人死的死,瘋的瘋,也許那人以防萬一多拿了一件。

我在其中挑了一件,塞入自己的包裡,立即往回走,但是出去以後,我忽然又覺得不放心,再次回去拿了一件。

在我打包準備綁起來背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忽然從大壩的內部深處,傳來了一個沉悶的聲音,然後這個聲音開始在大壩裡蔓延,接著,我看到大壩的探照燈開始閃動,竟然好像要亮起來。

我愣了一下,意識到發電機開始發電了,有人打開了電源。 隨著沉悶的聲音越來越厲害,我看到更多的探照燈亮了起來,一條條光線開始射入深淵,有些燈一亮就熄滅了,有些閃了幾下穩定了下來。

一開始我還鬆了口氣,這裡的黑暗是很大的麻煩,有了燈光,我可以方便很多。 但是隨即一想就知道糟糕,勘探隊的人不可能冒險去開大壩的電源,也不太可能知道哪個開關是總電閘,這肯定是那個“敵特”幹的。 看樣子,他是準備要動手了。

我急忙重新爬回到大壩上方,走回到另一邊看著大壩內部,好多燈閃動著也亮了起來,整個基地恢復了生氣,但是這些生氣背後卻是一個無比險惡的陷阱。

不能再磨蹭了,我拔出“託卡列夫”手槍,檢查了子彈,順著通往放映室的路線,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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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1:51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五十九、回去

苦笑著最後把裝備理了一遍,我振奮了一下精神,開始順著已經不再湍急的水流往前。

接下來,是在黑暗里長時間跋涉,雖然一個人在那片地下河裡往深處前進的過程讓我毛骨悚然,甚至一度產生了各種幻覺,但我已經走過了一遍,這裡就不贅述了。

一路上,我能走的地方走,不能走的地方順水漂流,兩天后,來到了蓄水囊處。

我們之前在蓄水囊底部發現過一道鐵門,之後上游發大水,我們在逃命的歸途被老貓的衝鋒舟從這里送到了洞頂的岔洞裡。 這個地方是一個坎,我找到了當​​時躲藏的大石,爬上去升上篝火休息——第一次休息。

可即使兩天沒有睡覺,我這時也睡不著,我最擔心的是能不能趕上他們,畢竟這麼長的時間裡,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我腦子裡一遍一遍地回憶之前經歷過的所有事情,想著袁喜樂是不是真的可能是裝瘋。

我真的無法肯定,因為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瘋子,事實上是不是真瘋很難界定,不然古代那些演義裡,那些韜光養晦的人也不會動不動裝瘋。

不管她瘋沒瘋,她給我看那面牆上的字,就是一種提示,一定是有人告訴她要給我看那幾個字。 但是,當時我們兩個人單獨相處,她如果沒有瘋的話,有必要在我面前繼續裝瘋嗎?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或者她是怕我不相信,試想她當時和我說這些,我絕對會認為和“影子裡有鬼”一樣,一定是另外一種瘋話。 不過,也有可能她真的瘋了,但她記得這件事情,並且非常僥倖地傳遞了這個信息。

這件其實對我來說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娘的現在看來竟然有無限種可能性。 真相只有到了那裡才能知道。

真希望,她沒有瘋。

我在暗自祈禱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醒來以後繼續,我爬上石壁到達頂部的洞口。 因為水位下降,這裡的一切都露了出來,水只沒到膝蓋處,我看到了當時我們在水下看到的戰鬥機殘骸和鐵軌全都露出了水面。 緊接著,我看到了前面的水泥架子。

那是落水洞發電站,之前的時間裡,我們和老唐就在這裡第一次分開。

我遠遠地看到了篝火和帳篷,心說果然和我預料的沒錯,倖存的人,都會在這裡被擱淺。

這時我反倒不敢上去,我在想,我應該以一個怎樣的方式介入進去,是暗地裡先觀察環境,還是直接現身? 如果要讓袁喜樂為我留下提示,我必然要和她再次見面,並且取得她的信任。 但是,以我知道的結果來看,這些人的屍體散佈在大壩的各種位置,很多都是被槍殺的,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而且,敵特還在其中,我看不出是誰,如果暴露自己,好像不太​​妙。

我不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只能先躲起來,這時我仔細看著篝火能照亮的範圍,忽然發現帳篷的四周沒有人,篝火不是旺盛的狀態。

我們在洞裡都是露天睡地舖的,有帳篷是因為有女性隊員,她們換衣服和睡覺需要避諱。 我不知道帳篷裡有沒有人,但外面一個人都沒見到,這看起來有問題。

我小心翼翼地從水里潛過去,來到水泥架子下,聽著帳篷的動靜,卻發現一點聲音也沒有。

我覺得有點不對,即使他們都睡了,也不可能安靜成這樣,我決定冒一次險,過去偷偷一看,確實整個宿營一個人也沒有,帳篷裡也是空的。

篝火還很暖和,我靠近取暖,一想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們一定是在這裡休整完畢後,往裡去探索了。

這個營地和我們當時看到的情況一模一樣。 他們這一去,沒有再回來。

我抽了支煙,把煙頭丟進篝火裡,然後去查看了落水洞,發現了他們下去的繩索。

從這裡下去,離大壩其實已經非常近,以後我要做的事情,不再是見機行事,而是必須好好想想,我到底需要做些什麼。

我回到篝火邊,下意識摸了摸我的口袋,這時也沒有紙片了。 不由得苦笑,拿出王四川給我準備的肉片,舀水用火煮著化開,一面看著篝火,凝神思考。

最重要的是,我一旦找到他們,應該怎麼做,我不知道到底會在什麼情況下和他們相遇,也許他們所有人都還在,也許他們已經在大壩裡出事了。

我首先打定的主意是,要盡量在人少的時候,和袁喜樂接觸,因為一旦被大部隊發現,我不得不聽從那個“特派員”的命令,說不定還會被看管起來。

這個基地非常大,如果他們已經進入到其中,要找到他們一定十分麻煩,盲目去找,在短時間裡一定找不到。

我想了幾個他們一定會到的地方,我需要去那些地方堵他們,而我能肯定他們一定會去的,只有那個把我們困死的毒氣區。

想著我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路線,還有一些我必須先去的地方,然後整頓起所有的裝備,束緊了褲子從落水洞爬了下去。

下面的路更好走,只要注意那些螞蟥,當時通過這些地方我們吃了不少虧,但這一次我心裡有底,所以走得快了很多。 順著最後的出口,我跳進地下河零號川,水流很緩慢,我再次爬上鐵絲網,看著四周的黑暗,知道自己已經真正回到了這個所謂的“熟悉”的地方。

我打起手電,用衣服蒙住,特意看了看那架墜毀的深山,它和三個月前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腐壞得很嚴重,果然地下河水的酸性十分厲害,難怪“我”第一次下來的時候有它壞了二十多年的錯覺。

電力好像沒有開啟,整個基地一片漆黑,但我對這裡太熟悉了,摸著我上來的地方,就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向大壩的方向眺望,沒有火光,他們一定已經進入了大壩裡,我小心翼翼地按照原路進入到了大壩內。

首先去的是放置三防服的地方,在這裡,沒有這東西真是寸步難行。 我爬到大壩的頂端,沒有探照燈的照明,你在上面什麼也看不到,但想像中的那片虛無讓人更加恐懼。 我想著這個深淵裡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力量?

順著大壩外沿,我找到當時爬下去的鐵絲梯,風實在太大,在手電的光線下我看不清楚,只得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去。

我不記得當時副班長踩的是哪一根鐵絲出的事情,只能格外小心,很快進入準備通道,來到放置三防服的牆壁前。

這時我注意到,一共七個鉤子,有兩個鉤子是空的,看樣子,有人比我先來過了,這其中的一件,可能被那個“敵特”拿走了。 不過,為什麼少了兩件? 難道有兩個敵特?我想了想,不可能,整支勘探隊那麼多人,這些人死的死,瘋的瘋,也許那人以防萬一多拿了一件。

我在其中挑了一件,塞入自己的包裡,立即往回走,但是出去以後,我忽然又覺得不放心,再次回去拿了一件。

在我打包準備綁起來背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忽然從大壩的內部深處,傳來了一個沉悶的聲音,然後這個聲音開始在大壩裡蔓延,接著,我看到大壩的探照燈開始閃動,竟然好像要亮起來。

我愣了一下,意識到發電機開始發電了,有人打開了電源。 隨著沉悶的聲音越來越厲害,我看到更多的探照燈亮了起來,一條條光線開始射入深淵,有些燈一亮就熄滅了,有些閃了幾下穩定了下來。

一開始我還鬆了口氣,這裡的黑暗是很大的麻煩,有了燈光,我可以方便很多。 但是隨即一想就知道糟糕,勘探隊的人不可能冒險去開大壩的電源,也不太可能知道哪個開關是總電閘,這肯定是那個“敵特”幹的。 看樣子,他是準備要動手了。

我急忙重新爬回到大壩上方,走回到另一邊看著大壩內部,好多燈閃動著也亮了起來,整個基地恢復了生氣,但是這些生氣背後卻是一個無比險惡的陷阱。

不能再磨蹭了,我拔出“託卡列夫”手槍,檢查了子彈,順著通往放映室的路線,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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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2:55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六十、“鬼”與“鬼”的戰鬥

我不知道控制整個大壩電源的電閘在什麼地方,但我記得曾經找到過一個四方形的滿是儀器的房間,那裡有人活動的痕跡,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是那裡。

那人拿走了三防服,又打開了電源,說明袁喜樂他們已經被困在那片區域裡了,他只要打開那個區域的燈,可以等著他們被毒氣弄倒,然後進去,一個一個幹掉還沒有被毒死的。

我沒有多少時間,或者是說幾乎沒有時間了。 狂奔著一直跑到電纜井,我才慢下來,一邊深呼吸把心跳減緩下來,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爬去。 等找到那個儀器室,我看到裡面亮著一支手電,看不到人,但能聽到腳步聲。

是不是要把他斃掉?我心裡猶豫了一下,如果把他殺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敵特不會死在這裡,但是,如果我懷著這種心態去做事,等於給自己上了個枷鎖,事到如今,我什麼也管不了了。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那我做什麼都是注定的。

想著,我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一下從通風管道裡滑了下去,混亂間看到一個穿著三防服的人,我舉槍就射。

三槍幾乎全部打中了他,他一下栽倒在地,我雖然在軍訓的時候非常熟悉槍械,但平時也沒有機會用槍,這三槍打完,我的手幾乎失去了知覺。

看他摔倒在地,我立即打開手電照過去,看到那人倒在地上,胸口全是血,在艱難地拉動他衝鋒槍的繩子,看樣子想把槍拉過來。

我看著那些血竟然有些不敢過去,定了定神才鼓起勇氣,上去一腳把他的手踢開,把他的衝鋒槍背到身上,然後一把把他的頭罩甩開,用手電直接照他的臉,罵道:“你他娘到底是誰?”

一看之下,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竟然是“特派員”。 他捂著傷口,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原來是你。”我心中苦笑。

“又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喘著氣道,“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

“老天派我來的。”我道,剛想把他拽起來,讓他去關掉電源開關,忽然嗡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打在我的後腦上,幾乎把我打得眼前一黑,有一瞬間失去了知覺。

我一個趔趄往前撲到“特派員”身上,剛想站起來,特派員立即把我抱住,我掙扎著,後腦又被打了一下,直接把我打蒙了。 迷糊中我感到有人把我從“特派員”身上拉了起來甩到一邊,手裡的槍被搶了過去。

竭力忍住要昏過去的感覺,我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看到另一個人拿槍指著我,一邊的特派員捂著傷口跌跌撞撞地也爬了起來。

見鬼了,居然有兩個人。 我暗罵一聲,看向那個人,接著我愣住了。

拿槍對著我的那個人,竟然是袁喜樂。 “你?”我看著袁喜樂,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那一剎那,我的腦子裡一片混沌,整個世界都變得荒誕起來。

她冷冷地看著我,問那個特派員:“你沒事吧?”

特派員點了點頭靠近袁喜樂,看著我對她道:“殺了他。”

袁喜樂把他推開,道:“不行,我有事情要問他。他好像知道很多我的情況,我得問問他怎麼知道的。”說著把衝鋒槍遞給他,“你去把正事辦了。”

特派員滿臉殺氣地看了我一眼,但好像他也意識到袁喜樂的話有道理,於是接過衝鋒槍放在一邊,開始脫下三防服。

我看到那幾槍只有一槍打中了他的肩頭,剛才的射擊沒有我想的那麼精準。

他咬牙撕下一團衣服墊了一下槍傷,然後讓我把我背上的三防服丟給他穿上,拿著衝鋒槍往外走,臨走前對袁喜樂道:“你最好快一點。”

袁喜樂偏頭看他捂著傷口離開,再次看向我,對我道:“好了,說說看,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我那麼多事情?”

我看著她的臉,心裡想著該怎麼辦。 但是,我心中被另外一種情感衝擊著,根本無法思考怎麼脫身,甚至我完全不想脫身。

我無法理解我眼前的情形。

這是怎麼回事?不對勁,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回來是來救袁喜樂的,我會暗算那個一直暗算我們的敵特,然後把袁喜樂救出來,保護她,讓她能活到和我們再次相遇的那一刻。

但是眼前是怎麼回事? 我實在不敢相信,袁喜樂竟然也是敵特之一。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我想著,回憶著以往的一切,忽然就意識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那難道這一切,都是她設下的圈套? 雖然我心中一直在竭力否定,但腦子過電一樣閃過很多畫面,我忽然意識到,眼前的這種可能性,也不是絕對不可理解。 甚至,仔細想起來,整支隊伍,只剩下兩個瘋子,一個特派員,一個袁喜樂,其他人都死了,難道這是巧合嗎? 袁喜樂在當時知道我的出現,甚至我的出現可能在以後給她的計劃提供了便利,所以她設下了一個圈套,讓我這個笨蛋以為自己是一個愛情的勇士,帶著犧牲自己的想法回到了這裡,再被她利用一次。

所以她一直在“毒氣區域”里和我在一起,和我發生曖味舉動,在“敵特”面前救了我一次,甚至把她自己都給了我,是要讓我陷得夠深,在那一刻有一個必須回來的勇氣嗎?

我無法判斷,但想到了我們起飛之前,袁喜樂被送回了地面上,沒有受到任何的審查,如果她也是敵特,那說明她非常成功地完全逃過了組織的追查。 在整個過程中,因為她的瘋癲狀態,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過她。

我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白痴,袁喜樂這樣的女人,怎麼會輪到我,像當時幾個醫生說的,我有任何地方可以吸引她嗎?我不是情感上的矮子,而是情感上的白痴而已。 到了現在,我甚至沒有機會去問袁喜樂真相,因為現在我面前的她,已經是徹頭徹尾的敵人。

我心中已經開始絕望,只是愣愣地看著她,她看我不回答,又問了一遍:“別以為裝傻就沒事,我想你既然知道我們的存在,也必然知道我們的手段,不想吃苦就直說。我時間不多,也不想大動干戈。”

我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道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說出那個本來很可笑的故事,告訴你我是一個在未來被你誘惑的男人,然後自願送到這裡來,被你利用嗎?我只是看著她,什麼都不想說。

她被我這樣看著,倒有點不自在起來,她皺起秀目坐了下來,道:“我對付過很多你這樣的人,他們要么想把我咬死,要么瞪著眼睛虛張聲勢,不過你這種好像懶得理我的,倒是頭一次見。”說著,她忽然把槍放下了,“你走吧。”

我知道她的目的,這是讓我燃起求生的意志,一旦我走,她就會喝住我。

當人必死的時候,人會放棄求生的慾望,那樣無論是多麼可怕的威脅,都是沒有用的,但一旦有了求生的想法,那麼平靜就會打破,人的弱點會露出來。

我還是沒有動,不是說識破了她的想法,而是根本不想動。 我轉身把頭項在牆上,心裡非常非常難受。 我不知道我要幹什麼,我回到這裡,本身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沉默了片刻,袁喜樂按捺不住了,又道:“你再不走,我的朋友回來了,到時候你肯定走不了。”

我抬頭看著她,對她道:“你給我閉嘴,我想待哪裡就待哪裡。”

她揚了揚眉毛,我看著她,忽然起了一股衝動,我站了起來,朝她走了過去。

她一驚立刻把槍舉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我立即撲了過去。

她雖然是猝不及防,但顯然訓練有素,瞬間開槍了。 我左肩一震,幾乎一個趔趄,但我絲毫不覺得疼,上去一把抓住她拿槍的手,把她壓到牆壁上,吻了上去。

她一下被我吻住,足足停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猛地把我推開,臉上也不知道是驚恐還是驚訝。

她繼續退後,我看到她頭髮全亂了,槍口對著我也沒有開槍,但是手在發抖。

我的左肩開始劇痛起來,慢慢縮起了身子,我還是看著她,想著剛才那一吻,和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心里希望她能對著我的要害補一槍。

被女特務挾持的時候,忽然得到了反擊的機會,不是反擊奪槍,而是想著反擊立即強姦她的,估計古今中外也只有我一個人。

我喘著氣,坐倒在地,但還是看著她,和她對視著,我希望她能記得我,記得我這麼一個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人。

她喘著氣道:“你是個瘋子,我要殺了你。”

我閉上了眼睛。 聽到了槍的撞針被扳動的聲音。

我安靜下來,等著最後的那一刻,心中竟然沒有了雜念。 快一點吧,別讓我等太久。

我想著第一次進入地下河的各種危險,想著在飛機上的九死一生,和那黑暗裡的幾天幾夜,就當我沒有熬過那些好了。

然而,靜了很久,卻沒有聽到槍響。

我抬起頭睜開眼睛,看到她還是那麼看著我,槍口雖然仍然對著我,但她的表情非常的奇怪。 接著就見她從一邊撿起一根木棍,對著我的腦袋狠命一敲,我的腦袋一震,立刻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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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3:16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六十一、逼供

我是被凍醒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綁在鐵桌子的腿上,臉上全是水。

我還在那個屋子裡,袁喜樂在一邊站著,特派員已經回來了,他正用水壺裡的水潑我。

我根本不想看他,越過他的肩膀,看到袁喜樂的頭髮已經弄整齊,恢復了冰冷的樣子。

看樣子我昏了相當長的時間,不知道特派員的事情有沒有做完,狗日的,我竟然什麼都沒能改變,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你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袁喜樂的語氣很不好,好像是在質問他。

“時間不夠,我燈開得太早了,他們走得很小心,還沒到最深的地方我就開燈了,結果他們還有時間衝回來,從放映室跑了。不過你放心,從那地方就算跑出來,也活不了多久。而且,這地方有點不對勁。”特派員說著把我的臉掰回來,看著他,問道:“你們有幾個人?”

我沒理他,他一個巴掌揮了過來,打得我眼冒金星,接著呵斥道:“我問你,你們他娘的有幾個人?”

我心中奇怪,他問這個乾什麼,但袁喜樂問我我都沒說,更不會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用的。”袁喜樂在他後面道,“這個人是個瘋子。”

特派員倒也沉得住氣,轉頭望向袁喜樂:“你確定他不是共產黨的人?”

“我確定他絕對沒受過訓練,我很早以前就見過他,和他共事過很長時間。他不太可能是搞情報的。”袁喜樂道,“剛才他有機​​會逃走,但是他… …”她沒說下去,“搞情報的人不會犯這種錯誤。”

“也許他是裝的。”特派員笑了幾聲,走回去在包裡翻著什麼東西。

“裝的目的也應該是為了找機會脫身逃出去,而不是找死。”袁喜樂抱著雙臂,“他讓我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說著她看向我,“他一定知道很多東西,但他一定不是共產黨的人。”

“如果不是情報員,那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特派員從包裡掏出一把匕首,“剛才我差點中招了,這傢伙一定有同夥,他可能是單純愛上你了。 ”

“搞情報的人會愛上別人嗎?”她好像有點無奈。

“同夥?”我聽著心中奇怪,看見特派員拿著匕首坐到桌子上,然後把匕首用一瓶燒酒擦了擦,直接從自己的肩膀裡把子彈撬了出去,我看他面不改色,竟然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我來給你看看我是怎麼幹的。”他道,說著把挖出來的子彈丟到一邊,然後拿燒酒往肩膀上澆了上去,用布擦乾淨,墊上穿好衣服,朝我走過來。 他把匕首在我面前晃了晃:“說實話吧,女士肯定看不慣我這麼幹,但我有信心在三分鐘裡讓你忘記你現在的鎮定,然後在第五分鐘,看到你自己的腸子。我會讓你看見我把它們切成一段又一段。不過你不會那麼快死,你還能活好幾個小時,你最好想清楚,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死也分舒服和不舒服的。”

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這時我心中忽然有些害怕起來,之前的那種衝擊已經過去,我雖然不怕死,但我也不想死得那麼難看。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袁喜樂。 真的,這個時候我想到了電影裡那些酷刑,他看到了我的表情變化,問道:“怎麼樣,我說得有道理吧。”

我嘆了口氣,不由得苦笑,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面前的這個人。 因為剛才那一剎那,我確實害怕了,但是他這麼一說,我忽然意識到,不管怎麼都是死,我不可以在袁喜樂面前死得太窩囊。 想著,我忽然有了一個念頭,一個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但是又非常好玩的念頭。

我笑了,對他道:“你還沒有了解到情況嗎?”

“什麼?”他道。

“你也知道我不怕死,你拿這個來威脅我有什麼用呢?”我道,說著我看向袁喜樂,“不過,我可以和你們做一個交易。”

特派員有些得意地回頭看了看袁喜樂一眼,然後轉頭問我:“什麼交易?”

“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些事情,但是,是在你剖開我的肚子以後,我希望不是你來動手,讓喜樂來。”我道,“把刀給她。”

兩個人都愣了愣,特派員道:“如果你以為她是個女人,她下不了這個手,你錯了,她可比我狠得多。”

“沒關係。”我道,“你不會懂我的想法,所以按照我說的話做就對了。”

他回頭看了看袁喜樂,袁喜樂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想,她也許想看出我臉上有虛張聲勢的表情,於是我笑了。

我有一種報復性的快感,她一定找不到任何的膽怯,因為我確實沒有。

特派員有點惱怒,忽然用匕首割開我的衣服,說道:“對不起,現在是我說了算,等我剖開你的肚子,你就知道我懂不懂你的想法。”

“那樣你什麼也得不到。”我道,“你大可以試試。”

他反手握起匕首,看著我的臉,我平靜地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對他點了點頭。

他整張臉都扭曲了,剛要下手,袁喜樂說了一句:“等等。”

說著走了過來,把特派員手裡的匕首拿了過來,我看到特派員簡直是鬆了口氣,轉過身去,臉上的表情一定非常不好看。

我心中的快意更加強烈,袁喜樂拿著匕首在我面前蹲下,纖細的手停在我的肚子上,道:“吳用,其實你不必死,我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何必要這樣。 ”

我看著她的臉,她的語氣我很熟悉,和以前她給我們上課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很像,我搖頭,不知不覺眼淚下來了,看著她搖頭道:“沒有用了,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動手吧,有些話,我只能在死之前和你說。”

她和我對視著,我從她眼裡看到了震驚和不理解,她遲疑了好久,才道:“你不是在為自己哭對不對,你在為我哭對不對?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我從你的眼裡看到的,是你對我的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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