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又過了兩日,慧珠脖頸上的掐痕漸漸消失,素心見慧珠一直不願意提及傷痕的由來,也只得將疑問爛在肚子裡,不過也隱隱約約猜到了
個十之八九,心裡是暗自焦急。於是對慧珠交代下來的事情便少了分注意,雖說也是留了個心,但到底心裡存著事,也沒那麼仔細,遂十來
日後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如是,日子接著就到了五月,天氣也變得炎熱了起來,人心也變得心思浮動。
這日,天氣依然悶熱,烈日懸空,沒有一絲風,慧珠在院門廊下站了一會,已是出了不少汗,連衣襟上都帶著濕氣。素心勸道;「想是
太太在路上耽擱了,大概會遲些,外面又熱,主子還是去屋裡等的好。」慧珠是個耐不住熱的,只瞇眼望了下日頭,便點頭同意進會屋子去
,剛走了三四步,只聽小然子的聲音喊道;「主子,太太和二奶奶來了。」慧珠忙退出院子,親自迎了上去。
章佳氏拍拍慧珠的手心疼的道:「你最怕熱了,這回就快晌午了,正是最熱的時候,你可是等了會吧。」慧珠笑道「剛出來一會,沒怎
麼等。倒是額娘和弟妹怎麼來的晚了些」一旁身著湖綠色旗服,容貌端莊的女子代為答道「婢妾和額娘來到二院子是,福晉請我等過去寒暄
了幾句,這才晚了半個時辰。」說話的是俊賢前剛娶進門的嫡妻索卓絡氏。
聞言,慧珠看了眼卓絡氏,心裡差異烏拉那拉氏給她的體面,嘴裡卻說道;「福晉就是個周到的人,竟然這般客氣」卓絡氏連忙回了是
,又稱讚了幾句烏拉那拉氏的好的話。
說話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裡間屋子,此時何麼麼正帶著寶蓮在屋子裡玩耍,章佳氏見了,忙不迭包過寶蓮在懷裡寶貝稀奇了好一陣,又拿
出前幾日端午節備的香囊給寶蓮戴上,方才和女兒兒媳說笑鬧嗑。
隨後,用過午飯,待小娟端上果子,涼茶後,慧珠見章佳氏似有重要話說,便給素心打了個眼色,讓素心領著其餘人退下。
章佳氏看著屋裡伺候的人離開,拉著慧珠說了些鈕?轆府這半年來發生的事,卻半晌沒有扯到要說的話來。
慧珠見章佳氏欲言又止,倒了杯茶遞過去,說道:「我看額娘心裡好像有些事,只是不知是何事,讓額娘為難。」
章佳氏確實左右為難,但卻並沒有道明,而是拉著慧珠問了她的近況,方在卓絡氏殷殷期盼下,歎氣道:「這事實在不想找你,可你兄
弟都二十四歲的人,還是個從七品的武官,實在是不好看,你加入皇家這麼多年了,府裡的是也是從沒找過你,只是這次機會難的,家裡又
的確沒門路,才會想著你的。」
慧珠聽到官職二字,心裡就打了膈應,但是見章佳氏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這事又與俊賢有關,還是開口道,「不知道額娘所言何事?
」
章佳氏眼裡閃過一絲欣慰,隨即有蹙眉道:「這月萬歲爺要派設兵防線在河南等六個省,其中咱們八旗子弟要設滿洲,佐領,防禦,驍
騎校各八人,你阿瑪和我的意思是,這驍騎校是從六品的武官,你兄弟本來就是武官,往外遷調時升個二級也是合理的。」
慧珠聽了章佳氏的話,心裡思量著,暫沒說話。
章佳氏瞧了下慧珠的神色,又悵然道:「三十四,三十八年的時候,就設了批兵防,當時被派過去的八旗子弟,後面回來了都是陞遷了
的。到時你兄弟去了,熬個幾年資歷回來,也不愁事的。」說著拉過卓絡氏的手,紅了眼睛道:「你弟妹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子,你兄弟這大
的歲數,總算是能有個子嗣了,我也安心不少。唉,罷了,還是不讓你為難的好,咱們家頭人微言輕,沒幫襯過你什麼,在四爺府這些年來
,你全是靠自個兒成了側福晉,現在斷不能拖了你的後腿,你就全當我沒提過好了。」說罷,轉過頭一把摸了眼角上的淚痕。
慧珠看了眼身子還不顯的卓絡氏,心裡仔細琢磨了章佳氏的話,也知道若是換成其他的人,娘家早就扒過來讓幫襯家裡了,而她進府這
十二三年鈕?轆府非但沒有事找上她,還常送些銀錢物什過來想來這一次真的一籌莫展,才會找上了她。只是讓她為這事向胤禛開口......
剛想到這,慧珠心裡就打了個邊鼓,卻見章佳氏這般模樣,終是不忍,只好答應道:「額娘這事我不保證一定能成,但我會向四爺說說
的。」章佳氏一聽,滿臉喜色的看向慧珠,隨即又黯然了神色,道:「四爺一向公私分明,你若去......還是算了,免的你在四爺面前不好
處這事我和你阿瑪在想下辦法就是。」
既然也開了口,慧珠便全然應了道:「額娘不用憂心我,這幾天我瞅個時間就去說了便是。」章佳氏聽了不由心裡愧疚,但女兒終究敵
不過兒子重要,而且慧珠兒子女兒都有了,任誰也是越不過她的。這樣一想,章佳氏倒也沒有在推辭,後又給慧珠仔細說了派設兵防的事,
方和兒媳一起告辭離開。
待送了章佳氏婆媳離開後,慧珠回到屋裡,獨自倚在涼炕上,盤算著這事。
一時,素心重新換了涼茶吃食進屋,見慧珠似被何事困擾著,便問道:「怎麼了,可是鈕?轆府裡有事發生?」慧珠皺著眉將事情說了一
遍,素心霍然大聲說了句「什麼」,才急道:「怎麼在這個岔子上,先不說爺那不好說話,就現在主子和爺的關係又僵著,昨年小格格受傷
的時候,您被爺給罰了,爺總共那半年裡就來過一次,還是因為小阿哥被接進宮裡的事,上月主子又和爺有些爭吵,這時候怎麼好去向爺求
了官職。」
慧珠看了眼素心,沒有說話,其實心裡亦是顧念著這些,甚至比素心憂的更多,想起胤禛那日的狠厲,就心有餘悸,委實不好說的。
如此過了幾天,慧珠一直猶豫不決,遲遲未開口,直到了事情的最後兩日,眼見這事是再也拖不得了,才瞅了胤禛在府的日子,尋了送
吃食的借口,遣了小然子過去通傳。
慧珠在屋子裡焦急的等著回話,不時的站起身,走個轉兒,又坐下,撐著脖子,一會兒朝簾子外打看下,慧珠又正想著起身打個轉兒,
只見簾子一掀,小然子笑呵呵的道:「主子,爺讓您送了吃食過去。」
慧珠一愣,沒想到胤禛還真同意見她,不過也沒去多想,便忙吩咐了小然子提著食盒,隨她一起向府內重地,胤禛位於府裡東邊的書房
走去。
一路上慧珠心裡七上八下的,只覺得沒走上幾步就到了書房處的院子外,這個庭院是半封閉式的,庭院前面是一道月亮門,門內有一座
紅漆碧瓦的涼亭,二面借廊,只伸一角,站在月亮門前,只見小院四周圍有曲廊境內是假山石筍挺立,青籐蔓繞,古墓翠竹襯以名花,甚是
清雅。
正好奇的瞧著,忽見小祿子打著笑臉,從遊廊上過來,現對月亮門處把守的侍衛吩咐了幾句,這時才打了個千道:「奴才給鈕?轆福晉請
安。」說完,側過身子,做了個帶路的姿勢,又道「請隨奴才這邊來。」慧珠含笑應了,從小然子手裡接過食盒,便跟著進了院子內。
院子不大行了片刻,在一處們房前停下,隨後小祿子進屋通傳,得了回話,才躬著身子親自推開房門,小聲道:「爺讓您進去」慧珠點
點頭深吸了口氣,緊了緊手上的食盒,才抬步進了書房。
「吱呀」一聲房門被合上了,慧珠聞聲正向朱漆紅門看去,就聽胤禛淡淡的聲音說道:「把食盒放在座椅那邊的高幾上,我處理了手上
的事,一會過來。」慧珠忙回過頭,福身應了是,抬眼卻見胤禛還低頭看著桌案上的折子,暗自撇撇嘴,行至座椅旁候著。
屋內又回復了原有的安靜,只有紙張偶爾發出「沙沙」的聲響。
慧珠在椅子上拘謹的坐了會,還是拿眼稍稍細看了下胤禛的書房。書房擺設有些簡單,正門對著的中間懸掛著大理石掛屏,下面設有一
四小方桌,左右太師椅,桌上置著棋盤;東面屋子擺著胤禛處理公事的案桌,案桌上亦是擺設極為簡單,只有硯台,筆筒,筆架,鎮紙,印
盒等物,以及厚厚一疊折子。桌案西靠牆擱著書架,書架上放滿了書,但是卻擺的十分整潔,可見書籍的主人甚是愛惜書。
還待繼續瞧著書房,卻聽座椅挪動的聲響,隨即便見胤禛從桌案旁繞了出來。慧珠忙從西側牆的花窗處拉回了視線,恭敬的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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