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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西木子 -[穿越]【在清朝的生活】+【番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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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09:54:48


第211章 目送

一轉次日,慧珠睜眼醒來,喚小娟服侍起身,一會兒,聽見悉悉的聲音響 起,以為是小娟打了洗臉水進來,一看來人卻是阿杏領著三個丫環伺候,便問:「小娟呢?」阿杏福了個身道:「絹姐姐,去繡房那邊了,正和針線嬤嬤趕活計,估摸著再一個來時辰,就能把言子新做的那件果綠色裌衣掐了牙。」回話時,已蹲下身子,伺候慧珠穿鞋下榻。

慧珠納悶道:「作何這麼趕?」阿杏抿嘴笑道:「今日是佛誕,早上天剛亮的時候,爺就派了人傳話,已時正(10點)大概就要過來,讓主子準備下,陪爺進香。所以娟姐姐想趕在爺過來前,好讓主子能穿上那件裌衣。」

聽後,慧珠當下無語,想起昨夜翻來覆去想的事,更是對好生妝扮了自個兒,只為迎合胤真提不起興致,府裡有年輕貌美的安氏擺著,她就是怎麼收拾打扮也比不過的,何況她也根本不喜如此作為過逢迎任何人。

不過,這些話慧珠自是不會說出口的,又加之她昨夜入睡的晚,今早便貪了睡,因此睡的久了些 .倒有些頭疼,人也懨懨的沒開腔,就由著阿杏服侍她盥漱梳妝。

梳洗畢,小娟挑簾進來,見慧珠正讓阿杏拿著把鏡在後,對著梳妝台看頭上的髮髻,忙將手裡的衣裳遞給身旁的小丫環,順手接過把鏡,湊身笑道:「阿杏這丫頭手上活計越發巧了,尤其是挑的這只白玉蝴蝶簪子,恰好配了衣裳擺上的彩蝶。到時主子這一身打扮,就是弘歷阿哥站在身邊,也只會說您們是姐弟,誰看出是母女呢。」

慧珠從鏡子中見小娟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只差沒大張旗鼓的喊道:「胤真要來了」不由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隨即又想到胤真一月未來,小娟,小然子背地裡暗自著急,但怎麼說也是為了她,也就全做不知,坐起身,任小娟為她穿上那件簇新的琵琶襟果綠色繡花蝶紋半長裌衣,下身系白綠色長裙,裙擺下方鑲闊欄,又換了雙白色繡鞋,方收失蹤妥當出了外間。

上房裡,寶蓮由榮嬤嬤一旁侍候著用食,榮嬤嬤一見慧珠進屋,先是怔了下,忙快步上前請安道:「主子,今天這身裝扮看著新穎,可是要帶著格格趁佛誕熱鬧,出去走走。」寶蓮一扣,小臉蛋上光彩熠熠,拉著慧珠就道:「寶兒要去,寶兒要出去。」

慧珠含笑看著女兒,點頭應了,也坐下來用早飯。可低頭一瞥,就見自個兒這身著裝,蹙了蹙眉頭,她心裡是存了幾分顧忌的眼看也快三十了,這身打拆毀有些漢味不說,還不襯她的年齡,就像初成親的小婦人打扮似她,想著胤真到時候見到必是要沉臉不悅的。一翻計較後,慧珠尋思著等用了飯,還是回房裡換了好,免得招了訓斥。

一時,母女二人邊說邊笑的用著早飯,忽見小然子跑了進來,打了個千兒笑稟道:「主子,爺過來了。」話語剛落,胤真帶著小祿子就進了屋來。

慧珠放下碗筷,迎上前去請安,就著寶蓮也噌噌幾下,跑到胤真跟前行禮請安。

過了禮,胤真上位坐著,看了眼食桌上的吃食,冷眼掃向慧珠:「現在都什麼時辰,你們才食早飯?難道這些個奴才都由著你們。」一屋子下人忙跪地俯首,慧珠是坐不下去了,只好起身解釋道:「今日時辰是有些晚了,都快已時一刻了。昨日妾娘家內弟來了的,所以今起來晚了,平時最遲也不過辰時。」

胤真當著下人面,也得給慧珠留臉面,對此算是接受了慧珠的說辭,便想接著話兒問幾句俊賢的事,只是剛一抬頭,就注意到慧珠一身裝扮,不由細細的端視了一番,卻是越看面上越黑,直接將手裡的茶盞合上擱置了,又打量了半響,沉聲問道:「你何時做了這衣裳?」

果然不悅了,慧珠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擺,餘光瞅見小祿子引著下人無聲退下,用完早飯的寶蓮也被榮嬤嬤哄著抱了下去,嘴角不由溢出一絲苦笑,看來還是小祿子比她更摸清了胤真的性子,已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倒也給她留了些許薄面。

胤真見慧珠好似知了錯,在跟前低眉順眼站著,底氣越發足了,糾了個錯便繼續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個性子,一句話憋個半天不出氣。眼瞅著你是好生生應了,知規矩的做了,背過身子,你是想做何事,還是照樣去做。。」

慧珠低頭直直的瞧著自個兒的腳尖,俯首貼耳的應著胤真的訓斥,可到了心裡面,她卻納罕著胤真為何一來就這般大的火氣,難得他有心浮氣躁的時候,他不是快隨康熙帝去熱河了嗎?

想到這。慧珠就忍不住想問胤真這次隨侍他的是哪一位?雖說弘歷是和康熙帝同吃同睡,可還是去同一個地方,她仍是憂了幾分心。

正胡思亂想著,只聽耳邊微顯一板一眼的訓斥聲消失,慧珠詫異,悄悄抬眼,即刻對上胤真看不明情緒的雙目,下一瞬,忙咬唇挪開視線。

胤真對慧珠小動作未予理會,緩了會兒氣氛,語調清冷的陳述道:「皇阿瑪定的這月十三啟程去熱河避暑,弘歷由皇阿瑪親自養著,自是也要跟著去的。你是弘歷的生母,你陪同一起去出是應該的。」慧珠驚訝的望向胤真,胤真也不迴避,牢牢的鎖住對方的雙眼,接著道:「弘歷被皇阿瑪親自教養身邊,同食同睡,在京裡起了多大的波瀾,想你已有所耳聞。」

慧珠點點頭,康熙帝此舉,短短一月,已在各大王公府邸引起巨大反應,同時深受外界關注的府裡也因此事旋起了風波。如是,也可以想見,胤真壓力不小,一方面必會受到追捧,一另一方面也有來自政敵的迫害。

胤真見慧珠點頭示意明白,又道:「既然你也清楚這些厲害,避免麻煩,你帶著寶兒在此地消暑就是。不過因著弘歷的要去,我還是給你吱個聲,年氏和烏雅氏也會隨侍我同去。」

----原來是年氏。

慧珠已隱隱猜到隨侍之人,只是。。。。這時由胤真親口說出來,讓他竟生出撒手不及之感,一時間,紛然不清,可謂百味雜陳,各種滋味難以言喻,但也讓她對烏雅氏也將隨侍的驚訝,淡去不少。

胤真毫不掩飾眼裡的猜光,目光 如炬的盯著慧珠,不輕不重的「嗯」一聲,語調裡帶著濃濃的詢問。

慧珠勉強一笑,避開胤真灼灼的目光,含糊應道:「妾也沒想到這點,烏雅氏妹妹也要去。」胤真不可置否的反問了二字「是嗎」,起身到慧珠身邊,又打看了一眼慧珠的穿著,語氣有些不悅道:「算了,你就穿這身吧,看還有什麼要收拾的,打點一下,帶上寶蓮一起去寺廟那。」慧珠應了,稍作收拾後,便跟著胤真出了庭院。

今日是佛誕,平時人煙烯少的寺廟前,這會兒是門庭若市,往來人群眾多,小攤小販也齊齊聚攏,比之背郊那地的達官貴人常去的大廟宇,這座也在商人富戶人家的捧場下,熱鬧非心,香火鼎盛.
此時,慧珠牽著寶蓮的手與胤真並肩而行,身後跟著祿子,小娟伺候。然後寶蓮駐足不前,兩眼發光的望著台階上的小攤子。慧珠無奈的笑笑,這廟前上人來人往,石階兩旁又 有叫賣聲不絕於耳,各種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充斥眼球,看的人眼花繚亂,饒是她也想逛上一逛。

小祿子眼尖,明白慧珠母女兩的心思,來到胤真跟前,指著一旁的推販道:「爺,這地多是老百姓常來的地,那小販賣的東西也有新意,不如帶鈕祜祿福晉和寶蓮格格去看看。」說著,又回首看了下不遠處的侍衛,道:「那雜賣的地方人多,爺若是擔心,讓侍衛們跟著可好?」

慧珠感謝的向小祿子笑笑,但心下只道胤真八成是不願的,便欲開口回絕,卻聽胤真淡淡的充道:「青天白日,不用叫侍衛緊跟著,就你倆(小祿子、小娟)跟著就是。」言畢,又皺眉看了幾眼台階下人擠人的攤販巷子,略思索了片刻,彎腰抱起寶蓮,吩咐道:「走吧。」

慧珠猶自不信的看著胤真的舉動,不由呆愣住了,直到寶蓮回過頭喚她,方回過醒,就著小娟的攙扶,滿眼笑意的跟著父女兩身後,如一般去廟會的尋常夫妻,逛了街攤,又去了廟裡觀看佛誕儀,添加香油錢,然後因而獲得響午齋菜素食,最後再去山上踏了。直至日頭偏西,胤真才送了慧珠母女回了庭院,並當日晚間返京。

隨後幾日一晃而過,又至四月十三日,康熙帝往熱滿足要求避暑。當日天明之時,慧珠帶著寶蓮乘了馬車去了北郊城門外,遠遠的就見御帳浩浩蕩蕩的隊伍駛過,也看見了胤真、弘歷父子一人一匹駿馬隨著明黃色的馬車慢慢駛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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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09:55:12


第二百一十二章 等待

康熙帝御駕遠行後,又一年夏暑如期而至。每日天明時,已有似火的驕陽橫空於上,赤日炎炎,灼熱的人酷暑難耐;再時不時一場暴風驟雨而過,地面熱氣全湧翻騰,更是氣悶滯緩。然而,越來越煩躁悶熱的天氣,之於皇權下的京城,卻儼然涼涼秋意一般,淡淡的瑟瑟的、猶如無痕的秋水,掀不起一絲波瀾,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

  慧珠不知京城是如何的平靜,或是平靜下掩蓋著怎樣的狂風暴雨,她一如一位尋常的八旗貴婦人般,在這座僻靜的江南庭院裡避暑遊樂,優哉優哉過著奢侈雅致的小日子。

  八月的一個午後,知了聲聲,蟬聲陣陣,白晃晃的日頭最是炙人,人也懶洋洋的捲縮在室內,避陽擋日,仰或神情懨懨的午睡小憩。

  繡樓裡,流火般的日光被擋在簷璧冷窗下,綠油油的繁枝密葉給屋室投下一片陰涼。

  精緻奢華的正屋內,靠著陰韻影壁方,置有一張紫檀五屏式大羅漢訂榻,中間用一方紫檀卷雲紋小幾左右隔開。慧珠和索卓洛氏二人正一人一邊,歪躺在床榻上,隔著小幾面上燃起的縷縷檀煙,有一搭沒一搭的拉扯著閒話,神態閒適安逸。

  忽然,竹簾隨聲撩起,小娟親自托著捧盤而入,行至羅漢床前,稍是曲膝行了個禮,就一面把捧盤上的吃食擺桌,一面輕聲說道:「想著主子和二奶奶還沒歇午覺,就趁著格格和表小姐午睡的當頭,做了些消暑的吃食端上。」說著,將兩隻五彩琉璃小碗擺在二個面前,又取了兩隻小銀勺置於碗裡。

    慧珠看了眼對面矮塌上酣然入睡的兩個粉雕玉琢的四五歲女童,隨手打了下扇子,便回過視線,坐起身,舀了勺乳白色攪拌著紅豆的碎冰送進口裡,隨即眼睛一眨,瞇瞇笑道:「秋老虎正厲害著,吃這個最是不錯。」

    索卓洛氏用扇伴遮,看著對面一臉享受模樣的夫姐,抿嘴輕笑。她這位夫姐有些不同常人,時而有種身處高位的威嚴氣勢,時而又如閨閣少女般無憂世事,看似簡單樸實,卻總在你亳無防備之時,洞察一切,實在讓人看不透。

    慧珠見索卓洛氏望著眼前的刨冰微有怔住,搖頭輕輕一笑,然後挪開小碗,抬眼說道:「你肚子都七個月了,還是少吃些涼的好。唔,就用些江米藕好了,對了還有這涼粉兒,上面澆了醬油、米醋、芝麻醬、蒜湯、辣椒油、醃胡蘿蔔絲等調料,酸辣適口,你該能入口的。」

  索卓洛氏不好意思的笑笑,對慧珠一一道出面前吃食的佐料有些傻眼,半響才在慧珠、小娟主僕倆的訕笑中,回過味兒,就著勺子舀了口,品嚐道:「確實好吃。」說罷,又連食了幾口,疑惑道:「這個該是宮裡才有的吧,婢妾從未見過。可是看著食材並不名貴,倒不似貴人所用。」

    慧珠不由分說兀自笑起,好一會兒,方止笑道:「這是京裡西南邊小巷子人常吃的,是那些家境並不富裕的百姓家用來消暑的,他們撒一把辣椒面和些醋就吃了。你是富貴人家出身,自是不知道了,我也是四月上香的時候,爺他......在廟前的攤子上吃過,便差人學了做法,自己做了吃。因是你前幾月害喜得厲害,我不敢拿出來,這日見你都快足月了,才吩咐做了。」 

  小娟接話道:「二奶奶您來這小住的三個多月,主子都是親自交代了廚房做補食,前些日子您無食慾,主子暗下可是擔憂急......。」話猶未完,見慧珠怪責的瞪眼看來,忙話鋒一轉道:「主子和二奶奶可能不知,這涼粉兒還有一俗名叫『撥魚』,您們看碗裡的這涼粉兒可像一條魚兒?」

  慧珠瞅了幾眼,點頭道:「確實相像,比起涼粉兒,這撥魚的叫法更為生動。」索卓洛氏心下感動,又見慧珠不願多談,她也只好斂了心緒,陪話道;「這撥魚婢妾知道,曾在一本書上看過,一首打油詩云『冰鎮刮條漏魚竄,晶瑩沁齒有餘寒。味調濃淡隨君意,只管涼來不管酸』。看了後,婢妾就一直想食,不想居然在眼皮子底下多年,至今才得一見一嘗。」

  慧珠眼裡閃過一抹詫異,她知道這個弟媳婦兒完全是個大家閨秀,現在看來也是個閱覽群書的,隨手拈來都是一首詩。想著,慧珠生出些許汗顏,正欲誇讚幾句,便見竹簾又被掀起,小然子興沖沖的走來。

    慧珠問道:「何事?」小然子來不及行禮,忙從衣襟裡摸出一封信函雙手呈上道:「主子,剛京裡的驛站送信了,是弘歷阿哥寫的,沒有經過府裡。」聽後,慧珠和索卓洛氏對視一肯,二話不說接過信封,忙是叉開,定睛細看起來。

    信函不長,不多時慧珠已閱過一遍,小然子性子急,忙問道;「主子,弘歷阿哥說什麼了?可是有事發生。」慧珠疊好信,微歎了一口氣,道:「信上書,本定於這月底返京的,延遲到九月,估計要十月的時候,他們才會返京。」小娟、小然子一聽,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焉了。

  索卓洛氏勸慰道:「弘歷阿哥陪駕萬歲爺是聖恩,也就晚了近兩月,您莫憂。弘歷阿哥不是專門寫信回來了嗎。」慧珠神情有些落寞道:「再過三日就是弘歷的生辰,他已經有兩年的生辰,都沒在我身邊了。」

  這幾月的相處下來,索卓洛氏見慧珠一直是嬉笑晏晏,恣意的享受生活,何時見過她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愁緒,倒讓她不知如何勸慰。正語塞之時,卻聽對面矮塌上的兩個小人嘴裡咕咕噥噥的說些什麼,似要醒來,她忙坐起身欲下塌過去,慧珠已收撿好了信,一臉淡笑的向矮塌走去。

  索卓洛氏望著一瞬間又似無優少婦般的慧珠,有些不解,有些好奇,更有著許多許多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覺,直至她五歲大的小女兒奶聲奶聲的喚著「額娘」,她方從這個似迷霧卻又似清泉的女子身上挪開視線,一手撐著後背,一手撫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也向矮塌踱去。

  接下來的日子,並未因弘歷的遲遲未歸,而有所影響。每日,慧珠就和索卓洛氏閒談些話,說些孩子的事,說些女子永遠感興趣的事情,美容衣飾之類;而從小長在王府大院的寶蓮,也和歲數相仿的小表姐玩的甚是愉快。京裡、府裡的一切風波都也暫未波及這個幽僻奢華的庭院。

  期間,中秋節至,慧珠還是帶著寶蓮回府了一趟,看著闊別許久的府院,也感覺出來了平靜表面下的不安,奴僕們個個小心翼翼,決不多言一字,只是安分的做著手裡的差事。就連言語裡會爭鋒吃醋的府內女眷,也極為難得的融洽相處,眉宇間也對烏喇那拉氏流露出某種依賴。

  慧珠不清楚她們的惶恐不安來至何處,但從馬車進城時,城門口把守官司兵的增多,連著她雍親王府側福晉的馬車都要嚴厲盤查的情況看來,一個巨大的漩渦許是正京裡慢慢醞釀,等著爆發的那一刻。

  至八月過後,暑熱褪去,烏喇那拉氏常派人詢問她何時回府,慧珠見局勢似乎有變,想著還是回府的好,可臨決定前,耳旁不期然的浮現上香那日,胤禛最後那句話,等他回來再做安排,還有信函裡弘歷末端寫的「額娘,等弘歷回京去宅院接您和妹妹回府」。

    如是,二人相同的話語,讓她終究否定了烏喇那拉氏的提議,以寶蓮病情反覆為由,推遲回府的時間。但眾人的緊張,京裡細微處的變化,在她心裡還是起了波瀾。

  於是九月間,慧珠在索卓洛氏回府待產後,就緊閉宅院大門,輕易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

  但中下旬的時候,這座宅院還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有心人的關注,後面的每日,都有七八名做農夫妝扮的生人在院子不遠處走動。慧珠聞之,心裡驚懼,平復了許久,才忙是安排了侍衛日夜輪值把守,連是平時必要的採買出門都被取消。

  這日晚間,用過飯食,慧珠站在窗柩前,藉著婆娑的夜影,望著佩有泛黃的樹葉,正是出神。忽然一陣秋風刮起,身上有了涼意,慧珠不禁打了個冷顫,隨即就感到身上一暖,接著就聽小娟輕聲說道:「主子,秋夜涼,還是披了風衣的好,免得感染了風寒,要是弘歷阿哥回來時,看到了肯定會難過的。」慧珠扭頭看了眼小娟,又撇開,幾不可聞的溢出一聲歎息:「都初八了,怎麼還沒返京。」

    小娟張張嘴,還未出了聲響,只聽一陣重重的腳步聲踏來,心裡一驚,緊張的抓住慧珠的衣袖,喚了聲「主子」。慧珠強制自定,安撫的向小娟點點頭,厲聲問道:「外面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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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08:35



第213章 驚嚇

     月光如水,晚風徐徐,斑駁的葉影在月風中發出沙沙的響聲,伴著越來越重的腳步聲,刺激著屋內二人的每一根神經。慧珠深吸口氣

,身子微微往前湊,急於知道外面的情形,卻又不敢邁步踏出房間,只能支耳傾聽。

      「啊——」短促的驚叫聲此起彼伏的暮然響起,還有鐵器撞擊的聲響、覆履落地的重聲也夾雜其中,在耳膜邊慢慢凌遲。

      慧珠死死的盯著輕輕晃動的竹簾,再一次厲聲問道:「來者何人?」只見話音落下的同時,竹簾被人從外撩起,一個單手持劍的手臂

挑撐著簾子,伺候身後之人進來。

      「額娘——」聲起的瞬間,一身勁裝的弘歷出現在眼前。慧珠當下一陣虛脫,人順勢跪坐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著喘息不止,直至一

個帶著少年稚氣的身影撲到身前,一把抱住她,才堪堪回過神,隨即也緊緊回抱少年。

      弘歷聞著母親懷裡的馨香,不知是委屈,還是歷劫而歸的欣喜,聲似哽噎道:「額娘,兒子真怕......」一語未了,只聽一個清冷的

聲音高喝道:「弘歷!」弘歷癟癟嘴,動了幾下雙唇,到底是沒再吱聲,卻懷著一股賭氣的心裡膩在慧珠的懷裡不怠動彈。

      在見到弘歷的那刻,在胤禛淡青色的聲影出現的那刻,慧珠的心不自覺的歸回到實處,有了思考的能力。她抬起右手,輕怕著許久未

有撒嬌過的弘歷,目光卻順著眼前黑色長靴往上看,見到了胤禛陰沉冷硬的面龐,以及竹簾角縫下一字排開的持刀槍的侍衛,好像有些明白

了。

      屋內無一人開口,正一片安靜時,一個身形健壯的藍領侍衛大步流星的進屋,看也未看跪坐在地上的慧珠母子,直接行至胤禛跟前,

單膝跪地道:「回爺,周圍人俱以擒獲,八人位於明處,二十六名勁裝位於暗處,奴才粗略檢查過,與京裡王府四周潛伏之人視乎是同一撥

所為。」胤禛面色一冷,揮手道:「下去吧,我隨後就來。」藍領侍衛應了聲「喳」,即刻退出屋室。

      慧珠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尤其是在聽了暗處竟然埋伏了二十六名勁裝之人,還有那位藍領侍衛衣服下擺的殘缺,手背上血跡

未乾的傷口,讓她不禁暗捏了兩把冷汗,這大半個月下來,原來她是在別人的監視下過活。

      胤禛見慧珠面色發白,兩眼無神的盯著竹簾,目光掠過一抹別樣的情形,卻未待它擴散開來,已消失無蹤。然後他自尋了椅凳坐下,

繼而厲眼看向呆愣一旁的小娟,沉聲吩咐道:「去扶你主子起來。」小娟打了個激靈,忙低頭彎腰到:「主子,弘歷阿哥還請您們起身。」

說著,顫抖的雙手扶住慧珠的手肘。

      慧珠將視線移到胤禛身上,頓了半會,又拍拍弘歷的後背示意他起來,這才就著小娟的攙扶站起身,有些強顏歡笑意味對著胤禛蹲安

行禮,道:「萬歲爺回京了嗎?怎麼爺和弘歷這時過來?」

      胤禛沒有答聲,緊蹙的眉頭似顯出此時的不悅,慧珠又笑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事情有些突然,妾怎麼忘了,讓小娟打了熱水進來

,再端些吃食茶點過來。」小娟應了,剛要退下,胤禛已阻止道:「不用,我馬上就要離開。」

      慧珠驚訝的張口,未及吱了聲兒,弘歷卻搶先答話道:「阿瑪,皇瑪法的御帳還在北郊六十里外,兒子已請示過了,皇瑪法也允諾兒

子再三更天之前回去就是。兒子有些餓了,想用些吃食再回去。」

      慧珠聞聲看去,見弘歷雖然結實多了,但也黑了許多,也瘦了不少,不覺鼻子一酸,眼眶裡淚水直打轉兒,忙轉過頭出言請求,就見

胤禛允話道:「再留一個時辰,去備了吃食過來。」小娟一聽,急忙答了聲是,快步出了屋。

      慧珠聽了,忙向胤禛福身到了謝,又簡單說了幾句道安的話,就拉著弘歷一個勁的問長問短,弘歷也詳細的回答了,只是在說起康熙

帝時,不由語氣黯然道:「皇瑪法年齡大了,這次受了傷,卻又要掩飾傷情,所以才...」

      「啪——」一聲驟響,只見胤禛撫掌在幾上一拍,飽含怒氣道:「弘歷,你在說什麼!」弘歷猛然噤聲,不知想起何事,臉上刷的一

下變了臉色,避開慧珠急切的視線。

      這聲巨響,驚得慧珠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驚懼不已的理著弘歷模糊不清的話語。胤禛不想慧珠涉及此事,也不欲多談,唬著眼

瞪了下弘歷,便簡單的交代道:「皇阿瑪的御帳還在北郊外紮營,明日再返京。唔,今晚我之所以來,是弘歷求了皇阿瑪要來看你。我正好

回京有事便來了。」

慧珠腦袋有些糊塗,這些日子來的惶惶不安,今晚又 連番突變,一時也理不清思緒,正要問個明白,就見簾子一掀,小娟、阿杏二人領著七個丫

環魚貫而入,她們手裡分別捧著水盆、洋巾、吃食等物。

這般,慧珠只好嚥下要問的話,看著風塵僕僕的父子二人,歎息一聲,親自絞了帕子伺候他們淨了面去了風塵,又屏退了左右,照料父子二

人用食。許是二人都餓了,本以為是借口的話,卻成了真,一人兩大碗粳米飯食下,並把桌上八碟菜也食用了大半,方駐筷不食。

夜食後,盥漱畢,胤真問了下寶蓮的情況,就帶著弘歷和同來的侍衛離開。慧珠一路親送到院門口,聽著漸行遠去的長長隊伍,才知胤真居

然率領近一百名凜氣逼人的侍衛來。

一大隊侍衛殺氣騰騰的過來,宅院上下人等無不被驚。慧珠無暇顧及他們的感覺,回到屋內,就讓富貴、小然子、小娟領著眾人收拾行裝,

明白天明時分啟程回府。

吩咐了事情後,慧珠靠在矮塌上想著進來發生的事情,卻每明一分,駭然就增加一分。隨後,大概是精神過於緊繃了,竟在後怕駭然的心情

下,靠在矮塌上睡著了。至聽見聲響,噌的驚醒,天已經麻麻亮了。

慧珠擦了擦額際上的冷汗,穩了下心神,再次睜眼,就見小然子面色不好的侍立在旁,便問道:「收拾妥當了?」小然子顫著嘴皮子道:「主

子,您。。。。您放心,再過半個時辰就可動身。」

慧珠滿意的嗯了一聲,瞥見小然子仍驚懼著,納罕道:「你怎麼了?魂不附體的樣。」小然子噗通 一聲跪地,匍匐在矮塌前,便是低聲哭

喊道:「主子,奴才看見了,全部看見了,昨晚院門外,全是打鬥聲。後來被強行開了院門,外面好多屍體,奴才不知是十具,還是二十具

。。。他們頭和身子都分家了。。。。全部分家了。。。可是爺卻讓奴才帶了院子裡的侍衛清理屍體。。。。屍體還有和尚,就是前面寺廟

裡的和尚。」說到這裡,小然子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聲不止。

慧珠聽了小然子的描述,身子晃了幾下,又倒入矮塌上,大口喘氣,良久,直到天明之時,才鎮定下來,一把抓起抽泣的小然子,直直盯著

小然子寫滿懼怕的臉,一字一頓道:「都過去了,今日就要回府了,一切都與我們無關。那些人都不是你殺的,所以把它忘記了,把你昨晚

清理屍體的事,全部忘記,一定要全部忘記。」小然子抽泣聲驟失,在慧珠堅定的目光 下,漸漸平緩了心神,最後重重的點頭應了。

少時,主僕情緒漸穩下來,福貴在外躬身稟道:「主子,時辰差不多了,可是動身?」慧珠起身,在地上跪坐的小然子肩上拍拍,應道:「

如此,福公公辛苦了,就動身吧。」隨後,慧珠便抱著尚在睡夢中的寶蓮,在天剛明時,乘馬車回了王府。

當日午時,慧珠去了正院,向烏喇那拉氏言明了今日回來的原因,烏喇那拉氏卻好像早已得知般,毫無詫異的拉著她問話,並留了吃午飯。又

至晚間,烏喇那拉氏帶著全府女眷行至府門前迎接胤真回府,然,恭候了半個來時辰,從馬車上下來的只有年氏和烏雅氏,以及代表胤真傳

話的小祿子。

如是,眾人臉上這也遮不住的失望,但府裡四周的詭異氣氛卻隨著康熙帝御駕返京而解,眾人倒也舒了口氣,重新捋了下心神,也就在烏喇

那拉氏的安排下,笑臉盈盈的參加了為慧珠、年氏、烏雅氏回府舉辦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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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09:08

第214章 後宅

  翌日清晨,天也不過平旦,至迷迷糊糊聽見院子裡晨掃的聲響時,慧珠已睜眼醒來,望著拔步床榻垂下的輕紗幔帳,床簷雕刻的並蒂纏蓮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在心底滋生。恍然間,初入府的第一日清明,她也是這般早早的醒來,望著陌生的房間獨自惆悵。然而時至今日

,情境依舊,奈何早已物是人非,當年的她只求在王府一隅安生,現在的她好像已走上了另一條路,平淡的安穩生活也離他越來越遠……

    思緒間,外間的扇門被人推來,慧珠從神思游移中回過省,目光從床簷移到門簾,一眨眼的功夫,就見厚布門簾一掀,素心端著金色銅

盆進屋,讓她不由呢呢喚著:「素心……」

    素心手腳利落的放下水盆,「哎」了一聲,幾個快步走到床榻旁,目不轉睛的盯著慧珠,糯糯雙唇卻顫抖難言。慧珠支著手肘坐起身,

笑道:「素心,我不在府裡多時,這段時間全靠你打理園子了。嗯,以後端盆打水的粗活,讓小娟他們去做就是了。」

    素心自持下激動,連連搖頭道:「還是奴婢伺候主子起身吧,奴婢伺候慣了,以後就一直伺候主子可好?」一番話說的慧珠難以言語,

收起似有酸澀的情緒,眼珠一轉,打趣道:「那好,以後就勞駕素心嬤嬤了。」

    慧珠可謂是素心一手帶大了的,這會兒見慧珠眉眼間又一股開闊之氣,觀之彷彿回到了出嫁前的開朗,又聽了這話,煩鬱一掃,不由「

撲哧」一下,笑出聲道:「主子,怎的拿調笑小然子的話,來說奴婢了。您啊,還是快起身吧,今個兒是回府的第一天要去正院晨省,晚不

得。」說著就服侍慧珠穿鞋下榻,又高聲喚了小娟她們進屋伺候。

    梳妝畢,又簡單食過早飯後,已是一個時辰以後,慧珠左右帶著小然子,阿杏兩人,就想正院行去。一年半未在清晨時分行走,看著一

路上熟悉的一草一木,聽著來往奴僕恭敬地問安行禮,發至骨子裡的習慣,讓慧珠又是心安又是感歎。

小然子許是心裡亦有所感,待兩個行禮的嬤嬤離開後,忙感歎道:「雖說庭院那邊日子過得閒適愜意,也是極其富貴的生活,比府裡還猶勝

三分。但奴才卻覺得還是回到府裡,有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就算府裡比奴才位高的公公多了去,可還是回府裡心安自在。」

    慧珠斜睨了眼感慨萬分的小然子,心間跳動了幾下,想說些什麼,餘光卻瞥見西大院門前等候的耿氏,又歇了欲說的話,上前至月洞門

處,與耿氏有說有笑的相攜去正院請安。

    一行人到了正院,慧珠見上房裡除了低等侍妾外,年氏,烏雅氏也早早來了,頓了頓步子,隨即又作勢不知的上前行禮。

烏喇那拉氏頷首,又關切地拉著慧珠說話,好一會兒,至人都來齊了,方正了臉色,眉目含笑的一一看過眾人,說道:「昨個兒半夜,爺回

來了一趟交代了幾句,便趕去了圓明園,眾位妹妹不必驚慌,是萬歲爺器重爺,今日天一亮就下了聖旨,命爺率領隆科多等人查勘通州糧倉

。所以需得在忙上些日,隨時向萬歲爺稟報情況,就住在圓明園了。」

    慧珠聽了這活,當下響起回府的前一晚上弘歷說的話,看來胤縝留在圓明園一半該是為了糧倉一事,另一半與康熙的身體狀況怕是脫不

了關係。

    念及此,腦海裡的一個念頭閃過,說句不當的話,康熙帝已經六十九高齡,任何一個小閃失都能讓他難愈,而胤縝留在圓明園暗下照看

,弘歷又心緒不佳的要陪在康熙帝的身邊,莫不是康熙帝已有日薄西山之兆?若不出意外,歷史沒有偏差,胤縝就要登基為帝了?

    慧珠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可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告訴他,她猜測不假,要不然這些時日來,京城裡的怪異,鄉間宅院的潛伏之人,從

何而來!

    思緒翻轉間,只見烏喇那拉氏話鋒一轉,滿眼欣慰地看了眼年氏。這才一派喜慶的予話道:「我這還有件喜事要說,年妹妹承受恩露,

為府裡添得一喜,現在估摸著也有兩個月的身子了。」

     話一落,無疑是晴天霹靂,眾人皆是臉色變了又變,其中李氏,烏雅氏臉色最為難看,眼神妒恨交加的射向年氏,恨不得能生吞活剝

了他。

年氏臉色也是好幾變,不過終究還是鎮定下來,輕聲說道:「妾是在回京路上暈倒時,得太醫診脈才得知的,本想今個兒請了安,再向福晉

言明的,不想福晉早已知曉,還請福晉恕妾隱瞞之罪。」

    烏喇那拉氏不在意的笑道:「哪有什麼罪,這可是喜事。昨夜裡,我聽爺說了妹妹有喜的事,可是歡喜,連夜就派了嬤嬤收了幾樣食材

,等會妹妹若不嫌棄,就拿回去用。」年氏臉色瞬間一白,低首沉默了片刻,抬頭又是展顏一笑道:「謝福晉關心。」烏喇那拉氏似被年氏

蒼白的笑容晃了眼,遂瞇了瞇眼瞼,笑應道:「年妹妹不必言謝,好生養著身子就是。」

     慧珠先是被康熙帝的事一驚,這會兒又聽年氏又有身孕,詫異的看向年氏,見年氏身形消瘦,白皙的面龐帶著微微的蠟黃,一看就知

是氣血不足之症。常言道,久病成良醫,年氏也該知道她現在的狀況,還是將養一兩年再懷孕也不遲,就是胤禛也略懂醫術,這起碼的醫理

,胤禛也該明白才是。

     年氏心思纖細敏感,不著痕跡的順著看過來目光一一掠過,至見慧珠也將視線落在她身上,忽的目光一沉,隨即挺直背脊,朱唇微微

上翹,緊拽錦帕的素手同時撫上肚子,再抬眼迎視上慧珠的視線,點頭一笑。

     慧珠一愣,不解年氏為何事先向她點頭微笑,至見年氏眼裡閃動的驕傲神采,慢慢的撫摸著肚子的動作,驀然一明,原來如此。古代

女子最大的驕傲便是身懷有孕,這就是年氏向她炫耀的憑借,也是受寵的標誌。如此想來,慧珠覺得好笑,對這個認知是不置可否,遂揚揚

眉,也回以一笑。

     烏雅氏看著年氏得意嬌艷,心裡的不平,滿心的嫉妒,如野火之勢將她燃燒殆盡,止不住的刻薄話脫出口內:「年福晉就是身子芊芊

,一副我見猶憐的樣,才最得爺的憐惜。若是身子養好了,那爺不去憐惜年福晉的病中帶媚怎麼辦啊,不是苦了年福晉的一番心思。」說著

,捂嘴輕笑。

     這話暗諷她特意弄壞身子,來博取胤禛的同情。年氏恨咬牙齒,水眸一道厲光劃過,就要嚴斥烏雅氏,卻聽烏喇那拉氏搶著喝道:「

烏雅妹妹,知道你是關心年妹妹的,可話卻沒說對,不過念在你向來心直口快的份上就算了。」烏雅氏這些年吃了不少暗虧,也明她以下犯

上了,忙借坡下驢,站起身應了話。年氏見狀,不好再予追究,心裡冷哼一聲,便作不知。

     借由烏雅氏開腔,烏喇那拉氏想起一事,蹙眉道:「前幾日去宮裡請安,德娘娘有些不愉。昨年十月的時候萬歲爺就下聖旨召十四弟

回京。誰知如今都第二年十月了十四弟還未回京。聽西陲那邊傳來的消息,好像是十四弟路行一半,年羹堯又連是傷了消息,西藏那邊事又

不妥,就把十四弟給拖住了,為此德娘娘很是惱怒。所以十五那日,年妹妹還是陪我去宮裡一趟,親勸下德娘娘。」年氏笑應了,烏喇那拉

氏滿意的誇獎了幾句識大體的話,又與眾人說笑一陣,才道累了,讓眾人各自散去。

     慧珠從正院離開,晌午留了耿氏,安氏午飯,由她們陪著說了半下午的話,一起商量了送年氏傳喜的賀禮後,立即命人準備了,打發

各自的人送了過去,全了禮,便不再予理會。這般,慧珠一下子清閒了下來,除了每日清早需要給烏喇那拉氏請安,應付一些必要的應酬寒

暄,日子過的倒也不錯。

     後面時至中旬,在一夜北風呼嘯後,天驟然冷了。又過幾天,竟儼然有入冬的趨勢,外面一片蕭瑟寒冷之景。慧珠擔心弘歷受寒,連

著幾日幾夜,緊趕慢趕給做了幾件冬衣,卻在完工的時候,突然想起弘歷在康熙帝身邊,胤禛又不在府裡,她如何將冬衣送到弘歷手上。當

下,就好似外面的天氣,直直冷到心尖上了,少不得唉聲歎氣一番。

     素心見了,勸慰打:「主子急什麼,弘歷阿哥在天底下最好的地方,還能凍著餓著他嗎?再說現在都初七了,福晉不是說爺快回府了

嗎,到時央了爺帶去宮裡也是可行的。」

     聽後,慧珠也只得無奈的等將冬衣圍冒細細收好,等胤禛回府了。不想未過兩日,忽傳康熙帝不豫,命皇四子胤禛恭代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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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賓天

慧珠從正院請安出來時,灰黃黃的浮雲遮天蔽日,暗沉沉的一片,擾得人心煩意亂,使她腳下的步子也下意識的快了些,卻猶不自知.身旁的耿氏

以為慧珠是嫌天氣惡劣,笑了笑道:"北京的早上是有些冷,尤其是颳風的時候更是凍人.看這日頭,估計要不了幾日,必有場大雪來襲."

慧珠漸漸慢下腳步,偏頭瞥了眼耿氏,見耿氏笑的自得意滿,眉裡眼裡都是滿滿的笑意,看的她只覺心裡更是煩燥,想也未想便直接開口道:"您

今天怎的?掩也不掩一臉的高興氣兒."耿氏一怔,繼而搖頭笑道:"今個兒早上傳來的消息 ,府裡誰不一臉喜色,就是福晉也難得露出悅然."慧

珠被耿氏的話堵的語塞,牽強的笑應了幾句,到了月洞門前,便與耿氏分開而行.

冷颼颼的北風越刮越緊,掃到面上一陣刀削般的生疼,慧珠踱了幾下腳,裹緊了身上的石青抽絲刻銀鼠披風,再縮了一半的臉頰進毛領間裡,

就行色勿勿的往院裡趕去。
這時,素心早聽了胤真被康熙帝授命代為祀天的事,顧不得院門外的寒風呼嘯,站在朗下,伸長了脖子等著,忽一見慧珠回來,大老遠的就

跑上前去,嚷聲喊道:「主子,您回來了。」說著,忙一面迎慧珠回屋,一面打發了阿杏去準備熱茶吃食。

進到屋裡,熱呼呼的暖氣和氣兒一個勁的往身上串,慧珠舒服的呈了一口氣,沒去理會素心一旁殷切的噓寒問暖,逕自解了披風,脫鞋上了

炕,湊到在炕邊上玩耍的寶蓮身邊。

素心也沒在意受了冷落,待阿杏端了茶點進了,忙不迭屏退了左右,親自到了碗還冒著煙子的杏仁茶弟給慧珠,然後福身笑道:「恭喜主子

了!」慧珠捂著熱碗,抬眼問道:「怎麼了?」素心瞅了瞅門簾,嗔怪道:「主子,您不用瞞了,奴婢剛個兒已經聽說了,爺被萬歲爺派去

祀天了!」

一語畢,不及慧珠開腔,素心又自顧自的說道:「奴婢看爺這勢頭,八成就是了,您想啊,這祀天可是只有當今天子才能做的,現在讓爺代

為去了,這是何意呀!這老話說,夫榮妻貴,爺至榮,主子不就跟著尊貴了。。。」話到一半,素心已雙手合十,口裡直直叨念著「阿彌陀

佛,佛主保佑」。

慧珠何嘗不明白代為祀天的的意義,可一想起今早上太監來稟消息 時的情形,心裡硬是覺得堵得慌,沒來由的認為這事過了,後面會有應

接不暇的一連串事兒。
慧珠將茶碗往幾上擱下,撫了撫額際,只道是最近閒得慌了,才會疑神疑鬼,胡思亂想起來。如此,心思一轉,稍是好了些,便注意到素心

適才的言語,不由擰眉說道:「素心,在府裡待了這麼多年,謹言慎行該是知道了,有些話再高興,也不能說的。」

素心賠笑道:「主子說的是,奴婢妄議了,再也不說了。」說雖如此,可翹高的嘴角,挑起的眉峰,和耿氏她們幾乎是一個表情,分明是止

也止不住的得意。看著看著,慧珠忽的想起一句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下一瞬,立馬一聲輕笑溢出口裡。

素心聽了,疑惑的喚道:「主子?」慧珠輕咳一聲,道了句無事,就佯裝注意力移向了小幾上的吃食。素心見慧珠視乎有些餓了,也不再多

言,福了個身,便出了裡屋。同一時候,慧珠放下筷子,回首看著素心離開的方向,又兀自笑了起來,心裡面那股憋悶氣兒竟去了大半。

笑聲過後,心頭卻又空落落的,說不表是因為胤真回府的事給耽擱了,以至於她不能給弘歷捎冬衣去;還是胤真授予祀天,為他風光尊榮的

表面下,是隱隱的憂患凶險擔心?又或是二者兼有?

想到這裡,慧珠晃首甩去滿腹心思,低頭親了親寶蓮粉嘟嘟的面頰,不願繼續往深想去,只是心裡卻生出個念頭,盼著康熙帝能早日痊癒,

胤真、弘歷父子倆也能早些時候回府。

然,慧珠心裡剛升起的念頭,卻在四日後被一個消息打破,而胤真、弘歷父子從此以後,是再也不會回到這座刻有「胤親王府」的府邸居住



這日,未及酉時一刻(下午5點15分),天已經黑了下來,幽暗的夜幕下是「呼呼-----」狂響的烈風,一種別樣的壓抑隨著天色的暗淡愈發

濃烈。

裡間屋裡,寶蓮驚恐的望著窗外模糊不清的狂亂身影,至又一聲樹枝抽打聲夾雜著風聲而來,寶蓮嚇得一下子撲進慧珠的懷裡,顫抖著嗓子

道:「額娘,寶兒怕。」慧珠憐愛的拍拍懷裡女兒的後背,柔身誆哄。

一旁侍立的小娟,也望了下外面的天色,笑稟道:「天色不早了,看格格似乎有些害怕,奴婢這就出去讓嬤嬤燃了院子裡的燈,再吩咐廚房

擺飯可好?」慧珠點頭道:「今個兒天冷提得厲害,估摸著夜裡就要下雪。吃了飯,早些睡下也好。」小娟應了,福身退下。

不多時,撐桿燃了燈,黑乎乎的院子一片明亮。

小娟、阿杏等人端著飯食進屋,寶蓮也噌著腦袋從慧珠懷裡鑽了出來,笑咯咯的爬上暖炕,坐在慧珠對面用飯。小然子、素心二人也在一旁

伺候著,時不時捻些趣事來講。

忽然,只聽震耳的鑼鼓聲緊密的響起,似乎邊響還邊有人在放聲吆喝。慧珠停下筷子,忙讓小然子出去看看。片刻間,小然子一臉如喪考妣

的模樣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名公公,慧珠訝異的剛說了一個「你」字,小然子和那公公還在門欄邊,就一下跪倒在地上,哭喊道:「萬歲爺

賓天了!」聞言,眾人俱是一驚。

慧珠猛的站起身,大呼道:「什麼?」那公公道:「鈕祜祿福晉,是真的,萬歲爺她在暢春園裡駕崩了。還請您和寶蓮格格快點換了衣服,

好去奔喪啊。」

慧珠四顧了眼眾人,壓住惴惴不安的心,忙厲聲交代道:「公公你回稟福晉,我母女倆即刻就到。素心你去把喪衣拿出來,還有小然子、小

娟你們速去換了衣裳隨我同去。。。。」

整個雍親王府忙成一團,半個時辰後,在茫茫夜色中,烏喇那拉氏、李氏、年氏母子、慧珠母女、弘時夫妻、弘晝已坐上了前去暢春園的馬

車裡。車廂裡,慧珠安撫下了面有恐懼之色的弘晝、寶蓮兩兄妹,方才撩起車帷打眼看去。

不過一更天,街上的行人已經寥寥無幾,街道兩旁已披上了白綢,掛了白色紙燈。慧珠放下簾子,閉眼緩了緩心緒,慢慢消化著這突如其來

的消息。

「喲。。。。」一聲叫喚,馬車停下,慧珠即刻睜眼,前世的記憶不遺餘力的提醒她,康熙帝駕崩後,皇四子胤真登基,是為雍正!

慧珠沒見過前一任皇帝逝後,遺招指定下一任皇帝的情形。但她一路暢通無阻,甚至穿過其他親王福晉所跪之地,來到康熙帝賓天的殿門前

時,出現在眼前的是劍撥弩張的緊張氣氛,一種異於皇太后,甚至太皇太后甍逝的悲涼之境,完全是一觸即發的緊張時刻。

慧珠不敢多看,緊緊的抓住寶蓮的小手,就著烏喇那拉氏等人一起在一列皇子阿哥的身後跪下,屏氣凝神的繃硬住全身。心下卻仍不可避免

的翻轉,初八那日就有消息傳進府,康熙帝親自口諭道:「偶感風寒。本日即透汗。自初十至十五靜養齋戒,一應奏章,不必啟奏。」可為

何短短不過素日,康熙帝卻突然猝死?正疑惑的想著,詭謐的殿內突然傳出一聲巨響,只聽「?啷」一聲重物碎地驟響,隨即就有幾人從殿

內喧嘩而出。此時,慧珠頭死死的壓在裙擺上,未能見到殿門外的情形,但爭論聲卻極為清晰的傳至耳膜:

「隆科多是你的人,皇阿瑪彌留之際,只有你們在場,憑什麼隆科多所言就是可信,他手裡的遺詔是真的。。。。」話猶未完,「老九!」

、「九阿哥!」、「九哥!」----各種叫喚聲已紛紛斥道。

「有何好聽的,九哥說的就是,今個兒白日,四哥你可是被皇阿瑪叫到身邊三次,為何前幾日還好好的皇阿瑪,就突然猝死了!你和隆科多

先把這事解釋了,要不然我胤礽我頭一個為服!」

「十阿哥,您這是何意,當初萬歲爺叫老臣進殿內,可是親口對老臣傳的口諭!」一個聲音嗤笑道:「口說無憑,原來一貫講究隆科多大人

,在這上頭,也能以口傳旨。」適才那個聲音連道三聲「好」後,怒道:「若是不肯相信老臣傳的命,由皇四子即位的話也罷,老臣手裡這

個還未開封的盒子,乃是萬歲爺下的遺詔,皇倦黑墨寫的,還有玉璽加蓋,它可證老臣清白!」

此話一出,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慧珠聽到「皇四子即位」心裡也不禁一顫,與跪地的眾人齊刷刷倒吸口氣,隨後腦海裡只明白一件事----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這位

名垂青史的帝王賓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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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10:06

第216章 遺詔

凜冽的朔風依然在繼續,殿門前卻異常的平靜,彼此羊的疑雲隨著隆科多口裡的「遺詔」越滾越大,但無一人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韋,出頭質

疑這最後的聖旨真偽。但與胤真為敵的勢力朝黨又叫他們如何去相信?或者他們根本 就不願去相信?---胤真就是康熙帝指定的下任繼承人

。於是,他們毫無選擇的緊緊抓住康熙帝昨日還無恙,今日卻突然病危,晚間又猝死的疑團,死咬不放!

也許是太靜了,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慧珠有種草木皆兵之威,深深的緊繃情緒下,她不期然的陷入了未來的迷茫中。

她不知道在胤真登基為帝,成為雍正時,會生出這般變故;她更不知道前世歷史上是否真有這場即位風波;還有這轉瞬間,四周極快湧來的

侍衛是為何而來?那他們又是那邊的人馬?

此時此刻,一個個疑問如噴湧的泉水在慧珠心裡冒起,而對這段歷史一知半解的無奈,對不見弘歷出現的焦慮,對胤真微微泛起的擔憂,讓

她終是摒棄了一貫為人處世的原則,悄悄的打眼看去,一窺究竟。

然,不待慧珠看清殿門前的情形,忽聽一個哽咽抽泣的聲音從燈火煌煌的殿內傳出:「阿瑪,皇瑪嬤她真的走了,殯天了!」話語隕落的瞬

間,一個少年的身影撞開半掩的門扉,跌跌撞撞的走出大殿,在亮如白晝的殿外,茫然四顧片刻,然後身子陡然一顫,向背手而立的胤真撲

去,旋即跪倒在地,忍不住失聲痛哭。

極欲忍下卻又隱忍不住的哭聲,似喚醒了這些天潢貴冑、文武朝臣。只見一位氣質儒鴉的男子上前移了幾步,擱開胤真、隆科多和皇九子胤

唐、皇十子胤我之間,有意無意的瞟了眼驟然增多的皇宮侍衛,意有所指的看向胤真,不急不緩的道:「弘歷侄兒尚且悲痛萬分,我等乃是

皇阿瑪親子,豈可在皇阿瑪的殿外爭論不休。」話語一停,聲似嚴厲道:「老九、老十還不快向四哥陪罪。」

被點到的二人不依,何奈皇八子胤共眼鋒如鷹,二人只得向胤真抱拳道:「四哥見諒。」胤真頷首,胤共又道「現在眾位兄弟還未到齊,此

時言遺詔未免急切了,不如等十四弟回來再說。」胤真冷眼看向胤共,不置一詞。

侍立一旁的另一位朝士上前稟道:「皇十四子枉顧萬。。。先帝旨意,遲遲不返京城。古訓,帝駕崩,新帝即位乃是萬事之首。老臣聽聞皇

十四子現在還在千里之外,難道還要等他回來,再宣讀遺詔,讓先帝不得入土為安?」此話過於嚴苛,胤真一聲大喝,朝工立馬跪地死諫,

場面頓時又陷入一片緊張氛圍之中。

這時,電閃火石之間,一道刀劍相撞之聲響起,對峙住人皆側目看去,慧珠咬咬牙從弘歷身上挪開視線,亦回首而看。遠遠就見四名身披喪

服素衣的男人被侍衛攔截在外,一名年長的斥道:「狗奴才,不看我等是誰,就敢隨意阻攔!」侍衛不及答言,隆科多已喝道:「還不快是

放行,沒看見是幾位爺嗎?」侍衛領命放行。刀戟一打開,皇三子胤祉、皇十二子胤陶、皇十五子胤顒、皇十六子胤祿四人即刻快步上彰。

來時,胤祉已聽明情況,又想起適才的被攔,向來謙虛迎人的面上亦起了煩憂,遂看著眼前幾個心思深沉的弟弟,深吸口氣,拿出勇氣道:

「我虛長眾位幾歲,若各位兄弟能賣個面子,就聽為兄一言。」胤真迎向胤祉深顯的目光,拱手道:「三哥年長,是為我兄弟的長兄,胤真

定當一聽。」

胤共探究的看向胤祉,不明他有何言,但眼前的情況卻容不得他不充,只好妥協應是。
6樓

胤祉身鞠一躬言謝,復又直身道:「今日丑刻(凌晨1點到3點),皇阿瑪急急召見我等兄弟,見完了我等,才至白日見到遠在齋舍的四弟,

更是連連召見三次。昨日,皇阿瑪的確精神尚可,而我聽聞,遺詔是我兄弟前腳離開交予隆科多的。」說完,見臉色幾變的兄弟,心裡歎息

一聲,又目光灼然於隆科多手裡的錦盒,閉眼說道:「現在除了奉旨前去祭典東陵的五弟和遠在西垂的十四弟在京城,我眾多兄弟現在年俱

齊。皇叔,請按祖宗規矩作為,是否現在宣讀遺詔。」

三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位頭髮花白的長者讚許的看了眼皇三子胤祉,捋鬚道:「按祖宗規矩,先帝去世的當天,需宣讀遺詔

,指定下位繼承人。現在先帝的大部分阿哥都已到了,是時候宣旨了。不過不是不信任隆科多大人,而是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我等一看遺詔

究竟,再請大人你宣旨。」

此番話說的合情合理,無人能與辯駁。隆科多亦依言而言,當著眾人面上,雙手奉上錦盒。老者眼裡精光大盛,同樣於眾人而揭開盒子,三

人細細研讀。

慧珠低頭嚥了嚥唾液,口裡的長氣還未出來,忽然眼前一道白光反過,她忙轉頭看去,就見侍衛手裡的銀白刀劍在晃動間,放出晃眼的厲光

。慧珠只道虛驚一場,忙又回過首,正要朝弘歷看去,餘光就見烏身邊的烏喇那拉氏、李氏、年氏三人都不可仰止的渾身顫抖。

看到這,慧珠不知為何,心裡當下一鬆,緊繃的情緒也同時緩解了,但下一瞬,只聽老者言道:「隆科多大人,遺詔無誤,還請大人宣讀遺

詔。」短短一句話,又將眾人的心高高吊起,難以言諭的沉寂再次無聲的蔓延。

慧珠亦是心神俱凝,抬頭的動作生生止住,與烏喇那拉氏等人一起下意識的埋首冰涼的地上。

隆科多尊重的接過聖旨,闊步凌與眾人之前,大聲喊道:「眾人聽旨!」胤真眾兄弟退到殿外石階處,下擺一撩,齊齊跪地;隨即富有節奏

的鐵器重響聲,「喀啦啦」響遍子時的夜空,成千上萬的侍衛應聲跪地。

轉眼前,整個暢春園齊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隆科多一把打開皇倦,望著眼下黑壓壓的眾人,高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四子胤真,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

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極,即皇帝位。。。欽此。」

沉默片刻,眾人又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隆科多捲好皇倦,親自上前扶起胤真,繼而一手高舉皇倦,喊道:「先帝遺詔在此,命皇四子胤真為帝,還有誰人不服。」言畢,又停頓半

會,接著喊道:「今日,先帝彌留時分,在四皇子返城前,已命眾位皇子在殿外等候,親口喻下『傳位於皇四子胤真』,不知為何有人硬將

『於』牽強與『十』字。不過現在已有遺詔言明,眾人可是聽旨?」仍是靜默一片,依舊無人開腔。

皇七子允右起身,上前一步跪下道:「臣弟當時被召於殿外,聞之,皇阿瑪口諭:『傳位於皇四子胤真』!」允右一聲『臣帝』如石破驚天

,驚醒眾人,只見三位宗室長者附和道:「傳位於皇四子胤真!」話落,眾侍衛齊喊:「傳位於皇四子胤真!」再一頓間,所有人皆喊道:

「傳位於皇四子胤真!」

一聲聲納罕驚天動地,至一刻鐘後,隆科多抬首示意,方喊聲終止。

胤真退開隆科多身邊,接著雙膝跪地,雙手高舉,接旨道:「兒臣胤真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隆科多將皇倦弟予胤真,胤真接倦起

身,正面迎視腳下眾人。隆科多忙退開一旁,喊了一聲「皇四子胤真接旨,乃為新帝!」,便於石階上跪下,又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

眾人附和「皇上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呼「萬歲」的聲響一直持續著,後面的瑣事繁多。胤真穩定全局後,忙命侍衛接宮裡的主位娘娘前來,又向朝鮮等附屬國發出告訃敕書,

並準備康熙帝鹵薄、大駕等設備,以至於康熙帝大殮後,至紫禁城辦喪事。

胤真帶著親信為之忙碌,慧珠帶著寶蓮跪於殿外露天,耳邊響徹的是鳴鳴哭聲,與悠遠傳來的鳴鐘聲。慧珠知道,康熙帝駕崩的事已傳遍京

城內外,現在各寺,各觀都已鳴鐘,直至三萬次後,才是停止。

風狂烈的怒吼者,雪肆虐的飄落著,慧珠眨了眨睫毛上的雪花,垂下一片焦急的恐慌!是的,此刻隨著一波波的寒流襲來,風雪不停的散落

人間,然後慢慢化成雪水,她的心是焦急萬分,恐慌萬分·!生怕寒冷的冬夜裡,寶蓮染上風寒,以至發了高燒。。。。

正強忍著憂心焦急時,身旁驀地驚聲連連,慧珠懷抱住寶蓮,偏頭看去,就見年氏歪倒在石階上,雪白的素擺上是抹抹鮮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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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冷然

嗚咽悲鳴的哭叫聲小規模的漸是止住,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呼聲卻不絕於耳。以年氏為中心的人群紛紛站起身來議論不止,慧珠也毫不免俗的

拉起寶蓮站於一旁,看著場面的突變。

「啊~~~~」年氏痛叫一聲後,一雙水眸掃過眾人,最後牢牢地定在烏喇那拉氏身上,喘息道:「福晉,救我。。。。」

烏喇那拉氏環視了眼呆愣住的眾人,氣急敗壞的喚了個小太監去請太醫,就忙扶起年氏,撫慰道:「年妹妹你堅持住,太醫馬上就來了。不

會有事的,你相信我。。。」說著,忙是吩咐慌亂的眾人各自跪好,又喚了太監宮女過來抬年氏進屋。

迷糊不清的寶蓮被眼前的大人嚇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慧珠忙緊摟住寶蓮誆哄,但手剛一撫上寶蓮的面頰,心尖便猛的一顫,怎麼會

這麼涼?不行,絕對不能再在雪夜裡跪了,否則寶蓮一旦風寒發燒,左耳必定是毀了。

慧珠咬咬牙,就算將她治個不敬、欺瞞先帝的罪,她也要讓寶蓮裝病,去有炭火的屋子裡待著。心裡計較一定,慧珠不再思前顧後,趁著年

氏被抬往屋裡之前,讓烏喇那拉氏看到寶蓮也是身體不支。

慧珠再次看了眼懷裡受了驚嚇的女兒,開口喻欲喊道,不想未及出了聲,只聽另一道哭喊聲搶先喊道:「皇上,您怎麼就這般走了,您這讓

臣妾如何自處啊。索性就讓臣妾隨您去了,免得愧對列祖列宗啊!」這是何話,眾人不禁皺了皺眉頭,轉頭卻見身著素衣的德妃一面向大殿

跑來,一面叫屈似的喊道。

這會兒,饒是向來以端莊溫和示人的烏喇那拉氏,此時聽了這番言論,還是出自胤真嫡親額娘德妃的口內,也氣得面如冰霜,顧不得下身見

血的年氏,向德妃走去。

慧珠嚥了尚未脫口的話,詫異的隨同眾人齊看向撒潑的德妃。她萬萬也想不到,就算德妃是再怎麼不喜歡胤真,也不可能說出要以死相珣康

熙帝的話,這不是給胤真來了個下馬威,要至胤真於不孝之地嗎!

慧珠正不解的想著時,烏喇那拉氏已派了人去後殿尋了胤真,又壓下了滿腔怒火,含淚勸慰德妃。

德妃悲涼一笑,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烏喇那拉氏,幾個快步跑向殿門前,喊話道:「什麼皇太后,這個位子豈能有胤真加封予本宮,

此乃名不正言不順!皇上,您就這樣走了,臣妾來陪您了,免得被這不孝之子給活生生氣死。」說完,眼角恰是瞥見一行人勿勿趕來,又吸

氣高喊一聲:「皇上,臣妾以死相殉了!」話章未落,人已往朱紅色圓柱上撞去。

眾人驚懼的看著德妃撞柱一幕,慧珠不願去看,眼疾手快的摀住寶蓮的眼睛,母女兩一起撇開頭。霎時間,「娘娘。。。。」「皇上。。。

」的驚呼聲響起。

皇上?怎會喊皇上?慧珠忙睜開眼看去,就見胤真擋在圓柱前面,德妃正撕打著胤真,並口裡抽泣道:「你這個不孝子,讓開,我要去陪皇

上,我要去陪皇上。。。」

胤真眼底閃過一抹沉痛,卻又極快的被滿眼冰冷所取代。德妃每撕扯扭打一下,哭喊一聲,胤真眼裡就冷一分。

在德妃胡攪蠻纏下,眾人不敢上前,畢竟 一個將是新帝,一個又是新帝的親生母親,那容他們這些外人質疑。如此,場面僵持不下,尷尬

異常。

烏喇那拉氏看著圍觀之人越來越多,德妃口中的話也越來越過分,就是胤真已開口乞求了,德妃仍是執意尋死。

正一籌莫展之際,就見太醫急忙趕來,烏喇那拉氏當下靈機一閃,忙大聲說道:「爺(還沒改口),年妹妹她在雪地裡跪著,下身已見血了

,這會太醫過來,可是把年妹妹抬進屋裡?」

胤真會意,先允了烏喇那拉氏的話,又跪在德妃跟前說道:「額娘,現在快四更天了,正是寒冷的時候,兒臣恐慌怕額娘身子吃不消,還請

額娘先去後殿,有事一會再說。」德妃冷笑一聲,她要的就是大白於天,豈會去了後殿不讓人知道。正欲吵鬧時,她四周湧來七八個太監嬤

嬤,像是攙扶實則鉗制的將她圍攏,掩在抬年氏離開的後,向後殿而去。

胤真見情況得到控制 了,命了隆科多留下來處理後面的事,就對烏喇那拉氏說道:「福晉,額娘因皇阿瑪離世,悲痛欲絕,就隨我同去安

撫額娘。」

烏喇那拉氏應話,與胤真同是離開。

慧珠心下一急,不禁思索的衝上殿門前,焦急道:「爺,福晉,寶蓮病犯,請准許妾帶著寶蓮,讓太醫診脈」

胤真止步,頭也沒回的「嗯」了一聲,慧珠一喜,忙抱著寶蓮跟了上去。

來到後殿,胤真留了兩名太醫分別給年氏、寶蓮看病,再留了兩名宮女一個進偏殿照顧年氏,一個留在德妃身邊,其餘皆被打發下去。此時

,後殿正堂只剩下德妃、胤真、烏喇那拉氏三人。

慧珠抱著寶蓮在左偏殿待在,由太醫診脈,小半個時辰後,太醫診斷完,稟道:「您請放心,小格格身子還好,只是小有風寒,只需服上劑

藥就是。」慧珠心安,忙謝過太醫,太醫卻不敢在這多待,以熬藥為由,求了慧珠送他出殿。

慧珠心下一軟,應了太醫的請求,將寶蓮放在矮塌上,又蓋了被子,就帶著太醫出了偏殿。

正殿裡,烏喇那拉氏和小宮女跪地一旁,德妃指著背手站立的胤真怒罵不止。忽的,德妃見慧珠和太醫走了出來,叫住道:「你們站住,好

好看一下這個不孝之子,是如何逼得本宮不得選擇以死殉先帝!」慧珠和太醫對視一眼,暗叫一聲不好,忙原地跪地。

胤真雙拳緊握,轉過身背向德妃道:「額娘,您何出此言,兒臣是皇阿瑪欽定的繼承人,即位後,又要尊您為太后,何來逼您?」德妃嗤笑

一聲:「萬歲爺欽命本宮長子為繼承大統,實非夢想所期。這遺詔,這口諭,又從何而來?你若是孝子又為何不敢等了胤貞回京再言?」

一語畢,德妃見胤真毫無反應,連退兩步,指著胤真道:「好,你個不孝之子,與其見你大逆不道,將來害了本宮的胤禎,還不如本宮先下

去陪了先帝。只可惜,不能見到我愛子的最後一面,胤禎你何其無辜啊!」長歎完,德妃又欲尋死。

慧珠不敢相信德妃居然會如此言論,這不是陷胤真與凶險之地,同是德妃的親子,德妃為何如此偏心?竟逼胤真到這般境地。

胤真沉重的垂下眼臉,再次睜開雙叟裡佈滿陰鷙,然後回過身,直直的看進德妃的眼裡,好似咬著牙齒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般:「皇阿瑪以

天下托付於兒臣,但如今既然額娘執意尋死,那兒臣就陪額娘一同去死,省得我以後無顏面對天下臣民,蒙受不孝的惡名。」說著,就要欲

尋劍自刎。

胤真這席話嚇得倒坐在地上,她本來就不是真心尋死,這會見胤真真要出殿尋殿,忙尖叫道::「本宮不尋死了,不以死殉先帝了!」烏喇

那拉氏一聽,忙站起身,跑到殿門口就喊道:「傳話下去,新帝至孝,免慰其母之心,德娘娘不以死殉先帝。」德妃聽了烏喇那拉氏的喊話

聲,人瞬間蒼老了十歲,就如她實際年齡般,已然成了一位老太太,頹然的坐在地上。

胤真氏頭眸視了眼德妃,半垂下眼瞼,掩蓋住所有的情緒,另命了太監嬤嬤將德妃扶下去休息,又讓人將殿內的一名太醫一名宮女帶下去,

這才吩咐道:「社晉蠶食鯨吞和鈕祜祿母女就待在此處,天亮之後,我後讓人來通知你們的。」話是對烏喇那拉氏所言,眼睛卻虛瞇盯著慧

珠。

慧珠垂眼,驅除太監臨走前祈求的眼神,與烏喇那拉氏一起福身應是。胤真「唔」了一聲,算是滿意,後邁步離開。

一時,胤真剛及殿門口,為年氏醫治的太醫步出偏殿。胤真駐足,問道:「年氏情況如何?可是小產?」太醫感覺殿內氣氛滯緩,又趨於胤

真氣勢下,不敢隱瞞,直言不諱道:「年福晉這次有喜,已是傷身之舉。現在又受寒受驚,這孩子是保不住了,就算是現在勉強保住,這足

月懷胎生下來也是死胎!」烏喇那拉氏與慧珠面面相覷,眼裡皆寫著驚疑。

胤真未加思索,往前踱了兩步,冷聲道:「死胎也罷,活胎也行,我要的是年氏肚子日漸變大,直至足月的那天。」太醫大驚失色,不可置

信的抬頭望 向胤真,見胤真神情冷然,深邃的眸子裡平靜無波,才知自己未有聽錯,心下淒涼一歎:只願家宅無憂!

胤真見太醫已接受,又言道:「以後年氏養胎的事就交給你了。」說罷,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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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遷宮

慧珠一直目視著前方,直至胤真孤傲決絕的背景消失在長長的朗道裡,才撇開目光,卻一回頭就對上烏喇那拉氏清明的眸子,愣了片刻,忙

低頭掩飾道:「福晉,您也跪了一宿,卻瞇一會眼也是好的,早上可是有的忙。」

烏喇那拉氏神情確實有些疲憊,聽了慧珠的話,點頭謝道:「勞妹妹關心,我知道了。。。。不過這以後咱們姐妹就是在深宮裡住著了,有

些事你也該習慣,」慧珠詫異的抬頭,烏喇那拉氏卻微微一笑道:「年妹妹那我不放心,我先去偏殿看看,妹妹也去守著寶蓮吧。,」慧珠

應了,與烏喇那拉氏左右分行。

至天明時分,弘歷同小祿子一起過了後殿來。慧珠見弘歷雙眼紅腫,神情衰弱,知他真真是為了康熙帝駕崩難過傷心,也沒多做安慰,只是

如弘歷幼時被胤真訓斥受了委屈般,攪了懷中輕撫。弘歷一觸及慧珠的懷裡,雙臂一張,牢牢的抱住慧珠,就放聲大哭。

隨後母子二人在暢春園的後偏殿相處了個把時辰,便被分開。弘歷作為胤真的子嗣被要求身披喪衣守靈,慧珠自是隨烏喇那拉氏回王府,打

點院處瑣事,務在康熙帝靈樞抬去乾青宮舉行國喪之前,搬入皇宮 。

接下來的幾日是忙碌,宮裡的掌事公公,嬤嬤過府稟告各宮事宜,以為她們一群內眷遷入東西六宮做準備,期間,宮室的選擇入居讓胤真一

應妻妾暗自較足了勁。

因胤真搬入宮殿之前,就以康熙帝初逝,做兒子的若即刻搬入乾清宮居住是為不孝為由,便讓侍者安排養心殿作為生活起居室。如是,眾人

皆對養心殿周圍的宮室紅了眼,只望能入住周邊,是為得寵的標誌。但何奈在爭論了一天後,烏喇那拉氏一錘定音,按王府個人的身份地位

,由內務府總管自行安排。

這般,遷入宮室的事一定,就是各院自己的內務整理,像是遣了何人離去,又帶那些人進宮伺候等事的安排打點。

但以上這些瑣事還尚屬其次,最讓慧珠不耐煩的就是宮裡那位胤真的生母德妃。康熙帝駕崩第二天,胤真給康熙帝上了尊號後,就下了旨讓

德妃搬進太后所居住的寧壽宮,可德妃偏偏不予理會,非要一直住到永和宮,絲毫不給胤真顏面。

烏喇那拉氏見狀,甩了手,直接將闔府上下的內務交給了慧珠與李氏,便進宮勸德妃,把慧珠累的忙裡忙外,時不時還得跟李氏含沙射影的

爭鋒幾句。到最後,烏喇那拉氏規勸不了德妃,又讓她和李氏連番上陣,卻被德妃吃了閉門羹,只見永和宮宮門緊閉,索性後來胤真派人傳

了話,就由著德妃住在永和宮,烏喇那拉氏才就此作罷。

然,德妃的事情解決了,已是康熙帝喪禮的前一天,慧珠根本歇不上一口氣,忙著入住後宮。這日下午,慧珠乘馬車,在玉林侍衛的護送下

,一行近二十名內卷浩浩蕩蕩的行進了紫禁城。

車廂裡,慧珠撩起蓆子,似是迷茫似是好奇的看著外面紅牆黃瓦、畫棟雕樑的宮廊暗暗出神,一時間,說不清自己心下怎般感覺,這個平時

一年也來不上幾回的皇宮,從此以後她就要住在這裡了。

馬車徐徐前行,不多時只感車身輕輕一晃,隨即就有一個尖著嗓子的人諂媚道:「娘娘,景仁宮到了,請您和小格格下馬車。」娘娘?慧珠

沒有反應過來,至一旁素心抿嘴輕笑,才恍然大悟,忙掩飾的笑兩聲,下了馬車。

吃屎天寒地凍,自康熙帝離世那晚下過雪後,天越來越冷了。慧珠一下馬車,就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先會兒說話的太監眼尖,見了忙打了

個千兒,笑道:「娘娘,外面天冷,您和小格格是金貴的身子,還是先進了內室再說。至於其他的行李之類的,都是後面要重新打做的,又

有奴才們打點,用不著累了娘娘和嬤嬤的。」說著就招呼慧珠進了宮殿。

這景仁 宮慧珠從未來過,因康熙帝是在這裡出生的,便無妃子在此居住,倒是後來和碩親王福全喪,康熙帝為悼念其兄,自己在此宮暫居



一路上,慧珠聽著這個自稱良福的人邊走邊介紹景仁宮,她又自個兒打看了一番,也大約摸清了景仁宮的方位。

景仁宮是個大二進院,正門朝南,門廊上掛有「景仁」二字的扁兒,進了門內就有石影壁一座。此宮第一進是正殿即景仁宮,正面明暗五間

,黃琉璃瓦山式頂,簷角安放走獸五個,簷下施以單翹單昂五踩斗拱,慧珠被良福的話擾了打量的興致。想起除了烏喇那拉氏被安排進了儲

秀宮正殿,其餘皆是偏殿,而這會卻引她到正殿?念頭一閃,眉眼微挑,眸向良福道「我記得在王府的時候,我已經給內務府的人說了,要

沒住後院正殿,要沒住前院正殿,你去擅自拿了主張,在爺。。。皇上封前給我安排了一宮正殿,這是何意?」慧珠話說的不清不重,氣勢

卻拿捏的極好,唬得良福雙膝打了個顫兒,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就是周圍收拾的宮人也忙是跪地。

求饒了會兒,良福偷偷把眼,見慧珠冷眼看著,忙解釋道:「娘娘,您可冤枉了奴才了。奴才哪有那狗膽啊,這都是萬歲爺的意思,讓您和

李、年二位娘娘都入正殿。」慧珠聽了,方讓了良福起身,就著台階往正殿走去。

甫一邁進正殿,淡淡的表松百合香若有似無的飄來,至往裡走,一股暖和氣兒也迎面撲來。慧珠剛愜意的吁了口白霧,就被興奮的寶蓮接著

在正殿逛了一遍。這一逛,卻讓慧珠不禁感慨,真不愧是挨著乾清宮上的宮室,殿前已是金碧輝煌了,有寬廣月台做門面,走進了裡面一看

,這簷開門,次、梢間均為檻牆、檻窗,門窗雙交四宛菱花隔扇式,天花圖案為二龍戲珠,內簷為龍鳳和璽彩畫,並方磚墁地,處處金雕細

琢,旮旯之地也無一不精緻。

眼裡好奇勁過了,接連素日來的疲乏齊湧上身,遂沐了浴,簡單的吃了些飯菜,也沒見一下景仁宮宮人,在一更天剛到的時候,就打著呵欠

睡下。這一覺睡得極沉,翌日四更天被喚了起身,也是精神奕奕的。

小娟捧著素服進內室,見慧珠已穿戴了棉衣用著早飯,瞅著精神不錯,便拿了乾清宮外的事道:「皇親國戚的就是好,除了當天跪了一夜就

可以各自回家單行齋戒,可外面那些大臣啊剛從各自衙門裡食了幾日大鍋食,昨晚又 是跪起了,這會怕是昏倒的人不少。」

素心一聽,拿過衣裳就斥道:「這是什麼地方,由得你說。主子現在身邊就只有你,還有小然子,阿杏,榮嬤嬤五人,其它的都打發了,你

斷不能給主子添麻煩。」小娟自知錯了,忙?聲不言。

慧珠母女食的差不多了,見五更天將至,便換上了素服,吩咐道:「素心你和小娟打理宮室,小然子,阿杏隨我去儲秀宮。」二人應了。一

行人出了景仁宮。

路上,阿杏疑惑道:「為何福晉不是住在坤寧宮,奴婢以前看大戲的時候聽說嫡室就住那。」慧珠不在意的笑道:「也後別再問了,這刊寧

宮在前朝的確如此,不過現在的坤寧宮已是薩滿祭祀的地方了。」阿杏稱是。

說著話,已來到了儲秀宮外,隨即就有太監喊話道:「景仁宮娘娘到!」聞言,慧珠抬腳進宮門的步子一顫,有些不自在的蹙了蹙娥眉,方

帶著寶蓮進了正殿。

正殿裡,已站滿了一屋子人,慧珠想著剛才的稱謂,行禮時不由語塞,烏喇那拉氏忙上前一把扶住慧珠道:「妹妹還是按著府裡的稱呼,叫

我姐姐或是福晉吧。」慧珠依言應了,站起身,就見李氏面上僵住,口裡的「本宮」二字也尷尬的停在那裡。

少時,眾人到齊,烏喇那拉氏又說了幾句話,就領著後宮眾人至乾清宮做弔唁。依著規矩,先由皇室宗室,再及朝延大臣,一一從乾門進宮

,到康熙靈柩前行「三跪九叩」之禮,同時由禮部大臣們往地下波酒白酒。

一時,隨著紫禁城的後門景山處大量的冥器冥錢的燃燒,濃濃的黑煙繚繞之際,眾人高著嗓門的號啕聲也越來越響,聲震蒼天。這日,康熙

帝的辛宮也終是從乾清宮離開,在舉國的哀悼下遷入景陵。

第二日,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康熙帝入土為安,皇四子雍親王登基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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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招嫉

康熙最後這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慢慢揚揚的雨雪沒日沒夜的下個不停,不消兩三日,地面上、廊道裡、樹梢間全是厚厚的一層積雪鋪蓋,

屋簷下,窗樞前,階台邊也皆是薄薄的一沓水柱墜掛,東的滲人,冷得唑骨,已然進入了數九寒冬天。

這日晨省過後,慧珠嫌正殿凍人,讓人在內堂鋪了褥子墊子,燃了銀碳盆子,就和素心、小然子待在內堂處理景仁宮宮務。至遷進這裡,她

就命了素心和小然子二人為景仁宮的掌事,掌管闔宮上下大下宮女太監,因此二人也被敬稱為姑姑和總管。

此時,小然子正拿著一本小冊子念道:「前院左右偏殿各宮女四人、太監二人;左右偏殿各宮女兩人、太監一人,共二十七名。宮裡另有公

中的精使嬤嬤六人,宮女四人、太監四人,廚房食庫嬤嬤三人、宮女兩名、太監兩名。寶蓮格格身邊的嬤嬤。。。」

慧珠斜靠在紫檀木雕雲捧壽紋地座裡,腳在兩階梯上稍挪了一下,方罷罷手,打斷道:「好了,別再念了,你就給我說說,連著分到我殿裡

的兩名嬤嬤、八名宮女、四名太監,整個景仁宮一共多少人。」小然子想了想道:「回主子,加上主子從王府裡帶來的奴才幾人,景仁宮一

共七十六名宮人。」
「七十六名?這麼多?」慧珠微有詫異的反問道,見小然子一臉興奮的點頭,皺皺眉吩咐道:「現在這景仁宮裡還沒住其它人,其餘五殿也

沒什麼事,不過年一過,明年按規矩就該選秀了。所以得在有了份位的新秀女住進來之前,你和素心仔細查了,莫讓人鑽了空了,給景仁宮

添麻煩。」

話音未肖,只見西稍間前的萬字錦地鳳鳥落地罩被人扇開,隨即就見小娟在一小宮女的侍候下進了幾內堂。隨後小娟又打發了小宮女,一面

向著慧珠行去,一面嚀嚀笑道:「主子,您就放寬了心,三年之內是不會有其她主子入主景仁宮的」

慧珠拿眼無聲詢問,小娟答道:「奴婢剛個兒去給承乾宮的耿、安二位主子送主子賞賜的皮毛料子的時候,聽內務房公公們說的。前幾日早

朝就有大臣上奏皇上,新帝登基,要廣選秀女以充後宮,不想卻被皇上以為選 皇守孝三年為由給駁斥了。如此,這景仁宮三年內也只會有

主子一位主了。」說完,眼皮一眨,和素心、小然子齊笑開了。

慧珠聽了,也不由起了幾許愉悅,若是沒有其他人住進來,她也就不用每日給烏喇那拉氏請[完安後,回到宮裡還要接受他人對她的請安。

省事不少。

小然子察言觀色,見慧珠面上有幾分高興,只道慧珠歡喜選秀被取消了,便暗自琢磨了一番,笑呵呵的挑了喜事恭賀道:「奴才恭喜主子雙

喜臨門。」話一屯,見眾人目光投了過來,這才繼續道:「一賀選秀取消,景仁宮主子獨大。二賀主子不日高長虹。宮裡按品級來算,只有

貴妃、皇貴妃可配宮女八人,這次這內務府分來宮女八人伺候主子,顯然主子即將為尊。」

說完,小然子得意一笑,下一瞬卻又記一事,忙道:「還有一事,清宮自古以來,先是子以母為貴,再是母以子為貴,主子為尊,那。。。

」猶言未完,已被慧珠厲聲止住,只得摸了摸鼻子退到一旁。

慧珠無暇理會小然子的委屈,逕自飄遠了思緒。從胤真登基以來,自今已有月餘,卻未蹋足後宮一步,就是烏喇那拉氏那也沒有去過,整日

就在養心殿召集群臣,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而也正是為此,後宮女眷遲遲等不到分封品級的旨意下來,又見胤真不涉及後宮,心裡那把尺

是早就斷了,連素來小心翼翼的耿安二人也不禁露出了幾分急躁。

尤其是臘八過後,內務府重新選送宮人分配伺候,因她和年氏人數為八人,李氏只有六人,這後宮的風言風語就起來。

想到這,慧珠不由想起耿氏、開氏兩人分配下的宮娥皆是四人,可耿氏生有一子,怎麼就和無生養的武氏同份額?難道真如宮裡傳的消息

,是因了武氏住在年氏羽坤宮後院正殿的由頭?不過莫真是如此,按著子以母為貴,弘晝就要硬生生的矮上一個頭了。。。

正想著,忽聽殿外守侍太監高聲通稟道:「四阿哥到!」聲落,參差不齊的請安聲從外傳來。

慧珠一聽,以為是胤真,霍地起身,不待素心等人吱聲兒,已快步迎了上前,至簾帳前,只見簾帳一掀,弘歷大步流星的走進內堂,驚一見

她親自迎接,詫異的瞪大那雙圓溜溜的黑眸。

慧珠臉上閃過幾抹不自然神色,片刻間又恢復過來,親手為弘歷去了斗篷圍冒,又從架子上去了撣子給弘歷邊撣了皇子蟒袍,邊是迭聲問道

:「今個兒怎麼過來,你沒去上書房嗎?入宮都一個月,額娘就見了你三面,你也不省省得來看看額娘。對了,毓慶宮還住得慣嗎?」弘歷

笑答道:「都二十五了,皇阿瑪明日就要封筆準備過年了,所以今午時前就下了學。」說著,母子二人就往屋裡回了。

至地座處,慧珠重新歸了坐,弘歷單膝跪地前安道:「兒臣弘歷請額娘金安,額娘萬福。」慧珠看著弘歷一本正經的全了禮數,正欲說笑幾

句,卻觀弘歷似心裡端著事,要予她說來,便發話道:「響午留弘歷在這用飯,小然子,你去廚房做幾道弘歷愛吃的。小娟你去看寶蓮還在

教習嬤嬤那學規矩沒。」二人應聲退下。

素心尋了一方矮登子於弘歷,弘歷坐下後,欲言又止道:「額娘,二舅母上月初可是生了個哥兒,這月滿月您也給小哥兒做臉,下旨賞賜了

東西。」慧珠與素心詫異的互看了一眼,慧珠遲疑道:「可是有問題?」

慧珠正色道:「確實如此。」慧珠一愣,隨即腦子裡極快翻轉著,忽的念頭一閃,想起剛才小娟的話,怔然道:「是因為皇上言及為先皇守

孝三年,而俊賢夫妻卻在服喪一年後。。。。」弘歷點頭道:「也可以說是因為皇阿瑪堅持守孝的原因。但額娘你也是知道,雖說是三年孝

期,朝延明文頒布的,可這也是一項手段,為了滿漢同治。所以不少八旗子弟喪服百日,就有娛樂之事,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只

是。。。」不及多言,慧珠已經有些明白,接著說道:「皇上初登大寶,你我母子貴及皇宮,招人所嫉。於是,就有人拿位卑官低的鈕祜祿

府開刀,而索卓洛氏生子正是最好的把柄。尚且當今天子為了守孝,都摒除祖宗規矩不選秀,何況區區一個低階官員。」

弘歷擔憂的看了眼慧珠,起身跪在慧珠身邊,一一道來:「十一日的時候,皇阿瑪向八旗都統下了一道禁令,禁各旗下八旗子弟酗酒妄為。

二舅父正處於丁憂,並無他時。可昨日有人上了折子。。。」

十二月二十一日,胤真言道為康熙帝守孝三年,取消雍正元年的選秀。同月二十三日,第一批八旗懲治人員列出。又過兩日,乃為今日二十

五日,早朝就有大臣匿名道:「某宮主位,恃寵而驕,借子謀權,是以權勢貴重之人。其嫡親胞弟屬鑲黃旗旗下,於十二月初八在家中擺宴

設酒,其後宮言未予苛責,另包庇獎之,並賜內造之物,是以為罪。後經查之,其胞弟又是為丁憂期間,行私房之事,得嫡子設宴,是為不

孝。」

如是,一個折子引起驚天反應,朝延眾臣各自起了心思,便無論是否相和,皆同聲同氣,將俊賢之事上表贊同。

慧珠聽弘歷講完了,心裡暗恨自己不小心,以為自個兒在宮中謹慎行事即可,不想卻有人將手觸及到鈕鈷祿府,真是好手段!二十二日內務

府才派了八名宮裡前來,二十五日就有人上奏揭短,換做其她人也就毫無此舉,到了俊賢身上,卻是大罪。

慧珠越想越是驚怒,卻不知現下不是生氣的時候,遂忙是問道:「今日早朝發生的事,那皇上是如何做的回應?」弘歷搖頭道:「皇阿瑪說

今日已是二十五,就先將二舅父暫押,等年後再說。」暫押?也就是還有和緩之處,慧珠心稍安,不料弘歷又道:「額娘,二舅父的事不過

是個起頭,後面論及的還是後宮的事,也就是不您,據兒臣派去的人回說,說是大臣引經據典,拿了前朝後宮高位不賢的事來說。。。並且

隱有人指出,這次查出酗酒的八旗子弟之所以沒有二舅父,是因為宮裡有貴人下了話,才有包庇的事出」

聽後,慧珠心裡疑團云云,此事聽來可見是有人早已開始撒網佈置,就算沒有俊賢一事,也有其她事為憑借,只是不知這圈套是李氏弘時母

子下的,還是年氏所為?還是跟風的大臣又是為何,是等三年後的選秀送上族內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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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11:49

第220章 事明

是日響午,用過午飯後,慧珠就打發了弘歷去永和宮和儲秀宮請安滾漩漶漯,廜廓廒弊又屏退左右,單留了素心、小然子二人槓槂槙樄,靼

靺鞃鞀吩咐道:「小然子,從明日起皇上便有五日不用處理朝堂之事緀綡綰綷,墅塿塺墁你去打聽下,後面幾日敬事房可是安排了侍寢的事

蓀蓓蓆蒼,廗廘廖廔還有...」說到這,慧珠猛的憶起這已經不是王府了,如今她初入宮闈毫無人脈可言,比起弘歷在宮裡養的幾個小執事

太監也無,又讓小然子怎般去打聽了回來。如此一想,只得無奈道:「你下去吧,在暗中注意下敬事房的事就行了。」小然子領話退下。

素心擔憂道:「主子,二爺被關押了,不會有事吧?」

慧珠頭疼的撫上額頭,不知如何作答。現在俊賢被誣賴酗酒,告之不孝,已不是俊賢夫妻。鈕祜祿自個兒的事了,可以說此事的揭發緊咬不

放,最終的矛頭是指向她和弘歷的。但她母子二人在朝堂之上根本無人可依,宮內又無所掌事,早在搬入宮裡的那天,已陷入了孤立無援之

地,稍稍不慎,便是萬丈深淵,鈕祜祿府的安危,弘歷的宏願,寶蓮的未來,怕是已成了那水中泡影。

素心見慧珠眉頭越來越緊,忍下心裡的焦慮,勸慰道:「主子,皇上是重視您的,又疼愛弘歷阿哥兩兄妹,這事。。嗯,皇上應該會維護主

子的。」慧珠苦笑著反問道:「素心若皇上真會維護,你又為何說的如此不確定?」

素心急急叫道:「主子?」慧珠搖頭道:「皇上登基不過餘月,皇位未穩。再說皇上與太后。十四叔的糾葛已鬧得厲害,許多人都等著看戲

,他又怎麼會分心到我這裡來。更何況就算他有心維護,可朝堂之上是瞬息萬變,並不是皇上偏頗就行。」素心處理王府的勾心鬥角尚可,

現在卻聽慧珠如此一說,驚得連連搖頭道:「主子,您還有弘歷阿哥啊,他可是先皇鍾愛的,母以子為貴,無論如何也該給您留體面的。」

慧珠闔眼靠在背枕上,任思緒漸漸散開。正是因為弘歷得康熙帝鍾愛,他又快要進差上朝,才會有今天之套。而母以子為貴,那不過是皇子

能獨擋一方之後的時了,現在卻是母以子為貴,若是她因俊賢之事被貶,弘歷又如何談貴。。。

「不對!·」慧珠倏的睜開雙目,大喊出聲。素心訝異的看向慧珠,還未及開腔,就聽慧珠語氣微重的說道:「俊賢一事,是李氏母子所為

。弘時進差幾年,朝堂上該有人脈,且他的泰山是戶部尚書,要辦此事絕非難事。可又好像還有疑惑,光憑這二人的勢力,朝堂上不會引起

這般大的反響,他們還沒有那個實力,該是還有人幫他們。但是誰有那個實力,必須在朝堂上傾軋浸淫多年。。。難道是。。。」

胤共、胤禎他們一黨暗中相助?目前有這個實力煽動群臣的,只有這位在朝上一呼百應的八賢王胤共。

慧珠對她想出的這個結論大吃一驚,想起康熙帝駕崩當夜胤真與胤共他們劍撥弩張,後來與胤禎的水火不容,不免心有餘悸。這多年的相處

,她何嘗不瞭解胤真,尤其是某些方面胤真是甚為記仇,涯紫必報。她相信胤真忍不了多久,就會向當初與他為敵的胤共等人下人。

而李氏母子居然和胤共、胤禎他們勾結營私,胤真也必不會讓她們有好日子過,說不定為此,胤真還真會護了俊賢,護了鈕祜祿府,也護了

他母子。。。

慧珠心思每轉越安,到後來浮躁之氣消散,心下一片波瀾不驚。素心觀慧珠面有好轉,以為慧珠想到辦法,驚喜的問道:「主子,您已經想

了法了,該如何作為?」慧珠安撫的笑道:「後宮不可干政,你、我要相信皇上是明君,決不會聽信了讒言重治了俊賢。好了,今都二十五

了,就好好準備過年了。」

停頓片刻,慧珠話鋒一轉道:「無為而治,這四字正是適合。當下我只需盡嬪妃的本份,穩了我地位,才能子以母為貴的護了弘歷、寶蓮,

從而也護了鈕祜祿一府安然。」素心驚異的看著慧珠眼底的堅定,本還想說些什麼,卻不知覺嚥了回去,聽從慧珠的話準備年節。

第二日,臘月二十六,四更天未至,慧珠已起身收拾妥當。取了內務府發的《燕吉夢蘭圖》宮訓圖讓小太監張掛後,才回到內堂,帶著剛睡

醒的寶蓮一起貼窗花掛線。同時,整個景仁宮十分忙碌,眾人爬上爬下,張掛門神、列用白紙,緣以紅邊、藍邊桃符等物。

後時,乾清宮內,無昨日朝堂之爭,眾大臣早已上表對胤慎的歌功頌德的奏章,胤慎也頷首應下,並行封筆,封璽儀式,賜賞事先備好的福

,壽二字。

臘月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日,胤慎踏足後宮應節,開始得祿祈福。接連三日早晨,慧珠備了三套應節的圖壽,福,祿,喜式樣旗服,

這一換穿後,至中正殿旁侍立,與二十幾名宮妃看著胤慎身穿皇帝吉服,站得老遠命令三十六名喇叭跳布扎,唪迎新年喜經。

最後一日,慧珠穿著厚重的朝服,拖著疲憊了步子回到景仁宮。換衣服舒洗後,慧珠說道:「弘歷,今我就留你晚飯了,然後你食過飯,就

早些回去,明日除夕要忙上一天。」弘歷笑呵呵的應了,高興的賞了內堂伺侯的六人一人一個裝有四個金如意,六個銀如意的荷包,喜得幾

個人笑瞇了眼。

晚間,小然子領了幾名太監撐桿點燈時,小娟也領著宮女在暖閣擺時。屆時,慧珠正和弘歷兄妹說著笑往暖閣走,忽見窗外亮堂堂的,片刻

功夫就有太監喊道:「皇上駕到,景仁宮主位接駕。」

慧珠,弘歷征愣得互看一眼,隨即只聞跪地請安的聲音近了,忙醒過神,快步出了內堂,來不及多想,便直接跪地行禮道:「臣妾(兒臣)

給皇上(皇阿瑪)請安,皇上(皇阿瑪)吉祥。」胤慎目光在母子三人的身上掃過一遍,頷首道:「起來吧。」慧珠牽著寶蓮起身,與弘歷

謝道:「謝皇上(皇阿瑪)。」
  
行過禮後,胤慎隨慧珠母子來到東暖閣進膳。因胤慎的突然到來擺桌被打亂了,御膳房又另加了盤碟,廚房只好再拼碟兩份,與正位下首的

弘歷,寶蓮兄妹擺桌。一時,胤慎趁擺飯之際說道:「皇考雖然走了,上書房的功課要求沒以前嚴了,但你不可偷懶妄為,也不能因晉為皇

子得意。」弘歷恭敬的應是,胤慎滿意的「恩」了一聲,便不再多言,用起吃食。
  
慧珠面對著胤慎而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對食桌上的一百道菜式很感興趣,只低頭細細的用食,末去抬眼看一身明黃服飾的胤慎。
  
晚飯罷,弘歷有眼色的帶著寶蓮告辭退下。不多時,小祿子也遣退了眾人,於胤慎,慧珠獨留內堂。此時,慧珠仍低頭沉默著,心下雖知道

該說些什麼,可進兩個月的末見,再見已是身份巨變,面對帝王身份的胤慎,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自處,腦子裡心裡面更是不斷的閃現一句

話:「胤慎是雍正皇帝。」
  
胤慎也不指望慧珠開口,遂白底青瓷茶碗往幾上一擱,便向慧珠看去,卻見慧珠肩隨著茶碗的碰撞聲微微顫抖,不由又沉默了一會,方不鹹

不淡的問道:「在景仁宮住的可慣?」慧珠無聲「啊」,一了下,回道:「謝皇上關心,妾……不,臣妾住得極慣。」

胤禛聽了回答,沒置一詞,反是度起身,似極有閒心逸志的打量起宮室,許久,不明其意的說道:「這話是朕問怪了,你在那住,都能把自

個兒的地方收拾的舒服,倒是會享受。」這話說的彆扭,慧珠也分不清是誇是貶,只好諾諾的站起來福身道:「謝爺謬讚。」

    聞言,胤禛的眉峰輕輕一跳,回過身,目光爍爍的看著慧珠,至慧珠頭彷彿又低了幾分,才拿開視線,轉過身前行幾步,背向慧珠問道

:「你胞弟的事可是知道了。」此句似詢問又似稱述的話,成功的讓慧珠抬起頭,直盯盯的瞅向前方背光處,見胤禛如以前那般習慣的背手

站著,予她心底卻又是熟悉又是陌生,腦海裡有些模糊的想著這個渾身散發著孤寂冷冽氣息的人,就是那個她嫁了近20年的男人?

    胤禛許久等不到的回答,轉回身一看,就看慧珠雙眼泛著迷倪的望著他發愣。

    慧珠驚覺的發現她算是失禮於御前,忙醒過味兒,低頭回道:「臣妾前些天已知道了,俊賢酗酒……當日,妾還賜了幾匹內造料子的小

衣過去,是弘歷告訴臣妾的。」說到後來,慧珠漸漸的底下了聲,話語也遲疑起來。

話音雖是幾不可聞的小,卻一字不差的落入了胤禛耳裡,讓他的心底竟升起了詫異,不過也只是轉瞬即過,一下瞬已聽他開口道:「你有什

麼要說的,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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