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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南派三叔]大漠蒼狼[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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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0 20:50:24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出乎我的意料,王四川出來的鐵門後面,是和困住我們的那個鐵艙幾乎相同的一個地方,只不過,裡面更加的凌亂,王四川在角落裡大小便,裡面臭氣熏天,這裡看來是相同的一架「沉箱」。

    在外面實在是太冷了,我們忍著臭味縮進鐵門後頭,幾個人互相對視,百感焦急。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早幾天下到洞底的時候,我們意氣風發,從來也沒有將這個深洞當一回事情,誰能想到自己會落到這般地步。

    休息停當,我大概把自己和副班長遇到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他大是感慨同人不同命,我們怎麼就回給攔在水下的鐵欄上,他怎麼就給漏了過去,慌亂間不要說什麼「深山」了,連水下的那麼多緩衝包他都沒看見。

    我問他最後他是怎麼獲救的,他就把他的經歷,簡單的和我們說了一遍。

    原來他掉入到暗河之後,剛開始的景遇是和我們一樣的,只不過可能是水下攔截垃圾的鐵網應該年代太過久遠,有了缺口,他沒有給攔截住,一直給湍急的地下河衝到了大壩的沉沙池的口子上,那上面也有攔截垃圾的鐵網,他抓住了這個,才沒有給直接捲進水下的電機裡去,不過就算這樣,他當時也只剩下了半條命。

    之後的情況和我們經歷的差不多,但是他應該是爬上了水壩的另一頭,那裡有一幢大概三層樓高的水泥塔,塔的頂上是探照燈,應該是照明用的建築,從塔頂有鐵橋通到大壩上的一道鐵門,裡面就是和我們看到的一樣的電機房,和我們不同的是,他進入的那個機房似乎是配電室,裡面橫亙著無數巨大的老舊電纜,絕緣皮都凍化開裂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多年後這些電纜還通著電,一腳下去,直接就給擊倒了。

    當時他形容的很有趣,說是自己先聞到了燒肉的味道,接著就感覺人飄起來了,從腳底麻到頭頂,再接著就給直接彈飛了,摔到地上,照道理應該很疼,但是當時他的腦子裡只有那燒肉的味道,他太餓了。

    我看著王四川給我比劃的電纜粗細,又一次覺得不可思議,我的想法中,這裡只是一個臨時的大壩,只需要很小的發電機組就可以滿足照明或者其他的需要,但是王四川給我比劃著電纜的粗細,很顯然這裡的發電機功率相當的高。

    這讓我不禁要想,這裡需要這麼多電幹什麼?那些多餘的電是輸入到哪裡去的?不過這個疑問只是在我大腦裡閃過,我就忘記了,並沒有深想下去。

    王四川萬幸沒有給電死,之後大壩洩洪警報等等事情,都和我們經歷的一樣,而那配電室裡也有一道鐵製的牆壁,觸電之後他噁心嘔吐,有很長時間人是在混沌的狀態,只好躲近鐵艙裡休息,之後又經歷了一些事情,一直到現在,開門就遇到了我們。

    我聽完後,拍了拍他,感慨他的命大,也虧他的身體魁梧,如果換我,肯定已經完全焦黑了,死了都快一天。

    幾個人又蹉跎了一番,說實話,看到王四川之後,我突然整個人放鬆了,在現在的小團體裡,我對馬在海這樣的新兵是很不放心的,副班長又是傷員,而且明顯又責任心但是應變能力不強,我其實變相就是這個團體的複雜人,這無形的壓力很大,但是現在碰到了王四川,我感覺他能為我分擔很多的壓力和責任,所以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王四川遇到了我們,自然也是心情大好,說完後,他就問我袁喜樂的事情怎麼辦,我們說的這麼玄,他真有點不相信,但是在這種情況,他又不得不信。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因為事實上,袁喜樂和陳落戶的事情,我和他一樣的無知。

    從他的敘述來看,我感覺這個大壩應該是一個對稱結構,兩邊都有一個「沉箱」升降機,表明大壩的兩邊,都有安置電機的水下機房,我就算最少一邊兩台電機,一台主一台副,也有四台,當時的情況下,中國的工業極度落後,幾乎沒有電燈,(你可以查考小兵張嘎中的城鄉,非常的真實,就是解放後很長一段時候,我們生活的環境也還是這樣,特別是農民),這樣的電量可以支撐一個鄉鎮了。

    馬在海說起來,這樣的大壩,應該是從兩邊開始修起,最後在中間合攏,他跟著蘇聯人的時候,聽過這種方法。

    王四川就納悶了,問我們現在在大壩的哪個位置?

    我心說沉箱能夠到達的最底層,應該是大壩用混凝土灌裝電機的地方,但剛才走過來看的時候,顯然不是,外面巨大的空間,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冰窖,不知道冰凍著什麼。

    我和王四川這些人,相識其實不到幾個月的時間,要說真正的友情,當時還是沒有的,可以說我們後面的那些鐵關係,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磨礪出來,所謂同經歷過生死才稱兄弟,我寫到這裡的時候,無法不提提這些事情,退休之後回想之前的那些經歷,那些活著和死去的戰友朋友,我才發現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擁有這些回憶,有很多時候我也很感慨,年輕時無論再叱吒風雲也好,老來謀一間窄屋,打幾個字,寫幾個故事,能做的也似乎只剩下這些。

    在我書寫這些故事的這段時間裡,故事中一個和我鐵了二十幾年的兄弟離去了,這是我始料不及的事情,在我還在書寫他年輕時候傳奇的時候,他就這麼悄然的睡去,我在昨天才收到了這個消息,他的家人說,他走的很安詳,這讓我非常的欣慰,半夜書寫這段文字的時候,我還在想,他會魂歸哪裡?他知道我已經說出了這段故事了嗎?

    我希望他回去了,回到了這個匪夷所思的洞穴裡,在哪裡犧牲的戰友也許都在等著我們,我真的也有點想他們了。

    好了,長話短說,當時和王四川的重逢,可以說是意外,也可以說是必然,因為大壩的結構使然,要麼就乾脆死在暗河裡,一但登上大壩,那麼按照這樣兩頭通的設計,我們遲早會遇上,不過是你遇上我,還是我遇上你的問題。這在當時我並沒有想到。

    不過王四川並不是我們的救星,雖然他可以在精神上為我解除不少的壓力,但是在業務方面,他並沒有帶來多少的改變。不過有他在,我確實是最大程度的鎮定了下來。

    當時最大的一個問題,是接下來怎麼辦?

    這裡所有的人,傷的傷,暈的暈,沒傷的也又冷又餓,不是危言聳聽的說,我們當時所處的狀況,如果換上現在的小年輕,肯定早就崩潰了,我所說的疲倦和飢餓在我們當時看來還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對於現在這種生活品質來說,那是相當嚴重的過勞,附近又是情況不明,說實話,回頭想想,我們所謂的猜測和推論,鬼知道對不對,這裡誰知道是不是大壩的底部,說不定這裡已經是地獄了。

    我冷靜下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我們必須要回到大壩上去,毒氣必然有散去的時候,想想袁喜樂能夠回到離洞口如此近的地方去,我們也應該可以,只要我們沒有像她那樣喪失神志,那我們回到洞口的機率會很高。

    我的想法,既然沉箱會沉下來,自然也能升上去,當時我問王四川他是怎麼啟動沉箱的,他卻說不上來,這個時候我意識到了我疏忽了這個問題,這個沉箱是怎麼啟動的?任何的升降機都有一個電閘,但是光禿禿的鐵艙內壁,顯然沒有這樣顯眼的裝置。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性,而且是比較合理的可能性,就是這種沉箱和舊社會大型老礦井用的升降機一樣,開關在升降機的外邊,有一個專人負責,為什麼這麼麻煩的設置,因為那時候的礦工一般都沒有人權,為了控制礦工或者當時叫做包身工的活動空間,防止他們逃跑設置的。

    但是如果是這樣,那麼,是誰拉下了下降的電閘呢,我想到這裡就感覺冷汗連連,難道這大壩內,有我們之外的其他人?

    這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因為這個人必然是可以看到我們,然而他並沒有任何和我們接觸的表示,而是在我們進入鐵艙之後,悄悄的把我們沉進了大壩的底部,那意圖是什麼?

    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那這個另外一種可能性,我是不想去承認的。但是如果我們不能升上去,我們的結局是如何,想來也不用我來說。

    我們在這個鐵艙裡猶豫了很長時間,到了最後,還是王四川的一番話提醒了我,他說,按照我剛才的說法,袁喜樂和陳落戶消失的唯一唯物主義解釋,就是他們跑進了外面的巨大冰窖裡去了,但是他們並沒有進入到這個2號鐵艙裡來,如此說來,他們應該還在外面。我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王四川的責任心是我這輩子最欽佩的品德,也大概就是因為他這種一個都不能少的品德,讓我感覺有安全感,但是當時的情況,我卻不認為去尋找袁喜樂是正確的,因為我的想法,不是我們丟下了他們,是他們丟下了我們。

    不過如果鐵艙無法上升,那不管我們怎麼想,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搜索外面的壩底空間。看看那裡有沒有出路。

    王四川最後說服我的說法是,我所形容的袁喜樂的行為,說明這裡的事情袁喜樂肯定經歷過了,她的神志又不清晰,那她剛才的行為,很可能就是在重複她上一次逃跑的過程,如果能找到她,說不定她能帶我們逃出去!

    這話確實是相當的有道理,當下我們就決定了,按照王四川的說法,搜索袁喜樂和陳落戶同時看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然後再做打算。

    這個時候,副班長還是昏迷不醒,我們知道他這種狀態不能再受凍了,讓王四川留下照顧他我又感覺不妥當,於是讓馬在海留下,我和王四川去。人少點速度也快。

    說好之後,我們大致吃了點東西,緊緊把睡袋裹在身上,集中了幾隻手電的電池,就正式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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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0 20:50:49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大概是因為那層冷霧的關係,我們一開始以為外面的空間會很大,因為能見度極其低,看不到光線的盡頭,所以有這樣的錯覺。我和王四川哆哆嗦嗦的沿著我來時候的鐵絲板田壟又走回去了一段,已經看不到2號鐵艙的艙門。

    王四川第一次出來,注意力都給外面混凝土池裡冰凍住的黑色影子吸引了,他不時候停下來,想用手電照出厚冰下的影子到底是什麼,但是這裡冰的通透性實在不好,加上冷霧的散發,要想在冰上看清楚冰下的東西確實是不可能的。

    我一邊一邊看,這一次比來的時候看的更加的仔細,心裡也疑惑這個地方是日本人用來幹什麼的,這麼低的溫度,顯然已經低於地下水的溫度,這裡肯定有製冷用的壓縮機,當時還沒有冰箱的概念,冷凍壓縮機都是大型用於冷庫的,而這裡,很像一個水產用的冷庫。

    我們走到一個地方的時候,王四川提議我們走上邊上混凝土池和混凝土池中間的「縱向」田壟,這些長條的混凝土突起一直通向霧氣的深處,走在上面雖然比較難保持平衡,但是比踩著冰走要現實。

    我們走了上去,小心翼翼的猶如走鋼絲,一點一點的向霧氣的深處走去。

    離開那條鐵絲板的正規田壟,讓我多少有點心虛,因為這個東西就好比一條生命線,離開了這條線,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那是很漫長的一段行進,大體是因為實在太冷了,或者是走的太小心,我們其實走的相當的慢,所以實際走了多少時間我們也沒有把握,只覺得是路走了很長,期間因為太過寒冷,而且四周全是霧氣,也沒有什麼可以討論,也就一直沒有和王四川說話,到了後來神志都有點恍惚。

    最後,是王四川先停了下來,他其實走在我的後面,他叫住了我。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在前方的霧氣中,出現了一排排很大的大概半人高的影子。我們加快了腳步靠近,很快就發現,這個空間的邊緣到了,那些影子是靠牆安置的不知名機器,上面全是凍霜。很多很多的管子從這些機器裡衍生出來,插入到混凝土水池的冰裡。

    這些機器的上方,都有很多的標識牌子,王四川把幾塊上的凍霜敲掉,發現都是編號,機器上是「冷-03-A」之類的字樣,一直排列著,而管子上則是複雜的多的編號,似乎是標識這些管子是負責那一個混凝土池的製冷的。

    我猜測這些就是製冷用的壓縮機,我們順著邊走,感覺到這裡冷的離譜,都有點受不了,牙齒開始打戰。

    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一個開在混凝土上的大型門洞,用的扭矩門栓,有一道厚實的鐵門半掩著,門上全是白霜,王四川踢了幾腳,這門幾乎紋絲不動,厚度驚人,我看著這道門,就感覺到很眼熟,不過一時間沒想起在哪裡看到過,等王四川掰掉門上的幾塊霜,露出了門上的字的時候,我才醒悟過來。

    那門上寫著很大的

    53謀略

    是和我們在暗河的第一段從石頭下挖出的那到大鐵門一樣,幾乎一模一樣的,當時老貓的朋友說裡面是引爆炸藥的地方。

    我心裡說難道這後面也是引爆炸藥的地方?心裡覺得不是很可能了。

    門剛好了開了能容納一人進入的縫隙,整扇門其實已經和邊上的混凝土凍成了一個整體,輪軸處的霜凍硬的驚人,想要再開一點根本不可能。

    我深吸了口氣,和王四川魚貫而入,裡面的溫度比高一點,所起霧氣特別的濃,不過往裡走了幾步就好多了,我們定睛觀瞧,門後是一個鐵皮的走道,很高,橫寬都和門齊平,有五米左右,似乎是用來運送大型東西的通道。我們往裡再走,鐵銹的味道越來越濃,並且腳下感覺不太穩。

    通道不知道通向哪裡,前方一片漆黑不見底,連手電都照不到盡頭,這讓人有點恐慌,就在我開始猶豫要不要深入的時候,王四川又發現了東西,他拍了我一聲,指了指牆上,我轉頭一照,就照到邊上的翻著無數鐵銹鱗的鐵皮上給人用手搽過了,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印跡,鐵銹片落了一地,而我們在地上也看到了清晰的腳印,而且有兩對。

    這些痕跡相當的新,我頓時興奮起來,看樣子,似乎是找到袁喜樂的線索了。

    跟著這些痕跡,我們加快了腳步,一直往通道的深處跑去,同時手電不停的掃射四周,唯恐錯過什麼,大概跑了半隻煙的功夫,我們終於從出口出來,來到一處平台上。

    平台的上下方都豁然開朗,上方相當的高,出現了鋼結構的橫樑。往下面照的時候,另人吃驚的場景出來了,只見下面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吊裝車間,兩根巨大的鐵軌卡在車間的地板上,猶如兩道巨大的傷疤,特別的顯眼。

    由平台邊上的鐵絲蹄子,可以下到下方的吊裝車間,下到下面之後,更加感覺到這個車間的巨大,到處都堆著器械,老舊的積滿灰塵的篷布蓋這一堆又一堆的東西,頭頂上吊著起重用的鉤子,二十多年時間的荒廢在這裡倒不是很顯眼,至少沒有嚴重的鐵銹味。

    後來我們才發現,在車間牆壁的踢腳線位置上,也有相同的換氣裝置,顯然其中的一些二十年來還在運行,使得這裡常年保持著乾燥和潔淨的空氣。

    我們打著手電,有點不知所措的在裡面搜索,日本人在東北留下的建築,少有保存的如此完好的,大部分都在離開前焚燬了,這裡的情況實在有點奇怪,難道日本人當時離開的過於急促了嗎?

    不久我便在一段牆壁上,看到了大量黏貼上的東西,咋一看很像大躍進時候的衛星招貼,仔細一看,才發現都是日文的計劃表,以及一系列我看不懂的結構圖,這些圖紙上都有少許的霉斑,整個已經發黃酥軟了,一碰就整片整片的往下掉。

    我不敢多手,一直用手電照著,往前看去,偶而有幾張戰爭的宣傳畫和黑白照片夾在這些裡面。

    我對王四川就說,這裡肯定是小日本組裝「深山」的地方,當年分解深山運下來,顯然需要分解到最小的尺寸,重新組裝的工作可能持續了好幾個月,在這裡,那些零件要重新保養,上油,然後組裝成大型的組件,比如說發動機起落架等。

    雖然不知道這些結構圖是不是深山的,但是這裡的大小和設施基本可以證實我的推斷。

    王四川說,那把這些東西運到上面去,肯定有一個巨大的升降機,我們得去找找,說不定那就是出路。

    我們邊走邊看,到一處地方的時候,牆上的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塊掛在牆上的木板,上面貼滿了黑白照片,大大小小的,有合照,和單人照,都是電視上的那種小日本的軍裝,都帶著可恥的笑容,這些可能是他們在這裡過什麼節的時候拍攝的東西,我不知道這塊木板對於他們是什麼意思,只是其中的一張,引起了我的興趣。

    那張照片上,我看到了十幾個中國的勞工,骨瘦如柴,他們正拖著什麼東西,那個東西是從水裡拖出來,還有一半在水裡,黑黑的好像一團水母,一個日本兵在邊上查看,因為照片太模糊了,我實在無法看清楚這些人在看什麼。

    我剛想叫王四川過來一起看,卻發現他也在叫我,他已經走到了很遠的地方,正在把一塊篷布掀開,表情非常的不妥當。

    我忙走了過去,他正好把那篷布扯開了一般,我看到篷布的下面,有一隻慘白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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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0 20:51:07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篷布扯開之後,我看到了慘不忍睹的一幕,篷布內是分段的鋼筋,和水泥錠,一具穿著工程兵軍裝的屍體,夾在兩對鋼筋的中間,我們將他搬出來的時候,發現屍體已經完全僵化了,大概是因為這裡的溫度,整個人硬的猶如石頭。死了肯定有段時間了。

    翻過來看,是一張陌生的臉孔,呈現驚恐的表情,眼睛瞪的幾乎要鼓出眼眶,這又是一張年輕的臉。我認不出他是不是和我們同期進來的四隻隊伍中的人,不過看屍體的情況來看,最大的可能還是袁喜樂隊伍中,這樣算我們發現的屍體,我們已經找到了三個人了,兩個死了,一個瘋了,那其他的人,又在哪裡呢?

    不管怎麼說,又犧牲了一個,我當時想,心裡十分的不舒服,主要是因為這個戰士太年輕了,我總認為讓這些還沒有真正開始享受生命的孩子冒險,非常的不公平。

    王四川並不多愁善感,他們蒙古族對於生命的流逝相當看的開,表面上他總是說自己是唯物論者,其實我認定他心裡還是個純種的蒙古人,他總認為死亡是受了長生天的召喚,回到蒼狼和白鹿的草原上去了。

    (這樣的超脫並不是不好,不過我後來和他討論的時候,總是和他說,一個人對於死亡越超脫,也意味著他對於敵人更無情,你們的成吉思汗可以屠盡一個民族,也許在心裡,他只是認為自己把這些弱者送回到天上去了,但是王四川當即反駁我說,秦始皇對於死亡並不超脫,如此怕死的人照樣殺人如麻,你的論點更本就不成立,與其如此,不如超脫一點的好。)

    屍體上凝結著大量的血,幾乎半個身體全是,王四川感覺有點不正常,我們解開了屍體硬邦邦的衣服,才發現,他的背上有兩個大拇指粗的血洞,皮的翻了起來,作為軍人,這種傷口太熟悉了,這是槍傷。

    他竟然是給人用槍打死的。

    王四川的黑臉也白了,這太不正常了,如果說是任何的意外死亡,我們都可以認為是正常的,畢竟洞穴勘探,以及這裡這麼複雜的環境,意外死亡是難免的,特別是這些沒有經驗的新兵,這勘探不同於打仗,有經驗和沒經驗,有時候就是一個生一個死的區別。

    但是,如果他是給人用槍謀殺的,這性質就完全不同,有彈孔就有開槍者,也就有開槍的理由,但是在這裡?誰會開槍殺自己的戰友?

    日本人?是在是不太可能,但是又不能完全排除,因為那個時候,離他們撤離只有二十年,如果說當年新的關東軍補充進來的學生兵只有十幾歲,那現在也只有三十多,不過這裡是在不像是可以生活人的地方,一路過來沒有見到一點生活的痕跡。

    那難道真的有敵特?

    當時自然而然我們同時想到了這個東西。並且心裡都慌了起來。

    王四川想著,突然就把屍體搬回到鋼筋中去,我問他幹什麼,他說既然敵特在這裡殺了人,肯定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把屍體用篷布包了起來,就是不想別人知道他的存在,如果讓他知道我們發現了屍體,那麼他知道自己瞞不下去,肯定會向我們下手,他有槍我們肯定死定了,所以我們要重新把屍體蓋住,這樣他以為我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會出現,畢竟混在我們當中,存活的幾率大上很多,而我們也可以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制服他。

    我一聽這太有道理,忙幫他把屍體再次藏了起來。

    弄了半天,我們才把屍體歸位蓋起來,王四川說現在要加倍小心了,我點頭,心裡其實很慌,這種慌比面對著自然障礙要不同的多,我們兩個人都歎了口氣,轉身準備繼續往裡面走。

    才轉身,我突然就感覺到不對,手電一照,頓時「啊」了一聲,整個人一炸坐倒在地上。

    原來在我們的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探著一張慘白如死人的臉,嘴角咧起,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這樣的驚嚇,我已經給袁喜樂嚇過一次了,然而這一次仍舊沒有免疫,主要是這個人貼的我們太近了,幾乎就站在我們的身後,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貼上來,一點聲息都沒有。特別是他的那張白臉,也不知道是手電光照出來的還是這臉本來就白,這一下子的效果是在是驚駭絕倫。

    我和王四川都嚇了一大跳,我回頭的那一剎那,整個兒就給嚇癱在地上,腰椎兒磕在鋼筋上,疼的我差點背過氣去。王四川的反應比我慢半拍,也嚇的倒退了一步。

    忙用手電再去照,卻看見那人一閃間,躲過了手電的光斑,突然就貓了下來,朝車間的黑暗處飛也似的跑去了,那一剎那的動作,敏捷的猶如一隻動物。

    「抓!」我瞬間醒悟過來,對王四川大叫一聲,因為我這個時候站不起來,而王四川是站著的。

    王四川的做法卻和我不一樣,他應了一聲,叫我照著照著!我忙用手電追著那人的,接著他自己掂量了一下子自己的手電筒,吆喝了一聲,對著那人就扔了過去。

    我看著那隻手電劃過了一個令人驚歎的弧線,狠狠的砸在了就要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人的膝蓋上,那人悶哼了一聲,滾倒在地,一下又想爬起來,但是顯然打的極重,他站起來又摔了下去。

    這是我第一看到王四川施展他投擲「布魯」的技藝,對於在中蒙一帶混著人,我多少聽過一些關於蒙古人投擲布魯神乎其神的描述,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真正用於「狩獵」的時候,這種技藝施展起來竟然如此有美感。

    王四川後來告訴我,他投擲的方式是「吉如根布魯」的方法,如果他想用力氣,我根本就看不清楚手電的運動軌跡,只能聽到破空的聲音,不過這樣那人的膝蓋會給完全打碎。真的好看的是另一種用來打飛鳥的布魯,他的安達中有一個高手,比他厲害多了。

    不過我們追過去的時候,那個人還是已經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撞進篷布罩的物的堆放區裡,裡面連綿了一大片全是疊在一起的篷布,他往裡面一鑽,就不見了蹤影。

    我和王四川也追了進去,地上全是固定篷布的繩網,很容易絆倒人,王四川一邊往裡面闖,一邊就扯掉邊上物資的篷布,看看他是不躲在下面。

    那些篷布裡都是罐頭和一些瓦楞片一樣的裝置,類似於過濾網,還有很多的油箱。這些軍用物質堆放,都是物資放在淺艙板上,然後批上篷布後四個角用麻繩網或者鐵絲包緊。一看就知道是空降用的打包方式,德式的物資底盤十分明顯。

    當時中國的15軍用空降技術都是蘇式的,但是很多民間,比如我們在內蒙古戈壁上接空投物資的時候,其中有一些是從日本人那裡繳獲的德制底盤,所以我認識,不過這種底盤數量很少,怎麼說呢,各方面都優於蘇聯的,想必當時老毛子是留了一手。

    很快一直追到很裡面,走進了物資堆放區的深處,滿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樣的篷布堆兒,近的地方寸步難行,遠的地方黑影錯錯,猶如迷宮一樣,我心說糟糕,這下難找了,這個時候,王四川卻對我做了個別出身的手勢。

    我朝他手電照的地方看去,只見我們的左邊,有一塊篷布,很不自然的凸出了一塊,還在不停的顫抖。

    我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王四川深吸了一口氣後,突然用力就掀掉了那塊篷布,然後我定睛就向撲上去。

    沒想到篷布一扯起來,呼一下一大層灰就從篷布下面吹了起來。接著一個白影就從篷布下竄了出來,一下把我撞倒在地上,混亂間,我被嗆得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劇烈的咳嗽,什麼也看不到,只聽到王四川大罵了一聲,就似乎去追他去了。

    我心裡一邊罵一邊一邊揮手把眼前的灰甩開,忙瞇著眼睛看他們往哪裡跑了,卻發現兩個人竟然都沒影了,我大叫了一聲:「王四川!」剛想隨便找個方向去找。

    這時候,鬼使神差的,我忽然眼角一撇,人就頓了一下,竟然硬生生停住了。

    我就看到,給王四川扯掉的那塊篷布下面,露出一個我十分感興趣的東西。

    初始我還不肯定,等我一邊撥開灰塵,一邊走進把篷布全部都掀開之後,心裡就激動了起來,我看到在這塊篷布下面,有一張軍用沙盤,一座已經被壓壞的木質大壩的微縮模型,鑲嵌在沙盤之上,同時,一架微縮的深山,架在大壩內部的「水面。」上,四周吊車,機架,大量的細小裝置,一應俱全。

    所謂沙盤,不知道各位瞭解不瞭解這種東西,抄一段說明:它是根據地形圖、航空像片或實地地形,按一定的比例關係,用泥沙、兵棋和其它材料堆制的模型。

    被篷布蓋住的沙盤,有可能在暗河上最後組裝飛機的時候,用來模擬吊裝過程的,如此巨大的一架轟炸機,在一個地下空洞中最後組裝自然不可能想在廠房中那麼方便。

    那座沙盤可以說是一個精細與粗糙的完美結合體,就單個其中的模型來說,粗糙的難以置信,全部都是用木頭和木板隨意雕刻,大概有個樣子就行了,然而,就是這麼粗糙的模型,其涵蓋的內容確實十分驚人的,這麼多年下來,要我回憶起所有也不可能,我記憶最深的只有已經損壞的大壩,和一邊的深山。

    從整個沙盤的地勢上,可以看出地下暗河的大概地貌,因為巨大的水量衝擊,這裡的暗河的寬度驚人,而原本的地質裂隙樣的刀切地貌已經給衝擊成了比較平緩的暗河河床,日本人在水裡下了大量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在水下壘起了一個架空的巨大平台。

    平台之下有過濾網的水道,可以貫通暗河的水,而平台上,架著大量的設備,其中讓我吃驚的是三根架空的鐵軌,長長傾斜向著虛空的方向架著,猶如一門三管的高射炮,對準了虛空裡的目標,鐵軌下用的是三角結構的,整個結構猶如被放倒的高壓電塔,而「深山」就停在鐵軌的後方,三條鐵軌末端,也就是「炮口」最後的高度,恰恰高出大壩大約一半左右。

    邊上高高低低大小的指揮台,功能掩體,吊車,小軌道,我們過來時候的水下攔截暗網都有清晰的表示,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王四川說的他被攔停的沉沙池入口。

    看到這樣的設施,我已經滿身的冷汗,雖然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想,但是此時我才最後確定,小日本他娘的真的是有心想把那架「深山」開到那個黑色的巨大地下空洞中去!

    日本在二戰時期擁有相當的航空母艦起飛經驗,雖然當時我並不完全瞭解這些事情,但是,從沙盤上搭建的複雜結構的起飛設施來看,顯然「深山」從這裡起飛,日本人是認為完全可以做到的。

    我想起了淹沒在水中的那架深山的殘骸,心中充滿了疑問,心說既然如此,日本人在這裡做了這麼多的事情,那麼,那架深山到底有沒有起飛呢?而且,為什麼現在的水下,堆積了如此多的緩衝包……我也沒有看到那三根鐵軌啊。

    想著,突然閃電劃過大腦,我直覺得一股巨大的涼意從我脖子一直蔓延到了我的腳跟。

    我想起了那架飛機殘骸的樣子,特別是它的機頭,我清晰的回憶起來,那架「深山」的機頭,是背向大壩的!如果它沒有起飛的話,那麼日本人不可能反向來組裝這架飛架啊!

    天!

    也就是說,這架沉在水中的「深山」殘骸,並不是沒有起飛就廢棄在這裡的,而是,天,它不僅起飛了,而且已經從深淵中飛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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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0 20:51:30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對於在洞穴中起飛一架重型的轟炸機,我並不瞭解這種操作需要多少的精確計算,對此也沒有什麼概念,但是,如果有一架如此巨大的轟炸機要從那片深淵中返航,並且降落,這個難度我是十分理解的。

    首先要控制飛機的機動飛進暗河口,就已經是相當困難的操作了,而要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完成降落,對於飛行員的要求是超高的,降落跑道的長度不是問題,可以使用大量的拉索,主要的問題是這裡的高度實在是不容許一點點錯誤,否則直接就是墜毀。

    日本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我感覺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準備讓飛機安穩的降落,這麼多的緩衝包,顯然早就做好了飛機墜毀的準備,他們是想使用迫降的方式回收飛機。而且,看飛機最後的樣子,他們的確也這麼做了,從深淵中返航的那架「深山」確實是完全損毀了。

    我想著那片令人心悸的虛無就感覺到毛骨悚然,小鬼子真是敢幹,那麼,那架「深山」的駕駛員,在深淵中,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呢?

    我沒有駕駛過飛機,但是想著飛行在地下1200米下的,無邊無際的地底深淵中,這種感覺真的讓人毛骨悚然。

    正在臆想著的時候,背後傳來了王四川的聲音,我回頭一看,只見他灰頭土臉的提溜著一個人,那個人給他扭成了一個極端不舒服的動作,王四川的力氣極大,一般人給他扭住是完全掙脫不開的,那人顯然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給王四川拖死屍一樣拖了過來。

    我忙走過去,王四川把那人按到地上,罵了一句,哎呀,真不容易,這傢伙比兔子還跑的快,烏漆抹黑的,老子差點就給他跑了。還好老子眼神也不差。

    我用手電去照那人慘白的臉,這才看清楚這人的樣子。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臉上面無血色,渾身是汗,也不知道是跑的還是他本身就這麼多濕,如今正用極度怨恨的眼神盯著我,滿眼都是血絲,整個人都在顫抖。

    讓我有點意外的是,這個人和我們之前碰到的袁喜樂和那幾具屍體都不一樣,這個人沒有穿工程兵軍裝,他穿著是列寧服,看樣子不是當兵的,他這樣的打扮,更像是所謂的中科院李四光他們那時候的打扮,像是下派的專家。

    我們搜索了那人的衣服口袋,結果搜出了他的工作證,得知這個是叫:蘇振華,果然是地質部的人。

    「看樣子,第一批人的組合和咱們不同,確實規格高多了。」王四川沉下臉來說。

    袁喜樂是蘇聯撤走後相當於擦蘇聯人屁股的中堅人物,相當於土地革命時候的王明博古,地位非同一般,而地質部的人肯定是搞政治工作的,雖然不一定是地質專業,但是最起碼也是直接負責於幾個老頭子的人,相當於特派員。類似於當年蘇共派到中國來指導工作的李德,我雖然很討厭特派員這種身份的人,但是當時只要是重要的事情,肯定能看到這種人的身影。

    我叫了幾聲那個人名字,但是那個人還是那樣瞪著我,好像對我有著極端的仇恨,我掰了掰他的臉,就發現他和袁喜樂一樣,也好像處於一種瘋癲的狀態。

    好嘛,又找到一個瘋子,我心裡想,第一隻隊伍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怎麼人不是死了,就是瘋狂了。

    王四川也很無奈,問我道:「咱們拿他怎麼辦,這小子犟的和牛似的,我一送手他肯定跑,咱們難道要綁著他?」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心裡想要麼先把他送回到2號艙去,讓馬在海看著他再說。

    剛想說話,那個蘇振華突然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他一嘴不知道哪裡的口音,那句話說出來我一點也聽不懂。不過當時王四川的臉色就變了,顯然聽懂了。

    我問他他說的是什麼,王四川臉色有點怪,低聲說那是蒙古話,意思是:「影子裡有鬼!」。

    這句話是蘇振華在我們面前說的唯一一句話,看他說話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警告還是詛咒,自此之後,他就再沒有說過話,只是用猶如要把我們生吞活剝的表情死死盯著我們。

    我無法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影子裡有鬼,這句話實在是匪夷所思,你要光說有鬼,我也許還能理解,但是影子裡有鬼?哪裡來的影子?這裡手電光照射下,這麼多的影子重疊,難道裡面都有鬼?而鬼又是什麼概念?

    不過說到影子,我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外面冰窖中凍在水池底下的黑影,這些東西確實讓人有一種詭異莫名的感覺。我想著,也許蘇振華講的,是那些影子嗎?

    無法再想下去,小鬼子的地下基地裡死了這麼多人,要有鬼魂存在的話,這裡有鬼實在是不稀奇,但是我們是唯物主義者,絕對不會承認鬼魂這種事情。

    和王四川合計了一下,王四川還是說要麼把他帶回到2號艙,讓馬在海看著他,我們繼續再搜索,這裡的情況,看來有門,而且你看這裡這麼多東西,我們應該好好搜索補給一下,我們的狀況實在是不太好。

    我心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別把這小子帶回去了,我回去把馬在海他們帶過來就行了,你先看看能不能生點火,我們回來時候就能取暖燒水,這裡比那2號艙要好的多。

    王四川一想也是,就讓我先去,這裡他來弄,這裡這麼多的油料,生火還是很容易的。

    我裹了裹衣服,讓小心點,這裡說不定有炸藥,你別我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炸沒了。他大笑說自己在草原打篝火的時候我還在睡炕呢,哪來這麼多廢話。

    我照著原路,一路小跑重新跑上那條鐵皮通道,接著從鐵門出去,就循著來時候的路往回走,剛才追蘇振華的時候,身上出了汗,現在冰窖裡的溫度一下來,我那個難受就別提了,當時我腦子裡一門心思就想著快點把馬在海他們帶過來,然後喝熱開水舒服一下。

    此時我從來沒有想過,就是這麼短的一條路上,我還能出什麼事情,一路憑著記憶力往回跑,但是我跑著跑著之後,就突然發現,四周變的一模一樣了。我剛開始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等我跑了十幾分鐘,發現四周還是冷霧瀰漫,一望無際的冰田,我就明白了,他媽的來的時候沒做什麼記號,我竟然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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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0 20:51:51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那一次的迷路,對於整件事情,也是相當的重要的一個環節,而那次的迷路,後來想來是必然,因為在如此空曠的地方,視野又如此的不清晰,我們來時候一點都沒有意識記憶來時候的走向,現在走回去也只是靠著自己的直覺,所以走到後來發現陷入到了霧氣之中找不到方向,是幾乎肯定的。

    當然這並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我根本也沒有在意,只是在最初的幾分鐘感覺到有點懊惱,當時我很疲倦,如此一來,顯然要在這個冰涼的地方呆上更多的時間,這是一件讓人討厭的事情。後來,我選了一個方向,繼續向前走。

    我當時的想法是,只要繼續往前走,中間的鐵絲板田壟,或者牆壁,我至少能碰到一樣,有了這些參照物,我就能決定下一步的走向。

    而我走了有兩三分鐘,也如我所料,我很快看到了結滿了霜的混凝土高牆出現在霧氣的盡頭。顯然我剛才可能轉彎太早了。

    我在那裡大概判斷了一下方向,就轉彎走上另一條垂直的混凝土田埂,開始順著牆的方向走,2號艙應該在前面,此時我已經凍的有點抗不住了,於是加快了速度。

    當時的情況,因為牆根的地方,都是巨大的給白霜凍住的機器,且大量的管道電纜從哪裡延伸出來,插入到冰裡,所以整快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霜堆,根本就弄不清楚那些冰堆下面埋的是什麼,這些大大小小的管道都壓在我走的那條田壟上,使得這一條的田壟比其他的田壟高出很多,崎嶇不平,相當的難走,這裡是低溫源,也使得田壟邊上的冰面上覆蓋了一層厚霜。

    這樣兩個條件,使得我最後是走在了冰面上,因為結了霜,冰面並不是太滑,而且也比較好走。我走的越來越快,也沒有看腳下的冰,我也不認為這裡的冰面會發生什麼變化。

    可是我的想法是錯誤的,大概往前走了才十幾分鐘,我的腳就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就在我停下來的時候,突然我就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往下一溜坡。竟然往下摔了去。

    情急直下我反身就順勢坐了下來,一屁股蹲到冰上,好在下落的勢頭不大,竟給我硬生生坐住了。忙往身下一看。

    只見我腳前的冷霧中,竟然有一個巨大的黑斑,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那一塊冰田,不知道為什麼,給人挖出了一個深坑。

    不過仔細看時候,就發現那個冰坑並不大,大概只有解放卡車頭的大小,遠用不上巨大那個形容詞,我感覺它大,只不過突然看時候一下子的錯覺,但是這個坑確實很深,應該已經挖到了混凝土池的底部,裡面霧氣渺渺,手電照不清楚,也不知道下面有什麼。

    顯然,這裡有人進行了一項破壞工作,在冰上打洞我們都做過,在入冬時候,大興安嶺釣魚都要打洞,如果冰層太厚的話,破冰是相當的苦難的,眼前這個坑要敲出來,我可能想像需要多大的力氣和時間,而且不太可能是一個人幹的。

    我摸了摸冰坑的邊緣,發現顯然是用蠻力砸的,有裂縫,心裡就疑惑,這是誰幹的?

    難道是蘇振華他們?

    想想有點可能,袁喜樂的隊伍到達了這裡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但是在發生變故之前,他們必然有一番探索,看著這裡奇怪的冰窟和冰下的影子,應該會有人提出來挖開來看看,要是我們這一隻隊伍沒有遇到這麼多的事情,完整的到達了這裡,相信我也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一下子來了好奇心了,心說這冰下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們有沒有挖出來?

    想著,就蹲下了身子,把手電探進坑裡,想看看能不能照到什麼。

    我的性格是偏謹慎的,所以當時沒有一絲念頭跳下去看看,如果王四川這裡,說不定下去了,這也是萬幸之一,手電照下去之後,我一開始並沒有看清楚下面的影子,只是很奇怪的發現,似乎是挖掘到了一個地方,就草草的停止了。

    這是相當容易分辨的,因為你挖掘冰坑,因為冰的硬度你不可能像地質鑽孔一樣平均的挖掘下去,肯定是先砸一邊,然後從這一邊開始向四周延伸,所以如果是砸到一半就停止,坑底是極度不平整的。

    我看到那坑底的情況就是這樣,挖的亂七八糟,但是,能隱約看到凍在冰下的影子,已經露出了一點,顯然當時挖掘到那影子之後,他們馬上就停手了。

    我越來越好奇,心說為什麼不繼續挖了。

    當時我就琢磨著是不是應該跳下去,但是2米左右的冰坑是相當危險的,下去就很可能上不來,凍死在裡面,東北有一種陷阱就是這麼挖的,熊掉進去坑壁只高過它一個頭他就爬不出來了。

    正在猶豫是先去找馬在海,還是先下去看的時候,突然我就感覺到身後有風吹過來。

    你知道在那麼寒冷的情況下,突然有風吹來,即使只是十分微弱的風,人也十分的敏感,我冷的打了個寒戰,就想轉頭去看。

    可沒等我動,突然就有人在我背後狠很的一推,我本來就蹲的不牢,一下子我就給失去了平衡,一頭栽到了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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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0 20:52:14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這是頭朝下摔的下去,慌亂間我馬上蜷曲起身體,用手護住腦袋,好在我的身手還可以,連撞兩下到底上,七葷八素下還能分清哪裡是上哪裡是下,馬上翻起來往上看去,心說是哪個混蛋暗算我!

    沒想到頭剛抬起來,突然一大堆冰塊劈頭蓋腦的砸了下來,砸了我一臉,我被迫馬上低下頭,再次護住腦袋。冰塊一下子就拍在我的後腦上,冰涼的碎屑直往我的後脖子裡鑽。我心裡大怒,甩著頭想頂著冰塊抬起來,可才抬了一半,又是劈頭蓋腦的冰塊,這一次數量更多,重量更大,有一塊猛砸在我的後頸上,差點砸的我暈過去。

    當時我馬上就明白,對方是想用冰塊埋住我,在這種環境下,這就是想制於我死地。

    我心中大駭,搞地質雖然會遇到很多的危險,但是遇到有人要殺我還是第一次,難道是埋伏在這裡的敵特看我落單,要找我下手?隨即就大怒,心說那你不用槍而是用這種方法就大錯特錯了,我雖然是一個技術兵,但是那年頭當過兵的哪個是好惹的?好歹我也是扛過沙包跑過5公里的。

    想著我就抓起一塊邊上的冰,就狠狠朝冰塊跌落的地方扔了過去,也不管有沒有了扔到,扔掉之後馬上接著再扔,幾下冰塊的落勢就減緩了,顯然推冰下來的人在閃躲我扔上去的冰塊。

    我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馬上用力踩著冰壁往上爬,才爬了幾下我心裡就一沉。

    太滑了,根本無法著力!

    我腳剛踩上去根本一點緩衝都沒有就滑下來。

    媽的!我一下就急了,大吼了一聲就發狠往上一跳,這一下我一下子就趴到了坑岸,可還沒用力把整個人抬上去,就看到眼前黑影一晃,下巴猛的給人踢了一腳,人直接又摔了下去。

    這一摔比剛才摔的重多了,疼的我眼前一黑,抓在手裡的手電都掉了,但是,在那一瞬間,我卻看到了對方的衣服。

    摔到坑底,我一下就愣了,那是什麼衣服,天,我心裡縮了起來,那是日本人穿的軍裝。

    日本人?

    這真是一個讓我極端恐懼的發現,難道想把我活埋的是一個日本兵?

    早想就和王四川他們想到過這個,這裡荒廢了不過二十年,如果這裡有足夠的食物,當時的日本殘兵確實可能存活下來,但是這樣的可能性太低了,一路看來,這個暗河實在是不適合生存。

    這一瞬間的想法是一閃而過,我就再次給推下來的冰塊一下埋了半截,外面的人顯然改變了策略,想一下把那些碎冰全推下來,直接把我埋死。可惜冰塊已經凍在了一起,他想一次性把我幹掉是不可能的,然而我想在亂冰之中爬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因為冰屑的寒冷,我的腦子極度的清晰,當時馬上就想到這樣下去不行,我上不去就是一隻死狗,對方埋不死我,也足夠有時間想其他的辦法殺我,這事情不能這麼下去,不然對我不利。

    但是我有什麼辦法可想,難道是裝死嗎?

    這時候我落下的手電一下子給鋪下來的冰塊埋住了,如果看不見我就更要命了,我條件反射,一邊用力把雙腳掙脫出冰堆,一邊蹲下把手伸進碎冰裡去摸。

    沒想到這一摸,我沒有摸到了手電,卻摸到了一個手感奇怪的東西,我抓了一把,一下人就咯噔一下,心說糟了。

    我一下子不再管頭頂上的暗算,一邊用左手護頭,一邊開始叭啦腳下的碎雪,因為雖然剛才的手感讓我不太肯定,但是我還是感覺我可能摸到要命的東西。

    剛才的手感,是一個圓錐的頂部,冰冷冰冷,和周圍的冰一樣的冷,只是露出一點,好比一個凍在冰裡的鐵坨,如果換了別人,根本就不會感覺到異樣,但是我就不同,因為我在學校裡,去佳木斯實習的時候,曾經就在那裡的冰蝕洞裡摸到過這東西。當時我們嚇的半死,一隊人幾乎是趴著從洞裡出來的。

    啪了幾下手電就給我扒拉了出來,我抽出來用手電當工具繼續挖掘,很快坑底重新給我挖了出來,一隻黑色的圓錐體出現在我眼前。

    真的是一枚彈頭。

    因為露在冰上的只有一點,無法判斷凍在冰下的整個彈頭是什麼口徑的,但是肯定不是九二炮的炮彈,這彈頭大的多,應該屬於某種大口徑的重型火炮。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麼當初挖掘的人為什麼只挖出了這一點就不挖了。這他媽的要是我我也不敢,這枚炮彈引信蓋都擰掉了,要是當時再一鏟子下去,保準全部炸飛。腦子一想就渾身發緊,心說真沒想到這冰下凍的竟然是這種東西,那如果外面那麼多的冰池裡全是炮彈,這裡能凍有多少枚?

    看大小,伍仟枚是肯定有的。

    可是,當初日本人為什麼要用冰凍住這些炮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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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0 20:52:34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頭上一大塊冰的砸下來,結束了我的思考,上頭的那人還在不停的把冰推下來,我無暇再考慮這個問題,但是心裡也多了很大的顧慮,忙扒拉了碎冰把彈頭埋了起來,想著必須脫身,把這個事情通知王四川他們。

    暫時不知道這麼的是什麼彈頭,如果是普通當量的彈頭,那日本人把這些炸彈堆在這裡,肯定是有準備過把大壩整體炸毀。

    在爆破工程學上,大壩這種堡壘一樣的巨型混凝土建築是極其難以炸毀的,你用普通小當量的炸藥,幾乎不會對破壞大壩起一點作用,當年國民黨準備爆破小豐滿的時候也遇到這種問題,要徹底毀掉一座大壩,像這樣在大壩的最底部堆積大量的炸藥是最有效的做法。那我們呆在這裡,簡直是呆在火藥桶上,實在是不安全。

    但是,現在我的處境,卻又是一個難題,此時我不得不拱起身子,保護這下面的彈頭不給大塊的冰塊壓到,這樣就亂成一團,更別說脫身。

    這實在是讓人要發瘋的經歷,就好像你的把柄給人抓到了,人家打你你又不能還手,但是你又極度的不服一樣。

    僵持了十幾分鐘,我的身上已經凍僵了,整個身體幾乎都給冰掩埋了。可還是沒有辦法,這個時候,我心裡已經感覺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這裡了,一口氣上來,就什麼也不管了,扯起塊冰往上再扔,就對著上面大喊:我抄你個王八羔子!這下面有炸彈!你他娘的再扔老子讓你一起死!

    上面用一塊飛砸下來的冰表示回答,我低頭躲開,還想再罵,這個時候,忽然上面就安靜了下來,一下子沒聲音了,接著滑冰也停止了。

    我隔了好一會兒,又大罵了幾聲,發現沒有反應了,這才有點反應過來,用手電開始往上照,已經照不到人。

    走了?我心裡突然害怕起來,心說他會不會看這樣太慢,回去拿凶器去了,忙用力扯身把腳拔出來,此時底下全是碎冰,一踩整個人就捂下去,像雪地一樣,踏了兩下,發現無法著力,這個時候,就有兩道手電從上面照了下來。

    我抬頭背光看不到人,但是就聽到了馬在海的驚呼:「是吳工!」

    我心裡頓時就一安,忙對他們大喊:「當心!這裡有日本人!」

    馬在海沒聽清楚,這個時候我又聽到副班長的聲音,他是聽懂了,但是顯然沒理解。

    馬在海伸手將我拉了上來,我渾身都是硬的,就問我怎麼回事?

    外面有風,我冷的瑟瑟發抖,忙用手電去照四周,但是哪裡還有那個穿日本軍裝的人的影子。

    馬在海是在副班長醒了之後,被副班長訓斥之後才出來找我們的,副班長的意思是,他們工程兵部隊跟著勘探隊下來,就是要保護我們幾個工程師的,為什麼要保護我們,因為我們是國家的人才,需要犧牲的時候他們工程兵應該衝在前面。不然他們下來不是還給我們填累贅。

    如今竟然是兩個工程師去探路,工程兵在窩裡睡覺,這個臉誰丟的起?於是逼著馬在海就出來找我們。

    我聽他這樣說也覺得挺感動,但是這樣的想法顯然有點太過於陽剛了,不過當時那場合,我也沒說什麼。

    我將剛才的事情和副班長他們說了,他們都感覺不可思議,馬在海說真有日本人,那這事情就複雜了,咱們真得小心點,抗戰都勝利這麼多年人,還給日本人殺害就不值得了。而這冰下的影子竟然是彈頭,他們也想不到。

    我們在四周稍微搜索了一下,根本找不到那個日本人的痕跡,副班長說不妥當,有可能對方不止一個人,剛才看到我們的手電光,就逃跑了,等一下說不定帶幫手來,我們在這裡呆著不安全,我們也快離開。

    他們既然出來找我們,那我就不用再回到艙裡,這省了不少時間,我判斷了一下方向,接著馬在海背著我就朝那個鐵門的方向走。

    這一路就走的順利,回到吊裝車間後,我老遠就看到了王四川的火光,一想到有火,我渾身都刺痛起來,真想快點過去烤烤。

    副班長他們也凍的夠嗆,幾個人一路跑過去,馬在海還大叫了一聲王工!

    我們馬上看到篝火邊上有個人動了一下,接著我們就看到在一邊的帆布後面,十幾個穿著日本軍裝的人站了起來。

    那一刻,我,副班長,馬在海三個人,統統嚇的遍體生涼,三個人全部僵直在了原地。

    剛剛我其實還在半信半疑,是不是剛才看到日本人的軍裝,是自己的錯覺,到底我當時給人踢了一腳,整個一下才幾秒的時間,不太可能看的清楚。

    沒想到沒過了多少時間,竟然猛的看到這麼多的日本人。這一下子,好比我們穿過了時間隧道,那令人厭惡的黃色大衣一下子讓我感覺走入抗戰的年代。

    但是隨即我就發現不對,這幾個日本人怎麼這麼眼熟,看著好像還認識。

    再一看,頓時就看到其中一個探出頭來看我的日本軍官,竟然是老貓!

    我訝異中,裴青和王四川已經走了出來,向我跑來,王四川一下接過我,王四川奇怪,問副班長我怎麼回事情?

    我給拉過去,馬上就給脫掉衣服架到篝火邊上,這團篝火真大啊,真暖和啊,我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哭。

    現在想想,碰到大部隊的這種安全感,實在太好了。

    當時,我們幾個是衣衫襤褸,老貓他們卻一律是整齊的日本軍用土黃色大衣,特別是老貓,穿著深色的軍官裝,配上他那種不陰不陽的表情,像極了電影裡的日本參謀官,我給裹上睡袋後,和他兩相對望,最後都笑出了聲來。接著邊上的幾個人都笑了。

    我就問他娘的怎麼回事情,你們這幫老鬼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全部都倒戈成日本鬼子了?

    裴青就說你別冤枉好人,我們是敵後武工隊化妝的,說著我們又大小。

    仔細一問,才知道這些衣服都是在另一個物資倉庫裡翻出來的,裴青說他媽的他們走的那條路太冷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後來他們在一個倉庫裡搜索,刨出來這些衣服,一開始還沒人敢穿,後來凍的受不了他們才套上,這一套整個就是一日本的關東軍大隊。他們自己看著都可樂。

    我想起和他們分別的是偶,又問他們是怎麼到達這裡的,有沒有找到那電報的源頭。

    我這一問,一下子幾個人的臉色都沉了沉,裴青歎了口氣,點頭說找到了,不過,人已經死了。

    說著他就比劃著,把他們的過程和我們簡單的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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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0 20:52:56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我們自落水洞那裡分開以後,他們一直往內漂流,和那個老唐分析的一樣,到了落水洞之後的一段,電纜以及水下的鐵軌,都意味著這裡已經是廢棄前日本人的活動密集區,這裡的地勢以及周圍的環境,都趨於平緩,前進下去,越來越順,沒有一點阻礙。而日本人活動的痕跡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樣化。

    大約一直往內,漂流了四十分鐘之後,暗河的河底就呈現出一個向上的趨勢,河水越來越淺,不久,他們的前方就出現了大量突出水面的淺灘,再往裡去,淺灘越來越多,在前方連成了一片,暗河就到此為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連綿的巖河灘。

    剛開始的巖河灘上也有水,但是無法在上面行進皮筏艇了,他們只好趟水下來,裴青他們就發現,「6號-川」掛在暗河頂部山巖上的電纜,從這裡就開始分叉。

    河灘是一個斜坡,他們往上走,很快就走道了乾燥的地方,爬到河灘的頂上,河灘後面就是一個很大的溶蝕山洞,裡面相當平坦,但是一片狼籍,刮下的鐘乳上面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電纜,地下全是用防水帆布遮蓋的一堆一堆的東西,他們掀開帆布,裡面是堆滿了文件的寫字檯和通訊器材,其中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大量的電纜,從粗分到細,地上頂上到處都是。還有臨時床和很多的木箱物資。他們的日軍軍裝就是在裡面找到的。

    溶洞的盡頭還有大量的叉洞,有些裡面堆滿了東西,有些就深不見底,不知道通向哪裡,但是大量的電纜還是延伸到了這些叉洞中去,顯然裡面也有著需要用電的設備。

    裴青說,老唐根據整個佈局分析,「6號-川」盡頭的這個地方,是整個暗河洞穴工程的通訊樞紐,也就是老式電話系統的接線中心,這個接線室由我們過來時候的落水洞小型發電戰直接供電,且這個洞穴相當隱蔽,在戰時可以保證一定程度的隱秘性。

    從裡面的情況來看,日本人沒有銷毀文件,而是把這些東西完整的用帆布蓋了起來,顯然撤離的時候日本人沒有想過再也不會回來了,這和我們之前看到的一切情況又有矛盾,實在是想不通在這個地下基地最後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接到的到底是什麼命令。

    草草觀察了一番後,他們就開始順著電纜,開始尋找點響落水洞發電站的電報源頭,老貓認為很有可能早於我們的第一批勘探隊倖存者就在這個地方等待救援,就吹起了提醒哨。

    但是淒厲的哨聲沒有得到任何的回音,最後還是老唐和那個電話兵檢查線路,在無數的插頭中才找到了那條電話電纜,他們扯著那條電纜一直過去,最後發現它一直延伸,竟然是通往洞穴深處一個叉洞裡去的

    老唐帶著人進去,大概深入到叉洞中去二十米,就聞到了腐臭味,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發報室,裡面有一台自動發報機,而邊上的有一堆靠牆蓋著帆布的東西,裴青掀開後,發現下面是三個死人。

    這三個死人,是兩男一女,男的中有一個老人,他們都批著日本人的土黃色的大衣,但是裡面穿的是和我們一樣的解放軍軍裝,三個人都已經開始腐爛了,整個發報室充斥著輕微的腐臭味。

    把屍體翻過來後,裴青發現這是三張陌生的面孔,看穿著,的確應該就是老貓判斷的倖存者,但是很可惜並沒有倖存,而且犧牲了有一段時間了。

    搜索隊非常沮喪,他們將屍體從發報室裡抬了出來,裴青就把還在自動發報的電報機停了下來,老唐後來想找出這三個人的死因,查看了屍體之後,發現屍體的牙齦上有黑線,與我們在落水洞看到的屍體一樣,似乎是中毒死的。

    老唐當時認為,可能他們當時是中了一種慢性毒,並沒有立即死亡,其中某個人編寫了電報之後,他們一直等在這裡,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撐到最後。老貓就搖頭說不可能。

    那是因為這三個人都給蓋在了帆布下面,如果是老唐說的這樣,應該有一個人會死在帆布外,既然三具屍體都給蓋住了,他們肯定還有一個人倖存了。

    當時一隻勘探隊的編制人數並不確定,但是不可能很多,特別是對於勘探區域未知的情況下,我們可以預見勘探隊的人數應該是在5~10之間,在當時的情況下,除非是超大型的勘探任務,否則也就是這麼多人。

    那麼第一隻探險隊死亡的人數,老貓他們當時統計的是三人,加上倖存的袁喜樂,以及老貓說的倖存者,還有應該有少數人沒有找到,老貓相當的頭疼,一邊讓其他人繼續搜索四周的溶洞,一邊就和老唐在一邊商量對策。不過他們說話的時候神神秘秘的,裴青也沒法去聽,並不知道他們當時的決定是什麼。

    這洞穴深處的洞系相當的複雜,當時的搜索相當的不順利,老貓帶來的工程兵也大多是新兵,老唐是個軟蛋,也就是技術上誰都服他,也能打,但是一有事情他沒那種感染別人和他一起豁出去的魅力,所以他帶的兵四處跑,發現那些洞都深不可測,有些還是垂直向下的,最後都退了回來。

    他們最後困在了那裡,罵也罵不動,老貓自己本身也是個陰陽怪氣的人,此時也完全沒辦法,這一批人只好就地修整。而此時我已經在頑固的副班長和不要命的王四川帶領下摔進了巨型暗河「0號-川」。

    我對帶兵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經驗,但是這麼多年的軍旅生涯下來,也知道什麼樣的人能帶好兵,真正的軍官,大約應該是副班長那樣固執的執行命令,勇猛的猶如王四川,且又狡猾的猶如老貓,這樣的人實在少之又少。

    我並不知道他們在那裡修整了多久,而如果不是老唐發現了那電報室的問題,老貓可能已經宣佈任務失敗,回來找我們匯合了,那我們也就不會在這個大壩內的吊裝倉庫裡匯合,出現剛才那種啼笑皆非的場面了。

    其實在裴青和我講述整個過程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了裡面似乎「講不通」的地方,但是你要理解當時裴青是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話來講述這整個過程,當時普通話教育普及了幾年,我搞不清楚,反正效果還沒有出現,裴青的語速又快,我在聽的時候並沒有精力聽懂每一個細節。不過這個「講不通」的地方,在他們收斂屍體的時候,給老唐這個「釘子精神者」發現了。

    問題就出在那個電報室上。

    抗戰時候的電話系統,雖然簡陋,但是已經可以實現短距離的通話功能,而當時的無線電報主要用於超遠距離的通信,但是電報的適用範圍相當嚴格,發報機的位置必須在高點,所以一般適用於平原一帶,而在山谷之中,因為山脈的環繞,會對信號傳輸造成相當大的困難,你想山谷之中尚且如此,何況在更加複雜的山洞之中。

    所以在這暗河盡頭的溶洞內,架設一台發報機,有何用處?實在有點奇怪。

    但是,老唐發現,那確實一個正規的發報室,日本人的讀碼本,以及大量的電報資料都在這裡,他們就推測,這一隻自動發報機的發射天線,肯定不在這裡,可能在地面上,這是用於和其他要塞的聯絡電報台。

    當即就出現了一個問題,如果真是這樣(事實上他們都認為肯定應該是這樣),那麼這只自動發報機發出的電報,將信號傳遞到電話線上,是否只是偶然?有沒有可能當時的發報人,也發現了這個可能,他的目的也許是將信號傳上地面去,而我們從電話線路中聽到電報,完全是一種故障。

    那樣說來的話,這信號有沒有給人截獲?而地面上的723指揮部是不是早就知道這洞裡有危險?

    裴青當就把這個問題給老貓提了出來,並問老貓是否在他們下來之前就知道了很多他們並不知道的事情,他直接質問老貓這個問題,這種處事方式現在看來不太可能,但是在當時的人際關係下是十分正常的。

    老貓並沒有理會他,他說這誰也不知道,如果發射天線真的一直接到地面上,這麼多年風吹雨打,也難保不會早就壞了。

    這麼說有點打太極,就在他們爭論的時候,老唐和那個電話兵就在擺弄那只自動電報機,就在裴青嗓門大起來的時候,帶著耳機的老唐就把他們阻止住了。並把耳機拿掉,讓他們聽。

    原來自動發報機除了發報之外,同樣有收報的功能,此時老唐為了驗證老貓說的陸上天線是否損壞,就開啟了機器的收報功能,此時,正從耳機中傳來急促連續電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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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0 20:53:19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聽到這裡我相當的驚訝。雖然通過發報機截獲電報不是困難的事情,特別是那個年代還是密文電碼時代,不存在跳頻的發報機,但是截獲電報往往需要相當長的調頻準備,一打開收報機就收到電報,這說明這台發報機和對方的發報機有著相同的頻率,這樣的可能性很小,除非就是兩台機器事先約定好的。

    裴青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他認為這電報肯定是露在地表的天線截獲的國內電報,這說明這發報機天線肯定是有用的。

    但是老唐和電話兵卻已經發現了問題,電話兵努力聽碼聽了十幾分鐘,發現編碼方式完全不對,根本無法聽出,接著他們查看了日本人的聽碼本,發現耳機裡的電碼頻率竟然是日本人的編碼。

    要知道這是軍用編碼,就算日本本土的電報能發到中國的內蒙古,也只會是民用的編碼,不可能和當初的加密日本電文相同。這馬上就變成了一件糟糕的事情:在地下1200米處的關東軍基地電報室的自動電報機,能收到日文的軍用加密電碼,而他們卻不知道,這電碼是從什麼地方發出來的?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而且無法解釋,這電報機肯定有一個天線,這天線在什麼地方?

    當時他們的推測,就是在我們搜索的內蒙古原始森林深處,肯定還有一處另外的日本人秘密基地,這發報機收到的電報,肯定是來自於那裡。

    當時所有人都接收這個解釋。因為事實上沒有其他的解釋了。第一,他們認為電報不可能來自地下,因為不符合物理規則,那麼電報必然來自於地面上的「天線」。

    第二,在1962年,地面上的天線不可能接收到日本本國的軍用電碼,而且還是使用1942年密碼本的電碼,所以這電碼必然來自於1942的廢棄的另外一個地方,這地方也應該在內蒙古。

    因為沒人懂日本,所以就算有所有的讀碼本,也沒有辦法知道這電報講的到底是什麼,只是電話兵聽了相當長的時間,發現電報的內容有點長度,而且也是循環頻率,即對方又是一隻自動的發報機。

    老貓此時倒是放鬆了,因為雖然沒有救到人,但是找到了這段電報,以及這麼多的資料,對於他來說,也應該可以交差了,於是他們記錄下了所有的電碼頻率,拆掉了背上了發報機,然後帶上了所有的電碼本和解碼機,準備先返回,讓專業人員破譯了這段電碼再說。看看到底電碼裡說的是什麼。

    在收拾那些電報資料的時候,老貓他們卻有了一個驚喜,一個小兵在成疊的資料本裡,意外的發現了一張工程截面圖,這張關鍵的圖紙只有一半能看清楚,在那一能看清楚的一半上,就清晰的畫著我們所在的大壩,飛機起飛結構,以及大量的暗河支流信息。

    靠著這張圖紙,他們通過了所在溶洞的岔洞,進入到了落水洞下的溶洞發育系,在裡面跟著電纜穿行了十幾個小時,才到達了大壩的一端,來到了那一處暗河瀕臨的巨大深淵邊上。之後,又經歷了一些事情,最終在這裡碰上了我們。

    我愣了很長時間,好長才反應了過來。其他人也是一樣,王四川還又問了一遍:你說你進來過?

    老貓掏出煙,點上點頭。這些人就亂套了,好幾個人臉都白了。

    我的腦子還是混沌,可轉念一想,突然就想笑,發現這事情其實相當的合理。而且早就有跡象了。

    首先老貓在我們下來之前,就知道大校那幫人早就發現了那個洞。起初我以為是他熟悉組織的一些做派問題,現在看來他早就進去過了,他當然知道這個事情。

    第二,在暗河漲水的時候,他能夠及時出現,並且能夠知道繼續往前的通道是在暗河的頂部,我一開始也以為是他的經驗豐富,此時想,也是因為他進去過了。

    這真不知道是我們太單純還是怎麼的,竟然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王四川剛才還是客氣的,此時也忍不住了,不等裴青發難,他就上去一把揪住了老貓,問他道:「毛五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你要是不說清楚,別怪我不講階級友情。」

    事情相當的清楚,我的腦力也理順了脈絡,顯然老貓和裴青他們經歷的事情相當的輕鬆,這讓我有點懊惱,因為讓我們進入到落水洞的是一張紙條,這張紙條如果是他們中的一個塞給我的,那我就感覺似乎是給一個不負責的人推入到了相當危險的境地。

    不過我後來想想,我們摔入那條巨大暗河之中完全是意外,如果沒有發生這種意外,那麼我們進入到落水洞下的溶洞發育區,最後會走到哪裡,實在不可預測。

    我們經歷的事情,王四川早已經講述給了他們聽,連隊伍中可能有敵特都和他說了,此時老貓的臉色是相當難看的,因為加上他們遇到的犧牲者。可以知道的死亡名單就很長了。

    電報室三人死亡

    落水洞發電機一人死亡

    吊裝倉庫一人死亡蘇振華瘋了

    加上之前瘋了的袁喜樂

    這第一隻我們所不知道的勘探隊中,我們找到的人已經有了7個人,其中竟然沒有一個是正常的,不是死了就是瘋了。

    我就問老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應該和我們說一些事情了,你至少應該告訴我,這一隻隊伍到底有幾個人。

    我一說裴青馬上附和,一邊的王四川,馬在海和副班長也都幫跟著我問,裴青相當的激動,之前他就和老貓吵的相當厲害,這一次我們都站了起來,他就更加的按乃不住了。

    老貓和老唐都沉默,他們下面的兵肯定是不知道的,要知道情況也應該是他們兩個知道。

    兩邊僵持了一會兒,誰都沒說話,最後老貓突然就鬆了,歎了口氣,對我們道:「好吧,不過我只能告訴你們這一點,你們不能再問了,知道太多,對你們和我們,都沒有好處。」

    我就道你說吧,我理解你。我們出去後不會提這個事情。

    老貓有點古怪的笑了笑,道:「這只隊伍是半個月前進入這裡的,一共十個人,4個專家,五個工程兵,一個特派監督員。」

    九個人,馬在海就吸了口涼氣,道:「那麼說,我們還有兩個人沒有找到?」

    老貓就搖頭,對他說:「不,是一個。」

    馬在海掰起手指,數了數,道不對,9減去7,不是2嗎?

    老貓道:「還有一個人,活著出來了。」

    我們頓時都吃了一驚,馬在海就問是誰?

    老貓瞇著眼睛,指了指自己:「就是我。」

    老貓不慌不忙,用煙頭把王四川的手燙縮了回去,就搖頭,對我們道:「對不起,同志,我現在還不能說。」

    「毛五月,你他娘的裝什麼幹部!」裴青就跳了起來,要衝上去打老貓,才挨上去,一邊的老唐一下就衝上來,把裴青整個人扭成了一個麻花。老唐是練家子,手上力氣再輕裴青也受不了,一下子裴青就給扭的哇哇直叫。

    我本不打算把事情鬧僵,眼看王四川也衝了過去,嚇了一跳,以為要大打出手了,不過王四川是去勸架的,把兩個人拉了開來,老唐就指著裴青罵道:「你是不是當兵的?充什麼知識份子大爺,老貓不說是有紀律在,你他娘的算那根蔥,我們聽你的還是聽團部的?」

    這話看似不猛,其實老唐已經在裡面提了兩點:第一不是不說,而是不能說,第二,命令是團部下的。這是暗示我們別問了。

    工程兵團團部都搬出來,我是知道老貓打死也不會說了,裴青是那種血氣上來政委也敢打的人,我怕他再說什麼廢話,要給別人定性套反革命的帽子了,忙攔住他讓他別說了,兩邊都少說兩句,馬在海在邊上看氣氛不對,忙見風使舵,岔開話題就說:「那不對啊,如果毛工是一個倖存者,那這洞裡應該只有一個人了,會不會就是剛才想殺吳工的那個人?」

    這事情其他人都不知道,一說有人要殺我,老貓都感覺到很意外,問我什麼殺人?我就把剛才差點給人埋死在冰坑裡的事情和他們說了。

    老貓聽完後,皺起了眉頭,老唐就問要不要派人去搜搜?老貓馬上擺手,道:「不要派,這事情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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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1-10 20:53:46
正文 第四十章

 我問怎麼不對?老貓就說,按照他之前拿到的消息,這一隻在我們之前的秘密勘探隊,一共是9個人,而且其中有3個是女人。而根據發現的屍體,我們已經發現了7個人,而據說老貓自己也是探險隊的其中之一,那麼就是還有一個人沒有發現,而這一個人,經過性別篩選,可以知道應該是一個女人。

    但是根據我剛才形容的襲擊我的穿日本軍裝的人,顯然是一個強壯的男人。

    王四川問我,當時我在被襲擊的時候,是否能看清,對方是男是女?

    我回憶了一下,就堅決說那肯定是一個男人,長這麼大,小時候村裡大家打的多了,是給女人打還是給男人打,我總是分的出來的。

    那這事情果然就不對了,如果打我的是一個男的,而勘探隊沒發現的是一個女人,那就說明打我的人不是勘探隊裡的一員,那麼,這個男人是誰?怎麼會多出一個男人來。

    難道這基地裡真的有日本人?

    所有人議論紛紛,但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來,後來裴青就一擊掌,對我們道:「會不會是陳落戶!這裡只有他不見了。」

    王四川就搖頭,說不可能,陳落戶那膽子,怎麼可能打人。

    裴青說怎麼不可能,不是說有敵特嗎?這小子一直裝的悶聲不響的,可能就是敵特!

    我此時感覺裴青有點不對勁,好像有點激動過頭了,說著他又要和王四川吵起來,這時候老唐就擺手,再次把他們的聲音壓下去,說我和副班長身上都有傷,他們一路到這裡也疲倦了,需要修整,這些事情暫時不要想了,讓我們休息,他會安排他的人稍微搜索一下這裡,等精力恢復過來,我們再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我確實已經相當疲倦了,老唐這麼一說,裴青也不好意思再鬧,我們都安靜了下來,老唐就讓我們快休息。

    老唐說的是對的,我們在當時再想也不會有什麼收穫,於是各自分開,一下子氣氛就鬆了。

    他們已經燒了水和煮了壓縮的蔬菜糊,幾個工程兵給我盛了一碗,老唐看我冷,就給我加了他帶來的辣椒漿,我吃的渾身冒汗,人一下就暖和了。

    不過我也困了,吃著吃著,我就感覺眼皮耷拉了下來,幾乎要睡著了。

    我真的是需要睡眠,以前有人和我說過,打仗的人坐在馬背上都能睡覺,我在各地勘探隊裡奔波,不要說馬,四條腿的家畜除了狗我都騎過了,卻沒有一次能睡著,所以我一直不相信這種說法,但是現在我卻相信了,我的困意上來,只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都讓他去吧,就算是有人要殺我就殺吧,現在我只要睡覺。

    然而,我卻還是沒有能夠睡著,因為我看到老貓他們在火堆邊展開了很多的圖紙。開始查看什麼。

    我知道那肯定就是這裡的結構圖,於是強忍著睡意,爬起來湊了過去,問老貓拿了一張看,老唐讓我去休息,我說不用,我想看看這個地下基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老貓就遞給了我一張。

    結構圖有點年頭了,拿在手裡酥軟軟的發黃,我鋪在地上看,這時候王四川也湊了過來,他也對這有興趣,而且看他精神頭很好,他娘的遊牧民族的體力就是比我們吃大米的好。我努力集中精神,看到了老貓給我的是整個暗河體系的平面圖,我一眼就找到了我們所在的大壩以及0號暗河的表示。

    日本人地圖的精細程度,讓人乍舌,這張平面圖上面,暗河的大小支流,清晰無比,我們進入暗河的地面洞口,也清晰的標示在上面,同時我們還看到其他的地表洞口,一共有四個,但是都是在其他的支流上。

    整個暗河體系相當龐大,課本上的知識在這裡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了,這個時候就要發揮我們的主觀判斷能力了。我叫上了裴青,和王四川他們湊到老貓邊上,來研究這些圖。

    暗河的支流一共有7條,其中3號,4號,5號,6號全部都是由2號川發育而來,我們由地表巖洞進入後的就是2號川,從圖上可以看到,2號川上的這四條小支流最後全部都是滲入了巖隙,發育中止,沒有完全成形為成熟的暗河,盡頭也沒有蓄水湖。而除了6號川的盡頭是日本人的通訊中心外,其他三條支流的盡頭並沒有日軍的設施。

    這是一個獨立的體系,猶如一顆四枝丫的大樹,2號川是樹幹,3456號是四根樹枝。

    另外的兩條暗河又是另外一個獨立體系,1號川和7號川這兩條暗河在上游匯聚,變成了大壩所在的0號川。

    令人驚奇的是,這些暗河之間,並不是完全獨立的,在各條支流之間,可以看到大量的還在發育中的溶洞體系,日本人都清晰的標注了出來,通過這些複雜的猶如迷宮一樣的洞系,日本人可以在這些支流之間輕易的來回穿梭。

    除此之外,還有類似於落水洞小型發電站一樣的若干個臨時發電機組標示在上面,其中有幾個地方的標示符號我們無法辨認,不知道那裡是什麼設施。

    看著看著,我就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問老貓,他們現在是什麼打算,他們沒有撤退,反而靠著這些結構圖前進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救那最後的女人嗎?

    老貓搖頭,指了指結構圖上的一個地方,說:是這個。

    我朝他的手指看去,只見他就指在那座大壩的標識的邊上,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指的是那架「深山」轟炸機。後來才看到他指的原來是大壩的另一邊,那一片巨大虛無的地下空洞。

    我有點理解不了,那片無垠的黑暗在親眼看到時候的震撼讓人頭皮發麻,但是在這張結構圖上,只不過是一片空白,老貓何以對這片空白感興趣?

    我把我的問題提了出來,老貓抽煙不語,邊上的老唐就接嘴,他指了指結構圖上的一條長斷間隔的虛線,做了一個輕聲的手勢,然後低聲道:「你不是搞工程的,無法理解不奇怪,你先看這條線,我來解釋給你聽。」

    我點了點頭,他就繼續道:「日本人的標識和我們不同,但是通過線的種類在圖紙上出現的頻率,我們可以猜出這些是什麼線,你看,實線代表的著輸電電纜,這種線在圖紙上最多,幾乎到處都是,猶如籐蔓一樣,這些線都是由發電站通出來的,所以很好辨認,然後你看這種點線,這些線的盡頭都有電話的圖案,數量也很多,說明這是電話線。而這一條長斷間隔的虛線,我看的就非常刺眼,因為在整張地圖上,這樣的線只有一段。這我無法理解,我就想這一段到底是什麼線路?」

    接著他把手沿著這條虛線移動,最後指了指一個地方:「後來我看了這條虛線的兩頭,就明白了原委,你看這是哪裡?」

    我順他的手指看去,就看到這一條虛線的一端,竟然就是6號川盡頭的發報室。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邊上的王四川也啊了一聲:「發報室,那這條線?」

    「對,這條線,就代表著發報室裡發報機的發佈接受天線,我們一直認為這天線是通向地面,用來和其他的要塞聯繫的,可是,我仔細查看圖紙後,就發現不是這樣,這條天線的另一段並不在地面上,而是在這裡!」他指向了大壩的外延,天線的另一頭就在這裡中止,變成了一個米字的標識,一看就知道是大型的天線。

    我突然就冒出冷汗,頭皮整個兒就發麻了!

    他娘的!我在一瞬間就理解了老唐的意思:

    發報機的天線在大壩上,對著那片虛空。

    他們從發報機裡收到了日本人1942年規格的加密電碼。

    信號不可能來自地表。

    那麼,他們收到的信號來自哪裡,我看著米字的天線標識,知道只有一個答案。

    信號來自於那片無盡的深淵的某處,二十年前,日本人已經下去了,並發回了信息。

    老唐說這些話的時候,說的很輕,但是我和王四川他們還是感覺到無法言語的一種毛骨悚然。

    「20年前,一架日本的深山轟炸機,竟然在地下1200米出的暗河上起飛,飛躍了地下水壩,滑翔入水壩之外的巨大坍塌形地底空腔,消失在了那片無邊際的黑暗中。我們誰也不知道這架深山在黑暗中會遇到什麼,飛機上的飛行員會看到什麼。」

    光是這樣的事情,已經超過了我的接受程度,現在我們竟然還發現,在那片黑暗中,竟然有神秘的電報傳了出來。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隨即我就想到了這裡的大量堆積的空降捆綁的貨物和物資,心裡頓時就明瞭這些東西到底是要運到哪裡去的。

    老唐說,這個發現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所以他們有必要驗證一下,他們下到大壩中來,就是為了尋找這一隻天線。如果確實的話,這事情就完全是另一種性質的了。我就問他們有沒有找到那只天線?老唐搖頭,說暫時還沒有,因為他們無法下到大壩的底層,所以他們才會到這裡來尋找繼續往下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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