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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西木子 -[穿越]【在清朝的生活】+【番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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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35:00


第251章 五月

不覺已至五月初夏,炎炎暑熱猶勝往年。

     時日酷熱難忍,慧珠趁著端午未至之前,命宮人糊上了些冷布,掛上了湘妃竹繡殘荷掛簾,牽上了重重疊疊的幔紗帷幔,用以驅散似

火的暑氣,卻似乎收效甚微,空中沒有一絲兒微風,身處屋室照樣熱得人滲出一層層細汗。

     這會兒正處晌午最熱之際,慧珠用過午膳,照例小憩,不想當戶而寢,仍睡不踏實,索性半臥半靠在紫檀木羅漢榻上,只肘撐著榻沿

托著粉腮,單手打著一把呈蕉葉形的團扇過風,神情倦怠的處理一園子宮事。

     一時,小然子拿著冊子挑了竹簾進屋,見慧珠眉宇間浮起了一絲煩燥,出了主意道:「主子,今年暑熱,不如讓奴才派人取些鎮冰擺

在屋裡。」

     慧珠揮手示意素心暫歇稟話,微微坐起身子,橫了小然子道:「餿主意!」見小然子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笑著數落道:「皇后

節儉,傳了話端午過後紫禁城才可以用鎮冰,本宮如今雖掌圓明園宮事,也得響應了皇后的懿旨,豈可仗著特權為之,徒招人話柄。」小然

子明瞭,忙諾諾稱是。

    慧珠也不欲多談,眼珠兒一轉瞅著小然子手裡的藍皮冊子,挑挑細眉。小然子會議,躬身遞了過去,見慧珠拿在手裡翻看著,便從旁解

說道:「奴才方才去校對過,端午給各宮主子、王公大臣的賞賜大多齊全。」

     慧珠一壁聽著,一壁十行的草草過目,見白紙黑字上清晰地交代了葛、扇子、香餅、香包、宮佩等物,尚屬齊全;連著分賞下去的紫

金錠、蟾酥錠、鹽水錠這些防暑藥品還多餘了十餘份。便想著初五過了,這些藥什不好送了人,乾脆賞給了體面的掌事宮人做臉子,倒是不

錯的。

     心裡計量過,慧珠正要發話交代下去,卻見小然子一臉為難道:「主子,上好的宮扇缺了幾把,可奴才也不敢以次充好,給了宮裡宮

外的娘娘貴人送去,所以......」

      聞言,慧珠面色一正,這娘娘貴人指的是宮裡的烏喇那拉氏、年氏、李氏、宋氏私人,以及宮外的十三福晉、隆科多夫人、富察府夫

人三人,送與她們的物什是不可掉以輕心含糊應付了過去。

      慧珠心裡極快地分曉了利害,蹙眉問道:「還差多少?」小然子苦著臉到:「除了皇后娘娘、妃嬪娘娘、富察夫人的有備好的,總共

還缺四份。」

   「啪--」慧珠把手裡的團扇往羅漢榻上一擱,思索片刻,猶豫道:「把廣東官員進獻來的兩把象牙篾絲編綴的雕花團扇送予年妃、齊妃

,再將本宮自個兒收藏的一把泥金絹宮扇、瓷青湖宮扇分別賞了十三福晉和隆科多夫人就是。」

   說畢,忽聽有人沉聲道:「你要把朕送的物什賞了出去。」不怒自威的嗓音嚇得一室宮人惶恐跪地,胤禛卻自是不知,由著小祿子伺候

進屋,步伐矯健的向羅漢床行去。

   慧珠暗自腹誹幾句,忙下榻穿了鞋,給胤禛端安福了個身,便打著扇子,一面親自伺候著胤禛寬衣、換鞋、去帽,一面張羅著宮人備了

夏日涼食和盥洗溫水過來。方才解釋道:「皇上前幾日賞給臣妾的象牙扇,不但面值金星玻璃,還包鑲玳瑁框、畫琺琅彩繪,臣妾及其珍愛

。只是五月節要打點送物什是在挪不開,臣妾只好。。。。。。卻也是捨不得。。。。。。」如今慧珠是深愔與胤禛相處之道,只要她先服

軟捧好他,往往事半功倍。

   果不其然,質檢胤禛沉了會兒臉,突入三幅的天兒陰晴不定,此時已由陰轉晴,灼亮的雙目聚在慧珠打著團扇的素手上,隨之一前一後

搖晃間,敞寬的衣袖滑落手臂,露出一截戴著碧鐲的皓腕,翠的通透、潤的細膩,煞是引人目光;胤禛眼眸微微瞇起,在纖細的手腕處賞玩

須臾,沉吟道:「小祿子,把朕宮裡那柄鑲有鏨蝙蝠紋檀柄團扇給熹妃送來,用以五月節宴上」慧珠心底惱了句「霸道」,面上卻是笑嚀嚀

的福身謝道:「謝皇上賞賜,福海龍舟宴上,臣妾定當佩戴在身。」胤禛滿意這個答案,也不再追究慧珠將御賜之物隨意送人之過,舒服的

享受著慧珠的服侍。

盥洗畢,食了碗去芯鮮蓮蓬制的冰碗,胤禛命小祿子取來奏折,他自是坐在涼炕上,就著身前的金絲案幾批閱奏折。慧珠亦不離開,安靜的

坐在一旁,或是為胤禛打打扇子,或是就幾口雪凍杏仁豆腐,再隨意翻翻手裡的閒書,二人倒是各安其身,相處融洽。

漸近申時正刻(下午四點),慧珠無聊的把玩著扇墜,晃眼一瞥,正好瞧見胤禛專注批閱奏折的神情,時而微蹙濃眉,時而抿嘴怒發,時而

大筆揮毫……直直的吸引了她的視線難以調開,這讓她深以贊同一句話--專注的男人最有魅力!

「嗯?」胤禛抬頭,詢問的輕哼一聲。

慧珠臉頰飛上兩朵紅雲,忙略顯慌亂的調開視線,骨溜溜的轉起眼珠,忽的伸手指向前方盛放著幾朵玉簪花的鎮冰,言辭閃躲道:「臣妾在

想真是沾了皇上的龍恩,這大清後宮裡,這幾日可是只有皇上處的地有鎮冰,涼快不少。」

胤禛不予置評,慧珠討了個沒趣,忙穿鞋下榻,說道:「您折子快閱盡了,臣妾再去取。」說著將對面伏案上的一摞十來本奏折抱了過來,

不想剛回到炕席,腳下裙擺一踩,連人帶物「嘩啦啦」全部倒在了胤禛身上。

胤禛反應極快的順手接住,卻沒因著慧珠的莽撞而不悅,反是欺耳安撫道:「等朕忙過了再來陪你,你先自己待一會。」慧珠一聽這調兒,

納罕的扭頭看向胤禛,呆了片刻,猛然憶起她的作為不外乎是「投懷送抱」,腦子裡轟隆一聲,忙不迭慌手慌腳的從胤禛懷裡爬起,遠遠的

繞到了對幾另一邊坐下。

   正連番羞鬧之時,忽察手裡還捏著一本奏折,忙要遞還給胤禎,缺「咦」一聲,細瞅了下奏折上的內容,反感之色掠過臉頰,就事論事

道:「居然還有這種記載,簡直胡亂一通。五月雖俗稱惡月,可也不能說五月出生的孩子,子克父,女克母。這禮部侍郎竟還舉了上月的人

例。咦父命薄,被子克,送走子,命福。另一例,父命硬,子不及克父,反被父克。真是荒唐之極,上奏這種內容。」

    胤禎眼皮一揪,接過慧珠手裡的奏折,呢喃了句「吏部?」的話 ,眼裡掠過一絲互助不明的精光,龜見她反問道:「你確定是荒唐?是

無聊?」慧珠啞然,胤禎持筆在上面橫過一抹紅勾,隨即合上奏折,嫌惡往邊上一擱。

    既然不喜。為何還要批了,衙門可是要貼了示警的告示。慧珠不解的喚道:「皇上?」胤禎位置回答,只聽外間傳報道:「四阿哥到--



   慧珠臉上笑容一展,暫擱了這事,向胤禎告了退,就疾步出了內室,見弘歷正一頭大汗的在外,忙就著手裡的帕子為他擦汗,引他到了

西廂的寢室,叨念道:」你皇阿瑪在上書房批閱的奏折,咱母子別過去打擾。倒是你去幹什麼了,弄得一頭大汗。」說著,忙遞了碗涼茶過

去。

  「」咕嚕咕嚕」弘歷幾大口見底,咧嘴笑道:「和弘晝練馬術去了。」慧珠看了眼已比她高的大男孩,滿眼是寵溺欣慰,還沒說什麼,又

聽弘歷打趣道:「額娘今個兒又陪在皇阿瑪身邊當丫頭了。」慧珠狠剜了一眼過去,想起方纔的事,不由唏噓道:「幸虧你和寶兒不是五月

生的,要不然又得招了話什。」

弘歷隨口道:「怎麼說?」慧珠將奏折的事細說了一遍,弘歷止了笑意,咀嚼道:「吏部侍郎上的折子。」見狀,慧珠亦正色一對:「有什

麼問題嗎?」

弘歷眼鋒銳利的掃了眼門簾,方才蹙眉說道:「額娘,可知三哥的泰山大人席爾達,他兼任川陝總督、吏部尚書二職。八弟(福惠)的舅舅

年羹堯現在總理西陲一切要務。他們一向不和,這次吏部侍郎上此奏折,皇阿瑪也批了,兒子覺得這裡面不是那麼簡單。」說罷,兀自沉思

起來。

慧珠看著借由一件小事,便分析的頭頭是道的兒子,心裡有些感觸,不禁伸手想撫平弘歷隨胤禛如出一轍的濃眉,只聽外間揚聲喚道:「娘

娘,皇上讓您過去,叫四阿哥不用去請安了,晚膳一塊用就是。」慧珠懊惱的收回手,不欲吱聲,就見弘歷又恢復成一幅無憂少年狀,嘻嘻

一笑道:「額娘,您快過去就是,師父上午交代下來的課業,還等著兒子完成呢。」聽後,慧珠只好離開,又囑咐了素心備些吃食送過去,

方回到了內室。

胤禛聽到聲響,抬頭瞥了一眼道:「回來了,去的時間倒挺長的。」慧珠「嗯哼」一聲,算作回答,胤禛只當未聞,另吩咐道:「皇后身體

不適,留在後宮。你備兩個院子,後日初四的時候,年妃和齊妃要過來住。」未了,又瞅了眼慧珠,補充道:「她們來看龍舟,初六一早就

回宮。」她掌圓明園一宮,自得應下不提。
隨後三日轉眼即過,到了五月初五端午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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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36:06


第252章 競渡

烈日當空,氰氳的熱氣騰騰上升,沒有一絲微風的悶熱天氣,不但未使眾人奄奄一息提不起勁來,反而更加振奮人心;只見一群八旗好男兒

一身勁裝立在兩岸,個個摩拳擦掌勢要下去比個高低;一時間,鼎沸的宣洩聲、吶喊聲、歡笑聲源源不斷的傳進高帳之內

,亦可以想見一會竟渡時的熱鬧場面。

此時時辰尚早,還未開始竟渡,浩瀚開闊的福海面上只有彩船、樂船、畫船、小龍船、虎頭船等八艘船隻在表演著雜技、

樂曲、供皇族類公卿等人觀賞游看。

「主子,差一刻鐘午時,可是現在上午膳?」小然子一旁附耳問道。

聞言,慧珠瞥了眼東面第一位空當的座椅,蹙眉猶想了一想,抿嘴說道:「再等一刻鐘,若是年妃還不來,就開。。。」

一語末了,只聽太監高聲喊道:「年貴妃娘娘到。。。。,八阿哥到。。。」慧珠明顯舒展了細眉,偏頭低語道:「趕快讓宮人去擺桌;對

了,再給每人面前上一碗雪花酪、一盞解暑湯。」小然子得令退下。

說話的時候,一襲納紗繡蘭連裳旗服的年氏已半靠著宮人的攙扶行進見禮道:「臣妾住的院子稍有些偏僻,便來的晚了些。」

輕柔柔的話語一出,眾人不約而同向西面第一位的座椅看去;慧珠恍若未見,右手搖著扇子,含笑說道:「年妃姐姐身子贏弱,本宮聽從太

醫的囑咐把姐姐的院子安排的僻靜一些,倒忘了那地離這遠,是本宮疏忽了。」眾人恍然大悟。

炎熱的天氣下,慧珠心下有些浮躁,也不欲再與其面上寒暄做戲,直接坐直身子,將目光投向金輝曝曬下的福海。

   福海是圓明園東面的一處湖泊,胤禛下令擴建圓明園的時候,便命能工巧匠將其擴鑿,直至今年四月初才打建好,此次乃是第一次作為

遊樂使用。而福海之所以為此名,乃是取「福如東海」之意。說之為海,也確實不枉這名;只見福海水面浩淼,波光粼粼,四周的溝叉河道

,縱橫交錯,整個環境清幽淡雅,一派水鄉風情。

   看到這,慧珠不由想起胤禛怕暑悶一事,難怪他會花費許多人力物力建造這水上樂園。心裡莞爾一想,眼角餘光隨之輕飄飄的覷向上位

獨坐的胤禛。今日胤禛一身合乎節氣的裝扮,大紅流蘇點綴的朝冠上戴著艾草尖,穿石青棉紗袍,紅青棉紗繡二色金龍褂,明黃色鑲寶石的

腰帶上拴著龍舟大小荷包,五毒小荷包。

   這會兒,胤禛正筆直的坐於龍椅,看似興趣頗高的欣賞湖光景色,實則不然,隱在朝冠下的冷硬面龐露出不耐,緊抿的薄唇往下微垂,

想是逐漸升高的悶氣,已讓他越發心弦浮躁。

   不待再看下去,一劑冷冽的光投注過來,慧珠訕訕的收回目光。正暗自心虛之際,羅衣香氣撲鼻而來,抬眼一看,只見韶華美貌的一眾

宮娥們手托著糯米香氣的吃食施施行來,將粽子。饃饃。奶?子。飲酒。冰碗一一擺上案桌。其中,作為皇帝的胤禛飲菖蒲酒,連同慧珠母

子在內的眾人飲雄黃酒。

   晌午日頭最是毒人,面對一桌的干糯食物,眾人皆無食慾,於是慧珠命人擺桌的雪化酪涼食,受到皇室宗親、文武大臣的一致讚譽。午

膳畢,隨後上的膳後甜品,慧珠亦花費了心思,將往日只單上的桑椹、櫻桃、茯苓等適時地鮮果,切片盛在放有碎冰的玻璃碗裡,再加上酸

奶、葡萄乾、紅豆、綠豆等物製成鮮果刨冰,讓眾人一解暑熱之氣。

   十三福晉食下碗裡最後一勺刨冰,拭了拭嘴角道:「熹妃娘娘蕙質蘭心,幾樣平時慣吃的吃食,經娘娘巧手一安排,清爽可口,食之再

三回味。」酒足飯飽,眾人來了精神頭兒,毫不吝嗇的對慧珠加以讚美之詞。

    這人一多,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來,少不得有些阿諛奉承之輩,簡直將慧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倒讓慧珠自個人首先不好意思了,卻也只

得一派大方的含笑應過。

   無疑的,慧珠一副女主人做派自是惹的有心人眼眼紅。只見本搖著一把絳紫色繡佛手團扇的李氏,不知何時換了一把精緻的象牙扇在手

裡;一前一後打扇時,扇柄上的紅藍寶石在陽光下熠熠光輝,吸引了眾人矚目。

   李氏見眾人的目光紛紛投來,得意的抬高下額,已有細紋的丹鳳眼斜看向慧珠,以扇掩嘴,「呵呵」笑道:「熹妃娘娘這些年來,處事

做派是越發穩重大氣了,可不比當年呀。就拿本宮手裡的這把象牙扇來說,做工精細,這質材也是千里挑一,又是金星玻璃,又是紅藍寶石

、玳瑁等物的,可不是能隨意能送人的,也只有像娘娘這樣位至景仁宮主位才行。」

   眾人暗自一琢磨此其中深意便已得知。慧珠以前是雍親王府一位默默無聞的格格,入府八年無所出,容貌又不出眾,家世在這些顯貴眼

裡也無異於平民。這樣一位小家小戶出身的小妾室,自是小家子氣,手裡頭更是不可能有何好物什。李氏一番話明則誇讚,實則暗諷。

眾人心頭計較過,皆按下不發,等看看這位風頭日漸,隱隱有專寵趨勢的熹妃是如何應對,順便再覷一下胤禛對這兩位地位相當的嬪妃是何

種態度,他們也好各自思量。打定主意,眾人作壁上觀,目光在二妃之間游弋,再時不時對另一位奪嫡勢頭強勁的年氏母子投以關注的一瞥



慧珠的心思想得倒沒那麼遠,也懶得和李氏做口舌之爭,遂打了太極拳,似和稀泥道:「齊妃謬讚了,這象牙扇,不過是本宮借花獻佛之物

。它原有兩柄,皆為前些時候皇上賞給本宮的,本宮便做了五月節氣物什,分別送予了年妃姐姐和齊妃你。」不料此言剛落,在座之人面色

幾變,詫異的微微瞠大雙目,訝異的看向慧珠。

慧珠心下一驚,莫不是方纔所言有誤,忙面不改色的將一番話什細細回想,見無任何不妥,方氣定神閒的搖起團扇,面含淡笑的回視眾人。

然,心定不過片刻,已然發現不對,正對面相坐的年、李二人面色青白相替,其中年氏瑩瑩噙淚的望著胤禛,李氏用著吃人的怨恨目光瞪著

她。

慧珠不解的瞟向胤禛,即刻對上胤禛不悅的眼光,心中更是疑雲,就聽胤禛冷淡的說道:「那兩柄從廣州進獻來的象牙扇,是朕賞給熹妃的

。」年氏一聽,垂下一雙秋翦,含著縷落寞道:「熹妃妹妹好慷慨,皇上親賞的私物也能隨意送人....」


「咚啦--咚啦--」忽然震耳欲聾的打鼓聲急促響進,兩岸人聲歡呼喧嘩,年氏細柔的嗓音淹沒在激盪的人聲之中。

不知何時,八艘觀賞船隻退出視線,另有八艘以色彩分黃龍、白龍、紅龍、藍龍的各兩艘龍舟映入眼瞼,身穿各船服飾的八旗子弟已整裝待

發,兩人一排坐於龍舟,姿勢並進,姿態颯爽,贏得眾人齊齊吶喊叫好。

「彭--」的一聲令下,龍舟飛馳而去,迅楫齊馳,掉如飛劍,霎時鼓聲如雷。隨著競渡的展開,眾人情緒逐漸熱烈,龍舟上的鼓師猶是激

動,只見他們手上動作愈發加快,鼓聲混繞著打擊樂響遍福海。漸漸的,龍舟速度進一步加快,鼓聲樂聲亦是激促,八艘龍舟已成你追我趕

的趨勢,場面氣氛相當歡騰。

前世今生,慧珠何嘗見過如此原滋原味的五月龍舟競渡,早就脖子伸的老長,目不轉睛的盯著奪旗之賽。餘下宮妃貴婦亦然,平時她們大門

不出二門不邁,難得有此次機會,也是矚目凝視。

能在宮裡生存的人無一不是擁有一顆七竅心神,只見圓明園總管太監躬身來稟:「皇上,終點的錦旗彩桿離這裡有些遠,不如往那邊就近觀

賞,只是那裡有些暑熱,就怕您萬金之軀受了熱氣。」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處地勢不錯,唯一有失的便是無樹蔭遮陽。

胤禛觀得眾人心思,便允話道:「如此,去那邊觀看即是。」眾人連聲讚好,胤禛復又看向年氏,皺眉說道:「年妃,那處無庇蔭之地,你

素來體虛,留在此處為好。」年氏眼眸閃過亮光,壓抑著歡悅道:「謝皇上關心,只是福惠也看得正歡,臣妾不捨讓他留下,所以臣妾母子

願陪著皇上一起。」見狀,眾人心裡嘖嘖稱奇,看來年氏母子是榮寵不衰。

這時張貴人上前一步,福身稟道:「婢妾有一兩全其美之法,年妃娘娘和八阿哥可以近距離看奪旗一精彩場面,亦可躲過日頭的直曬。」說

著指向離聖駕二十米之遙的一處靠近湖面的地方。

眾人看去,新覺那地不錯,只是不能站在胤禛身邊而已。年氏無法,只得同意,一雙妙目冷冷的睨了眼張貴人,方隨眾人一起起身前往。

不多時,四周呈現一片沸騰之景,只見黃龍,鑲黃龍,白龍三艘龍船遙遙領先餘下五艘,成奪勝之勢,三艘龍舟亦不過相差分毫,就看龍頭

之人,誰能奪旗爭勝。

「哄--」眾人齊呼,嗩吶聲起,黃龍一馬當先,一舉奪旗!

「噗--」重物落水。

就在這激動人心的時刻,眾人仍處興奮之際,突然驚呼聲.尖叫聲齊齊想起,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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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36:31

第253章 可疑

「落水了!年妃娘娘落水了!」不知名的小太監扯著破鑼嗓子尖聲叫道。

眨眼間,呼嚎聲乍起,年氏落水的消息好如平地一聲驚雷砸下,驚得眾人有些征楞的望著湖水裡掙扎嘶叫的年氏難以回神。

掃了眼四周亂成一鍋粥的眾人,慧珠身形猛然一晃,急急推開圍觀的人群,厲聲喝道:「水性好的,立刻給本宮下去救人!」說完,狠狠瞪

了眼身旁幾個臉色慘白的小太監,見他們警醒了省,跌跌撞撞的往湖畔那邊跑,才舒緩了口氣;眼一瞥,便注意到哭鬧不止的福惠,忙對著

身旁的素心說道:「你照顧好八阿哥,年妃母子決不能在圓明園出任何意外。」

素心明白個中厲害,顧不上給慧珠行禮退下,幾個快步跑了上去,一把扯起呆坐在地上的嬤嬤,唬眼嚇道:「竟然讓八阿哥坐在地上哭,仔

細了自個兒身上的皮。快抱起八阿哥,隨我先避開人群。」嬤嬤也是個精明,只是被年氏落水的消息嚇住了,這下稍一提點回了魂,二話不

說抱過福惠在懷,警惕的朝周圍看了看,一個激靈爬起身,忙跟著素心離開湖岸。

    慧珠目視著素心三人向御帳的方向小跑去,調開目光就要擠到最前頭看年氏的情況,卻被小然子一聲霍然拔高的「主子」給喚的一震,

撫著胸口偏頭一看,小然子正一臉懷疑的指著不遠處的垂柳蔭庇。

打眼看去,一個身形矮小,面目普通的無品級小太監正鬼鬼祟祟的趁亂混到對面沿岸去。慧珠腦海裡飛快的過了一遍前因後果,也不知道想

沒想通順,直接吩咐道:「小然子帶上兩個太監跟上,必要的時候,把他給綁縛了過來。」小然子謹慎的點了點頭,轉過身點了兩個手裡頭

的太監,便是跟去。

「救起來了,年妃娘娘救上岸了……不好,怎麼昏過去了,來人啊……太醫……」年氏獲救的消息隔著眾人的議論聲傳了過來。

不怠再想下去,慧珠忙搖頭甩去不吉利的念頭,抬頭就見玉姚引著一抬軟轎過來,後面似乎還跟著一名太醫,不由暗叫一聲「來的正好」,

來不及讚賞玉姚幾句,親自帶著軟轎,太醫匆匆往年氏獲救的方位趕去。

   簇擁的人潮見太醫來了,紛紛讓開路了,慧珠一行人二三十步已行至湖口,只聽李氏咋咋呼呼的嚷道:「怎麼弄得,叫個太醫半天都沒

來……熹妃娘娘不是掌管圓明園一園子宮事,年妃娘娘落水後,就不見著她的人影,這到底成什麼事呀?好端端的觀個塞龍舟,又有侍衛、

宮女太監一旁守著,怎麼就落了水了?呀,八阿哥呢,怎麼不見八阿哥……」

   玉姚悄悄瞧了眼慧珠的神色,忽然深吸一口氣,上前以身擋在前面,一面揮著前面的人牆,一面語似慌張的喊道:「讓開!熹妃娘娘帶

了軟轎、太醫過來!快讓開。」正小聲就著李氏之言議論的眾人瞬時噤聲,齊齊回首看去。

   李氏一見慧珠,面上焦急的神情一僵,旋即話鋒一轉,「哎約」一聲道;「太好了,臣妾想著湖海離得遠,一時半會太醫是幹不來的。

這還是熹妃娘娘心細如塵,就像早知道一樣,這麼快就把太醫,甚至是軟轎也給備好了。」這話眾人聽出了味兒,怎麼不過半會兒功夫,不

但能請到了太醫過來,還備了一台軟轎過來?

   慧珠心下一沉,明白此時不是反駁的時候,又瞟了眼面色鐵青的胤鎮,壓下滿肚子的鱉悶氣,出言相稟道:「皇上,前方有棟小樓,不

如先把年妃抬了過去,換了濕衣再喝完薑湯去下寒。至於八阿哥您不用擔心,臣妾已命人把他送到御帳裡待著了。」後宮宮妃之事,胤鎮不

好處理,這下見慧珠仔細的安排妥當,面色稍霽 道:「依熹妃所言」。

    李氏聽見胤真偏頗慧珠,氣歪了一張臉,卻只能隱忍不發,便拿了旁人撒氣,對著攙扶她的張貴人使勁了戾氣狠掐,也不管張貴人白皙

的手背上已是冒了紅血絲。

年氏身為貴妃,嫡兄又平叛有功,身份地位自是不一般,她落水昏迷不醒,今日的五月節宴也隨之結束。而後胤真同軟轎離開。慧珠留在湖

海這邊安排了善後事宜,又遣散了眾人各自離開,這才有了空當好好想想年氏落水一事。

圓明園內她一人獨大,這次五月節又是她一手安排,無論如何今日之事,她總是要當些責任,不過這責任卻是可大可小。但是現在眾人周知

,年氏是在她掌管的地方落水,想要將事情化小,顯然就不那麼容易了。

想到這,慧珠當下打消了趕去救治年氏的小樓裡,就近找了處涼亭歇下,忙差人去尋了小然子過來。

玉姚、玉嬈二人心細,命了八名太監、四名宮女守在涼亭外,再備了花茶、涼碗、糕點等食奉至石桌上,又一人手持一把團扇為安靜的為慧

珠打涼。

慧珠欽了盞花茶,胸口那股氣是消了一大半,心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思緒便有些飄散開來。

剛聞年氏落水,她心頭曾閃過一個念頭,年氏為了爭寵故意落水引起胤真的憐惜,卻隨即被她否決;是想年羹堯剛打了勝仗,年氏又有兒子

,根本沒這個必要以命博寵,若是換作武氏、安氏還有這個可能。既然與年氏無關,那形跡可疑的太監便可說明是有人暗下黑手,只是不知

這人的目的是為了陷害她;或是害了年氏以得到扶養福惠的機會;還是要置年氏母子於死地,不過是來不及對福惠下手?

而同時能在守衛森嚴的湖海下手,必是宮內宮外暗中勾結所致。其中能有這個能力與宮外勢力相通的人,整個後宮只有四人:烏喇那拉氏、

年氏、李氏、以及她,至多再算上生有皇子的耿氏......

      正出神的想著,忽聽外間大喝:「站住!」,慧珠回神一看,只見一名宮服不整的小太監被全身綁搏,口裡塞著一口帶著血的白布,

十分狼狽的在兩名太監的挾持下前身倒跪在地,一旁還躬身站著小然子。

     眼皮子一撩,慧珠隨意的擺擺手,侍立的太監忙放行;小然子使了個顏色,兩名太監就架著人來到了涼亭石階下。

     行進一看,慧珠不由唬了一大跳,小太監胸膛處似有個血窟窿,正往外流著血水,深藍色的宮服上已被染了大片。再一看,赫然入目

的便是小然子手中滴著血的匕首!
  
   小然子見慧珠面色有些蒼白,下意識的縮了縮手中的匕首,解釋道:「奴才見他和一人暗中接頭,欲捉了兩人,不想接頭那人跑了,他

見事情敗露,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便要自殺。」這人果真可疑,慧珠暗自吁了口氣,連聲問道:「另外一人你看清楚了沒?他們說了些什麼

?他可是與年妃落水有關?」
  
   小然子跪地請罪道:「奴才無能,未能看清另一個人的樣貌,只隱約聽見他們說......你可以安心走了......家人已被安置到川陝什麼

的。」

     一聽此話,慧珠神情一凜,揣著絲緊張道:「給他鬆口,本宮有事問他。」小然子為難道:「主子,奴才不敢為他鬆口,只怕他一找

到機會就要自刎。」

慧珠不信,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這樣一想,目光直直的打向那人,卻見那人面如死灰,一雙不大的三角眼佈滿了痛苦與絕望;許是因

為傷口的疼痛,一張沾有血漬的面孔呈現一種極為猙獰扭曲的模樣,口裡不時發出嗚嗚的掙扎聲,彷彿索命的厲鬼在陰森嚷叫。

慧珠心裡打了個突,忙撇開視線,心有餘悸的順了順胸口,只聽一小太監的聲音稟道:「熹妃娘娘,皇上讓您即可去見駕。」慧珠抬頭瞥了

眼傳話的小太監,略凝眉思索了下,起身說道:「把他一起帶上,隨本宮見駕。」

一路上,慧珠思緒有些紛雜混亂,不知帶了這人究竟是對是錯;若是按她一貫處事來說,決計不會插手其中,可這次不同,年氏落水的地方

偏偏是圓明園,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實難從此脫身!只希望這次的陰謀不適針對她母子而來!

心想著,慧珠腳下的步子不禁有些虛浮,她不過是求一隅偏安,然而時至今日,她這條路是越走越遠了;饒是她自己也不知何時,她已從棋

外走入棋局。

不覺已行至小樓,慧珠揮手退下了通報的宮監,留得小然子等人在外,便拾階入內。

   初一進屋,剛來得及環視一眼屋室,見胤禛背手負立於塌前,身後站著李氏、耿氏、武氏三妃以及兩名太醫。這時,年氏虛弱帶著微喘

的話什是時響起:「皇上,有人要害臣妾......有人推 ......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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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37:01


第254章 中暑

「熹妃娘娘您怎麼……」一聲詫異的低呼從武氏口裡發出,好半響,她才吞嚥下詫異,嚅嚅其聲道:「……您來了啊。」

慧珠目光冷冷的瞥了武氏一眼,逕直朝胤禛走去維綼綪綱,孵寞寡寣至一步之遙跪地垂首道:「此次節宴是臣妾一人操辦,年妃娘娘落水實

寧寢寥,蜨蜤蜺蜲臣妾自知難辭其過,方才留於福海安排宮務時餌餉餅餂,銔銆銌銊尋得一可疑之人,似乎與年妃娘娘落水有關。」

胤禛轉過身,垂眼凝視道:「熹妃,你首次操持節宴,出有意外倒情有可原;其後你又處理穩妥,也算有心彌補,你起來吧。」就這樣,胤

禛完全是不按理出牌,慧珠壓下心裡訝異,見好就收的應聲說道:「謝皇上寬宏,臣妾定當謹記此次之過。」

「啊,年妃娘娘!」武氏突然插口叫道。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武氏猶不自禁,垂淚匍匐榻前,嚶嚶抽泣道:「娘娘……嗚嗚,太醫你快來看看看,怎麼娘娘又昏迷了過去……娘娘,

您的身子不好,萬般受不得冷,現在卻好端端的落了水……娘娘……您放心,那想害您的人,皇上一定不會放過!」

李氏怨毒的瞪了眼武氏,復又只步上前,一把拉起武氏,不陰不陽的勸道:「寧嬪妹妹,皇上英明,到底有沒有人害年妃娘娘自能定奪。只

是娘娘身子正虛,你擋在前面,不讓太醫來看怎行?」說著一臉憐惜的為武氏抹了抹淚痕道:「八阿哥還小,你又是年妃娘娘最親近的姐妹

,到時娘娘病倒了,八阿哥可得勞妹妹分神照顧下,你可別憂過了身子。」

武氏完全沒想到李氏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怔愣在那裡,盈盈淚珠垂掛於睫,好不惹人憐惜。

李氏一副視而不察的樣子,繼續一個勁的絮絮叨叨的勸慰著。

胤禛不耐的冷聲打斷,命了太醫重新為年氏診脈,見年妃不過是一時體力不支方再次昏迷,遂目光厭煩的看向武氏。

武氏在李氏手下吃了個暗虧,早就恨得牙齒癢癢,這會又見胤禛眼光的不悅,心思一轉,忙繞開話題道:「皇上,熹妃娘娘不是說捕獲一可

疑之人,不如將他拿來盤問,也好還年妃娘娘一個公道,將那背後搗鬼的人查出來!」

聞言,胤禛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似對武氏的提議不喜,卻在沉默片刻後,驟然出聲道:「把那人帶上來,朕親自過問。」

未幾,小然子帶著那人前來覲見,那人經過一路的挾持,再無先會的猙獰模樣,許是傷勢的拖延,他已神志不清,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連

個活聲兒氣也沒。

胤禛冰冷的視線掃過一遍,發出一聲重「哼」。

慧珠隱隱感到胤禛不願將此事鬧大,心裡有些後悔將人帶來,但此時卻是已至此,只有硬著頭皮上前解釋道:「這名宮監在小然子發現他的

時候,便欲要自殺,所以只好將他綁縛起來。」說完,慧珠心下暗惱自己行事莽撞,她怎麼就將人帶了過來,此時這人手腳被綁,口塞布條

,又身負重傷,根本無法證明任何事,甚至能將她脫下水!

果不其然,李氏立馬打蛇上棍,纏住不放道:「熹妃娘娘,請恕臣妾愚笨,您所捆之人,不但身有重傷神志不清,又口不能言,臣妾實難理

解娘娘是從何處尋得此人,認為他與年妃娘娘落水有關。」

言外之意,這人極可能是慧珠隨意尋來的一名宮監,將他致傷無法辯駁,以頂年氏落水之責。

在場眾人倒吸口氣,目光唰唰的落向慧珠。

慧珠勉強自持,卻難以出口言語。耿氏擔憂的看了一眼,出言相解道:「皇上,現在最重要的是年妃娘娘平安無事。至於這落水一事究竟是

不是意外,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徹查出來。今日皇上已該累了,不如將此人收押,交予底下的人查個清楚,您回宮歇息。」略頓了頓,意喻不

明道:「難道年妃娘娘會拿自己的……」

一聽這話,武氏一改意猶難平的樣子,怒目以對,憤慨相責道:「裕嬪你這是何意?未免過於信口開河了,難道年妃娘娘會拿自己的……」

話語未休,胤禛怒聲一喝,接著沉聲吩咐道:「此事徹查,兩人之內朕要看到結果!至於年妃就留在這養病好了,而福惠他……」說著目光

有意無意的看向慧珠,有些猶豫不決的意味。

慧珠心下一驚,於情於理以她身為分位最高的宮妃,又掌管圓明園一宮事宜,怎麼說她也該在年妃病癒之前,代為照顧福惠。思及此,不顧

眾人如何作想連忙接口道:「寧嬪與年妃交好,此時年妃她患病,相信將八阿哥交給寧嬪代為照顧最為合適,想來年妃也能放心。」

     胤禛面露深思,沉吟道:「熹妃言之有理,就這樣吧。寧嬪,福惠就交給你代為照顧。」武氏眼裡閃過狂喜,極力壓下心裡的激動,

曲膝顫抖道:「臣妾遵旨。」胤禛「唔」了一聲,箭袖一拂,未再看一室宮妃,闊步離開。

    李氏氣得雙唇發白,目光直鎖的盯著胤禛離去的方向。

     慧珠一晃眼,瞟到一身僵直站立的李氏,細一思索,方才胤禛並未有李氏的意思,而這李氏是個不小的麻煩,現在年氏已確定留於圓

明園,若是再把李氏留下......
     無需再想,慧珠即刻做出決定,轉首道:「齊妃,皇上已說了,你就不用再為年妃擔心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免得明早回宮的時候

身子疲乏。」李氏瞪大一雙鳳眼,不可置信的死死瞪著慧珠,急劇顫抖的雙肩洩露著難以壓抑的不忿,良久方才恢復如常,冷笑一聲:「臣

妾謝熹妃娘娘關心,明日一早臣妾自會啟程回宮。」說罷草草的福了個身,極是傲然的離開。

    慧珠無暇顧及李氏心裡的不甘,向太醫囑咐了幾句,便也隨後離開。

    回到所住的院子已是申時三刻,外面正是烈日炎炎,一路行過,早已衣裳汗濕。素心見慧珠神情有著說不出的疲倦,也不敢多問,命人

備了沐浴的溫水,親自服侍慧珠寬了外套,進了內室方稟話道:「主子,四阿哥在偏閣等您。」

    慧珠喝了口涼茶,喚了小然子道:「讓弘歷自個兒回去休息,明日打足精神上書房就是了。你再告訴他,今日的事與本宮無關,叫他安

心。」交代完,放下手裡的茶盞,就著素心的攙扶直接去了浴房。

    沐浴畢,慧珠就了碗粳米粥,著了件絲質月白褻衣便上榻歇下,室內燃了安神香,很快淡淡的檀木味兒瀰漫了整個屋室,兜兜繞繞的混

攪了她疲乏的思緒,眼皮子一懶,也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不大好,總是翻來覆去的不安生,想醒卻又睜不開眼簾,想踏實安枕卻又被身上的酸痛所擾。直到迷迷糊糊的醒來,差不多

已近子夜時分,一睜開雙眼,就感到質的良好的褻衣被一層層細汗浸濕,黏膩膩的貼在身上,渾身一個勁兒的難受。

    慧珠在榻上「哼哼唧唧」動了半天,也不見一個人過來服侍,只好強打著精神舉目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只見重重涴紗滿幔帳疏疏落落

的垂曳下來,唯有榻內一簾青紗幔帳被金鉤挽起,霎時影影錯錯的透明輕紗映現眼簾,一個高大的男子背影亦呈現眼前。

    男子聽到聲響轉身走近,一把撩開阻隔的幔帳,俯身問道:「醒了?該喝藥了。」慧珠張張口,乾澀的嗓子無力的擠出「皇上」二字,

便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禁於唇上,只能以眼詢問。

    胤禛挪開手,一面順著慧珠額上沾濕的髮絲,一面予話道:「你中了暑又著了涼,招了病氣,就別說話了。後面幾天好生養著,不用去

管年妃的事,宮務就交給裕嬪暫為處理。」說著,身子一側,慧珠這次驚訝的發現床頭居然還立著小路子!

    胤禛從小路子奉來的捧盤裡,端過一隻藥碗,彎身攬了慧珠在懷,湊耳說道:「把藥喝了,安枕的睡下。朕會在這陪。。。。多待一會

的。「慧珠愣愣的看著胤禛的一舉一動,直到苦如黃連的藥汁滾入咽喉,傳達五味,才有種真真實實的感覺,又至胤禛拿著明黃色的錦帕為

她拭去嘴角的殘汁,才慢慢的醒過味來。

     胤禛隨手擱置了空碗,動作僵硬卻輕柔的放下懷中人兒,隨即翻身躺在一邊,雙臂鎖住枕邊之人,闔眼說道:「睡吧。」

     炙熱的觸感從背後傳來,在初夏的夜晚裡,仍不免有些悶熱,慧珠不適的翻動了下身子,又在胤禛胸膛裡蹭了幾下腦袋,便不再動作

,埋首睡下。

      翌日轉醒,身旁已空無一人,素心端了洗臉水過來,慧珠不確定的問道:「皇上昨日來過?」素心瞇眼笑道:「皇上陪著主子一直到

今早四更天才離開,還特意囑咐了奴婢,讓主子好好休息,不用想著旁騖,只是讓裕......」說到這驀然噤聲,裝作不知的伺候慧珠梳洗喝

藥。

     慧珠便也不再多問,安心的養起病來;至幾日後暑病痊癒,外面已是謠言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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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37:24


第255章 不詳

     江南梅雨時節乍陰乍晴,霏霏的細雨淋漓不息,及目所過一片煙雨迷濛天。節氣屬北方的京城,雖沒有纏綿繾綣的梅雨,初夏之際也

是陰雨淅瀝瀝的下個不停;白日忽來雲障霧遮,頃刻間便有豆大的雨珠瞬時而下,倒與南方的梅雨如出一轍。
   
     暑患養病幾日,不知是否因了五月節對著龍王祈福的緣故,幾月未落的雨水一股腦兒地傾盆落下,日子也提前入了三伏天兒。這日晌

午服過最後一劑湯藥,慧珠心情大好,又見外面難得放了晴天,忙命了人挽了紗幔,支起了架窗,給屋子裡透透悶氣。
   
     吱吱呀呀支窗的聲響剛落,翻了泥土的芬芳,雨水清晰的味道,似還有股淡淡的清香微酸的氣味一下子漫進屋室,縈繞鼻息。慧珠好

奇的嗅了半陣,疑惑著問道:「什麼味兒,又香又酸,聞著倒像脆果子的味兒。」
   
     小娟唧唧喳喳的搶先說道:「後院子的青梅果子熟了,尤其是這幾天雨水充沛,一個個長得可好了,大老遠的就聞到一股子香味。主

子,這連下著好幾日的雨了,您不如去後院子走走,瞧瞧青黃黃的果子,也是好的。」慧珠素喜酸甜之物,這時一聽,不由來了興致,欣然

依允。
   
     「外面地濕滑,還是等明個兒地干了再出門。」人未至聲先到,話落了片刻,才見素心捧著一青花瓷山水紋口高足盤挑簾進來,細一

看那高足盤裡盛放的不就是色呈淺黃綠的青梅嗎?
   
     素心邊走邊笑道:「奴婢想著主子服了幾日的藥,口裡苦澀,便摘些青梅過來,給主子解解味。」說著將盤子給擱置到了炕幾上,慧

珠順手挑了一個,咬了一口,果肉細脆,酸中帶甜,口感十分不錯,等食了一個後,偏頭想了想道:「明個兒就摘些做梅子酒,正好等到最

熱的三伏天喝,不但能振人食慾,還能生津解渴。」

         素心一臉欣歎道:「主子時時惦記著萬歲爺,就是食個果子,也能想著給做了果子酒給萬歲爺解暑。」慧珠聞言一呆,目光驚異

的看向素心,直到一旁的小娟、阿杏擠眉弄眼的笑出聲兒,才嚥了嚥唾液,支支吾吾的掩了過去。

         見慧珠話不符實,素心知是她誤會了,免不得心下歎息不止,面上也跟著帶了出來,又想起一事,愁心道:「主子,您病得這幾

日萬歲爺也沒來過,您又不讓人打探個兒消息。開始奴婢還以為您不知道裕嬪娘娘代掌宮務的事沒想到您是早就知道了。」慧珠一聽,有些

掃興的放下新揀的青梅,卻只顧著絞弄著帕子,不發一言。

         正值氣氛有些沉默。忽然小然子隔著竹簾說道:「裕嬪娘娘求見主子。」還真是說誰誰來,慧珠與素心相視一眼,素心忙快步迎

了上去,親自隔開簾子,口中笑道:「奴婢給裕嬪娘娘道萬福了,您快進屋裡來,奴婢今個兒摘了些剛熟的青梅果子,您也來嘗個新鮮。」

一壁說著一壁伺候了耿氏進屋,又打發了阿杏引了耿氏的宮人去茶水間招待。

         一時耿氏見過禮,就了顆青梅果子,扯了些閒話,視線有意無意的瞟向屋裡伺候的宮人;素心當下會意,找了個由頭,向慧珠告

了安,就帶著一屋子宮人退了下去。

         耿氏見了,掩嘴笑道:「娘娘身邊都是心巧的人,臣妾身邊可沒像素心這般知趣解意的。」慧珠笑道:「這話得理,本宮的飲食

起居樣樣都是她張羅,確實多虧了她心細周到。」
   
         耿氏估摸著說得差不多了,於是話題一轉道:「娘娘病得這些日子,都是素心照料吧,可聽她給您說了些什麼沒?」慧珠知正茬

來了,輕「哦」了一聲道:「本宮自患了暑熱以來,這日子雖比不上神仙那般『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卻也是完全不知事。」多年來

的默契下,耿氏自是知道慧珠話裡的意思,便一五一十細細說來。
        
         五月初五競渡時年氏失足落水,當日晚間小然子所逮的可疑之人在牢房裡沒了氣兒,也就死無對證。接著第二日年氏落水一事便

在京城各大茶樓裡傳了個遍,第三日已有人上了奏折稟事;二者皆道,年家一門命硬,女子重則以身剋夫輕則生子子克父,男子命狠震四方

,心大貳心生心小天縱才。
   
         更甚者理佔全,上書日,年氏生三子一女,其中二子一女皆為五月生,乃是「男害父,女害母」之命,卻因胤禛為天子不似凡夫

俗子被克,才有二子出生即歿,一女命活兩歲殤;現今唯一子生於十月的皇八子福慧的活,卻是雙倍五月,仍是害父害女之命,所以才有五

月正節,害父不得終害其母,導致年氏落水。

       而其兄年羹堯以命理之說倒要小些,並未上達天庭,只在市井之地流傳。其日:年威名震驚朝野震懾西陲,是為命根震四方;年現

為心小是朝廷功臣,若變為大即是朝廷天子心中所患。

        如此,年家一門視為不詳;且不說年羹堯如何,就是短短三四日,已有緊半數的大臣上奏,年氏母子為不詳之人,為了江山社稷逐

年氏母子出宮,以維胤禛安泰,並以上月各府州縣,胤禛親批的「惡五月」為依憑。

       聽到這裡,慧珠說不吃驚是假,她一直以為年氏落水不過是後宮宮妃的小把戲,根本未料到這事會鬧得滿城風雨,不但涉及後宮爭

寵奪嫡,更捲進了朝堂勢力之爭,已不是隨意處置幾名宮妃宮人的事了!

     猛地,慧珠想起那次她所看的折子,還有弘歷正色相對的話,心下一驚,難道此事真為李氏母子一手策劃,可他們又是何時具有如此

大的勢力,或是背後還有他人相助;又或是李氏母子只是明面上的懸疑,真正謀劃的另有其人!

       想得過深,面上自然露出幾分;耿氏看慧珠心神不屬,暗中瞄了幾眼,扇子一打,隨之搖頭歎道:「年妃娘娘母子也是流年不利,

大好的節氣時候,竟出了這檔子事,臣妾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可憐了八阿哥那小的孩子。」
   
     慧珠醒過省,回神一笑,卻見耿氏一臉唏噓的面上隱約有異常,本能的雙眼帶了探究審視;耿氏心思細敏,察覺慧珠覷眼盯視,有些

吃不準意味,忙扇子往面前一拍,突然喚了聲「娘娘」道:「臣妾這次來最主要的事,還沒給您說呢。臣妾有幸被皇上看中代掌宮務,幾日

來臣妾是兢兢業業的打理著,實屬吃不消,面在娘娘身子已大好,自是由娘娘掌管宮務。」

     慧珠心中一歎,初五的意外既然與她毫無牽連,她重新掌權也是正常,同時也安了素心幾日來的叨念。心思一轉,開口道:「裕嬪既

然這般想,那待本宮差人稟了皇上,再由皇上定奪如何?「耿氏連聲稱是。隨後二人便揭過此話不提,另拉扯了些無傷大雅的閒話鬧鬧磕,

氣氛漸歸融洽,到了後面已是賓主盡歡。

     待耿氏走後,慧珠細想了近日來發生的事,腦海裡忽然蹦噠出初五那晚的場景,心裡突突狂跳,忙順手倒了一懷涼茶飲下。至心境平

靜了下來,逕自去了廚房,交代了嬤嬤取了一碗粳米用鹽水泡了一個時辰,用砂鍋加清水熬了一盅粥,再配著幾樣小菜和幾顆青梅果子裝成

一盤;方打發了小然子提著食盒送到了胤禛的院子,並稟了管理宮務的事。

     素心見慧珠這樣安排,嫌得慧珠繞了彎腸子,少不得口裡說上幾句:「主子幾日沒見萬歲爺了,何苦這樣麻煩,直接讓了小然子請萬

歲爺過來晚膳就是;再不濟,用了圓明園宮務的事,請萬歲爺過來也行。」慧珠沒答腔兒,懶洋洋的歪膩上了涼炕,手裡捧了一冊話本看了

起來;這般,素心也只好把話嚥回了肚裡去,自去廚房安排母子三人的晚飯。

     見素心離開了,慧珠也沒得心思再看閒書,頻頻向窗外張望院門那邊的動靜。眼見已是傍晚,弘歷兄妹都要回來用食了,院門那邊才

聽到動靜;慧珠忙挪到窗戶另一半坐著復又瞧起了話本。

     等了半晌,門簾一開,卻見小然子一人進來,慧珠心下兀自徒生了些許失落,隨即又晃頭甩去那種淡淡的愁緒,佯怒道:「怎麼去了

一個多時辰,八成又是去了哪磨嘰去了。」

     小然子大呼冤枉,逗趣了好一陣才一副賊模賊樣的說道:「萬歲爺真是賞臉,直接將那一盅子米粥吃的乾乾淨淨,就是祿公公都說近

月天熱,萬歲爺可沒像今日這麼好的食慾了。所以奴才不好攏了興,只得等著萬歲爺用完才能回來覆命。」

     這話得打了折來聽,卻也讓慧珠眉間揚了縷喜色,畢竟第一次主動送了吃食過去,慣來挑剔的胤禛能食用些,自是全了她面子。

     接著小然子又傳了胤禛口諭,即明日開始慧珠依舊掌管圓明園一宮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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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37:50
第256章 永珅

   短暫的幾日養病休息,慧珠再次重掌宮務的日子可謂是平靜無波,除了每隔幾日要差人過問年氏的病情,再送些用得上的物什過去,一

切皆與以往一般無二,平靜得如一灘死水激不起一絲漣漪。

   相較於京城兩處後宮的風平浪靜,朝堂上卻掀起了層層波瀾。

   一則奪奩奫嫨,榿歉歊歌年氏母子逐出皇宮以及貶束年羹堯的大片呼聲,被胤禛一命駁回蒹菮蓉菬,稦稫種稯並為了顯示他對年家一門

的看重,於後宮內每日過問年氏母子的日常生活,且時不時前去看望纏綿病榻的年氏;於朝野外賞賜各種奇寶珍玩、珍餚美味至西安予年羹

堯。如是三番,年家不祥的流言徹底擊破,讚美之詞溢於朝堂內外,胤禛、年羹堯君臣二人更是被讚譽為千古年前的賢君名臣;一時間好評

如潮,年家一門風頭至極,滿朝文武無一人能與之比肩。

   一則,流言風暴下朝廷聚變勢力重新劃分,胤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擊皇八弟胤祀一黨。是月二十日重辦胤祀一黨主要勢力,將其下

七十、馬爾齊哈、常明等皆寅緣妄亂之人革職發配。如此胤祀朝中勢力直下劇減,已再無掀波倒浪之能。

   轉眼間,「惡五」似靜非平的渡過,便到了炎暑流金的六月酷暑天;此時節日長人倦,食無胃口。一日晌午未食,慧珠就寬了外裳,單

著裡衣敝戶而歇,聽著不知疲倦的知了俅俅鳴聲,打起了睡盹。

   不知睡地幾沉,正有些頭欲昏昏時,屋外驟然響起的嘈雜聲擾了睡眠。慧珠懨懨的翻個身子,費力的掀了半狐兒眼皮子,瞇眼一看,幾

戶正對的後院的一棵石榴樹,樹枝上火紅點綴,紅的新顏的石榴兒花瑰麗綻放,實屬一副水彩顏料圖;但看在慧珠眼裡卻是夏日炎熱之景,

她不怠的又瞌上了雙眼。

   再次睡下不免半夢半醒,忽聽嘻唰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未幾片刻就聽見有人說道:「她睡了多久,可是又沒食晌午?」

   素心忙抬眼覷了下胤禛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回道:「這月大半月來,主子身子漸寬,又逢日子酷熱,便大不想食,所以才----」胤禛也

不耐聽完,隨手揮退道:「朕也沒食晚膳,你讓廚房多備樣熱鴨湯和午膳過來---唔,就在前院的簷下擺桌。」素心領話退下。

須臾半刻,屋室裡又靜了下來。慧珠卻再也睡不下去,揉了揉的惺忪的眼眸,睜眼第一句便是問道:「皇上,大熱天的又要食肉湯?」軟綿

綿的嗓音帶著初醒的慵懶,再配上不覺自含三分的嗔怒,別有一番嫵媚風流蘊斂其中。

胤真稍顯清冷的目光不禁有些灼灼其華,口吻卻依如平常道:「暑日汗多傷陽,津失傷陰,需得熱湯蓄養,豈可如你一般,日日把冰粥當飯

食。」話一停,挑剔的眼光在慧珠身上上下打量了幾眼,撇嘴說道:「收拾好了,就出來。」說罷,轉身出了內室。

慧珠心裡不忿嘀咕幾句,倒也認命的喚了小娟、玉姚二人進屋服侍起身,臨出房門時,想起上月埋在後院的梅子酒正好熟了,又讓玉姚找了

粗使宮人開了封口送到食桌上。

一時,午膳將闌,慧珠又斟了一杯梅子酒與胤真吃,而後說道:「上日前,皇后娘娘差人來過,說是永坤病重看著不好,三阿哥又被您差事



情許是不好,這也沒太注意到鍾氏母子,。」說到這,慧珠不由想起這月初,胤真突然罷?免弘時所有的差事,怕是與上月重責胤祀有關。

胤真接過酒杯,吃酒不答,後卻見慧珠眉目間流露出思索的神色,目光深幽的望著樹蔭下班班痕跡,波瀾不驚道:「你和皇后都來請求,朕

也不管你們是真心或是假意,那就給弘時一個機會,若是他還不知懸崖勒馬,朕也無法再念及父子之情。」

話裡的冷絕聽得慧珠心頭倏地一跳,她實屬不明,弘時究竟是如何寒了胤真的心,即使年氏落水一事與李氏母子有關,可她實難相信胤真對

上月的風暴無推波助瀾之疑,那為何這會又對弘時如此嚴苛?甚至還放了狠話!

慧珠漾著手裡黃澄澄的梅子酒,正有些晃神的想著,只聽胤真又道:「過了朕允許的度,即使是親子,也是一樣!」話落,白玉酒杯「彭。

。。」地一聲重擱上食幾,激揚了酒水四濺,剎那間,酸甜醇厚的酒香弘漫開來。

胤真冷然回絕,慧珠也未再出言相勸,心想永坤病重說不定是李氏母子使得法了。

究竟對於唯一的皇孫,按常理來說都應有十分重視,而李氏母子不過是拿永珅向胤禛打了張親情牌罷了。同時,她已向胤禛提了此事,也算

盡了烏喇那拉氏交予下的話,便無需自找胤禛不快。

雖是如此,但明面上的過場還是得走上一番。於是過了兩日,慧珠遣了一位常駐圓明園擅長小兒疾病的太醫回了紫禁城,並收拾了上好的藥

材送回宮賞予鍾氏母子。如此,這件事在慧珠這兒也就揭過不再提及。

不想就在慧珠漸忘此事的十幾日後,永珅一事卻生添變故。

這日上午眾妃省過晨安,慧珠留了耿氏在院子裡說話。正說著,小然子拿了明細過來稟話道:「柱子,牡丹亭設宴的事奴才已打點妥當,這

裡記載了相關事宜,您看看可有哪些不足之處,奴才這就去重新打點。」慧珠隨意的翻看了下,大致差不多,且又不是什麼大事,便打發了

小然子一命處理。

一旁耿氏仔細聽著,待慧珠交代清楚了,方不解的問道:「娘娘您這是?」慧珠對上耿氏迷惑的眼光,打著團扇道:「昨日太醫向本宮回稟

了年妃的情況,說她再養上三五日就可出病。便想著年妃落水的事,本宮怎麼說也虧欠一些情面,這便決定在她病癒的當天設宴牡丹亭,一

來慶祝年妃康泰,二來這眾姐妹也可以一起聚聚。」

耿氏瞭然的點頭,誇了幾句慧珠想的周到的話,又就著年妃養病的事兒說道:「現在都七月間,年妃娘娘自初五那日落水後,這病情反反覆

覆竟將小小的風寒之症給拖了二月,實在是……」說著,一面打著團扇一面惋惜的搖頭,好一會兒,不知想起合適,往幾上湊前了身子,聲

音低了幾分道:「娘娘也是知道年妃娘娘和寧嬪好得就像一個人似的,就是兩年前分宮室的時候,寧嬪耿氏放棄了一宮主位的份例,去了翊

坤宮的後院正殿住,便可見一斑。」

一語畢,間慧珠搖著扇子側耳聽著,於是接著說道:「可是自八阿哥被寧嬪代為撫養後,她們的關係可不似從前了。儘管每日寧嬪都帶著八

阿哥去看年妃娘娘,可年妃娘娘卻不領情,直接讓寧嬪在榻前跪了一個時辰,後面才說忘了讓人起來。」頓了頓,耿氏好似一副理解的模樣

歎道:「也是,八阿哥當著年妃娘娘的面喚寧嬪為額娘,年妃娘娘不解氣的說上幾句也是平常......只是把自個兒給氣著了,咳嗽了幾聲,

競咳出了血來。」

     慧珠一面聽著,至耿氏說完,抬首一眼就見耿氏眼裡閃過一抹嘲諷的快光,不由細想這番話來,的確有些諷刺,十來年的綁成一團,

卻在

孩子利益面前,毫不猶豫的撕破臉來。說起來,也確實不能怪年氏,年氏四個孩子如今只剩一個,福惠自生下來武氏就在旁寵著他,現在年

氏臥病不起,福惠自是與武氏更親暱些,年氏眼紅也屬正常。

     二人一時語休,各自心下唏噓不已,卻忽聞外間腳步聲極重的響起,下要喝問了來人,就見竹簾一掀,去而復返的小然子一臉掩不住

的驚訝神情,慌慌張張的跑到跟前急道:「主子?,宮裡傳來噩耗了,皇長孫永坤猝死!」

     聞言,二人俱都大驚,慧珠猛地從涼炕上站起,呢呢不信道:「永坤真的病重,原來他真的是病重......」耿氏堪堪回過味兒,不禁

重複道:「居然是皇長孫......永坤猝死......」

     慧珠從耿氏口裡再次聽見「永坤」二字,心底掠過一片驚然,目光有些渙散的看向小然子,哆嗦著嘴唇道:「皇上......他可知道了

皇長子永坤他...他...」話道一半,卻難以再言。小然子一急,忙接口道:「皇長孫猝死的事,萬歲爺還不知道,奴才是路上遇見傳信的人

,這才急忙回來稟得主子。」

     慧珠耳裡嗡嗡作響,那日她將永坤病重一事只當兒戲來看的想法,不斷地在腦海裡響遍,她卻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吞嚥著這個突如

其來的噩耗。

     過了多久,許是片刻,許是更久,慧珠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道:「既然皇上還不知道,本宮親自去給皇上說。」說完,也末顧得上

耿氏奇怪的目光,帶著小然子匆匆尋了胤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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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假死

這廂慧珠心慌意亂地趕到胤禛住的院子,卻被告知他人在水閣,當下她恨不得插上對翅膀,一下子飛到水閣,幸好水閣離此處不遠,兜兜轉

轉一會兒,遠遠便見黃甲的侍衛、藍衣的宮監、綠裳的宮娥簇擁在一方朱紅鏤空的水上長廊。

欲近反情怯,臨至水閣入口,慧珠心下那股焦急的火焰瞬間熄滅,她躊躇不前的望著不遠處時有飛鳥掠水,拂面柳枝搖曳的水閣呆愣怔住。

這時,位於池水中央的水閣撩起一方竹簾,小祿子抬袖半遮了遮曝曬的日頭,瞇眼一看,果然瞧見隱在假山後的慧珠主僕,忙邁步朝假山走

了過去;拂塵一甩,向慧珠打了個千兒,做出側身相邀的姿勢道:「熹妃娘娘,皇上宣您入內。」慧珠此時猶如受驚的鳥雀,驚異的倒抽口

氣,方頷首應了。

隨之進了水閣,只見漆紅臨水的兩處欄桿放著一張紫檀木橢圓形美人榻,靠榻尾一邊並設有兩張紫檀平角條桌,一個上面放著酒盞杯持、時

果糕點,一個上面放著茶籠等烹茶、品飲的二十四器。此時,兩名俏麗的宮娥正用著風爐煮茶,壺嘴放出騰騰上升的熱氣白煙。

看到這,慧珠不禁神遊的想起胤禛於飲茶一事曾說過的話,「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對於飲茶他向來是一絲不苟,即使是盛暑時節,

也要喝滾燙的茶水,市場對她慣飲的各色花茶涼茶嗤之以鼻。

「熹妃給朕遞茶過來。」冷不丁正歇倚在美人榻上,閉目假寐的胤禛如突然開口。慧珠「呀」了一聲,旋即回過神,忙從宮娥手中接過用青

瓷蓋碗,及至榻前,雙手奉上。

胤禛掀開雙目,捧過茶水啜飲一口,舒服的喟歎口氣,又揮手摒退水閣內的宮人,方正眼看了慧珠道:「你為何事找朕?若是永堔的事大可

不必,朕已經知道了。」聽言,慧珠神經一繃,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臉平靜的胤禛,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道:「永珅當初病重,臣妾只是

順口提了一句,若是當時能重視些,您就去看了,也許……永珅也不會了……」說到後面,已是黯然無聲。

胤禛深幽的瞳仁劃過一絲詫異,卻又極快的帶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神思,無奈溢出一聲極短的歎息:「永珅猝死與你無關,你毋須心懷愧疚。



慧珠當即一震,繼而羞愧的撇開頭,她的慌亂,她的震驚,確實不是為了永珅猝死難過;不過是為了當初她刻意略說永珅一事,而後永珅的

猝死導致她心裡騰升起的愧疚,尋找了心安理得的借口!理清心頭的思緒,慧珠自嘲的勾起一縷笑意,仍兀自倔強道:「那皇上就這麼平靜

的接受了,永珅他可是您的第一個孫兒,大清朝的皇長孫,他猝死,您就沒一點反應?」

   面對慧珠連聲的質問,胤禛下意識的皺起眉頭,不解她一反常態的咄咄逼人究竟是從何而來?疑惑探究之意在胤禛眼底閃過,卻在下一

刻,他一如方纔那個談起至親猝死面不改色的冷硬帝王,無情的話語自薄唇躍出:「一個親身父親、瑪麼都枉顧死活的孩子,朕又何須顧念

。怪只怪他生在皇家,又沒有能護住他的母親。」

    慧珠大驚失色,連退三步直至身後的欄桿,拼湊著話語道:「您---是說-----齊妃母子他們害----」

    猶言未完,胤禛冷聲打斷道:「永坤雖不是他們做下的黑手,卻也是他們縱容下的惡果。」說著,胤禛調開視線,陰鷙一剎飛布雙眼,

口裡咀味道:「朕的兒子的確是個為成大事不拘小節的人。」

    「皇上?」慧珠疑出聲兒。

    聞言,胤禛眼裡的漩渦歸於平靜,側首睥向慧珠道:「若是你過不了心裡那坎,永坤的後事你拿去操辦也行。」

    她操辦?永坤的嫡親祖母李氏不操辦,反讓她操辦,於情於理都不應該讓她。念及此,慧珠勉強嚥下永坤猝死一事,不確定的反問道:

「皇上的意思是讓臣妾處理永坤的---」

    不及慧珠說完,只聽一聲尖銳的女聲哭喊道:「皇上!」下一瞬,水閣的竹簾被人「唰」地一聲撩開,李氏滿面淚痕的衝了進來,卻見

慧珠也在閣內,眼神頓時一滯,卻又立馬將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榻上之人,幾個大步便跪了過去,悲不自禁。

     過眼不及連番變故,慧珠尚未回神,就見小路子帶著宮人向上捲起了竹簾,三福晉棟鄂氏一臉慘白的從長廊走來,而身後跟著的卻是

一個已死之人!

    慧珠死勁瞪大雙眼,目光在一名身著深藍色宮監服的小太監身上。只見那名身形瘦小的小太監越走越近,他的身形面目也清晰的出現在

了慧珠的眼簾裡——那個極可能推年氏落水,其後重傷不治的小太監!

難以抑制的驚疑在慧珠心底掀起層層海浪,另一邊李氏卻毫不自知的匍匐在胤禛跟前悲慟哭道:「皇上,您的孫兒永珅他走了,這讓臣妾怎

麼能接受啊。他可是皇上和臣妾唯一的孫兒啊,弘時他唯一的兒子......那孩子打小就是聰明孝順的,可怎麼一場暑熱就去了他的命......

您知道嗎?他昨個兒夜裡突然發病,難受了整整一晚上,到了天明彌留之際,還不忘叫了『皇瑪法,孫兒以後要像阿瑪一樣給朝廷效命,給

皇瑪法盡孝解憂』,您說他怎麼就這麼懂事!看著他阿瑪這些日子傷心被您誤解去了差事,他就時時惦在心裡......」

李氏似痛心疾首,好一陣抽泣又道:「臣妾這心裡難受啊,永珅他一心想要個弟弟,可弘時媳婦兒剛懷了三個月的身子,這肚子裡的皇孫還

沒落地,永珅連一面也沒見到他心心唸唸的弟弟,就這樣去了......嗚,皇上!」

慧珠一旁聽著,忽聞棟鄂氏有了身孕,不由打眼凝視;棟鄂氏被慧珠的目光一看,忙雙手護住肚子,往後瑟縮了身子,一臉防備的盯著慧珠



李氏哭了一會兒,卻不得任何回應,心裡隱隱升起一陣心虛,忙大聲喚了一聲「皇上」做似掩飾道:「弘時媳婦兒也陪著臣妾來了,前幾日

太醫還去給她看過,說保準她肚子裡是皇上的嫡長孫,也算頂替了永珅給皇上盡孝了......對了,弘時媳婦兒你,怎麼還——」

「——啊」李氏一面說著,一面抽噎著回頭,卻在目光觸及那名假死太監的當刻尖叫出聲;因情緒激動而緋紅的面頰上,驟然巨變,呈如青

白之色,伸出一隻戴滿寶石翠玉的手指,顫巍巍的指著那人,厲聲厲氣道:「你是誰?青天白日的竟敢出現在皇上和本宮的面前!來人啊,

把他給本宮拖出去!拖出去!」

胤禛冷哼一聲,一手揮開塌前的李氏,逕直起身道:「哦,齊妃你再仔細看看他是誰,你應該相當的清楚才是!」突然變冷的聲調,精粹的

李氏倒栽在地,雙目渙散的望著胤禛呆呆發愣。

但李氏終歸還有幾分精明,只見她不過片刻已然恢復神智,強自辯解道:「皇上,臣妾想起來了,他就是當初熹妃逮的那名......形跡可疑

的太監。臣妾一直以為他在牢房裡沒了氣,剛剛一見,才嚇了一跳。」

胤禛目光凜遽,沉聲道:「齊妃你在朕身邊多少年了,知道朕最恨人欺瞞。」一聽此言,李氏面上惶恐,卻又忙掩了過去,還欲辯解,就聽

胤禛語氣極其平淡的說道:「被席爾達的人送去四川,卻在途中被你下命除去的一家四口,需要朕給你見上一面嗎?」

「不——」,聽到這,李氏是再也自若不住地大叫一聲後,手腳並用的匍匐到胤慎跟前,一把抱住胤慎的右腿,搖頭擺腦道:「皇上,臣妾

又不認識那負太監,怎麼會讓人去下了呀!您千萬別相信奸人的一面之詞,臣妾是無辜的啊!對,臣妾是無辜,您一定是受了人的欺騙...

」說道,茫然四顧,忽然眼神焦距一凝,怨恨的瞪著慧珠道:「是她,一定是熹妃在您面前亂嚼舌根了,您可別信她的話。對了,還有那太

監是她找出來的,一定是她對年妃母子懷恨在心,才會下了毒手,有推到臣妾——啊——」

     胤禛一腳踹開李氏,怒聲喝道:「李氏!到了現在你還敢欺瞞朕。」言及此,俯身從榻上取出一塊三寸見長的漆木盒子,對著李氏隨

手砸了下去;只聽「咚」地一聲,盒子應聲打開,一塊通體翠綠的圓環玉珮落了出來。
  
     胤禛冷眼看著李氏瞠目瞪著玉珮的驚恐模樣,向著水閣門簾處罷了罷手,那名小太監忙跪首說道:「當初奴才怕齊妃不守諾言放過奴

才的家人,便死命要求得一塊證明齊妃娘娘身份和隨身之物;這塊翡翠玉珮就是去年年節時,內務府撥給齊妃的物什,也是齊妃指使奴才謀

害年妃娘娘的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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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落馬

小太監的話一落,李氏猶如被擰了尾巴的老虎——猛然發威,一下子從地上炸了起來,三兩下衝到小太監的面前,指著他邊嗚嗚哭咽邊破口

大罵道:「狗奴才,竟敢來污蔑本宮!你也不先瞧瞧你是個什麼東西?偷了本宮的玉環就跑到皇上的面前大放厥詞!說,是誰讓你來陷害本

宮的。呸,長了狗膽子的下作東西!」怒罵不夠,對著小太監就是一個耳刮子甩去,長長的指甲套瞬時劃過幾條腥長的血口。

   周邊近四五十人的侍衛、宮人詫異的看著眼前一幕,李氏好歹也是位居四妃之一的皇妃娘娘,現在卻如市井潑婦一般撒潑使渾,哪還有

零星半點的皇妃樣子。

   這樣一想,李氏曾經那幅鼻孔朝天的囂張模樣齊齊躍進眾人腦海。眾人心下冷笑連連,個個低頭垂目,就等著稱砣砸核桃,看她李氏究

竟還能硬到幾時!

   李氏卻任是猶不自知,未察覺眾人看戲的心思,更未注意到胤禛厭惡的皺起眉頭,見那小太監沒開腔兒,不由自覺佔了上峰,對著跪地

不動的小太監廝打扭扯,還不忘一邊吆喝道:「白養了你們,沒看見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陷害本宮!來人啊,把他給拖出去,給本宮狠狠的杖

責!」

   李氏此時已赤紅了雙眼,好似將死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失去理智的發洩內心的驚恐害怕。

胤真眼裡的厭惡之色越加濃重,朝著水閣石階下站立的小祿子隨意的打了個手勢,小祿子卻即刻會意,點了身後的幾名太監,一面暗中使眼

色讓他們下手,一面語氣還算客氣的說道:「娘娘,您恨了他也沒用,現在已是實打實的人證物證擺在您面前了。其實皇上也是顧忌娘娘和

三阿哥的臉面,不然您讓人聯繫他的中間人...您身邊的掌宮太監,皇上早就讓人給逮過來了。」

聽小祿子這樣一說,李氏一下愣怔住;一旁的宮監趁著這個空隙,忙不迭上前架住李氏,將她按壓著拖開。

頓時,李氏濃身打了個激靈,反應過來,哇地一聲大叫,拼了死勁的掙扎叫囂道:「放開本宮,你們要作什麼,活膩了不成!」

咋咋呼呼的尖叫聲猶為刺耳,饒是胤真萬事皆在掌握中,卻獨沒料到李氏會如瘋婦一般醜態百出;如此,不得不出聲狠厲道:「李氏,你不

顧婦德心生嫉妒,以下犯上謀害貴妃;現在又御前失儀,你說朕豈能再縱容你!」說完,目光掠向眾人,發話道:「齊妃李氏心腸惡毒,是

為歹婦,不過念在她服侍朕多年,特予從輕發落。現奪其封號,攆去尊位,打入冷宮!」

慧珠聽到這,即使心裡隱有預感,卻不想胤真真將根基深厚於後宅李氏毫無翻身之機的處置了!幾十年來的感情,難道就能如此輕易棄之!

胤真居然會如此不顧多年夫妻情義!李氏深吸口氣,再吸口氣,壓仰不住的急喘從她喉間發出「呃。。。呃。。。」的嘶鳴。

突然,只見李氏憋紅了一張臉,奮力掙開左右相挾的宮監,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已撲到了胤禛的跟前,死命的拽住胤禛的手臂,身子慢慢滑

至地上,哀求道:「皇上您怎麼能這樣對臣妾呢,臣妾即使一時蒙了心去害年妃,可年妃畢竟沒事,您不能這樣對臣妾呀!皇上,弘時,他

可是您的長子,臣妾若是被貶為素人,您和弘時的面上都無光了。再說臣妾陪了您……」

胤禛一把抽出手臂,眼裡怒火大盛,目光直直的射向李氏,一字一頓的咬到:「還敢和朕提弘時!那個逆子,朕罷免了他的差事,他卻不知

反省,還一個勁的拉攏朝臣:這個月下來,你心裡清楚,他究竟和老八是如何秘密相謀!現在還整出永坤的事來!」

李氏傻眼了,由著胤禛甩開她的手,她紙袋袋的跪坐在地上。

胤禛眼光淡漠的掃了眼李氏,不冷不熱的丟下話什道:「若是不想再把弘時也給捲進去,你就好自為之。」聞言,李氏如蒙大赦,面呈死灰

的望著轉身欲走的胤禛,再無開口辯奪之能,只能無意識的喃喃自語:「弘時……   我的弘時……   」

一旁慧珠見胤禛欲以離開,心知此處不宜久呆,想是李氏被貶為素人的消息將很快傳遍,到時事情必是不少。心裡過了計較,慧珠也不再多

待,朝著胤禛的方向,就要抬步跟上。另一旁初初回過神的董鄂氏,見胤禛、慧珠都欲離開,心知李氏是徹底完了,可他夫妻二人還得活命

,她又懷了孩子,將會是胤真的第一個孫兒,她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走了。

對,不能讓他們走了!

棟鄂氏六神無主的慌亂想著,突然一打定主意,便即刻付出行動;「彭」一聲跪在地上,膝行上前,堵在慧珠身前,一把拉住道:「熹妃娘

娘,兒媳求求您了,您跟皇阿瑪說說情呀,三爺根本不知道齊妃要害年妃娘娘的事,三爺是無辜的。您看在兒媳有身子的份上,救救兒媳,

兒媳和肚子裡的孩子一定不忘娘娘的大恩。。。。您就是兒媳親額娘,小阿哥的親瑪麼。。。」

慧珠被棟鄂氏一番話著實給唬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回拽出手,不想棟鄂氏看著身子嬌柔,手勁卻是極大,她越是往外掙脫,棟鄂氏越是死死

拽住不放!慧珠不禁痛呼一聲,想使了大勁抽開,卻又不得不顧及棟鄂氏身懷有孕一事,只得這樣僵持著。

胤禛聞聲止步,側首一看,見慧珠滿是為難的要擺脫棟鄂氏的糾纏,動作上卻又是輕手輕腳極為小心;如是便知慧珠心裡顧及何事,不覺心

頭怒火頓消不少,面上卻不顯,冷聲吩咐道:「三福晉既然有了身子,讓太醫好生給她安胎。」小祿子心明,應了一聲「喳」,二話不再多

說的示意幾名宮女上前,將棟鄂氏拖開。

手上一鬆,慧珠腳下生風,忙繞過棟鄂氏就往水閣外走,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能沾了李氏他們那大家子的渾水,由得他們自去盤算攪和就是



出了水閣,慧珠也沒隨胤禛一塊走,帶著同來的小然子便回了自個兒的院子。然後三杯涼茶下了肚,外面的暑氣、滿腹的驚詫,一股腦兒的

消了蹤影,又草草的和弘歷兄妹食了晌午,打發了寶蓮回廂房歇午覺,留了弘歷說道:「齊妃的事你也該知道,差不多到了晚間整個宮裡就

得傳了遍。這永珅猝……死的事,齊妃被打進冷宮的事,你皇阿瑪心裡是透亮的。這月裡,你就莫帶著弘晝往外跑,老老實實的安生進學,

一切等到了秋天再說。」

弘歷明白慧珠的意思,李氏被貶已無回天之力,弘時也自是勢力大減,毫無疑問的他便進入了眾人的視線內,到時可以想見會有多少雙眼睛

盯著他母子三人不放。

轉過心思,弘歷正色道:「額娘,兒子知道。」說著單膝跪地,拉過慧珠的手嘻嘻笑道:「三嫂被送回皇宮養胎,齊妃送去了冷宮,年妃母

子已快回了皇宮,這些擾人心煩的事都不在了,額娘只管懶懶散散的過日子。」

聽後,慧珠「撲哧」一笑,伸手操了弘歷的額頭就是笑罵道:「糊小子,打趣到了本宮的頭上,本宮還要渾渾噩噩過日子不?」弘歷見慧珠

眉舒展顏,又拿了書房裡的趣事來說,母子二人便說說笑笑,不再多言後宮之事。

次日清晨起來,慧珠梳妝過半,卻聞烏喇那拉氏鳳輿快至圓明園外,她不敢含糊,忙命宮人召集一眾宮妃前去恭候,又差了人去稟告胤禛,

就匆匆趕了園門外去。

不過幾許,烏喇那拉氏鳳輿到,慧珠摔眾宮妃行禮,三呼「恭迎皇后娘娘鳳駕」方見烏喇那拉氏一派端莊得儀的行來;微含疏遠笑意的目光

一一掃過眾人,最後垂落在慧珠身上一凜,上前幾步,親手扶起慧珠溫聲道:「圓明園一園子的事,皇上的龍體都有勞妹妹操心,本宮可得

謝過妹妹了。」慧珠忙聲稱不敢,烏拉那拉氏一面的聽著,又寒暄了幾句,這才話扯到正茬,她此次前來時為李氏求情,並要慧珠相隨作陪



    慧珠一聽,心下暗呼倒霉,卻當著眾人面世萬不得駁了烏拉那拉氏的話,只得遣退了眾宮妃,隨烏拉那拉氏去了胤禛寢宮外,至等了近

兩個來時辰,方被宣召入內。
    一時見了胤禛,烏拉那拉氏二話不說,直接跪地表明來意:求胤禛收回聖命,念在弘時以及碎死的永珅份上,從輕發落李氏。

   胤禛一聽弘時父子。眼裡情緒瞬息萬變,口裡卻道:「皇后大早特地趕來為李氏求情,那朕就依皇后所言。但李氏罪責從輕,將來必有

他人分擔,皇后不要再來請求。」烏拉那拉氏為查胤禛後句話的意思,福身謝道:「臣妾待齊妃謝過皇上。」

   但是,李氏一事終歸塵埃落定。胤禛未去李氏齊妃封號,只是打入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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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聚會

七月尾的天氣,不見六月中伏的暑熱炙天,白日卻依然熱氣不消,空氣中漂浮著一絲窒悶的浮躁氣息,水漾溟蒙的圓明園似乎也受所感,日

間難覓行人而過,仿若人人都閉門在戶以為消暑。

當然亦不是所有人俱以消暑為由戶門緊閉,譬如此時,正值午後日頭最盛的當頭,臨水環山的一方水榭亭台,正有十數名美貌宮娥互捧鮮果

,手持薄酒魚貫而入,任是何人一見,必知此處擺有宴席,更不必提時時傳出的女子嬉笑之聲。

艷陽天下,日頭白熾,照著垂至肩胛的兩簇東珠流蘇折起瑩瑩白潤的光芒,映晃人眼;彼時慧珠正徐徐行進在前去水榭的路上,身上穿著一

件藕荷色銀絲白蝶嬉花旗裳,下身配以納紗質地月白為底百紋闌干改良式漢裙。一襲衣飾雅致娉婷,卻未免裝扮過於素淨,便於髮髻上斜插

一殊金鳳銜紅寶石流蘇簪子,既有了至親女眷相聚的隨意,亦不差待客的莊重。

約行二刻,隱約有絲竹管弦聲躍入耳內,慧珠駐足未行,蹙眉問道:「怎麼回事?」小然子側身回道:「祿公公偶聞主子要設宴款待怡親王

福晉(兆佳氏)、娘家妯娌以及命婦女眷,就給奴才薦了幾名會吹拉彈的宮人助興。」慧珠偏頭一笑:「祿公公有心了,回頭把那套紫砂茶

器給他送去。」小然子應聲;主僕一行七、八人復又前行。

水榭相聚的五名女眷、閨閣女子一見慧珠迤邐行來,忙起身出門相迎,慧珠頜首笑應了,挽著兆佳氏的手相攜入內。

甫踏進水榭,一股若有如無的殘荷香氣瀰漫一室;抬眼所及,只見室內十二扇竹簾皆被捲起,換上了雨過天青色的輕綢軟緞,其中對著荷池

的六扇自用月白色鮫紗垂綁,霎時,或潔白、或淡紫、或淺粉、或杏黃的池中睡蓮印入眼簾,極是嬌俏可愛。

慧珠滿意的收回視線,目光隨意往室角一掃,每一角俱放著鎮冰,冰上再各浸有一朵帶著綠色荷葉的睡蓮,觀之如冰上雕蓮,一為觀賞,一

為解暑,倒是一舉雙得的雅事。

行入歸坐時節,眾人已說笑寒暄了一回,至坐定啜飲一口冰鎮涼茶後,慧珠眼睛瞇向在座唯一一名梳著單髻辮子,模樣俏生生的十四五歲少

女,心知道此女是她庶兄的長女,可還是越看越眼熟,卻又不是因見過面的那種熟識,而是……慧珠搖搖頭,一時還真說不上來!

李氏察覺慧珠目光所落之處,眼波一轉,暗中輕推了m慧一把,面上卻是笑吟吟地看著上位說道:「娘娘,m慧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出嫁,臣妾

想著她過幾日就不能出門走動,今個兒才特意帶她前來給娘娘您跪首謝恩。」說著,又暗抽了m慧一把。

m慧拘謹的悄悄覷了眼李氏,方輕咬著下唇,低頭及步至室中,恭恭敬敬朝慧珠行了一禮;慧珠見m慧隱在衣袖下的柔荑死死的攪著錦帕,不

由輕笑一聲,揮手招至跟前說話道:「本宮也不是外人,大丫頭叫本宮姑母就是,哪來的見外。」m慧看慧珠笑容可掬,言談親切,這才放

下了小心,一派大方的喚了聲「姑母」。

「咯咯——」西面第一位首坐的兆佳氏掩嘴輕笑,一雙漾著濃濃笑意的眼眸流轉在慧珠姑侄之間,半響方止笑說道:「娘娘和m慧姑娘不愧

是兩親姑侄,剛個兒臣妾看著m慧姑娘就是眼熟,這會兒兩人擺在一塊,分明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這話一出,眾人來了興致,目光紛

紛凝在二人身上,仔細一瞧,還真是像呢!不說有八分相像,至少也是五分相似。

慧珠恍然大悟,難怪瞧著眼熟,不想幾年不見,m慧倒長得和她這般相似,不得不感歎一聲血緣的奇妙。

正對兆佳氏坐著的富察婦人挑了小塊浸冰的蜜瓜含在口裡嚥下,然後拉過m慧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抱怨地瞅著慧珠道:「娘娘可是

偏心,您娘家有這麼好姑娘就這麼藏著掖著,臣妾家頭可有是個大小子,不管成了親的幾個大的,也還有四個當娶親的。」說著,又是一臉

可惜地道:「長得像娘娘,一看就知道是個福氣兒人,也不知哪家得了這個福氣!」

酸溜溜的口氣引得眾人一陣好笑,還是李氏捨不得自家閨女臉羞,忙解圍道:「她哪是什麼大福氣的人,還不是沾了娘娘身上的貴氣,才能

許了舒穆祿家。」富察氏娥眉微動,隨即掩飾著笑道:「伯爵家門第高深,m慧姑娘是許了門好親事。只是不知是哪一位?」

清朝女子一生盼得不過是夫榮子貴,女兒嫁得好人家,這會兒聽得如此一問,李氏眉梢間難掩得意,口裡卻一面謙虛道:「是他家嫡長房的

嫡出三子,雖比不上嫡長房的嫡長子,倒也不用承擔了大媳婦的責任,臣妾也是知足了。」

聽後,富察夫人著實愣了一下,這m慧說是慧珠的親侄女,可大抵不過是庶出的嫡女,能嫁得舒穆祿家的嫡長房嫡子,實屬高攀了一點不止

。又轉念一想,如今齊妃李氏被貶入冷宮,即使三阿哥弘時是長子,這皇位也該與他無緣了;剩下的五阿哥弘晝自不必提,唯有四阿哥弘歷

、八阿哥福惠能一爭高下,弘歷年長以補母族勢微,福惠母族強勢難以補年幼弱勢。如此,與舒穆祿家的親事,卻也算不上誰高攀了誰。

富察夫人心下一番過量,起初的詫異嚥回腹內,臉上堆起了欣羨的笑容道:「m慧姑娘的親事是上好,臣妾聽說過伯爵老爺的這位孫子,不

但人品心性好得沒話說,而且年紀輕輕已經在軍營裡混得了出身,不過二十一歲的年紀也已有雲騎尉(正五品)的爵位在身以上所說,李氏

心裡自是如明鏡一般清楚,但到了明面上還是得推諉一番才是。富察夫人也是個擅察言觀色的主兒,見狀亦不多言,話題一繞,又回到了慧

珠身上,只聽她道:「看來只要和娘娘沾了親帶了故,這福事好事一股腦的就往家頭鑽,若是能給娘娘結了親,那才是天大的福分。」說完

,輕輕地瞟眼一看,見慧珠仍是如沐春風般似清淺流雲的笑容,不禁心裡直打突兒,手心隱隱有冷汗冒出。

此言既不是說者無心,亦不是聽者無意,慧珠不動聲色的聽著,心下卻自有一番計量,她想起胤禛年前曾提過的事,還有這年來對傅恆的冷

眼旁觀,以及富察夫人的日漸密切的結交,對他富察一家倒是心生好感,只是......心中一歎,撥了撥鬢上的流蘇,四兩撥千斤的盈盈啟唇

笑道:「有些事還真難說,說不定真能成就其事,只是中間時日不短,若有什麼變故也是不好說的。」說罷,端起一盞琺琅小碗,視線挪至

一池睡蓮,若無其事的嘗起冰碗。

富察夫人深喑命婦交往之道,聽得慧珠這般說來,已是意外收穫,便不再深根刨底的繼續下去,另尋了趣事扯話
   
其餘幾人看得通透,對著富察夫人不覺熱絡幾分;一時,彼此相談甚歡,言笑晏晏。
   
正說笑間,忽聽外間揚聲報道:「四阿哥、五阿哥到——傅恆少爺到——。」拖長的尾音剛落,就聽「嘩啦」一聲,顆顆晶瑩剔透的珠簾被

人一把撩起,一名青蔥歲月的少年,一人當先,首先闖了進來;他身如蒼松青竹,氣若旭日驕陽,濃墨漆黑的劍眉下市一對繁星點綴的骨碌

大眼,咋一看,好一個氣質明朗的翩翩少年郎!
   
隨著少年身後一同入內,還有一名年約十三歲的少年與一名不過八九歲年紀的孩童,兩人端是生的一副難得的好相貌,尤是那名稚齡孩童五

官猶為出眾,可是身前那位濃眉大眼的少年映襯下,生生被掩奪了光芒,只歎不過而此。
   
身著一襲月白色繡蟠龍紋飾的少年郎剛一踏足室內,不笑自含爽朗笑意的圓睦已將在座眾人一一過了遍眼,至行近上位,心中早是成竹在胸

,遂又恢復了無憂少年的模樣,對著慧珠乾淨利落的一甩袖,單膝跪行一禮道:「兒子弘歷請額娘金安!」身後兩人同是單膝跪地道:「弘

晝(傅恆)請熹妃娘娘金安,娘娘吉祥!」
   
抑止不住的笑顏躍上臉頰,寵溺驕傲的神色溢滿眼底,慧珠口內含笑的讓了三人起來,又隨意的問了兩三句話,就拉過弘歷在旁,一邊用手

裡的錦帕為他拭汗,一邊笑縝道:「沒規矩的小子,你十三嬸子、兩個舅母、一位姨母、還有富察夫人都在這,你不去行了禮。」弘歷咧嘴

露齒一笑,學著宮監們的模樣,規規矩矩的叩首大聲應道:「奴才遵旨!」
   
說完,一個起身,一個旋身,躲過了慧珠揮肩作勢要打的動作,默至尾處的李氏跟前,拱手作揖道:「侄兒見過大舅母。」禮畢,一抬眼,

正好對上一旁嬌怯起身的慧雅,不覺有些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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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匿名  發表於 2012-2-19 12:41:12


第260章 如玉

     弘晝、傅恆二人同隨弘歷拱手作揖,李氏實為身受不起,忙是起身給三人回了半禮,又自覺似有不妥,眼角正是瞥見身側站立的m慧,

便伸手輕輕推了一下,傾身說道:「給兩位阿哥、傅恆少爺見禮。」  

     m慧自幼與自家兄弟相處一堆瘧瘉皸監,箏劄箂箙見了年紀相仿的男孩兒,雙是略小她幾月的隤隡雃雒,碠碣碤碩當下便將三人看作自

家兄弟般的孩子,也就不似一些閨閣女子那樣出不得趟,反是對著三人微微斂頜一笑,小退半步,曲膝福身道::「臣女請四阿哥大安,五

阿哥在安。」略有一個呼吸的停頓,又朝著身量不過她削肩高矮的傅恆,彎眼笑道:「傅恆少爺有禮。」

     尾後一句話什,音黃鶯,清脆嬌俏,伴著悠悠揚起的絲竹之聲迴響耳畔;聽之,仿若一縷清泉滑過心頭,似能洗滌凡世的塵埃,淨化

一方潤土。

     少年稚氣,少年心思,少年浮華!偶然遇得一名酷似生母的芳華少女,她又落落大方,不似常見的美貌女子那番扭捏作態。於是,於

恰似的心境,遇見合乎心境的她,弘歷再難挪開目光,原來——世間竟還有除了母親、幼妹以外的好女子!

     正心神恍惚,情絲燃起之際,不想右肩後被人錘了一拳,倒唬了一跳,忙心下一凜,警惕的回首瞪視。

     弘晝沒心沒肺的撐腰大笑,一張嘴亦是口無遮攔的「誒」了一聲道:「我說四哥,你莫不是瞧著人家姑娘長得標誌,想討了回去作媳

婦?這感情好,給我找個小嫂子,我也好告了四哥的狀。」說著,愈發覺得甚是合理,兀自哈哈兜笑。  

     弘歷剛衍生出的絲絲旖旎心思,被弘晝這一插科打諢的揭露出來,饒是他早已練就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的本能,此刻也免不了紅了耳根

,心下恨不得直接抓了弘晝一頓惡打,不過這下他是定不能讓弘晝有好果子吃!

   心頭生起的那股羞味兒還不及細品,已極快地被算計弘晝的心思取代,人也隨之回復常態;在眾人未及發現他異樣之前,弘歷已晃著白

森森的牙齒,對著弘晝詭異一笑,而後說道:「胡說什麼去,這是本阿哥的表姐,若是沒記錯的話——」尾音一拖,偏頭瞧向慧珠,亮出兩

顆小虎牙,一副討賞的模樣道:「額娘,這位小表姐就是兒子幼時,大舅母帶來圓明園玩耍的m慧大表姐,可是?」

     弘歷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很好的繞過了這段子尷尬。眾人只當弘晝孩子心性胡編亂造,皆作了玩笑話聽聽罷了,但是各自心下不無

感歎,宮裡宮外盛傳的皇五子玩心重難堪重任,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之言。眾人看不明白,上位端坐的慧珠卻是心裡清澄澄的亮堂,沒錯過

弘歷臉上的絲微變化;那句風流天子乾隆帝的話什,不禁竄跳上心頭,激得她渾身猛打顫兒,忙撿了話道:「越大越不會說話了,本宮的大

侄女再過一個半月就得出嫁了,由得你胡說。」說完,瞇眼眨眼也不眨的盯著弘歷,果然就見弘歷眼神黯了一下。

「咯?」一聲,慧珠心裡說不出那般滋味,唯有一如前世生怕孩子陷入早戀的家長,盤算著要將孩子引入正途,把對異性的好感給扼殺在搖

籃中。

有了如此念頭,慧珠讓弘歷三人給眾人見了禮,又隨口問了幾句話,便匆匆打發了他們離開。

隨後一屋子的女眷們又吃起了鮮果飲起了薄酒,歡愉的氣氛愈發濃烈。至一個多時辰過去,幾人無一不是緋色上了臉頰,眼裡迷迷濛濛的有

了幾分慵懶醉意。遂停了飲酒,接著說了一會子話,也就起身告辭。

慧珠亦不多做挽留,又正好回院子的路與出園子的路是同一條,便隨她們一道行了過去,這路上也不知怎走的,不過出了水榭百八十來米,

慧珠已和兆佳氏互挽了胳膊,落後眾人十步見長。

慧珠兆佳氏瞧了慧珠一眼,忽然出聲道:「聽說前個兒年妃的身子已養得大好,可怎麼不見她回宮的事兒,看來是要留在圓明園裡消暑。」

都是要出伏天了,還避什麼暑?慧珠稍是清醒了少許,停步回望兆佳氏道:「她要留在這處住著。自是無可厚非,本宮只需樣樣不短她缺她

的,稍貴的物事供著就是。」兆佳氏瞭然的笑笑,兩人又說起旁什的話來。

不多時,行至院門口,慧珠又與她們寒暄幾句,便拉過m慧到了身邊,從手腕上取下了一隻通體透亮的白玉手鐲,就要往m慧手上套。m慧見

玉鐲子色似羊脂,光滑如卵,質地細膩,一看便曉得這是一隻上好的羊脂玉鐲,就是達官權貴之家亦不能常見,忙退了手推遲道:「使不得

,萬萬使不得,臣女當不起的。」

慧珠不由分說的按住m慧的婉拒,好言好語道:「玉能養人,這又是請了大師開過光的,你出嫁在即,戴了它在身上,總是有好處的。再說

這也是本宮做姑母的一份心意,不可推遲了去。」一襲話言之有理,眾人從旁附和。

m慧心裡難免惶恐,即使慧珠是她姑母,可她也是當朝的熹妃娘娘,不比一般家裡的親戚。於是忙覷眼使問李氏,見李氏朝她點了點頭,這

才安心的收下,又跪安施了一禮道:「臣女謝娘娘恩賜。」

慧珠頷首,m慧應勢起身,抬眸即迎上一雙清澈見底的水眸,眸裡宛如涓涓小溪流淌,似在清清地流,似在靜靜地淌,不覺間,使人心生一

種莫名的親暱之感。此刻,她心頭不由地閃過一個念頭,也許她這位尊貴榮寵的姑母,並不如外界所傳那般,是個擅於心計手段專寵的女子

,不過是她週身散發的溫暖如玉的光潤,攪了帝王心!

一時兆佳氏、李氏等人相攜離開。慧珠打著呵欠回院。院口兩扇木門朝外大開,入得院內,只見一條顧長的羊腸夾路筆直的通向前院,左右

兩旁植翠竹蔽陽。行走其間,暑熱頓消不少,卻被漾著竹葉清香的微風一吹,酒勁泛上,困盹來襲,索性回了內室,簡單的做了盥洗,交代

了晚間食飯時喚她的話,便歪歪膩膩的上塌睡下。

轉至晚間,弘歷、寶蓮兄妹過屋用飯,素心命人綣了窗紗,親自行至榻前喚醒;睡得過沉,頭痛欲裂,慧珠一面支手揉著額限,一面隨意瞟

了眼戶外的暗幕天、火燒雲,懶洋洋地問道:「可是酉時快過?兄妹兩來了沒?」

素心捏了閒頭邊的銀紅蟬翼紗帽換上了金紗鉤,湊身傾進了床榻扶著慧珠坐起身道:「還差一刻鐘才過酉時(晚上七點),公主和四阿哥早

來了小半個時辰了,就等主子醒來一塊兒用膳。」慧珠露了笑容道:「吩咐廚房擺飯,讓他們先食,本宮起身估摸著還得耽擱些時辰。」一

旁傳閱的玉姚領了話,福身退下。

收拾停當,慧珠腳步微浮的出了內室,至位上坐下,見食幾上五菜一湯還未動過筷,只有寶蓮面前空著一個食快見底的鴿子蒸蛋,心裡又是

泛甜又是好氣,口裡嗔怪道:「讓你們先用,等額娘做甚。」話是如此,可閃過笑意的雙眼卻明顯不是那回子事了。

兄妹二人皆生得一副七巧玲瓏心,相差得也不過是一個段數高些一個段數底些而已,豈會猜不出慧珠心裡的真意。如是,二人時趁合看慧珠

的心思,笑呵呵的湊趣,喜得慧珠頭痛都去了大半。

   不過飯食間,慧珠自是注意到弘歷不同往日那般活潑,眉梢處的開闊之氣隱隱蘊藏著憂愁,這讓她不由想起下午那會兒的事來,因此食

飯時便對弘歷較之以往更加關切,時時布菜,或是關懷幾句。

   這般,不免紅了寶蓮的眼。一時飯畢,寶蓮捂著肚子「哎喲喲」的叫著,幾個打眼的當頭會兒,就滾到慧珠的懷裡,嘟嚷著道:「額娘

,寶兒不舒服,壞肚子疼、、、額娘、、、」

   一旁伺候著的小然子見寶蓮這樣,拂塵一甩,立馬跳了出來,啐了一口,便罵道:「廚房的人怎麼幹的活,要是做了不乾淨的吃食給了

公主,還真是不要命的活膩歪了!」素心瞇著眼睛瞅著寶蓮,憋著笑意,嚇唬道:「公主壞了肚子可是不得了的事兒,這可不行,奴婢得去

找了太醫過來看看,讓他給公主開幾幅苦口良藥才是。」說完,就作勢要走。

   再機靈也是個嬌養在父母膝下的孩子,一聽要找了太醫來,還得喝苦藥,寶蓮那張粉嘟嘟的小臉立即皺巴了下來,小腦袋瓜子忙埋進慧

珠的懷裡,委委屈屈的喚道:「額娘。。。」慧珠聽的心肝直跳,好笑的揉著寶蓮的肚子,誆哄道:「好,不去找太醫,就由著額娘給寶兒

揉揉可好?不過以後可不許嚇唬額娘了。」寶蓮一聽,哪還又不肯,就著慧珠的懷裡,點頭如搗蒜般連連應是。

   見狀,弘歷心下大鬆口氣,一晚上頻頻受了慧珠關愛的目光,他實在是吃不消,這會兒有寶蓮擋在前頭,他樂得能夠脫身,丟下了句「

回房複習功課」,就一股煙兒的溜不見影。

   慧珠望著兀自晃動搖擺的竹簾,一邊感歎弘歷是越大越像小水裡的泥鰍滑不溜手,一邊想著總要找個時間給他糾正糾正。卻不想一而再

再而三的也抓不住機會,只能心下唏噓腹議幾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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