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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西木子 -[穿越]【在清朝的生活】+【番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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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8 23:22:16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疏

自胤禛來過院子後,慧珠的禁足令也就不了了之了,誰也沒再去提起。慧珠也似沒發覺般,只是顧自理著自己的瑣事,對其他旁話充耳不聞



   其實,如此為是,也是事出有因。那日從宮裡回來,寶蓮當日就染了風寒,發起高燒,急得慧珠是團團轉,可不待寶蓮退了燒,第二日

又是皇太后入殮的日子,慧珠只有將寶蓮留給素心照看,她又去了宮裡跪了整整一天,才得回府照看寶蓮。

   隨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慧珠便是宮裡府裡兩頭奔波,同時心裡還捏著對弘歷擔憂的心思,遂在經過皇太后喪事的初喪、哭喪、做七

、送葬、下葬等儀式之後,整個人竟然毫無所覺得消瘦了下來,臉型也隨之顯了出來,比以往多了好些顏色,觀之倒也是個容貌俏麗的少婦

人。

   不過對於容貌身形上的改變,慧珠是沒多去留意,至驚然發現她瘦下來,已經翻過新春,是來年康熙五十七年四月間的事了。慧珠暗下

不禁感慨時間過得好生快,不知不覺中就過了五個多月,而弘歷也陪著康熙帝這麼久了。

   相對於慧珠警覺時間過得快,有人卻是猶感這五個多月過的甚慢。

   首先,皇太后在臘月裡薨逝,眼看就要過新年了,卻因這件國喪,這年是過不得了,一應年事節氣全都從簡,連象徵喜慶的大紅,也被

禁止了,換成了通底的白。而且也是因為這件國喪,年節期間,皇太后的靈柩不得不下葬。防止犯了忌日,遂下葬的日子一拖,就拖了好些

月,讓康熙帝極為不悅,心裡悶著火氣,於是一眾臣工無疑招上了康熙帝的怒火。

   接著,京裡貴人因皇太后薨逝那日,對康熙帝帶著弘歷住進行宮,感觸頗深,私下裡更是暗自揣測康熙帝的遺詔是立儲於胤禛。於是剛

出正月的時候,就有人上疏請復立胤礽為皇太子早就輿論,不料康熙帝在怒斥之後,又尋了由頭將上疏之人誅殺。

   然後,便是三月裡,康熙帝還未從皇太后薨逝的傷痛中走出來,就收到拉藏汗的奏疏,疏中報告了准葛爾進擾西藏的情況,請求朝廷發

兵援助。

   康熙帝見之,認為時機已成熟,命西安將軍額倫特領兵援救西藏。可沒幾日,又傳來消息拉藏汗早已陣亡,康熙帝驚異,連派侍衛統率

軍兵,前往西藏。因此,清政府第一次對西藏用兵提上議程,頓時,朝堂又為之風起雲湧,而胤禛、胤禎兩方勢力對這件謀劃幾年的事,也

終於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明爭暗鬥到了白熱化階段。

   如實,短短五個月的時間國喪、立儲、邊關三樣大事齊是湧來。一時間,京裡朝堂草木皆兵,各派度日如履薄冰,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忌讓敵方抓了把柄,二忌覓了康熙帝的虎鬚,撞到槍口上。

   這樣小心謹慎的處事,遂至四月間,胤禛領命將皇太后靈柩葬入東陵的消息傳回宮裡,康熙帝方才面色稍霽,眾人見狀,不禁大鬆口氣

,總算了去這件大事。

   這日午後,胤禛因下葬皇太后得了幾日沐休,又在府裡將手裡的大事處理妥善後,見外面陽光明媚,日頭正好,夏蟬已開始「吱吱」蟬

鳴,便動了去看慧珠母女的心思,遂喚了書房外侯著的小祿子,跟著去慧珠的院子。

   無事一身輕,連著忙了幾月,現在難得清閒下子,胤禛深深的吁了口氣。臉上的線條也舒展了幾分。心情不錯,步子也邁的大些,沒走

上一會,就到了慧珠的院子。

   還沒進院子,見聽見小然子的聲音吆喝道:「小格格,您慢著點,哎呦,奴才的辮子呀!」小然子痛叫一聲,隨即便是一大片女子的笑聲

隱隱傳來。

   小祿子腆著笑道:「看來是鈕鈷祿福晉帶著小格格證玩著呢,爺可是先進了院子去。」胤禛聽著院子裡的笑聲,已是意動,只見胤禛賞

了小祿子一擠眼,下擺一撣,就是拾階進了院子。

   院子裡歡笑聲還在繼續,胤禛站在壁影偏地,慧珠也就未發現胤禛的帶來,只是笑看著寶蓮騎在小然子背上,手裡還拉扯著小然子的髮

辮,惹得小然子叫苦連天。

   忽然,小然子轉過身,正面朝向慧珠,臉上一個勁地擠眉弄眼,表情甚是滑稽。「撲哧」一聲,慧珠撇過臉,半趴在素心的肩上,笑的

上氣不接下氣道:「得了,小然子你別給我油頭......仔細些寶兒,別讓她摔下來了......不行了,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小然子還待背著寶蓮轉圈,剛又轉了個身,就見身著石青色單衣的胤禛站在壁影下,因是背光,也窺不見神色,小然子登時嚇的六神無

主,心裡著急胤禛來了多久看了多久,不敢亂動身子,怕摔了背上的寶蓮,左右沒得法子,只得高聲喊道:「奴才小然子請爺大安。」

   聞言,眾人怔了怔,慧珠順著小然子的視線看去,初時,慧珠心下不怎麼相信,不想這一看,果真見到胤禛筆直的站在壁影下。慧珠心

下甚是詫異,胤禛已經許久沒來過院子了,這時候怎麼會來的?不過面上卻是平平的,用錦帕拭了眼角的淚,忙蹲安行禮道:「妾請爺大安

。」

   胤禛不動聲色的頷首應了,心裡卻是另一番浮動。四、五個月沒來了,就是兩月前那次見面,也是在宮裡匆匆瞥了眼罷了,現在一看,

不想慧珠改變甚大,哪像生育過孩子的人。

   只見慧珠一襲桃紅色連身旗服緊裹身子,端襯得肩若削成,胸脯高挺,纖腰約素;踩著高高的花盆底碎步走來,身姿撩人,引人眼球。

待走近時,才知這位豐盈窈窕的女子,容貌也是極為出色,面似芙蓉,細眉如柳,一雙漆黑的瑩瑩雙眸泛著些微淚光,柔似秋水,直直看進

他人心底。

胤禛微咳一聲,在眼裡掠過一絲驚艷的瞬間移開視線道:「看樣子,寶蓮的風寒是好了。」慧珠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想了想回道:「爺

公事繁忙,可能忘了時間,寶兒她是臘月間染的風寒,早就好了。」胤禛心下長歎一聲,沒有說話,只是往寶蓮看去時,眼裡不禁帶些愧疚



   小祿子見胤禛似乎下不了台,心裡嘀咕了句慧珠不會處事,面上還是幫著慧珠打了圓場:「爺,這日頭大了,怪炙人的,可是進了屋去

。」胤禛借坡下驢的點頭應了,示意進屋,卻聽一歲半大的寶蓮嘴裡嘟囔著「抱抱」的話,心裡一動,走到小然子跟前,伸手要抱寶蓮,可

寶蓮卻揮舞著兩隻小手,就是不讓他抱。

   胤禛黑了面,收回尷尬伸出的雙手,箭袖一擺,沉聲道:「回屋」說罷,率先進了裡屋。

   見狀,慧珠也只得抱起寶蓮跟著回了屋裡。

   一時,素心上了茶點,胤禛喝了半會茶,見慧珠母女逕自在一旁矮榻上玩耍,心裡不滿,原有的好心情也消失殆盡。但因心裡對慧珠母

女還懷有愧疚,又對許久不見的慧珠生出一些新鮮感,倒也沒發作出來。

   又過了半個來時辰,寶蓮吵鬧著要去院子裡玩,慧珠不願這時讓寶蓮出了屋,正哄著哭鬧不止的寶蓮,卻聽胤禛吩咐道:「讓丫頭嬤嬤

引她到外面玩吧。」慧珠看了幾眼胤禛,倒也沒多說什麼,抱起寶蓮出了屋子,就尋了小然子何嬤嬤帶著寶蓮玩。

   交待妥了事,慧珠重新回屋裡去,簾子一掀,就見胤禛背著手,站在桌案前,望著牆上那副郎世寧為她和弘歷畫的西洋畫,不由停下腳

步,杵在門欄處,沒有進屋。

   聽見動靜,胤禛頭也不回的道:「怎不進來?」慧珠一頓,隨即跨進了屋裡,語含歉意話帶客氣的問道:「素心她們呢?怎由著爺一個人

待在屋子裡。」

   胤禛背著慧珠的面上,怒氣盡顯,聲音卻極為平靜的回道:「我讓她們退下的。」慧珠「哦」了一聲,便站在一旁無話。「嘀嗒--嘀

嗒--」炕幾上的西洋擺鐘又繞過一圈,慧珠終是不如胤禛沉得住氣,尋了個借口便乾巴巴的說道:「爺,茶涼了,妾下去換了熱茶過來,

再讓祿公公進屋伺候。」話剛說完,人已走到門欄處。

   胤禛猛然轉過身,喝止道:「站住!」慧珠放下門簾,回過身,盈盈一拜道:「不知爺還有何吩咐?」

   好一副生疏卻又恭敬的模樣,從他一來的時候,就愛理不理,怎麼著,難不成自己來她的於院子,還委屈了她不成?也不想想全府上下

,有誰不是巴望著他的,她倒好了,全然不上心。難道他對她還不夠好,竟如此不知好歹,拿著他對她的好,不當一回事。或者,根本就是

她心裡還存著疙瘩,怨恨著她。

   胤禛心思每轉愈下,想到此處,心裡原來懷著的愧疚已變成怒火,臉上是越來越冷,看著眼前低眉順眼行禮的慧珠,越發不悅。竟出其

不意的上前一大步,一把扯過慧珠,左手牢牢地鉗制住她的腰身,右手抬起她的下顎,陰霾的眼眸以瞬不瞬的直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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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8 23:22:49
第一百六十章 生疏(下)

慧珠冷不防的被胤禛抱住,下顎也被高高抬起,腦海裡不由自主的顯現出以前忤逆胤禛而被施暴的情形,不禁打了個冷顫,望著一臉戾氣的

胤禛,呆愣了片刻,兩兩相視。驀的,胤禛右手力道加大,疼痛感刺激過來,慧珠心裡一股無名火直直竄起,隨即開始劇烈的掙扎。

   胤禛看著慧珠因掙扎泛起的絲絲紅暈,如淡淡的胭脂薄施粉黛,一雙漆黑狡黠的杏眼圓睜,眼眸裡閃著怒火,彷彿一朵怒放的玫瑰,生

命勃發,嬌艷欲滴,卻又根根帶刺撩人心扉。

   胤禛眼裡再一次掠過一抹驚艷,但更多的卻是詫異於慧珠的改變,一個躺在自己身邊十一二年的女人,一個為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一

個身心完全屬於自己的女人,一個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中的女人。可是,直至今日,才發現這個女人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樣素顏清冷,無聲

無息的讓人察覺不到她的存在一般,或是以前的她根本就是不在乎?才會淡笑而過。

   胤禛有些驚心的想著,卻顯然忘記懷裡的人正對著他怒目而視,稍一走神,雙手就被掙脫開了。

   慧珠感到身上的力道一鬆,想也沒想的就一把抽開胤禛,轉身便往外跑,腳剛邁出一步,就被人從後面抱住,連拖帶拽的按到炕幾上,

腰狠狠的撞上炕沿,還未來得及呼痛,只聽「彭彭」幾聲,炕幾上的香爐茶盞應聲倒地。轉瞬間,茶水冒起氛氛的水霧,打散開的爐灰也飛

散開來,裊裊清香繚繞不絕......

   慧珠被驟然響起的聲音驚住,忘了呼痛,忘了反抗,任由著胤禛身上之人重重壓著。胤禛定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小臉,不見一點血色,杏

眼裡也印著驚愕,讓他心下劃過一絲不忍,面上神色也添了幾分溫和,正欲放慧珠,卻見慧珠柳眉輕蹙,紅唇緊咬,似在隱忍著什麼。

   看到這,胤禛有些軟下來的心思,又變得冷硬起來。他一直都是個多疑之人,此時見慧珠這副表情,便猜到莫不成這副表情是在忍受(

圖看不清)這會兒慧珠對他的客氣生疏,越發肯定是在不耐的忍受他。

    心下如是作想,一直盤旋在腹中的事也隨之冒了泡,遂胤禛身子又壓下幾分,冷眼盯著慧珠,語速極其緩慢道:「其實,自寶蓮週歲受

傷那日,你心裡面就一直怨恨著我,怪我罰你禁足,怪我讓你給年氏道歉。後面,弘歷被接進宮裡小住,你嘴裡雖然沒說什麼,可因為前兩

年弘歷在宮裡鬧的那事,你早就心存疙瘩,也是怨我,認為這是我一手安排的,才害得你母子二人分離。再來......」尾音拖長,眼帶審視

的盯著慧珠,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厲聲直指道:「你更怨我近半年未來你這!」

   慧珠不自然的撇過頭,有種掩埋最深的秘密被當場揭穿的尷尬,更有種被人看穿的深深惱怒,可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她心底有個聲音在

吶喊著不是,根本不是。

慧珠眼裡透露出一絲迷茫,她也摸不清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有一點可以肯定地就是--失望,她對胤禛作為寶蓮父親的失望。

   忽的,慧珠來了底氣,反聲質問道:「寶兒受傷,心裡一直懷有愧疚的是你,所以你才放不下這件過去大半年的事;弘歷被接進宮就算

不是你做的謀劃,可你也推波助瀾了的,所以你無話可說。而你不來我這裡,我沒有怨你,是你不知道如何面對我們母女,或者根本說是你

顧忌年氏,因為年羹堯今年初就被升為四川總督,兼管巡撫事,統領軍政和民事,你需要他的勢力,安排他進入對葛爾丹的戰事中,從而讓

他掌握兵政大權,幫你達到奪取皇位的目的。」

   一口氣說完,慧珠有種解脫的快感,完全沒去想眼前之人的身份,沒去想說完的後果,只是身為現代人的一種根深蒂固的冷漠保護意識

,本能的對當場欲窺視揭穿自己心思的人做出一種反抗,或是一種壓抑的報復,又或是一種不平的指責。

   胤禛陰狠的看著慧珠,眼裡殺機頓顯,他沉浮多年的心思被一個內宅婦人當場揭穿,連他後面的部署竟然也如此清楚。

  胤禛瞇了瞇眼,直接伸出右手,狠狠掐住慧珠的頸脖,五指漸漸靠攏。慧珠眼裡滿是駭然,雙手不停的拍打著胤禛,雙腳也在地上蹬踢著

,發出嗚嗚的聲音,但何奈胤禛力道極大,怎麼也掙脫不開。

   慧珠感到她漸漸不能呼吸,不用看也知道滿臉漲紅,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將她整個人完全籠罩。心念間,她的掙扎的力道越來越小,就

在感覺她即將這樣窒息而亡的時候,屋外寶蓮咯咯的笑聲傳來,她心間徒然一凜,死勁掰開胤禛的一根手指,喊道:「不要......」

   許是哭求聲,喚回胤禛的理智,只見胤禛忽然鬆開雙手,站起身,冷眼的看著她拍著胸口喘氣不止,待她稍微平靜下來時,才開口道:

「你剛才說的什麼?」

   慧珠仍處在恐懼當中,聽到胤禛的說話聲,不禁怔了下,微顫顫的抬頭,見胤禛恢復了一貫的表情,端正的面孔上,一板一眼,微微下

垂的眼角,透著幾分深沉,幾分冷酷,但卻隱隱透出王者氣魄。

   此時此刻,慧珠清清楚楚的認知到眼前之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兒女的父親,可更是將來的帝王,一個歷史上出名的冷面皇帝。慧珠

心裡驀然出現死裡逃生四個字,早幾年前安逸的生活讓她忘卻的現實,又活生生的擺在眼前,圖一時口快,憑著前世對雍正皇帝、年羹堯的

些微史實上的瞭解,憑著她聽來的關於朝堂上三言兩語的政事,就隨意推斷出來的話,差點害死她,想到這裡,慧珠一陣後怕。

   許久沒得到回答,胤禛又沉了下臉色,再次問道:「說,你剛才說的是什麼?」

   慧珠低首垂眸,心裡急劇的翻轉著,此時絕對不能再硬碰硬,胤禛心胸一直不大,若是再惹了他,就算他不會要了自己的命,可也決不

會讓自己好過。

   拿定主意,慧珠心裡便順著胤禛先頭的話,聲音似含委屈道:「難道妾不該怨恨嗎?寶兒才多大的人兒,就讓人這樣害,可是爺呢,不

但不護著我母女,還罰了妾,這讓妾情何以堪。還有弘歷,妾每次只要想起他從宮裡回來時,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妾心裡就像針扎一

樣。」這些話,卻是真的,慧珠說著說著,不由紅了眼圈。

   胤禛緊鎖濃眉,沉默了下,語氣倒是緩和了不少道:「年羹堯呢,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慧珠呼了口氣,吞吞吐吐道:「對準葛爾

部用兵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妾自是知道些。而年大人陞遷,爺又如此寵那位,府裡有些人還是會說您是看著她哥哥的面上才對她好

的......妾到現在還認為是她動的手腳,寶兒才受的傷。」

   慧珠又突然欠了個身,鼓足了勇氣,直看向胤禛道:「妾從沒說過爺貪圖帝位,剛剛一時口無遮攔,才說了這大逆不道的話,妾願受責

罰。」說完,慧珠面不改色的直盯盯看著胤禛。

   胤禛深究的目光久久停在慧珠臉上,好一陣才收回視線,罷手道:「這次我不予追究,若有下次必嚴懲不貸。你進府也這麼多年了,有

些事你也該知道,就如此吧。讓丫頭把屋裡收拾了,你以後好生帶著弘歷兄妹就是。」

   慧珠應了話,出了屋子去尋素心等人,就見小祿子、素心一臉驚恐焦急的侯在正屋廊下,一見慧珠出來,素心也顧不得小祿子在一旁,

忙拉過人小聲問道:「主子,除什麼事了?奴婢聽見屋裡一陣響聲,可得了爺的吩咐又不能進屋。」慧珠苦笑道:「無事,你讓小娟她們進

屋去收拾一下吧,茶幾上的擺件打碎了。」素心還待問,卻見慧珠不願多談,且此時也不是說話的時候,遂暫歇話不提。

   晚間,胤禛給慧珠留了面子,在地下人面前當作今日並無爭吵之事,一番常態的在這用了晚飯,又遞了留宿的話。

   至夜裡,移燈下簾,二人就寢,胤禛躺在床榻上,感覺著身邊的女子,心裡還是有些起伏,想著這些年的相處,今日被挑起的怒氣,不

由長長的歎口氣,翻身攬過捲曲在一旁的人兒,發現懷裡的身子輕輕發著抖,沉默了會道:「不早了,安置吧。」

   慧珠低低的應了聲,卻依然警醒著神經,直到身後的人睡下許久,她才放鬆下來,朦朦朧朧有些睡意,夢裡一直不斷重複著今下午的場

景,呼吸不由的感覺苦難,一夜都是醒來醒去。到了天濛濛亮的時候,終是意識到她心裡已經不深不淺的對胤禛生出了恐懼害怕,只是她不

知道的事在她反覆夢醒間,亦有人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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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8 23:23:23


第一百六十一章 懷疑

  清曉,慧珠強撐起身,用清水洗了把臉,驅走滿臉睡意,便親自去了廚房,按著胤禛的喜好仔細交待了早飯,又吩咐了小娟備

好梳洗的物什,方接過小祿子送來的衣服,回到裡間屋裡。

   胤禛一向淺眠,早在慧珠起身那會就已醒來,這時見慧珠捧著衣服進來,也不多端架子,自個兒就坐起了身。慧珠忙放下衣裳,三兩步

到了床榻處,半蹲著身子,一邊伺候著胤禛穿鞋,一邊說道:「早飯都吩咐下去了,爺洗漱過後,就可早飯,倒不會耽誤了早朝。」胤禛沉

默不語,由著慧珠為他穿戴衣物。  

   不多時,小娟、曉舞端著熱水、毛巾的那個物過來,慧珠接過手,將毛巾浸了熱水打濕,踮著腳,整個人湊到胤禛跟前,為其淨面。可

能是靠的極近,胤禛呼出的熱氣撲面過來,慧珠手上動作滯了一滯,心裡略有不自在,便飛快地為胤禛淨了面,退開身子,道:「爺,您先

等會,妾這去吩咐擺飯。」說著將毛巾往臉盆旁一撂,轉身就出了屋子。

   胤禛黑著一張臉看著極快消失的纖細身影,心裡著實不高興,慧珠她看似服了軟,其實不然,溫順恭敬的表面下透著的卻是疏離,甚至

是刻意迴避。思及此處,胤禛腦海裡浮現出那張佈滿驚恐的蒼白臉色,   薄唇緊抿,罷了,昨日她也該是嚇著了,今天這樣倒也可理解。

不過一個女人使些小性子是難免的,尤其是有些地位的女人,可有些事卻是過猶不及,看來還是得晾上一晾。

   心裡計較一定,胤禛不悅之情緩解下來,心思自然也跟著轉到正事上去,竟然慧珠這樣一位深宅婦人都察覺了他的意圖,那其他人是否

也有所察覺,尤其是康熙帝可有洞察出來。胤禛心裡猶疑不定,是越想越驚心,額頭竟硬生出了些微冷汗,遂草草用了早飯,便滿腹心思的

離開,自後一應行事作風無不慎之又慎。

   送走胤禛,慧珠回到裡間屋子重新梳洗,準備去正院請安,左右無人時,素心見慧珠神情憔悴,眼裡也有紅血絲,明顯是一宿沒睡,不

禁心疼道:「主子臉色不好,還是不要請安了,讓小然子去告個假算了。」慧珠搖頭道:「不了,請了安再回來歇覺就是。」

   素心全不過只得應了話,心裡思忖著慧珠面色蒼白,便從衣櫃裡翻出了件果綠色的衣裳過來,卻驚見慧珠嫩白細澤的頸脖上赫然印著兩

條烏青的掐痕,瞳孔瞬時便大,一副極為吃驚的模樣,半晌才捂著嘴低呼道:「掐痕,這,可是爺下的手。」

   慧珠摸著脖子上的掐痕,故作輕鬆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尋些藥膏抹上兩天就消了,莫讓小然子他們知道就是。」素心不可置信的喚

了聲「主子」,就被慧珠笑著打斷道:「別愣神了,都什麼時辰了,再磨機一會,真的不用去請安了。」說罷,接過衣服,自個兒穿起衣來



   重新梳洗過後,慧珠前去正院請安,來時已不早了,眾人大多來了,略坐了一會,年氏、李氏也相繼而到。

   李氏驚訝的望著慧珠「咦」了聲,隨即一個人捂著嘴嚀嚀輕笑。烏雅氏疑惑道:「不知李福晉想起何事,這般高興。」李氏一直不屑烏

雅氏,但這會還是回了話,不過卻是對著慧珠道:「本來心想著慧珠妹妹該是會來的晚些,不想比我和年妹妹來的還早些,剛進來時,見妹

妹和福晉說話,倒是小吃驚了下。」

   這話是何意,眾人自是清楚,心下也想知道慧珠如何應對回去,便不約而同地向她看去,等著回答。

   慧珠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說道:「李姐姐這話,做妹妹的可是不依。我除了冬日裡懶些,貪圖被窩,平常時候來福晉這請安可是不落人

後。」

   李氏心裡「咯」了下,暗忖慧珠以前一直是個悶葫蘆,自禁足出來後,這端起側福晉的派頭倒是實足,有一句也跟著還上一句。莫不是

見著弘歷被康熙帝引在身邊,動了世子爵位的心思?

   李氏心下暗潮湧動,面上卻是不顯,端起丫頭剛沏上的花茶,輕抿了口,四兩撥千斤的笑道:「看來是我糊塗了,妹妹素來是個知規識

禮,豈能把妹妹比那些旁人。」

言下之意,是話帶嘲諷,所指之人更是不言而喻,眾人一陣輕笑。

   慧珠隨著眾人小動作看去,便見一個身著淺藍色通身繡小絹花的韶華女子安靜的坐著,從側面的輪廓可見女子容貌姣好,薄粉敷面,那

眼角蕩漾的柔情已然似水,讓人憐進心底。

   但可惜的是,女子臉頰下顎處有些微紅痕,雖有脂粉掩蓋,卻依然可看出那裡顏色深於面部其它地方。

   見之,不禁使人感到惋惜,慧珠想起安氏紅痕的由來,亦有幾不可聞的溢出一聲歎息。

   安氏綣在衣袖下的手是緊了又緊,毫不自知的在手心裡掐出兩道血痕,低垂下來的面上,使被死死咬住的朱唇,儘管如此強制壓抑,還

是低眉斂目的坐在末端。

   在眾人嘲諷的注目下,安氏無可奈何的承受著,卻聽慧珠緩緩地說道:「咱們府裡規矩怕是京裡人都知道的,這府裡哪個人不是知規識

禮,就是年紀最小的烏雅妹妹和安妹妹,也是甚為得體,你們覺得可是?」耿氏首先點頭稱是,低等侍妾對慧珠還是心存巴結,也就跟著附

和。

   如是,眾人轉移注意,安氏抬頭一臉感激的看向慧組。慧珠對其輕輕點了下頭,便撇過頭去,心裡自是另有想法:安氏一直就不是個簡

單,在風頭正極之時,狠狠摔下來,卻還能立於府中,對稍有體面地婆子管事,都是笑臉盈盈,可見極為能忍。如今更是重新招了胤禛的寵

愛,除了年氏,胤禛現在也就去安氏院子那最多,不怪乎招人嫉妒。只是安氏終究是救了寶蓮,就算她不願多與結交,可該還的人情還是得

還。

   年氏將慧珠與安氏的交流默默地看在眼裡,心裡是極恨,一個為胤禛生兒育女,一個年輕貌美得胤禛寵愛,無論是哪一個都是擋著她的

路,可兩人卻偏偏還是一路人。

   年氏秋水般的瞳瞼微微細瞇,不知想起何事,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卻是笑得極甜,後又向武氏揚了揚眉,方端起一方花茶,似在細酌著

花茶。

   武氏會意,輕聲說道:「昨個兒經過鈕鈷祿福晉院子時,看見您院子的小然子正將香爐、茶盞等物的碎片攏在了一塊,端出來倒掉。婢

妾當時一看,可是心裡瞧著可惜,那香爐看著就知是金貴的,是用琉璃質的五彩玻璃燒成的,夏日用著可是好了;還有那茶盞也是有名的瓷

器作坊裡出的,都不是易得之物。唉。可惜就這樣給碎了。」

   烏雅氏忙插話低呼道:「婢妾知道那五彩琉璃香爐,好像是爺前些年尋的,那可是上好的東西,怎就這樣碎了。」說著,烏雅氏連連搖

頭聲聲直呼可惜。

   眾人來了興致,見武氏、烏雅氏二人都讚那是好東西,不禁好奇地看向慧珠。烏拉納拉氏知眾人心思,又猜測武氏決不會無緣無故提到

這個,於是心裡也存幾分窺視欲,便開口問道:「我好像也見過那香爐,確實是極為精緻,還是有幾分貴重,該是收的好好的,怎給打碎了

?」

   慧珠壓下滿腹的懷疑和詫異,面不改色的笑嗔道:「福晉你也知道,寶兒快兩歲了,這年歲就是個停不住的,東翻翻西翻翻,這不就將

小幾上的擺件給全部打了。可她那小個人,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妾是莫可奈何了。」

   小幾上的擺件多,又是有重量的,豈是一個體弱的一歲多大女童能全部打碎的,再說按著慧珠養孩子的做法來看,斷不會馬虎的讓孩子

碰了小幾上的擺件,若是換成別人還可信,但是換成慧珠,就決然不可能。如真是這樣的話,莫不是......胤禛......

   轉眼間,烏拉納拉氏已將事情理清,不由揚起了笑臉,從上彎的嘴角一直擴散到眼底,實是真心的笑道:「小孩子活潑些好,打碎了就

打碎了,只要不把自個兒傷著就是。」慧珠笑回道:「妾也是這樣想的,雖是爺送來的物什,打碎了實屬可惜,但寶兒沒傷著才是大幸。」

眾人不管是信不信,都斂了心思,或不開口,或順著話說笑起來。

   請安過後,慧珠回到房中,就尋了小然子,問他昨日清倒碎物時武氏可有經過看見,小然子心知這事必有原因,便仔仔細細的回想過後

,道:「奴才好像沒看見武格格過來,會不會是奴才走了以後,武格格才經過看見。」

   慧珠沉吟片刻,道了聲無事,就揮退了小然子。然後尋來素心,讓素心去留意下院子周圍可有人在盯梢,或是院子裡的人可有什麼異常

後,便打著呵欠,上了矮榻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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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又過了兩日,慧珠脖頸上的掐痕漸漸消失,素心見慧珠一直不願意提及傷痕的由來,也只得將疑問爛在肚子裡,不過也隱隱約約猜到了

個十之八九,心裡是暗自焦急。於是對慧珠交代下來的事情便少了分注意,雖說也是留了個心,但到底心裡存著事,也沒那麼仔細,遂十來

日後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如是,日子接著就到了五月,天氣也變得炎熱了起來,人心也變得心思浮動。

   這日,天氣依然悶熱,烈日懸空,沒有一絲風,慧珠在院門廊下站了一會,已是出了不少汗,連衣襟上都帶著濕氣。素心勸道;「想是

太太在路上耽擱了,大概會遲些,外面又熱,主子還是去屋裡等的好。」慧珠是個耐不住熱的,只瞇眼望了下日頭,便點頭同意進會屋子去

,剛走了三四步,只聽小然子的聲音喊道;「主子,太太和二奶奶來了。」慧珠忙退出院子,親自迎了上去。

   章佳氏拍拍慧珠的手心疼的道:「你最怕熱了,這回就快晌午了,正是最熱的時候,你可是等了會吧。」慧珠笑道「剛出來一會,沒怎

麼等。倒是額娘和弟妹怎麼來的晚了些」一旁身著湖綠色旗服,容貌端莊的女子代為答道「婢妾和額娘來到二院子是,福晉請我等過去寒暄

了幾句,這才晚了半個時辰。」說話的是俊賢前剛娶進門的嫡妻索卓絡氏。

   聞言,慧珠看了眼卓絡氏,心裡差異烏拉那拉氏給她的體面,嘴裡卻說道;「福晉就是個周到的人,竟然這般客氣」卓絡氏連忙回了是

,又稱讚了幾句烏拉那拉氏的好的話。

   說話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裡間屋子,此時何麼麼正帶著寶蓮在屋子裡玩耍,章佳氏見了,忙不迭包過寶蓮在懷裡寶貝稀奇了好一陣,又拿

出前幾日端午節備的香囊給寶蓮戴上,方才和女兒兒媳說笑鬧嗑。

   隨後,用過午飯,待小娟端上果子,涼茶後,慧珠見章佳氏似有重要話說,便給素心打了個眼色,讓素心領著其餘人退下。

   章佳氏看著屋裡伺候的人離開,拉著慧珠說了些鈕?轆府這半年來發生的事,卻半晌沒有扯到要說的話來。

   慧珠見章佳氏欲言又止,倒了杯茶遞過去,說道:「我看額娘心裡好像有些事,只是不知是何事,讓額娘為難。」

   章佳氏確實左右為難,但卻並沒有道明,而是拉著慧珠問了她的近況,方在卓絡氏殷殷期盼下,歎氣道:「這事實在不想找你,可你兄

弟都二十四歲的人,還是個從七品的武官,實在是不好看,你加入皇家這麼多年了,府裡的是也是從沒找過你,只是這次機會難的,家裡又

的確沒門路,才會想著你的。」

   慧珠聽到官職二字,心裡就打了膈應,但是見章佳氏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這事又與俊賢有關,還是開口道,「不知道額娘所言何事?



   章佳氏眼裡閃過一絲欣慰,隨即有蹙眉道:「這月萬歲爺要派設兵防線在河南等六個省,其中咱們八旗子弟要設滿洲,佐領,防禦,驍

騎校各八人,你阿瑪和我的意思是,這驍騎校是從六品的武官,你兄弟本來就是武官,往外遷調時升個二級也是合理的。」

   慧珠聽了章佳氏的話,心裡思量著,暫沒說話。

   章佳氏瞧了下慧珠的神色,又悵然道:「三十四,三十八年的時候,就設了批兵防,當時被派過去的八旗子弟,後面回來了都是陞遷了

的。到時你兄弟去了,熬個幾年資歷回來,也不愁事的。」說著拉過卓絡氏的手,紅了眼睛道:「你弟妹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子,你兄弟這大

的歲數,總算是能有個子嗣了,我也安心不少。唉,罷了,還是不讓你為難的好,咱們家頭人微言輕,沒幫襯過你什麼,在四爺府這些年來

,你全是靠自個兒成了側福晉,現在斷不能拖了你的後腿,你就全當我沒提過好了。」說罷,轉過頭一把摸了眼角上的淚痕。

   慧珠看了眼身子還不顯的卓絡氏,心裡仔細琢磨了章佳氏的話,也知道若是換成其他的人,娘家早就扒過來讓幫襯家裡了,而她進府這

十二三年鈕?轆府非但沒有事找上她,還常送些銀錢物什過來想來這一次真的一籌莫展,才會找上了她。只是讓她為這事向胤禛開口......

   剛想到這,慧珠心裡就打了個邊鼓,卻見章佳氏這般模樣,終是不忍,只好答應道:「額娘這事我不保證一定能成,但我會向四爺說說

的。」章佳氏一聽,滿臉喜色的看向慧珠,隨即又黯然了神色,道:「四爺一向公私分明,你若去......還是算了,免的你在四爺面前不好

處這事我和你阿瑪在想下辦法就是。」

   既然也開了口,慧珠便全然應了道:「額娘不用憂心我,這幾天我瞅個時間就去說了便是。」章佳氏聽了不由心裡愧疚,但女兒終究敵

不過兒子重要,而且慧珠兒子女兒都有了,任誰也是越不過她的。這樣一想,章佳氏倒也沒有在推辭,後又給慧珠仔細說了派設兵防的事,

方和兒媳一起告辭離開。

   待送了章佳氏婆媳離開後,慧珠回到屋裡,獨自倚在涼炕上,盤算著這事。

   一時,素心重新換了涼茶吃食進屋,見慧珠似被何事困擾著,便問道:「怎麼了,可是鈕?轆府裡有事發生?」慧珠皺著眉將事情說了一

遍,素心霍然大聲說了句「什麼」,才急道:「怎麼在這個岔子上,先不說爺那不好說話,就現在主子和爺的關係又僵著,昨年小格格受傷

的時候,您被爺給罰了,爺總共那半年裡就來過一次,還是因為小阿哥被接進宮裡的事,上月主子又和爺有些爭吵,這時候怎麼好去向爺求

了官職。」

   慧珠看了眼素心,沒有說話,其實心裡亦是顧念著這些,甚至比素心憂的更多,想起胤禛那日的狠厲,就心有餘悸,委實不好說的。

   如此過了幾天,慧珠一直猶豫不決,遲遲未開口,直到了事情的最後兩日,眼見這事是再也拖不得了,才瞅了胤禛在府的日子,尋了送

吃食的借口,遣了小然子過去通傳。

   慧珠在屋子裡焦急的等著回話,不時的站起身,走個轉兒,又坐下,撐著脖子,一會兒朝簾子外打看下,慧珠又正想著起身打個轉兒,

只見簾子一掀,小然子笑呵呵的道:「主子,爺讓您送了吃食過去。」

   慧珠一愣,沒想到胤禛還真同意見她,不過也沒去多想,便忙吩咐了小然子提著食盒,隨她一起向府內重地,胤禛位於府裡東邊的書房

走去。

   一路上慧珠心裡七上八下的,只覺得沒走上幾步就到了書房處的院子外,這個庭院是半封閉式的,庭院前面是一道月亮門,門內有一座

紅漆碧瓦的涼亭,二面借廊,只伸一角,站在月亮門前,只見小院四周圍有曲廊境內是假山石筍挺立,青籐蔓繞,古墓翠竹襯以名花,甚是

清雅。

   正好奇的瞧著,忽見小祿子打著笑臉,從遊廊上過來,現對月亮門處把守的侍衛吩咐了幾句,這時才打了個千道:「奴才給鈕?轆福晉請

安。」說完,側過身子,做了個帶路的姿勢,又道「請隨奴才這邊來。」慧珠含笑應了,從小然子手裡接過食盒,便跟著進了院子內。

   院子不大行了片刻,在一處們房前停下,隨後小祿子進屋通傳,得了回話,才躬著身子親自推開房門,小聲道:「爺讓您進去」慧珠點

點頭深吸了口氣,緊了緊手上的食盒,才抬步進了書房。

   「吱呀」一聲房門被合上了,慧珠聞聲正向朱漆紅門看去,就聽胤禛淡淡的聲音說道:「把食盒放在座椅那邊的高幾上,我處理了手上

的事,一會過來。」慧珠忙回過頭,福身應了是,抬眼卻見胤禛還低頭看著桌案上的折子,暗自撇撇嘴,行至座椅旁候著。

   屋內又回復了原有的安靜,只有紙張偶爾發出「沙沙」的聲響。

   慧珠在椅子上拘謹的坐了會,還是拿眼稍稍細看了下胤禛的書房。書房擺設有些簡單,正門對著的中間懸掛著大理石掛屏,下面設有一

四小方桌,左右太師椅,桌上置著棋盤;東面屋子擺著胤禛處理公事的案桌,案桌上亦是擺設極為簡單,只有硯台,筆筒,筆架,鎮紙,印

盒等物,以及厚厚一疊折子。桌案西靠牆擱著書架,書架上放滿了書,但是卻擺的十分整潔,可見書籍的主人甚是愛惜書。

   還待繼續瞧著書房,卻聽座椅挪動的聲響,隨即便見胤禛從桌案旁繞了出來。慧珠忙從西側牆的花窗處拉回了視線,恭敬的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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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質問

   胤禛行至慧珠正對面的矮榻上靠坐下,就倦怠的不想動作,抬眼輕瞟了下,隨即吩咐道:「你給我揉揉."慧珠心裡有求於胤禛,倒也心

甘情願的走了過去,伸手輕輕撫上了胤禛的額頭,或輕或重德按揉著。

   胤禛則聞到一股淡淡的新荷清香,就感到一雙軟膩如柔荑的手伏在了他的額際,輕柔適中的力道,不禁讓人舒服的輕歎,他也就任由自

己享受溫膩的片刻,放下緊繃了許久的神經,呼吸漸趨平穩。

   慧珠摸不著胤禛的心思,不敢輕易的開口,心裡正一邊琢磨著該如何說,一邊手上不停的輕揉著,卻不想他揉得手臂酸麻時,發現胤禛

居然舒服的打起盹來。於是,手上的動作不由慢了下來,疑惑的低下頭,正好對上胤禛
突然睜開的雙眼。

   慧珠唬了一跳,只見胤禛自個兒一手揉著額頭,一手撐著坐起身,意味不明地說道:「還是像以前那樣好,處著也舒坦。」言畢,闔眼

不語,片刻後,再次睜眼,眼裡已是一片清明,看向慧珠直接問道:「你有何事找我?」

    慧珠不想胤禛一開口便試問來由,還沒理好答話,遂扯了旁話支語遮掩道:「妾看著暑熱,讓廚房備了些冰鎮蓮子湯,有一碗冰鎮百合

湯,一碟雪東杏仁豆腐,一碟白果蜜糕,並一碗珍珠蘿蔔糕。胤禛掃了一眼幾上,大抵都是他慣吃的,此時肚子裡有切實有些空了,便暫擱

問話,細細的用了起來。

不多時胤禛用罷,悠閒地吃起茶來。慧珠尷尬的被晾在一旁,看著一臉閒適的胤禛,幾次三番都欲開了口,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胤禛放下茶盞,抬眼正視慧珠道:「個把時辰也過了,你也磨機了半天了,有何事你先說吧。」慧珠正欲開口,冷不丁被一種這一打岔

,又是說不出口了。胤禛倒不在意,見狀作勢欲走:「若是沒要緊的事說,就這樣吧。」慧珠急了忙出聲阻止胤禛離開。胤禛心裡明白,嘴

裡卻語帶詢問的「恩」了一聲。

    如是這般,慧珠只得咬咬牙,硬著頭皮說道:「妾有個同胞兄弟,是武職京官,聽說這次朝廷要調派些八旗子弟去駐兵防守什麼的,妾

就想問問.......。」猶言未完慧珠是怎麼也拉不下這個臉再說下去,想著她因寶蓮的事心裡埋怨疏遠胤禛,半個月前又發生了爭吵,此時

卻為娘家的事,腆著臉來求胤禛,這不是扇自己的耳光嗎?

    話雖說到一半,但胤禛又哪會不明白呢,只是對此有些詫異慧珠進府這麼多年,從未為她的娘家求過什麼,就算是在最風光的時候也沒

開過口。如今,她卻在受了大半年冷落的時候過來為自家兄弟求事?

    胤禛瞥了眼低著頭臊得滿臉緋紅的慧珠,站起身,兩手背後,在屋子裡踱了幾步道;」你兄弟是從七品武職京官典儀,又是鑲黃旗下的

人,若想調去駐兵防守也算是符合資格的。一語言畢,胤禛神情複雜的又向慧珠看去,半響過後,見慧珠仍是默默的垂首站著,才繼續說道

:「但是這次調派的八旗子弟已經定下來了,我不可能為了你的兄弟的原因,就任意刷了其他人,這點你最好明白。

    慧珠臉上刷的一下變的煞白,十指深深的掐進手心裡,欠身應道:「妾明白,以後斷不會如此。」胤禛皺眉道: 「如今只有不到十天

的日子,他們就要啟程出發,這是你若是早些說,還有迴旋的餘地。現在事已即定,在我這是絕不能假公濟私的,壞了規矩。」

    慧珠勉強擠出個笑容,退後兩步,俯身稟道:「爺說的是,是妾眼皮子淺了。妾來這已是多時,想是寶兒正急著找妾,請容妾先行告退

。」說完,慧珠就想立馬離開這裡,免得繼續丟人現眼。

    胤禛雙眼凜然一凜,目光冷然的直盯著慧珠,好一個硬氣的鈕鈷錄氏,給了她台階下,還不知道借坡下驢,看來還是低估了她。

慧珠良久沒得到回答,似感到胤禛突發起來的怒氣不解的抬頭就見兩道冷冽的目光向她射來。霎時,臉色愈白,卻只是緊咬下唇,倔強的。

    胤禛雙手背後又踱了兩步,方轉回身子沉聲問道:「你到底在彆扭些什麼?」慧珠身子一顫,心裡更是亂成一片,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究

竟想些什麼。不過,此時的她只是想盡快離開這裡,別無他話。

   胤禛心下一歎,口中冷聲道:「你下去吧。」慧珠又極快的欠了個身,簡單收拾了食盒,便三並兩步走到了門前,剛推開門扉,就被喚

住,只聽胤禛道;「皇阿瑪後天就要去暢春園住,到時候弘歷也會跟著去,你進宮請安一般也是見不到他的。」慧珠胡亂的應了一聲,隨即

頭也不回的逕自出了書房。

   轟隆隆--

   剛才還晴朗們熱的天,忽然驟變,厚密的陰雲盤旋天際,一聲轟聲雷鳴之後,緊接著,一道閃電瞬間劈開天空。

不一會兒,大片大片的密雲激烈的碰撞起來,頓時,豆大的雨滴斗從天降,「霹靂啪啦」一陣直響,大雨傾盆。

   剛回到院子初夏的暴雨驟然而至,小然子低頭看著遊廊上水花四濺的雨滴,得意的笑道:「看著沒?沒有淋浴,這就是福氣。」小娟啐

了一口道:「就算是福氣,也是主子的福氣,你就是沾了個光。」小然子機靈,稍一做想,就回了過去,道:「沾了主子的光,也是咱們做

奴才的福氣,難道你不是這樣認為。」小娟沒這話堵得語塞,踱了一下腳,便撇過頭不理,想想不對,忙張口解釋道:「竹子,奴婢......

」慧珠擺手道:「不用說了,你們下去吧,我要歇歇,屋裡不用人伺候了。」話音剛落,人已經進了屋子。

   「素心你也先去忙吧,我想躺一會。」說完,去了矮塌闔眼躺下。

   素心看了幾眼榻上假寐的慧珠,終是嚥了要說的話,尋了條涼被給慧珠搭蓋上後,就輕手輕腳的出了裡間屋裡。

   門簾一放,煞那間慧珠睜開眼來,轉頭看了一會側面牆上掛著西洋畫,又起身下榻,及至花窗旁,隔著珠簾望去,傾盆而下的雨珠,好

似斷了線的珍珠。 或然,或急,或輕,或脆的雨聲,彷彿被掩埋在這朦朧模糊的珠簾裡,落得無聲,只要胤禛沉聲的質問在慧珠耳旁不停

的迴響--你到底在彆扭什麼.......


   第二日,旭日東昇,蟬鳴聲聲,又是一天的來臨。

   慧珠一如往常,收拾妥當後便去正院請安想是昨天去書房尋胤禛的消息不脛而走,在府裡傳開了,請安時,大小妻妾看她的眼神也有些

不一樣了,只有烏拉那拉氏還是平時那般親切熱絡。不過,這些各異的眼光,慧珠只當視而不見,心裡另尋思著該怎麼給章佳氏說。

   眾人見慧珠一副不痛不癢的摸樣,出了暗中腹議--不過如此何必假清高,裝出一副不在乎得寵的樣子,這還一年的時間也不掉。就坐

不住了,不甘願被冷落「--解解氣外,也挑不出其他的事來說。

慧珠自是沒理其他人如何做想,回到院子後,就一個勁的琢磨著給章佳氏的回信,再三猶豫後,方在信上寫了人員已定,無法更改之類的話

,隨後便喚了人立馬送去鈕鈷祿府。

   至晚間,章佳氏的信就送到手中,信裡也沒怪慧珠沒盡力的意思反是句句都是在安慰,只是字裡行間處還是隱隱透著失望。慧珠看完信

,想著文總管帶回的話,章佳氏已經開始給賢俊準備遠行的物件了,心裡不禁冒出幾分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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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雙喜

六月雨綿綿,七月火灼灼,在這苦夏的兩月裡,胤禛不曾踏足慧珠的院子,如此,按照他人所見,慧珠從寶蓮受傷之日起,失寵也要滿一年

了。

慧珠卻沒這種失寵的感覺,認為她從未得到過寵愛,又何談失寵二字,更何況胤禛的寵愛從來也不是她所求的。只是這段時間裡,她過得確

實不怎麼好,耳旁不時響起胤禛那日的質問,心中不覺苦苦黃連,就是吃起夏日清爽可口的蓮子,也能從中嘗出淡淡的苦澀。

好在這些日子,胤禛沒再來過院子裡,算是她私心的逃避吧,在沒弄清自己的想法之前,不用面對胤禛,不用記起那日有事求他卻被回絕的

尷尬,也不用讓自己去想那根本不願做想的事情。不過又寶蓮在身邊陪著,有在暢春園住著的弘歷思念著,有喜歡的事情做著,她的日子過

得雖顯平淡,卻也愜意舒適。

日子這樣不緩不慢的過去,轉眼間,又到了一年一度桂花飄香的時節,天氣也漸漸涼了。

一日午後,明晃晃的陽光大片大片傾瀉下來,卻不似苦夏的炙熱,帶著懶洋洋的暖和氣息,映照了一室的餘暉。小然子倚靠在門欄上,瞇闔

著眼,正睡意朦朧的打著盹,一個趔趄,蜷縮的身子打了個倒栽,嚇得瞬時清醒了過來,忙左右瞧了瞧,見四下無人,不禁得意的又靠上門

欄。

這時,忽見阿杏毛毛躁躁的跑進正屋來,忙放下手,站直了身子,正色低斥道:「在主子身邊都伺候兩年了,還這麼沒規沒距的。不知道主

子和小格格正在歇午覺呢,吵醒了主子……」不待小然子繼續叨念,阿杏嚥了口唾液,急急打斷道:「小阿哥回來,就是弘歷阿哥回府了,

現在正在正院給福晉請安呢。」

「什麼--」小然子驚吼道,阿杏以為她沒說清楚,又說了遍:「弘歷阿哥回府了,現在……」這次是不待阿杏說完,小然子身影已消失在

了裡屋外的門簾後,隨即就聽見小然子嘎著嗓子道:「主子,小阿哥回府了。」

慧珠被一陣說話聲吵醒,剛睜開惺忪的睡眼,便見小然子一邊跑進來,一邊嘎著嗓子喊道:「主子,小阿哥回府了。」慧珠猛的坐起身,也

不追究小然子的莽撞,忙不迭問道:「弘歷回來了,怎麼也不提高說一聲,他人呢?怎麼沒看見?」說話時,已穿鞋下了榻。

小然子想起阿杏的話,摸著自個兒腦袋嘿嘿傻笑道:「是奴才急躁了,弘歷阿哥這時正在正院給福晉請安,想是一會就回來,主子莫急。」

慧珠沒搭理小然子的話,這在外住了八個多月的兒子要回來,她哪能不急,正想喚了人去打看,卻聽寶蓮哇哇的大哭起來,方才憶起寶蓮還

在午睡,該是也被吵醒了。只好忙轉身回到榻前,抱起快兩歲大的寶蓮誆哄著。

哄了一會兒,寶蓮方止了哭聲,紅著眼睛喚了聲「額娘」,便過頭,從慧珠的肩膀往外,好奇的瞅著門簾子那的人。小然子眼尖,早看見胤

禛父子,忙上前一步,單膝跪地道:「奴才小然子請爺大安,請弘歷阿哥大安。」胤禛「恩」了一聲,抬步進了裡屋,不動聲色及至冷炕上

坐下。

慧珠放下寶蓮,有些僵硬的給胤禛行過禮後,滿心滿眼全轉到了弘歷身上,看著一襲皇孫蟒袍的弘歷,心裡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小孩長得快,可這才多久沒見,弘歷就長高了不少,竟已到了她的胸口處,以前胖乎乎的小身子變的修長結實起來,圓圓的小肉臉也不見了

,膚色也黑了不少。

慧珠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弘歷,好似怎麼也看不夠一般,半晌,才心疼道:「怎麼黑了這麼多,人也瘦了不少,可是吃苦頭了。」胤禛簡單

的說道:「這幾月裡,弘歷已經開始學騎射功夫了,上月整月又在馬背上跑,黑瘦也是自然。」說完,又一臉嚴肅的看向弘歷道:「去給你

額娘請安。」弘歷恭敬的應了是,退後兩步,規規矩矩的給慧珠磕頭請安。

慧珠忙讓弘歷起身,仔仔細細的問了弘歷近些日子的情況,又說起弘歷的生辰,方才憶起正事,忙問道:「怎麼今天突然回府了,以後還要

去嗎?」弘歷看了看胤禛,低首回道:「皇瑪麼明日回宮,今日又正好聽阿瑪說兒子明日的生辰,便讓兒子回府陪額娘一日,後日一早還得

回宮上書房。」

原來還要回宮裡去的,慧珠有些意興闌珊的「哦」了聲,隨即又起了笑意道:「額娘知道了,明日你生辰時可得給做些你愛吃的。」弘歷依

然垂首道:「勞額娘費心了。」聞言,慧珠心下不禁黯然,面上倒沒露出什麼。

「咚」的一聲輕響,胤禛擱下茶盞,掃了眼慧珠母子三人,冷淡的開口道:「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走了。」說罷,從冷炕上起身。慧珠愣

了一下,忙站起身相送至正屋廊下,胤禛目光灼灼的又看了眼慧珠,不待其發現,已闊步離開。

慧珠直至胤禛的身影離開視線,才轉身向裡屋回去。

簾子一掀,還未跨過門檻,弘歷便一下撲進了懷裡,小腦袋也跟著埋了進去,悶聲悶氣的道:「額娘,弘歷好想您,可是您有了妹妹了,就

不要弘歷了。」慧珠聽得這話,不由鼻頭泛酸,心裡卻像抹了蜜一般的甜,緊緊回報住弘歷的小身板。

只聽「??」幾聲,寶蓮搖晃著身子跑了過來,一面舉著小手拍打在弘歷的身上,一面奶聲奶氣的發著脾氣道:「放開,額娘是我的,我的!

」弘歷抬起頭,緊擰著兩道濃眉,兩眼圓睜,不服氣的咕嚕道:「額娘也是我的。」一句話來,哪還有先頭的早熟生疏。

「撲哧」一聲,慧珠望著跟前的一高一矮的兩兄妹,不由大笑出聲,素心等人聞之,亦是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弘歷似察覺大家的笑意,收回瞪視,高高的睨了眼抱著慧珠腿的寶蓮,哼道:「額娘是我的,不過看在你是妹妹的份上,勉強算上你吧。」

一臉霸氣的說完,轉頭看向慧珠時,又一臉的撒嬌味十足的說道:「額娘,我要吃刨冰,鮮奶刨冰。」

慧珠彎腰刮了弘歷的鼻子,狀似一臉為難的道:「現在天一轉涼了吃這個可不行。不過看著咱們的弘歷就要過生的份上,還是給你做上一小

碗好了。」弘歷歡呼起來,眾人見之大笑。

一時間,男童女童的嬉鬧聲、大人的歡笑聲在這座精緻小巧的庭院裡迴響,伴著牆根的鳴蟲,沉醉清風……

歡快的時光過的特別快,在弘歷七歲生辰過後的第二天,旭日初升,晨露冰晶之際,弘歷已坐上了馬車,隨著「嗒嗒」作響的馬蹄聲,漸漸

向皇宮駛去。

慧珠送走弘歷,回到院子。裡間屋子裡,素心正坐在床頭疊著衣服,見慧珠回來,忙放下衣服,低首抹了眼淚道:「小阿哥回宮裡去了,這

也太快了,還沒待上幾日又得離開了。不過這也是為了他的前程,也只有這樣了。」說到這,素心破涕為笑道:「爺還是緊張主子的,看著

主子好長時候沒見小阿哥了,還趁著小阿哥的生辰,給主子送回府來,這不是心裡還有著主子嗎。」素心越說也口順,心裡越發覺得胤禛是

顧念這慧珠,才特意接弘歷回府。

慧珠蹙眉不語,撇開悼念不停的素心,自是收拾妥當後,便去正院晨省,並沒將弘歷能回府過生的事,當做胤禛特意所為。

不想又過了兩日,京裡起了風聲,康熙帝為適應進兵西藏、鞏固西南邊疆,副都統一員,率滿兵二千六百名駐防城都。在東南沿海駐防線,

在福州、廣州等地分設將軍。下設副都統、協領、參領、防禦、驍騎校等員,統率兵丁兩千名、三千名不等。而同一時間,鈕祜祿府傳來消

息,俊賢被調派進廣州三年,並遷升為從五品武官守禦所千總。

慧珠看完信函,大吃一驚,除了俊賢居然被調了入了方與駐兵的八旗子弟內,還被連升三級,成了從五品的武官,和年長許多的庶兄俊德官

位相當。最讓慧珠吃驚的還是,章佳氏信中對胤禛的多番推崇,言語之間可看出俊賢的遷升是胤禛在背後幫了個大忙。

如是,慧珠想尋個機會補償俊賢的事,已讓胤禛給補償了,甚至比章佳氏初始所求更好。這讓慧珠不自覺間,總會想起素心那日的話,胤禛

特意讓弘歷回府過生陪她,現在又遷升她的娘家兄弟示好。

然,每每想到這裡,又被慧珠搖頭否定了,畢竟自弘歷回府那日來過,接下來的日子胤禛仍是沒有踏足她的院子。

隨後時至十月,康熙帝以皇十四子,固山貝子允?為撫遠大將軍,率領大軍援藏。而弘歷也在同月,被康熙帝送養回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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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七寸

十二月的京城,溯風猛烈,淒厲狂吼。入冬的第一場大雪,在皇子胤禎(胤褆)歷經的半個月後,突然席捲整個京城,紛飛的大學似乎在為

這位正值盛年的將軍喝彩,咆哮的被封似乎在為這位天之驕子內心裡的雄心壯志吶喊。

紫禁城--永和宮內

德妃眉飛色舞的跟五六個媳婦拉扯著閒話,不過話裡不論怎樣說,左右不過胤禎二字,把他是誇了又誇,彷彿現在已經看見了胤禎意氣風發

凱旋而歸的場景。

慧珠挨著李氏坐在下首,對面是胤禎的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上首暖炕上坐著的是一臉喜色的德妃,和兩側邊的烏喇那拉氏、完顏氏二人。

慧珠聽著德妃又說回了原話,眉梢間有些倦倦的,提不起一點興致。上月十五來請安時德妃就說了好一上午胤禎的事,起初還覺新鮮,她也

就耐著性子聽了。後面又來了一次,,德妃卻仍撿著童言的話說了半天,這也就罷了;不想今日來請安,說的還是這些。如是,慧珠面上佯

裝成一幅聽的正盡興的表情,新下卻也有寫神遊了。

這時,德妃突然笑呵呵的看向慧珠,說道:「弘歷離宮已半個多月了,本宮怪想他的,剛個兒吩咐了人去上書房傳話了,讓她下了學,就過

來用晌午飯吧。」慧珠乍一見眾人都向她看來,忙打了精神,回道:「不用管他了,他下學都午時快過了,可不能讓娘娘和福晉們等他。」

自弘歷因打鬧被東回去後,親疏遠近下,慧珠開始尊稱德妃為「娘娘」,德妃也跟著笑應。

德妃不在意的笑道:「沒事,不過就是晚半個時辰進食,本宮這時間還等得,你們說可是?」德妃都說了,自然有人附和。李氏見德妃這樣

寵著弘歷,心裡不免又添酸意,嘴上卻是捧著德妃到:「還是額娘最疼孫兒,到底是咱們做媳婦不知事,不如額娘心疼小輩。」

完顏氏不大喜歡李氏,從以前李氏得寵時,就覺得李氏目中無人,恃寵而驕,現在被年氏取代了,又處處逢迎拍馬,甚為不屑。不過慧珠給

人感覺卻淡利多了,也順眼些不由多幾分好感;且康熙帝又有些寵愛弘歷,若再過上幾年,弘歷封為世子的可能,明顯不李氏之子弘時機會

大多了。這般,完顏氏心下稍一計較,高低上下立竿見影,遂也誇獎道:「弘歷那孩子長得機靈,人又聰明伶俐,莫說是額娘了,就是我也

喜愛他那樣的,恨不得他就是我生的一樣,不過這也是小嫂子為人妥當,教的好。」

慧珠忙謙虛道:「十四福晉您過譽了,妾為人粗實,就是個沒有遠見的小婦人,哪教的了人呢?再說弘歷也沒您說得那好。」烏喇那拉氏打

趣道:「鈕?祿妹妹就是個謙遜人,只是你的好,咱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妹妹可是推諉不了的。」眾人各自歇下心思,順著話說笑起來。

又說了會話,宮女進來稟話,到弘歷他們還有小半個時辰就可以下學,德妃沉吟了下,吩咐道:「時辰也差不多了,去置飯吧。」宮女應聲

退下。至小半個時辰之後,宮女太監魚貫而入,擺上了碗碟吃食,弘歷、弘晝哥倆和完顏氏的嫡么子弘日豈,也下學過來用午飯。

正殿外,宮女太監請安聲猶在,弘歷等三人已健步如飛的進了殿來,單膝跪地請安道:「孫兒弘(歷、晝、日豈)給瑪麼請安,瑪麼吉祥。

」德妃笑瞇了眼睛,連道了三聲「好」,接著忙是朝弘日豈招手道:「跑這快做什麼?雪天路滑,當心著點。來,外面冰天雪地,凍手凍腳

的讓瑪麼給你捂捂手。」說著已經親手為弘日豈撣掉了身上濺的雪花,又拉過她的手,不停地給搓擦著。

不約片刻,德妃又似覺察不對,忙抬頭責怪道:「一個二個都沒個眼色,還不快打了熱水,給弘歷阿哥他們淨面捂手,若是冷著了本宮的寶

貝孫兒,你們可賠得起。」殿裡伺候的宮女太監肩膀一縮,忙唯唯諾諾的應了。

慧珠看著膩在德妃懷裡的弘日豈,十歲大的年紀,長得倒是十分的出眾。只是一看便知是個被寵壞的小孩,眼裡透著蠻橫霸道。想到這,慧

珠搖了搖頭,暗自嘲諷道:不過是幾年前,他和弘歷打過架,倒讓自己給記著了。

李氏順著慧珠的木管看去,深深一笑,附耳歎道:「唉,額娘素來疼愛十四弟現在孫子輩中,看來也只有十四弟的嫡么子才是額娘的心尖尖

,寶貝疙瘩呢。」慧珠回了一笑,低聲說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娘娘自是都疼。」聽後,李氏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睨眼瞅著慧珠,卻沒

出聲。

未幾,弘歷他們收拾停當,眾人移至偏殿上了食桌。隨後,眾媳婦兒孫兒陪德妃用完午飯,又說了會閒話,要告辭離開,德妃說道:「鈕?

祿氏,本宮知道你針線好,想給你說幾個花樣,讓你幫本宮繡繡,也好讓弘歷再陪陪本宮,可行?」慧珠掩下心中詫異,笑應道:「全是娘

娘看的起妾,是妾的福氣,妾還歡喜不過了。」眾人心如明鏡,知德妃有話要說,便識趣的先行離開。

德妃打發了秦海帶弘歷下去玩耍,又屏退左右,方親熱的拉過慧珠坐到自己的身邊,似交心道:「好孩子,本宮知近一年來,委屈你了。寶

蓮被燙傷了,受罰的確是你這個額娘,心裡不好受吧。」慧珠忙道:「娘娘,妾不委屈,沒照顧好寶兒,是妾的責任。」德妃長歎一聲:「

你要叫本宮娘娘,本宮也不勉強你,知道你心裡氏敬本宮的就行了。」

慧珠不知德妃這話何意,不敢隨意做聲。

德妃看了眼慧珠,另尋了話題道:「你娘家兄弟上兩月時,被調到廣州那富庶的地方,還連升三級,可是?」慧珠一聽,錯愕的抬首望著德

妃。

德妃拍了拍慧珠的手,安撫的笑道:「別嚇著,這事還是聽本宮同調去廣州的娘家內侄兒說的,方才知道的。」話稍一停頓,語帶深意的道

:「老四那人就是面上冷了些,不大會說話,其實還是個知冷知熱的人。現下府裡就只有弘歷他們三個阿哥,撇開弘晝不提,這由子憑母貴

的說法,弘歷、弘時可是相當的,只要另一個沒有阿哥,光憑萬歲爺對弘歷的寵愛,弘歷將來定有大出息。」說完,雙眼瞬間變得銳利非常

,似能直接看進人心底般。

慧珠面不改色的受著德妃的打量,心裡卻是起伏甚大。不明德妃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一點上,雖然自弘時納秀女後,便可知世子冊封之事也

就是幾年間的事,可這事由德妃來提就有些奇怪了,還是一副交心的模樣對她提起,就更奇怪了。

心思極快的翻轉著,還未想出頭緒,只聽德妃歎息道:「你呀,就是娘家沒有說的上話的人,若是底氣足些,你母子二人的風光不止如此。

好在其他人雖娘家硬氣些,幸在沒有孩子……唉,還是讓弘歷早些的了爵位的好,畢竟老四也是快四十的人了。」

慧珠聽德妃這樣說,心裡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胤禎率領大軍援藏,四川挨在西藏南邊的,勢必需要四川總督年羹堯的支持,且昨年前京裡

就在盛傳年羹堯陞遷,是於對西藏用兵的原因,現在德妃如此說話,豈不是與這事有關,若弘歷被朝廷封了世子,就斷了年家的想頭;或是

年氏一直未有生育,亦是斷了年家的想頭。

想到這裡,慧珠心裡驚慌,更不敢隨意答話,免得在此事上惹上一身腥,她德妃身居高位無需擔責,可自己卻沒有德妃如此身份勢力。

德妃滿意的看著慧珠雖然極力隱瞞著自己的驚異,可神色間終是不自然,便知慧珠是聽進她說的話了。如此,德妃素來是個有心計的,甚至

點到即止的含義,也不多說,又恢復了先會的慈愛,拉著 慧珠扯了半晌閒話,方讓慧珠母子離宮告辭。

冬天日短,從宮裡出來,坐上回府的馬車時,天黑沉了下來,被封隨著殘陽西斜,也越刮越緊,就算坐在放著炭盆,鋪著厚褥子的馬車裡,

也能感到一股冷意襲來。
  
慧珠聽德妃這樣說,心裡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胤禎率領大軍援藏,四川挨在西藏南邊的,勢必需要四川總督年羹堯的支持,且昨年前京裡

就在盛傳年羹堯陞遷,是於對西藏用兵的原因,現在德妃如此說話,豈不是與這事有關,若弘歷被朝廷封了世子,就斷了年家的想頭;或是

年氏一直未有生育,亦是斷了年家的想頭。

想到這裡,慧珠心裡驚慌,更不敢隨意答話,免得在此事上惹上一身腥,她德妃身居高位無需擔責,可自己卻沒有德妃如此身份勢力。

德妃滿意的看著慧珠雖然極力隱瞞著自己的驚異,可神色間終是不自然,便知慧珠是聽進她說的話了。如此,德妃素來是個有心計的,甚至

點到即止的含義,也不多說,又恢復了先會的慈愛,拉著 慧珠扯了半晌閒話,方讓慧珠母子離宮告辭。

冬天日短,從宮裡出來,坐上回府的馬車時,天黑沉了下來,被封隨著殘陽西斜,也越刮越緊,就算坐在放著炭盆,鋪著厚褥子的馬車裡,

也能感到一股冷意襲來。

慧珠聽德妃這樣說,心裡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胤禎率領大軍援藏,四川挨在西藏南邊的,勢必需要四川總督年羹堯的支持,且昨年前京裡

就在盛傳年羹堯陞遷,是於對西藏用兵的原因,現在德妃如此說話,豈不是與這事有關,若弘歷被朝廷封了世子,就斷了年家的想頭;或是

年氏一直未有生育,亦是斷了年家的想頭。

想到這裡,慧珠心裡驚慌,更不敢隨意答話,免得在此事上惹上一身腥,她德妃身居高位無需擔責,可自己卻沒有德妃如此身份勢力。

德妃滿意的看著慧珠雖然極力隱瞞著自己的驚異,可神色間終是不自然,便知慧珠是聽進她說的話了。如此,德妃素來是個有心計的,甚至

點到即止的含義,也不多說,又恢復了先會的慈愛,拉著 慧珠扯了半晌閒話,方讓慧珠母子離宮告辭。

冬天日短,從宮裡出來,坐上回府的馬車時,天黑沉了下來,被封隨著殘陽西斜,也越刮越緊,就算坐在放著炭盆,鋪著厚褥子的馬車裡,

也能感到一股冷意襲來。
  
慧珠裹緊了身上的貂皮斗篷,將弘歷圈在襯裡翻毛皮的斗篷內,頭腦裡清晰的回想著德妃的話,不由越想越位心驚。不愧是多年在深宮裡浸

淫的德妃,抓住一個人的七寸,利用王府婦人想讓自己兒子襲爵的心思,讓她自個兒做手腳,或讓弘歷襲爵,或讓年氏不得生產,從而在年

羹堯和胤禛的關係上劃一道裂痕。事後,就算她事跡敗露,也只是她為了弘歷襲爵,抑或她嫉妒年氏得寵的原因,嫉妒心起害人,怎麼著也

扯不到德妃身上。

慧珠深吐出一口氣,不由感謝她那些模糊不清的前世記憶,若今日換成其他內宅婦人,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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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冰釋(上)

「嗒嗒」的馬蹄聲漸似消失之際,暮靄的夜色不知何時已籠罩住王府上空。雨雪漉漉,寒風瑟瑟,冷冽蒼茫的暮色裡,只有朦朦朧朧的月光

。不見半顆星斗。

已是掌燈時分,院子裡燈火煌煌,慧珠牽著弘歷的手,急急忙忙趕回來,見著滿院的亮堂,沒有多想,直接跺著腳,快步上了遊廊石階,直

至走進正堂屋裡,感到暖和的氣息迎面撲來,才舒服的噓出口白霧,低聲歎道:「晚間外面是沒法待,風就網你身上灌,甚是冷人。」

眨眼間,又高聲招呼道:「小娟,你讓秋月她們多備些熱水過來,我和弘歷都得好生捂下手腳。對了,再讓廚房置晚飯的時候,把羊肉湯擺

上來,吃著也暖和些。」說著話已經掀簾子進了屋,沒察覺小娟等人一個勁的給她使的眼色。

慧珠面上的表情還來不及收,迎面便和剛轉過頭來的胤禛對個正著,怎麼也想不到胤禛居然會坐在屋子裡,遂僵硬了片刻,忙垂首掩目,斂

衽蹲安道:「請爺大安。」胤禛似乎早料到慧珠會是這般,銳眸在她身上一頓,「唔」了一聲道:「起來吧,讓奴才伺候盥洗,不用管我,

晚飯也推遲些就是。」說罷,猶自捧著茶盞小啜輕抿。

慧珠只感胤禛方纔那輕輕一瞥,卻似灼熱辦的鎖視,心下有半瞬的漏拍。

一時,小娟手腳麻利的端來熱水洋巾之物,慧珠沒做細想,順從的應了胤禛的話,拉著弘歷退到屏風後,盥洗換衣。收拾停當,慧珠去了頭

面首飾,穿了件雲青色的素衣棉袍,出了寢房。

一股飯食的香味在裡間屋子裡縈繞開來,混住不由撫上肚子,頓時有種飢腸轆轆的感覺傳來,低首看了下左手邊好像正在吞嚥唾沫的弘歷,

輕笑一聲,看來他們母子倆都餓了,在德妃那是沒吃個好。

寶蓮坐在熱炕上面,見了慧珠弘歷二人,高興的站在炕上,揮著手嘟囔道:「額娘--,哥---來,吃飯了,寶兒餓。」見到可愛的女兒

,慧珠哪還有先前的侷促,三五兩步走到炕前,傾身捏了下寶蓮的鼻頭,逗趣道:「怎麼了,咱們的寶兒肚子餓了,真是個懶豬兒。」

寶蓮不服氣,身子往前湊了湊,深受指著弘歷,逞強回嘴道:「哥哥,才懶豬兒,她--餓了。」

本直愣愣盯著炕桌的弘歷,冷不防被寶蓮指了出來,又見滿屋子人都轉過頭來朝他瞅來,圓臉唰的一下漲得通紅,方應過來,立馬對罪魁禍

首怒目而視,正欲爭個長短。

忽見胤禎在炕桌旁一臉嚴肅的坐著,不敢造次,卻心有不甘,復又一臉凶相的抬首,飛快地瞪了寶蓮一眼,這才垂頭喪氣的立在原地。

寶蓮大喝指著道:「哥哥--凶寶兒,額娘打打。」這話,讓弘歷頓時來了怒氣,嘴上一撇,就想和寶蓮爭拗上,卻被胤禎微咳一聲,給生

生打斷。

胤禎看著平時一副小大人的兒子,這時竟和兩歲大的寶蓮拗上脾氣,卻又顧忌著他,不得不吃癟的嚥下這口氣,委屈極了,讓他忍俊不禁,

方微咳一聲,掩飾道:「好了,兩兄妹別打鬧了,用食吧。」弘歷鼓著腮幫子,不情不願的應了聲。

慧珠盛了碗蘿蔔羊肉湯,又在湯上舀了半勺碎蔥,遞給弘歷,叨念道:「把湯趁熱喝了,去去寒氣。」弘歷順手接過,埋頭喝了一口,想起

不對,偷偷瞧了眼胤禎,忙補上句:「還請額娘緊著自己,毋需為兒子布菜。」

慧珠被弘歷這一板一眼的話堵得嗆著了湯水,忙背過身,用錦帕捂著嘴,好一陣咳嗽,直待滿臉咳嗽的緋紅,才恢復常態,回過身子告歉道

:「妾失禮了,讓爺見笑了。

「胤禎蹙眉看著這親子三人,有種被排斥在外之感,心下極為不喜,也沒理會慧珠的失禮,另問道:」寶蓮也會自個兒用食了?」

慧珠心裡詫異胤禎的好說話,若換了以前定少不得訓上幾句,不過詫異歸詫異,面上卻是不顯,一臉柔光的看向拿著勺子乖巧用飯的寶蓮,

答話道:「寶兒嬌氣些,自己學著說話慢,半月前被弘歷笑了幾句,就橫了心要自己用飯。」

胤禎有些晃神,腦海裡不禁閃過幾年前的一幕,那是弘歷也是剛學會獨自用飯,他也是好奇的問出口,一如現下。想到此處,胤禎眉頭蹙的

更深了,隱隱感到錯過某種再也彌補不了的東西在胸口蔓延,他極為不喜這種悶氣感,便「恩」了一聲,掩飾過去,只是蹙緊的眉間一直未

有舒展。

  
用過晚飯,盥漱畢,胤禎命小祿子送來常衣布鞋,慧珠知今夜胤禎該是要在這歇宿,心裡略感不自在,推說要去照應弘歷兄妹,轉身攆著弘

歷兄妹的腳步就出了裡間屋裡。

慧珠在東廂磨蹭了大半個時辰,雖見時辰不過戌時正刻(8點),還是心揣著尷尬回到正房。

裡間屋內,炕桌已被一開,上面重新設了毛皮褥子,胤禎單手支著額頭,靠躺在上面,另一隻手上拿著一本書冊,書面被擋著,慧珠也看不

清是什麼書,只猜不是她常看的那些閒書罷了。

胤禎聽到聲響,抬頭一瞥,又回到書冊上,隨意問道:「弘歷他們可安置了?」慧珠點頭道:「都很聽話,早早盥洗睡下了。」胤禎亦點了

一下頭算作回答,便不再出聲。

慧珠被擱在一旁,覺得無話可說,想尋了事來做,遮掩過去。忽的心中一動,想起德妃要的繡品,這時正好用來打發時間。

心念轉動間,慧珠已打開紫檀雕璃龍紋多寶閣的匣子,取了紫檀雕花圓盒,和一塊油皮紙包裹,輕手輕腳行至燭台旁的矮塌處坐下。揭開盒

子,裡面放著線頭,剪刀,繡花撐子等物,又將油皮包裹打開,取出一塊薑黃色的綢布,用繡花撐子繃好,便拿著針線開始穿針引線,做起

手工繡活。

屋內瞬時靜謐了下來,屋外烈風呼嘯,天寒地凍;屋內燭火滋滋,溫暖如春。

胤禎視線撇過書邊,向慧珠看去,見她又在做女紅,心道:「多年還是不改夜裡拿針的習慣」,口裡也脫口而出道:「有什麼繡活需得這時

來做,沒得個安排。」慧珠仍低頭盯著繡撐子,手上的動作卻停下來了,解釋道:「今日逢福,德妃娘娘看上妾的女紅,讓妾做了繡品予之

,妾見現下索性無事,便拿針線琢磨琢磨。」

聽了德妃二字,胤禎心下正色,巧著慧珠主動提及此事,她也好順著話說,心裡暗忖定,面上不變道:「你今日去宮裡請安,回府的時辰,

較比以往晚了不少,福晉和李氏她們天黑之前也就回府了。」

慧珠想起德妃話裡的意思,又憶起前些日子暗中的幫襯,不自覺間對炕上這位似是熟悉又是陌生的男子偏了心,心裡有淡淡的同情或是憐惜

。只是德妃胤禛二人畢竟是母子,他們之間的事斷容不得她質疑,胤禎自己知道德妃心裡偏頗胤禎是一回事 ,由她告訴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個說不好,就成了她在裡面挑撥是非,德妃的話是定不能如實告知。

胤禛見慧珠遲遲未有答話,其中必有貓膩,眼裡精光一閃,語帶疑惑的「恩」了聲。慧珠乍一驚,回過神來,時間拖得越久,越會引起懷疑

,還不如先應了話的好,遂微微一笑道:「德妃娘娘想著許日沒見弘歷,就多留了妾母子倆一會,順便也跟妾說了些花樣子,讓妾回府好描

繡出來。其實,妾也沒在宮裡多呆時辰,主要是後面出宮回來時,雪路泥濘,馬車難行,才耽誤了許久。」胤禛不置可否,又拿眼看向慧珠

,目光深邃。

慧珠心裡「咯」了一下,想了想,狀似突然憶起的模樣,接著猶疑不決道:「德妃娘娘還提及…..妾娘家的胞弟她……她遷升至廣州,還連

升三級的事……妾…….」話猶未完,一低下臻首,輕擰娥眉,有些忐忑的等待胤禛的回話。

其實這也是慧珠這兩月來,一直擱在心裡的事,卻無法問出,正好趁這次機會問出,一能解了心中之疑,二能虛實答話中遮掩過去,倒也算

得上一舉兩得。

胤禛定睛細看,不錯過慧珠面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良久,才淡淡的說道:「這事也不違制,你胞弟是正規科舉出身,又在兵部下面任職

多年,這次他能連升三級,也是因他資歷足夠且外調廣州駐防的原因。」

慧珠聽胤禛這樣說,心裡八成確定的事,已變成十足十確定是胤禛幫的忙,現下倒不知道該如何回話。又自心裡暗暗彆扭一番方才輕輕咬了

下薄唇,將手中的繡具放在塌上,盈盈一拜道:「妾代胞弟謝爺提拔。」

胤禛心裡正精細的算著,德妃果真在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如此行事只為了他另一個兒子,心裡不由感到微涼。有些黯然的闔眼,眼裡卻一

幕幕的上演著胤禎率軍西征,康熙帝親往堂子行禮,鳴角、祭旗時的壯闊場景,猶是出征之王以下,劇戎服相從,高聲吶喊的震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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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釋(下)

胤禛思緒抽離,一股強烈妒意在他在心裡發酵,不甘的情緒正在慢慢膨脹時,忽聽一女子輕柔的聲音拂過,心下猛然一凜,臉上瞬時沉了下

來,對自己情緒外洩極為不悅。後又暗自嚴律了一會,方抬眼向跟前之人看去橘黃的燭光下,映襯這女子清秀的眉目,想起方纔那道猶如一

縷溫泉般細膩柔和的聲音,出自眼前的女子,不由心中一動。

慧珠許久得不到回復,半蹲的身子有些僵硬,疑惑的抬頭,見胤禛兩眼陰鷙的目視前方,雙拳緊握在炕上,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冷硬的面

上隱隱顯出一絲憤怒。慧珠看的心驚,起初以為胤禛怒視是向她而來,過了小片刻後,才發現胤禛眼睛雖直視著她,但眼裡分明沒有她,可

見這突來的狠厲不是對著她。

胤禛見慧珠詫異的看著她,想起剛剛的失態,心裡剛湧起的旖旎也隨之退去,又拿起手上的書,垂下眼瞼,掩飾道:「起來吧,這事我並沒

幫什麼大忙,若不是你胞弟自己的實力在那兒擺著,我也不會主動提拔他。」

慧珠還處在驚異中,乍一見胤禛恢復常態,慢半拍的愣了一下,只聽胤禛又道:「晚上就別拿針線了,你先去歇下,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說罷,將手上的書一扔,穿鞋下榻,逕自走到案桌前坐下,拿起不知何時擺上的藍皮折子,煞有其事的翻看著。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慧珠哪會聽不出來,遂福身應了後,便收拾了矮塌上的針線布料等物,繞過屏風,回到寢房。

今日,慧珠小心翼翼的陪德妃說了半下午的話,見著鋪設的厚實暖和的床,頓感睡意,索性吹燈躺下,不一會兒也就睡去。睡意正濃之際,

朦朦朧朧有些窸窣的聲響傳來,不耐的揮揮手,聲響跟著消失。

又過一會兒,慧珠感到身子一沉,頓察異樣,她竟被圍困在一個男子的胸膛內,聽著上方男子濃重的喘息聲,不用想也知道男子的意圖,大

驚之下,忙掙扎著道:「大膽之人,竟…..」一句話都未說個完整,已被男子連舌帶唇給掠了過去,欲脫口而出的話也消失在唇齒之間。

一時作罷,胤禛微微移開,俯視著身下的女子,深邃的雙眼在黑夜裡閃著複雜的光亮。慧珠撇過頭,嬌喘吁吁,還沒從剛才的激情中恢復過

來 ,她一年多未經男女之事,剛會兒驚訝之下,竟忘了府裡只有一人會這樣毫無顧忌的對他,不過……

唇上酥麻麻的感覺傳來,讓已生育了一兒一女的慧珠,臉上竟泛起了紅暈,她清楚的記得,這是嫁給胤禛十二年多來,胤禛第二次吻她。慧

珠慌忙的甩甩頭,不敢繼續作想,只覺臉燙的不似自己的,讓她無所適從,心裡更是自個兒腹議了一番,都已二十四五做母親的人了,還像

小姑娘一樣,對著相處這麼多年的男人,害臊個什麼勁,不就是讓被自己的母親所「拋棄」,又對她施了小恩小惠……還是……她兩個孩子

的父親……

胤禛藉著投影過來的光亮,慧珠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落在他的眼裡,女子特有的嬌態盡顯,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馨香,手下所觸是柔軟的

腰肢,此時此刻,胤禛只覺心裡有什麼麻乎乎的東西爬過,撓癢著他,心弦浮動。

胤禛強自壓下攔她入懷的衝動,細瞇起眼來,三四月間,第一次發現慧珠如破繭的蝴蝶洋溢著青春美麗時,他已然意動,卻被刻意的疏離拉

不下臉,想冷上一冷;後來又過幾月,他給她台階下,她卻依然刻意的疏離,讓他一貫高傲的心生生擠出怒氣,下定決心,她若不主動服軟

,定不會再來。今天,他是為了德妃的事過來,卻在不抱任何想法的情況下,感受到兒女帶來的淡淡暖意,還有這個三年之前帶給他舒適溫

暖感覺的女人,好像又回來了。

想到這,胤禛面上的稜角有些微的緩和,這個正神遊的女子,面上的羞澀,薄怒的雙眼都是衝著他而來,一個情感喜怒完全依附著他的女子



胤禛越想眼睛越亮,心裡豁然開朗,是啊,前段時間這女子鬧的彆扭該也是他的原因,畢竟她曾經寫過那樣的一首西洋詩,若沒有深深的愛

意,又怎麼寫得出來呢?

胤禛在慧珠泛著紅暈的臉上找到一種被人放在心裡面的重視,一種大男子主義的滿足感油然而生,既然這個女子完全是他的女人,為什麼還

要克制自個兒呢?心思一轉,胤禛隨著意念,伸手摸著慧珠細如凝脂的面龐,喉間沙啞道:「安置吧。」說著,又俯首下去。

慧珠聽著胤禛飽含慾念的沙啞音調心間一顫,不待有所反應,身子立時綿軟了下去,由著身上之人恣意作為……

芙蓉帳幔,光影搖曳,呻吟宛轉,不知幾許情深?

好久都是一個人入眠,現在枕邊多了一人,身上又有些酸膩感,遂天還未亮的時候,慧珠已悠然轉醒,惺盼睜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骨膜

著時辰,思索片刻,便欲起身準備胤禛晨起的物什,不了剛坐起身,驚覺身上未著寸縷,原來的褻衣又被擲到衣櫃那邊,忙一下鑽進被褥裡



胤禛悶咳一聲,慧珠一怔,極輕的轉過頭,下一瞬便對上一雙微含笑意的雙眼。笑意?慧珠傻眼的驚覺著她的發現,有些不信的眨了眨眼睛

,卻見那雙向來毫無情緒的冷眸,真的帶著微微笑意。然,不過須臾間,慧珠回過神,明白過來胤禛眼裡的含義,臉瞬時又嫣紅異常,猶不

自覺的拿眼嬌瞪胤禛,眼波流轉,小女人的風情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這麼多年來,胤禛何時見過慧珠這幅嬌態,從來都是清冷沉悶的樣子,可現下卻含羞帶怯的幽幽看著他。

胤禛一下子又來了炙熱,這女子的風情可是為她而顯的,怎麼能不再次滿足他作為男人,作為丈夫的心。

一時間,曖昧的氣息在二人之間迴盪,只聽「吱呀」一聲,打破了滿室的曖昧,隨即輕微的腳步聲愈趨愈近,還有小祿子的聲音響起:「這

裡有我來伺候就行,熱水還不夠,讓廚房再燒些過來。」說著話已撩簾進屋。

小祿子伺候胤禛多年,一進屋來就已明白,可見屏風裡面的主兒,沒有起身的打算,只得躊躇了一會,往前湊著身子道:「爺,可是起身了

,奴才已備了兩桶熱水,供爺和鈕?祿福晉淨身。」奴性使然,隔著模糊不清的屏風,小祿子依然一度恭敬小心翼翼的模樣。

胤禛半闔著眼,在慧珠光滑軟膩的玉背上撩撥,沒有搭理小祿子的話。慧珠紅著臉埋在胤禛的頸項裡,半晌不見有任何反應,想著素心小祿

子他們還在外面侯著,臊得只差找個地洞埋了,無奈面淺,也開不了口出聲應話,只好微抬頭,附耳道:「爺,起身了,小祿子還等著。」

胤禛應聲睜眼,斜睨著慧珠一下,伸手拿起床榻旁的袍子,起身披上,又重新放下床幔,方吩咐道:「進來吧。」小祿子如得特赦,忙不迭

的喚了服侍的人進來,伺候胤禛沐浴穿衣。

不多時,素心備著盥洗物什過來,見著屋裡的情形,笑得嘴也合不攏,可顧著此時還有胤禛身邊的人在,不便多言,只是伺候慧珠起身的時

候,少不得拿眼使個眼色。這下,倒把慧珠鬧個沒趣,現在滿院子的人都知道昨晚發生的事,一個二個還是這般喜形於色的歡喜,還有小娟

她們貼身伺候的,見她身上的痕跡,那是個面紅耳赤,不敢拿正眼瞧她,難道不知道她也會尷尬嗎?

隨後,慧珠終是在素心等人瞭然的視線中收拾停當,來到裡間屋裡。屋內炕桌上已擺好了熱騰騰飯食,胤禛正坐在炕桌上,喝著豆汁吃著餑

餑,弘歷兄妹也在一旁小幾上用食。慧珠見狀,不覺一笑,隨即向炕桌走去。

這時,只聽寶蓮一首拿著她的小銀勺,一手指著慧珠,似發現驚奇般,稚聲叫道:「額娘娘--臉紅紅--大紅紅,哥哥,看。」聽了這話

,除了弘歷抬頭向慧珠看去,滿屋子裡的人都順勢望去,慧珠本來微紅的臉,剎那間,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眾人見之,不由想笑,但顧念著身份,只得堪堪憋住一臉笑意。

胤禛放下手中的餑餑,緩了下胸膛,似有解圍之意的看向弘歷,正色道:「用快些,等會我和你一起進宮,不得耽誤時辰。」弘歷不覺肩上

一重,悶悶的道:「兒子謝過阿瑪。可是五弟向來與兒子一起去上書房的?」胤禛滿意的點頭道:「身為兄長,應當照顧幼弟。不過你放心

,我已差人通知弘晝早些去外院等著了,到時再一起走。」

弘歷恭敬的應了,小小的心裡卻是歡喜的,他能感覺到母親的喜悅,好似察覺了父母間的變化,雖然實際上沒有任何改變,可他就是察覺出

了不一樣,讓他非常喜歡,若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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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8 23:37:50


第一百六十八章  掌府

親自送弘歷父子出了院門,慧珠快步回到屋裡,不待歇口氣,忙讓素心幫著烘乾頭髮,梳髮髻,換衣飾,至一切收拾停當,時辰已不早了。

慧珠打眼望了下窗框,見外面天已大亮,心下微頓,回過頭,又是梨渦淺笑。

素心順著慧珠的視線看去,心裡明白,不免叨念道:「時辰已經晚了,趕也趕不上的,主子還是仔細些路上,走慢些。」說著又為慧珠撣了

撣披風,叮囑了小然子幾句,方由著慧珠離開。

昨夜裡風聲一直不見停歇,這會出了院子,才知雪也跟著下了一夜,厚厚的一層,走在雪地上,不時發出「吱吱」的聲響。

一路上,慧珠踩著積雪而行,到了正院時,旗服下擺濺濕不少。

烏喇那拉氏笑容可掬的受了禮,低首掃了眼慧珠的衣裳下擺,自譴道:「昨夜雪又乍了一尺來厚,鈕?祿妹妹你過來請安,都濕了下擺,可

是我的罪過了。」話頓住,又揚聲吩咐道:「找個銀碳多的腳爐給鈕?祿妹妹換上,這濺了雪水,容易生凍。」慧珠坐在椅上,斂衽作福行

禮道:「勞福晉念著妾了,妾穿的鹿皮小靴,倒不容易浸著。倒是妾今天因著天冷,貪被了,來的這晚,還望福晉和眾姐妹可別埋汰我就行

。」耿氏忙話裡含著眾人的意思,擺手搖頭,讓慧珠寬心。

李氏還記著昨日的事,早就泛了酸,這會兒見慧珠來的晚不說,眉宇間都含春帶笑,一見就知何事,這心裡的醋罈子是打了個翻,酸的沒法

了,只是礙於眾人面上,不好說什麼,暗生了一肚子的悶氣。

這年下來,除了年氏、安氏二人偶得些寵愛外,胤禛甚少踏進後宅去,更別說去其他大小妻妾的院子了。此時,眾人見慧珠越發麗容,有兒

有女,依今日的情形看來,胤禛好像又要復寵之,心裡便如李氏般是猛發酸醋,比對著年氏猶帶幾分敵意。認為慧珠就是跟她們是一般的人

,要貌也只不過是清秀,要才更是無才,連好些的家事也無,卻硬生生高出她們一截,變得高貴起來,這又憑什麼?

一時屋內氣氛滯寂,眾人言怒不敢,或端茶輕抿,或兩兩相談,或低首繞帕,皆是緘默其聲,耿氏言語,無人應承。

年氏見狀,朱唇輕勾,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被烏雅氏搶白道:「哎喲,耿姐姐說的是,鈕?祿福晉您性子好,誰不讚啊,就是萬歲爺、德

妃娘娘也稱您好,這晚來些,想來也是事出有因,婢妾豈會埋汰您呢。」烏雅氏搬出康熙帝、德妃,眾人只得壓下心裡不快,連聲附和。

慧珠似察覺眾人心口不一,心下好奇這突如其來的敵意,胤禛也就去她那一宿,倒讓人給惦記上了,那諸如年氏、安氏之流,還不知道怎樣

恨上。

不過,慧珠雖然如此作想,口裡還是謙虛的應了話,一如往昔。

年氏聽著慧珠的話,嘲諷更甚,一派虛偽應話,俗人一介,眼裡閃過蔑視。武氏依附年氏多年,又是個有城府的,窺年氏面上表情,也大概

猜出年氏的想法,隨心裡暗忖一二,杏眼頓亮,直個兒瞅著慧珠笑道:「該真是事出有因的,鈕?祿福晉要伺候爺和弘歷小阿哥進宮,又要

照看寶蓮格格,耽誤了時辰,才來的晚些,有什麼好埋汰您的,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婢妾可羨慕的緊。」武氏的話,無疑將眾人

所妒,擺在了檯面上,挑的人心思異動。

慧珠沒做聲響,端起一旁的蓋碗,輕覓了下茶沫兒,隨之重重的在高幾上一擲,「鏗」的一聲脆響,聽的眾人心裡一怔,隨即又齊刷刷向慧

珠看去,料定必有口角發生。

不想慧珠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從蓋碗上移開視線,一一掃過屋內之人,最後目光落向武氏。故作應聲道:「武格格心直口快,我知你的意思

,人要惜福,珍惜眼前擁有的,毋做那好高騖遠之人。我現如今,有弘歷寶蓮在身邊,有福晉和眾姐妹與之相處,便是我的福氣。」

武氏瞠目,慧珠雖說的溫和贊同,卻句句帶著諷意,反過來把她給訓了,這幾次交鋒下來,次次是她處於下風,原先倒是她小看了她……

慧珠輕聲喚道:「武格格?」武氏正想著,被慧珠這一喚,心知走神失態,忙抬首看去,之間慧珠笑意閃爍,彷彿知她心中所想,頓時一驚

,慌忙答道:「鈕?祿福晉說的是,婢妾受教了。」慧珠含笑直視,心中卻長長吁了口氣。

烏喇那拉氏上位觀之,見慧珠日漸硬起,不憂反喜,心裡正琢磨著,眼角忽然瞥見一臉漠然的年氏,不覺笑意加深道:「鈕?祿妹妹,今日

我還有一事要與你商量下。」

慧珠長氣未出完,又聽這話,不由暗下撇撇嘴,復又疑惑的看向烏喇那拉氏,笑道:「不知福晉有何事要妾做的,儘管吩咐就是。」

烏喇那拉氏話出,一屋子人都是差異,不解究竟有何事需要慧珠幫忙做的?

烏喇那拉氏親切的予話道:「鈕?祿妹妹你進府這些年,為人處事是最細心不過的了,剛個兒耿妹妹她們可是親自開口說了的,所以我正好

借了這話檔,讓妹妹過來幫我管理府裡的事,妹妹可是願意?」

慧珠大驚,怎麼想也想不到烏喇那拉氏要說的竟是這個,管理府裡是權力大,可先不說府內下人服不服,就是李氏、年氏定率先不依。

慧珠想的沒錯,眾人聽了這話,先是一怔,猶不可信,後面反應過來,直接不同意。只見李氏座椅把手一拍,立即出聲阻止道:「福晉,妾

認為此時欠妥,鈕?祿妹妹雖是側福晉,卻晉陞不久,資歷尚淺,定不能面面俱到。」李氏這話,只差擺出自己是最適合人選。年氏不屑李

氏話裡之意,但也擰眉反對道:「福晉,妾也覺得李姐姐的話言之有理,鈕?祿妹妹還要照顧弘歷阿哥和寶蓮格格,想是也沒得精力再顧到

府裡,還請福晉三思。」

烏喇那拉氏像早料到眾人的不贊成,一派氣定神閒道:「李妹妹、年妹妹不用擔心,這些我都考慮過了,還是認為鈕?祿妹妹是最佳人選。

這幾年下來,管理偌大的王府,我已有些吃力,早想尋了人幫著分擔。開始選的是李妹妹,可弘時剛納側室,馬上又要選正室,這可是頭等

大事,李妹妹自是得忙了,便只好作罷。年妹妹雖然心細如塵,可身子骨向來羸弱,我怎好再累了妹妹呢?」

說著,轉頭看向慧珠笑道:「鈕?祿妹妹做事穩重,雖然不大說話,可這點是萬歲爺也是誇讚過的,且鈕?祿妹妹當年近身侍疾於爺,想來爺

也是屬意的。至於弘歷兄妹嘛,就更不用操心,弘歷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上書房都有一年多了,已不需要鈕?祿妹妹親身照顧了,而寶蓮又

是位格格,自是養在深閨,有婆子丫鬟看著,教養嬤嬤教著,亦是不大需要鈕?祿妹妹親力親為的照看。眾位可覺得我說的是?」

一番話說的句句在理,眾人無從反駁,遂有些僵硬的應了話。

話雖然到了這份上,慧珠仍是不願意,一等烏喇那拉氏說完,忙插話道:「福晉,妾為人粗笨,又極為懶散,雖承福晉看得起,但若是打理

不好,豈不是辜負了福晉的寄望。」烏喇那拉氏打個眼色,宋氏忙幫著勸道:「鈕?祿福晉您別過謙了,可是連萬歲爺都誇過您的,所以依

婢妾看,這事上就屬您最合適。」

烏喇那拉氏見慧珠還想推諉過去,作勢生氣道:「鈕?祿妹妹幫著掌府,是眾位妹妹都贊成了的,若妹妹還是推辭,那就是不願幫了我的忙

,辜負了眾位妹妹的心意。」

如是,李氏、年氏也知道幫著淡淡說了兩句,慧珠見狀,心知難以推脫。只好應承下來。

隨後,屋內大多之人無心晨安,只有烏雅氏滔滔不絕的一直說話,其中對慧珠奉承之意明顯,招了不少白眼,卻猶不自知,知道巳時二刻,

方歇了談話,眾人各自回院。

回去的路上,慧珠與耿氏結伴而行,路上說了些弘歷、弘晝哥倆功課上的事後,耿氏見左右無外人,便湊過頭,傾耳說道:「能掌了府裡的

事,是件好事,可依婢妾來看,這事來的時機不對,年福晉正是風頭逐日上升之時,您又……爺這一年多來進後宅的時候少了,您又是這些

日子才重新倒回了來,眼紅的人必定少不了,兒十四爺任命大將軍的時候,弘歷阿哥又被送回府了……婢妾覺得此事不好處之,您還需小心

些,馬上就要過年了,府裡事多……」說著話,耿氏是凝眉搖頭,一副極不好說的模樣。

慧珠何嘗不知道這個理,可不好多說,遂拍拍耿氏的手,簡單的應了話,便撇過耿氏,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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