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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西木子 -[穿越]【在清朝的生活】+【番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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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25:17


第231章 改變(上)

仲秋之夜,幕暗星辰,銀光傾瀉,一縷柔柔的涼風吹過,纏綿著浮動的暗香拂來,迷人心弦,感人眼眸,慧珠單手托著腮,手肘靠著軟轎左

右懸空的把手,支起半個身子,慵懶的望著沉寂卻有朦朧的夜色,兀自幽思輕語。

     樓閣階比間的宮廊,遠遠的望不到盡頭,只有兩旁精緻的八角宮燈煌煌的照耀出行走步履下的青白石底座。有些陷入迷思中的慧珠忽

的坐起身子,視線也從光亮映射下的地面看向不明前方的路徑,泛著嫣紅的臉頰不由凝了幾分愁緒:她的胤禛之間的路,雖有曙光,卻隱晦

不明,好如這條長長的宮廊般,不走到盡頭,不知等著你的會是什麼。。。也許是喜。。。也可能是殤。。。

     轎旁的敬事房公公一直陪著小心伺候,乍一見慧珠面色不佳,一瞬間,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卻堆了滿滿的笑意道:「娘娘,您是

覺得轎子有些顛簸了?都是這些粗手粗腳的奴才,擾了娘娘不快。」

     聞言,慧珠心裡迷惑,軟轎走的極穩且實,就是偶爾的階檻,也不過是輕搖慢晃,幾乎未有顛簸之感。隨即又轉念一想,胤禛聞她受

傷,匆匆趕來,這位名為李貴的敬事房副掌事也是個精明的人,見此對她更為捧著伺候,也是可以想見的。

     李貴見慧珠目光清冷的盯著他,未置一言,不由的嚥了嚥唾液,提著三分小心七分謹慎,吶吶的道:「娘娘?」聽到叫喚聲,慧珠回

了個淡淡的笑容,便回過首,默然了一下,似是隨意的問道:「公公進宮多少年了?」

     李貴一愣,飛快的看眼慧珠,壓下心裡的不解,恭敬的回道:「奴才十二歲進宮,現在已經三十四年了."慧珠心弦一動,順著李貴話裡

的黯然,歎了一聲道:"明日便是十五中秋,家人團圓.公公入宮闈多年,該是許久未見過至親了吧。」

     許是夜裡過靜,又或是十五將至,李貴也多了談性,釋然些警惕,應話道:「是啊,有多少年了,好像是從進宮那日起就不曾見過了,他們是

生是死,奴才也不得而知。」說著,低頭拂了把面,帶著幾盡不聞的哽咽,強笑道:「奴才說到哪去了,怎麼在娘娘面前提起這了。」

     慧珠不在意道:「此乃人之常情,本宮也是可以理解的。」屯了屯,又意喻不明道:「現在本宮裡許多掌事公公都不是原來那些人了。



     李貴一扣,垂掉著的雙眼劃過一絲精明,卻沒有吱聲,聽著慧珠繼續道:「也許本宮可以幫公公打聽一下你的家人,你以後也能有個依

托。」說完,慧珠又眼含深意的看了眼李貴,便不再多言,今晚這番話也只是臨時起意,成與不成對她無甚損失,而且有些事也得讓當事人

想通才行。

     少時,軟轎行至景仁宮宮門前,就見宮門外早已得了消息 的素心等人,焦急的在外候著,慧珠搶在他們嘮叨吩咐道:「太晚了,一切

等回了內堂再說。」素心代眾人應了話,招呼了軟轎抬進正殿。

     慧珠就著素心宮女的攙扶,坐躺上了矮塌,就讓小祿子打賞了抬轎的宮人離開,卻見李貴趁著領賞之際,上前低語道:「奴才謝娘娘

賞識。」慧珠屯了一下,復又親切道:「公公辛苦了,這小然子是本宮身邊的得力人,就讓他親自送公公離開吧。」小然子詫異的看向慧珠

,隨即會意,笑呵呵的親送李貴出了景仁宮。

     不需片刻,小然子回屋道:「主子,您的意思是李公公可以為用。」慧珠點道道:「嗯,不過還待觀察一段時間再說,以後和他的」

接頭,就由你去做了。李貴這人在後宮沉浮多年,這次皇上大換後宮宮人,他能保住敬事房副掌事位,必有過人之處。」小然子記下,想了

想,又將一旁素心的疑惑一起問了:"主子您進宮有些時日了,不是一直未主動拉攏他人,怎麼又……?」

     慧珠心下一歎,她有個出色的兒子,自身又身處於高位,已是樹大招風;而現在她下定決心要試著邁出步子,又知道胤禛是在乎她的

,只怕胤禛再冷清面不露色,也難保不讓人窺知一二,到時指向她母子三人的暗箭勢必更多,她總不可能就因那句「朕會護你一生」,就等

著他護不出呢個。

     對於胤禛,她也是瞭解,在皇權朝野,宮規祖法面前,想也不用想,她會是被割捨的;好比清太宗皇太極的寵妃,仰或清世宗福臨的

孝獻皇后(董鄂氏),都是贏得這兩位帝王的心,可在權勢接頭接頭後宮下,帝王亦不能護她們周全,最後只落得下場淒涼。再說了,她自

問比不上這兩位,胤禛對她已僅僅是些微在乎,她不想些辦法自保,如何在泥淋裡求生存。

         不過這些,慧珠並不想對素心、小然子一一道明,於是笑著應付道:「敬事房離皇上近,又能瞭解東西六宮情況,多一人為己用

,也是有備無患。」二人點點頭,慧珠又露出疲憊樣,打著呵欠道:「今晚折騰了一晚,本宮累了。」眾人得話服侍慧珠上榻就寢。

一時,寢房裡換了小燈,素心攆了其他人下去,絮絮叨叨道:「主子,您怎麼把腳傷了,還是兩雙腳都傷。奴婢本來滿心歡喜的看著主子去

侍寢,怎麼就得了主子受傷的消息,幸虧萬歲爺是親自去看您了,挽回了顏面,要不這事到了明日,指不定怎麼傳主子沒福,看笑話呢。」

聽著素心的嘮叨聲,慧珠也不覺得反,心裡反而很是受用,在這人情冷暖的後宮裡,能有人如此一心一意為她,更是應該珍惜。

      素心說著說著,想起後日的中秋宴立馬愁得橫眉豎眼,沒好氣的道:「主子,這下是真的好了,撞到一塊了。明日晚間祭月、拜月的

時候,主子您怎麼辦,還有晚上的宮宴,這可是入宮的第一次中秋宴,宗室皇親丞相必是一個不少都來,主子傷了腳多不便宜。萬一皇上說

主子受了傷,不用去參加,或是安排主子在下面的位子坐著,對主子在宮裡的地位影響不小。」

     素心苦口婆心的說,慧珠也是聽得擰起了娥眉,可現在已於事無補,又能怎樣?遂略想了片刻,道,「已是這樣了,也無法,明兒個

皇后娘娘帶著宮妃拜月捻香的時候,本宮就不去湊熱鬧了,抽個眾人沒注意的空擋先入了座就是。」素心聽了聽,也道只能如此,為慧珠斂

了被角,移燈放簾退下。

     一夜好眠,到了第二日,慧珠睡醒起身,她昨夜的事已在後宮裡傳了個遍。景仁宮宮門剛一打開,就有門侍太監來報,烏拉那拉是免

了她晨省之禮,又送了上好的藥膏藥材等物什過來,如是,風向所致,年氏.李氏.武氏.宋氏也譴了人送了禮,至晨省結束,餘下低級嬪妃

,更是親備物什登門造訪,慧珠正愁著晚上宮宴,也沒閒心搭理他們,除了耿氏.安氏二人招呼了進殿說話,其他的也就讓素心.小娟陪著寒

暄應付過去便是。

     白日的時辰溜得快,吃了晌午,腳上換了藥,又小憩了一會,慧珠就被拉著到了梳妝台前坐定,準備梳妝打扮。

素心拿著一把琉璃嵌金絲把梳,對著水銀鏡兒裡的人看了看,沉吟道:「主子素來不喜髮髻上首飾過多,但今日是宮宴,自是得隆重些奴婢

就不梳『小二把頭』了,改梳『叉子偷』,就可以少帶些首飾。」
   
慧珠滿意的笑笑,正想點頭允了,募的憶起昨晚,對著水銀鏡搖頭道:「不了,還是梳『二把頭』好了,再把那套金簪花墜兩串小米珠的扁

方兒用上,正好配了菊花和銀色的細子,中秋中秋日戴絨菊花的規例和習俗。
   
素心先是訝異的聽了,接著眉開眼笑的道:「主子,您是想明白了,早就該這樣了。」慧珠好笑道:「現在也為時不晚。」一旁的小娟連連

點頭,一邊喚著「主子等一下」,一邊跑到床榻面得紅木箱子裡,取出一套黑領金色團花紋的旗服過來,換了原先備好的薑黃色旗服,這套

正是合適。」慧珠斜睨了眼小娟沒有說話,小娟明白何意,笑嚀嚀的捧著旗服侍立一旁。
   
     臨至申時正(下午4點),慧珠已裝扮一新,一頭烏絲被梳成高高的髮髻,一柄扁方兒的小金簪花,端襯得一張白皙清秀的面龐,添了

嫵媚,多了嬌艷,增了貴容。再看一身華麗的連裳旗服,加了件春秋天涼時穿於袍衫之外的青緞細繡五彩白蝶褂襴(長坎肩),與著右肩垂

下來的流蘇相互映照間,既有端莊貴氣之勢,又不缺年輕俏麗之氣,觀之,活脫脫的一朵金色牡丹,人間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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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25:45


第232章 改變(下)

 慧珠望著鏡中明媚的年輕麗人,有些不確定的撫上嫣紅凝脂的粉頰,稍稍愣神,原來她也能如此明麗照人,漆黑的星眸波光流動,炫目的

神采醞滿自信,靈動的風姿透著大氣,雍榮華貴的讓她亦移不開眼線。

     一旁侍候的素心,小娟等宮人看著似換了個人兒的慧珠,也是嘖嘖稀奇,沒想到五官只屬清秀的慧珠,著了艷麗的妝扮竟是這般神采

飛揚,奪人眼球。

     眾人正讚歎打量著,忽聽外邊傳來聲響不一的問安,細一聽知是弘歷來了,離門攔最近的宮人,忙打了簾子,迎了進屋。

本來慧珠是不願坐了這翟輿,徒引得眾人矚目,奈何宮宴場合出席,只有紫禁城內三駕翟輿轎夠資,分屬帝后,附後三人,她腳傷委實行動

不便,也就在弘歷的勸說下,上了象徵皇貴妃身份的翟輿。

     路上少話,弘歷恢復了老成模樣待翟輿而行,年幼的寶蓮得了叮囑的話,也一派大公主的樣兒坐在慧珠的身邊,唯偶爾好奇之餘,摸

幾下坐面鋪著的繡彩翟明黃緞,再瞄幾眼輿轅,橫桿,肩桿,垂簷,四柱上的金翟鳥,小臉上寫滿了高興。

此時,不過夕陽西下之際,宮宴尚未開席,眾宮妃,福晉,貴婦便聚在乾清宮偏殿閒話,等著烏喇那拉氏皇后的鳳儀駕到,以行擺月供祭月

之禮。

偏殿內,眾人依身份尊卑次第坐著,正暢說歡愉時,眼尖的貴婦們早就從大開的敞門看見明黃色的輿駕行來,以為是烏喇那拉氏到了,眾人

欲行禮,至行近再看,卻見此輿不是十六人抬行,又小了鳳儀半區,曉是皇貴妃翟輿。

     心裡不由泛起了嘀咕,後宮未封皇貴妃,可這戳輿沒有皇帝示意,又是如何取用不來。

     眾人想到這,面上儘是談笑不變,暗地裡已拿眼向帝后下首的妃位以上窺視,見三位妃子,除了齊妃李氏到場,貴妃年氏和熹妃鈕祜

祿氏皆未到,就不知道這翟輿上乘坐的是哪一位了。

李氏面色難看的坐著,任著眾人的目光掠過她往上首看去,心裡滿是不甘,細細描畫的鳳眼也死死的望著越行越近的翟輿,射出怨毒的目光

,又待宮監昂首高喊:「熹妃娘娘到!固倫公主,四阿哥到!」,李氏不由錯愕的瞠目,即刻又恨得咬牙切齒,卻也只得壓下一股子怨氣,

由媳婦兒棟鄂氏扶著起身,隨眾人前去行禮迎接。

     須臾片刻,翟輿駕至內儀門處,剛借得弘歷,阿杏左右攙扶的力道下了轎,腳一沾地,刺痛立即傳來,惹得慧珠渾身打了個輕顫,口

裡痛得「嘶」聲還未成音,便被齊齊響至的問安聲淹沒。

     慧珠身形一頓,晃眼的睨視著面前俯身行禮的眾人,心下有短暫的悵然,眼下之人,無一例外的是皇城下的權勢顯貴,以前在後宮赴

宴見之,她少不得需行禮寒暄一番。然而現在不過短短半年光景,已是物是人非,她成了被捧的對象。這種身份的顛倒,讓她不禁深覺宮闈

的浮華虛渺,可她卻儼然其中一員......

 心念起伏間,慧珠抑住突生的感慨,露出親切又微帶疏離的淡笑,頷首應道:「本宮腳傷未癒,來得有些晚了。」不鹹不淡的謙遜話後,

已行至偏殿中間,虛扶了李氏一把,道:「齊妃多禮了。」

     李氏就勢起身,抬眼見慧珠端莊悅然的笑靨,完全一副居高臨下的逼人氣勢,一下子,如鯁在喉,朱紅的豐唇上下哆嗦了幾下,上翹

的眼角掃過一旁看戲的眾人,銀牙一咬,挻直背脊,伏著身量高於慧珠的優勢,睨眼回道:「禮不可廢,熹妃娘娘自是當得臣妾一拜,只是

不知......」話到一半,目光調向敞門外的翟典,展顏一笑道:」又能當不當得。」

慧珠暗自一歎,沒予理會李氏話裡的深意,直接繞過李氏婆媳,忍著腳上的傷痛,隨引路公公行至左側首位坐下,這才長長的噓出一口氣,

摸起錦帕拭了拭額鬢上的細汗。

弘歷擔憂著慧珠,親手接過宮女捧來的花茶奉上,皺著眉頭瞥了眼右側第二位坐著的李氏,湊耳說道:「額娘,您別放在心上,這翟典是皇

阿瑪允的。」慧珠欣慰地接過青瓷茶盞,覓了覓茶末兒,方低頭輕抿小畷。

後首邊坐著的怡親王嫡福晉兆佳氏笑道:「四阿哥真是懂事孝順,這偏殿裡一眼望去,就只有四阿哥是陪著自家額娘身邊,熹妃娘娘有福啊

,可是羨煞了臣妾。」這話聽著受用,慧珠放下茶盞,轉頭卻是另笑道:「你可別誇他,今兒陪在本宮身邊,還不是因得本宮傷未癒的事兒

,才這般,倒是好惠格格(胤禛養女,兆佳氏的親生女)是個冰雪聰明的,本宮甚是喜愛,就是本宮的小寶蓮也是惠姐姐的叫個不停。」兆

佳氏亦是聽得伏貼,便笑著好職位宮裡的新貴人寒暄拉近乎。

二人正談得投機,就聽宮監喊道:」皇后娘娘到!」略停半會,又道:「年貴妃娘娘到!」如是,慧珠歇了談話,忙喚了人扶她起身。只見

儲秀宮的一個小太監從殿角旁跑了過來,打了個千兒道:「熹妃娘娘吉祥,皇后娘娘下了懿旨,您腳傷未癒,不用上前迎接了。」慧珠微微

頷首,示意明白。不過話雖如此,待烏拉那拉氏、年氏二人進殿,她還是讓阿杏扶她起身,於座位前站立、烏拉那拉氏及至上位上坐定,瞥

眼便見慧珠一身得勢皇妃的裝扮姿容看著是不如年氏、安氏、武氏出色,可那一身端莊雍容的氣勢硬生生高了她們一截,卻有不讓人覺得犀

利迫人,反而有一種如沐春風之感,引人親切。

區區一眼,烏拉那拉氏已在心底端量一番,想起昨夜的侍寢,慧珠突然受的腳傷,胤禛今日有賜翟典的事,沒來由的讓她生起幾許威脅警惕

,更是不自覺的瞇起眼瞼,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去,卻見慧珠艱難的上前半步,對著她行完整套宮禮,並恭敬的請安道:「臣妾西妃恭迎皇后

娘娘鳳駕。」

烏拉那拉氏收回審視的目光,又是一派千儀大都的說:「西妃妹妹平身,你受了腳傷,本宮早就免了妹妹的行禮了,妹妹怎還如此禮多。」

慧珠依然斂首回道:「皇后娘娘心慈,練習臣妾免了臣妾的禮,但是臣妾不可忘尊卑之資,宮規章法,自應向皇后娘娘行禮問安。」說完,

慧珠心裡打了個堵,有些暗諷自個虛偽,卻也明白這是個機會,即向眾人表態她不是妄為之人,(年節時俊賢一事),又將方纔乘   的風

頭收斂了少許。

言畢,慧珠眼角餘光覷至年氏,見年氏泛著冷冽的目光嗤笑的看著她,本想予之各行了個平禮的,又打了回去,回過身就示意阿杏扶她回位

坐下。

這般皇城女眷到齊,烏拉那拉氏又是皇后之尊,眾人自是說著話奉承一番,之外面鐘聲敲響,天色已是泛了青。烏拉那拉氏喚人問了幾句祭

祀的事,聞已擺置妥當,便略為沉思道:「是時辰了,莫誤了祭月的吉時。」末了,有言辭溫婉道:「熹妃妹妹,你行動不便」宜,就不用

一起了。而這拜月又有女拜男不拜的話什,本宮就讓弘歷留在這裡陪你,等一會兒,你們直接去正殿那邊就是。」交代完,隨即起身,率領

著一眾女眷離開。

     烏喇那拉氏的安排正中慧珠的下懷,她趁著眾人拜月的時候,留了空檔早早去了席上坐下,免得當著眾人的面前,一瘸一拐的走到位

上坐,再引得眾人矚目就有些過了。心裡有了計量,遣了小然子跟著寶蓮同去,她便和著弘歷小坐一會,起身去了正殿。

     行約一刻半,遠遠就見幕暗的夜空下燈火通明,朗朗笑聲從正殿內傳來,慧珠一愣,忙道:「阿杏,你去看看,怎麼殿內人似乎不少

。」阿杏應了,前腳匆匆離開,後面已有機靈的小太監瞅見慧珠一行人,急忙忙跪去通傳:「熹妃娘娘到!四阿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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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26:11

第233章 夜遇

通報聲響過三遍,慧珠不得不下了翟輿,步履蹣貴賤的向華燈初上的正殿遺棄去。一進大殿,「刷刷————」幾十,或是上百束目光毫不

猶豫的落在她的身上;她能感覺到,這一道道矚目的視線,不同於以往的嫉妒、不屑、攀比……那是一種帶著探究的凝視,甚至是好奇下的

灼熱,讓已經習慣與內奼女人相處的她,難免不些不自在。

一帝幫扶著的弘歷察覺了慧珠的緊張,抬頭四顧的環視了一眼,掀了掀嘴皮,極小聲的安慰道:「額娘,皇阿瑪今日未和皇后娘娘同去燃香

祭拜,所以殿內的男子多了些,不過還好,幾近都是皇親宗室來的人。」

慧珠不聽還罷,一聽這話,原來的駝鳥心態也無法繼續,勉強壓住腮面的潮紅,由著左右兩帝的攙扶,落落大方的行至御座跟前,正欲盈盈

下拜,就聽上方一低沉的聲音冷冷道:「熹妃,你腳傷不便,勿須行禮。」聽著胤真的冷腔冷調,慧珠不由得一陣頭發麻,耷拉 了下眼皮

,微一福身言謝,忙不迭側轉過身,不顧腳底傷口上火辣辣的疼痛,三步並兩的往胤真左首東面席的首位坐定,便低低的垂下頭,視乎這般

便能阻隔眾人迎來的目光。

隨著慧珠席位坐下,倘大的殿宇又恢復了先會的熱絡,眾皇親大臣紛紛挪開視線,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暢談欲言,時不時再

有胤真對之回應幾句,場面倒不因女眷的未入席,而顯得冷清。

又一時寂靜的殿內有了說笑聲,慧珠心裡長長的舒緩了幾分,隨即又猶自覺得好笑,想來這幾十年的清朝生活,已潛移默化的將她改變,封

建禮教早在不知不覺中湧進了骨子裡頭,她居然會為了異性探究過來的目光,感到窘迫,認為自個兒一人出現在只有男性的席上是突兀不該

的。

稍是莞爾的想著,不覺心定神安,微微抬首,朝西面中間的宗室首席位上而看,與頻頻顯著憂心的弘歷遙遙相視一眼,又斂眸看向腳下,輕

啟朱唇無聲道了句「無事」,方才眼裡含喜嘴角噙笑的回眸,卻忽覺身上一下子凜冽非常,好似冰刀子刮一般,又冷又慎,下意識的迎上目

光,即刻撞上似是晃眼看來的陰鷙厲眸。

     慧珠心頭一怵,暗道一聲不好,趕緊揚眉笑迎,可那上位之人,卻彷彿見也未見的撇開目光,持起酒杯,仰脖一飲而下。慧珠面上的

笑容不由僵住,有些訕訕的斂笑垂首,木然的坐在席位上,以端莊的笑顏、得體的舉止,安靜得扮演她皇妃的角色。

     又過一回談話,烏拉那拉氏率一行女眷歸來入席,並帶拜月祭祀而備的重約十來斤的大月餅切成數塊,連同小月餅、「蓮花團圓瓜」

(西瓜)、鮮果等分賜妃嬪女眷、宗室皇親、文武廷臣等人;一時間,宮宴進入高潮。

     慧珠看著桌案前琳琅滿目的各色吃食,尤以各式月餅為最,饒是她前世見得多了,現在呈現在眼前的月餅種類也不遑多讓。有用香油

和面製成的香油酥皮月餅,也有用精煉後的奶油和面製成的奶酥油月餅,還有豬油和面製成的月餅。餡料亦很豐富,有糖餡、果餡(蜜餞果

脯)、澄沙、棗餡,以及芝麻椒鹽鹹餡兒。

     不過雖是獨自一人單座,還享有各地彙集而成的多種月餅糕點;要是換成平時,慧珠必定會挨著一一嘗過,品味大江南北的飲食風俗



     然而,今夜夜伴星辰,美酒佳餚桌上擺,席間言笑晏晏聲,她也毫無興致可言。畢竟上有不時掃來的鷹律眼風,透著此人的不悅;周

圍還有嫉恨防備的目光飛眼看來,就是再好的心態興致,也被橫亙宰身的環環目光,攪得無甚心思。

     正鬱悶著,便見西面席第三位的寧嬪武氏款款起身,纖纖素手持起白玉酒杯,配陪著一身清風雅致的裝扮,仰起一雙迷霧般的瑩瑩星

眸,輕聲笑道:「中秋佳節,飲時品桂花釀為風習;臣妾以此釀,借花獻佛,敬於熹妃娘娘,願娘娘腳傷早日康復,再沐隆恩。」言罷,朝

上位柔柔一笑,舉杯飲盡,方回眸看 向慧珠。

     慧珠有些為難,她腳傷不能飲酒,何況還是這具有活血益氣之功效的桂花釀,她除非想腳傷久治 不愈,便可飲上一杯。如此一想,慧

珠定了主意,笑對道:「寧嬪的好意,本宮心領了,只是……」

     一語示盡,已被一陣恰到好處的輕咳聲打斷,眾人聞聲側目,見西面首席的年氏用錦帕掩口咳了幾聲,端起酒杯,在手上一面輕輕晃

動,一面神情清淡的說道:「此佳釀乃是八月桂花飄香時節,精選待放之花朵,釀成酒,入壇密封三年,始成。聞之清香撲鼻,入口甘醇綿

。熹妃妹妹可以吃上幾杯,也是雅事。」說完,就著手上的酒釀飲下。許是喝得急了,剛入口裡,又是一陣陣咳嗽,倒讓久病蠟黃的面孔,

泛起絲絲紅暈,平添了幾分嬌美風姿。

     年氏帶病飲酒,她也不好再推諉,輕言了聲「甚好」,動作乾脆的舉杯而飲。淡黃的桂花釀滑入心脾,一股清涼馨香之感傳來,不由

拿眼多瞅了幾眼年氏。心歎,即使年氏被病痛消去了不少風華,可存於身內的那股子才情雅致也難以褪去。

     一旁憤恨不平的烏雅氏,見慧珠先會翟典駕至,這會又人人敬以三分顏色,心裡是酸個兒沒法了,想起她自德妃薨逝這三月來的淒涼

處境,那原有的理智,霎時被強烈的嫉妒不甘沖了個散。竟猛地一下站起身,平舉酒杯,不陰不陽的說道:「陣,您昨個夜裡忽然傷了腳,

皇上也連是趕去,今日又用了翟典代步,這些多不便宜啊。所以,婢妾也敬您一杯,祝你早日腳傷痊癒。」

     慧珠眉關一皺,未及答言,西面二次位坐著的李氏亦舉杯相對,接話道:「臣妾也是好奇熹妃娘娘傷得奇怪,病得突然,不過這並影

響臣妾對娘娘的拳拳之心。因此,臣妝借佳節之日,祝娘娘康泰金安。」李氏的話鏗鏘有聲的落下,轉瞬間,就傳入側耳傾聽的貴婦耳裡,

自是引的眾人從腳傷想至翟典,彼此眼裡也皆是透著瞭然。

       氣氛的陡變,慧珠看在眼裡,不意外的發現對面的李氏的得,年氏、耿氏置身事外,卻雙眸含笑的模樣;深吸口氣,心想:這翟典

果然是礙了太多人的眼,讓她們前嫌不計、極為默契的針對她來,也是難得。然,心裡嘲諷的想歸想,還是不能在眾人面前落下來,遂持起

酒杯,就要飲下。

       烏喇那拉氏端坐上位,將下首眾人間的爭鋒相對收進眼裡,卻也不像平時那般,早早的出言為慧珠幫腔,待眾人疑惑的眼光向慧珠

瞟去,方放下酒盅,拭了拭嘴角,欲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胤禛搶了先,眼裡隨之掠過一絲詫異。

       胤禛的眸光淡淡的掃向慧珠,薄唇吐出微帶斥責的話語:「熹妃,適可而止,不豫貪杯。來人,換下。'聽後,眾人不約而同的眼裡

閃了閃,看向慧珠的目光也深幽了些許。身後伺候的宮女乍一見眾人目光投來,縮著身子退到後面。

      慧珠愣了愣,繼而反映過來,將已置於唇邊的酒杯放下,持起新上的清水,對著李氏、烏雅氏頷首一笑,以水代酒飲下。然後擱置了

酒杯,面朝上位,起身言謝道:「臣妾謝皇上提醒,必謹銘於心。」

     胤禛恍若未聞,由著慧珠干晾一邊,掉過頭,舉杯高抬酒祀太監明意,立即敲鐘一響,殿內眾人聞音,雙手捧杯在上,齊聲敬酒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胤真點頭頷首,待眾人飲酒後,亦同是飲盡,便移駕先行離開。

因著胤真的退席,在殿的朝臣王公,命婦女眷少了絲拘謹,眾人談性酒性大開,席羊掀起了另一個高潮。後宮嬪妃卻對胤真事先離開,不大

樂意,已是意興闌闌,但見烏喇那拉氏還自持笑容與命婦們寒暄談話,也不好告辭離開。

慧珠亦然,原可以借由腳傷離開,可腳傷已引得眾人猜忌打量,加之今日風頭過甚,惹得太多目光,更不好特殊化,先於烏喇那拉氏退席離

開;如是,她只好忍著腳痛,耐著性子繼續呆在席上。

不想這時,就在慧珠打起了精神,準備含笑應對眾人,卻聽烏喇那拉氏溫言關切道:「熹妃妹妹,酒已過三旬,你又傷著腳,今日怕是累著

了,妹妹早些回景仁宮歇息吧。」一番話,獲得眾人響應,大多命婦女眷多存巴結討好慧珠的心,便一表關心附和。

慧珠不願話題過多糾結在她腳傷上,又不好拂了烏喇那拉氏的好意,也就欣然應了話,從位上起身,盡量避開眾人的視線,悄悄離開。

坐上翟輿,面上合體的笑容漸漸消失,下一刻已換上疲憊不堪的申請。一旁的小然子看在眼裡,以為是慧珠腳疼得厲害,便道:「公主早就

退席回去了,主子回宮也是睡下了,反正路上沒人,不如把花盆底換下,想是會好減些疲乏。」

順著小然子的話,低頭看了眼雙腳,這腳傷導致的疲乏疼痛是暫時的,可眾人的紛然心思,才是她疲乏的真正的源頭,不過好在近月內無宮

宴了,否則再多來幾次,她保準虛脫。心裡一想,不由為之一鬆,又見四下無人,就允了小然子的建議,換下了鞋,就沒個形象的往輿上歪

歪的躺去,感受著溫良的夜風徐徐襲來,闔閉上了雙眼。

小然子藉著宮廊兩旁的宮燈,看得分明,咋呼道:「哎呀,主子您怎麼也不說一聲啊。不行不行,回了景仁宮,就得宣了太醫過來,您腳底

上可是又冒了血了……您也不嫌個兒疼……」慧珠聽著小然子大呼小叫的嘮叨個沒完,不耐的翻了下身子,嘀咕了幾聲「麻木了」、「早就

滲血」的話,就哼哼唧唧的不再開腔,由著小然子自說自的。

許是今夜夜色過於迷人,晚風過於的柔美,她也過於的疲乏。不知不覺間,意識逐漸模糊,朦朦朧朧的感到翟輿著地了,就聽一聲音很冷極

重的說道:「好一個自得自樂的熹妃。」

一瞬間,慧珠如被涼水眾頭灌下,頓時頭腦一片清醒,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使她本能的白了臉,忙起身行禮.

「啊.....」滲 血的雙腳,有觸及凹凸不平的鵝卵石鋪設的地面,立馬疼得她腳底打顫,腳裸也跟著一歪,直直的往地面倒去。

胤真動作更快,隨即臂膀一圈,環過慧珠的腰肢,稍稍一帶,人也跟著跌進了他的懷裡;犀利的眼睛一瞇,在瞥見湛白的絲綢襪上斑斑血跡



薄唇微怒的往下垂及,另一隻手卻在同時環過慧珠的雙膝下,將人打橫抱起。

「呀....」雙腳突然離地,失重感駭得慧珠連忙一把圈在胤真的脖子上,有些後怕的微微輕喘。又眨眼間,不知想起什麼,忙抬頭四看,見



處是途經景 仁宮的一方水閣,有重重假山,翠朗環繞,小然子等太監宮女也被遠遠的打發在後面,心裡大安。這才後知後覺得發現她被胤

真抱

在懷裡,腦海裡頓時浮現出昨夜的點點滴滴,不由泛起淡淡的愉悅,不察覺地彎起嘴角,凝白的面頰上也暈出紅潮。

「為了打扮出幾分姿色以在宮宴上出風頭,就算腳傷加重,朕看你也是心甘如飴。」伴著胤真冷聲指責,是慧珠被重重的拋在了翟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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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26:38


第234章 決定

     十五之夜,月白而風清,澄碧的銀白月光攏住他明黃色的龍袍,背光的傾身湊前,投下一片莫測的陰影,尋索不出一絲神情。慧珠努

力地睜大眼睛,對耳際響起的譏諷話語不予置信,自定睛細看,眼前的人究竟意為何般,真是昨日那個對她許之諾言的人嗎?

     胤禛在慧珠湛清的目光下,心裡慕然升起不知名的忐忑,這事他殫精竭慮半生而從未有過的,讓習慣掌控一切的他,在這一刻頹敗下

針。胤禛為由困擾的簇起兩道劍眉,他十分不喜這種捉摸不定的感覺,尤其是對這個應該完全屬於他,又是他願意在乎的人的身上。

     凝視間,胤禛陡生不悅,這種不悅源於他心驚的發現,對於慧珠她已在常年累月當中投入了過多的關注,並且這種過多的投入,似乎

已隱隱能牽動他的情緒好惡。可就在他察覺的時候,心底還在牴觸之際,慧珠卻又帶給了他另外的衝擊,原來——她不是他想像中的她,卻

又覺得她本該如此……

     迷惘的思緒閃過,胤禛薄唇一抿,影在暗處的面上,掠起一抹冷酷的光芒。既然他已付出涉入,那麼豈能讓她獨善其身,置身事外呢

? 何況這個女人不見得如她面上一般風淡雲輕,說不定心裡亦在苦苦掙扎,畢竟她一生都依附於他,生兒育女俱是為了他。

     念頭一起,胤禛眼裡精光一晃而逝,隨即深深的雙眸裡又恢復成一片波瀾不驚,卻平靜的詭異,幽深的慎人,猶如一張密麻交織的大

網傾灑而來,只為捕捉住既定的獵物。

     慧珠疑惑的探究搜尋,卻忽覺胤禛一雙如鷹銳眸清亮的嚇人,如一汪黑不見底的寒潭將她牢牢鎖定,似要拉她下去永墮譚底。霎時,

慧珠心驚膽戰,只覺這比胤禛初始露出來的陰鷙冷情更為戾氣,那是隱藏在心底深處的野獸般的冷酷掠奪。此番認知,讓慧珠下意識的存了

掙扎的抗拒之心,雙手也反射性的推拒起來。

     反抗?胤禛舒展的濃眉微微一挑,似對慧珠的纖細敏感有些好奇,下一瞬,卻斂了面上的沉色,換上了一貫的淡漠,然後側過身,使

白亮的燭火清楚的映射在臉上,皺眉道:「腳都傷著了,還穿花盆底作何?少妝扮些,也是無大礙的。唔,等會讓太醫看看吧,你這後就老

實的待在榻上,少去費事。」

     慧珠怔了半響,不解先會怒氣勃發的胤禛怎得用如此緩和的語氣相對,就是適才讓她驚心的詭異氣氛也消失無影,只餘胤禛蘊含淡淡

關切的責備話語。

     一個人的眼睛是最透露情緒的關鍵所在,胤禛瞬間流入出的柔色,即使眨眼即逝,她也可以斬釘截鐵的確定,她真的看見了胤禛隱藏

在心底的關心憂思。不由地,慧珠疑惑的眼眸漸漸漾起了心疼,這個被親生母親漠視的男人,這個從出生就一直生活在陰謀之中的男人,他

只     是不善言辭,習慣的用冷酷的面容掩蓋住他真實的情緒,就是心存脈脈關切在乎,也是冷然以對。這樣想開,慧珠眼裡不禁柔了幾

分,只     道方才是她誤會了,他不過是想著她的腳傷罷了。

     想著想著,帶著愉悅的笑聲從慧珠的口裡溢出聲響,卻見胤禛冷著一張臉問道:「笑什麼?」慧珠笑意更濃,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嬌媚

的弧度,仰頭看向胤禛,咬了咬下唇,有些遲疑的問道:「皇上是在這等臣妾嗎?」

     胤真默然不語,一時間,周圍的一切似是靜謐了下來,屏凝著氣息等著回應。良久的沉默間,一陣涼涼的夜風襲來,劃過波光粼粼的

水面,拂起兩岸蔥鬱繁枝,片刻,樹枝密葉的婆娑聲在耳邊「沙沙」作響。

     胤禛幾欲躊躇,終是避而不答,看著慧珠閃著了然笑意的眼睛,神情一凜,由下自上的將慧珠端視了個遍,卻仍一言不發。

      慧珠被胤禛的目光打量的心底發毛,剛生出的些微自得也沒了蹤影,底氣頓時不足了起來,不由暗歎,這就是氣勢魄力啊。心裡想著

,她也習慣性的低頭垂眸避開胤禛的視線,眼里餘光卻瞅見染著血紅的雙腳,疼痛隨之喚醒了知覺,腦海裡晃過一個念頭,忙顯出收斂起來

的疼痛表情,又迎向胤禛,放任疼痛侵襲她的聲音道:「腳早就傷口裂開了,都快疼的沒了知覺,看來不止十指連心,腳痛起來也是這般厲

害。」

     胤禛順著慧珠的目光看去,鮮紅的血水在潔白的裹襪上尤為觸目驚心,看得他怒火竄生,憶起宴會上的事兒,更是口氣不善道:「你

也知道疼,腳傷的不輕還敢穿著花盆底,套上一身繁重的旗服來赴宴。當 時你走過來是仰頭挺背,一派熹妃的傷勢,現在沒人了,你也曉

得疼了。」話到這,胤禛頓了頓,來回踱了兩三步,聲音撥高了幾分道:「宴會上,你是笑的得體,對著西面中間那塊,你是笑得歡悅,難

為你還知疼痛。。。。。」

     慧珠訕訕的看著怒氣欲烈的胤禛,真是弄巧成拙,這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兒,竟讓她遇上了。可現在也不能在這由著胤禛斥責,若會

宮宴結束,被散席的宮妃宮人瞧見她和胤禛在水閣相處,少不得又會給她添些堵。

     心下計量過後,慧珠忙諾諾的打斷道:「皇上,臣妾是怕弘歷憂心,才循著他的席位回笑示意的。」說著,窺見胤禛面上沉色更深,

急忙止了話,另道:「皇上,今日是中秋宮宴,臣妾身為四妃之一,不敢隨便出席,這才強忍疼痛盛裝打扮,又穿了花盆底的。。。。。。

嘶,臣妾也不想的,可是腳上真的很疼。」

     胤真無聲歎了口氣,對著興後抬了下手,見小祿子等人會意過來,方才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坐著的慧珠,沉聲道:「朕不希望下次還有相

同的情形發生,好了,讓奴才抬你回去吧,朕已經派了太醫在景仁宮候著.還有半月以內,不要讓朕知道你出了景仁宮,或是有下榻的行為."

說完,小祿子、小然子一行人正好過來,胤真又吩咐道:「回養心殿。」小祿子明白,從樹權上取下白晃的宮燈,便前方帶路。

     慧珠見著小祿子,這時才知胤真帶著小祿子一人只身前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目不轉睛的望著胤真離開的背影,卻見他突

然停下腳步,頭似要回轉過來,不知為何又生生的遏制住,背向著她道:「鈕祜祿氏,算是吧。」說罷,不再留戀的闊步離開,筆挺孤傲的

背影也漸漸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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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27:02


第235章 唯心

是夜,景仁宮主殿內燈火輝煌,圍滿了宮人。慧珠靠在軟塌上,擰巴這一張臉忍著藥水侵入傷口的疼痛;素心看的揪心,至少聽見一聲低低

的吟嚀痛聲,再也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太醫,主子這傷怎麼這麼嚴重,昨兒個還好些的,今怎就腫起來?」太醫將紗布裹好,起身歎道:

「娘娘的腳傷剛治,就急於行走,又喝了酒,引發傷口感染,才會發膿流血。」

   見太醫總算包紮好了,慧珠不由舒了口氣,望了望腫的饅頭大小的雙腳,梗嚥了下嗓子,不確定的道:「現在腫的挺厲害的,幾時能消

腫,估摸著還要十來天才行吧。腫成這樣,想來也是不能穿鞋的了。」

   太醫尷尬的抹了把冷汗,提著心看了慧珠一眼,躊躇這回道:「熹妃娘娘,您傷口裂開了,還飲了桂花釀,這宮裡的桂花釀乃是陳釀。

所以消腫至少也要大半月才行,至於穿鞋下榻,娘娘還需等上一月有餘方是。」

   「什麼?要躺上一月多?」慧珠低呼出聲。這一月可是比惹了胤禛不悅,變相禁足半月還要來的久。此時她是後悔無比,為何那晚會有

自殘的激進想法,今日又為何不直接告了假,在景仁宮好生呆著。

   小然子見室內無外人,至多以為胤禛派來的太醫,眼珠子骨瘤兒一轉,想起水閣夜遇的事兒,當下脖子一橫,故意變了臉上,「呸」了

一聲道:「明知道主子玻璃上了腳,是不能沾屬於發物的酒釀,還專門串通了起來讓主子飲,真是沒安好心,幸虧了當時萬歲爺止了……」

   不待小然子說完,慧珠已厲聲斥道:「小然子,住嘴!」小然子依言噤聲,只是面上仍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好時慧珠受了天大的委

屈一般。太醫將一切看在眼裡,對小然子的話卻不予置疑,自尋了筆墨開了方子,交代了幾句,便領了賞銀退下。

   太醫一離開,小然子立馬換了臉色,對著臉色難看的慧珠,涎臉笑道:「主子莫生奴才的氣,奴才這是看著萬歲爺心裡有主子,才撞著

膽子說的。這明眼人是一看就知,給主子看傷的太醫十成十是萬歲爺的人,讓他給萬歲爺傳主子受委屈的話,不是更好的嗎。」

   慧珠被小然子一番話說的偎貼,明白這是為她才如此,不好怪罪,卻也不能放縱了過去,便板著臉道:「下不為例,景仁宮留不得妄言

的人,小然子嘿嘿一笑,算做了應承,又拉扯了幾句逗趣的話,和著他人伺候了慧珠上了床榻,方領著夏梅、阿杏出了內堂。

一時,室內人竟相遣了離開,素心搬了方繡墩坐到了床榻前,也不說話,只是一雙明目瞅著慧珠直瞧,楞是把慧珠給瞧了臉紅,大聲問道:

「素心,你這是在看什麼?」

聞言,素心的神情愈發柔了,憶起小然子細細道來的話什,不由欣慰道:「主子,自您封了皇妃,奴婢就想著歷朝歷代只要分位高了,有了

兒子的宮妃,也就不去求什麼皇恩。可主子還是年輕,近幾年更是脫落的不俗,難道就由著大好年華埋沒在了深宮,等著萬歲爺去寵那更年

輕貌美的妃嬪。不過現在好了,看得出來萬歲爺心裡是有主子的,奴婢這也就放了心。畢竟一個女人,再有地位尊榮,還是要有丈夫的寵愛

才行。」

慧珠震驚的看著素心,嚅嚅了半天,才喚了聲「素心」,就被素心搖頭打住了道:「主子,您還是兩歲的時候,奴婢就開始伺候您了,這麼

多年了,也摸清了您的性子,卻心裡著急不已。您看著穩重大氣,有時又洞察一切,但一直自顧自的活著,十年、二十年都是一個樣。即便

是四阿哥現在都十三了,您有時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心境一直停留在入府之初,沒有變過。」

說著,只見素心抽泣了兩下,又哽咽道:「現在好了,奴婢感覺主子活得更鮮活了,喜怒哀樂是真真融入了進去,雖然這種改變時極其細微

的,可也是好事啊。而且奴婢看得出來,主子的改變時隨了萬歲爺的,如此,主子就按著自己的心意去做吧,奴婢相信主子是自有分寸的。



一席話,說得慧珠默然無言,難以應話。素心溫柔的一笑,也不再多言,留給了慧珠自個兒想清楚,便站起身放下窗帷,移燈離開。

隨著腳步聲漸趨漸遠,室內也黑了下來,只有淡白的月華透過半開的窗柩灑滿一室,營造出靜謐馨香之感。慧珠睜著一雙漆黑的妙目,一動

不動的躺在床榻上,看似平靜將欲睡眠,卻不知心底是翻江倒海,起伏不定。

素心觸動的話語,胤真流露出來的別樣在乎,妃嬪女眷嫉恨敵意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讓她難心理清頭緒。然,不論她或是他,還是她們帶

予她的煩擾,是怎樣的使她思緒萬千,日子也依然要過下去;她的弘歷、她的寶蓮還需要她的保護,至於那個讓她陷入一切困擾,又帶給她

一切的男人,就唯心唯意而為之吧。。。。

如是,慧珠心下漸寬,氣息漸平,睡意侵襲,闔眼入眠;迷迷糊糊間,唯心只想腳傷快愈,暫拋縷縷賬然心緒。

心之所至,慧珠一心一意養起腳傷,又尋了個平時喜好的事,整日就呆在了景仁宮內養傷。心寬物豐,三五日後,腳傷好轉,除了換藥的時

候,已無痛感傳來,心情不由大好。

轉眼已到九月,仲秋的白日暑熱退去,京城已然是秋高氣爽,風輕雲淡時節。而期間,慧珠的腳傷恢復甚好,月初已經消了腫,估計到了月

末便能行走無礙。

這日,慧珠午睡醒來,見外面日頭不錯,想著自個兒兩日未出得房門,便起了出殿的想法,遂吩咐了小然子在前院裡樹蔭下置了貴妃榻、高

幾,出屋曬曬太陽。

剛在榻上歪躺著,一抬頭,正殿外階上的幾盆菊花就入了眼簾。慧珠在王府生活多年,耳濡目染下,也習得幾分精緻雅事。一眼就識得其中

的兩盆為喜容菊,而餘下的兩盆卻喚不出名字,只覺得它們花檀香色、細針管瓣,紅、黃、綠白雜色相間,煞是好看,必是菊花名品,便向

素心問道:「這幾盆子兒菊開得不錯,你是哪尋來的?」

素心答道:「主子,這是昨夜裡,祿公公派人送來的,說是前幾日重陽佳節,皇后娘娘設宴御花園賞菊飲酒,主子腳傷不便未能欣賞,萬歲

爺見這幾株尚好,就讓送了過來,好給主子解解悶。」慧珠「哦」了一聲,隨即詫異的一驚,恍然大悟道:「重陽節都過了,看著這日子過

的,倒不知道時日了。」

一旁的小娟聽了,掩嘴笑道:「主子是日子過得太舒服才忘記了,每日嬤嬤都變著花樣做些吃食,公主和四阿哥一下學就來膩歪著主子;最

重要的還有萬歲爺隔三差五的便了小物什過來,還都是主子喜歡的。這樣,主子能不忘了日子嗎?」

慧珠橫眼一瞪,小娟忙退後幾步,笑嚀嚀道:「主子,廚房做了碟金錢花糕,雖是重陽已過,奴婢現在就去端了出來,也讓主子賞萄吃糕。

」說完,轉過身就笑著跑開了。

慧珠無奈的搖頭笑了笑,視線又落在了幾盆風姿卓越的菊花身上,思緒不禁有些飄遠,自中秋那夜,已有一月,胤真除了送些東西來,卻從

未露面,反是景仁宮外傳的沸沸揚揚,宮裡后妃,唯年、安二人入得聖寵,可見這月胤真倒是常尋了她們。

不過這樣也好,胤真對她不遠不近的相處,讓後宮眾人不至於眼紅到給她惹了麻煩,卻又因她的分位,以及胤真不忘她在景仁宮,而有所顧

忌,言詞行事間,總是捧著顧著她來,想來這些也算是益處吧。

小然子見慧珠神情微帶黯然的望著階下菊花,心下琢磨片刻,躬身笑道;"後日就是十五,主子進宮快一年了,從沒召過大奶奶二奶奶她們來

說話,不如趁了十五慣例,就發話讓她們進宮,也好陪陪主子。"聽後,慧珠忙是抬頭,思索著是否該召了她們來。

小然子明白慧珠的為難,又笑道:「二爺的事早就哪百年去了,主子也不用避諱什麼,您一宮主位,想要召了娘家人進宮,任誰也挑不出個

兒理的。」話一停頓,往前湊了身子,附耳說道:「昨個兒祿公公就給奴才隱晦的透露了,二爺的事差不多都過了,主子儘管與娘家人來往

。」

說到這裡,小然子冷笑一聲,道:「現在後宮風光最盛的可是栩坤宮的貴妃娘娘,朝堂炙手可熱的也是大將軍年大人,誰不知道當今萬歲爺

最寵的妃子,最信賴的新貴俱是出自年家。尤其是雲、貴、川這三地現在都出了個土皇上了。這眾人要去注意,也是注意他們年家。」

慧珠聞之大驚,一把扯過小然子,就道:「哪來的胡話?」小然子苦笑道:「奴才跟著李公公識得不少人,宮外也明瞭些,這話也是從那些

人口裡聽來。還說八阿哥哥(福惠)就是密匣內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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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27:32
第236章 問話

聽了這一說,半天慧珠也找不出個話來,心想胤禛不是心眼寬廣之人,年羹堯被叫成土皇帝,這若是傳到了胤禛耳裡,還不成了眼中釘肉中

刺,哪還有年家的好,只怕年家已是強弩之末,這風光日夜快到頭了。

小然子躬著身子陪小心,見慧珠手裡攪著帕子,垂頭一語不發,就盤算著密匣子的話惹了慧珠不快,暗啐了自個兒一聲,寬慰道:「由得那

些人胡編亂造,萬歲爺的聖意是他們那群宵小能摸得明的。」慧珠不欲再繼續了這話題,擺擺手止了小然子的話,抬頭另到:「李貴(敬事

房公公)你也接觸了一月,說說你對他的看法。」

小然子納罕的瞅了慧珠一眼,斟酌道:「時間尚短,奴才也只能判斷一二。」說著略停了一停,見慧珠點了下頭,方繼續道:「李公公為人

低調,也不和其他宮裡的人打交道,但是人脈確是不錯。就這一月來看,讓他幫著辦落規矩的事難,不過問些辛秘之事可行。」聽完,慧珠

面上露出笑意。

小然子看著慧珠神情似是滿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飛快的轉著心思,就聽慧珠吩咐道:「若是方便,就讓李貴來景仁宮一趟,本

宮有事得問問。」敬事房能問何事,裡外離不開侍寢一事,小然子自以為的想,瞇眼應道:「奴才一定辦好。」

一時,小娟領著兩個小宮女端著糕點、果盤過來,二人是時的止話。轉次日,小然子領了李貴前來說話。

慧珠不想小然子手腳這般快,不過一日的時辰,就讓了李貴過來了;遂聽著宮人傳報李貴求見,少不得微一吃驚,挑眉睨向一旁伺候著的人

。小然子被看得沒趣,打了個千兒,笑道:「主子難得主動詢問萬歲爺的事,奴才當然得快些了。」笑過,疾步出了內堂,親引李貴進屋。

李貴一進內堂,忙對著猩紅褥子鋪設的炕坐上的慧珠行跪拜大禮。慧珠含笑受了禮,與之寒暄了會兒話,索性屏退了左右,留了素心、小然

子在跟前伺候,便開門見山的問道:「本宮腳傷不便宜,已多時未出過景仁宮,自是耳目閉塞,公公可是能予本宮解惑?」

昨日得了傳召的話,就明這位景仁宮娘娘是坐不住了,要問侍寢的事,現在果不其然,未言三五句,正茬已來了。心下明白了,李貴也有了

底,面上愈發從容的答道:「娘娘有事用得著奴才,是奴才的福氣,奴才一定仔細的回話。」

慧珠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問道:「本宮就喜快言快語之人。公公知道的給本宮明說便是。」李貴沉吟道:「這月來,皇上寵幸後宮較之上半

年頻繁。其中翊坤宮尤屬為最,年妃娘娘僅一月已召養心殿侍寢十次,寧嬪娘娘也有三次。其次,承乾宮的安貴人也較為引人側目,被召侍

寢六次。剩下的就是與齊妃娘娘交好的張貴人有兩次,便無宮妃侍寢。」

聽到「安貴人」三字,慧珠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頭,隨即側首端起茶盞,極為興極的覓起了茶沫兒,對李貴的話不予答腔兒。李貴鎮定自若

一旁待立,久不見慧珠吱聲兒,又因著不瞭解慧珠性子,心下難免七上八下,不由斜了眼角,悄悄的往上位看去,就見慧珠歪靠著炕坐,右

手肘枕在朱紅彩繡雲龍棒壽的靠背上,兩隻白玉般的纖纖素手正把玩著青瓷茶碗,凝脂粉白的面頰卻是好整以暇的對著他,一又柔似秋水的

眼眸也閃動著盈盈笑意直視。

慧珠神情柔和,但看在李貴眼裡,卻是笑裡藏刀,看得他心神一震,忙哈腰點頭的賠笑道:「娘娘,奴才是一五一十的跟您說了清楚,絕不

敢藏著欺瞞娘娘啊,」慧珠看著李貴陪著小心的模樣,心裡不無感概權勢壓人,面上卻依然含笑道:「公公正明的一面本宮也是知道,只是

細下的事,這底下的事兒嘛,公公可還得與本宮細說,方能解惑,"輕顠飄的話語聽得李貴冷汗涔涔,心裡是震驚了又震驚,不敢相信慧珠

言下所指,又怕會錯了意,說了不該說的,正左右為難之際,只聽慧珠明道:「就是公公心裡所想,不如說與本宮知曉。」聽後,李貴當下

一怔,半響過後,又眼風掃了素心、小然子二人一眼,方猶豫道:「年妃被萬歲爺召去侍侵,也只是去了養心殿,以示皇寵。」

慧珠眼裡一黯,未予寒暄,便揮手打發了李貴下去。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昨日她已隱隱猜到年氏的濃寵十有八九是做給他人看的,可現在

親耳聽到,又是另一番做想。從胤禛留了年氏肚裡的死胎開始,時至今日,胤禛的無情,她已再清楚不過了。然而,雍王府裡的歲月,胤禛

對年氏的細緻入微的體貼,難道全是假的麼?

       慧珠搖了搖頭,她不信,胤禛對年氏必是有感情的,年氏更是心理眼裡全是胤禛,但這個男人卻能在年氏為他生兒育女後,無情的

捨棄,甚至給年氏虛情假意,只為了做給別人看……

      那她呢?會不會再過幾年,待弘歷羽翼豐滿後,胤禛也會對她虛情假意,只因需要。思及此,慧珠觸不及防的心頭一顫,渾身忍不住

的發起抖來。

      送走李貴,小然子撩簾進屋,抬頭一眼瞥見慧珠臉色不對,便喚道:「主子?"慧珠醒過神,勉強回以一笑,繼而又轉念一想,這是怎

麼了?不過月餘時間也讓她患得患失了,倒不像自個兒了;於是丟了心思,想起一事,展眉笑道:「趁著時辰還早,你去差人傳了話,明個

兒十五,召鈕鈷祿府的大奶奶,二奶奶,對了還有富察府裡三姑奶奶也進宮說話。」

     小然子沒回過味來,有些冒傻氣的直白問道:「昨下午,主子不是說要避嫌,不召娘家人進宮麼?」

     素心瞅著小然子那副歪著腦袋的憋樣,「撲哧」一聲笑道:"平時看你是機靈的,這兒倒犯了傻。現在的年家正是得意洋洋的時候,俗

不知萬歲爺的寵與信也是做個樣子,他們又是囂張,早犯了眾怒。這不是正像祿公公說的嗎,二爺的事早就過了。」小然子腦兒一轉立即明

白,和著素心眉開眼笑 的扯起了話。

慧珠亦是揚了笑,只是笑裡隱約可見淡淡的憂心,胤禛已經對年家起了除之而後快的心,想 來今年年節前,朝堂後宮就有大的變故,希望

不要波及過遠就好。

接著快至響午,小然子忙跑著腿差人傳話,素心去了廚房打理吃食。慧珠也收拾了心情,從 繡籃子裡取了繡架子,一面做著針線,一面等

著弘歷、寶蓮兄妹過來用響午,不再多提年家 一字半句,心裡自是歡喜的念著明日娘家人來。

這晚上一覺歇過,就是第二日,九月十五。

大清早的,慧珠便睜眼醒來,由素心、阿杏服侍梳洗起了身,又用過早飯,剛在內堂躺椅上 靠坐下,和素心說著她們該是要來了。忽見連

帳子一掀,小然子笑嘻嘻的進屋稟道人來了, 慧珠忙歇了話,連連招手宣她們進來。

鈕祜祿府和富察府都是中等偏下的人家,平常連王府都少去,皇宮大院更是來也沒來過。這 會兒,見了紅牆碧瓦的紫禁城,心裡肅然起敬

,不禁處處小心、時時留意的行來,就是到了 景仁宮裡頭,也束手綁腳,大氣亦不敢出一下。  甫一進內堂,李氏三人頭不怠抬,逕直行

至室內中間,齊是三跪九叩道:「臣妾李氏(索卓洛氏、鈕祜祿氏)請熹妃娘娘金安,娘娘千歲千剛千千歲。」慧珠嗔怪的看著三人,忙揮手

遣了一旁侍立的三名宮女將她們扶起。

素心心裡也是打了個兒心眼的,將慧雅、索卓洛氏分別安排在慧珠左右兩邊坐下,其次才引了李氏在索卓洛氏下首的位子。慧珠看在眼裡,

也沒說什麼,畢竟親疏遠近來看,如此安排倒也無甚對錯。

隨後宮人上了茶點瓜果,慧珠熱絡的拉著她們說話,又仔細的問了這年來府裡的情況。原來自俊德一事後,鈕祜祿府就被不明勢力打?壓,

連著親家福察、索卓洛、李家三府都愛了牽連。這種情況一直至六月初,胤真提撥了俊德一級,四家府邸才有了好轉。

聽到這,慧珠眼裡不禁隱隱有淚光閃爍,若不是她母子三人的原因,鈕祜祿等四府也不會遭此排擠打?壓。遂忍了忍,慧珠還是愧疚道:「

連累你們了。」慧雅聽了慧珠語帶抽咽的話,方才因著慧珠身份的疏離,一下拉近不少,似乎回到了以前,跟著回握住慧珠的手,道:「二

姐。。。娘娘,現在好了,您召了臣妾入宮,也是說了娘娘皇恩猶在,富察府也不能嚼個舌根了,也別想再用那表親家的二房來打?壓臣妾

了。」一面說著,一面不禁滾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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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前來

慧珠見慧雅這樣,多少也猜到了慧雅這大半年來,在富察府的日子不好過,心裡又是內疚又 是氣憤,說起話來,不覺自帶三分硬氣道:「

我們鈕祜祿府與他們富察家向來交好,當初不 給咱們臉面,執意納了嫡親表妹的二房,現在做得更是絕了,這也太不將人放在眼裡了。」

慧雅一愣,淚眼婆娑的抬眸,見慧珠面上含霜,嘴角勾起冷意,不自覺的打了個緊兒,想起 慧珠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生怕真去找了富察

府的麻煩,忙是解釋道:「娘娘,其實他對臣 妾還算是尊重,只是今年開春時,被降了職,公婆難免對臣妾埋怨,想是——嗯,昨個兒聽

說娘娘召臣妾進宮,公婆——也好了——」說到後面。漸漸噤了聲兒。

聽著慧雅坑坑巴巴的話,慧珠真不知道說什麼,她本就是一時不忿說上一句,倒讓慧雅急急 忙忙的圓話解釋。不由無奈的歎息一聲,緩和

了下面色,往前傾過了身子,就著手裡的錦帕 為慧雅拭淚,才發現比她還小的慧鴉,已經被歲月的流逝劃下了烙痕,以前俏麗飛揚的神彩

被煩愁所取代,眼角不知何時多了密密的細紋,以及藏掖藏不住的精明犀利,哪還有當年零星半點的影子。

慧雅止了淚,一定心神便注意到慧珠眼含憐惜感慨的看著她,先是沒明白過來,隨即一張保養得宜,眉漆眼亮,細白凝膚的面頰映現在眼瞼

裡,讓她瞬時頓悟;儘管心裡清楚慧珠是善意,還是忍不住的滋生了嫉妒,到了嘴邊的話,也隨之變了味道:「娘娘看著越發氣度了,跟臣

妾站在一塊,別人不說,指不定分不清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呢。」

慧珠拿著錦帕的手一僵,詫異的直盯著慧雅,就見慧雅似是意識到什麼般,唰的一下臉色清白,求助的看向對面坐著的李氏、索卓洛氏二人

。兩人對視一眼,心裡對這位小姑子無不埋怨,可畢竟別人是兩親姐妹,她們做嫂子的也只能幫著圓了過去;再說受牽連打壓的事,他們娘

家嫂子也對他們很是抱怨一番,也就更不想提這一茬了。

於是,只聽李氏將手裡的茶盞往高幾上擱出輕響兒,見慧珠側首看來,忙起身微微一福,歉意道:「臣妾喝著這茶,味兒醇厚干香,入口也

不澀,便多吃了幾口,倒在娘娘面來失儀了。」慧珠眼裡閃過欣賞,對著李笑道:「你是本宮的娘家大嫂,這多禮就是見外了,若是真喜歡

這茶味兒,本宮讓小然子去收拾幾餅茶膏銷上。」李又欠身道謝,方側身端坐於位上。

   慧珠與兩個娘家兄嫂弟媳關係不錯,私底下也曾對素心說過,李氏、索卓洛氏二人心性處事方面都合她的拍,便對二人多有親切,尤其

是一同生活過幾月的索卓洛氏,更是十打十的喜歡,如此,接下來說了一會兒話什,生疏拘謹放開了不少,姑嫂之間就著家宅兒女的話扯談

了起來,時不時傳出幾聲歡笑,可見氣氛歡愉,相片融洽。

說著兒女趣事,鈕祜祿府的生活點滴,不覺一個上午過了,到了響午。慧珠自是留了三人用午飯,又打發了榮,何二位嬤嬤去接了寶蓮回景

仁宮,見一下二位舅母,一位姨母。

少時,用過響午,寶蓮也回了景仁宮。李氏三人知道寶蓮的固倫公主的身份位比親王,不敢自持身份,輕視寶蓮尚小。一見寶蓮進屋,李氏

三人忙恭謹的行禮問安;寶蓮彎眼一笑,看了一眼慧珠,先頷首受了三人的大禮,又讓身邊的兩位嬤嬤,大宮女親自扶她們起身。
慧珠欣慰的看著寶蓮一派皇家格格的作勢,卻又給了她娘家人的體面,揚揚眉,忽覺每日的格格教習倒是不錯。

李氏也覺寶蓮小小年紀便是不俗,不由出聲讚道:「公主不過六歲稚齡,已是落落大方,容姿出眾,娘娘好福氣啊。」聽見有人誇自個兒的

女兒,豈有不高興的事兒;只見慧珠面上謙虛的推了幾句,又想起李氏的大女兒小時的可愛模樣,亦真心說道:「當年,本宮接M慧(李氏

的大女兒)在圓明園住的時候,她也是寶兒差不多的年紀,好幾年沒見了,現在該是個大姑娘了。」

說起她的第一個孩子,李氏眼裡瞬間柔了下來,輕聲應道:「M慧比四阿哥還年長一歲多,今年都十五的年紀了。」慧珠一聽,心下一陣唏

噓,歲月不饒人,彷彿一夜間孩子都長大了。

李氏心裡也有感歎,眉宇間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愁緒,話語略顯艱澀的說道:「年都十五了,早該說了親家,可選秀還有兩年多,到時M慧都

十八了,為了這事臣妾和大爺是愁得沒法。」說罷即知失言,有些尷尬的看向慧珠。

慧珠當下確實不好接話,也暗惱怎麼提起這話,想起當年胤禛因著弘歷親暱M慧的事,還專門予過她話;可李氏的話也有道理,m慧不經選秀

不能議親,但到時選秀那年,慧年紀又大了,再去議親也只能做填房或是配些家世清平的;就算有她幫助著通路子去指婚,這宗室人家又會

願意娶個十八歲的秀女回去做正室?
想到這,慧珠心裡有了偏頗,怎麼說也是她的親侄女,若是能幫忙遞個話也是強的。

有了這個念頭,眼見李氏面上神色哀戚,腦海裡浮現庶兄俊賢對她的疼愛,慧小時候「姑姑,姑姑」的甜甜叫喚,越發打定了注意,便予了

話道:「大嫂,你和大哥也別愁,說不定事有轉機。」

李氏猛的抬頭,臉色大變,不可置信的直至瞅著慧珠,一個勁兒的想著她這位小姑子素來是個不理事的人,怎麼會主動攬了事去幫忙;又看

了一會,才有些確定,不禁眼眶一紅個,慢慢感激的看著慧珠,掀了掀嘴皮,極力壓制的喚了聲「娘娘」,就激動的難以出聲。

慧珠見李氏這般,反是不好意思了起來,遂岔開話什道:「大嫂、弟妹,本宮底下有個公公,是京城周邊的人氏,幼時入宮便和家人失散了

,本宮倒想來個善舉,幫襯幫襯。」李氏會意,勉強斂了心下的澎湃,接話道:「娘娘身處深宮,行事不便宜,不如交給娘娘的兄弟來辦,

可行?」索卓洛氏亦點頭附和。

慧珠淺淺一笑,未及開言,忽聽殿外長聲報道:「皇上駕到——」內堂眾人無不吃驚,連著李氏三人亦是霍然起身,瞪大雙目看向慧珠。

慧珠也是吃驚不已,脫口就道:「皇上怎麼想起來了!」

這一聲清脆驚呼,不偏不倚的落到賬簾後之人的耳裡,只見那人骨節分明的十指緊緊一握,精瘦的手背順勢騰起幾條青筋。看得一旁躬著身

子的小祿子暗自叫苦連連,搶擠了個笑臉,低聲道:「皇上,奴才給您打簾子吧。」說著就伸手撩簾。胤禛冷冷的瞥了小祿子一眼,理也未

理嚇得瑟縮了手的小祿子,一把彈開簾子,大步流星的進了內堂。小祿子無聲苦笑一下,回首狠狠瞪了眼景仁宮通報的門檻,忙不迭跟了進

去。

     胤禛一入內堂,室內驚慌驚訝的雜亂剎那就消失,除了炕坐上的母女二人,餘下眾人俱是屏氣斂息,顫抖著身子,原地俯首跪地。

     寶蓮一對活靈活現的骨碌大眼,在胤禛身上溜了一圈,從炕坐上梭了下來,蹭蹭幾下跑到胤禛跟前,行禮道:「兒臣寶蓮給皇阿瑪請

安,皇阿瑪萬福。」奶聲奶氣的稚嫩嗓音,劃破一室的寂靜,胤禛清冷的雙眸也是泛起溫色,點頭道:「嗯。起來吧。」寶蓮依言起身,悄

悄的偏頭,對著慧珠吐舌一笑。

    胤禛看著寶蓮俏皮的模樣,不自覺翹起了唇角,卻見正對面的慧珠還沒心沒肺的一張臉寫滿不可思議,生生壓下漾起的淡笑,一堆銳利

盼子射出冷意。

     慧珠歲仍在糾結胤禛怎麼就來了景仁宮,這可是頭一遭,但好在還是反應過來了這的情形,喚了腳邊跪著的小然子扶她下炕,一邊就

說道:「皇上,臣妾腳傷不便,未去迎接聖駕。」

胤真目光短淺掃過跪地的李氏三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見他微微皺了皺眉,遲疑了片刻,又大步走到炕坐前,著實扶起要下地行禮的

慧珠,淡淡的說道:「熹妃,你既然腳傷未癒,就不用多禮了。」說話時節,已隔開小然子,架著慧珠胳膊,讓她重新坐在了炕前。

灼熱的氣息拂過耳垂,再加上胤真難得一見的體貼舉動,慧珠不禁微紅了臉頰,直至在炕坐上坐定,方才低頭喏喏的說道:「謝皇上。」胤

真聞聲,側目瞥了一眼,便在炕坐正了身子,嚴肅道:「你們三位就是熹妃的娘家人,也起身歸坐吧。」

李氏三人成惶成恐,顫顫顫巍巍的行禮言了謝,又手足無措的起身一旁侍立,卻不敢真在胤真面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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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體貼

慧珠似不經心的朝一旁瞟了眼,覷胤禛面色如常,也略略放下了心,這才注意到李氏三人的窘狀,遂出言相幫道:「皇上金口已開,大嫂子

你們勿用拘束,回位坐著吧。」說完,忽覺汗顏,多年下來,她在胤禛的氣場下面,都是時時提著小心,倒也頗有為難李氏她們。

李氏等三人一聽不由白滲了一張臉,立馬明白聖意不可違,忙稍顯慌張的尋位坐下,卻也不敢真的坐下,略小坐了巴掌大塊椅面,就算過了

去了。

慧珠見她們坐定,安撫的對著笑了笑,一晃眼,又見胤禛正坐旁首,心思一轉,不論胤禛為何突然來了她的景仁宮,總是給她做了面子,於

情於理都得存了謝意。暗面下想開了,明面上也跟著笑靨相待,稍是半側過身,就著兩人間隔的紅漆嵌琺琅面梅花式小炕幾,兜翻過尺口大

小的青白玉茶杯,倒了杯菊花煮過的溫水,輕聲道:「皇上,這是采的菊花配泉水煮的,味道還行。」說著將玉杯遞了過去,轉頭又吩咐小

然子下去煮了普洱奉上。

溫聲軟語,大抵受用,胤禛鼻腔幾乎不可聞的輕哼一聲,接過玉杯啜了一口,眉峰微動,又飲啜一口,只感香郁甘醇,沁入五脾。

    慧珠見杯囊現底,眼睛彎彎一笑,忙又斟上一杯,似真非假的緩緩說道:「皇上您日理萬機,常常夜裡挑燈,容易傷了眼睛,這菊花水

有醒神明目,消除疲勞之效,皇上每日飲上兩三杯,想是不錯的。」末了,補充道:「九月菊花綻放,臣妾當時就有此想。」

     一旁侍立的阿杏聞言,詫異地抬首,飛快的看了慧珠一眼,見慧珠一臉真情實意,煞有其事,忙眼直盯著腳尖而站。心裡估摸著想,

該是她弄錯了,主子當初說洋柑菊花水能增加肌膚彈性,延緩衰老,和現在的主子說的菊花水不是一類之物。

     阿杏後側侍產,胤禛也沒注意到阿杏的小動作,心裡尚存的那點不滿,早被慧珠一襲柔聲相捧的話,說得服服貼貼,面上嚴肅的神情

趨緩了不少,微點頭「嗯」了一聲道:「熹妃心細,朕心有於感。以後就由熹妃為朕備菊花水便是。」

     慧珠習慣攪玩錦帕的手一頓,對胤禛一副施恩的模樣,深不以為然,心下更是暗惱自個兒怎麼忘了胤禛自大霸道的性子,盡去沒事找

事幹,才會攪了這麻煩的事兒。肚裡腹誹一番,面頰上卻是笑意不變,語速慢了幾分道:「能為皇上盡心是臣妾的福氣,謝皇上恩賜。」

     胤禛大概覺得慧珠此話此腔有些假了,古怪的橫了一眼去。慧珠被這一眼瞧的莫名心虛,正盤算著要說些什麼,簾帳外腳步聲響,有

人走了進來。

     來人三四十歲,身著上好綢緞面的深藍色太監宮服,腰繫白玉鉤黑帶,頭上的圍帽也豎有頂戴,乃是有品級的宮監。慧珠沒見過這人

,少不得瞄了幾眼,暗暗琢磨著他所來是為何事。

     正好奇的想著,這人步行五六步,對著她和胤禛行過禮後,躬身稟到:「回皇上,奴才已按了吩咐,去取了大紅妝緞二十匹,內造紗

各色四十匹,白玉雕龍紋龍鼻煙壺一對,和鎮白玉鏤雕梅花玉珮一對,瑪瑙環,翠玉環四對,以及金玉滿堂茶膏四餅,共和為一份,總備置

三份;並差人送至宮外,分別於鈕鈷祿府兩份,富察府一份。」胤禛仔細聽了,見處理的尚且妥當,揮揮手示意來人退下,方不甚在意道:

「朕來景仁宮的路上,聽聞熹妃娘家兄妯娌、庶妹進宮說話,也就讓人備了些東西賞賜她們三位。」李氏等三人一聽,心知這是衝著慧珠的

面上才會如此,卻仍少不了受寵若驚,忙從位上起身跪地,便是又一陣磕頭行禮。

胤禛頷首道:「你們是熹妃的娘家人,也是骨倫公主和四阿哥的母族,當受此禮也不為過,起來吧。」三人起身回坐,胤禛又清冷道:「熹

妃入宮快有一年,至今方召娘家人一次……唔,以後逢初一十五,要進宮陪熹妃說話,提前遞了牌子就是。」

李氏三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胤禛給予她們如此大的皇恩體面,半晌沒了反應;還是李氏為人妥當些,暗下死勁掐了自個兒一把,勉強鎮定

下來,帶著索卓洛濕、慧雅起身,甚是激動的連聲稱是。

慧珠再是後知後覺,此時心裡也明白過來,入宮近一年的時間,迄今為止,除了寶蓮發高燒那次胤禛來過景仁宮,就再未踏足過一次。今日

卻不早不晚,正巧掐著晌午過後前來,又對李氏她們禮遇,還以他皇上的名義賞賜了眾多物什,完全是為了她在做臉。向來胤禛也是知道年

節的時候,俊德的事導致鈕祜祿等府受到打壓排擠,讓她的娘家人親戚對她頗為埋怨,所以才有這大費周章的接見聖顏。

這一刻,慧珠心底一片柔軟,感動難言的情緒衝擊著她的全身,是為胤禛的體貼細心,還是為了胤禛因了她低頭相言……一時間,慧珠難以

言語心中所感,只能強自掩下情緒的起伏,將一雙妙目凝在胤禛面上。

如此,已是無聲勝有聲,一切皆在不言中.

胤禛極其難得的感到一絲不自在,目光閃爍的避開慧珠的視線,微咳一聲,面上依然一貫的嚴肅道:「熹妃腳傷多時,久未出過宮門,你們

就多陪她說會話。朕還有事,就先行離開。」說畢,起身往外行,眾人亦起身跪地恭送。

胤禛卻臨走至寶蓮跟前,?的停下,目光在斜前方的擺鐘上一頓,濃眉登時緊擰,低頭看向正望著慧珠援助的寶蓮,面上的沉色倒緩了些,

語氣不變的微斥道:「寶蓮,幼時讀書最是光陰,以後不許早退。」寶蓮嘟嘟嘴,委屈的看了眼慧珠,低低的垂頭道:「兒臣知錯了。」

胤禛看著女兒委屈乖巧的樣子,很想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可多年來的冷漠對人,讓他下意識止住這個念頭,淡淡的回應了一聲,便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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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難為

「額娘——」寶蓮「噌」的一下跪站起身,直撲進慧珠懷裡,悶聲悶氣的拉長尾音。

冷不防一個軟乎乎的身子撞了過來,慧珠往後仰晃了晃,方穩住身子,沒好氣的撫著女兒的後背,好笑道:「是額娘不好,讓寶兒早些下學

了。聽話,舅母和姨母還在呢,寶兒哭鼻子,可是會被笑的。」

寶蓮不依的在慧珠懷裡磨蹭了一會兒,露出小臉,瞄了幾眼李氏等人,驀地紅了臉頰,低頭小聲道:「額娘,兒臣去裕嬪娘娘那找和惠姐姐

了。」說話時極快的行了個禮,便出了內堂。

慧珠連忙讓何、榮兩位嬤嬤跟上,又拉著嗓子叮囑了幾句,才放心的由著寶蓮外出。轉過神,見李氏等三人還跪地未起,忙含笑道:「寶兒

這孩子從小本宮就嬌養著,她也愛使些小性子。嫂子,你們也快是起來,莫拘了虛禮。」

李氏和索卓洛氏互看了一眼,定了定心神,相扶起了身,由李氏代為回道:「娘娘,公主可愛活潑,臣妾們甚是喜歡。」慧珠笑笑,沒有說

話,卻見慧雅還愣愣的跪在地上,不由納罕道:「三妹,皇上聖駕已經離開,你起來吧。」

慧雅惘若未聞,仍然無動於衷的跪在地上,垂首呢喃自語,神情有些晦明莫測。慧珠皺眉又喚一聲,卻無所回應。

李氏看不過眼,尷尬的移到慧雅身邊,扶著慧雅,低聲勸道:「小姑子,娘娘在喚你呢。」慧雅終於有了反應,木然的順著李氏的挽扶起身

,抬頭掀眸,臉上掛滿淚痕。

眾人疑惑詫異,李氏更是羞愧不已,心裡暗惱平時頂精明個人,怎麼今兒就偏偏泛了糊塗。但面上不露半分,就著手裡的絹帕,一面關切的

為慧雅抹淚,一面焦急掩飾道:「小姑子,你與娘娘姐妹情深,許久未見了,激動也是常事,可別緊是哭了,讓娘娘鬧心啊。」

素心見場面不好看,給對面的阿杏打了個眼色,各自領了兩旁的宮人,悄悄退下。一時,滿堂十幾個人,中剩姑嫂四人。

隔了半陣,慧雅漸漸從她的思緒中剝離了出來,泛紅的眼眶漸聚起焦距,一點一點的凝聚在慧給身上,然後掙開李氏緊拽不放的手,倘若無

人的行至炕坐前,「咚」的一聲匍匐跪在蒙著綢緞繡花面的腳踏上,期期艾艾的說道:「娘娘-----二姐姐------剛才對不起------娘娘,

您-----」

  慧珠開始的確惱了,這會兒見慧雅神色淒楚,似乎壓抑著某種巨大的痛苦,又想起以前那個跟在身後的小妹妹,心下一軟,歎口氣道:「

三妹,你究竟遇到了何事,有什麼決來好了,這又沒個外人。」李氏。索卓洛氏見狀,心想終究是親姐妹,與別人是不同的。   聽了慧珠

話裡的關切,慧雅眼睛便是一紅,忙一把抹過臉,又是搖頭又是晃腦道:「不,娘娘,臣妾沒什麼,真的····臣妾看的出,皇上對娘娘很好

,公主無憂無慮的長大,皇上也寵愛她的,將來前程好···四阿哥又爭氣,娘娘以後會大富大貴的···不,現在就是大富大貴···一個女人求

得不過就是丈夫的愛,孩子的平安長大,娘娘您都有了,還不說這世間少有的尊榮富貴···

您好好珍惜才是,剛剛是臣妾糊塗嫉妒了···不說了,臣妾再語無倫次的說什麼呢,擾了娘娘不快。」說完,抹去臉上越掉越多的淚水,強

顏歡笑。慧珠不明所有,有些難以理解慧雅說這番話的意思,但倒也能聽出這話是慧雅的肺腑之言。於是壓下心裡頭的疑惑,對著強忍淚水

,獨自強撐的慧雅添了幾分憐惜,柔聲安撫道:「三妹妹,做姐姐的怎麼會怪你,咱們是打斷骨頭也連著筋的親姐妹,你的話姐姐明白。你

有什麼委屈,當姐姐的也願意聽你說。

   不知是被哪句話刺激了,慧雅緊繃的神經霎時斷開,積壓許久的情緒一下崩裂,想也沒想的埋頭在慧珠的雙膝裡,恨聲哭到:「當年我

怎麼瞎了眼,以為他是個好人,一心一意想著嫁給他當正室,一輩子也就不愁了。這麼多年了,我為他一家做牛做馬,孝敬公婆,生兒育女

。結果他納了婆婆的親侄女為二房處處打壓我,把我身邊的兩個陪嫁丫頭佔了去不止,還沾花惹草。」

      說著,抬起頭來,雙眼赤紅,泛著無盡的恨意道:「自娘家出了事,他們一家看我就處處不順眼了,婆婆更是給二房那個J人撐腰。

呸,也不想想,我的兒子才是嫡出的長子,還想跟我的兒子爭。可這個jian人千不該萬不該害了我的小兒子,可憐他才七歲,二月的時候掉

進了還沒化完冰的池水裡,就著樣發了燒,成了癡兒……嗚嗚」說到這,慧雅全身顫抖,嚎啕大哭。

     慧珠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詢問的看向李氏二人,見她們也一臉滿然,茫然不知的神情,只好自個兒勸慰。看看著痛哭的慧雅,突然

心生一種共鳴,想起了寶蓮出事哪會的絕望,一時心中百味陳雜,箇中滋味難辨,便任由著慧雅發洩大哭。

     不知過了多久,在慧珠能感到慧雅的淚水透過旗群下擺浸濕到腿上的肌膚時,慧雅的哭聲淚水終是止住流乾,剩下激烈情緒後的抽哽



     慧珠看著從傇、她膝抬起頭來的慧雅,淡然問道:「好些了嗎?」慧雅回了個笑臉,施施然站起身,目光堅定地回視慧珠,語調略帶

厲言道:「臣妾是富察家的嫡媳婦兒,繼承富察家的也該是臣妾的兒子,陪他到老,擺在富察家冥牌上的也是臣妾!」

     幾人都未接話,各自沉思,還是李氏先走了過去,拉過慧雅的手,笑道:「小姑子,你想通就好了。今日臣妾三人也進宮多時,差不

多是時候告辭了。」慧雅會意,愧疚的看了眼慧珠,忙調開視線,道:「今日擾娘娘不快了,請娘娘責罰。」

慧珠就避重就輕道:「是時候不早了,本宮也不多留。下月到了日子,就像皇上說的,想來遞個牌子便是。」

     李氏三人對慧珠大量深是感激,再三言謝寒暄,方告辭離開。

     她們一離開,素心忙進了內室,撇嘴埋怨道:「主子,三姑奶奶這是鬧得哪出啊,也太不給您長臉了。」慧珠沒有立即應言,沉默了

一會,慵懶的斜躺下去,半闔著眼,歎了一聲「女人難為」,便朝炕裡背過了身,不再言語。

     素心知道慧珠這是不願多談,從櫃子裡翻找出一條薄毯給慧珠搭在了身上,也就識趣的輕手輕腳的掩簾離開。

     慧珠閉眼假寐,心裡為慧雅難過,又為這個時代的女人歎息。然,心下的唏噓感歎間,不期然的想起一句話,在她平靜無波的心湖裡

泛起點點漣漪-----一個女人求得不過是丈夫 的愛,孩子的平安長大----也許她是該珍惜了.....

    思緒反覆,模糊著她的心神,不覺迷迷糊糊的來了睡意,這一覺睡的極沉,等著睡意闌珊之際,懨懨的轉著身子,睜眼醒來,一見窗外

,不知幾時,暗淡的暮色已籠罩了整 個景仁宮,竟然是一覺到了掌燈時分,不由有點意外,輕咦出聲。

這時,一隻皙白的手撩起緞地金線繡花面帳簾,素心微微低頭步進屋來,那只素手的主人也放下了簾子,另一隻手持著燭台進屋。

慧珠不適應突顯的光亮,伸手遮在了眼瞼上,就聽小娟聲音含著幾許興奮道:「主子,您醒了!」慧珠放下手,慢條斯理地掀開毯子,坐起

身道:「怎麼了?」小娟沒有回答,反是笑的一臉歡快,朝著素心努嘴。

素心接過炕上的薄毯,手裡收疊著,口裡一併說道:「今晚萬歲爺在主子這用晚膳,御膳房的吃食都在擺著了,主子爺起來收拾收拾,萬歲

爺約莫快來了。」慧珠聞言一怔,愣愣的重複了句:「皇上要來?」

小娟摀住笑道:「是皇上要來,而且今晚公主在承乾宮用膳,就只有主子和皇上一塊兒了。」素心亦是掩不住的笑意,嗔怪著讓小娟出去打

熱水過來,自個兒就拿了頭油髮梳到了炕前,笑道:「主子,您的頭髮有一些亂了,奴婢再給您簡單的梳一下。」說著手裡也麻利的動起來



慧珠由著素心,小娟伺候著她梳洗,暗下卻逕自理起思緒來。中秋前一晚,胤禛已有透露,在搬去圓明園之前,他大概是不會來景仁宮。然

而今日不但下午來了一趟,賞賜累物什,現在卻又要再來用晚膳,這確實與他一貫的行徑大為不符。

疑惑不明間,慧珠隱約抓住一條暗線,年氏的濃寵有變,年羹堯的嫉妒膨脹。那胤禎今日的舉動,會不會是他下的某種決心而為之。畢竟這

一年來,通過一系列的打壓手段,胤祀一黨的勢力急劇下降,年家的勢力更讓他難以安寢。

   慧珠心裡驀然一緊,有些吃驚胤禎行為如此之快,她本來以為至少還要幾個月的……

   正不安的想著,忽聽外間來報:「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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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29:17


第240章 直白(上)

  宮監吊著嗓子揚聲漢化時節,胤噌已進了內堂,身後跟著一溜兒手奉漆紅捧盤的養心殿宮女。

         他看了眼慧珠主僕,隨口吩咐了「免禮」二字,逕自寬下式樣繁瑣的龍袍,張開雙臂,由小路子從列排首位的宮女捧盤裡,取出

一件素淨的石青色長衫,為他穿上;又換下明黃色的短靴,套上一雙黑色的簡易布鞋。

         慧珠眼不怠眨,定定的看著胤禛更衣的一幕,有些恍惚的想著,視乎已經很久沒見到胤禛身上除了明黃色以外的色彩了。其實比

起象徵無上權利的明黃色,石青色的長衫布褂,更適合身形精瘦挺拔的他。

        更衣畢,手捧衣飾的宮女躬身退下,端著銅盆·盅·洋巾等物的宮女依序上前。小然子順手從一旁的捧盤裡,取出一塊白色綢緞,要

為胤禛遮在衣襟前,就被胤禛揮手予退下:「讓熹妃接手吧。晚膳挑幾樣清淡的擺在這屋裡用,其餘的就賞給景仁宮上下。」小路子心頭一

動,垂下眼睦,掩下眼裡精光,平靜的應是。      

慧珠聽了胤禛的吩咐,不相信的看了看未癒的腳傷,又抬頭往望了望向她走來的胤禛,以及捧著盥洗等物的宮女。楞然了片刻,忙收拾了紛

亂的心緒,認命的挪開位子,跪在炕上,為胤禛淨面。
   屋室裡很靜,靜得讓慧珠能聽見蠟火迸射的劈啪聲。它「彭--彭」的作響,彷彿她此時的心跳般,不快但卻節奏清晰的起伏跳動。

為什麼?她無聲的反問自己。為什麼會有這般突兀的感覺?以往的年歲裡,她不也是親力親為的死後雍禛梳洗,甚至肚子服侍他沐浴也是有

得;為什麼在今天卻衍生出了緊張,與難言的複雜?

難道是雍禛身份不同所導致?還是由於時間過久後的生疏?抑或是--只因她心境的轉變?

「在想什麼?心神不寧?」雍禛沉聲問道。

慧珠絞著洋巾的動作停下,輕「呀」了一聲,忙絞淨了洋巾上的溫水,掩飾著笑道:「今日兄嫂她們來,說了些家宅裡的事,讓臣妾分了神

。」雍禛不予置否的哼了一聲,卻在溫膩的i指腹觸及面上時,一把捉住纖細的皓腕,逼著慧珠與他對視。

慧珠低呼一聲,跪坐到一雙小腿上,就仰著頭,迎上雍禛幽深得發亮的黑眸。 對視良久,慧珠咋然一驚,忙扭頭四顧,見一室宮人皆已悄

悄退去,心下一鬆,回首呼了一口氣,又對上胤禛湛清的眼光。

胤禛手上微一用力,將慧珠往懷裡一拽,隨即一手環過腰肢,一手改往擒住下頜,皺眉問道:「你性子沉穩,見了朕,你卻是十次有九次都

是咋呼驚嚇。」慧珠被這連番的作為,弄得楞沒反應,至又聽這一話,才覺沒了臉面,急急辯解道:「胡說,誰在你面前咋呼了。」

話落,慧珠心裡極是後悔,不由面露怯意,眼神飄忽不定的窺視胤禛,忽的留意到他眼裡有著幾絲得意,再一看經常薄抿下垂的嘴角,此刻

卻微微翹起,勾勒出一抹鳴鳴自得之意。

不待再看,慧珠頹敗的閉上雙眼,頓感一種疲憊向她侵襲,心底也隨著疲憊倦怠萌發了悔意。想想這一月有餘的四次見面,比起過往的十來

年還要累人累心,她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從心。

胤禛自是不知慧珠心裡的想法,頗對軟玉溫香在懷滿意,優勢難的順從其意,再遇上近來的諸事順心,如何不讓他心猿意馬,有了別樣心思



只見他圈放在慧珠腰肢的手,往籠緊了緊,手指開始在軟綿綿的腰腹間細細摩挲揉捏;兩片灼熱濕潤的薄唇含住一方圓潤肉綿綿的耳垂,輕

含慢碾小會,牙齒一咬,感覺懷裡的人身子一顫,方滿意的放過白嫩耳垂,用著悶沉似從胸腔裡發出的啞聲說道:「怎麼了?和娘家人有何

不愉快的?」頓了一下,聲音一冷,又道:「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慧珠正有些納悶的對著忽重的四字咀嚼,煞那間放大瞳孔,一把抽開胤禛,十分警惕的瞪視著道:「你要幹什麼?」懷裡溫香不

見,胤禛冷眼掃去,低著聲音回道:「你?」無可奈何,對面的人是雍正,慧珠清晰的認清現實,矮了氣焰道:「您要幹什麼?」

胤禛沒有理會,蹬開鞋子,雙手枕著後腦勺,往後一仰,閉眼說道:「你那個庶妹給你添堵了。」如此篤定的語氣,讓慧珠駭然後退,維持

著表面平靜的自處,卻雙目含著深深的戒備,心裡也轉動起來,素心分明遣退了所有宮人的,胤禛是如何知道。

不及慧珠想個明白,胤禛泛著無情的薄唇繼續說道:「循著你庶妹的身份能嫁給富察家旁支為嫡長房媳婦,她高攀了不少。今日,你召了入

宮,明日再讓人賞些物什下去,就是她公婆也要忌她三分。」

慧珠乾嚥了嚥唾沫,覺得嗓子燥的厲害,正想咳個幾聲,卻被胤禛接下來的話,驚得動彈不得,完全呆愣住了。

只聽胤禛悶哼了一聲,似是滿意又叮囑道:「李貴那條線,你搭的不錯;這麼多年下來,也就主動攬了這麼一個人,你也夠慢了。」說到這

,胤禛突的睜開雙眼,濃墨的眼光裡劃出一抹陰狠,卻在轉瞬歸於平靜,冷聲道:「翊坤宮那頭少去費事,白花了精力。」話一出口,旋即

闔上眼臉。

    慧珠倒吸口涼氣,不可遏制的渾身顫抖,死死瞅這一副沒事人般的胤禛,全身的細胞都在沸騰叫囂,她身邊有奸細,有胤禛的眼線,她

的一舉一動都在被人監視著。

    胤禛不需睜眼,彷彿已看穿了慧珠的心底的想法,不徐不疾的解答道:「不用心灰意冷,素心、小然子他們都是你的人。唔,他們倒是

對你忠心耿耿。」聽後,慧珠是癱軟了身子,倒坐在炕上,望著一臉不見任何情緒的冷硬面龐,她知道,就是胤禛現在言她是穿越過來的,

她也能理解了。

     憋悶的大吐口氣,慧珠心裡有了底,等著胤禛說出更驚人的話;卻見胤禛沉默不語,半響才擰著劍眉,犀利的眼風掃向她,一字一頓

道:「傳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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