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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3:37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六十二、憐憫

我聽到這句話,真想說是的,但不是對你的憐憫,而是對我們兩個之間的那些“過去”的憐憫,但是,隨即,我忽然意識到不對。

憐憫?

我腦子停頓了一下,眼前的袁喜樂,忽然和另一個時空的袁喜樂重疊了起來。

我忽然想起了,我在她手錶上看到的那一句話。

“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要憐憫我。”

我一個激靈,看到袁喜樂在猶豫,但是刀已經劃向我的肚子,立即叫道:“等等,等等。”

她愣了一下,更加疑惑地看著我,我道:“讓我想幾分鐘。”

我想著各種腦子裡忽然跳出來的信息,許多奇怪的想法閃過,我抓不住一絲線索,忽然腦子一閃,我想到了一個關鍵點。

“必然導致必然。” 這句話是王四川對我說的,如果要袁喜樂來設局使用這一句話,袁喜樂必須知道我聽過王四川說這句話,但依現在的情況,我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而她之後,卻一定知道了這句話,並特意給我看到了。 除了我之外,還有人會告訴她這條信息嗎? 恐怕不可能有了。

我又想到了袁喜樂之後的情況是,她沒有和特派員一起逃出去,而是自己一個人在地下河裡遇到我們。 如果他們在這裡殺了我,找不到那卷膠片的話,出去的時候應該會和特派員一起行動,而當時“我”遇到的情況是,特派員還在倉庫裡(他一定是在那個地方尋找那卷膠片),而袁喜樂獨自一人往洞外走,這說明她和特派員之間,一定產生了問題。

這種敵特之間的問題,一定不是賭氣,很可能是背叛或者決裂。

從這兩個因素推斷,第一,她從我這裡聽說了“必然導致必然”的話語,就說明我不會死在這裡;第二,之後她很有可能和特派員決裂。

那就說明,我眼前的情況,在不久的將來會有出乎我意料的變化。

但是再看現在的情況,幾分鐘之後我就要看著自己的腸子回憶人生了,怎麼看都不可能有轉機了。 袁喜樂總不可能忽然轉身,和特派員搏鬥,然後把我救出去,對我說:“同志,其實我想投誠很長時間了。”

看著袁喜樂的匕首,我想著那行“必然導致必然”的刻字,想著袁喜樂手錶上的“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要憐憫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所有這些信息,不管是袁喜樂給我的提示,還是我自己留給自己的提示,用意都是要讓我回來,參與到這段歷史裡。

第一句是為了讓我回到這個洞裡來,而第二句話是讓我知道,事情會有出乎意料的變化。

但是,如果這件事情一定會發生,何必要寫在手錶上在這個時候來提示我。

這第二句話的提示一定和第一句話一樣,是萬分必要的,我馬上就要死了,難道是說,這件“出乎我意料的變化”,並不是自然而然發生的,而是我看到了這句話而引發的? ——我必須要做點什麼,引發後面的變化?

真的有這個可能性,我想著冒出一身冷汗,看見袁喜樂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道:“我想通了,我招。我什麼都說。”

袁喜樂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看著我,我繼續對她道:“我想通了,只要你們不殺我,我什麼都說。”

袁喜樂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回頭看了看特派員,特派員也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接著袁喜樂惱怒了,猛地用刀抵住了我的脖子:“吳用,你是在戲弄我嗎?”

我搖頭,道:“我是認真的。”

袁喜樂的俏臉變成了冰霜,我幾乎怕她一刀不問就刺下來,立即對她道:“你們是來尋找一卷膠片的,對不對?”

特派員饒有興味地看著我,拉了拉袁喜樂,把她手裡的匕首拿了過去,丟到桌子上,指著我道:“你是個人物。”說著對袁喜樂道:“你還說他沒受過情報訓練,看樣子他比你還厲害。”

袁喜樂啪地打了我一個巴掌,我轉頭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笑了起來,特派員道:“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你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但我可以告訴你,那東西在什麼地方。”我道。

他看著我道:“你說。”

“你們進入這里之前,應該看過這裡的平面圖,對不對?否則你們也不可能事先定下這麼周密的計劃。”我道,“那你們應該知道,這座大壩裡,有一座巨大的冰窖。” 他們兩人互相看了看。

我繼續道:“日本人的小分隊從這裡跳傘下去以後,飛行員帶回來一卷膠片,那卷膠片在冰窖裡,但被封在冰裡了。”

特派員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半晌才問道:“你連日本人在這裡跳傘都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說出來你不會相信的,而且,我還知道一些讓你非常意外的事情。”我道,“我知道,你等一下會殺喜樂滅口。”

我看著特派員,牢牢地看著他,手電光下他的表情十分難以捉摸,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我感覺他的面部抽動了一下。

我肯定自己是猜對了,因為袁喜樂如果在當時幫我刺傷了他,說明最後他們肯定決裂了,而以袁喜樂當時的被動,一定是特派員搶先發難的。 而且,不管對不對,這麼說總歸是不錯的,女人都是多疑的。

四下頓時一片安靜,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好像被我說中了什麼痛處,良久後特派員才道:“胡說,你想挑撥我們的關係就不用白費力氣了,在這裡,只有我和她兩個人相依為命。”

“你不用掩飾。”我道,看向袁喜樂,袁喜樂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我暗嘆一聲,只有硬著頭皮了,對她道:“我可以證明。你過來,我耳語給你聽。”

她看著我,特派員道:“別被他控制了,這小子很厲害。”

我看著袁喜樂,心中祈禱,相信我,如果她過來聽說明我有希望了。

袁喜樂眼神中閃現出一絲猶豫,幾乎要過來,特派員立即又阻止,袁喜樂看向他道:“你很心虛嗎?”把他噎了一下,有點陰狠地看著我,在邊上點了根煙。

袁喜樂湊過來,低聲道:“說!”

我聞著她耳邊的香味,低聲道:“第一,你一定要相信我,因為這一次的任務非同小可,不可能留你活口;第二,我知道你很多事情,這些事來自於你最親密的人,我不能說是誰,但我是來幫你的。”

她聽著想挪開,我立即跟了過去,繼續道:“我知道你背上的痣,一共是三顆。”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頓了頓,立即給了我一個巴掌:“放屁!”

這一巴掌格外用力,我瞬間覺得臉頰麻麻的,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臉了,特派員也被她搞得嚇了一跳,說道:“讓你別聽。”

她轉身看向特派員:“你去冰窖那裡看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直接斃了他。”

特派員點了點頭,又道:“你小心點兒,這里肯定不止他一個人。”說著出去了。

袁喜樂看著他出去,一下把我從地上扶起來,壓到桌子上,問道:“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我的肩膀疼得幾乎讓我休克,嘶啞著聲音問道:“你信還是不信?”

“你告訴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才信你。”她道。

“你必須得信我。”我道,“我剛才這麼說,他一定會提前動手的,他一定在外面想,隨時可能回來,你必須相信我。”

她搖頭,我的眼角忽然看到門口有人影一閃,立即咬牙翻起來和她一起滾到地上,同時一梭子子彈掃了過來,打得鐵桌子火花四濺。

我大叫了一聲:“關手電。”

袁喜樂回頭一槍把立在桌子上的手電打飛,瞬間我看到有人已經衝到了屋裡,我和袁喜樂一下翻到桌子下面,子彈全部掃到我們剛才待的地方。

屋子里頓時漆黑一片,袁喜樂好像是憑著剛才一瞬問的感覺,對著一個方向連打了好幾槍。

我已經滾出了桌子,聽到那人跑出了門外,袁喜樂罵了一聲,退到我身後,三兩下把我的繩子解開了,然後對外面大罵道:“王八蛋,你真是這麼打算的。”

“上頭的指令,沒辦法。”特派員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否則你這麼漂亮,我也捨不得。”

我的肩膀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只是活動了一下沒受傷的右手,拉住袁喜樂的手,讓她退後。

她輕聲對我道:“你說過讓我相信你,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著指了指一邊的通風口:“上去,他是衝鋒槍,你的槍裡只有幾顆子彈了,我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黑暗裡也不知道她是什麼表情,我拉出一張椅子,聽著她摸索著爬了上去。 我讓她把手槍給我,然後對著門口開了兩槍,對方還來一梭子。

我打那兩槍是為了讓他知道我們還有子彈,藉機爭取一些時間,接著我把手槍插到腰里,然後也爬了上去。

兩個人一路往前,一直來到了電纜井裡,她顯然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我抓住她的手,拉著她回到倉庫裡,從那個口子上爬了出來。 幾乎是在同時,我忽然聽到整個基地裡,響起了防空警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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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4:07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六十三、翻轉180度

淒厲的警報聲讓袁喜樂面色慘白。 “怎麼回事?”她問我。

“大壩要洩洪了。”我心中暗罵,看來上游大雨積累的水量已經超過大壩的承受。

這裡一泄洪,地下的毒氣就會蜂擁上來,把整個區域覆蓋,我們會被困住。 而我身上只有一件三防服。

想著,我想到了一個地方,拉著她走。

她立即​​甩掉了我的手,看著我:“你要到哪裡去?”

“在這裡找個地方躲起來。”

“為什麼?”她道,“我要幹掉那個王八蛋。”

“來不及了。”我道,把霧氣的事情解釋給她聽,然後道,“你在這里和他糾纏,你沒有勝算,而且,這裡很快會有後續的部隊下來。那是一支幾百人的隊伍,這裡的人都是被槍殺的,你準備怎麼和他們解釋事情的經過?他們會相信特派員,還是相信你這個從蘇聯回來的女人?”

她看著我沒說話。 顯然還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但是克制住了。

我道:“這裡能隔離毒氣的通風系統,只有這個倉庫連通的三個區域,那個王八蛋現在在辦公區,這裡沒有周旋的餘地,我們沒有地方躲,只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就是那片毒氣的區域,他絕對想不到我們會躲到那裡。

“但是那裡有毒。”她道。

“我知道一個地方,毒氣進不去。”我道,重重地拉著她的手,“我不會騙你的,你要相信我。”

她猶豫了一下,我感覺她第一次也抓緊了我的手,我心中一熱,立即拉著她來到吊裝倉庫的二樓,找到那扇連通淨化水池的鐵門進去,然後進入通風管道,一路來到了那片噩夢一般的毒氣區域。

區域裡沒有開燈,但為了以防萬一,我讓她穿上三化服,自己用衣服摀住嘴,一路找過去,回到了那個積水的房間。

我蹚水進入到這個房間的時候,簡直有一種恍如隔世黃粱一夢的感覺,我轉了那麼一圈,竟然又回到了這裡。

我坐到床上,看見袁喜樂陌生地看著房間裡的一切,問我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吧?”

我解開自己的衣服,子彈從我的肩膀下靠近夾肢窩的地方穿了過去,已經凝出了血塊,我一邊用衣服擦著,一邊道:“現在我還可以作一個預言,你絕對不會相信我跟你說的故事。但是,只要你聽我的,我能讓你擺脫你現在的生活。”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全部和袁喜樂說了一遍,沒有放掉任何細節。

她聽完之後,表情和我想的一模一樣,那不僅是不信,而是一種看神經病的表情。

“你覺得我會愛上你?可笑,不過我覺得你預言得非常準。”她道,“我確實不相信你。”

我從懷裡掏出了她當時送我的表,遞給她。

她看著,眼角就一跳,拿了過來,立即和自己手上的一比,面色瞬間變了。

“我沒有在市面上見過這種表,我想,這一定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我道。

她看著那隻表,一下坐倒在了床上:“這是伊万送給我的。”

我看著她道:“你覺得,我可能會知道你身上那麼多的秘密嗎?”

她想了想,還是搖頭,把頭埋到自己的手裡:“我不相信,這不可能。”

我蹲下來,看著她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難受。

我和她經歷的一切,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都是虛幻和毫無基礎的,我吸了口氣,定了定神,對她道:“不管你信不信其他的事,為了你自己,你也要聽我的。之後,我會讓你看到所有的'證據'一件一件發生。”

她沉默著,吸了口氣,點頭道:“好吧,你要我怎麼做?”

我道:“我要你先把你們到這裡的目的,全部告訴我,你現在已經被他背叛了,即使你不相信我,說出來也沒有關係。我只是需要知道,他之後可能的動向。 ”

她看著我,就道:“我們到這裡來,第一是為了找你說的一卷膠片,但是,更重要的是,是為了發一個電報。”

電報? 我看著她,她繼續說她最開始是東北53謀略部隊的最後一批特工,當時她還是小孩,甚至來不及訓練,日本就戰敗了。 於是她被滯留在東北的福利院,由當時的接頭人員負責撫養,後來進入了地質勘探系統。 一直到來這里之前,她才和特派員接上頭,開始執行她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任務。

她沒有其他選擇,因為她的身份決定了她只能這麼撐下去。

她並不知道要發的電報是什麼內容,他們從日本方面拿到了這裡的資料,特派員把她調入了這個項目中,之後任務一直進行到現在,沒想到會有那麼多的波折。

我在心裡盤算了一下,想到了那個假“何汝平”半夜爬到深淵下,難道是要為了發那個電報?那傢伙,難道就是特派員?

我們的人沒在基地裡找到特派員的屍體,這種可能性一下變得很大,媽的,那他們往深淵裡發的電報到底是什麼內容?難道下面真的有人在? 我想到了裴青,那小子難道是對的?

袁喜樂看著我,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我把思緒轉回來,對她道:“現在,你要聽我的計劃,一點也不要漏掉。”

我把我的整個想法,一邊和她說,一邊在自己的腦子裡整理。

如果我沒有回來,那麼袁喜樂一定會被特派員滅口,這幾條關​​鍵的信息,把我逼回到這裡來,顯然不像我之前想的那樣,只是在暗地裡推動事情的發展,我的到來,竟然完全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

我不是一個邏輯學家,我無法去推測各種無解的問題,我也知道,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從邏輯上來說,好像是無法成立的,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現在,我只有先往後想,往後做。

首先,我明確了一點,就是我不能放任事情自己發生,因為顯然我在袁喜樂的這段歷史裡,起的不是之前我想的那種輔助作用,我的到來頗為關鍵,甚至是決定性的。

與其束手束腳地去想我到底應該在這段歷史裡怎麼小心翼翼,不如直接放手大膽設計。

我把我們入洞之後的所有經過全都想了一遍,想著我所作的每一個決定,就發現一個非常可怕的事實,我的所有決定,看上去非常平常,但是好像都不是我自己做下的。

我們為什麼會進入到落水洞裡?是因為一張奇怪的紙條,這張紙條是誰塞進我的口袋裡的?又是在什麼時候塞進去的? 我們進入沉箱後,是誰啟動了沉箱,把我們降到冰窖裡? 是誰事先擰開了放映室地上通風管道口的螺栓? 又是誰在那個毒氣區域的牆壁上,刻下了通往出口的刻痕? 我忽然發現,在每一個決定我們命運的地方,都有人事先幫我們做好了準備。

這個人不可能是別人,只可能是我自己。

一邊想一邊理,在和袁喜樂說的過程中,我的心中慢慢有了一個全貌,我發現我需要做的事情非常非常多,但是,並不算太難,因為對於我來說,答案早就已經寫在了我的腦子裡,我現在只需要照做一遍。

說完之後,我發現袁喜樂沒能理解我所有的話,其實我也明白,這麼多的信息對於她來說是不可能一次消化干淨的。

我想了想,就意識到這種全盤計劃沒必要對她說,我只需要告訴她,遇到某些事情之後,應該怎麼做。

在洞穴裡遇到我們第二支隊伍的時候,她必須裝瘋。

在我們離開之後,她必須帶陳落戶和馬在海他們回到大壩裡,因為他們回不到洞口上游就會發大水,只有大壩裡是安全的。 而進入大壩之後,他們必須立即到沉箱裡躲避霧氣——袁喜樂熟悉這裡的地形,這不是什麼問題。

之後,我會啟動沉箱,把她降到冰窖裡,她可以在黑暗當中想辦法離開沉箱,雖然我還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麼毫無聲息地離開的,但是,一定有辦法。

她離開沉箱,通過通道來到毒氣區域,進入避難所,只要聽到我們出現動靜,就去到那個位置,發出聲音來吸引我們的注意。

她點頭,但表情滿是懷疑:“吳用,如果你說的這些情況都不發生,我該怎麼辦?”

“相信我,對於我來說,這些事情已經發生了。”我道,“發生的那些事情,不會改變,我也不想改變。”

她看著我的眼睛,忽然問道:“這一切不是做夢?”

我搖頭,想了想道:“算上結局的話,即使是夢,對於你來說,也不算是個噩夢。”

之後想著,第一步最急迫的工作,就是把王四川的那句話刻到牆壁上去。

“我們真的會相愛?”她忽然突兀地問道。

我轉頭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難過,這個問題,我原本是那麼確定,但是現在,我又無法肯定了。 因為,我沒有想到,這個故事真正的開始,會是這個樣子的。

“我想要打敗一個能駕駛轟炸機在空中翻轉180度的男人,只能讓自己變成一個在命運裡翻轉l80度的男人。”我道,“我只能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喜歡上你。”

她繼續看著我的眼睛,好像在思考些什麼。

我從她的腰間拔出匕首,開始搬動靠牆的床,回憶著當時刻字的位置,想把“必然導致必然”先刻上去。

我能做的事情,全部在我腦海裡,之後她到底怎麼想,恐怕已經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了。 但是,在我預言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後,她對我的信任會逐漸加深,我至少可以放心地看著她安全離開。

我想著推開床,露出了牆壁,然後趴下去準備下手,這個時候,牆壁上出現的東西,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看到牆壁上有人刻了一行字:“必然導致必然。”

我愣住了,忽然恍惚了一下。

仔細去看,我發現這行字,無論是位置,還是樣子,都和之前我看到的那一行字一模一樣。

我看了看手裡的匕首,差點以為這是我自己刻上去的,但顯然不是。

他娘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行字不是我刻的?我摸著這行字,忽然開始渾身冒冷汗。

這事情不對勁,不對勁,媽的,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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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5:14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六十四、我和“我”

在我的推斷裡,應該是我刻下了這一行字,提醒即將到來的自己。 所以我推開這張床之後看到的牆壁應該是什麼都沒有。

但是,原本應該我刻上去的字,現在卻已經在牆壁上了,而且顯然,我看著這行字就發現,這些字刻上去有一些日子了。

我的腦子霎那間一片空白,完全無法去​​思考這是怎麼一回事,摸著字我感覺頭都要裂開了。

原來的一切雖然複雜,但我還是覺得已經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但是這行字一下讓我意識到,我這些想法不對。

但是,為什麼不對?

我連我們回到了十個多月前都相信了,一切好像已經說通,為什麼在這裡會出現這種奇怪的事情?

我發怔的看著那行字,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袁喜悅看見我的表情,就問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看向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想了想,就道沒事,但我的手已經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我深吸了幾口氣,冷靜下來,開始想這行字可能是誰刻上去的。

知道這行字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我,一個是王四川。

絕對不是我,那,難道是王四川刻的? 但是怎麼也說不通啊,王四川不可能知道我的計劃,也不可能知道這句話對於我和袁喜樂來說多重要,他即使真的能夠比我還快的偷偷溜進基地,先到這個地方來刻下這行字,那他的理由是什麼,這比這行字在這裡出現還要詭異。

然而,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解釋了。

我看著手裡的匕首,感覺很尷尬,心說怎麼辦,已經有人刻上去了,是劃掉它自己重新刻上,還是在後面加個X2?

如果加個X2會不會對後面的事產生影響? 常理上說應該不會,但是那一定會讓“我”看到它的時候產生疑惑。 想著,我下意識的看向這行字的四周,這個時候,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

我用力的把床推的更開,就發現,在這行字下面,靠近牆角的部分,有幾塊被人刮掉的痕跡。

我摸著這些划痕,就意識到,這些被刮掉的部分,應該之前也寫著什麼字。

我看著,一共有八塊刮痕,突然心生寒意。

這裡原來還寫著什麼?

難道,也是信息?

那,這些信息又是誰留給我的,又被誰刮掉了?

事情到了這裡,我好像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我又不能肯定,但我明白這裡發生的事情,一定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我所經歷的,看來只是整個時空漩渦的冰山一角。

我看著“必然導致必然”這句話,能刻下這句話的人,只可能是我。

但他一定不是現在的我刻下的,那難道,我現在遇到的情況,只是整件事情的開始? 難道,我執行完這一次的計劃之後,在未來還會再一次回到這裡? 並且發生無數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太可怕了。

我收起匕首,暗嘆看來要做一個能在命運中翻滾的人,我絕對還不夠格。

但是,此時我反倒放開了,我決定不去想這些可能性了。

對,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和袁喜樂一樣,看來我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此時的特派員不知道在幹什麼,之前他說小聰明他們沒有被毒死就逃出了毒氣室,我記得那個老專家死在了落水洞哪裡,當時牙齦發黑,應該是中毒的跡象,而有一些人是死在了倉庫裡,還有一部分人死在了另一邊支流洞穴的發報機房間裡。

這些人即使現在沒有死,也會是嚴重中毒的狀態,但是,只要他們活著,特派員就不能置之不理,只要他不是專心對付我們,那我就有機可乘。

我想著,是否可能去救剩下的哪些人? 他們從這裡逃了出去,這裡又是全封閉的,特派員是怎麼把他們騙到這裡來的?

我想到了當時在放映室的經歷,難道,他也是用煙把他們熏進來的?

很有可能,當時,那個通風管道口已經被撬鬆了,我還以為那是我即將要做的事,但如果它本身就是圈套,那個入口很可能就是特派員做好的陷阱,在通風管道的另一頭,他也做了同樣的陷阱,和這個入口成為了一條死亡通道的兩端。

不過,那些人並不知道避難所的存在,也沒有影子裡有鬼的提示,所以,他們也會比我們更晚發現毒氣的事情,等他們反應過來之後,他們又會立即沖向入口。

特派員說他估計錯了時間,也就是說,他在那些人還沒有走的足夠深的時候啟動了電源和燈光,結果,那些人可能在死之前重新爬回了連通放映室的通風管道,然後一直待在管道裡,挨到特派員認為他們死透的時候,然後回到放映室逃了出去。

他們的人數不少,如果沒有濃煙的話,是很可能撬開門出去的。

但是,這些人一定已經因為汞中毒嚴重損傷了,神經系統逐漸除了問題,他們會發生分歧,有的人會回去追捕特派員,有些人會選擇直接出去,有些人則意識到他們已經不可能活著出去了,會想辦法通知外面這裡的情況。 所以才會有人死在不同的地方。

我猜想小聰明的這種性格,一定咽不下這口氣,而且他會以為袁喜樂被特派員抓住而去解救,所以他會回來找特派員算賬最後死在倉庫裡,老專家地位很高身份神秘,他可能想活下來,一定會選擇出去,而其他幾個人因為更加理智和以​​任務為重,會想辦法通知外面。

我不知道這幾個人是怎麼知道電報機的位置的,也許是他們前期探索的時候找到的,然後把發報機的電線接到了電話線上,發送信號出去。

初期的信號一定不是之前“我”在電話聽到的,那個信號一定是特派員改的,他們最後被發現在電報室附近被槍殺了,我不知道特派員改那份電報是什麼用意,但這就可以解釋,當我們第一次進洞之後,工程兵整理電纜的時候接通了電話線,立即就有電流讓電話響了。

整個過程應該是這樣,我相信怎麼也八九不離十了,如果是那樣,那我去救他們的概率太低了。

第一,我不可能去救那個老專家,時間上來不及,尋找太花時間,唯一可以救的就是小聰明這一波,可惜特派員沒有死,小聰明死了,我即使去救一定也是失敗。

不管如何,這方面我覺得見機行事就行,其實我心中已經放棄了,這麼想只是讓自己好過點,在特派員精力被他們分散的時候,我反而有了優勢。

他一定不會想到,我們會跑到這個危險的地方,所以我可以很從容的干一些事情。

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在黑暗中做出通往出口的標記,那些燈很難破壞,我只能一盞一盞爬上去看燈絲的情​​況,盡量做出一道最安全的一路上路燈都不亮的路線。 在每個轉彎口都做上記號。

做完之後,我掐著時間等待,讓我覺得好笑的是,特派員一次都沒有在這個地方出現過,顯然他打死也不認為,袁喜樂會在這個地方。 而事實上,如果他不知道我的底細,他也一定認為我已經離開這裡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也想這麼走了算了,但如果沒有袁喜樂攪局,我們那批人進來後的結果,可能是和第一批隊伍一樣被特派員連鍋端了。

我在黑暗中,陪了袁喜樂大約一個月。

我在這個區域裡,找到了好幾隻包,應該都是小聰明他們發現毒氣之後,狂奔下拋棄的重行李,裡面有不少罐頭,我們靠這些罐頭和我包裡的牛肉度日。

這一次的黑暗中,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溫存,她一開始一直很謹慎的看著我,慢慢的習慣了我的存在,放鬆了下來。

我們聊了很多,我編了一個關於伊万的故事,和她說了很多我的事情,她一直安靜的聽著,我能感覺到她對於我的態度在軟化,但是,只僅僅是最淺的變化。

我看著她就在我面前,離的遠的時候,我覺得她就是我擁抱過愛過的袁喜樂,但是,只要我一靠近她些。 她立即​​就會變的陌生起來。

後來我放棄了,我們在黑暗中一直掐著日子算著時間,到了我記得“我”下來之前的幾天,我和袁喜樂出發了。

路上我們並沒有碰到特派員,他一定就在附近,但是這個地方太大了,即使我們不是那麼小心翼翼,也很難碰到。

之後的事情,乏善可陳。

我準備了兩張紙條,一張是“小心裴青”一張是“下落水洞” 對於第二張紙條的作用,我心裡很清楚,但是一張紙條,我覺得有點疑惑,為什麼我要讓“我”小心裴青呢,他不過打了我一槍?

我無法肯定是否所有的紙條都是我放的,但是,這些紙條都是使用了勞保本的紙,這種紙質很好,而且因為是特種使用都具有防水性,既然來源一樣,所以應該都是一個人寫的。

但即使有疑惑,我也不敢不送,因為我不知道,如果沒有“小心裴青”這張紙條我的很多行為都會改變,比如說“我”就不會在裴青反常的時候,覺得他的行為不正常。

說起來這張紙條是我所有的判斷中,最無法解釋的一個,因為似乎之前我所有乾預的事情,都正中事情的關鍵點,而這張紙條明顯不是。

我寫完後,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似乎是一種“控制” 我用這張紙條,僅僅為了引起“我”對於裴青的注意,但這是沒有動機的,如果“我”沒有收到過這張紙條,我是不會想到要送出這張紙條的。 這是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這不同於我的“干預”,干預只是野蠻地在任何需要引導的時候引導,而“控制”的感覺,卻精細的多。

我想起了我在床後看到的那些被刮掉的字,這裡的事情很不簡單,雖然我現在寫了兩張紙條,但它們並不一定能送出去,這個“控制者”其實未必是我。

如果有人在非常精細的引導著所有事情的發生,那是誰? 他的動機是什麼?

比如說,本來事情是朝著一個方向發展,有人為了使事情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設計了一個非常精細的“干預”,這些干預,有些很關鍵,比如說我的“下落水洞”紙條,有些卻很難察覺,比如說“小心裴青”這種帶著“小心”字眼的紙條,改變的往往是我們的心態,從而引起一連串的反應。

這算是奇思妙想,我很快就放棄了,只要我把紙條都送出去,那麼事情就沒有那麼複雜,一切都是我瞎想。 如果不是,那麼我經歷的一切,恐怕都在另外一個更大的局裡,我現在是不可能抗拒的。

我寧可相信前者,因為後者雖然我隱約已經有了感覺,但是那太可怕了。

當然,我無法證明它是否存在,因為可能性太多了。

也許,第一張紙條真的是陳落戶塞給我的。

這種事情,只能隨機應變了。

我們在黑暗中通過一條岔洞回到了當時進來的暗河支流,走了很久,一下就听到了前面的槍聲。

我知道那是怎麼回事,我們終於遇到了“我們” 。

我立即衝了過去,一下就看到了前面的懸崖,鐘鬍子躺在了上面,裴青正在懸崖上開槍通知後面的“我們”。 我遠遠看著,鐘鬍子一動不動躺在瀑布下,顯然已經遇難了。

我讓袁喜樂先等在瀑布下面,自己順著一邊小心翼翼的爬上去,此時我知道“我”正聽到槍聲趕過來。

我潛伏在黑暗中,慢慢繞過裴青,他正在萬分焦急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我,繞開他一段距離後,我開始在亂石中一路狂爬,在黑暗中看著副班長和幾個戰士先跑過去,然後是“我”和王四川,我躲在石頭後面,等他們過去,之後回到了宿營地。

我拿著紙條,就看到“我”的外套放在篝火邊烤,我把“小心裴青”的紙條塞到了“我”的口袋裡,剛想離開,就听到有人問到, “出了什麼事情?”

我回頭一看,發現是陳落戶,他捂著手也爬了回來,顯然剛才追我們追了一半就放棄回來了,這傢伙力氣不小,但是不夠靈活,在這種地方跑是要了他的命了。

我一下有點不知所措,但他並沒有發現我有什麼不妥,又問了我一遍:“出了什麼事?老裴打槍幹嘛?”

我看著他,又聽了聽遠處的槍聲,忽然腦子一閃。

我對他道:“好像有人掉下去了,我跟不上他們,沒看到你就先回來看看。”

他指了指腿,“我扭了一下,你別管我,我沒事。”

我裝出很擔心的樣子:“那行,我再去看看,你待在這裡。”說完再次跳入到黑暗之中。

跑了一段時間,我再往回看,就看到陳落戶坐下了,沒有任何異樣。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這裡的黑暗下,他認不出我來,看來這一年的時間並沒有讓我變化多少。

我想著就意識到我能做什麼了,在這種情況下,我能做的事情,比我想像的要多的多。

我重新一路小心翼翼等他們背上屍體離開,爬回到瀑布下,帶著袁喜樂爬了上來,再次回到營地。

當我們在黑暗裡,看到“我”和王四川他們在篝火下休息的時候,袁喜樂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臂,指甲都掐到了我的肉裡。

我仔細看著“我”自己的樣子,感覺十分奇妙,當時的“我”怎麼會想到在遠處的黑暗中,凝視他的人有如此奇妙的遭遇。

我回頭看了袁喜樂一眼,關鍵的時刻到了。

我推了袁喜樂一把,對她做了手勢,讓她一定要記住我的話,她第一次堅定的點頭,我相信她終於完全相信了。

我們對視著,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想走,這個時候,我終於忍不住拉住了她,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吻了她一下。

出奇的是,她只推了我幾下,沒有拒絕,分開後,在遠處篝火的淡光中,我發現她的眼神非常複雜。

我對她做了一個保重的手勢,她盯著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靠在一塊大石頭後面,聽著那邊我以前親身經歷的動靜,內心平靜地自己都害怕。

接下來的事情,可以迅速說完,我在“我們”過水牢的時候,估算著把裴青拉進了水里,等我下水以後,把一具屍體推向了“我”自己,在“我”驚恐莫名的時候把第二張紙條塞進了“我”的口袋裡。

接著我跟著“我”到了大壩,在所有人進入沉箱之後,啟動了開關,把他們降入到冰窖裡。

之後,就是“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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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5:35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六十五、煎熬

我完成了該做的事情,回到了地面上。

外面有很多人,汽車開的臨時棧道出現在木屋的周圍。

我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人,走上了臨時的棧道,在中段,我遇上了王四川,他竟然在半路等我。

我初看到他吃了一驚,但並不感動,因為如果是我,我也一定會在半路上等他,不僅是情誼的問題,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兩個是同類了。

對視中,他問我道:“成功了?”我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我們走了兩個星期,在大雪中看到了伐木林場的小火車,偷偷爬上火車,等到在一個木站下了車,已經凍得連話也說不清。

我們又在木站冒充其他林場迷路的建設兵團,拿了大衣和一些乾糧,坐火車回到了佳木斯。

那時候還沒有全國聯網,我們的身份證和軍官證通行無阻,可以去任何大食堂吃飯。

後來王四川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說想回山西老家去,但這不太現實,以後我爹媽問起為什麼要回去,事情會很難辦。

只有先找一個偏遠的地方待著,我想到了大慶附近的一些山村,那裡還在做地質普查,我們可以冒充地質隊待上一段時間。

王四川覺得可行,我們查了地圖,找了一個不通火車只能步行進去的山村,把身上所有的東西都兌換成糧票。

我們到了那里以後,發現那是​​一個很安靜的小村子,這個村子裡的人甚至對抗日戰爭的事情也不熟悉,因為沒人願意走這麼遠來抓幾個壯丁,四周又全是山。

我們在村公所用全國糧票換了一間屋子和一些生活用品,在村里捱過了整個冬天。

快到夏天的時候,我們的糧票已經用完了,有一撥供銷社的人來做普查,我們朝他買了一個收音機,播放當時的廣播故事,來換取糧食。 一直挨到立夏,我們才走上了回途。

不能去單位報到,我先回了老家,編了一個故事告訴爹娘,說自己做了逃兵,差點死在蘇聯人手裡,大部隊以為我犧牲了,先藏了起來——在那個消息閉塞年代的鄉下,這樣說是不會露出破綻的。

老爸對於我的事情非常意外,但我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我得以暫時躲在了家裡。

當時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打仗打完以後找不到部隊,只好回老家,在部隊裡是作為烈士,以後重新登記戶口的時候,就要找其他身份頂替。

我父親託他部隊裡的朋友,嘗試幫我找個空戶口頂上,但一直沒有什麼結果。

另一邊,袁喜樂也沒有任何的消息,我沒有收到任何信件,不知道她是什麼情況。

在老家待了一段時間,我終於受不了這種煎熬,決定去找她,又找了藉口離開了家鄉。

那段時間我蓄了鬍子,一眼很難認出來,倒也不是很擔心,身上的證件齊全,如果不被人特地去查,吃飯坐車什麼還都是免費的。

七二三工程是如此絕密的一個項目,我知道一切都絕不可能在表面上被查到,但是,袁喜樂還活著,我一定可以在某個地方找到她。

她是東北人,我走遍了東三省幾乎所有的醫院,一路上,經過了不少地方,除了東走西看,空下來的時間,就是想著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那些日日夜夜,說實話時間真的不長,但閉上眼睛,一切卻彷彿都在眼前。

然而,袁喜樂卻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無論怎麼尋找,都沒有一絲線索。

我從堅持,一直找到絕望,再找到麻木,一直到我再次見到王四川,我的心裡,已經認定我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王四川重新回到了礦上工作,他的父親權力很大,他頂了一個身份,也不求發展,只求能在那個小地方安穩地待下去。

他看到我的樣子,說會想辦法讓他父親也幫我項個身份,被我謝絕了。

“文革”的苗頭當時已經逐漸展現,各種運動風潮湧動,這個國家的未來越來越難以預測,在這個時候,還是小心一點好。

後來說起了袁喜樂,他聽了我的遭遇,提醒道,她是跟著大部隊出去的,當時最合理的情況,很可能是到部隊醫院,然後被家里人領回了家。

袁喜樂是孤兒,會由單位負責,安頓在單位所在城市的精神病院裡。 所以,很可能不在東北,而在南方。

於是我又輾轉到了南方尋找,她的名字很奇特,重名的情況會很少,所以我連錯誤的希望都不曾有過,只是害怕命運和我開玩笑,對於每一個醫院都是親自問過和看過很多遍。

一路麻木又不敢放鬆地找過來,卻還是沒有消息,一直到了第二年的冬天。

我來到了成都市郊區的雙流精神病院。

那是我在四川的最後一站,成都的冬天,少有地下著冰雨,十分的寒冷。

我剛找到醫生,拿著王四川父親開給我的介紹信,想去病房看看,走過走廊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背影。

那個女人正看著窗外的冰雨,玻璃上倒映出她模糊的容顏。

我走了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轉過身來,我們四目相對。

我想說話,但是那一刻,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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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5:58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尾聲

這是我的故事。

說得準確點,是我年輕時的故事。

在風雲飄搖的幾十年裡,這些記憶,這些恐懼,這些愛情,一直深埋在我的腦海裡,我以為它們遲早會被消磨、忘記,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後,重新拿出來,吹掉上面的灰塵,卻還能看出當年的那些紋理。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難讓人信服的故事,這個故事以一個務必真實的模樣開始,又以如此一個真實的模樣結束。 但是,其中的過程,卻完全找不到一點現實中可能的依據。

很多人問我,這個故事是真是假,是否真的有七二三工程,是否在蒙古的地下,真的有那麼大的一個空腔。

我很想簡單地回答一個是或者否,但我無法回答,因為無論是真實的,或者是虛構的,對於看完故事的你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

我在故事的開篇,一直告誡著,這一切只是一個故事而已,當一些無法被流傳、無法被寫入史料的事情被寫了下來,那麼它只能作為故事存在。 任何的探究,都沒有意義,甚至是危險的。

當然,這並不是這一類“故事”中唯一的一個,但我只想把這個故事講出來。 因為,那對於我,不僅僅是個故事而已。 它承載了我最好的一段歲月和最好的一些人兒。

也許還會有人問,我和袁喜樂以後的故事。

我覺得,那也不重要。

在最後的那一瞬間,我意識到一個真理。 世界上,很多經歷過的一切的一切,之所以發生,不是為了他的過去或者未來,而只是為了他人生中的某一瞬間而已。

假使你和某一個人共同擁有過那一瞬間,你會理解我的話。

四年後,我換了一個身份,重新考入了當地的地質勘探隊,而後在第二年轉到了當地的學校辦培訓班,當時“文革”已經迫在眉睫,我和王四川也長時間不敢聯繫,之後,我又經歷了一些事情。

這段過程中,我一直在想辦法打聽七二三工程最後的結果,但是,我只能打聽到這個工程在1965年的時候結束了。

一直以來,我就知道這件事情並沒有結束,我一直在等待著任何苗頭,我覺得,我終歸還是會回到那個洞裡去的。 但是,我沒有等到什麼契機。

一直到培訓班第二期的時候,我的班上來了一個小伙子,他在這個班裡做一個強化考核,之後要調去東北執行三四七工程。 這應該是整個東北大勘探的收尾工程。 不過據說規模也很大。

我看他的資料時,發現他的名字那一欄裡,寫著:毛五月,28歲。

我心裡一抽搐,同名同姓?

我忽然覺得不是,特地見了他一下,在食堂裡,一張非常熟悉而年輕的臉出現在我面前,他並不認識我,見到我他很奇怪,問我道:“老師,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我看著他,很久才道:“有,我有很多話和你說。”

這是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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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6:42
大漠蒼狼絕密飛行後記

大家好,我是南派三叔。

很抱歉拖延了這麼久,才完成了這部作品。

這本小說原本是一個中篇,但是越寫自己越喜歡,終於成為這麼長的篇幅。 算起來,這算是我個人完成的第一本作品。 真正的首度“填坑”,應該可以這麼說吧。

因為之前一直沒有寫全過一本小說,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寫什麼後記,這次終於完成了,我還是有一些話想說在這篇小說之後的。

《大漠蒼狼》是一本很奇特的小說,它在創作之初、創作之中,到最後完成,我對它的想法都是完全不同的。 我想表達的東西,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化了。 原先它只是一本非常奇怪的探險小說,但是隨後我發現,我可以把它寫成一種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狀態。

寫完了《大漠蒼狼:絕地勘探》之後,我也曾經思考過幾種未來的方向,是走奇詭的路線,還是做一個封閉的結構。 最後我選擇了後者,因為我想正面嘗試一下所有的細節都相扣是什麼感覺——這本來是第三人稱小說才能做的結構,用“我”人稱來寫,簡直就是自虐,不過我還是虐了。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怎麼樣,希望大家喜歡。

另外,我一直認為很多的東西,點到為止是比較合適的,我不喜歡羅列出對所有伏筆的解釋——小說畢竟不是教科書。 但是,很多朋友習慣了一定要聽到作家親口說出那些答案,才算是真正的答案。

那麼,我想我可以把故事的一些線索的官方可能性寫在以下:

敵特就是特派員和袁喜樂,目的是向深淵發送一條電報,特派員躲在基地裡暗算了兩批勘探隊員,最後他自己潛入到深淵第一層的信號塔,想向深淵發出一封電報。 特派員知道下面的情況,事先準備了防護用具,下去之後發生了一系列事情,他在偷竊水泥塔里奄奄一息的工程兵的補給、證件時被驚醒的人發現,追趕著上了鋼纜。 在鋼纜上他們發生了衝突,撕扯中特派員的防護用具掉了,被嚴重燙傷,而工程兵本身就受了燙傷,直接死在了鋼纜上,臨死前想炸斷鋼纜但沒有成功。

這部分內容因為當事人死亡了,靠“我”人稱是不可能得知的,想讓“我”人稱推理出來事實也是不現實的,如果腦補不出來,這就是解釋。

巨大的石雕來自於遠古的文明,確實如裴青所說是從上頭跌落下來的。 (我一開始其實想寫發現了威震天。)

巨大的空間裡到底隱藏了什麼? 從石雕處開始,空間呈現一種不對稱的時空倒流的關係,由此“深山”回到了幾個月前。 深淵中隱藏的,是一個時空漩渦。

日本人的目的是什麼? 他們一開始在洞穴裡開採汞礦,後來對那片巨大的深淵產生了興趣,嘗試著運用飛機下去探秘。 但是那架戰鬥機會飛回過去的時間,那個時候,說不定大壩還沒有竣工——這在大壩上的人看來,相當於他們剛把戰鬥機的零件運下來,忽然就有一架戰鬥機從深淵裡飛了回來,兩者一聯繫他們會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他們才會在地下河設置那麼多緩衝沙包,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有飛機從深淵中飛回來。

這是一個非常崩潰的情況,在日本軍官們商議起飛飛機的計劃時,會開到一半,說不定他們準備起飛的飛機就從深淵中飛回來了。

他們飛去深淵的目的是什麼,大概可以推測出來,也許他們是想回到過去,阻止在戰爭中犯下的錯誤,但是,顯然計劃實現之前,日本就戰敗了。 但這個計劃和之前的計劃很不相同,即使戰敗了,這個計劃代應該實行下去,所以日本人在這個地下要塞還沒被發現的時候,準備轉移人員進入到深淵之中。 他們準備在第二級台階建設機場。 但是,機場沒有建成,基地就發生了突發事件,一定有一架轟炸機強行飛入了深淵,進行了跳傘,帶著他們研究的所有資料,進入了深淵之內。 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基地還沒有被發現,但那時日本不能走出地面,能讓日本人放棄基地的,只有基地內部發生不可逆轉的事故——這個事故我已經給了足夠的提示(是提示,並沒有直白地說出來,因為主人公是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的),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

至於空間地下的燈光,日本人是否還活著,這個就不要追究了吧,深淵地的世界,它的精彩之處就在於,它可以有無窮的可能性。 但是,如果你覺得很難受的話,我只能說,從理論上說,這種深淵之中有的,是大量的石頭。 是的,全是石頭。 沒有任何一個答案會比這個答案更合理。

那麼,主人公為了救袁喜樂,到底循環了多少次呢,七二三工程發生了什麼,這一個看似複雜的簡單故事背後,還有多少可能性? 那些在“避難所”被刮掉的信息痕跡意味著什麼?

大家看裡面的各種細節,大約能推測出來,就不說那麼明白了。 當然,你也可以發現,我可以去掉這些懸念,使得整個故事完全封閉起來,但是,這樣一來,這個故事就會失去最後讓人思考的部分——好比最近的一部電影那樣,最後旋轉的陀螺是否會停下,見仁見智。 它是我提出的一個思考題,而不是懸念。

對了,也許有人會覺得這本小說裡的愛情不是愛情,我想說的是,大概大部分男孩的第一次愛情都是這樣的,蜚短流長的言情看多了,偶然看看真實的也不錯吧。

謝謝大家,希望我的解釋不是太複雜或者太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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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6 21:07:27
大漠蒼狼南派三叔談大漠蒼狼

我一直認為《大漠蒼狼》這本小說的產生真的是十分離奇,因為在寫大漠蒼狼1的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重複一條老路,非常幸運,寫2的時候,和1離了相當長的時間,那時的我在寫作上已經有了很多不同的看法,我意識到,如果按照當時的思路把大漠蒼狼寫完,那情節不可避免的就會進入到深淵底下,無非又是盜墓筆記的變種而已。

我絕不想重複自己的,我已經把所有的探險部分的橋段和精力,投入進了盜墓筆記裡,寫一個地下世界的探險,我不可能再寫出花兒來了。

在那個時候,我就決定,我要寫一些我從來沒有寫過的東西。

於是便有了現在的大漠蒼狼,大結局出版之後,很多人來和我討論各種邏輯關係,我都笑而不語,在這個循環中,有幾個檻理解十分困難,但是一本書的出版並不是那麼草率的,要相信,在寫這種橋段的時候,作家本身也會忐忑不安,必然會請教科技大拿,所以,不是論證過的橋段是不可能會被發表出來的,至於真的實在無法理解,我也無能為力,這種小說的魅力卻也恰恰在這裡。

至於愛情,似乎並無太多人提及,卻恰恰是我花了最多精力的一部分,可憐我自己情感並不豐富,寫到如此已然是極限了。

還有很多人問我,大漠蒼狼是否還是有續集的。

我很認真的思考了片刻,我覺得,一般這樣的小說,是不應該有續集的。 但是,大漠蒼狼,我在構思整體的時候,確實只是一個巨大循環中的一小部分,這感覺很矛盾,因為更精彩的部分,恰恰是你沒有寫出來的大部分,而你用一個非常精細的結構,只描繪了其中的比較封閉的一部分。

在我原先設計的結局,斷點應該是1973年。

“1973年夏天,在中蒙邊境的邊哨站出現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他 ​​自稱是建設兵團下屬地質勘探大隊的隊員,名字叫裴青,他被發現的時候,精神已經進入了崩潰的狀態,只能不斷的重複一句話:我要見吳用。”

對不起,那會變成比1還坑的大結局。 所以我捨棄了,我讓這本小說在形式上完結了。

只有幾個點與我沒有寫出來的,比如說日本人撤離的原因。 其中的伏筆包括了洞口的岩石琉璃化等。 從結尾年輕的老貓,也很容易推斷出來。 老貓在整段歷史中的作用顯而易見,然而,是否可以認為老貓之後再沒有相同的事情,你更無法判斷。 因為,無論在哪段歷史裡,結局都是對洞穴探險的失敗,但,總會成功的吧? 而另一方面,在一個時空混亂的漩渦裡,裴青的遭遇,大家肯定也能想像的到吧。 假設,如果有人進行了一次成功的洞穴探險,那他們在時空漩渦中遇到裴青的機率是否可能很大呢?

寫十本都行啊,對吧,為了避免這種痛苦,還是不要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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