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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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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請夫入甕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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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8:39: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12章 寧肯她恨他

  「這東西尋東西靠個鼻子,但有些東西能讓它破壞它們的嗅覺,只要在尋到的洞口撒上一些那樣的東西,它就聞不出來了。如果別處還有,它自然會另尋了去。」

  風荻這麼一說,白筱算是明白了。

  如果前面還有蓄屍點的話,它們自會往前面跑,既然他說前面沒有,那就說明他已經試過,不必她再多費口舌。

  白筱長鬆了口氣,又開始愁手上地圖如何穩妥的交給容華。

  雖然這一隊人都是容華的人,而古越留下的那些,也必是可靠的,但是這些人不知根底,不知能不能單身匹馬安全穿過那座山。

  想到這兒又開始惱起風荻,如果他早些說出來,不藏著掖著,讓古越帶回去,哪來這些破事。

  風荻見她臉色又垮了下來,已然猜到原由,雖然他知道她對他,在情字上,最是涼薄,但仍無法避免的氣憤。

  冷哼了一聲,「他是你的相好,你都沒能把他認出來,豈能怨我?」這樣的事又豈能隨便告訴別人。

  白筱也知道自已惱他,惱得沒道理。

  雖然他這一趟是與容華談下的。

  她刺他這刀,這一路上,他沒少吃苦頭,從頭到尾沒怨過她。

  從他帶兩籠子老鼠來看,活屍一事,他暗中也沒少費心力。

  白筱默了一陣,也沒拿話頂他,過了會兒,才緩緩開口,聲調竟難得的柔和,「你身上傷不大好,坐了這許久,也該歇著了。」

  這樣一來,風荻反倒愣住了,搭不了腔,只默默的看她起身。

  白筱瞥眼見他並沒收拾著厚被子出來,車裡仍堆著前些日子蓋著的薄被,下了車,尋著掌管物品的管事,叫他取了乾淨的厚被和褥墊給風荻送去。

  風荻擁著那床厚被,臉上神色不定,如果當初不那般對她,他們之間或許會是另一番景象,仰頭看著車頂,呆呆出神,過了許久,慢慢閉上眼,眼內赤辣辣的燙。

  自做孽,不可活。

  慢慢滑倒下去,說不出的疲憊和委頓……到底該如何是好……

  接下來十幾日,只要醒著便會想起那些對她的凌辱,想到她當時絕望的眼神,渾身止不住的抖,如今絕望的不是她,而是他。

  這時的他倒寧肯她冷臉對他,那樣他對自已反而少一些恨意。

  十幾日來,白筱不見風荻那邊有任何動靜,實在過於反常,起了疑心,喚了鍾大夫來問過,說他傷勢並沒見惡化,但不知何故人迷迷糊糊,總不大精神。

  青兒眉頭漸緊,推了推白筱,「該不是你前幾日,又對他做了什麼?」

  白筱抱著錦被將那日之事又細想了一遍,怕是問題還是出在下車前惱他,被他看出來的那事上,輕歎了口氣,細細的說與青兒聽了。

  青兒不聽也罷了,聽見眉頭擰得更緊,「不對啊,以前你就算拿刀扎他,他也這麼沒皮沒臉的往上貼,就算你惱他,惱得太沒道理,他心裡不舒服,也不該如此。該不會是又要玩什麼花樣?」

  二人面面相覷,終是得不出個結論。

  「一靜十幾天,就算要玩花樣也太沉得住氣些,不大象他。」雖然他不來騷擾她是好事,但他這般反常的情形實在叫白筱放心不下。「我還是過去看看。」

  白筱撩了風荻的車簾,見他死氣沉沉的睡在那兒,一動不動,心裡陡然一驚,然想著鍾大夫一日與他把兩次脈,如果他有什麼事,鍾大夫不會不知,才略定了心。

  上了車,在他身邊坐下,他也不動彈一下,車中一直沒揭開簾子透氣,有些悶。

  白筱輕蹙了眉,掛起窗簾,放新鮮的空氣進入。

  光線洩入,才見他枕邊放著那支紫玉短笛,再看他比上次見他明顯瘦了許多,眼眶也凹了下去,這副形容哪裡像是鍾大夫所說的,身體不見有什麼不好。

  胸間頓時燒了把火,撩了車簾喚人尋鍾大夫。

  風荻冰冷的手壓上她按在身側的手,「別叫,我沒事,鍾大夫是個好大夫。」

  再好的大夫如何醫得了心病?鍾大夫日日為他診治,也看出他這是心病,本是要告訴白筱的,是他攔著。

  這些天,他在車內不聞不問,昏昏沉沉,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去想,但又如何能不想?

  只要念頭稍動,心臟就像要絞碎一般,人恍恍忽忽的,幾日下來便落了形。

  鍾大夫見他如此,才給他下了些鎮神的藥物,令他可以多些時間處於昏睡狀態,這樣才算勉強撐了這些天。

  白筱上車,他不是不知,只是還沒想好該如何面對她。

  想不好,便暫時不見的好。

  想她坐一陣自會離去。

  直至見她誤會鍾大夫,才不得不出聲阻止。

  白筱疑惑的重新坐了回去,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只是微微有些涼,並沒什麼異樣,「你到底是怎麼了?」

  風荻眼皮微動,還沒睜開,眼角已經斜斜飛上,慢慢睜了眼,斜睨向她,竟是往日的那股放蕩,「你知道我身邊從來不少美人,這一路上無美人相伴,悶的!」

  如果換成十幾日前,他這麼說,白筱自是信的,但這時聽著,卻是另有一番想法,縮回被他壓著手,「你用不著拿話來堵我,你這樣下去,就算腿傷好了,身體也定然大虛,到時只怕……」

  風荻將手慢慢握成拳,掌心還能感到她手上肌膚的滑膩,翻了個身,眸子裡邪意又現,「如果你擔心我下不去,就大不必擔心,無論如何都下得去,就算一頭栽下去,也是能下去的。」容華怕他腿上的傷不好,是擔心他上不來。

  白筱胸口即時堵住,「是我有求於你,但並不想你因此而送掉性命。」

  風荻半瞇著眼,看了她一陣,胸口更悶痛不堪,甚至想再對她做點什麼,讓她繼續以惡劣的態度對他,或許那樣心裡會好過些。

  將手掌握了又握,有了那些支零破碎的記憶,對她竟做出來那事了,越加的恨自已,恨自已那時的畜牲之行,又恨自已再也沒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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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8:40: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13章 被發現

  白筱捲了個被子卷,塞在他背後,令他靠了,將短笛往他手中一塞,「如果你有力氣吹,我便拿琴過來給你伴奏。」

  一想到那琴,容華削那琴的清蕭身影在腦海中浮過,眸光沉了沉。

  她這次離開,那琴一直隨身帶著,只是不敢去看,怕看那雙龍眼,所以這些日子來從不曾拿出來彈過。

  這時竟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

  風荻握著短笛,方纔還想能激得她快些離開,眨眼間已拋到腦後,裝出來的放蕩一掃而空,短笛慢慢湊到唇邊。

  然吹了幾聲,胸中氣虛,竟提不上氣,吹出的曲子完全不成調,剎時間漲紅了臉,睨了白筱一眼,垂下手。

  白筱搖了搖頭,「這才多久,便虛成這樣,到了地頭,只怕想自已栽下去都難,難道你想叫人抬了你,將你丟下去不成?我是要埋珠可不是拋珠,光是拋上一拋,何需你來?」

  風荻漲紅的臉,越加羞得通紅,將短笛緊緊握了,臉色一沉,「我定會給你埋下去。」這是他和容華的交易,做為男人,他輸不起這臉。

  白筱笑著起身,多的話也不必再說。

  這條道,少人行走,野草叢生,道中不時堆了些散開的石塊。

  車輪壓來,引來一陣顛簸。

  白筱站在車簾邊,手指剛觸車簾,被這一陣顛,失了重心。

  沒來得及扶住車壁,風荻已經快先一步,搶上攬將她穩穩抱住。

  然他身子太虛,也沒能站穩,帶了她向後跌去。

  他將她緊箍在懷裡,轉整方位,自已後背先行著地,她跌在他身上,傷不了絲毫。

  白筱未見震盪到腹中胎兒,才暗吁了口氣,道了聲謝,要從他身上下去。

  攬在她腰間的手猛的收緊,她陡然一驚,握了他的手腕,正要扭開,他的手卻順勢而下,直接撫上她的小腹。

  白筱抽了口氣冷氣瞬間僵住,慢慢回頭看他。

  風荻蒼白的臉色慢慢泛了黑,眼眸更是變幻不定,直直的盯著她,表情慢慢扭曲,過了半晌,手臂一緊,將她向自已懷中收緊,手掌仍停在她腹部。

  這些天一直覺得她與之前不同,這一抱之間,什麼都明白了。

  平時她穿著寬大的裙幅的衣袍掩去體態,但不管怎麼掩,總是有些不同,只是他從來不曾往這方面想。

  方纔還手軟,腳軟,這時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驀然一翻身,將她摁在身下,鎖著她的眼,半分不離,「容華的?」

  事到如今,想瞞也是瞞不住,白筱深吸了口氣,平視向他,「是。」

  他在一觸到她腹部的瞬間已經知道結果,聽她親口承認,仍怒火中燒,摁著她肩膀的手,差點捏碎了她的肩骨,「他知不知道這孩子的事?」

  白筱心臟象被鋼針扎進,痛得一收,轉開視線,不再看他。既然古越知道,他如何能不知?

  他心中如油煎火燒,真恨不得將身下這女人揉碎,早將容華八代祖宗咒了個遍。

  望不進她的眼,視線落在她雪白的耳珠上,怒到極點,低吼出聲,「他知道,居然還讓你走這一趟?」

  白筱定定的望著一側車壁,如同石一般僵著不動,神色間卻慢慢浮上淒婉之色,她一向能裝,但被他這麼一吼,竟裝不下去了。

  她越是這麼僵著,他越是怒不可遏,就連得到父王失陷的消息也不曾怒成這般,提高了聲量,「到底知不知道?」

  這件事,不管白筱心裡再痛,也是一個人忍著,知道容華知道這事還能為了與珠兒歡好,心裡更是苦到了極點,被他接二連三的喝吼,竟哭了出來,「我以為他不知道的。」

  風荻鳳眸半窄,這該死的容華,聲音更是冷了下去,「這麼說,賀蘭也不知道?」

  白筱輕搖了搖頭,猛的將他推開,躍下車,奔向自已的馬車,上了車,也不顧青兒在車上,一頭栽進被捲中,咬了被面,任淚滲入被中,她實在忍和好辛苦。

  風荻愣坐在那裡,看著飄垂下來的車簾,遮去車外光線,心更是往下一路沉了下去,像是落入永遠也到不了底的深淵。

  原來如此……

  他也是皇家的人,自然明白在這種時候,如果賀蘭知道她腹中胎兒,將會是什麼結果。

  她不惜艱辛走這趟,甚至刺傷他,都是為了保住容華的孩子,她對他癡到這個地步。

  以容華的本事,完全可以壓下賀蘭,保住她腹中胎兒。

  如果他不知此事倒也罷了,不料他竟然知道還放她出來。

  能如此對待自已女人和孩兒的人是何等鐵心冷腸?

  白筱離去時眼裡那無法掩飾,痛到極處的哀傷像一把尖刀,一點點的剜著他的心。

  逼得他像是要瘋掉,再壓不下體內亂竄的火,猛的握了拳,重重的一拳砸到身邊車壁上。

  骨骼輕響,緊硬的黃梨木被他砸出一個淡坑,血跡斑斑。

  他眼裡迸著米,咬牙切齒……容華,我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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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8:40: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14章 知容華者子涵

  容華眼皮沒來由的一跳,拿捏著白玉棋缸裡的棋子的手指不由的緊了緊,視線錯出棋盤之外,也不知自己心煩個什麼。

  「咳……該你了。」子涵皺眉不耐煩的屈指敲了敲他眼前桌緣。

  今天剛下朝便被他給拉拽了過來陪他下棋,結果從坐下,他就愣是沒止住過跑神。

  以前和他下棋,從來沒贏過,總搏著能贏他一局,今天連殺三場,場場大勝,反而無味。

  容華被他一敲回過了神,沒多瞅棋盤,照著方纔所想的落了一子,棋子落了地,方發現竟放差了一格之位,硬是給對方將死的一塊棋放了條生路,抬頭間見子涵已黑了臉。

  撇臉一笑,「便宜你了。」

  子涵哼了一聲,將手邊棋缸一推,憤憤的抱了胳膊,「不下了,早知如此,倒不如回去蒙頭睡覺。」

  容華與他一起征戰多年,對他的性情瞭若指掌,笑了笑,慢慢拾著棋子,「你平時整天想著贏我,今天給你過足癮,你反倒不暢快,看來你就是個認勝的命。」

  子涵嘴角一抽,臉色更臭,「要勝也是正大光明的勝,對著個心不在焉的軟蛋,勝之不武,全無趣味。」

  容華對他的挖苦也不惱,淡睨了他一眼,抱了棋缸起身,慢慢往屋裡走,「這些日子沒仗可打,看你在京裡悶得長毛,本想尋點事給你做做……」

  他說到這兒,不再往下說。

  子涵已隨他起了身,正跟在他後面。

  他習慣了關外和將士們一起的生活,實在不喜歡和京裡這些大臣文鄒鄒的打交道。

  回了京偏還得每天聽朝。

  屁大的一點事,那些文臣左一個之乎者也,右一個前人如何,聽得他兩耳生繭,好不煩躁,早巴不得能有點什麼事,將他調出去,少受這天天一朝的罪。

  聽了這話,雙眸放光,頓時來了精神,「什麼事?」

  容華回頭又睨了子涵一眼,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既然將軍心情不好,還是算了……」

  子涵一聽急了,忙將他拽了回來,「喂,喂,我哪有心情不好,好得很,當真好得很。」他與容華打交道多年,自然知道容華難纏,恨不得把他那不鹹不淡的表情給揉得稀爛,不過這時候指著他給個差事,解解悶,哪敢惹他,硬生生的擠了一堆笑堆在臉上。

  他又不是會裝的人,這一來臉上表情反而古怪。

  容華看得禁不住低笑,「不痛快,想罵就罵吧,這事我還只能指著你,你不肯去,我還尋不到別人了。」

  子涵這才知道,又被他擺了一道,臉頓時垮了下來,還裝個鬼的笑臉,一屁股在身邊石廊長椅上坐下,「說,要我做啥,你達目的,我圖耳根清靜,我們誰也不欠誰。」

  容華這才又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幅地圖,遞了給他,「你可記得這地方?」

  子涵怔忡的接了,就著身邊長椅攤開一看,嘖了一聲,「這不是……」

  容華點了點頭,「不錯,這圖是你畫給我的,當年你發現了這地方,說可以暗中另養兵馬,以防萬一……」

  這是子涵多年前追趕和誅殺頑固野寇,直追到關外,發現的那塊被人忽視的曠野。

  那幾年,北皇虎視眈眈,他便留了個心眼,探清地勢,繪了這地圖,交於容華,讓他暗中去那裡蓄一支軍隊,已便後備之需。

  他接下地圖,沒去蓄兵,卻暗中將這地方指給了小孤。

  這些過往想來,小孤他們有今天的太平,還是托子涵的福。

  「你不是沒蓄嗎?」子涵眉頭微皺,不知他這時翻出來是什麼用意。

  「我沒蓄,是因為另有人比我更需要這塊地。」那時小孤養著的那批孩子還太小,照顧孩子的人也不多,實在沒有能力抵禦外敵,所以這件事除了古越外,知道的也只是包括鍾大夫在內需要往那邊輸送人員的繆繆幾人,就連子涵也瞞了下來。

  子涵愣了愣,「你是說那裡有人……」

  容華點了點頭,「是那些戰亂留下的孤兒。」

  子涵眼裡閃過一抹詫異,繼而恍然大悟,「我就說那些孤兒都去了哪裡,原來被你送到那裡。」

  在心頭壓了多年的大石頓時落下,長吁了口氣,許久不曾如此輕鬆過。

  他長年在外,所見戰後遺孤多不勝數,但他作為一個戰將,也無力助他什麼,每見一次,免不得難受一次。

  後來漸漸發現流浪的孤兒和餓死道邊的孩童越來越少,暗中也有猜測是有人收養。

  他雖然知道這種私自收養大量兒童之事是各朝大忌,但想著上面一旦知道,免不得查下來,那樣又不知會有多少孤兒死於街頭戰狂,怎麼也恨不下心,終是瞞了下來,不往上報。

  雖然沒報,但時時擔心萬一收養這些孩童的人圖謀不軌,那又將是禍害。

  現在得知是他,總算是放下了心。

  容華笑而不言,看著他樂滋滋的模樣,挑了眉稍,過了會兒方道:「你這知情不報之罪,如何算?」

  子涵白了他一眼,明明是有事求著自己,還裝腔作勢,給人扣帽子,「我不過是個知情不報,你這私蓄軍馬又算什麼道理?」

  容華不以為然的於他對面坐下,把玩著手中棋缸,「蓄養兵馬可是當年子涵將軍指劃我做的,而且這些不過是孤兒,並非兵馬,我何罪之有?」

  子涵頓時語塞,與容華鬥嘴,最終吃鱉的都是他,「打住,你兜這麼大圈子,肯定沒好事,廢話也不必說了,要我做什麼,說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面,毀到「忠」「孝」二字的,別拿我說事。」

  以他對容華的瞭解,如果是朝中有事指派他,根本不用和他東拉西扯,直接說了,他也求之不得。

  他弄這麼多事出來,那肯定只有一個目的,這事不能讓朝中知道,說難聽些就是要他背黑鍋。

  容華望著他笑了,黑眸亮得照人,「知我者,子涵矣。」

  子涵即時苦了張臉,真寧肯不瞭解他,也少給他拾些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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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8:41: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15章 心慌意亂

  容華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棋缸,口氣也是散漫,但說出的話卻讓子涵驚得張大嘴,半天合不攏,「我要你在朝上撒野。」

  子涵腦中攪成了糊糊,他比容華和古越大得幾歲,但與他們一樣靠著撒熱血拼出今天的纍纍戰功,被封為鎮國大將軍。

  然他終是年輕,又無後台,許多老臣便看不得他,只是對他那身戰功和太子的信任有所顧忌,才不敢對他生事。

  這時讓他到朝上撒野,不正給那些老傢伙落下話柄。

  容華面上表情不變,「我就是要他們奏你,擠壓你,然後暫時停你的職務,繳你兵權。」

  子涵愣了又愣,垂了手看向手中地圖,眸子一閃,難道……猛的抬頭向容華看去,接下容華的話,「我一怒之下帶了自已人馬離開京城,然後……去這裡。」食指輕敲地圖。

  容華露出滿意的淺笑,「知我者,子涵。」

  子涵飛快的又看過那地圖,如今沒有大戰,無需調派他出去,如果公然調他出京,定會了人耳目,自有人會暗中查探,那大量孤兒的事,便會被揭了出來,勢必引起各國國君猜忌。

  如果他憤然離京,便與朝中無關,到時只需說回老家閒養,自也不會有人多想。

  「我去那裡的目的是什麼?」

  容華費這麼大周折,這事定然不簡單。

  「不瞞你說,收養孤兒的另有他人,我不過是給他們提供一些方便。最後通往那邊的道上出現活屍之事,我已派人前往查探處理。不過最近我得到另一個消息,有一大隊,少說有二三千的不明之人,向關外快速進逼。」

  「你是活屍的主人發現了那些孤兒,派人對他們下手?」子涵倒抽了口冷氣。

  容華點了點頭,「不錯,他們雖然近來也漸漸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但是終是有大量的孩子,絕非經過乖練的隊伍的對手。那邊可是上萬的赤手百姓……我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以防萬一只能出此下策,要勞將軍辛苦。」

  子涵毅然起身,向容華抱拳行了軍禮,「屬下定不會負公子所托,如果那些孤兒有所損傷,子涵提人頭來見你。」

  容華微微一笑,「有你這話,就夠了。為了不引人注意,除了你自己的親兵,你的人馬,一個不能帶出京。」

  子涵一愣,一屁股坐了下去,洩了氣,「你讓我靠我那幾十個親兵對他們二三千人?你現在取我人頭算了,我還少累一場。」

  容華料到他會如此,笑著輕搖了搖頭,「此事我與風菲事先已做好準備,他借我三千精兵,就養在京城之外,再另外加上古越離開時留了五百鐵騎,這三千五百人供你調遣。如果你帶了這些人馬,還把事做敗了,取你頸上人頭,真不足惜。」

  子涵濃眉一揚,「成,辦不成,我自己割頭給你,你想我什麼時候鬧庭?」

  「明天。」容華眸色一沉,這事宜早不宜遲。

  子涵全不猶豫,不再耽擱,「我這就去準備。」這是一趟遠路,家中事務不能不做些交待。

  等子涵離開,容華眼皮又是一跳,心裡莫名的慌亂,微蹙了眉望向遠方,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白鴿飛來,停在他手臂上,他取下鴿腳上纏著的竹筒,展非來飛快看過,才又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細讀,反覆看了好幾遍。

  上面記錄的儘是白筱每日的行程和心情,哪怕就是笑了一笑,也記錄得一點不漏。

  他看著信箋中,她笑而笑,她愁而愁。

  看完,過了良才,才長歎了口氣,進了屋,將信箋仔細的放進書案下一個錦盒,裡面儘是她這一路上的過往小事。

  看著那半盒子的信箋,今天的收到的信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但他心裡的不安卻沒能化去。

  收了錦盒,向後山母親的石墓而去。

  自古越離開後,他一個人身兼二職,忙裡忙外,難得空閒,已有多日沒來。

  走到母親身邊,看了良久,方抽了玉簫依了玉床腳坐下,「娘,孩兒這麼多天沒來看你,你怪孩兒嗎?」

  他背抵著玉床,望著對面的明珠,過了一陣又道:「這兩天,我心裡慌得很,卻不知問題出在哪裡,娘如果地下有知,給孩兒指個明路。」

  輕拭玉簫,「孩兒最近譜了個新曲,娘要不要聽聽看?」

  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麼,問什麼,都不會得到回答,仍是等了一陣,才將玉簫湊到唇邊。

  就在這時,他眼眸回轉,視線落在母親平放在胸口上的手上。

  那雙手,平日裡白如玉石,沒有任何一點血色,這時竟隱隱泛了些紅。

  心臟瞬間提起,定眼看著,眨也不敢眨一下,過了好一會兒,確實並非自己眼花,心砰砰的狂跳開了。

  喉嚨緊了緊,飛快轉身過來,把向他母親脈搏。

  一探之下,剎時間睜大了眼,滿臉的詫異,這十幾年來,沒有動靜的脈搏竟隱約像是有了脈動之相,大有將醒之態,不敢相信的輕喚了聲,「娘!」

  胸口一下一下的起伏,他養著母親的這宿體,不就指望著有一日,能將她救活。

  按理這時他該高興才對,卻不知為何,竟生不出一絲喜悅。

  低頭沉吟,難道那眼跳,並非因為筱筱,而是娘?

  如果當真是娘將醒,不該是這種莫名的心慌。

  他再探母親脈搏,卻又沒了脈動,方才一切好像只是一個幻覺,然母親手和面頰上泛出的淺紅之色,並沒褪去,詔示著他方纔所見並非幻覺。

  慢慢收回手,凝視著雙眸緊閉的母親,薄唇慢慢抿緊,將手中玉簫猛的握緊,「如果當真能讓娘親醒來,孩兒再剝一魂,又有何防。」

  說完深深看了母親一眼,然身離去,要剝魂就得吸夠月光精華。

  在石門關閉的一剎間,他未能看到,母親覆在眼上的長睫慢慢濕潤,在珠光下泛著淺淺的光華。

  一個痛苦的聲音在她體內嘶喊,「孩子……不要……不可以再剝魂  ……」

  然而無論她如何痛苦扭曲嘶喊,都沒有人能夠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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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8:45: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16章 剝魂

  一團紅色的光球將白玉床上的秋菱團團罩住。

  容華靜立在一側,手掌輕貼光球,光華在掌心上游動,將光球厚度一點點增加,到了後來紅得耀眼,亮得刺目。

  漸漸光球將秋菱的身影掩去,他才慢慢收了手。

  照香巧打探來的消息,明知不該這麼做,卻又不甘心放棄這個或許能讓母親復活的機會。

  靜看了一會兒,慢吸了口氣,跨入光球,凝看著床上母親如同熟睡的面容。

  「娘,這可能是一個計,是他們給孩兒設下的計,但孩兒不悔。孩兒只有一個請求,如果娘尚有感知,就算這是個一計,娘也要全力衝上一衝,或許當真能將計就計。」

  容華為母親續魂多年,那時母親體內便再無魂魄,而這時探得她體內竟有一魂,而且確實是母親的原魂。

  以此可見,當年母親生生被人扣下了一魂,並未散盡。

  散魂如果沒有蓄體,必會化到八荒,在人間不能久存,而母親這脈魂魄十幾年後方回,這裡面自是另有文章。

  對方出於何目的,他已然明瞭。

  他濃睫輕垂,不經意的蔑視從眼角洩出,有什麼花樣,儘管使出來……

  至於對方下一步要做什麼,他猜不到。

  既然猜不到,便不去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雙手合十,掌心間化出一個藍色光芒,漸漸成球,越來越大,形成一個琉璃光暈慢慢將他罩住,光暈隨著他掌心中不住流出的雲彩般的光華越來越藍。

  古越引著金鐲到了宮門口,也不下馬,只是將只有太子才有的金牌一晃,便徑直進了宮,直奔著『熙和軒』而去。

  進了院門,方躍下馬,往裡直衝。

  知秋沒見過古越這人裝扮,陡然一驚,他服侍容華和古越多年,還從來沒見過有外生人敢這麼硬闖『熙和軒』。

  急奔了出去,正要吆喝。

  古越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容華在哪兒?」

  知秋聽了他的聲音,才算將他認了出來,瞥了眼他身後的金鐲,又是一愣,「太子,您怎麼回來了?」

  「容華呢?」古越沒有時間與他多說,又自追問。

  「公子昨天在山頂坐了一夜,天亮回來換了衫,早飯也沒吃就去看娘娘了。」知秋見他神色匆忙,不敢相瞞。

  古越心裡一緊,暗道了聲糟糕,終是晚了一點,轉身就走,回頭見金鐲慘白著臉愣愣的看著他,才又忙向知秋吩咐,「把她安置在太子殿,叫你老婆進宮來陪著,不能出任何差錯。」

  金鐲是北朝宮裡的人,與三梅自然相識,而三梅辦事又是個極為穩妥的,由她看著金鐲,再加上太子殿的隱衛,自是萬無一失。

  古越對女子慣來冷淡,極少搭理。

  雖然金鐲對他們有用,在他看來,不過是彼此利用,自也不會對她多加照顧和慇勤。

  金鐲又是在宮中服侍皇子的,氣派上大過普通的大家小姐,自是受不得他的冷落。

  這一路上對他便全無敬意,不時還會給他些臉色看。

  只不過不管她是什麼臉色,他全然視而不見,絲毫不起心,更讓金鐲憋了一肚子的氣。

  但不知為何,這個男人身上透著的那股傲然霸氣,不經意間便撩動她內心深處某一根弦,越是憋氣,越想引起他的注意。

  於是不時將他分給她的乾糧,當著他的面擲掉。

  想著就算引他發怒,也能向她看來。

  哪知不管她怎麼折騰,乾糧丟了也就丟了,絕不會再重新給她一個。

  到了下頓用餐時間,他照樣拋一個乾糧餅子給她。

  就好像之前什麼也沒發生過。

  這樣一來,她一路上沒少受氣,而古越除了一味催她趕路,絲毫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這時方知他竟是南朝太子,再想這些天,她在他面前的所作所為,嚇得面無血色,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奴婢不知是太子殿下……」

  話沒說完,他已然翻身上馬,又出了院子。

  知秋扶她起來,「太子已經走了。「

  「可是我……「按照以前宮中的規矩,古越沒叫她起,她哪敢起。

  知秋已然猜到這個女人對古越做了什麼不敬之事,笑了笑,「太子不會在意的,你不必害怕。」

  不會在意?在宮裡對皇家的人不敬是殺頭的罪,金鐲愕住了,再看知秋,神色平和,並無哄騙之態。

  他身為太子,也是南朝的君王,她那麼對他,他也全不在意,這要何等心胸。

  這樣的他又豈能是北皇能比,不覺中對古越又生出些敬佩。

  ****************************

  古越心急如焚,到了秋菱陵墓之前,不再叫門,自行開啟機關,硬闖了進去。

  一眼睨見罩在白玉床上的那個紅色光球,冷汗頓時濕了背心。

  再定眼一看,裡面已經透有藍光,心生絕望。

  紅色光球是供魂魄上身之用,而藍色光球卻是剝魂之用。

  藍色光球會產生巨大的撕扯之力,撕扯之力會隨著容華的施法不斷增強,生生將人的魂魄撕裂,吸出體內。

  每個人的魂魄所以承受的力道不同,但只他不收功,再大的承受力,都會將整個撕扯得四分五裂。

  當年他是踩進鬼門關的人,只是魂魄未能散去,便親眼目睹過容華施法剝魂,這裡面的來龍去脈自是清清楚楚。

  此時藍色光球已成,這時用語言去阻止容華,已經是來不及。

  既然藍光未消,便說明他魂魄尚未出體,那他便還有機會。

  幽深的眸子深處藍光閃過,心裡陡生起一絲希望。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替下他。

  他體內蓄有容華一魄,那一魄本不是自身所有,與自身魂魄連接弱了許多,如果他闖入成功,他體內容華的那一魂一魄必比容華先行出體。

  在這火燒眉毛的緊急關頭,他已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一刻不敢耽擱,撥了佩劍舞了劍光將自已團團罩住,硬生生的向紅藍光球重合處撞去。

  心裡默念,筱筱,對不起,我怕是要失言於你,我怕是沒辦法再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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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8:46: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17章 還有辦法

  古越雖然不會法術,但一身功夫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再加上他自小養成的龍威之氣。

  這一撞又是存了死念,絲毫沒有給自已留下退路,用足了全力。

  以容華真氣聚成的光球被他生生的剝開,硬闖了進去。

  一道道光影如刀刃般割著他的身體,又如千萬隻無形的手,撕扯著他的身體,一層層剝開,像是要將他的血管筋脈抽離身體。

  痛到極處已不知何為痛。

  抬頭對上容華驚痛的眼,微微一笑,眼前慢慢黑去。

  就在意志慢慢失去之時,眼前驟然又是一亮。

  身邊紅藍光華瞬間消逝,只有身上殘留下來的劇痛詔示著死裡逃生。

  容華額頭上儘是冷汗,臉色蒼白,無力的軟坐下去,喘息不定。

  這時的他不知是怕還是慶幸,古越只要再晚進一步,或者是他反應慢上半拍,收功不及,古越的魂魄便會離體而出,本屬於他的那一縷自會進入母親體內,而古越的魂魄便會魂飛魄散。

  只差一點,母親能否活尚不可知,卻要先失去兄弟。

  仰頭向那張與自已一模一樣的臉龐看去,雖然被他壞了救母親的事,但他活著,他慶幸,撇臉一笑,「你怎麼會在這裡。」

  古越不懼死,但死裡逃生卻又是別樣的心懷,最重要的是攔下了他,總算是趕上了,無比的欣慰……

  與容華相視而笑,二十餘年的兄弟之情盡在其中,也慢慢滑坐下去,與他背抵著背,手腳上也是軟得沒了一點力氣。

  「就衝著你現在做的這事奔回來的。」

  容華微微一愣,「你如何知道的?」

  古越將遇上金鐲一事大致的說了一遍,「對不住,我不能不回。」對不住是因為他捨不下容華,沒繼續保護白筱。

  容華苦笑了笑,果然……果然被他料中了。

  古越偏頭過去,「你知道,對嗎?」

  容華不語,只靜看著母親。

  古越胸間騰起了怒火,驀然轉身,一握拳向容華下顎擊去,怒吼出聲,「你渾蛋。」

  容華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失怔間竟沒避讓,見他第二拳已揮了過來,方醒過神,偏頭避開,握了古越手腕,平靜的看了他一陣,放開手,起身慢慢起身門口。

  古越怒,他可以理解,然而救活母親,是他一直宿願,他沒得解釋。

  「孝固然重要,然而你當真為死了的人,而不顧活著的人嗎?」古越眼前浮現過白筱那隱忍憋屈的神情,心如刀割。

  容華腳下停了停,繼續前走,他豈能不顧她,雖然再剝一魂,會大傷,但尚足夠保她。

  古越見他如此,更是怒不可遏,「她知道你知道她懷有身孕的事。」

  容華陡然一驚,赫然轉身,「她知道?」

  古越臉冷了下去,大步朝門外走去,到了門邊才停了下來,撇臉過來,「已為他人之父,你該做的不是怎麼讓死人復活,而是該怎麼讓自已強大,方可保護好妻子兒女。

  我跟她這一路,就沒能見她有半點笑容,料到你會做割魂之事,哭得落了形,要我一定要攔下你。她對你是何等情深義重,你對她又是如何?你如今這般所為,有哪點象為夫為父的模樣?」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容華杵在原地,她離開前誤會他與香巧有染,這事他本想待見了她,再向她解釋。

  但是她認定自已知道孩子的事,還與別的女人……她心裡將會如何痛苦,可想而知……

  鍾大夫給她服的藥,以她的敏感,早晚會發現。

  她拼了一切為保那孩子,如果她知道他知道孩子之事,再聯想香巧一事,必然會認定是他不要她腹中的孩子。

  將會何等絕望?

  以她的性子,一旦絕望,又豈能再回到他身邊?

  他只覺身體如墜冰窟,突然間她已經遠到了自已無法掌控的地方,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猝然而生。

  她鬱鬱寡歡的神情彷彿在眼前飄過,仰頭閉了眼,亂如絲網,不知是痛還是悔。

  他終是錯了,錯在過於自信,錯在認為一切都會在自已操縱之中。

  深吸了口氣,將亂哄哄的腦子冷靜下來,應該還有辦法,不會就這麼失去她。

  回頭凝望了母親一眼,「娘,對不起,不能棄她不顧。」

  毅然出了陵墓去追趕古越。

  ***********************

  青兒撩簾下車,望著眼前的客棧,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回身喚著白筱,「下來吧,今天總算可以好好洗個澡,睡上一覺。」

  他們在路上已有兩個月沒見過村鎮,現在天氣已經較冷,一路上洗沐一事好不辛苦。

  雖然也能勉強燒些熱水,但都只能草草了事,兩個多月來就沒覺得身上洗乾淨過。

  自古越離開,白筱心裡就一直壓著石塊,心裡沒能舒展過。

  這時見有客棧可以休息一夜,心情難得的好了些,下了車望向風荻的馬車,嘴邊剛露的淺笑,又自消失。

  從他發現了白筱懷有孩子的事後,這些日子難得的規矩,既不來吵她,也老實的配合鍾大夫醫治。

  她偷偷觀察了這許多天,他雖然沉默寡言,卻也看不出異樣神情,才漸漸放下心。

  或許他知道她懷了容華的孩子,總算是將她放棄了。

  如此甚好。

  走進客棧吩咐掌櫃的將最好的房間備給風荻,又多把了些銀兩給掌櫃,讓他多備些好酒好菜招呼隨行兄弟。

  這一路上為了少生事端,已經減少了野宿的次數,所以大多時候,都是以乾糧和肉乾裏腹。

  熱水都難得喝上一口,眾人口中早淡得化鳥。

  到了這裡,既能好好睡一覺,又能好吃一餐,自是個個歡喜。

  風荻只是一邊默默看著,也做任何要求,由著白筱安排。

  這樣的他,倒讓白筱鬧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想法。

  等掌櫃的吩咐完畢,才和青兒一同上樓,隨便尋了間安靜的房間住下,叫小二打水沐浴。

  飯後便拽了青兒避開兄弟從客棧後門溜出,朝著前方燈火斑斕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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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8:46: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18章 為他盤算

  他們已遠離京城,自進那山前後,更是人煙稀少,到了這裡卻有個不小的城鎮,人來人往也頗為繁華。

  街道兩邊一溜的小樓,燈火通明,門前,樓上圍欄裡依了不少打扮得花姿招展的姑娘,不住的與來往客人你來我往的眼神交流。

  最大的花樓內……

  白筱和青兒坐在桌邊,看著面前一溜的女人,直皺眉頭。

  青兒垮了臉,起身要走。

  白筱將她拽了回來,「人還沒尋到呢。」

  青兒撇了嘴,低聲道:「這些女人先不說模樣身段,就說年紀,平均下來只怕都過四十了,我們都沒法入眼,風荻能吃得下了?」

  白筱牙縫也是真抽涼風,這些女人弄去給風荻,能把他活活氣死,即時沉了臉,對一邊打秋風的老媽子,冷聲道:「你就拿這些貨色來搪塞我們?」

  這地方,山高皇帝遠,雖然白筱看著衣衫華麗,但不是本地人,老媽子也不害怕,不癢不痛的道:「按理我們這兒不接女客,不過看姑娘也是個捨得錢的主,才接下,但女女之好,還是二人一起上,肯接的姑娘實在難尋,能尋出這些個給你挑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白筱喉嚨一哽,差點沒被自已的口水嗆死,原來人家是以為她們來給自已找樂子,所以才弄了這麼些生冷不忌的給她。

  一張臉頓時五顏六色,煞是好看了。

  青兒也是滿面通紅,也垮了臉,「你胡說什麼,我們哪是自已要……是……」

  她看老媽子向她望來,急中生智,指了白筱,「是給她夫君的。」

  白筱暈了暈,差點沒從凳子掉下去,正要駁,青兒伸手過來,在她身後使勁掐她。

  只得乾咳了聲,暫時忍了,神色間有些不自在,卻順著青兒的話說了下去,「只要有好的,銀子自不會少你。」

  說著又取了幾錠銀子出來,放在桌上,她們跑了六七家花樓,可是打聽得明明白白,這鎮上,最標緻的姑娘便是這家的春秋二花。

  老媽子一聽不是服侍女人,又是捨得出錢的主,臉色頓時變了,「二位姑娘等等。」捲了銀子風一般的出去。

  片刻後白筱和青兒便領了那兩個女人回了客棧。

  指了風荻的房間給她們,「只要你們讓他高興了,一人給三百兩。」

  回了房,白筱鬆了口氣,自行去桌邊倒了水來喝。

  青兒忐忑不安的在她身邊坐下,「風荻心情不好,傷好的也慢,怕到了地方還是難好,找兩個女人給他開開心自是對的。但風荻在女人堆裡滾慣了的,聽說王后給他尋的那些女人,可是一個美過一個,這兩個雖然算是標緻,可是他能看上嗎?」

  「他一路清寡,或許沒這麼挑吧?」白筱眉頭微蹙,也沒多大的把握。

  青兒實在好奇風荻對了那兩個女人是什麼表情,托了下巴,「如果合了他的意,你真打算帶她們上路?」

  「這一路下來,我發現他就算身上有傷,也不大要男人服侍。再說就算要男人服侍,也是沒有女人來得細緻。如果這兩女人能勉強合他心意,就花些錢雇了下來,可以近身服侍他,總強過現在這樣,到了前面不方便她們再去的地方,再打發她們回來。」

  青兒也覺得這些天風荻太過反常,不用猜也知道和白筱有關,而白筱肚子越來越大,也經不得風荻折騰,如果有什麼別的事能讓他分心,倒是合適。

  說話間,鍾大夫送了碗熱氣騰騰的藥進來,遞給白筱,「最近姑娘身體虛得厲害,在下給姑娘配了些補身子的藥,給姑娘調一調,等稍涼一涼入得了口了,就乘熱喝了。」

  白筱忙謝著接過。

  鍾大夫又瞅了眼那碗湯藥,似有不忍,轉身出去了。

  這些日子對鍾大夫的瞭解,對他並不懷疑,只是那碗湯藥實在太燙,入不了口,就暫時擱在了桌上。

  ************************

  春秋二花聽說那女人是給自已家相公尋女人,尋思著多半是相當難服侍,或者是醜老不堪,她自個不願近身的男人。

  本不願來,只是老媽子收了人家的錢,強著她們過來。

  沒想到竟是這麼個連做夢都不能想像出來的美男子,心花怒放。

  一左一右的依了上去。

  風荻依坐在床上,眉頭一皺,反手攔了,「錢不少你們,回去吧。」

  二人是在風月場上滾的人,自是會看人眼色,見他不許她們近身,好不失望,又哪敢硬來,但這麼走,又有些不捨,「尊夫人千交待,萬交待要小女子好生服侍公子。」

  「我夫人?」風荻愣了愣,他以為是自已親信怕他悶著,幹的這事。

  「是公子的夫人。」二人便將白筱和青兒容貌和裝扮描繪了一遍,又將她們去花樓的經過說了。

  「尊夫人對公子可真體貼大度,自已懷了孩子,不能讓公子盡興,便親自為公子操心。」

  風荻蹙眉看著立在床前的兩個女子,眉梢挑了又挑,撇著嘴角一笑。

  名字雖然俗了些,但模樣確實看得過去。

  真難為白筱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刨出這麼兩個算有些姿色的女子。

  至於那體貼大度叫他很是不舒服,因為她心裡根本不愛他,才有這樣的體貼大肚。

  那日發現她懷了孩子,痛極也怒極,但聽著她在車內強忍而又忍不下去的哭聲,更多的是心疼,對容華的怒意固然越加高漲,但對她卻越想呵護。

  心慢慢定了下來,這樣也好,容華不肯珍惜她,他來珍惜她,容華不肯呵護她,那就由他來。

  再不能讓容華來傷害她。

  他知道她現在痛苦,如果這時他再去糾纏,只會讓她更加苦惱,另外要想保護她,呵護她,就得有個好身體。

  所以這些天來,一直靜呆在車內,靜靜養傷,調理身體,只盼能早些康復。

  這時知是她為他找的女人,有些啼笑皆非。

  但不管她做的什麼事,終是肯為他操心,說明她多少還是在意他的,就這一點,已經讓他感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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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8:47: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19章 起疑

  最讓風荻受用的還是這二女口中將白筱稱為他的夫人。

  「她在那種地方說是我的夫人?說是因為身子才尋你們來?」

  春花捂著嘴笑了,「說是公子的夫人,確實是她自已認的。不過她怎麼好意思說那種話,我們在那種地方,見的多,看她帶著身子,自然明白,公子能有這樣的夫人,真是好福氣。」

  風荻眼裡笑意更濃,突然撐了身體下床,「你們隨我來。」

  養了這些天,倒也勉強能走幾步。

  青兒開了門,見是風荻,身後還跟著那二位。

  心裡七上八下,怕是來退貨或者找麻煩的。

  這件事雖然她有份,但主謀是白筱,再說這是白筱和風荻之間的事,她不願摻和,自動退過一邊,「我去叫小二再送些熱茶來。」

  風荻微微一笑,「有勞青兒姑娘。」

  白筱嘴角一抽,她倒是溜得快。

  給風荻送女人的事,白筱心裡也是懸著的,這事辦得好,自是皆大歡喜,但如果不合他心間,就是搬了石頭砸自已的腳。

  站了起來,立在桌邊將他望著,對方臉上笑意盈然,看不出喜怒。

  如果他不滿意那兩個女人,大可打發了她們,再過來尋她麻煩,現在他帶了那二位過來,就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了。

  一時間摸不清他來的目的。

  說多錯多,自然不肯先行開口。

  風荻腿不大方便,走的很慢。到她身邊,已疼一頭的汗。

  白筱看在眼裡,一個勁往他腿上瞟,實在擔心他又弄裂傷口,再看他身後那二位,竟不伸手扶一把,暗暗羞惱,花錢請來兩個蠢貨。

  她哪知道,風月場上的女人忌的就是客人家裡的正房女人,有正房在,哪敢去碰她們的男人,就算好心,萬一引來那些有錢女人的嫉妒,就是吃不了兜著走,挨幾耳括子是輕的。

  所以風荻不出言叫她們相扶,是萬萬不肯在白筱面前去向風荻搭把手的。

  風荻走到白筱身邊方停下,腿上固然痛得渾身是汗,臉上卻笑得如沐春風,抬了手臂橫搭上她的肩膀,柔聲道:「夫人的好意,為夫心領。」

  白筱兩眼瞬間大睜,瞪得溜圓,睨向離他們三步之遙的兩個女人,暗暗叫苦,青兒在花樓為了要到這兩個女人,說她是他的夫人。

  現在好了,不知這兩個女人在他面前嚼了什麼舌根,這時當著兩個風場女子跟他爭辯,只會引人笑話,只得這麼僵著,只盼快些弄明白他的用意,再說法應對。

  風荻知道她要面子,更是肆無忌憚,向她湊近,當著人,在她額角輕輕親了一下,「夫人忘了,為夫說過,今生今世只寵你一人。現在你懷著孩子,很是辛苦,為夫怎麼能在夫人辛苦之時,自已去享樂?以後這樣的事,還是免了吧。」

  他這一席話說得情深義重,春秋二花聽得吁噓不已。

  白筱白眼一翻,差點暈死過去,他想告訴她以後別再做這種事,明說就好,偏要演上這麼一齣戲來讓她難堪。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又不敢胡亂搭腔,省得哪句話又戳得他不舒服,節外生枝。

  他含情看著她,她瞪著他,在別人看來,就是別樣的曖昧。

  這情境,別人哪還能再呆得下去。

  春花輕咳了一聲,「二位當真恩愛得叫人羨慕,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

  邊說邊退著往外走。

  白筱鬆了口氣,追上去,一人又給了一百兩銀子,「麻煩二位。」

  二人見沒成事,以為也就這麼著了,沒想到還得了一百兩銀子,自是歡喜。

  春花回頭看了一眼已走到床邊坐下的風荻,風荻的視線一直沒離白筱,眼裡含著的深情,絲毫不是裝得出來的,就是瞎子也能感覺得到,又掃過桌上放著那碗湯藥,出了門,見白筱回轉身,又忍不住多了句嘴,「夫人當真好福氣,能有這麼好的藥補身子。這樣的好藥自是千金難買,不過過了量,就會反受其害。」

  白筱愣了愣,轉過身,邁出房門,「你識得藥性?」

  「不瞞夫人,小女子有一個遠房的親威姑婆專做這鎮上女人家的買賣的,是箇中高手,見多識廣,小女子這行飯吃不長久,所以得閒時也過去學著些,所以懂些藥性,只是所知有限,如果夫人身子不好,想保得孩子,不防去我姑婆那兒看看。」

  那時所謂的專做女人家的買賣就是會用些偏方給人保胎,或者是滑胎,反正是收人錢財為人消災的那種。

  白筱對這樣的人,一慣不大看好,但這時聽了這話,心裡卻敲起了小鼓,面上不露聲色,「你看我那藥份量合不合適?」

  「過了,不過偶爾一次把,也是不防的。這樣的藥實在稀罕,認得的人少之又少,會用的就更加難見。

  如果不是用藥之人,放得多了,那特有的枝桂香味沒能散去,小女子也沒能聞出來呢。所以尋常人拿捏不準份量,也是不奇怪的。夫人只需加水,淡到聞不到那枝桂香味,重熬一盞茶功夫,再取這麼一小碗服下,便合適。「

  春花得了她的錢財,自是有問必答。

  「如果過了量會如何?」白筱腳底升起一股寒意。

  「這藥物雖好,卻是赤陽的,補得過頭了,胎兒承受不了,會胎死腹中。」

  白筱臉色煞變,瞬間失了血色。

  春花見她如此,嚇了跳,「要不我給夫人把上一脈。」

  白筱懵懵的伸出手。

  春花給她把過脈,『哎』的鬆了口氣,「夫人不用擔心,孩子沒事,以後下人熬藥時,叫他們注意些就好。」

  白筱笑著謝過她,送她離開。

  轉過身,臉上笑容慢慢褪去。

  鍾大夫的醫術已是世間難求,如果春花所說是真,那麼鍾大夫既然要用這種藥,自是識得藥性的,根本不可能拿捏不準份量。

  而那股枝桂香味,並非只是在這湯藥中才聞過,早在兩個月前,鍾大夫每日給她備下的各種進補食膳中,必有一味是帶了這枝桂味道的。

  他這麼做,肯定是另有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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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8:47: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20章 相信容華

  青兒在樓梯口等花樓的那兩個女人離開,轉了回來,見白筱立在門口出神,拍了拍她,「喂,想什麼,這麼入神?」

  白筱赫然驚醒,「你們那兒教孩子唸書的太傅都是容華送去的?」

  「是啊,不是他,哪有人會去我們那地方?」那關外不為外人所知,豈能尋得人去教孩子。

  就算能尋到,也不敢尋,一旦收養這麼多孤兒的事露了出去,必惹來殺身之禍。

  「你哥哥和鍾大夫如何結的緣?」鍾大夫是青兒介紹的,青兒以前就說過,關外的大夫全是鍾大夫的徒弟,由此可見,鍾大夫是知道關外的事的。

  容華和他同是醫術高超之人,豈能不識?再將關外的事聯繫在一起,他們的關係又豈一般?

  青兒想了一陣,又把白筱看了一陣,現在不告訴她,等到了地方,她也能問出來,沒必要瞞她,才道:「到底是什麼事,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與容華有關。不知鍾大夫犯了什麼事,要滿門抄斬,容華托我哥哥將他和他的家人救了出來,躲了好一陣子,直到老皇帝死了,才回的京開那醫坊。」

  果然……

  白筱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像落入一汪冰海,飄飄忽忽,怎麼也不到底,身上越來越冷,到得後來,全身血液都像是要凍得僵了。

  轉了身,走回屋裡。

  青兒總覺得她最近神神叨叨的,跟在她身後進了屋,正要問,一眼便見風荻斜靠在了床上,眉頭一皺就要上前拽人。

  見風荻兩眼卻直定定的望著那碗藥,眼睛裡冒著火,就像跟那碗湯藥有仇一樣。

  不知二人這一會兒功夫,又鬧了什麼事,反不好理會了。

  風荻見白筱端起藥碗,只道她會叫小廝去加水重新熬煮,不料她竟將藥碗毫不猶豫的湊到嘴邊。

  驟然一驚,他腿上有傷,要搶上去攔已經來不及,忙抓了身邊枕頭向她手中藥碗砸了過去。

  『叭』的一聲,藥碗著地,瓷片四處亂迸,然那碗湯藥已被她一口氣飲下,撒落的也只得一點點殘汁。

  風荻雙眸即時被怒火燒得通紅,再不顧腿傷,三步並兩步奔到她面前,猛的一拽她的手腕,直直的迫視著她,一張臉扭曲得像是要把她吃下肚去,「你瘋了?明知這藥有問題,還喝?」

  白筱面無表情,覺得他甚是多事,不耐煩的將手一甩,不料他握得極緊,竟沒能將他的手摔開。

  青兒沒聽見剛才春花的話,掃了眼淋琅的地面,「鍾大夫醫術高超,他的藥不會有問題。」

  風荻冷哼,「如果是個庸醫,用錯藥量倒也罷了。就連初入門道的新手都能發現問題,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如何能出這麼大的漏子?只有一個可能,別有用心。」

  白筱心裡本就亂成了麻,他還糾著不放,更是煩燥,「與你無關,我要休息了,你回吧。」

  風荻鎖著她的眼,絲毫不閃不放,「這孩子,你到底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白筱愣了愣,不答他的話,將臉別開,如何能不要?

  風荻眼裡的怒意更盛,人卻冷靜了下來,「如果不要,只要尋個婆子,配上一劑藥服下去,在鬼門關上轉一回,孩子也就沒了,用不著這麼辛苦。」

  白筱做這一切,都是想保孩子,聽了他這話,即時象點著了爆竹,怒視向他,「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對我所做的那些事也就罷了,對個孩子,你也………」

  「黑心的不是我,是容華。」風荻眉頭絞死,咬牙怒視著眼前小臉,「如果你想要這孩子,就不該跟他賭氣飲下那碗藥。」

  白筱瞪他一陣,眼裡怒意反而慢慢褪了,慢慢垂了眼簾,「他不是這樣的人。」

  不管容華如何將所有人視為棋子,為他所用,不管他的心思如何千折百轉;也不論鍾大夫是否受他指使。

  但他為了這一世的兄弟,母親,將魂魄一剝再剝,無怨無悔。

  她不相信容華會殺死自已的骨肉,絕不相信。

  喝下那碗湯藥,也並非與他賭氣。

  風荻心中憤憤,氣血翻湧,明明容華將她傷得遍體鱗傷,她獨自躲在無人的地方舔傷口,在人前仍這麼全無他想的維護他。

  一眨不眨的盯著的她的眼,眼角浮上譏諷的笑,「你的意思是鍾大夫醫術欠缺,下錯了藥量?」

  白筱慢慢吸進一口氣,接著又是一歎。她能猜到這一切為容華安排,風荻又豈能料不到,「鍾大夫的醫術絕對不需要懷疑,但我相信容華這麼做,必有原因,但絕不是害我腹中孩兒。」

  她神色黯然,聲音也不大,語氣卻堅定,不容人有絲毫懷疑她的想法。

  「你就這麼信他?」風荻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兩額的青筋微微突起,如果容華在面前,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哪怕鬥個你死我活。

  白筱望著地上潑濺的那點棕黑殘汁,「在這一點上,是。」

  風荻面色更是鐵青,「萬一當真胎死腹中,那又如何?」

  白筱驀然抬頭,直視向他,眼裡攏著水氣,波光流動,少血色的唇,微動,「我認。」聲音平和。

  風荻喉嚨滑動,已哽不出一句話,無意識的點了點頭,放開手中攥緊的手腕,慢慢後退,她執意如此,他還能如何,深看了她一眼,一瘸一拐的走向房門。

  出了門,見鍾大夫垂眸立在門外,眼裡神色複雜,恨不得伸手卡斷他的脖子。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狠狠的瞪了鍾大夫一眼,喚人備了車出客棧而去。

  青兒雖然不知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但也聽出些眉目,蹲身去拾那些碎瓷片,「那藥真的有問題嗎?」

  白筱撇嘴笑了笑,心裡卻是沉甸甸的,笑容剛露,便自消褪,「不過是一個煙花女子胡亂說了一通,哪能當得真。這件事,不要再提了,萬萬不可讓鍾大夫知道。」

  鍾大夫思潮起伏,睨了眼房門,也轉身離開。

  他不知容華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也和白筱一樣相信容華絕不是為了毀去孩子。

  但那藥下的確實又猛,這麼重的藥量,在他看來絕對不會有一個嬰胎能承受得住。

  然容華的心思,他如何能猜?

  容華的命令,他不能違,現在只盼白筱腹中的孩兒和他母親一樣頑強,生出一個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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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2 08:48: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121章 神婆

  風荻退去送他前來的親兵,瞅了眼被他硬拉了出來的白筱,才看向面前的神婆,等春花將所見湯藥的情況細細的描述完,拋了一粒金珠與她,「如果你老實回答我的話,這珠子就是你的。如果有半句假話,或者將今天我所問的話漏了半句出去,你就別指望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神婆終日在達官貴人間穿梭,自然是有些見識的,金珠在指頭間一捻,已知真假。

  再看風荻的舉止,便知道絕不會是富貴這麼簡單,陪著笑,「老婆子吃著這行飯,懂規矩,公子儘管放心。」

  風荻不大願在這種地方多呆,也不繞圈子,「那藥是什麼藥,如何得來?」

  神婆聽春花描述已經知道是什麼,那東西懂的人極少,既然懂,就不會不精,所以聽了春花的話,第一想法就是有人想流了那位夫人肚子裡的孩子。

  大戶人家妻妾眾多,要禍害別的妻妾的孩子的事,對她來說,就如同家常便飯,只是能用這東西的人,實在極為罕見。

  至於這種藥的配方由來,卻是絕不敢道給外人所知,就連春花知道,也是以前她喝醉了酒,無意中漏的嘴,不料被她說了出來。

  聽風荻問起,嚇得腿一軟,跪了下去,心裡只差點沒把春花憎死。

  「這是家傳的配方。」

  風荻冷哼一聲,「既然是家傳,為何另有人識得?」

  「這……」神婆滿額的汗。

  「看來,你是當真敬酒不吃,要吃罰酒。」風荻臉色即時冷了下去,眼露殺意,殺氣與眼裡自成的媚意攪在一處,如地獄的惡魔般叫人生畏,說不出的詭異。

  突然手扣了神婆肩膀,手上用力,一聲慘叫即時從神婆口中迸出。

  白筱坐在一旁看著,聽了那聲音,身上也禁不住崩緊。

  一邊的春花嚇得渾身如篩豆,再也站不住,軟跪下去,不住磕頭,「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風荻手上略鬆,「我只是想知道我想知道的,如果你老實配合,我不會為難你。」

  神婆也是會武的人,只是平時藏著不露,但風荻出手,確實是以她的本事無法避得開的,對方使出的又是極為罕見的分筋錯骨手。

  分筋錯骨手能將人的渾身骨關節和筋脈生生的分開,叫人疼得死去活來,卻不得死,簡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對方出手又準又狠,絲毫不拖泥帶水,知道是遇上了高手,哪裡還有保什麼秘密的硬氣,「公子饒命,夫人饒命,老婆子說。」

  風荻又是一捏一鬆,助她將肩膀骨節恢復原處。

  神婆劇痛雖然消去,余痛卻綿綿不絕,是要痛上好一陣子,僅一處已是這般難忍,如果對方再下狠手,她哪裡受得,將春花支開,才老實道:「那方子是姜族長老家的不外傳之方。」

  南北朝由姜族發展而來,白筱自是清楚,而風荻又哪能不知,「既然是姜族的,你如何認得?」

  「老婆子本是姜族長老家服侍前小姐的,後來指派服侍小小姐,小姐傳授小小姐時,老婆子偷聽了些,所以……老婆子只是知道其法,用法用量並不清楚,公子的夫人……不是老婆子做的。」神婆面色慘白無色,這些往事抖出去,不知還有性命可保,實在難料,但為了免受那錯骨分筋之痛,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風荻對她的申辯不加理會,「哪個小姐?」

  「秋……秋菱小姐……」

  「南朝前皇后?」風荻和白筱吃了一驚,相互對看了一眼,萬萬想不到,這時還有姜族的人。

  「是……是……」神婆額頭滾下大滴汗珠。

  白筱默然,剛才已知是容華,這時得了個證實心裡又自沉了沉。

  風荻將牙一咬,果然是容華所為。

  方纔雖然已然猜到是容華指使鍾大夫,但他不願僅和個猜,就算他對容華如何憎恨著惱,也不願冤枉了他,要實打實的證實。

  以此看來那鍾大夫和姜族長老家也是關係非淺,怪不得容華能將這麼隱秘的事交他去做。

  「既然你是服侍秋菱皇后的,怎麼又在這兒?」

  神婆聽他一口道出秋菱的身份,更料到他不是普通的人,嚇得屁滾尿流,面如死灰,磕頭如搗蒜,口中只有一句,「公子饒命,公子饒命……」

  她越是這樣,風荻越是起疑,半瞇了眼,「我並非南北朝的人,你不用害怕。儘管好好說,我自不會為難你。」

  神婆這才定了定神,吞嚥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的開了口,「當年……皇后娘娘懷了二胎,我貪圖錢財,鬼使神差的受了北皇的重金,弄了副藥給娘娘把胎滑了。」

  白筱對這婆子如何離開姜族並不感興趣,但涉及到容華的母親,不由的留了心,再一聽竟又扯上了北皇,眉頭慢慢凝住,哪兒的臭屁都少不得他。

  這北皇也太過狠了,秋菱已嫁南帝,懷了南帝的孩子,他也容不得,生生弄了人家孩子。

  神婆見二人神色雖然有異,但對她並沒殺意,才接著說了下去,「然後我照著北皇的意思放話出去,說太子不是皇上親子……我怕北皇殺我滅口,提前做了準備,在宮裡設了處藏身之地,一放出風聲,便捲了錢財藏了起來。皇上認定娘娘心裡仍念著北皇,所以才故意滑胎殺死他的親子,想保北皇的兒子坐上皇位……一怒之下賜死娘娘……留下太子來洩憤……我等風聲過了,北皇以為我早逃得遠了,不再留意於我。我才帶了錢財偷偷溜出宮,一路逃到這地方,隱姓埋名住了下來……我根本沒見過夫人,夫人服的藥和老婆子絕沒有關係,公子饒了老婆子吧……」

  白筱越聽,臉色越白,怪不得南帝會全不顧幾年的夫妻之情,毅然毒殺妻子,原來竟是這般,那容華兒時所過的日子,也可想而知。

  心間陣陣抽痛,攥在掌心中的指尖冷如冰塊,冷眼看著地上的老婆子,禍害自已的主人,當真該死,不過這件事不該由她來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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