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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20:43:35
一百七十章 一舉兩得

  紅裳看了一眼霄兒:霄兒自賣自身給祖父買藥是出於無對於方老丈和方大嫂來說更是打擊——天下哪個父母想賣兒女呢?如果不給方家想個法子,方家再賣一兩個女孩,不要說方老丈受不住,那方大嫂怕也要一病不起。

  紅裳的眉頭皺了起來:找個出路,找個什麽出路給他們?他們倒是有手藝在身的——。

  霄兒聽完了祖父和母親的話後一歎:「我每個月的月例會托人送回來,我們先不要想太多,先把祖父和母親的身體調養好是正經,其餘的、其餘的霄兒去想辦法。」家中的情形,不用祖父和母親多說,霄兒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霄兒不想說得太多,讓祖父煩心加重病情,便向外看了看道:「大妹呢?」

  方大嫂一歎:「出去給前街的範老頭做工去了。」

  霄兒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麽去他家了?」

  方老丈更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兒:「其它人家哪裏會要她一個女孩子做工?只得他一家,不去家裏只靠夫人的銀子接濟度日也不是辦法啊。只是我的身子太不争氣,不然哪裏會讓她一個女孩子——」

  方大嫂打斷了方老丈的話:「父親千萬不要這樣說,這也是她們姐妹的一片孝心不是?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苦的也沒有什麽。」方老丈長歎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霄兒連忙岔開話題道:「一會兒再說這事兒,先讓二妹把大妹叫回來吧;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麽也要見上一面才是。」

  方大嫂點了點頭,便喚了那個大些地丫頭的進來:「雲兒,去叫你二姐回來,和範老頭說,你們大姐回來了,今日你二姐就不上工了。」

  雲兒答應著。一手拖起小妹子跑出了院子。

  紅裳不用費太多地腦子便想到:以方老丈地醫術開家藥鋪是極好地法子。只要方老丈能調理好身子。並且方大嫂和幾個孩子也不必出去找營生。方家地問題便迎刃而解了。紅裳地眉頭挑了挑:自己正想要開個鋪子。總也要人照管。如此一來就開個藥鋪好。方家這幾口人正好可以幫工——不論是自己地事兒。還是方家地事情都解決了。

  紅裳便細細想了起來。越想此事越可行:要大夫有大夫。要煮藥打掃地有煮藥打掃地。只缺幾個門面上跑腿賣藥地小夥計——買上幾個也就是了;而且。方家一家人也不會同自己出妖蛾子。由方老丈替自己掌理藥鋪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紅裳認為可以後。便又回想起今日看過地鋪子:嗯。如果要開藥鋪醫館。有兩家鋪子都是合適地;她又看了眼霄兒地家。心中便想好要那一處大些地並且帶著二進院子地鋪子了。

  雖然多花費了不少地銀兩。可是卻也值了——第一進可以做待客及庫房還有夥計地住處。第二進正可以安置方老丈一家:鋪子與家在一起。方老丈即不會分心。又不會過於奔波勞累。

  事情在心中思量地差不多後。紅裳正想叫霄兒過來問問她地意思時。外面卻傳來一片喧嘩聲兒。還有人罵罵咧咧地。家院們跑出去後。那罵人地聲音才小了下去。

  出了什麽事兒?紅裳的眉頭皺了皺:怎麽出來走走也不得消停呢?

  紅裳起身向外看去,外面霄兒的兩個妹妹正拉著一個瘦弱的不大不小地姑娘向院裏走了進來,那姑娘一看便同霄兒有七八分相似——霄兒的大妹子?

  紅裳打發畫兒去看看外面出了什麽事兒,一會兒畫兒氣呼呼地回來說道:「天下居然有這樣的人家,做工不許人家地家中有事兒,也不許人家生病!一日不做工便打上門來,真真是氣急煞人了。」

  紅裳不明白畫兒的意思,畫兒便細細說起來:原來是霄兒地大妹要回來看她的大姐,可是那個範老頭與他的妻子卻不幹,罵罵咧咧的跟了來,非要方家賠他們家三個月的工錢和霄兒大妹的飯菜,還揚言說再也不要霄兒的大妹回去做工了。

  紅裳聽得一愣:「如此不講理兒?」真是聽也沒有聽過的事情。

  畫兒還沒有來得及答話,霄兒卻哭著自外面跑了進來。外面的家院也進來立在門外回話道:「夫人,方老丈已經氣得昏了過去,小人們已經去請大夫了;可是那家人依然不依,謾罵個不休,夫人您看——」

  紅裳皺了皺眉頭:「方老丈為什麽氣昏了過去?」

  那家院回道:「他們說霄兒在大戶人家巴結上了少爺,既然做了小為什麽不開臉等等這樣的話,方老丈一下子便背過了氣兒去,方大嫂正與他們辯駁。」

  紅裳氣得一甩帕子喝道:「好好的女兒家豈容他們如此污蔑?!你們馬上拿了我們府的貼子扭了他們去見官兒!此事不給霄兒討個清白聲名兒回來,絕不能饒了他們!」

  家院答應著去了,畫兒也把霄兒哄好自屋裏走了出來。

  紅裳輕輕一歎,勸了霄兒幾句,讓她不必在意,大夫來了救醒了方老丈

  一家人又重重謝過了紅裳。

  罵人的範老頭和他的妻子看到家院真的要綁他們去見官,便真得怕了忙忙的賠禮;可是方家哪裏肯如此罷休——女兒的清白不要了嗎?已經賣身為奴了,難道日後還要她背個不潔的名聲兒?所以範老頭和他的妻子依然被送了官,一大群看熱鬧的人都跟到官府去看大老爺升堂問案了。

  紅裳聽到門前清淨了,她又歎了一口氣兒,神色黯淡了起來。

  畫兒看到後問道:「夫人怎麽了?」

  紅裳輕輕搖頭沒有說什麽,她只是由範老頭一家人想到,如果真得是她和幾個丫頭出來另立門戶,只這些刁民便不是她們幾個女子能應付得了地——如果不是有趙家的家院,如果不是有趙一鳴的名貼,扭人送官哪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紅裳心底深深一歎:要離開趙府過活的事兒,還要從長計議啊。紅裳又想了一會兒便抛開了這件心事兒,同霄兒說了她剛剛的想法。

  霄兒聽完後跪下泣不成聲兒,一再的謝過紅裳。

  霄兒地祖父和母親聽霄兒說了紅裳的主意後,也是感激莫名:他們這樣的一家人,年老的年老,年幼的年幼,兩個大人還病了一對兒;正是做活的人少,吃飯地人多,有哪個人家肯用他們呢?夫人這樣做,只是為了給他們家一條生路,他們有什麽不明白了。

  方老丈思索了一會兒,想了很久後便讓霄兒的大妹請了地保來家,寫下了一家人的投身紙給紅裳。紅裳本不欲收,可是看到方老丈和霄兒都露出極焦慮地神色,便伸手接下了那投身紙:只能按這個時代的規矩做事兒才成啊,不然好心也不一定能做成好事兒。

  方老丈也知道自己一家人投身給紅裳家做家生奴,是有些太過份了:如果一家人能投身為奴,不就早去投了?只是人牙子都說了,除了霄兒和大妹,其他人沒有哪家會用的,要想一家人在一起,更是不可能了。

  不過,方老丈除了能一家投到紅裳名下外,也沒有什麽可以做回報的了:他們這樣做並不是只為了那一口安樂飯吃,他們只是想表示一下他們對紅裳地謝意。

  紅裳看了看霄兒的家,實在是窮得連條好棉被都沒有;一想那鋪子早買也是買,晚買也是買,不如早早買了讓霄兒一家人安頓過去的好。

  紅裳便讓小丫頭找了一個機靈的家院過來,吩咐他去那鋪子處找東家,告知他那鋪子自己買了,先給他十兩銀子做訂金,明日一早讓他過去趙府訂文書。

  紅裳又叫過來霄兒,讓她帶著小丫頭和家院坐著馬車去街上的鋪子定東西:鋪蓋的棉被,衣物、鍋碗瓢盆等等家用地東西一應買全,明日下午送到買得那鋪子裏去。如此,明日下午方老丈一家人什麽也不用帶,就可以過去住下了:缺了什麽到時候再去買也來得及。

  霄兒和方老丈、方大嫂都跪下推辭,說過去鋪子住已經是夫人的恩典,一應家什他們賣房這座院子後再賣就是了。

  紅裳看了一眼霄兒地小弟,笑道:「老丈不用同我客氣了,你們的房子眼下卻是不能賣地,日後如果要買大些的宅子,這房子倒是可以賣掉;日後留座宅子給子孫也是個念想。霄兒,如果夫人我沒有多餘地銀錢,當然也就不會如此安排了,你有什麽可猶豫的?」

  霄兒想了想給紅裳叩了一個頭,然後又扶起了祖父與母親:「我們方家欠夫人也不是一點兒半點了,夫人的恩情我們都記在心裏吧,只有日後好好領差做事兒報答夫人了,眼下就全依著夫人的吩咐吧。」

  紅裳知道方家現在是死心踏地的跟著自己了:鋪子裏總是要有自己的心腹之人看著才放心啊——銀錢上的事兒,時間一長夥計們哪裏能信得過?

  霄兒置辦完東西回來,紅裳又留下了一些銀兩給方老丈,讓他和方大嫂不要心疼銀子,要好好調養身體,並且囑咐不要讓霄兒的妹妹們出去做工了。

  方老丈一一答應了下來。

  紅裳道:「老丈身子好了以後,那鋪子也就收拾妥當了,到時候還要再買幾個小厮在鋪子照看才成,鋪子的事情就全拜托給方老丈了。」

  方老丈自是千恩萬謝的答應了下來——他們一家人終於可以緩一口氣兒。雖然為奴一直不是方老丈所想,但是在紅裳名下為奴且是做回老本行,他便無謂了。

  紅裳原本沒有打算在方家用晚飯,不過她就是想在方家用晚飯也是用不成了,因為趙家打發人來傳話兒,讓紅裳快快回府,說是有急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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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一章 高升

  紅裳聽得一哂:自己剛剛出來了多半天兒,府中有什麽非自己不可?老太爺和老太太、還有趙一鳴都在府中,就算真有什麽事兒,也不必自己在啊。紅裳可沒有認為自己重要到,趙府離了自己上上下下的人都活不成。

  不過,人繼續來催了,她還是要回去的——原本她也要回去了。

  紅裳一行人急急上了車子趕回趙府,霄兒都沒有來得及都她的祖父和母親、弟妹們多說幾句話:倒也省得離别時傷感了。不過今後霄兒想見家人容易多了,所以倒也不在意沒有同家人好好告别。

  到了趙府,趙安正等在府門兒外直打轉兒,看到紅裳的馬車急急迎上來行禮道:「夫人,您可算回來了,老爺已經使了人來問過三四次。您快些進去吧,車子已經備好了,老爺正在院子裏等您呢。」

  紅裳聽到是趙一鳴找自己,而且還如此之急,心下更是納罕起來:上午走得時候,他還說讓自己晚些回來不要緊的,現在又急巴巴的催自己回府——難道又有人在他面前說了自己什麽,他要找自己算帳?

  紅裳挑了挑眉頭:應該不會吧?就算有人來說壞話,趙一鳴也應該不會如此著急的向自己問罪了——他在同樣的錯事兒應該不會做兩次。

  進了院子後,紅裳發現院子裏好像有客人,她的眉頭皺了皺:就算是有外客,也不必非要自己來陪吧?

  這時侍書打開簾子向外瞧過來,一眼看到紅裳迎了出來,扶了紅裳就向屋裏走:「夫人,快些,要不還真像我們怠慢了人家似的。」

  紅裳一面急急走著一面道:「什麽人啊,非我回來不可。」

  侍書抿嘴兒一笑:「還真就是非夫人不可,其他人來了也沒有用啊。」

  紅裳看向侍書:「倒底是誰來了?」

  侍書已經打起了簾子:「夫人快進去吧。進去不就知道了?」

  紅裳無奈地瞪了一眼侍書。低了低頭進了屋。

  花廳地上首坐著地不是主人趙一鳴。而一位白花蒼蒼地老者和趙一鳴原來地上峰——汪大人。

  就算是趙一鳴地上峰。按說紅裳也不必見地。一句回避便可以應該付過去——這個應該不是讓她急急回來地原因。不過。紅裳就是上前見個禮也是常情。更何況紅裳已經進了屋;她便急行了兩步過去對著汪大人拜了下去:「給汪大人請安。」

  汪大人急忙站了起來,虛虛扶了一把:「弟妹不必客氣,快坐快坐。」

  汪大人私下倒是常常與趙一鳴稱兄道弟,紅裳與汪大人地太太相熟,所以兩家在南邊兒時也算得上通家之好。

  汪大人伸手一指老者,對紅裳道:「弟妹來見過吳老先生。」

  紅裳不知道吳老先生是誰,不過能讓汪大人引見,應該是有些來頭的才對。紅裳便一禮:「見過吳老先生。」

  吳姓老者已經急急起身,只是不好扶紅裳,連連謙讓:「夫人如此客氣,倒讓小老兒不好意思了。」

  趙一鳴扶著椅子立了起來:「吳老先生請坐,請坐。」

  汪大人也伸手請老者坐下,老者這才坐了回去,紅裳便坐到了右道邊兒:就算是這兩位客人到訪,實在不必自己過來見禮的。

  趙一鳴看向紅裳道:「吳老先生是宮裏退下來的太醫,醫術在太醫院中首屈一指;現在太醫院的提點便是吳老先生的大公子。」

  吳姓老者撫須謙虛了幾句。紅裳卻聽得睜大了眼睛,她掃了一眼趙一鳴的腳:趙一鳴現在不過是個從六品的官兒,扭傷了腳能請得動這樣的大人物?再說,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汪大人已經笑道:「一鳴老弟煩了我,說弟妹身子不好,前日還撞到了頭又傷到了心口;城裏的大夫瞧過後說,會不會留下病根兒還難說,老弟心裏便擔心不已,所以一定要讓我請個好大夫過來給弟妹把把脈。」

  紅裳聽得一愣:給自己請來地大夫?她看向了趙一鳴:就算是給自己請來的,這也有些小題大做了——都已經活蹦亂了兩天兒。

  趙一鳴看到紅裳看他,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兒:「汪大人急公好義,所以我才大膽煩了他。」

  紅裳只得先起身謝過了汪大人,又鄭重地同吳老先生見禮以示敬重。吳老先生什麽也沒有說,只是笑著讓紅裳坐好,然後他便過來為紅裳請了脈。

  當然沒有什麽大毛病,不過紅裳的身子因勞碌憂心有些虛火什麽的,吳老先生給開了方子。

  紅裳一面謝過吳老先生,一面吩咐侍書去擺席面。

  汪大人卻已經站起來要走了:「一鳴老弟的腳也受了傷,我們不是外人不用如此客氣,這一頓暫切記上,他日再來討就是了。」

  趙一鳴和紅裳怎麽可能讓人家幫完忙就走,而且人家吳老先生可不是人人都能請得動,所以一定要請他們用頓便飯。

  汪大人還執意要走時,吳老先生卻笑道:「不必再客氣了,留下就留下吧。你汪大人同趙大人不是外人,而我也算不得外人呢。」

  不等人問,吳老先生道:「趙夫人可是有位哥哥,名鈞?」

  紅裳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麽作答——她壓根兒就不知道,趙一鳴卻已經奇怪地答道:「内兄的確名諱為鈞,吳老先生識得?」

  吳老先生笑著點頭:「如果貴夫人娘家府上姓于,那老頭兒便認識趙大人的内兄。」

  趙一鳴和紅裳對視了一眼,紅裳欠了欠身子:「吳老先生為家兄請過脈?」

  吳老先生大笑:「非也,非也。夫人的兄長與小犬相交莫逆,所以老頭兒才認識貴兄。」

  紅裳聽得心下一驚,不過面上神色不變,又一次以晚輩之禮見過吳老先生:「如此說來真不是外人了,正應該在我們府上用過飯再回去。」

  汪大人沒有再推辭,一行人便轉到了一旁的偏廳上用飯。

  席間倒也沒有什麽事情,只是吳老先生言談間常常提到紅裳兄長的事情,而紅裳卻是一概不知,多少有些說不上話。好在女子就算是家宴可以和男人同席而坐,一般也是不多話地,倒也沒有讓人感覺到紅裳的異樣。

  紅裳卻因為和吳老先生的巧遇,怕被人識穿此紅裳不是彼紅裳更是多了一絲擔心——一個吳老先生她便有些應對不上來,如果真得她的家人,她要如何應對呢?

  送到了汪大人和吳老先生後,趙一鳴回頭看向紅裳:「現在好了,我終於可以放心了;這兩日我可是擔足了心事兒,總怕那個大夫所言成真;萬一裳兒留下了什麽病根兒,讓我……」

  趙一鳴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兒:「裳兒你沒有事兒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紅裳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這兩日趙一鳴極少提到她地傷勢,她原本也沒有往心裏去——趙一鳴如何待她,她已經不太在意了。可是今天晚上吳老先生地事兒,還真讓紅裳的心底軟了一軟。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也不是什麽大傷,請吳老先生來實在是有些勞師動衆。」

  趙一鳴一笑,他沒有接紅裳地話:「今日本想讓你在外面多散散的——我想就是快也要明日才能請到人,哪裏想到吳老先生今日到登門了呢?沒有攪了你地遊興吧?」

  紅裳看著趙一鳴半晌,然後輕輕一歎:「沒有。」

  趙一鳴現今待她如此好,是因為愧疚吧——實在是不必的。

  紅裳沒有再同趙一鳴多說什麽,起身出去洗澡了。等她回來時,趙一鳴已經在軟榻上睡著了。紅裳呆了一呆,最終也沒有把趙一鳴喚起來趕出去。

  第二日便來了喜訊,趙一鳴地恩旨就在兩日後,並且得了確切的消息,是真得官升兩級,他被任命為吏部郎中——正五品的官職。

  老太爺實在是高興,府中所有的僕從都得了賞銀,還各得了一身新衣;老太太還特意讓大廚給所有人都加了一個葷菜;全府上下幾乎所有地人都很開心。

  紅裳忙了一上午,直到下午才有時間叫了趙安娘子過來,對一對這個月的月例錢。可是,趙安娘子和趙安兩個人一起來了。

  紅裳奇怪的看了看她們夫妻:「這是怎麽了?對一對月例地數目而已,不用你們兩個人一起過來吧?」

  趙安行了一禮:「夫人,帳房先生不敢過來,小人只好來回夫人了。」

  紅裳挑了挑眉頭:「不敢來?他可是犯了什麽錯兒?」

  趙安又躬了躬身:「月例銀子,月例銀子要過兩日才能發,所以今日沒有帳目要給夫人過目。」

  紅裳立時便明白了過來,她冷冷的一笑:「月例銀子一直都有問題,不過我也知道同你們夫妻沒有關系,所以才一直沒有問你們。只是什麽人這麽大膽,知道我這個月會對銀子的數目,居然還敢動手腳?」

  趙安娘子彎下了腰:「原來月例銀子就沒有足月份發過,總是這個月發放上個月的月例。至於數目,每個人應得倒也沒有少。只是、只是—」

  趙安娘子說著吞了口唾液:「只是奴婢感覺人數有些不太一樣——雖然帳目不在奴婢這裏,但府中地有多少人我們大體還是有數兒的。」

  紅裳的眼睛眯了起來:宋氏難道還足以讓這些人為戒嗎?她看向趙安娘子:「月例銀子倒底是誰管的?為什麽帳目一直不對,你們沒有回過老太太呢?」

  而這個時候,薛姑娘也正在房裏安排事情:她要好好慶賀一下表哥的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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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二章 送禮的煩惱

  倩芊托著腮正在冥思苦想:怎麽能送得禮物即得表哥的歡心又能不被人注意呢?她一個姿勢也不動,呆呆的想了足有三盞茶的時候。她一個姿勢久了,一只胳膊便有些麻,她換了另一只胳膊托了腮繼續想:嗯,不能太過貴重,不要說自己的銀子不多,買不到什麽極貴重出色的東西,就算是能買到也不可以送給表哥的——貴重的東西太引人注意了;表哥和表嫂現在對自己的印象都不好,送得東西太過紮眼兒,只會讓表哥更反感。

  倒不如送些家常東西,更讓人感覺到親切。只是家常的東西送過去,表嫂也不會讓表哥用吧?倩芊如此一想,便打消了為他表哥做件衣服或是鞋子的念頭。

  倩芊輕輕歎了一口氣兒:嗯,家常的東西不行,貴重了不可以;不過,送出去的東西也不能太過普通了,不然表哥看上眼兒,不用會便不會記得自己,而老太太那裏還會以為自己小氣呢;嗯——,送得不出衆還不能讓老太太不高興了,這個嘛,倒還有辦法補救;可以同時給老太太備一份禮物,就說、就說是賀她快要母憑子貴,很快就會得封為恭人—表哥這次得恩賞,卻只是蔭妻沒有老太太的什麽事兒,老太太心裏能舒服?不過送上一份東西,卻可以讓老太太對表嫂生出不滿來,實在是好計!

  倩芊想著想著嘴角兒露出了一絲微笑:如果是由自己來說表嫂的不好,現在依著老太太對表嫂的愧疚之情,怕是聽不進去的;就是要讓老太太自己心裏生出不痛快來,表嫂才不會被老太太看上眼兒。

  倩芊很是得意了一會兒:這樣的法子算是意外所得啊,她今日可沒有要想法子給表嫂下絆子。

  不過,只一時,倩芊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她的心思又轉回了她表哥地身上:表哥那裏要送什麽東西為好呢?自己又不知道表哥的喜好,如果能知道表哥有什麽心頭之好,自己備辦禮物就能一準兒得表哥的歡心。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現在去打探怕是來不及了——,不過日後還是要好好打探一番表哥的喜好才可以,投其所好才能讓表哥喜歡上自己。

  倩芊立時又拉回了思緒:嗯,好好想一想,男人嘛能喜歡些什麽東西?總不過是那麽幾樣罷了,表哥又是一個文人。文人?文人!倩芊已經有了一個想法:文人嘛,筆墨紙硯一類必是心頭所愛!

  倩芊想到這裏眼睛一亮,不過隨即又暗淡了下去:一般的東西自然是入不了表哥的眼,可是好的筆墨紙硯哪裏是那麽好得到的東西?自己又是一個深閨女子,哪裏會注意這些東西,時間又這麽緊,現在命人去找,怕也找不到真正的好東西,如果家裏能有就好了。

  倩芊握了握拳,忽然想起她父親房裏收著一方硯和幾塊墨,曾聽他說過如果遇上合適地人,硯加上墨送過去就是一筆好禮——那個不正好?

  倩芊想到這裏心中大喜。便叫了心然來貼耳囑咐了一番。心然地眼睛瞪大了:「老爺地東西——」

  倩芊白了心然一眼:「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這麽多話?既然是我讓你去取地。我自然是有應對老爺地話兒。你擔得哪門子地心?」

  心然看了一眼倩芊。答應著福了一福轉身出去了。

  倩芊現在哪裏還顧得上老父會如何想:她現在也不怕父親著惱了。等父親回來。她早已經要嫁作趙家人了。他還能拿自己怎樣?所以。不要說是一方硯和幾塊墨。就是再貴重些地東西。只能能討得了趙一鳴或是老太太、老太爺地歡心。倩芊也不會猶豫一下。

  女生外相。此話還是有一定道理地——倩芊不就是活生生地例子?

  倩芊接下來並沒有為取了父親地硯和墨而煩心。她地心思依然還是在趙一鳴地身上:那硯和墨聽父親地意思。似乎是極貴重地東西。所以才收到了内書房中。沒有放到外書房;雖然筆墨紙硯一般並不會讓人注意。但太過貴重了被人一眼看出來也是不好。

  倩芊想了想:嗯,到時再送兩刀上好的宣紙及兩枝上好的狼毫也就是了——這兩樣東西極容易得,鋪子裏隨處可見,如此便也就遮住了那兩樣好東西。

  倩芊忍不住又微笑起來:表哥當然是識貨之人,他必會親自檢視家人送得禮物,到時一定會發現那墨與硯——他一見之下大喜,當然會收到房中自用,再過幾日得知是自己所送,表哥一定會對自己改觀,發現自己的好。

  這麽細心貼心地女子,天下能有幾個?倩芊似乎已經看到趙一鳴微笑著謝她了:如果再能送些家常東西過去,不一定是表哥用的,只要能常常被哥看到,那就更好了。

  想著,倩芊忽然想起了前兩日送給表嫂的那些荷包與手巾是絕不會自用,不知道會不會打賞給人呢?就算是給她身邊地人用也好,讓表哥隨時都有可能看到自己繡活兒——萬一哪天表哥隨口問一句,便又是對自己的誇獎不是?

  倩芊對自己地繡工極為有信心:她的女紅做得地確很好,這一點兒倒是千真萬確的。

  只是,表嫂那麽可惡的人兒,想來是絕不會賞給她的身邊的人用:那些東西也許已經被她扔了也說不定,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被壓到了箱子底兒。倩芊想到這裏,長長一歎:上一次不論是送出去的東西,還是借來的東西,都沒能有什麽用,實實是可惜了。

  那件吉服,倩芊想起來又是輕輕一歎:如果自己再設想的周到些,或者是在表哥領了恩旨的宴席上用——那表哥高興一定會醉得厲害些,自己不就成功了?也就不必再等些日子才能進趙家的門兒了。

  倩芊又懊悔了一會兒,便做罷了: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看老太爺和老太太的意思,沒有人同他們說過什麽。

  鳳歌鳳音是不會說的,她們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家,哪裏能說這樣的話兒——倩芊就沒有想到,她也是一個大家姑娘,為什麽人家不能說的事兒,她卻做了出來呢?

  只是表哥和表嫂為什麽沒有說呢?表嫂不說,嗯,可能是表哥不讓她說;表哥不說與老太爺聽——,倩芊忽然微笑起來:一定是表哥不想自己被老太爺送走!表哥也不是對自己沒有一絲情意嘛,那天可能是表嫂到了,所以他才不好當著表嫂對自己太過溫柔。

  倩芊又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才收回了心神。她已經想好了要送給趙一鳴的禮物,又認定了趙一鳴待她還是有情意的,當下心下大好。她伸出胳膊,長長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兒,然後起身向繡房走去:她還欠著表嫂一件吉服呢,當然要好好的做,表嫂穿身上,看得人可是表哥!只要表哥問上一句這衣服真不錯,哪個做的?想到這裏,倩芊又忍不住想笑了。

  進了繡房,那藍色的吉服已經做了,只差往上面繡花色了。

  花然理了理那吉服道:「這衣服真好看,深深淺淺不同的藍色居然讓人有一種蒙胧似水的感覺。」

  倩芊彎了彎嘴角:自己用了這麽大的心思,怎麽會不好看?

  花然回頭看了過來:「姑娘想繡什麽花?我去取花樣子來。」

  倩芊搖了搖頭:「不要催,讓我好好想一想。」她盯著水一樣的吉服思索起來:花開富貴等吉祥的花樣兒她是不想用的,並不是她認為這些花樣兒俗氣兒,而是她並不想祝她的表嫂事事順心如意。

  忽然,倩芊的眉頭一挑道:「取紙筆來,我要畫個新花樣兒!」

  花然把紙鋪好後,看倩芊畫得花樣兒微微皺起眉頭:「姑娘,這花倒也别緻好看,只是這是什麽花?婢子還真是不識的。」

  倩芊放下了筆,看著自己畫得花兒,意味深長的一笑:「這叫做桂花,在我們這邊兒是極少見的,不過怡親王家有一株,前兩年卻也死了。不過,聽說在南邊兒,這花卻是極普通的,很常見,並不名貴。」

  花然看了又看:「倒也好看,姑娘想配什麽顔色?」

  倩芊想了想,讓花然把線拿了過來,在衣服上對比了以後,選了幾種花線,主要以黃色為主。

  然後倩芊便開始認真仔細的繡起了花來。花然在一旁看著自家姑娘的認真勁兒,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家的姑娘明明很討厭那位趙夫人,為什麽卻要為了她的衣服費這麽大的心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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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娘子聽到紅裳的話後,看了一眼身邊兒的趙安,然後彎了彎身子:「外宅是陳富掌管,内宅是由陳娘子掌管。」現在此事完全可以同夫人說清楚了,宋姨娘已經除了,趙府也應該是時候被夫人掌握到手中了。

  紅裳皺了皺眉頭:「月例是由外人掌管?這合規矩嗎?而且,不該是由你們夫妻過問的嗎?」紅裳聽了趙娘子的話十分不解,老太爺如此重規矩禮法的人,怎麽可以會讓外人過問家中的事情呢?而且一事不煩二主,月例也算不得是什麽大事兒,為什麽還要再另外交給人去掌理——這事兒,紅裳自一開始便不明白。

  趙安彎了彎腰:「陳富夫妻也算不得是外人,陳富他——,是陳姨娘的兄長。」

  紅裳挑了挑眉:「哪個陳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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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三章 帳本兒送得太是時候了

  安答道:「是——,陳姨娘。」

  紅裳聽得一愣,她差點兒沒有自椅子上跳起來:「你說什麽?」

  趙安的聲音還是一成不變:「回夫人,陳富是陳姨娘的兄長。」

  紅裳還是有些不相信,她看著趙安:「你說得是哪個陳姨娘?你說清楚些。」

  趙安躬身:「是的,夫人。是五姑娘的姨娘,不是小陳姨娘。」

  紅裳呆住了,腦中出現了陳姨娘老實本份、而且膽小怯懦的那張臉,然後又出現了鳳韻那張充滿靈氣的小臉——難道,她們也不是趙府中的好人嗎?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她不原意相信。

  趙安躬著身子沒有再說話,趙安娘子輕聲道:「夫人,陳富陳管事兒與陳姨娘走動的很少,嗯,幾乎可以說沒有走動;倒是和小陳姨娘那裏走動挺勤,聽說、聽說——」

  趙安娘子頓了頓,有些艱難,但還是說了下去:「陳管事兒和小陳姨娘還連了宗,小陳姨娘稱陳管事兒一聲哥哥,稱陳家娘子一聲嫂嫂。」

  紅裳聽了以後也分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滋味兒了。總之她是真得鬆了一口氣兒:好人總還是好人。這很好。非常好。

  如果陳富沒有同小陳姨娘走得過近。那麽陳富地所為怎麽也同陳姨娘脫不了幹系。那麽陳姨娘。還有鳳韻。在紅裳地面前豈不是一直在做戲?這個世上還有誰是真得良善。這府趙府。她還能相信哪個?

  聽了趙安娘子地話。紅裳地心裏終於舒服了很多:她依然相信人性。她不相信世上沒有好人。

  紅裳咳了一下:「連了宗?那小陳姨娘與陳姨娘不應該姐妹相稱了嗎?」

  趙安娘子答道:「不清楚。不過陳姨娘一向與其它姨娘們走動地少。而陳管事和陳家娘子剛投來那段日子也不是一次向人報怨。自家地妹妹陳姨娘不争氣。累他們在趙府受苦;後來他們更是不怎麽同陳姨娘走動了。反而小陳姨娘更像他們地妹子。」

  紅裳聽得苦笑:「有奶便是娘了?」

  趙安輕輕的接了一句:「有好處給地就是妹妹。」

  紅裳想到陳姨娘的月例:「陳姨娘的月例不是宋姨娘給扣掉的嗎?」

  趙安娘子答道:「回夫人的話,原來發放月例時,是陳管事兒和他陳家娘子到老太太那裏去領銀子,再由宋姨娘發放下去。」

  紅裳一聽便知道不對:「這人規矩不對吧?」

  趙安和趙安娘子無奈的躬了躬身子:「宋姨娘他們是怎麽回事兒,我們不清楚,不過老太太精力不濟後,這月例本來是由宋姨娘發放的,可是後來宋姨娘不知道為什麽把月例銀子的事情,禀了老太太後交給了陳富。」

  紅裳也不明白這是什麽緣故,她低吟著沒有說話,她想起了趙俊傑前些日子送來的帳簿——看來帳房地貓膩不只是宋姨娘一人的事情啊。只是——,宋姨娘在府中獨大地時候,為什麽會容他人分一杯羹呢?

  不過,紅裳懷陳富夫妻在月例銀子上做手腳,小陳姨娘一定脫不了幹系——平白無故,他們兩家好好的連得什麽宗?!一定是有共同利益在,所以他們才會一拍即合的。

  紅裳看向趙安問出了心中的惑。趙安彎了彎腰:「倒底是什麽情形小人也不太清楚,不過可能同宋姨娘原來沒有家人有關系吧?反正陳姨娘的哥哥是投了我們府地,除了月例外,他還兼著帳房一個管事的差。」

  紅裳深深看了一眼趙安:「為什麽原來地時候沒有聽你提起過?」

  趙安深深彎腰:「夫人,有些事情小人不好說的,一個是無憑無據,二來說了怕夫人行事過於急燥,在老太太那裏反而不美。」

  什麽不美,也就是怕她在老太太跟前吃虧——宋氏和鳳舞如果不是犯了大錯,帳房的帳要清理清楚,怕還要很費紅裳一番功夫才成。

  紅裳點了點頭:「明白了。只是日後有什麽事情,該你們說的你們就說,不必藏著瞞著;做與不做全在我的考慮,我會有分寸的。」

  趙安和他娘子都欠身答應了。

  紅裳又道:「月例銀子地帳本兒也全在陳富的手裏?」

  趙安彎身答道:「是地,全在他的手裏。前些日子夫人要帳本兒時,我同陳富說過了,他急匆匆地好像有事兒要出府,答應了一聲兒,說是會給夫人送過來的,不想後來也沒有了聲響。」

  紅裳地眉頭皺了起來:宋姨娘有老太太撐腰,卻把如此大的一份好處給了小陳姨娘和陳富?而且宋姨娘已經送了官,陳富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帳本兒交過來,是陳富的膽子太大了,還是小陳姨娘的膽子太大了?

  還有,陳姨娘知道不知道她哥哥做得事情呢?紅裳皺了皺眉頭,輕輕搖了搖頭:還要好好查清楚再說——不能胡亂猜人。

  只是小陳姨娘嘛,紅裳的嘴角彎了彎:如果月例銀子的事情鬧出來,問候,她一定是不知道的。陳富是陳姨娘的兄長,同系——小陳姨娘一準兒會這樣說吧?

  想到這裏,紅裳又略略思索了一下後說道:「月例銀子今兒放了吧?如果放了——」

  趙安和他娘子一齊躬身道:「沒有。」

  紅裳聽得一愣:「沒有放?!」

  趙安娘子聽出紅裳有些惱意兒:「夫人,往日這個時候都放下去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今日到現在還沒有放。夫人不要生氣,奴婢已經叫了人去找陳富娘子了,她一會兒也就會過來回話的。」

  紅裳沉默了一會兒道:「一會兒先聽聽陳家娘子說什麽吧,你們自管在一旁聽著,我不問你們話,你們就什麽話也不說,什麽事兒也不要管;就是回去了,你們先不要同陳富說些什麽,也不要責備他們——如果我沒有吩咐你們去做的話。」然後紅裳停了一停又道:「有些事情,我還要仔細的同你們老爺相商,此事今日是不會有結果的。」

  老太太為什麽會答應陳富夫妻管月例,這個事兒不難想明白;只是陳富夫妻投趙府時,趙一鳴是如何安排他們的,他們又是因為什麽來投的趙府呢?紅裳要問清楚,然後才好理得清陳富同小陳姨娘是怎麽一回子事兒。

  趙安和他娘子都躬身答應了一聲兒:夫人怎麽吩咐,他們就怎麽做唄——宋姨娘都被送了官,小陳姨娘更不會是夫人地對手,他們實在是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盞茶功夫後,陳富娘子來了。

  陳富一家人既然投了趙府,當然也就是趙府的奴才了。不過,陳富娘子想來沒有這種意識,她在穿戴上要比趙安娘子還強些。

  一進門,陳家娘子便急行兩步對著紅裳跪了下去:「給夫人請安。」卻省掉了自稱,聽進有心人的耳中,當然明白陳家娘子的那點子的小心思。

  畫兒和侍書對視一眼:她不會真當自己是趙府的姻親吧?那真真是笑話。

  紅裳擡了擡手:「起來吧。霄兒,給陳家嫂子看座兒。」既然人家自視高了一截兒,紅裳當然不妨再高擡她一步兒,不然跌得時候怎麽會疼?不疼,她又怎麽能記得住本份。

  霄兒帶著兩個小丫頭擡過了一個瓷凳兒。陳富娘子倒底沒有糊塗到家,她是絕不敢在紅裳面前坐下的。陳富娘子連忙謝過紅裳,又推辭了一番,最終她也沒有坐下——她們能在趙府是因為自家的妹子,可是自家地妹子在夫人面前都沒有坐位,她哪裏能坐下。

  陳家娘子掃了一眼瓷凳兒:如果自己一家人沒有投身到趙府,今日坐坐倒也無妨。

  紅裳輕輕咳了一聲兒,取了茶啜了一口。陳家娘子急忙斷了那些胡思亂想,自身後取過了一個小包裹,打開奉上:「夫人,我們家陳富天天瞎忙,前幾日趙大總管囑咐了,讓他把帳本兒送過來,可是他卻忙得混忘了。今日要發放月例了,他才忽然相起,只是現在府裏沒有了宋姨娘,他在帳房裏正發放月例一時倒還走不開,他言道要過一會兒再過來給夫人磕頭,這些帳本兒讓奴家給夫人先送過來,並向夫人請罪。」

  說著陳家娘子福了下去,就這樣蹲下沒有再起來。

  紅裳聽完陳富娘子的話,看著那些帳本兒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帳本兒?送來的倒也真是時候,雖然不早,倒也算不得晚。畫兒,收了吧。」

  陳富娘子的臉上一紅,不過她卻什麽也沒有說,低著頭蹲在地上一副但憑紅裳發落的樣子。

  紅裳掃了一眼陳富娘子,她知道那些帳本兒現在不要說是她看,就是叫個十個八個的老帳房來看,應該也看不出有什麽錯漏了——那些帳本兒地目應該沒有問題,有問題的那些帳本兒都太新了;不,最大地問題,是這些帳本兒幾乎新舊程度一樣。

  紅裳吃著茶也不說話,陳富娘子漸漸不安起來了,起初剛來時閑適與自信不見了;她掃了一眼上座的夫人:只是垂著雙目在吃茶;臉上沒有什麽不高興的樣兒,也沒有看她一眼。但是陳富娘子還是感到了一絲絲懼意兒。

  屋裏安靜了下來,靜得紅裳吹一吹茶鍾裏的浮茶,聽到陳富娘子的耳中都異常的清晰,如狂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她地額頭已經見了汗。

  紅裳終於放下了茶鍾兒,她看向了陳富娘子,眼睛略微的彎了起來,看上去好似在笑,也好似沒有笑。陳富娘子地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夫人要開口說話了,想起宋姨娘的下場——雖然他們沒有同夫人明著做對,可是帳本兒送來地太遲了,再想到孫姨娘的下場,她地心連連打著冷顫:夫人會如何發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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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四章 做繭自縛

  紅裳放下茶鍾兒後,並沒有如陳富娘子所想的開口發彈了彈衣袖,接著又理了理衣裙,然後忽然看到陳富娘子還跪著的樣子,驚訝的說道:「陳家嫂子為什麽這麽多禮?不要在地上跪著了,冰到了可不好,快起來,快起來。侍書,你們幾個也不知道扶陳家嫂子起來,真是的。」然後對著陳富娘子又是一笑:「陳家嫂子快快起來坐下叙事兒,不必拘禮的。」

  侍書三個人對著紅裳屈了屈腿,還沒有過去扶陳富娘子呢,陳富娘子已經站了起來。她連連道:「不敢當,不敢當夫人身邊兒的姑娘來扶。」

  她看紅裳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兒,剛剛提起的心便放下了不少。

  紅裳看著陳富娘子忽然又不笑了:「陳家嫂子,這帳本兒我可是很早以前就要的了,現今府裏所有的帳本兒,我看完都有些日子了,你們才把例銀的帳本兒送上來,這個——」

  陳富娘子一聽紅裳的話兒,立時又矮了半截:「夫人,是奴婢的那口子不省事兒!實在是該打!不過,真得不是我們有心怠慢夫人,真得是他糊塗忘了——再加上、再加上,趙總管也沒有再催過,奴婢的那口子事兒也多些,是真得忘得沒有魂兒了。」

  紅裳用手指點了點桌子:「嗯,陳家嫂子說得也有道理,趙大總管平日也沒有事兒,為什麽不多催陳富幾次呢?」

  陳安連忙躬身認錯。

  陳富娘子心裏又是一鬆——她居然沒有聽出紅裳話中的諷刺,不過緊接著她卻聽紅裳說道:「只是,我卻有件難事兒了。有了陳富和陳家嫂子你們這事兒做先例,明兒大家來回差事兒時,都同我說她們忘了——陳家嫂子,你說我要如何答她們呢?日後又如何能讓大家長長記性,不會忘東忘西的呢?」

  陳富娘子一下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紅裳還是不急不緩的道:「陳家嫂子,你給我想個法子吧,不然日後還真是不好做事兒;我們趙府這麽多人,一日只兩三個人忘了事情,我們府裏就要亂成一團了;被老太爺和老太太知道了,我的錯兒可就大了;所以,陳家嫂子,還真要麻煩你給想個法子才成。」

  陳富娘子地一張臉漲得通紅。低著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紅裳不再看她。取了茶鍾兒吃了兩口茶:「陳家嫂子。你倒是說句話兒呀。」

  陳富娘子知道不說話是不可能地——夫人正等她回話呢。可是她能說什麽呢?汗剛剛自她地額頭上消失不見了。她一著急。第二層汗便又重新冒了出來。

  紅裳又放下了茶鍾兒。不過力氣似乎有些大。又加上了輕輕地一聲兒「嗯——?」。把陳富娘子嚇了一個哆嗦——小夫人不惱不怒。可是比宋姨拍桌子罵人更讓她膽寒。

  陳富娘子最終喃喃地道:「回夫人地放。是、是奴婢和奴婢那口子做錯了事兒。還請夫人責罰。」

  紅裳這才長長地「嗯」了一聲兒:「嗯。陳家嫂子很是明理地人啊。

  既然如此,為了避免日後有人見樣學樣兒,就只好責罰陳家嫂子了;陳富嘛——」

  紅裳又取了茶鍾兒啜了一口:「趙安,你一會兒回去代我罰他好了。」

  陳富娘子不敢再說什麽:夫人不過三言兩語便讓她自承了錯處,還自請了處罰——她哪裏還敢多話?現在她只想夫人能快些放她走人,她還有其他地事兒要去做呢;忙完,她還要快快回去找陳富好好核計一番,那些帳本兒能頂上用嘛,看夫人的樣子,不像是個好糊弄的主兒啊。

  紅裳看向陳富娘子,沉吟著一時沒有開口。陳富娘子等了半晌還沒有等到發落她,便忍不住想悄悄看一看夫人,不想一擡頭正對上紅裳的一雙眼睛,她嚇得心頭一跳,立時又低了下去。

  紅裳還是那個平靜的樣子,沒有因為陳富娘子的不恭生出不快來:「陳家嫂子也認錯了,雖然說有錯不能不罰,倒也不必罰得太重了,是不是?」

  屋裏的衆人都點頭應「是」,陳富娘子當然不敢這樣說了,她只是多叩了一個頭。

  紅裳又道:「趙娘子,你看陳家嫂子這事兒,要如何處罰才合規矩呢?」

  趙安娘子躬身道:「依規矩,陳娘子要打十板子,再罰一個月的月例,而陳富要罰的更重一些才成。」

  紅裳輕輕的「哦」了一聲兒,然後又搖了搖頭:「陳家嫂子已經知道錯了,又是自請地責罰,我看就從輕處罰吧。嗯——,就討月例三個月好了;陳富那裏等同,不過卻要加罰五板子。」

  趙安和趙安娘子都答應著躬了躬身子。陳富娘子對於被討了三個月的月例並不是很在乎,但是聽到自家男人要挨板子,她的臉色才終於變了。

  可是陳富娘子討饒的話還沒有出口,紅裳卻又看向了她:「陳家嫂子,你看這樣處罰可好?你會不會認為責罰地有些過重了呢?」

  陳富娘子聽了紅裳這話兒,只得低著頭答道:「不敢當夫人一問,夫人太過寬厚了,責罰的太過輕了才是真地。」

  陳富娘子哪裏敢說過重了?她只能撿到著好聽的話兒說呗——原來她可是這樣應對宋姨娘和小陳姨娘的,百試百靈。

  紅裳又「哦」了一聲兒,然後很鄭重其事兒的道:「陳家嫂子說得對,還是陳家嫂子明事理啊。陳家嫂子來送了帳本兒,認了錯,但是這一切卻不關陳富的事兒——陳富豈能輕罰呢?就依陳家嫂子的意思,除了罰陳富三個月地月例外,再打他十板子好了。」

  陳安和陳安娘子臉色不變的躬身答應了:其實肚子裏他們很是解氣—這夫妻雖然一内一外總管趙府,可是這個陳富卻依仗著宋姨娘和小陳姨娘,哪裏把他們夫妻放在眼裏?常常是點名兒都不到,府裏再忙,也不要指望著派個差事兒給陳富夫妻:他們一準兒是不做地。

  陳富娘子聽到紅裳的話後,想求饒可是卻無法說出口來——已經被紅裳兩句「陳家嫂子明事理」、「就依陳家嫂子地意思」堵死了她求饒的路。她只能哆嗦著給紅裳叩了一個頭,謝過紅裳。

  紅裳柔聲兒道:「我也知道你們是陳姨娘家地人,所以有些事情我也就多說了,可是你們也要争氣些才行。」

  陳富娘子聽得一愣:夫人這話兒是什麽意思?她還沒有自驚嚇中醒過來呢,便聽到了這樣似乎是籠絡她的話頭兒。

  紅裳已經接著說了下去:「本來我是想看在陳姨娘的面兒上,不責罰你們,不過陳家嫂子深明大義,這是好事兒。日後,你們要好好當差,不要再出什麽差錯兒,讓府裏的人看笑話;我呢,也好做事兒,你說是不是?」

  陳富娘子答應著,可是心裏還沒有想明白,夫人罰也罰了,為什麽又要說這些話兒呢。

  紅裳沒有等她想明白,又說了兩句閑話便打發她走了。趙安和他娘子也一齊告退,和陳富娘子一齊出了屋子。

  侍書看著陳富娘子走了,撇了撇嘴:「這人沒有一點兒上下之分,居然敢以我們家的姻親自居,如果讓五姑娘知道,還不把五姑娘惱死才怪。」

  紅裳輕輕一笑:「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了去,理她做甚。」然後看向了小幾上的帳本兒,一笑道:「讓魚兒來一趟吧,這幾日悶壞了她吧?」

  侍書打發小丫頭叫了魚兒過來。

  紅裳指著那些帳本兒道:「魚兒,這是你地所長,你把這些帳本兒拿回房去,仔細看看其中可有什麽錯處嗎?」

  魚兒接過帳冊略略一翻,便福了一福:「回夫人,這帳冊不用看就是有問題的。」

  紅裳看著魚兒,卻沒有說話。魚兒便接著說了下去:「這些帳冊一看便是近幾天一起寫好的,瞧這筆墨的色澤,還有帳冊的新舊,一年裏不同月份的帳冊哪用如此齊整,如同新買回來的書籍一樣?」

  紅裳笑著點了點頭:「魚兒果然是明白人,這些帳冊我便交給你了。你去看看可有錯處和疑點,把你認為不對的地方都列到一張紙上,剛剛你說得兩點兒也要寫上。」

  魚兒看了看紅裳,點了點頭:「是的,夫人。這帳明顯是做了假,既然是假的便一定會有漏洞——只是奴婢可能要查一些其他地帳冊才可以找到做假的地方兒。」

  紅裳沒有思索:「可以,只要你需要什麽帳冊兒了,便來回我,到時我讓人取來給你就是。」

  魚兒答應著高高興興的下去了:她終於不再只是吃閑飯的了——雖然夫人還不是十分相信她,但總比之前好多了。

  畫兒待魚兒走了之後道:「夫人,魚兒可以信得過嗎?」

  紅裳點了點頭:「暫時沒有找到什麽不妥地方,人牙子也找到問過了,她沒有什麽問題,應該不是侄少爺地人——剛剛買了一日便送了過來,就算是成了他的人,忠誠二字也談不上地。」

  畫兒和侍書對視一眼,侍書道:「還是小心些為好。」

  紅裳點了點頭:「你們多留意些吧,我直感,魚兒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侍書三人答應了下來,沒有再談魚兒的事情。畫兒又道:「夫人這樣輕輕放過了陳富娘子,可是有什麽打算?」

  紅裳道:「宋姨娘與小陳姨娘能借重他們,自有他們的長處吧?想來這兩個人能為他們謀到不少的好處,她們才會用這兩個人——這事兒卻是要查清楚的。而且宋姨娘與大姑娘可是一直沒有提到陳富二人,他們兩個人就更應該多注意些才是。」

  把陳富他們綁了問話,他們為了自己的罪過能小些,一定不會把他們所做地事情都說出來的;想知道全部,眼下就不能動他們。

  陳富娘子出了紅裳地院子後,沒有同趙安他們一起回去:「五姑娘的腿傷到了,我這幾日忙忙地也沒有過去看看,今日我想去瞧一眼兒,趙大嫂子同我一起去嗎?」

  趙安娘子一笑:「我今兒一早去過了,陳嫂子自便吧。」

  陳富娘子便一個人來到了鳳韻的院子裏。

  陳富娘子給鳳韻見了禮,然後上前仔細地看了看鳳韻的傷勢:「我的姑娘,怎麽傷得如此重!那個該死的宋氏,當真是歹毒啊。」

  鳳韻對陳富娘子沒有什麽好感:他們夫妻是管月例銀子的,卻從來沒有為自己和姨娘說過一句公道話,也沒有暗中照顧過自己和姨娘,現在又來買什麽好?

  所以鳳韻待陳富娘子便有些淡淡的:「還好了,傷已經好了不少。」

  陳富娘子自然看出了鳳韻的冷淡,她多少有些尴尬:「姑娘,我近兩日有事兒忙,不然早就過來瞧姑娘了。雖然姑娘是金貴人兒,我和我們家那口子不敢自稱是姑娘的長輩兒,可是愛護姑娘的心思,那卻是半分也不少的。」

  鳳韻聽到這裏心裏已經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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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五章 擔心

  鳳韻怎能不怒?自己嫡親的姨娘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連有這個意思也不曾,姨娘總是本本份份的守在自己身邊,一心盼著自己好。鳳韻一想起自己姨娘待自己的關愛,更是厭惡陳富娘子的這一副嘴臉。

  鳳韻一直敬重陳姨娘,就是因為她牢牢記得陳姨娘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可是自家的姨娘總不認為她是長輩兒;想不到,自己姨娘庶出的哥哥嫂嫂,居然要在自己面前充作長輩兒!

  鳳韻惱陳富娘子的就是:她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自己還是她想欺就能欺的人嗎——我可不是姨娘,沒有那份兒好性子!

  鳳韻的惱意剛剛出現在臉上,還沒有發作出來呢,雪語走了過來。

  雪語自然是熟悉鳳韻的脾性,她什麽也沒有說,只是用手輕輕的拍了拍鳳韻的肩膀:「姑娘,您的燕窩已經送上來了,是現在用,還是一會兒用?」

  鳳韻在陳富娘子沒有進來之前,已經說過要過一會兒再用燕窩的;她聽到雪語的話,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讓自己動怒嘛。

  鳳韻想起了母親總是平靜的神色,便又把怒氣壓了下去:「你倒底有什麽事兒,說吧。」雖然鳳韻不想發作,可是她畢竟養氣功夫不到家,所以說得話還是極為不客氣的。

  陳富娘子聽到雪語的話,知道鳳韻現在都吃上了燕窩,她的眼中便閃過了一絲不滿:妹妹現在真的已經不同往日,卻也不知道提攜一下自己的哥哥!就知道她們自己母女倆享福。

  不過,陳富娘子沒有把不滿露出來——她有事兒要求鳳韻呢,鳳韻在夫人在前很是有臉面,她可是知道的。她看著鳳舞笑了笑:「姑娘身子不好倒要好好調養一番,本來我也不想這個時候拿些俗事兒來煩姑娘,只是我們家那口子不小心做錯了點小事兒,想請姑娘到夫人面前去求個情兒;當然,以後我們會千小心萬小心地,不會再做錯了事兒,落了姑娘和姨娘的臉。」

  鳳韻眼皮也沒有擡:「母親做事自有她的想法,既然母親要責罰,想來是陳富做得事兒十分不妥;再說了,我一個孩子,哪裏能過問家裏的事情?」

  陳富娘子便有些不高興了。她地不高興並沒有藏起來:鳳韻怎麽也只是一個孩子。而且這些年她也不是沒有見過鳳韻。打心裏也沒有對鳳韻有過敬意或是懼意;而此次宋氏被罰。她和所有地人都認為是宋氏招惹到了夫人地緣故。五姑娘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

  最重要地是。陳富娘子認為自己與其他人在鳳韻面前是不一樣地。她們可是鳳韻地「長輩兒」。怎麽著鳳韻也要給她三分面子不是?

  陳富娘子便道:「姑娘。如果是外人我自然也不敢來煩姑娘。姑娘就不看其它。只看我們是陳姨娘地兄嫂份兒上。姑娘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鳳韻聽後心下更是著惱。她握了握拳低下了頭:她不想發作出來。丢了姑娘家地體面。這個陳富娘子字字句句都在提醒鳳韻:我們是你地長輩兒!

  陳富娘子看鳳韻不說話。便又繼續道:「說句逾越地話兒。論起來。那要挨打地人可是你地舅舅。你怎麽——」

  鳳韻抓起身旁地小靠枕就向陳富娘子擲了過去。口中喝道:「你也知道是逾越地話兒?!知道是逾越地話你還說?!」

  陳富娘子嚇了一跳,雖然那靠枕打在身上並不疼,但是她被打了以後臉面上不好看;她瞄了一眼鳳韻,欺她是個孩子,於是吃吃地說道:「姑娘至於惱成這個樣子嘛,就是我不說,我們家妹子也是姑娘的生身姨娘啊,我就算拿大說了一句舅舅,沒有道理,還有情理不是?!就算是有規矩管著,可是人還是要講情講義才行。」

  鳳韻氣得臉都變了,她指著陳富娘子道:「你要胡言亂語,我也管不了你,只是你以後不要再到我的院子來!」

  雖然鳳韻已經氣得輕,不過她看在陳姨娘地面子上,鳳韻並沒有說出太過難堪的話來讓陳富娘子聽。

  陳富娘子卻幹巴巴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還不成?姑娘不要惱了,身子上還帶著傷呢。

  只是姑娘說今後不讓我來的話兒,卻還是太傷人心了不是,你不念著我們,我們還記挂著姑娘地身子,怎麽說我們也是與其他人不同的——血緣相連,哪裏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陳富娘子話裏的意思卻還是一樣,鳳韻氣得全身哆嗦,喝道:「你們都是死人嘛,還不把她叉出去!任這麽一無法無天的奴才,在我的屋子裏胡言亂語!」

  陳富娘子看真有婆子來拉扯自己,又聽到鳳韻說她是奴才,便也惱了三分:「姑娘這話說傷人了些!就算姑娘再想撇清楚,可是世人眼中我們也同姑娘算得上是一家人!」

  鳳韻已經不想再理會陳富娘子,她只是翻身面向床裏自己生悶氣兒去了。雪語看了看鳳韻,跟著婆子們一起出了門兒。

  陳富娘子被送出院門後,兩個婆子才鬆開了她。

  雪語跟了過來並沒有說話,看陳富娘子整理起了衣衫並沒有其它話兒說,也就帶著婆子們想回去了。

  可是陳富娘子走了兩步後,心裏倒底不忿,轉頭吐了一口低聲兒罵道:「輕狂個什麽?不承認我們是你娘舅,你就是夫人肚子裏爬出來的了還是姨娘腸子裏爬出來的嘛!」

  雪語正正聽了一個清清楚楚,她猛得轉身指著陳富娘子喝道:「拿下,給我狠狠掌嘴!五姑娘也是你能辱罵的,真是反了天了。」

  陳富娘子一聽慌了神,提起裙子就想跑。可是婆子們已經追了過來,扭住便打了她十幾個嘴巴。

  打完,雪語看著陳富娘子道:「今兒看在姨娘的份兒上,不與你太過計較,如果你再有什麽糊塗的心思,說什麽糊塗的話兒,就不要怪我們拉你到夫人面前去分辯一番!到時看看是你會領個不是,還是我們會領個不是!」

  陳富娘子哪裏肯服,不過她也知道不能吃眼前虧,所以抿著嘴兒沒有說話。

  雪語讓婆子放下了陳富娘子,為了五姑娘,忍不住多說她兩句:「你們省些心思地好!五姑娘不管怎麽說都是姑娘,是趙家的嬌客兒!說到舅舅,五姑娘倒還真是有的——夫人的兄長才是姑娘的舅舅,你們算得上什麽?!娘舅來了那是貴客,是要請到上座的,你在府裏哪個主子面前有過座位了?!再不知道個進退,只管攀得那麽高,小心跌下來摔死!」

  陳富娘子聽得心頭火起,可是她也只是緊緊抿著嘴兒、攥著拳,沒有答話。

  雪語看陳富娘子似乎服了,這才命婆子放了她不再理會,帶著婆子們回去了。

  陳富娘子只得悻悻的走了,她雖然很惱火,但還有事兒要做,不能現在就回房關起門來罵鳳韻罵個痛快出氣兒。

  她走了不遠後,看左右無人,穿了小徑,直奔小陳氏地院子而去。

  小陳氏正急得在屋裏打轉兒,聽到陳富娘子來了以後,急行到門口一把拉了她進來:「怎麽樣?帳本兒可是已經整理好送過去了?」

  陳富娘子點點頭:「已經送去了。」

  小陳氏忍不住念了一句佛,然後又嗔陳富娘子一句:「多早就同你們說了,讓你們把帳本兒弄一弄,夫人開始查帳了;可是瞧瞧,今兒都什麽時候了,你們才送了上去!夫人萬一有了心,我們就吃不了兜著走。」

  陳富娘子不願意聽了,她扁了扁嘴:「唉喲,我的姑奶奶,您說得倒是輕巧,那是多少帳本兒您知道嗎?一個月一本兒,一年就十二本兒,我們管了幾年了,我的姑奶奶,您還記得吧?就今日能交上去,也是我們請了七八個老帳房一邊兒算著數兒,一邊兒寫得。我地姑奶奶,這些帳本兒雖然是假的,可那也不是隨便寫一寫就成——要好好的計算;不是老帳房做不好的,可是老帳房又哪裏是好找的?不知根底兒地我們哪裏敢用?能今兒送過去已經很緊了,那幾個老帳房怕是要睡上個一天一夜了——都累壞了。」

  小陳氏聽得歎了一口氣兒,一面讓陳富娘子坐了一面輕笑道:「我的好嫂子,我不也就是這麽一說,我哪裏會不知道你們地難處。只是,我一直擔著心嘛,擔心我們的事情萬一被夫人查出來,那可就什麽都完了。」

  陳富娘子坐了下來,看著小陳氏有,甩了甩手中地帕子道:「姨娘有什麽可擔心的?你大可放心,那帳本兒可是七八個老帳房整出來的,夫人一個人就是再能幹些,她也查不出什麽來。而且,姨娘是自始至終什麽事兒也沒有,只是可憐我們家那一口子,就要皮肉開花了。」

  小陳氏聞言也就明白陳富是得了夫人地責罰,她認真的看向陳富娘子:「夫人給了你們什麽責罰?」

  陳富娘子便把紅裳地責罰說了一遍,最後忍不住長長一歎:「夫人啊,即沒有責罵,也沒有發作,只是平平靜靜的同我說話,可是我卻越來越害怕;而且夫人,怎麽說呢,很精明地一個人兒,三兩句話便把我套了進去,現在想想還後怕呢;日後再有什麽事兒,打死我,我也不去見夫人回話——還是不論你們哪一個去的好。」

  小陳氏聽到陳富娘子的話並不感覺到驚訝:她早就領教過了紅裳的利害之處。她現在倒真得鬆了一口氣,把心放回了原位:「夫人能這樣罰你們,就是因為她相信了你的說。不然的話,夫人要麽會和顔悅色的送你出來,要麽就會讓人綁了你,打一頓再問你月例銀子的事情了;那真就是壞事兒了,現在我們倒可以略放一放心了。」

  陳富娘子聽了以後沉吟了一會兒:「真的?」

  小陳氏點點頭:「當然。夫人今日責罰了你們,就是表明她沒有對這事兒有太多的心。不過,我們那事兒這個月沒有做吧?那些月例銀子你們也分二三次發放下去吧,以防萬一為上。如果夫人日後再查起來,我們月例是也月月發放,沒有什麽錯處可以被她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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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六章 有事相求

  陳富娘子看了一眼小陳氏,有些不自在:「姨娘,這子已經、已經、已經——」

  小陳氏心裏一驚:「你們已經做了,我不是千叮咛萬囑咐了嗎?不是不能讓你們做了嗎?你們怎麽又做了。」

  陳富娘子扭了扭手中的帕子,然後低聲兒道:「以後說不定此事就不會歸我們管了,而且當時帳本兒也沒有寫完,所以我們想能多賺些就多賺些。」

  小陳氏臉色一變,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陳富娘子,可是卻沒有喝斥出口——畢竟不是自家人,卻在一條船上,不能一點臉子都不給她留。可是小陳氏還是在心裏罵了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啊!都什麽時候了,還一心盯在銀子上。

  小陳氏長長吸了一口氣兒,按下了心頭的焦慮: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解決當下的事情;就是斥責陳富娘子也於事無補了。她看向陳富娘子:「已經做了便做了吧,只是你們快些想法子把銀子收回來是正經,要快!不要再等了,我看明兒你們就去把銀子收回來吧。」

  陳富氏有些不願意:「再過十幾天正到日子,現在收了——」

  小陳氏終於忍不住了,她輕輕喝斥道:「這點子小利看到眼裏,明日出了大事兒,原來你們吃下去的銀子都要吐出來,還不明白嗎?」

  薄斥完了以後,小陳氏又感覺自己的口氣重了些,便又柔和了一下聲音說道:「我們眼下要才保住原來所賺的銀子是要緊,如果被夫人發覺了,就不只是銀子沒有了。我的好嫂子,我不想賺錢嘛,只是眼下不是我們賺錢的時候。」

  陳富娘子自持有個外甥女兒五姑娘在,就算最後出了事兒,自己一家人頂多也就是被趙家掃地出門兒——她有銀子哪裏去不了?所以她並沒有把小陳氏地話當成一回事兒。

  她現在需要想的事情是那些帳本兒是不是真的沒有問題,如果陳富保證沒有問題,那她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自己的銀子都還是自己的,那就根本沒有什麽事兒值得她擔心。

  小陳氏只看陳富娘子地神色。也知道她沒有聽進去自己地話。她真得有些著急起來:「大嫂子!宋氏有老太太撐腰。大姑娘就是趙家正經地主子。她們被夫人捉到了把柄後。是個什麽下場。你是知道地;你和我。我們地根基能同宋氏和大姑娘比嗎?」

  陳富娘子臉色一呆。然後看向了小陳氏:小陳姨娘說得有些道理。有些事情還是要防上一防。

  小陳氏看陳富娘子知道害怕了。便又道:「所以。眼下我們什麽也不要做了。把那些月例足月發下去吧;切記。你們也不要在月例銀子上動手腳了。萬一被哪個不省事兒、不知進退分寸地人告到了夫人跟前。也足夠你們受地。」

  陳富娘子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小陳氏和她兩個人又說了一陣子閑話。末了。小陳氏又讓丫頭給陳富家地孩子拿了些點心。陳富娘子才告辭出了小陳氏地院子。

  陳富娘子出來後。走了十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小陳氏地院子。她便在心裏冷笑起來:居然人人都想明哲保身。哼。有那麽容易嗎?我們沒有事兒。大家當然都過得去。如果說我們被查出了什麽事兒。哪個也不想跑;指著我們一家人頂缸做替罪羊。門兒都沒有。

  陳富娘子又想起了小陳氏說得話。她想了又想:就差十幾天了。應該出不了什麽事兒——果真有什麽事兒。也不在這十幾天。是原來就被夫人盯上了才對。

  如此一想,陳富娘子便打定了主意,她心裏得意起來:自己平白又多賺了不少——小陳氏這一次不用分給她了,那些賺來的銀子都是自己的了。

  陳富娘子的腳步都輕了三分,她低頭向帳房趕去;可是不經意間又想起了鳳韻,她的心頭一陣著惱:怎麽說也是親戚,而且她不過是個庶出的姑娘,擺得什麽臭架子?!不就是現在得了夫人地關照嘛。

  她原本去鳳韻那裏,是想著小孩子好騙,兩句好話說過去,哄她一個開心,以後就由五姑娘鳳韻護著他們——他們也就可以算得上是夫人的人了,以後再瞅著機會巴結上夫人,府裏不是照樣橫著走?但是現在鳳韻不理會她,所有盤算都落了一個空。

  那是不是要去走一走陳姨娘門路呢?雖然她根本就是爛泥,可是現在她也可以在夫人面前說得上話兒啊;陳富娘子想到了陳姨娘。

  隨後,陳富娘子又想起了紅裳最後說地幾句話,想到這裏,陳富娘子笑了笑:她可不是傻子,沒有同小陳姨娘說夫人說的這些話兒;夫人也有意籠絡自己呢,

  同陳姨娘和五姑娘有關呢——陳富娘子還沒有認為自己重要,夫人離不了。

  陳富娘子想來想去,感覺夫人是看在五姑娘和陳姨娘地面子上,才對自己說那幾句話的,她更是心動,決定只要一有空閑,便去探探陳姨娘——說什麽先靠上夫人這棵大樹再說。

  下午,紅裳讓幾個婆子和霄兒一起去了方家,幫他們把家搬到了新買來地子裏安頓好。她自己和侍書、還有畫兒留在家裏也沒有閑著,把她的嫁妝好好的清點了一遍——這以後就是紅裳的根基了。

  忙到晚飯時分,那些嫁妝也沒有清點完畢。紅裳也只得收拾了一下去上房了:規矩是不能亂,老太爺很注重的。

  第二日,趙一鳴依然在家中靜養,不過卻沒有安安份份的呆在屋裏,也沒有跟在紅裳身後亂轉,而是一個人帶著霄兒在小廚房裏呆了少半日。

  紅裳在偏廳和管事娘子們把府中的瑣事兒處理完了,然後看看時辰還早,正想和侍書幾人再去清點嫁妝時,倩芊來了。

  紅裳聽了以後,愣了一愣:這是來看自己的,還是來看她表哥的?

  紅裳命人一會兒請倩芊到花廳上去,她扶了侍書的手到花廳坐了。

  倩芊進來後,說了兩句閑話,便道出了今日來的目的:她是來給紅裳送衣服的。

  紅裳看著那藍色的吉服並沒有太大的抵觸——她原本最喜歡的顔色便是藍色,而且倩芊配色又配的漂亮,這件藍色的衣服的確很得紅裳的歡心。不過,紅裳沒有忘記,吉服一般是不用紅色之外的顔色:妾室當然除外。

  只是紅裳沒有表示出什麽不高興來——衣服怎麽做是倩芊的事兒,可是穿不穿卻是自己拿主意了。紅裳讓侍書把衣服接了過來:「表姑娘客氣了,那也過是一件平常的吉服罷了,哪裏用得著表姑娘另作一件新得給我?實在是讓表姑娘過於費神了。」

  倩芊一笑:「表嫂才真是客氣了。我早就有這個心,只不過現在才剛剛做好罷了,並不單單是因為表嫂送了一套吉服給我。」

  紅裳謝了兩聲兒便讓人把衣服收下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同表姑娘客氣了。正好,眼看快要中午了,表姑娘今日就在我這裏用飯吧。」

  倩芊笑了笑:「表賜飯,我原應該留下的,只是聽人說表哥也在家中,這多少有些不便,還是下次吧。」

  紅裳聽得差一點兒挑了挑眉頭:倩芊撞鬼了?怎麽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紅裳還是含笑道:「那也無妨,讓你表哥自去一旁用飯也就是了。」

  倩芊還是推辭著沒有接受,倒真讓紅裳感覺到吃驚:表姑娘居然是真得不想留下來用飯,那她不是沖著她表哥來得了,什麽時候倩芊變得如此明禮了呢?

  紅裳也就沒有再留倩芊:「好吧,以後便以後,我也就不強留你了。」

  倩芊說笑了幾句後,眼睛掃過花廳另一邊的拱門時,神色略微變了變。然後收回了目光,帶著些許羞澀對紅裳說道:「表嫂,我還有一事相求,希望表嫂不要怪我客居之時,還如此多事才好。」

  紅裳坐的地方,正好看不到拱門的情形,她雖然看到了倩芊的神色有了些微的變化,不過也猜不到她想到了什麽。聽到倩芊的話後,紅裳更是不明白她剛剛神色間發生的變化是為何了。

  紅裳笑著點頭:「表姑娘自管說是,看看我能不能幫上表姑娘。」紅裳當然不會一口答應下來,她從來沒有不聽人家說清楚是什麽事情,就滿口應承幫忙的習慣。

  倩芊低下了頭,兩只手輕輕揉搓著帕子:「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只是鎮日無聊,我看府中姑娘們也沒有什麽正經事兒可做,便想請表嫂允我在府裏起個小小的‘文社’,也就是應個名兒和姑娘們一起作耍罷了。」

  紅裳笑道:「表姑娘為什麽會想起這樣的事情,一般書生們才會弄什麽詩社、文社的;表姑娘的想法倒真是奇怪。」

  倩芊的臉兒紅了起來:「表嫂莫要笑我,也不過是想借個由頭有個事兒做,再一個也好借機和其它府的姑娘多一些走動,多結交些手帕交,正好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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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七章 辯不出的味道

  紅裳想了想,沒有不答應的理由—不過,表姑娘應社兒,和姑娘們一起玩玩這麽簡單吧?

  紅裳一面想著一面答應了下來:「好啊,我也正想著姑娘們一日日無聊呢,如此正好。多邀其他府裏的姑娘來聚聚也是好事兒。」只是人家大姑娘的母親不一起來,那些姑娘家獨自是出不來門的,倩芊不知道嗎?

  倩芊擡頭一臉的驚喜:「謝謝表嫂。」

  紅裳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又問道:「起社總要擺些果品點心一類的,銀子多少要花用一些,依表姑娘看,一個月要聚幾次,用多少銀兩呢?可否有個章程?」

  倩芊輕輕一點頭:「倩芊都已經想過有了章程,不過銀子卻也用不著多少。府裏大廚房做的點心足夠了,雖然免不了花費些銀兩,倒也不過了了,表嫂不用費心了。」

  紅裳客氣了兩句,也就隨倩芊了:「幾個姑娘那裏都說過了?」

  倩芊點了點頭:「韻兒年紀太小了些,歌兒和音兒還可以,只是人的確很少;」頓了頓後又道:「日後有其他府裏的姑娘加入就會好多了。」

  紅裳只是笑著附和,沒有多說什麽。

  倩芊忽然道:「不若表嫂一起來吧?」

  紅裳搖了搖頭,失笑:「我是不成的,我能識得幾個字就不錯了,哪裏會做詩做文的?表姑娘還是饒了我吧。」

  倩芊一笑倒也沒有強求。又說了幾句話便快到中午了。她很知機地起身告辭了。

  紅裳把倩芊送到花廳門外便回來了。她一面走還一面想著:起一個文社。倩芊倒底想做什麽?只是為了和姑娘們增進一下感情嗎。應該不會如此簡單才對。

  紅裳又走回到原位坐下。剛剛坐下便失笑站了起來:應該用飯了。自己又跑來花廳做什麽?她搖著頭走向通往偏廳地門兒。不想一掀簾子便看到了趙一鳴。把沒有什麽防備地紅裳和侍書、畫兒等人嚇了一跳。

  趙一鳴站在簾子外面一臉若有所思地樣子。看到紅裳手他臉上一紅:「裳兒。」其實趙一鳴只是在想表妹裝出這麽一副大家閨秀地樣兒來。倒底想做什麽;可是被紅裳看到他站在門外。好似偷聽一樣。他便同做了賊一樣臉紅脖子粗起來。

  紅裳點了點頭:「夫君。應該用飯了。」就好像趙一鳴站在門口處是極正常地事情。紅裳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

  趙一鳴看看紅裳。多少有些尴尬。他忽然想起自己來花廳地目地。急忙把手裏端著地湯盅往前舉了舉:「裳兒。我給你煮了一些可以補心養腦地湯。」

  紅裳看向那湯,然後伸手接過來以後交給了身後的侍書:「夫君,走吧。畫兒,讓她們手腳麻利些擺飯,用過了飯,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呢。」

  趙一鳴不太自在的搓了搓手,忽然手上一痛,他立時又放開了。他的腳雖然能落地行走了,但是卻受不了太大的力,所以走得並不快。

  紅裳沒有急行,只是不緊不慢的伴在趙一鳴地身邊。

  趙一鳴拽了拽衣襟:「裳兒,我只是想親自給你送過湯來,沒有想到花廳上有客人在。」

  紅裳輕輕一笑:「也算不得是客人,是薛家表妹。」

  趙一鳴更是有些尴尬:「我在門外已經聽出客人是薛家表妹,雖然當時就想回避的,可是後來又怕她說些什麽惹你生氣,所以我才沒有走開。」

  趙一鳴實在怕倩芊來同紅裳亂說一通,或是直接厚了臉皮求紅裳讓她進門兒。

  紅裳看向趙一鳴:「表妹不過是來走走,怎麽會惹我生氣?夫君想得太多了。」

  趙一鳴看了看偏廳上的大小丫頭們,他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裳兒是為了薛家姑娘地閨譽著想才如此說。不過趙一鳴有些不以為然:那樣的女子自己都不在乎她地閨譽,裳兒為什麽還要代她在意呢?!不過趙一鳴不會違了紅裳的心意,便不在提倩芊的事情。

  不過只一時,趙一鳴便想到了另一處:表妹於裳兒來說完全是外人,而且還居心叵測,裳兒為什麽要代她著想太多?裳兒應該是為了自己和趙府的聲譽在著想吧?畢竟表妹如果在府裏壞了閨譽後,對自己聲名兒很有影響是真。

  趙一鳴一面想一面看向了紅裳,可是紅裳神色間並沒有什麽變化。不過趙一鳴已經認定紅裳是為他著想了:裳兒處事一直是這樣平平淡淡的樣子,她就是替自己著想,現在正生自己氣的時候,也不會讓自己看出來。

  紅裳不知道趙一鳴心中所想,不過她地確是為了趙一鳴著想——就要接恩旨了,不要讓自家的奴僕們傳出去什麽閑話,趙一鳴與自己可都會受連累地。

  夫妻二人坐下後,還沒有開始用飯,霄兒便進外面進來:她一看就是過,而且衣服都換過了。

  侍書和畫兒知道霄兒不是一個輕狂的人:她是怎麽了?畫兒仔細些,看到霄兒手上有些細細地劃傷,便拉著她問道:「你怎麽受傷了?」

  趙一鳴聽到後,轉過頭來臉上有些不太好意思,沒有開口先咳了兩聲兒:「霄兒的傷是被我所累,咳,咳,霄兒,老爺今天連累你了,你這個月地月例加倍吧。」

  說完,趙一鳴忽然又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便又道:「當然,銀子並不能去掉霄兒手上的傷,不過是老爺的一份歉意;讓他們給你買得傷藥可買來了?」

  霄兒已經福了下去:「謝老爺,不過婢子不敢受雙倍的月例,都是一些婢子的份内事兒;傷藥已經有人送來了,只是婢子想著伺候完了老爺夫人後,晚上才上藥。」

  紅裳也看了過來:「霄兒,這是怎麽回事兒?你在廚房裏怎麽會傷得這麽重?」被趙一鳴所累?紅裳的眉頭皺了皺:當然,她不是想到他處,只是她認為是趙一鳴吩咐霄兒做事催得急了所致。

  侍書和畫兒也滿是惑:霄兒可是擅長廚藝的,就算是她們不怎麽出衆的廚藝,進了廚房也不會傷得這樣。

  趙一鳴尴尬起來,他有些坐不太住的樣子。

  霄兒看了一眼趙一鳴答道:「回夫人的話,是老爺非要婢子教老爺煮湯給夫人補身子,老爺根本不會拿刀,婢子說由婢子把材料切好,由老爺去煮就好,可是老爺偏要自己來做;婢子便在一旁為夫人做兩個菜式,可是、可是老爺總是不時的劃到自己;老爺每劃到自己,婢子就嚇一跳,刀也就劃到了自己手上。」

  紅裳聽得哭笑不得,畫兒和侍書也忍不住的想搖頭:霄兒怎麽這樣呆呢?大男人下廚房這不明白著添亂嘛,就是把天說下來,也要把老爺擋在廚房外才是正確的。

  紅裳看向了趙一鳴的手,趙一鳴卻把手藏到了桌下,臉上有著一層紅色—他今天好似紅色就沒有完全消下去過。

  趙一鳴沒有等紅裳開口,他先帶著羞愧道:「夫人,我知道做個菜式出來是不可能的,煮湯還簡單些,所以我才想學著煮個湯;可是、可是,我弄了一個上午,煮壞了很多次,就是最後這一次的湯,味道、味道也太好——霄兒說,勉強可以用。」

  趙一鳴咳了兩下,擡頭看向紅裳:「在南邊時沒有少吃裳兒煮的湯,現在裳兒身子不爽利又是因我之故,所以我想同霄兒學幾個湯,親手煮來也是為夫的一番心意。只是——,做得實在不太好,一樣的東西由我做出來就是兩樣的味兒。」

  趙一鳴雖然已經是而立之年,不過紅裳卻是第一個讓他心動的女子,又是他感覺平生最對不住的女子,所以他才會想做些事情彌補紅裳;不過,他所做之事與平日裏的為人有些不符,只是他一點兒也沒有查覺到。

  趙一鳴不知道什麽叫做愛情,但卻不小心一頭就撞到了情網上,所以行為多少有些古怪——他眼下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對於紅裳的感情,與他對其他女子的感情有什麽不同;他還一直以為自己只是純粹為了彌補妻子。

  紅裳沒有答趙一鳴的話,看著他:「夫君手上的傷可敷過藥了?」

  趙一鳴搖了搖頭:「手上沒有多少傷,再說傷得也不深,沒有什麽事兒,裳兒不必擔心。我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來不及再煮一份湯,所以我帶了湯想讓夫人嘗一下,看看夫人能不能入口,如果不行也讓大廚房按例送湯上來。」

  紅裳實在是忍不住嗔怪了趙一鳴一眼,然後看向侍書。侍書不待紅裳說話,福了一福:「婢子去取傷藥過來。」

  紅裳又看向了已經放在桌上的那盅湯,她伸手取了過來。畫兒急忙打開,把湯盛裝到碗裏。紅裳用調羹吃了一口湯,然後又吃了一口湯,擡頭看向趙一鳴:「味道不錯,很好的湯;」然後又對畫兒道:「給你們老爺也盛上一碗。」

  湯的味道實在是說不上好來,如果同霄兒所煮得比起來,差得那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不過倒還可以入口。

  不過紅裳用著湯,其實品不出多少滋味來:她心裏已經打倒了五味瓶,哪裏還能辯得出嘴裏的味道?酸甜苦辣所有的感覺一下子湧了上來,她眼下都辯不出悲喜來了,就不要提味道二字了——雖然她面上還是一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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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章 查得出來嗎?

  趙一鳴看著紅裳喃喃的道:「我知道湯不太好,不過料放足十的,裳兒先將就用些吧,對身子多少有些補益。」

  他煮得湯他當然嘗過味道了,所以他知道紅裳是在安慰他;那湯啊味道很一般的。

  紅裳微微一笑:「夫君第一次煮湯嘛,已經很好了。而且,我用著挺好的,湯的味道真得不錯,夫君嘗嘗吧。」

  趙一鳴看著紅裳臉上的笑意,眼中有了感動之色:裳兒笑了,終於不再對他冷冷淡淡的了。不要說煮一碗湯,現在就是讓趙一鳴煮一輩的湯,他也會一口答應下來。

  趙一鳴看看紅裳,又看看碗中的湯,他看紅裳的笑意,忍不住懷疑:難道在盅裏多悶了一會兒味道便好了一些?他低頭吃了一口湯:湯的味道還是如他在廚房裏嘗的時候一樣,並沒有變得鮮美可口。他忍不住在心中一歎:裳兒的心腸實在是太軟了,自己不過是為她做了一點事兒,裳兒便已經有了要原諒自己的意思。

  可是,趙一鳴沒有因快要得到紅裳的原諒而感到高興,他反而有些酸澀。

  侍書取來了傷藥,畫兒和侍書一起為霄兒和趙一鳴敷藥。

  趙一鳴手上的傷要比霄兒的嚴重許多,紅裳實在是看得有些心驚肉跳:「夫君,你這是去煮湯了嗎?手上都流血了,怎麽還能煮湯?」

  傷成了這個樣子,不治傷還煮了一上午的湯,這個男人原來看著還是挺精明的,現在怎麽變得呆傻了起來?

  趙一鳴被紅裳責罵了幾句,心裏不惱卻像吃了一塊蜜糖一般,他傻傻的答了一句:「血沒有滴到湯裏,材料我也洗幹淨了,絕沒有沾到一絲血迹,裳兒你放心用就是。」

  紅裳聞言實在想瞪他。可是看到他手上縱橫地傷口被水泡得都已經發白。較深地一些傷口都翻過來了。白花花地肉讓人看得眼暈——紅裳便又忍住了:這個男人三十出頭了。又不出十七八歲地毛頭小夥子。居然還做這種幼稚地事情。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可是。紅裳地心卻還是軟了一些:傻是傻了些。可是他一個書生能做到這一步兒。也不容易了。也許—?唉——!紅裳暗暗地歎了一聲兒。沒有再想下去:她地心雖然軟了一點兒。可是她地心結並沒有打開。怎麽可能會原諒趙一鳴呢。

  紅裳和趙一鳴夫妻二人這幾天以來。終於算是心情不錯地一起用了一頓飯。

  用過了飯後。趙一鳴地心情大好。依著他地意思。他還想再去試著做另外一種湯品;不過最終被紅裳趕到了書房中去看書。並且言明了廚房日後是他應該止步地地方——他煮得湯實在不怎麽好喝。一次也就罷了。千萬不能讓他煮湯煮上瘾。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紀。紅裳倒巴不得自己地男人對廚房感興趣。但是在這個時代地趙府還是免了吧——有那麽多地丫頭婆子呢。趙一鳴實在不必對廚房生出興趣來。

  紅裳甚至於感覺。趙一鳴不入廚都可以算作是他做得善事之一:他煮湯傷人傷己不算。就他浪費地那些珍貴材料來說。也是一筆銀子呢。

  紅裳小睡了一會兒,起來後聽到外面畫兒和侍書好似在同人說話,便喚道:「誰來了?」

  侍書等人聽到急急奔了進來:「夫人醒了。是魚兒來了。」

  魚兒來一定與例銀的帳冊有關,紅裳坐起說道:「讓魚兒進來吧。」

  畫兒和小丫頭們取了衣服過赤服侍紅裳更衣:魚兒也是紅裳名下的大丫頭,當著她地面兒梳洗也沒有什麽。

  魚兒進來施了一禮:「見過夫人。婢子是來回帳冊的事情。」

  紅裳點了點頭,看向魚兒微微一笑:「這麽快就查找完了?」紅裳知道不太可能,她只是同魚兒開個玩笑罷了——就算是術有專精,如果如此短的時間就把帳冊查找完畢,魚兒真是堪比二十一世紀的電腦了!

  魚兒欠了欠身子:「回夫人地話,魚兒無能,就是因為看不出什麽錯兒,所以才來回夫人的。」

  紅裳認真的看了一眼魚兒:「你這麽短的時間,就確定你不會找出帳冊裏面的錯漏來?」

  魚兒福了下去:「回夫人,並不是完全看不出來,那些帳冊絕不是一人所為,應該是幾個老手仔細商量做出來的;只是憑魚兒一人之力,怕是一兩個月也難查出一兩個錯漏。魚兒想請夫人給魚兒找幾個幫手。」

  紅裳還沒有答魚兒地話呢,外面有人來報:「夫人,人牙子黃婆子求見。」

  不止是紅裳奇怪,屋裏沒有一個人不奇怪:府裏現在即不買人,也不賣人,並且沒有使人去找過人牙子,她來做什麽?

  紅裳先對魚兒點了點頭:「你先等到一會兒。」然後又道:「請黃婆子進來吧。」

  黃婆子自一進門兒便是愁眉苦臉的,她給紅裳見了禮以後道:「夫人,小人也知道夫人一天到晚也不得個空閑,本不想來打擾夫人。可是上次貴府賣給我們的那些丫頭,有兩個至今不吃不喝,只是哭鬧個不停,我們實在沒有法子了,所以才過來回夫人一聲兒。」

  紅裳奇怪起來:「幾個丫頭你們也制服不了,你做這一行多久了?」人牙子如果沒有兩手,怎麽可能做得下去?黃婆子不是來敲詐的吧——那她的膽子真得挺大,而且腦子進水了。

  黃婆子福了一福:「夫人,那些丫頭要賣作賤奴、苦力奴地,小人們哪裏會給她們好臉子看?可是這兩個丫頭什麽也不怕,軟硬不吃,已經尋死了七八次,我們也是怕弄出人命來,所以不得已才來回夫人。」

  紅裳皺了皺眉頭:她當初便不是很同意老太太把所有的人都賣作苦力奴的;不過,已經賣了出去,黃婆子又找回是什麽意思?

  紅裳淡淡地應道:「你們沒有法子,我一個深宅大院的人,還能什麽什麽法子?」

  黃婆子是見慣了人地,當然明白紅裳心中有什麽疑慮了,便道:「夫人,如果不是那個丫頭日日鬧著非要見夫人一面不可,小人哪裏敢來煩擾夫人?」

  聽到這裏,紅裳歎了一聲兒:「哪兩個丫頭,可知道叫什麽名字嘛?想來是受不了那個苦才尋死覓活的?」她總不能讓一個人牙子四處去宣揚,她鐵石心腸,不理會姨娘丫頭地死活——正是人言可畏啊。

  黃婆子賠著笑臉:「夫人,一個名叫嬌杏兒,一個名叫嬌雲。她們是不是怕苦小人不知道,只是她們口口聲聲要求見夫人一面,還說小人不替她們來求夫人,就一定會想法子死在小人那裏。」

  黃婆子想起嬌杏兒說:你就是今日賣了我出去,我也會一頭撞死或是咬舌等等,總之會想盡一切法子死在你的院子裏,讓你得了一絲好處,還讓你日後再得不了好去!黃婆子臉上的笑更苦了:她地名聲兒一直不壞,從來只賺良心錢,不曾虐待過她手下要賣的丫頭小厮——她可不想半輩子的好名聲兒,壞在這麽兩個丫頭的身上。

  她可是信佛的人,幾代單傳,好不容易兒子又給她添了一個孫子,她更是不想弄出人命來了。

  反正不過就是求求夫人,如果夫人就是不見她們,自己也盡過力了,她們想怎麽鬧自己良心也過去,就算是菩薩有靈,也知道同自己無關了。

  黃婆子想到這裏又躬了躬身子:「夫人自然是沒有空閑的,只是兩個丫頭如果真得一心尋死,對於府上的名聲兒也不太好。」

  紅裳擺了擺手:「你不用再說了,我都是明白的。嗯——,嬌杏兒、嬌雲是吧?那你明兒就帶她們來府裏一趟吧。只是你告訴她們一聲兒,想求我留下她們在府裏,那是絕對不可能,如果是為了這件事兒,那她們還是不用來了。」

  黃婆子躬了躬身子,千恩萬謝著走了。

  侍書和畫兒都面面相觑:宋姨娘的兩個大丫頭想出什麽妖娥子?是老太太做主賣得她們,又不是夫人的主意,現在哪個還能有法子救她們不成?

  畫兒眼睛轉了轉,看了看一旁地魚兒,卻什麽也沒有同紅裳說。

  紅裳沉吟了一下,便又喚過魚兒來道:「你想要什麽樣的人?我看看能不能為你安排。」

  魚兒欠了欠身子:「夫人,四到八個人就可以,只要識字會算數的小丫頭就行。」

  紅裳笑了:「你說得極容易,要是這樣地人並不好找呢?」這個時候女子識字本來就不多,更何況是會算數的呢?

  魚兒也知道,不過她也是沒有辦法才來找紅裳的,所以只是福了一福,沒有說話。

  紅裳也知道那些帳冊陳富他們會送來,就一定有把握不會被人找出錯漏來。

  紅裳想了想後道:「魚兒,不是我不給你找人,是實在沒有這樣合適的人手。就算我們府中可以找出二三個這樣地人來,如果不是我們院子裏的人,你說我們能用嗎?又敢用嗎?」

  魚兒沉默著點了點頭,她知道夫人所說的是實情。

  紅裳輕輕一歎:「難道真得沒有法子嗎?如果帳冊查不出什麽問題來,那就只能再另想辦法了。」

  魚兒咬了一下唇,然後說道:「夫人,我回去再好好想一想,並且再仔細看一看帳冊,也許可以想到其他的法子,婢子還不信了——那假的,怎麽也真不了!」

  紅裳看著魚兒,過了一會兒才道:「好的,魚兒,你再去想想法子吧。就算最後找不出錯漏來也不是你地錯兒,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了。」

  魚兒躬身一禮後告退下去了。

  紅裳看著魚兒的背影兒:「侍書、畫兒、霄兒,你們說魚兒信得過嗎?」

  侍書幾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後,侍書才道:「看明日魚兒會想出什麽法子來再說吧,現在就斷定魚兒是不是可信,依婢子看,還早了些。」紅裳聽到後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畫兒這時卻說道:「夫人,嬌杏和嬌雲一心想見夫人一面,依婢子想,也許是她們知道宋姨娘的什麽隱秘事兒,而且我們至今也不知道的事情。」

  紅裳看向畫兒:「你是說,她們想以此來求我給她們一條生路?不,應該是說,她們想求我讓她們日後的日子過得輕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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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20:47:38
一百七十九章 竹子花的詛咒

  畫兒點頭應答紅裳的話:「婢子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她們兩個人能有什麽事兒同我們說。」

  紅裳笑了笑:「明日就會知道了,今日我們不必費腦筋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畫兒也笑了起來,就把嬌雲嬌杏兒的事情抛在了腦後。

  紅裳又道:「把表姑娘送來的衣服取過來我瞧瞧。」

  侍書撇撇嘴道:「夫人,那有什麽好瞧的,依婢子說,早早扔出去的好;表姑娘能安什麽好心,她的東西夫人一概不要用就對了。」雖然嘴裏這樣說著,不過侍書還是把那一套藍色的吉服取了過來。

  霄兒過去和侍書兩個人把衣服展開了,讓紅裳能看得更仔細些。

  紅裳打量起這套吉服:用得布料都是上好的,衣服的顔色也搭配的很好,做工也非常仔細——表姑娘會這麽好心送一套衣服給自己穿用?紅裳怎麽也不太相信,依倩芊的為人,她不可能只在顔色上動了一點兒小心思,正室不穿紅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紅裳道:「畫兒,你也過來看看。侍書、霄兒,你們兩個也仔細看看,可有什麽地方縫制的不是很結實?」二十一世紀時,電視上可沒有少見這種狗血的鏡頭。

  侍書三人一聽認為很道理,連忙沿著每條衣縫仔細查看了一遍:沒有一點問題,針腳很細密。畫兒搖了搖頭:「難道表姑娘這次只是想用藍色給夫人些不自在?」她一面說一面看向了侍書,侍書輕輕搖頭,她正在看衣服上繡得花兒。

  侍書看了一會兒,臉上便有了一些惱意:「夫人,你說這花兒是不是竹子花?」

  紅裳仔細地看了過去:她雖然在南邊兒生活了半年。可是卻沒有見到過竹子開花;而且她上一輩子在北方生活。竹子根本就少見。也沒有看到過竹子開花。

  侍書是南方人。不過竹子開花是極少見地事情。她所見也不過一兩次。所以不能一下確認。

  紅裳眯起了眼睛。盯著衣服上地花樣好一會兒才道:「侍書。去把百花譜找來看一看。」

  一般人繡在衣服上地花。多是有吉祥寓意地;而倩芊所送衣服上地花樣兒。紅裳還真沒有見過。

  對照過百花譜後。確定繡在衣服上地就是竹子花。

  畫兒和霄兒一臉地茫然:竹子也會開花?而且從來沒有聽人說過。把這種稀奇古怪地花繡在衣服上。就是竹子也一般是繡在男人地衣袍上。女子很少用地——太過素淨了。

  侍書卻更加著惱了,把衣服一團擲到了一旁:「實在是可惡!」

  紅裳的眼睛也眯了起來:表姑娘——,她的做法也太幼稚了一些吧?實在不像她平日裏的為人。

  竹子一般不開花,但是只要一開花兒,竹子便會慢慢枯死。侍書知道此事兒,所以才會著惱的。

  紅裳看著那衣服一哂:「算了,侍書,不過是繡個花兒,能有什麽妨礙?不必理會。」

  侍書氣呼呼地道:「夫人,這哪裏能沒有妨礙?聽老人們說,是很忌諱這樣的事兒。」

  紅裳看了侍書一眼,她一時間忘了古人們對於很多事情都有講究,而且深信其中地傳說。她輕輕一笑:「不必氣的,她自繡她的,我不穿用不就是了?」

  畫兒問道:「侍書,這是什麽花兒?」

  侍書恨恨的道:「竹子花,竹子只要一開花,必會慢慢枯死的。」

  畫兒和霄兒聽到後面色都變了:這表姑娘不是在咒夫人嘛!侍書三個人想到夫人還沒有兒女,再看看倩芊送來地吉服,都氣得不輕。

  紅裳看三個丫頭如此,笑著搖頭:「好了,好了,不要再氣惱了。左不過是一件衣服,我們不要它也就是了。拿下去吧。」

  霄兒過去取了衣服在手裏,她是貧家出身看到那些花樣兒更是惱三分:「夫人,表姑娘用心狠毒的很,而且這衣服還送不得人!真是一絲好處都不留與人。」

  侍書道:「快快扔到一旁吧,不能送人地——是要讓人斷子絕孫,還是要咒人家生孩子後便一命歸西呢?這種缺德事兒我們是不做。」

  說完侍書省起這吉服是送給自家夫人的,她連忙對著紅裳福了一福請罪是。紅裳笑著搖頭,讓侍書不必在意。可是侍書起來後還是呸了幾聲兒,說了幾句破解的話兒才稍稍安心。

  畫兒在一旁想了想道:「我們不能留下這衣服,怎麽說也是不吉利。這種事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一會剪掉或扯破了吧,然後丢出去算了。」

  紅裳看了一眼那吉服,想說不必了,可是看三個丫頭一臉的認真,只得由著她們去了——去去她們的心病也好。

  侍書忽然想起了倩芊上次送來的手帕和荷包等物,急急去屋裏翻了出來,一個一個檢視察後,皺著眉頭出來道:「為什麽那些帕子和荷包上都是些富貴吉祥地花樣兒呢?」

  紅裳笑道:「那些東西她是想讓我們用到老爺眼睛裏去,怎麽可能會繡些奇怪的東西?這套吉服嘛,也許是她想讓我們添個心病認為我們看不出這是什麽花來——同小蘭花有那麽幾分相似地,想借這個花兒咒我也說不定。」

  畫兒三個丫頭聽到後,又咒了倩芊幾句,這事兒才丢開不提了。

  紅裳又帶著畫兒和侍書等人一下午終於把嫁妝清點了出來:居然還有不少的房産地契和田契!莊子也就罷了,只鋪子便有好幾個——而且都是在京城裏。

  紅裳看著那些地契和田契輕輕一歎:這是父兄們考慮到她要嫁到京城中,所以才在京城置辦下地這些田産鋪子吧?

  畫兒看了看鋪子的契紙笑道:「我們剛剛巴巴地買了一個鋪子,現在才發現夫人原來就有鋪子,真真是——」

  侍書卻道:「夫人,你也太為老爺操心了,來了京中也有些日子了,得便你要去看看那些鋪子才成——不要少了貪了去。」

  紅裳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兒——侍書就是她的守財人,有侍書紅裳一個大子兒也丢不了。

  紅裳點了點鋪子的契紙:一共有六家,大的四家,小地兩家,看位置都是挺不錯的地段兒。紅裳把所有的契紙又放回了小盒子裏,然後上鎖後交給侍書:「收到我們房裏去吧。」

  嫁妝收拾妥當了,也就該梳洗一下到上房去立規矩了。

  紅裳剛剛梳洗完要去上房時,小丫頭送了一封書信進來:「夫人,您的信。」

  紅裳一面讓霄兒把信接了過來,一面奇怪著:父母親的信還不日子啊,還有什麽人會給自己寫信?霄兒把信奉給了紅裳:原來是紅裳兄長的來信。

  紅裳看完信後心裏多少有些緊張,兄長說十幾日後便會因差事兒要回京一趟,可能會在京中逗留一段時日,到時來看望妹妹云云;並言道也給府中的老太爺和妹婿寫了信,一同送到的還有一些當地的土儀。

  紅裳微微苦笑了一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啊。土儀沒有見著,看來是哥哥交等直接給老太爺和老太太了。

  收起信,紅裳便扶著畫兒地手去上房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現在便不是害怕的時候了——要想法子應對才是。

  紅裳到了上房時,趙一鳴也在座,他正同老太爺說紅裳哥哥地事情。看到紅裳進來,老太爺笑道:「媳婦可是高興壞了吧?不日就要受封誥命不說,而且兄長也要來京,正好可以聚上一聚。」

  紅裳微笑著福了下去,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了安道:「只怕到時哥哥常來常往,擾了老太爺和老太太的清靜。」

  老太爺笑著搖頭,老太太也笑道:「這是什麽話兒!什麽叫常來常往的,你還想讓你兄長住到外面不成?你們府上在京裏也沒有宅子,讓你兄長去住什麽驛館兒,就讓他來我們家住下是正經——哪裏也不如家裏舒坦不是?也正好能和你多聚上一聚。」

  紅裳連忙福了一福:「謝老太爺和老太太的厚愛,不過還是讓家兄在外面住吧——他住在我們府上,老太爺和老太太更是日日不得清靜了,實在是太過麻煩。」

  趙一鳴剛想開口,老太爺已經笑道:「有什麽麻煩的?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媳婦你讓人把松園收拾出來,準備待客。」老太爺看紅裳還要開口,便擺手道:「你地兄長也是一鳴的兄長,沒有到了京中以後不住家中去住客棧驛館地道理!好了,這事兒就聽我的,不要再說了。」

  趙一鳴在一旁也道:「就是,裳兒不要再說了,我們是一家人,哪裏有讓内兄在外客居的道理。此事兒還是聽老太爺和老太太的安排為好。」

  紅裳無話可說,只得對著老太爺和老太太一人福了一福,道過了謝——讓哥哥在府外住,同哥哥見面的時候便不會多,如果哥哥住到府中來,唉——,日日見面那是免不了了。

  可是不管是老太太和老太爺,還是趙一鳴都是一番好意,也是為了全她的面子:只是紅裳這個時候真不想趙家地人給她面子。

  用過晚飯後,趙一鳴和紅裳回到了房中——趙一鳴一步一步、慢慢悠悠的就進了卧房。紅裳看了也沒有說什麽:趙一鳴已經在卧房裏睡了兩晚,現在再趕人出去,自己不是太過矯情了嘛?好在趙一鳴在卧房中也只是睡在榻上,所以紅裳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同趙一鳴計較。

  趙一鳴在榻上坐下後,對紅裳說道:「裳兒,我想了一下午,感覺薛家表妹要開文社地事情不能答應她。我知道你已經答應了,不過完全可以找個理由推掉——或者是以我或是老太爺的名義,都可以;總之,不能讓她在我們家裏折騰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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