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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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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末果] 與君aa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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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31 11:05:26
406 只有他

  這一夜,無憂睡得很沉,但寧墨與她血脈相通,卻眼睜睜的經歷了她『今生忘』發作的全過程。

  原來除了他為她封去記憶,還有許多久遠到可以令萬古化灰的記憶被封存,那些記憶如一把鑰匙,竟打開了他封存了數萬年的記憶。

  腦中嗡嗡作響,思潮再難平復。

  原來自己與那個可惡的人,曾經竟是一體,而身上酣睡的小女子竟是他們踏遍三界,八荒苦苦尋找的小妻子,也是後來的小天女。

  原來那個人苦心傷她,竟是為了解去她身上的封印。

  他就著從竹稍洩下的月光,看了她一夜,心中潮起潮落,如果封印不解,她就會灰飛煙滅,化在八荒之中。

  然她的封印是他們四人一體時,用身上的血為她封存,要解開她的封印也得四人之血。

  他輕撫肩膀,三哥下落不明,倒有線索尋找,可是另一脈魂魄卻完全不知落在了何處。

  嘴角抽出一絲苦笑,「子言,你走了一局險棋,也給我下了一個死套,你……很好……」

  寧墨看著在身上撒嬌的小女人,不知她此時是否記得什麼。很想問個明白,然這時候到可以暫時放放。

  寵溺一笑,環在她後背的手,輕撫她光裸的後背,她經歷了這些日子的大悲大痛,更為瘦削,但掌過之處,衣下肌膚,撫觸溫涼,光光滑滑,一股柔滑軟膩的感覺從他指尖直傳入心裡。

  枕在腦後的手臂垂下,隔著衣衫握了她曲在他身側的小腳,帶著微力輕揉慢撫而上,揉過她纖細的小腿,慢慢撫上,到得她骨肉均勻的大腿處,輾轉不去。

  錦衣的涼滑與她細膩肌膚在他掌下輾轉摩挲,奇妙的觸感,煽起熏燻熱意,煞是誘人。

  無憂醒來,只覺得腦海裡空空蕩蕩,幾乎沒有東西可以思考,更沒有什麼是想要做的,說不出的空虛失落。

  直到睜眼看見了身下的男人,像是完全不會水的人,突然失足大海,身邊空無一人,而腳下更是不見底的黑,正不知所措,突然抓倒一方浮木。

  她不知要做什麼,只知道抓住這方浮木,就不會被沉到不見底的孤寂中。當發現自己與他親密無間時,飄零的心才算有了著落。

  但她怕他會突然撒手而去,在這孤寂的海洋中,就只剩下她一人。她害怕,無助。

  既然他現在與她親密相接,她便不要他離開,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壓下心裡的那片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恐懼和慌亂。

  他輕柔的撫摸讓她略為感到心安,真想就這樣永遠下去,愜意地閉上眼,伏在他肩膀上,陽春的朝陽暖暖在撒上身上,不願再動彈。

  他的手又再移上,輕捧了她的臀。她身體隨之僵住,然聽著他平和的呼吸,身體又緩緩放鬆,然就在她舒服得昏昏欲睡之時,突然感覺他的手指移動腿間與他連接處,隔著薄薄的衣料輕輕的捻揉,黏液轉眼間濕了他的長指。

  難言的快意直入腦髓,讓她呼吸一窒,腿間即時收緊,一陣輕顫。

  她猛地睜開眼,視線直接落進眼前如靜水止潭般的清眸,臉上騰地一下起了火,不自在地撐起身子,胸前尖乳卻在一片溫熱的肌膚上劃過,難言酥麻瞬間化開,引得她不由又倒抽了口冷氣。

  臉上的燒熱,直下耳根,火辣辣的一片,微哆了唇,「寧墨……我……」

  寧墨沉黑的眸子,驟然閃過一抹訝喜,手上動作停下,「你……你叫我什麼?」

  「寧墨。」無憂微怔,再看咫前俊顏冰眸,迷惑道:「難道你還有別的名字?」

  驚喜歡愉在寧墨眼底瞬間化開,片刻間便在眼角洩出,原本清冷的面龐也如春光拂過,漾起笑意,「你記得我?」

  無憂點頭,覺得他的問題好不奇怪,俯下身,將他抱住,「你是不是一會兒,又要離開?」

  「我不會離開。」寧墨凝視著她的眼,心頭有悅浪蕩漾,她記得他……

  「以後都不會再走嗎?。」

  「以後都不走了,永遠留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別哄我。」無憂鬆了口氣。

  「不會哄你。」寧墨轉頭輕吻她的面頰,「就算子言來了,我也不再離開。」

  「子言是誰?」她蹙眉思索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你不記得他?」寧墨攬在她後背的手,不自覺中收緊。

  無憂苦思了一陣,苦悶搖頭,「我好像不記得了很多東西。」

  寧墨輕撫她後背如絲的肌膚,「不記得,就不記得了,沒什麼關係。」『今生忘』,讓她忘掉了這一世的所有人和事,卻留下了他為她封存的記憶,他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無憂輕咬他唇角,「寧墨,不知怎麼的,我好像只剩下了你,如果你走了,我就什麼也沒了。」

  「我哪裡也不會再去,一直陪著你,可好?」寧墨垂下眼瞼,近距離地看著眼前這個讓他愛極的女子,吻了下去。

  無憂長舒了口氣,心滿意足地閉上眼,任他吻來。

  春風越加暖軟,帶著飄落的葉,在舒適的陽光中飄飄而落,在她赤裸出來的肩膀上輕輕刮過,癢入人心,卻也暖進她的心。

  驀地,前頭傳來一聲輕咳,「公子,紇公子帶了話來。」

  無憂驚得猛睜開眼,原來這地方不止他們二人。

  嚇得連滾帶爬地從他身上起來,身下一空,頓時感覺失落,然這時卻也顧不上,將披在身上的衣裳裹緊,低頭,才發現他身無半縷地坦呈在那裡。

  俊美無匹的面龐,胖瘦適中的修長身軀,竟比女人的胴體更為誘人。

  無憂心猿意馬,又見他皺眉屈了長腿坐起,朝光披一身,更顯體骼修長,肌理均勻,而腿間龐然之物還沾著她的津液,滑膩水潤,羞人之極。窘得忙要扯了身上衣裳想將他羞人之處遮去。

  絲滑的衣裳劃過肌膚,才警覺自己也是只得這件袍子蔽體,袍子給了他,她就得光溜溜的立在這裡。

  這種捨己為人的事,她才不幹,匆匆轉身,背對了他,不敢再看。兩眼左右亂掃,尋找還能敝體的東西,眼角見一堆白衣團在不遠處,撥腿便跑,只想著拿到那堆衣衫,就能解了現在窘境。

  然身上袍子太長,她一腿邁出,便踩到袍子,頓時失了重心。手腕一緊,失去平穩的身體跌向另一個方向,跟著腰被攬住,等她穩住身形,才發現自己手按在寧墨寬闊均實的胸脯上,掌下他的胸膛很燙,劇烈起伏。

  她光裸的雙腿跨坐在他一邊腿上,雙腿間頓時有涼意侵肌,毛髮壓在他腿上,反刺著自己,刺刺癢癢,更曖昧得叫人臉紅。

  她下意識地收攏雙腿,然有他的腿卡在中間,又哪裡並得攏,反而讓感官更加敏銳,如此磨蹭著,一股異樣熱流從深處迅速滲出,電流擊過般的酥麻顫微微地化了開去。

  耳邊呼吸變得急促沉重。

  這種姿勢讓無憂很不自在,抬腿試圖從身上下來。

  寧墨手臂收緊,卻將她按壓回去,沉聲道:「別動。」

  無憂一怔間,突然感覺到自己一條腿壓在一個硬物上面,硬物的頂端緊緊地頂著她腿間的敏感。

  他手臂又是一緊,將她牢牢囚固在胸前,他結實的胸脯緊緊擠壓著她胸前柔軟,擠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慌亂中,聽他在耳邊低低地道:「我想要你了。」他呼吸渾濁嘹亂,熱呼呼地拂在她耳邊,酥酥地癢。

  她失措抬頭,見他狹長的眸子變得暗沉,她的臉也跟著熱沸起來。

  剛才他在她體內,她醒來便是如此,覺得理所當然,而這時卻羞澀得不知如何是好。

  隨著他的粗沉的呼吸,他的身體一下一下的擠壓著她,她的身體也像著了火,如同面頰一樣發燙,腹間輕輕一抽,竄入心房,竟在渴望著什麼。但一想到馬上有人過來,又慌了神。

  正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一雙手穿衣她的衣衫,輕柔地握了她的腰,將她扶起少許,完全的跨坐在他雙腿間。

  接著微涼的手不疾不徐地向下移去,在她腹間微做停留,便毅然移下,輕捻慢壓地撩撥著她已經十分敏感的柔核。

  滾燙的唇摩挲著她的臉頰,低啞呢喃,「別怕……」

  無憂羞澀不安地往看向身後,她身體的扭動,腿間柔軟潤濕越加緊密地磨蹭著他早已亢奮的漲硬。

  這一蹭一觸間,他的呼吸越加渾濁,粗促。

  無憂腿間輕輕了顫,心虛地結巴道:「有……有人來了……」

  寧墨忽然猛地一翻身,將她整個人壓在身下,「不管他,我們繼續。」

  他是桫欏氏的後人,平時看著文弱,實際也是高大碩壯,體型纖細嬌小的她,被他壓在身下,再難動彈。

  無憂聽見來人的腳步聲嘎然而止,接著放輕來,小心地快步跑遠。鬆氣的同時,更加羞澀難耐。

  雖然免了被人觀光,但從來人的舉動可以知道,他一定猜到這邊發生的事,這叫她一會兒出去如何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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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31 11:05:44
407 圓滿

  寧墨凝視著滿臉窘迫的無憂,側臉笑了,再回過頭,終於低頭吻上她的粉如花瓣的唇。

  他對她是愛極,也是想極,卻怕胡亂動彈,擾亂『今生忘』的藥性,讓藥性反噬。

  香軟的玉人在懷,那處又埋在她體內,被她在睡夢中裹覆吮吸,整整一夜感受著她的溫暖,緊窒,直撩得他欲生不能,欲死不得,卻不能動,只能憑著理智,生生忍著,這一夜過得好不辛苦。此時容了自己放縱,又豈能再理會旁外。

  然昨天進入極難,便知道她此世身體依然極緊。而他的尺寸又粗長於常人,昨天強行進入,進入後,便不再動彈,她在醉酒之下,仍有小傷,如果動作,她定承受不得。

  他黢黑的目中帶著溫柔愛意,任他體內再是燥動難耐,動作上卻依然穩成,親吻間仍然纏綿輕柔。

  無憂豎耳聽著漸漸走近的腳步聲,慌忙略轉頭,避開他的親吻,「有人找你。」

  「無妨。」他唇間帶著淺笑,輕咬她的唇瓣,或輕或重,一點一點的齒咬過去。

  無憂覺得整個唇都癢麻得快不屬於自己,實在忍無可忍,張口向他反咬過去,他卻乘機噙了她,軟舌強勢而霸道地滑入她口中,卷噬著她丁香小舌。

  她不知何時,裹在身上的衣裳被他打開,微冷的手覆上她滾燙的嬌乳,柔柔軟軟在揉捏在他掌中,上對嫣紅蕾果不時的擦過他的掌心,硬硬實實在滾動,她癢,他也癢,他眼中燃著的慾火,咄咄地灼著她。

  他的燙熱濕潤的唇,含了那點嫣紅,舌尖抵著頂端小小的凹陷,輕輕啃咬,另一手卻慢慢的撫摸下去,食指擠進她夾緊的腿間,按往她最敏感的蕊核,揉得兩揉,在她輕顫中,往深入探了進去。

  無憂呼吸一緊,伸手抓住他的手,可是她的力道卻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動作,暗抽了口氣,忍著身下傳開的微妙暢意,小聲道:「不會有人來嗎?」

  他的唇燙在她的頸側,「平兒會在前面守著。」

  無憂不知平兒是誰,但有人在前面守著,而他們卻在這兒行男女之歡,更窘得無地自容,「不要了,還是不要了。」

  「真的不要?」他的唇移上她的唇,聲音暗啞誘人。

  「嗯,不要了……」無憂咬牙。

  話落間,感覺身體裡突然多了一樣東西,緩慢進出,這和她初醒來時體內的飽漲渾然不同,暢快地快呻吟出聲。

  卻聽他低問,「真不要了?」長指進出間,上頭那點卻又被拇指按住,輕壓慢揉。

  無憂體內更像是燃了塊炭,燒得她渾身上下,無處不熱,撩得只恨不得洩去這週身的火,『不要』二字,哪裡還說得出口。

  不答又覺得沒面子,剛想說『不要』,突然感覺,他的手指慢慢撤離,體內就像千萬隻螞蟻在咬,這時停下,真生生要折磨死她。

  又急又窘,眼淚婆娑,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寧墨的身體隨著肩膀上的一痛,微微一僵,便放鬆去,側臉向她看來,低笑了一笑,「現在讓我停,我也停不下了。」

  無憂羞得恨不得將他咬死,鬆氣間,卻引來更強烈的快意,喘氣中,不安地輕喚了聲,「寧墨。」

  「在的。」寧墨的唇重新溫柔地貼上她的唇,纏綿而誘惑。

  無憂神智越加迷離,身體柔成了一灘水,渴望著能再有點什麼,甚至想著他能更深入些,哪裡還管得了什麼來人不來人。

  但一切太舒服,舒服得讓她不安,手撫上他赤著的肩膀,手臂,撫上他的碩實的胸脯,「寧墨。」

  「在的。」他在輾轉親吻中,柔聲低應。

  她聽見他的聲音,懸飄的心才有了些著落,然過一會兒,又自輕喚。

  他總是不厭其煩的柔聲輕應,不管她想要什麼,他都會給她,只要她快活。

  忍了一夜,腿間那活比平時更加勃發膨大。看著她春水般迷離的眼,他長指被溫暖地緊緊裹住,進出間,濕濡潤滑,更撩得他體內的邪火熬心熬肺。

  然她實在太緊,僅是手指已是如此緊窒,又不願像昨日那般草草而為,不敢輕易而行。

  無憂雖然不再是處子,但終究年齡小,男女之事又經歷的不過,哪經得起他這般擺弄。

  臉色緋紅,貝齒咬了艷紅的唇,吟不成聲,險些哭了出來,身子亂顫,胸前兩點猶如雪中的櫻桃,嬌艷欲滴。

  寧墨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俯身親了下去,輕吮慢咬。

  無憂更覺酥麻從他唇齒間,蔓延到全身,越加難忍,伸手去拉他,「寧墨……」

  他抬眸起來,看著她紅透的小臉,憐惜地撫了撫她的臉頰,拇指撫過她的唇,他只想能與她好好的一場歡愛,不想她痛,啞聲道:「你還小,禁不住我的,再忍忍。」

  細吻向她耳後泛紅的肌膚,一邊將指探得更深,進出間均擦過上頭那處,片刻間便濕了整個手掌。

  無憂如同墜入去端,起起伏伏,怎麼也沒有著不了地,睜眼看著飄落的樹葉,微張了嘴吸氣,卻怎麼也驅不走一波接一波的快感襲來,痛苦中,卻又是極致的歡悅,再忍不了,呻吟出聲。

  然就在她將到達極致時,身下突然一空,她整個心都像被掏空般失落,正不知如何是好。腿間被一個硬硬的滾燙之物抵住,又熱又燙,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是滿滿的一手,驚得呼吸一緊,正想撒手退開,那物卻在她掌心中漲跳著,更緊的抵了上來。

  耳邊傳來他低柔的聲音,「無憂,看著我。」

  無憂吞嚥了下,忍著體內欲求不能的慾望,向他看去。

  他臉上沒有任何笑意,那眼仍讓人感到習慣性清冷,但清冷後的濃濃愛意,卻直烙進她心底深處。

  「無憂,無論以後世事如何變幻,無論我在不在你身邊,我的心都會與你一起。」

  生生世世……無憂半瞇著眼,陽光下的他,肌膚瓷白,容顏如畫,真的很美,而他的心,卻更美。

  她拈起飄落在他肩膀上的一片落葉,葉尖從他肩膀上劃下,直劃到他的胸脯,她要他的心和他的人永遠和她在一起。

  「你敢拋下我,我做鬼也會去尋你。」

  他眸子黯了下去,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無憂恍忽間,臀被牢牢捧住,他窄腰下沉,壓開她的腿,緩慢而沉穩地撐開她的身體。

  直到完全進入她,才鬆了口氣,額頭上已經滲出汗液。

  仍帶著三分羞澀的無憂,臥在他玄色的衣袍上,白皙的肌膚柔膩似水,身子卻如雪堆出來般,晶瑩粉嫩,煞是誘人。

  微微一笑,滿足地慢慢闔上眼,他等這一刻,已經等得太久,久到以為再也不能有。

  風雲乍變,如今她在他身下,心裡裝的滿滿的是他一人,喚的是他的名字。

  不管以後如此,他已心無怨念。

  無憂空虛的身體被完完全全的塞滿,隱痛中伴隨著快意,迅速傳開。她輕吁了一聲,半闔著眼,從迷離眼婆中看向身前的男子。

  日光移動,一點光暈在他柔白膚光上來回流淌,俊美的面龐上罩著一層淡淡金光。她胸口是滿滿實實的暖,唇邊露出笑意。雖然腦中空空,但有他陪在身邊,還有什麼可怕,還有什麼不滿足。

  他緩緩睜眼,四目相對,再分不開,天地間,只有他二人,身心相連,再無他人。

  半晌,寧墨俯下身,一點點親吻著她,從她的額頭,到她的眼,再往下,劃過她精緻的鎖骨,肩膀,最後含了她胸前嬌蕾,弓了身子,身下慢慢律動。

  無憂舒服輕嚀了一聲,在他每一次進出,都能感覺到他對她的渴望和愛憐。

  她沉侵在他的濃情之中,再不能自拔,小手緊攥住他結實的手臂,向上弓著身,盡自己所能的迎合著他,將自己更多的給予他。

  林中,男子粗促的喘息和女子破碎的呻吟抵死交纏,久久不息。就連鳥兒也羞澀得不鳴一聲,只有柔暖的輕風陣陣拂過,捲著落葉,不時的從男人碩實美好的背線上撫過,留連片刻,方不捨得飄遠。

  抵死纏綿,蝕骨,汗濕了鬢髮,黏在面龐上,兩具交纏的身體,汗液交融,已分不清誰的。

  竹影搖曳中,她纖柔的身體,被他一次一次重重的撞擊,如同風中的弱花,不住亂顫,乳波在陽光下亂晃。

  林中沒了往日的清冷,熱浪濤天,只差點沒將這片林子翻了過來。直到兩人同登極樂,寧墨的雙手仍死死抓住她結實而綿軟的臀,十指陷入兩瓣臀肉,留連不捨。

  無憂緊抱著他後背,只恨不得將他整人納入自己體內,再不分開。

  良久,寧墨收緊的臀才慢慢放鬆,緩緩睜開闔著的眼,看著神智慢慢回游的無憂,抬手拭去她面頰的上汗水,微微一笑,俯下身,在她唇上親了親,才軟壓上她。

  他放鬆的身體極重,沉甸甸地壓在無憂身上,無憂緊摟著他的後背,離迷的眼中,儘是笑意,心裡是醒來後未能有的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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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31 11:06:00
408 再累死才好

  林中靜了下來,過了許久,無憂枕著寧墨的手臂,貼在他汗漬涔涔的胸脯上,昏昏欲睡中,問道:「寧墨,你會娶我嗎?」

  寧墨收緊手臂,翻身,將她半壓在身下,細碎地親吻著她的面頰,「我在很久以前,便是你的夫君。」

  無憂指尖一點點撫過他的眉眼,他長得真好看,就算她什麼也不記得了,也相信,他是世間最好看男人,心裡是滿滿的幸福,湊上前去咬他的唇,「很久,是多久以前?」

  他長透了口氣,垂著眼,凝看著她的眼,無憂的手指,劃過他唇,他眼裡的冰雪融得無影無蹤,「幾萬年以前。」幾萬年,方能有如今的幸福。

  無憂怔了一下,手指停在他唇邊,沉下臉,「誰能活幾萬年,說來說去,是不願娶我。」

  寧墨抬手,將她的小手握住,「那我們再成一次親。」

  無憂這才又笑了出來。

  前頭傳來一陣嘲雜喧鬧,無憂微微愕然,看向寧墨,「出了什麼事嗎?」

  寧墨微微蹙眉,翻身坐起,穿上中衣中褲。

  無憂見他如此,也忙去尋自己的衣裳。

  不想,方才那場淋漓盡致的歡愛,耗盡了她所有體力,剛剛起身,腳下一軟,跌倒下去。

  寧墨將他接住,用自己的外袍將她裹了,打橫抱起,就穿著雪白的裡衣,大步向林外走去。

  迎面見平兒匆匆趕來,「公子,綠鄂姑娘的病突然發作,而且從來沒這麼厲害過。」

  「知道了。」寧墨淡淡應了,抱著無憂向前走去。

  無憂被他的衣袍裹著就這麼抱出,而且裡面又無寸縷,本是羞澀,但聽到綠鄂這個名字,心裡卻不知為何,莫名的一痛,看向寧墨,「綠鄂是誰?」

  「我奶娘的女兒。」寧墨神色溫柔,「我送你回房,讓雲娘服侍你沐浴。如果你不喜歡雲娘服侍,先休息一陣會兒,等我一陣,也可以。」

  無憂臉上一紅,偷看了在一邊發怔的平兒一眼,「不……不用了,叫人備水,我自己洗就好。」

  寧墨方才已經把過她的脈,知道她現在無力,是方才自己沒了節制,向她過度索要所致。

  她平素是常訓練的人,休息一陣便能恢復一些體力,泡個熱水澡,不會有任何問題,點頭答應。

  平兒望著自家公子,有些發愣,第一次知道公子可以不是冰冰冷冷的模樣。

  院外樹下,鳳止眼定定地望著被寧墨抱在懷中的無憂。

  她額邊黑髮,被汗水濕透,面色潮紅,寬大的衣袍難掩她妙曼的曲線,衣領處能見青淤的吻痕,有風拂開袍角,隱約露出裡面未著一物的雪白小腿。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二人之前在後頭林中經過什麼。

  他握著折扇手指發白。這個結果早在預料之中,但親眼所見,心裡仍皺巴巴的難受,眉頭擰緊,拂袖而去。

  ※※※※※

  雲娘為無憂備好浴湯,去扶坐在竹榻上打量著屋中陳設的無憂,「我叫雲娘,公子要我服侍姑娘沐浴。」

  無憂雙手緊攥著衣襟,避免走,連連搖頭,「我自己來就可以。」

  雲娘知她剛剛與公子雲雨過,怕羞得厲害,也不勉強,「這屋子本來就是姑娘的,這裡衣物用具也都是姑娘的,姑娘請自便。」

  無憂不知自己為何會什麼都記不起,但現在有了寧墨,那些也不再去深究,「謝謝雲娘。」

  雲娘又道:「姑娘暫時忍兩日,再過兩日,洪將軍會送以前一直服侍姑娘的丫頭千千過來。」

  無憂雖然不認為需要什麼丫頭服侍,但見她如此,仍覺得暖心,「謝謝雲娘。」

  等雲娘出去,掩了房門,才去櫃中尋了衣裳,都是她喜歡的白,初醒時的恐懼漸漸淡去,原來這世上,並非她一人,只是她不記得罷了。

  脫去寧墨的外袍,翻進浴桶,熱水浸過肌膚,將身上所有的疲憊都浸了出來,說不出的舒服。

  濕巾抹過身上斑斑紅痕,腦海中儘是方才林中的抵死纏綿,身子瞬間發熱,垂下的眼眸中多了幾分羞澀。

  其實能想起的與寧墨有關的事,也只有兩次歡好,其他便再想不起來,但這有什麼關係,她有的時間,陪在他身邊,慢慢的瞭解他。

  手擦拭到腰間,觸碰到腰間繫著金鎖,猶豫片刻,將金鎖解下,提出水面,下面金鈴發出脆響。

  她指尖撫過上頭細緻的梅花彫紋,眉頭慢慢擰緊,這東西她貼身繫在腰間,可見十分寶貴,然她卻想不起絲毫,這鎖從何而來。

  輕輕搖了搖,裡面像是裝了什麼東西,然她將小金鎖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卻不知這鎖如何開啟。

  最終頹然地將小金鎖繫回腰間,閉目養神。這一閉眼,竟睡了過去。

  不知睡多久,頸上一陣騷癢,睜開眼,卻見寧墨站在她身邊,長指正輕撫著她的頸側肌膚。

  她與他雖然不久前才有過一場淋漓盡致的歡愛,但這麼赤身裸體的完全坦陳在他面前,仍然感到難為情,忙抱了膝蓋,將自己蜷縮起來。

  寧墨眼裡漾開一抹柔柔淺笑,走開去取了大乾巾過來,「水涼了,小心受涼。」

  將乾巾抖開,將臉別開,閉上眼。

  無憂垂眼一笑,心暖他的體貼,從水中站起,翻出浴桶,飛快的就著他的手裹上乾巾,又飛快地踮腳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他睜眼笑了,那笑春雪融化,他曾經一輩子也不會想到,這一世,他還能有如此多的笑。

  無憂怔怔看著那笑顏,情不自禁,攀了他的肩膀,又踮腳,向他的唇吻去。

  他收緊手臂,將她抱緊,反吻向她。

  一番纏纏,直至彼此呼吸不穩,他才將她打橫抱起,送上床榻。

  敲門聲響起,雲娘的聲音傳來,「公子,飯菜來了。」

  無憂這才發現,餓得前肚子貼後背,想著早晨醒來,他就在自己身邊,這會兒也是沒吃過飯的,拉了他,「是一起吃嗎?」

  「你先吃,我做完手頭這點事再吃。」寧墨輕撫她消瘦的面龐,輕抿了唇,無比憐惜。

  無憂道:「我想等你一起吃。」

  寧墨想了想,點頭道:「也好,不過我來,是有事相求。」

  「什麼事?」

  「想向你討一滴血。」

  「好。」無憂答應得乾乾脆脆。

  「你不問,用來做什麼?」

  一滴血,對無憂而言,根本不算什麼,能幫他自然毫不吝惜,至於做什麼用,也不在意,所以並不打算問。

  不過聽他這麼說,便順著他的意思,隨口問了句,「什麼用?」

  「給綠鄂入藥用。」他如實道:「如果你不願意,可以拒絕。」

  雖然在無憂服用『今生忘』之前,也滴血給綠鄂入藥,但那時的她什麼都知道,而現在的無憂如一張白紙,他必須重新徵求她的同意。

  「好。」無憂雖然奇怪,為何人血能入藥,仍爽快答應。

  寧墨看了她一陣,道:「綠鄂是純陰之血,體內陰毒過重,按理是該用純陽之血醫治,但她……身為女子,我雖為純陽之血,卻不太方便。」

  「難道我是純陽之血?」她見他,對綠鄂有男女顧忌,滿心歡喜,之前的不安褪去不少。

  「雖不全是,也差不多。」寧墨心裡淌過一股暖流,她體內淌的是他的血。

  「你不必解釋的。」無憂笑著伸指給他。

  她雖然忘了今生,但醫學的一些東西,學會了,便成了本能,永遠不會忘掉,至於如何取血,自然知道。

  「還是知道的好。」他取出銀針,在她中指上飛快一刺,擠了一滴血到白玉盒中,將她的手指放入口中輕吮。

  無憂與他目光交接,黯了下去,臉上微微泛紅。

  等他放開她的手,將手握進另一隻手中,輕撫被他吮過的中指,心神蕩漾,明明是他有求於她,她心裡卻像塞了粒蜜棗,甜得透心。

  寧墨出去,只得半柱香的功夫,便回來與她一同用餐。

  他的話,仍是不多,但他無需說什麼,無憂只看著他,便覺得心裡滿滿的歡悅。

  飯後,他便強令她臥床休息,不許她到處走動。她嫌悶,他便捧了琴過來,彈給她聽。

  無憂雖然記不起過去的事,但他彈的曲子,卻覺得異常熟悉。

  一曲終,寧墨抬頭起來,「為何不問,你為何失憶?」

  無憂笑了一笑,「忘都忘了,至於怎麼忘的,有又有什麼關係。」

  「也是。」寧墨看見她眸子微沉,不管她是否真的不在意,但能這樣想,倒也不錯,「等你的身子好了,你想做些什麼?」

  無憂撐頭道:「我現在也不知自己會些什麼,要不你告訴我,我該做什麼好?」

  寧墨手指輕撫過同無憂一起買的那根琴弦,「我答應過,教你彈琴。如果你還想學,等你身子大好了,我就教你,可好?」

  「好啊,我身子現在就大好了。」無憂眉稍一挑,就想往床下蹦。

  寧墨墨眉微凜,無憂扁了扁嘴,縮坐回去,「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能做……」她話說出,臉已經紅了,乾咳了一聲,「睡覺。」拉開被子將頭一蒙。

  卻聽寧墨的聲音淡淡飄來,「看來下次,還要讓你再累些才好。」

  無憂縮在被中,整個人如同燙熟的大蝦,心裡卻嘀咕,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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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重新認識

  鳳止回到睿王府,推門進屋。

  不凡正握了本書,坐在桌後專心閱讀。從窗口洩入的陽光,灑在他優雅美好的側影上,泛著玉潤的光澤。見他進來,只是淡淡一瞥,繼續看他的書,從容閑然。無憂的傷痛與失憶,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鳳止握著折扇在手中一敲,踱到案前一撩衣擺坐下,視線停駐在不凡臉上,「她服了『今生忘』,已經轉醒,應該是將你忘得一乾二凈。」

  不凡輕『嗯』了一聲,眼皮都不抬一抬。

  鳳止眉頭蹙緊,「她和寧墨……嘖嘖……可真是銷魂噬骨,就連我都有些羨慕。」

  不凡抬臉起來,這些都在意料之中,微微淺笑,「哦,是嗎?」

  鳳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還笑得出來?難道他果真是無心的人?「你不介意?」

  不凡淡淡然道:「反正已經忘了,介意有何用?」

  鳳止存了一肚子氣,本想回來,看看他失落痛苦的樣子,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莫名的有些動怒,「你當然不介意,你是存著心,等她散魂,你分一魂給她,讓她感你的恩,你便可以與她再聚前緣。你算盤打空了,不會如你所願……」

  他們二人相處,相鬥十幾年,看似友,卻非友,其實只有他們心裡明白,恨不得對方從這世上消失,但又怕對方消失了,沒了對手,太過無趣,所以鬥到最後頭,又總是忍下一手,留對方一個機會。

  無憂開出的條件,不許任何人續魂,有這一條,只要無憂不改變主意,他最後一定是贏家。

  但想無憂不改變主意,最保險的辦法就是不讓任何人知道,直到她散魂。

  他話出了口,就後悔了,他和不凡鬥了十幾年,雖然各有輸贏,但總的來說,他是處於敗局,偶爾能贏,就是從不讓不凡確認他心中所想,他一氣之下的憤憤而言,全沒有加以掩飾,以不凡的玲瓏心,眨眼間便能看透。

  不凡輕笑了一聲,好像對他方才失言,全無所覺,放下書卷,於桌案對面擺上一個茶盅,慢慢斟上茶,「痛苦不一定要掛在臉上,我心裡正痛著,你沒看出來而已。」

  鳳止愕然,面前這張臉,溫文柔潤,眼角笑容比春風還暖,哪來半點痛苦的樣子,冷哼了一聲,握了茶盅一飲而盡,「我後悔了。」

  不凡持著茶壺欲給他斟茶的手頓住,瞟了他一眼,才傾了茶壺,任茶水均勻的注入杯中,「能讓你後悔一回,難得。」

  鳳止手握扇柄,壓住不凡正要回縮的手,「你也會後悔。」

  「或許。」不凡迎向他的目光,視線在空中交結,打了無聲的一戰,他走這一步棋,便想到失敗,敗如何能不悔,但不如此,連一絲勝的希望都沒有,所以即便是會後悔,仍得走這一步。別無選擇。

  而寧墨是唯一,讓他最信任和可以托付的人。他相信寧墨也會與他並肩打一這仗。

  門外傳話,「寧公子來了。」

  二人轉開視線,各看去別處。

  ※※※※※

  無憂赤腳站在衣櫃前,地上丟了一地的襪子,手上還捏了一隻。

  看著襪底畫著的娃娃臉,想爆了頭,也沒能想明白,為什麼所有襪底上都畫著個大頭娃娃,雖然神態各異,卻能看得出是同一個人。

  所有可能性在腦海中飛過,最後定格,難道以前已經另外嫁過人,而這個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可是哪有把丈夫踩在腳底下的道理。

  聽見門外傳來人聲,忙隨便套了一雙襪子在腳上,穿好鞋,把撒了一地的襪子捲回衣櫃。

  出了門,見一個相貌艷美的綠衣女子慵懶地斜臥在院中竹榻上曬太陽。

  雲娘坐在榻邊竹凳上,耐心地給她修指甲,苦口婆心道:「你就別再跟公子擰著了,你惹了他,自己也遭罪。過幾天,要送你去見你娘了,你再這樣,你娘見了,該多傷心。」

  女子聽了,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回頭看見無憂站在門口,美目一窄,朝她勾了勾手指,「小丫頭,過來。」

  無憂嘴角一抽,居然被人叫小丫頭,照著女子臉上不正常的病態白,可以猜到,她就是眾人口中的綠鄂。

  雲娘抬頭,忙站了起來,對無憂道:「這是綠鄂姑娘。」

  無憂微笑著一點頭,大大方方地過去,在雲娘坐過的竹凳上坐下,「聽說你身體不大好。」

  綠鄂眸光一冷,轉而又一笑,那冷蕩然無存,「托你的福,現在好多了。」

  「不用客氣。」

  無憂以為是用她的血入藥的原因,「你是生的什麼病?我好像懂些醫,或許能幫你出出主意,調養一下身子。」

  綠鄂嘴角浮起一絲不屑,抬手看著修尖的指甲,「你那點醫術,豈能及得了我的醫術的百分之一。我都無可奈何,你奈何得了什麼。」

  雲娘見綠鄂口氣不好,皺了皺眉,也不知公子讓她恢復正常,到底應不應該,「綠鄂,怎麼跟姑娘說話呢。」

  綠鄂瞥了雲娘一眼,「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如果嫌我說話不好聽,不聽就是。」

  無憂怔了一下,「我不知你會醫,見笑了。」

  綠鄂抬手來探無憂額頭,無憂本能拿手擋了,綠鄂皺眉,「我只是看看你會不會因為失憶,人也變傻了。」

  無憂皺眉,這姑娘還真不討人喜歡。

  「綠鄂。」雲娘擰眉喝止,「你再這樣,我送你回屋。」

  綠鄂笑了,「好,我不說了。」

  無憂覺得與她一起,甚是無趣,不如四處走走,剛要起身,綠鄂又道:「我一個人悶得很,不如陪我聊聊。」

  「我什麼也不記得,不知聊什麼。」

  「我們可以聊男人,比如寧墨……」

  「綠鄂。」雲娘有些忍捺不住。

  綠鄂不滿道:「什麼都不讓人說,倒不如讓我變回以前的樣子。」

  雲娘即時噎住,半晌才道:「你胡說八道,小心公子回來會惱的。」

  「這麼多年了,他惱我還少?」綠鄂不以為然,吹了吹長指甲,「惱多一回,惱少一回,又有什麼區別。」

  無憂聽著很不是味道,昨天寧墨向她討了血去以後,她隱約聽見雲娘向寧墨問起綠鄂的事,寧墨對雲娘說,她如今什麼也不記得了,胡亂摸索,反生誤會,倒不如什麼事都攤開來,該如何,便如何。

  寧墨說她是他奶娘的女兒,但這時聽著,二人的關係,不像這麼簡單。

  如果是別的事,倒也罷了,偏偏涉及寧墨,她黑暗中的引路燈。重新坐正,「那好,你說,我聽著。」

  綠鄂不急著說話,笑笑然地對雲娘道:「親王府不是送了新鮮的梨果過來,我胸口正悶得慌,你幫我去蒸上半個。」

  雲娘不放心地看了無憂一眼。

  「你去吧,我來照看綠鄂。」

  雲娘心想,就是因為你在這裡,才不放心,憑著綠鄂的狡猾,憑她怎麼盯,也是盯不實的。但既然公子放了綠鄂出來,自有他的打算,便無需她一步不離的盯著。雖然不放心,仍點了頭,「勞煩姑娘。」

  綠鄂目送雲娘進了廚房,才勾唇一笑。

  無憂手支了下巴,「雲娘聽不見了,你想跟我說什麼?」

  綠鄂挑了挑眉,「原來沒傻。」

  無憂扁嘴,失憶不等於變白癡,虧她剛剛還自吹醫術了得。

  綠鄂向她湊近些,小聲道:「我把寧墨給你,如何?」

  無憂嘴角的笑微微一僵,很快重新笑開,聲音卻冷了幾分,「我要他,何需你讓?」

  綠鄂聽了這話,也不惱,笑了笑,「我知道他要了你。」

  無憂撇嘴,他與她在後院林中纏綿,被平兒知道,後來他只穿著中衣將裹著他的衣裳的她抱出來,也就不指望不被人所知。

  「我知道,今次,他也不是頭一回要你。」

  無憂臉色微變,「他告訴你的?」

  綠鄂「嗯」了一聲,「他什麼也不會瞞我,什麼都會告訴我。他這麼做,只是想你心甘情願地用血給我治病。」

  無憂本不多血色的臉,漸漸更加蒼白,「你以為我會信你?」

  話是這麼說,心臟卻像是被一隻手捏住,緊緊的痛。

  綠鄂正想答,突然抬眼見寧墨帶著一身冷蕭寒意站在無憂身後,笑了一下,慢慢半躺回去,端了身邊几上的茶來喝。

  無憂感覺有異,回頭對上寧墨冰潭般的黑眸,收斂心神,站了起來,轉身外走。

  在與他錯身而過的時候,手腕一緊,被寧墨握住。

  無憂微微一怔,睨了眼笑意盈然的綠鄂,扭動手腕,試圖從他鉗制中掙脫。

  他手臂回縮,將她拖拽回來,全然不顧綠鄂在場,將她緊攬入懷中,「你要去哪裡?」

  「不知呢,隨意走走看看。」

  無憂斜眼看著綠鄂的笑臉,說不出的別扭難受,或許離開,四處走走,重新熟悉一下這個世界,會比較好。

  「別走,我不能沒有你。」寧墨將她抱得更緊。

  無憂徹底僵住,未及反應,已被他打橫抱起,走向他的屋子。

  步上臺階,無憂從漸漸關擾的門縫中看見綠鄂嘴角的笑僵住,眼裡只剩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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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可信我?

  寧墨將無憂放上竹榻,凝看著她的眼,手撫上她微涼的面頰,「你可信我?」

  無憂想也沒想地點頭。

  寧墨冰眸中浮起一抹淺淺暖意,「既然信我,就不會理會她說的,是誰是非,你以後都會明白。」

  無憂抬手,抓住撫在面頰上的手,鎖著他的眼,「我只問你一句。」

  「你問。」

  「你對綠鄂可有一點男女之情?」

  「沒有。」他語氣極輕,卻堅定,不容人有絲毫懷疑。

  「那就行了。」無憂抓著他的手指,放在嘴中咬了一口,「你是我一個人的。」

  寧墨眼中漾開笑意,將她擁入懷中,「只會是你一人的。」

  無憂伸臂環了他窄緊的腰,將臉貼在他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滿足地閉上眼。她這裡不需爭風吃醋。

  小手滑進他的衣衫,他瞳眸黯了下去,翻身將她摁倒,向她頸側吻落,「想要?」

  無憂心臟砰砰亂跳,「嗯。」

  雖然說她已經想開,以前的事,不記得就不記得,但內心的空虛卻也抹不去。特別是沒看見他的時候,更是難忍的慌亂。在與他水乳交融的時候,才能完完全全的不覺得害怕。

  衣衫撒亂的從榻上直拖到地上,榻上兩具胴體緊緊交纏,汗液涔涔,法隱忍的呻吟和粗喘久久不息。

  驀然,他用力抵進她最深處,臀瓣收緊,身體不住輕顫。

  一股熱浪在她體內燙開,將已幾經高潮的她,再拋進雲端,她身體後仰,上半身懸到榻外,半瞇著眼看著窗外日落餘輝,身下快意餘韻久久不得散去。

  良久,寧墨才俯下身,唇貼向她被榻沿頂高了的雪白豐潤,濕濕濡濡地含了頂端硬挺的紅蕾,輕輕吮舔。

  無憂收回視線,看向在俯在胸前輕吮的俊顏,胸間蜜意淌過,唇邊慢慢綻開笑容,抬手輕輕撥開他面頰上汗濕的墨髮,輕撫他被汗液打濕的面頰。

  指尖滑落,停在他肩膀上,突然間覺得指間肌膚有些不妥。

  仔細看去,他渾身汗漬,可是指邊一處肌膚卻除了從頸項上滑落的汗滴,以及被她身體擦濕的痕跡外,本身卻沒有汗液。看向他另一側肩膀,卻又再正常不過。奇怪地『咦』了一聲,又向他湊近些,仔細辨認。

  這場突來的歡愛,讓寧墨極為舒服,抬眼見她如此,索性抱了她翻身仰躺下去,任她趴俯在他身上折騰。

  無憂指尖在他肩膀處搓弄一陣,終於他的肌膚一處有細微的脫層,看向寧墨,見他長眸微垂,溫柔地看著她,神色間沒有絲毫不悅和躲閃,壯了膽子。

  用指甲將那點脫層挑起,輕輕使力,竟在他肩膀上揭起了一層薄膜,薄膜下肌膚滿是汗漬。

  無憂知道,這下面才是他真正的肌膚。

  隨著薄膜揭起,露出下面一個圖騰刺身。

  無憂怔住,她已不記得往事,但這個圖騰卻再熟悉不過,手指在圖騰上撫過,「寧墨,這是?我好像認得。」

  幾年,寧墨一直在酷刑中渡過,幾經生死,肩膀上的圖騰浮現後,便再沒消去,只能這般掩去,不被人察覺。

  現在被無憂發現,也無意再掩藏。

  「曾經有一對恩愛的夫妻,男子遇上大麻煩,一個魂魄四分五裂。他的妻子,不願失去他,收齊他的魂魄,送他輪迴。但受創的魂魄,無法復原,她只能讓他們分別吸收別的荒魂,變成完整的四魂,再入輪迴。她為了能認出他們,做了一雙封印,其中一個與自己的魂魄融合,另一個分成四份,分別紋在了她的丈夫的四片碎魂上,發誓與她的丈夫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寧墨的眸子黯了下去,抬手輕撫她的因歡愛而紅潤的面頰,「無憂,你是就那個女人。」

  無憂心潮湧動,抓住他的手,「這麼說,你真的是我的丈夫,我真的找到你了?」

  寧墨神色越加溫柔,「是,你找到我了,不過,我只是一個。無憂找到他們,只有找到他們,我們才能生生世世在一起,再不會分開。」

  無憂怔住,半晌,才出得聲,「我有你就好。」

  寧墨笑了,眼中慣有的冷消散得影蹤,「等你見他們,一樣會同對我一樣割不下。」

  無憂扁嘴,她心裡現在滿滿的只有身下這個男人,「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也是,隨緣便好,不必刻意理會。」寧墨將她放開,「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失去記憶以前,都是你給我做飯?」無憂大眼忽閃。

  「是,你的嘴越來越挑剔。」明明責怪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卻是滿滿的寵溺。

  「我不記得我愛吃什麼,你拿手的都做些。」

  寧墨眼中透著無奈,「那不知得做到猴年馬月,才能做完。我倒是所謂,就怕你等不得。」

  無憂噎住,乾巴巴吡嘴笑了笑,「那撿著一兩樣便好。」

  寧墨起身,披衣去屏風後擰了濕巾,回到榻邊,細細地為她抹去身上愛液濕汗,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你在這裡休息,我會叫雲娘送熱水給你沐浴。」

  無憂臉上火辣辣的一片,窘得往被窩裡縮,這麼沒節制地纏著他歡好,下人看在眼裡,表面上不說,背後不知要如何笑話她。

  寧墨搖頭一笑,又轉到屏風後,就著冷水,沖洗乾凈,穿衣出去。

  無憂從被縫中看著他冷蕭的身影在門邊消失,躍下竹榻追到窗口,「你的房間,我可不可以隨便參觀?」

  「當然可以。」寧墨回頭,他在她面前,不再有任何秘密。

  無憂像是找到了有趣的遊戲,在寧墨房中東翻西看,各式的精緻小瓶,不一覺得有趣。最喜歡的卻是這裡頭的青花瓷。

  正看得有趣,手一滑,一個青花小瓶跌滾在地,摔成幾片,裡面藥丸滾散開去。

  無憂『哎喲』一聲,蹲身去拾,瓷片鋒利,一沒留神,將她手指劃破。

  鮮紅的液體從指間湧出,滴在青花瓷片上,白底紅血,異常的鮮艷。

  無憂拈起帶血的瓷片,驀然耳邊『轟隆』作響,如同萬馬騰過。

  神智飄忽,像是落入一個萬人廝殺的戰場。

  一個銀甲將軍帶著一小隊人馬抵禦著千軍萬馬,他的一個一個倒下,他撐到最後,再是英勇,終是敵不過對方車輪戰術,活活地累倒了下去。

  無憂看著那個將軍倒下的那一刻,心臟莫名地痛。

  突然狂風驟起,沙暴滾滾而來,沙浪濤天,對方的人再顧不得斬殺將軍,各自尋地方躲避流沙。

  已是脫虛的將軍,不知哪來的力氣,抵著風沙,踏著屍體逃離,最後昏迷在一條小溪邊的一株梅樹下。

  等他醒來,睜開眼,迷糊中,看見一個白衣的少女,正捧著山泉灌進他的口中。

  如此幾番昏迷,總算醒了,那女子已經不在,入眼卻是滿枝的繁花。

  他眼裡露出了笑意,靠著梅樹而坐,環視四周,才這地方,竟是他兒時長大的地方。

  這裡本來是一處村莊,這棵樹就長在村頭,這地方缺水,村民食水也要去很遠的泉眼處挑,這樣的處境,誰還會理會村口的梅樹。

  梅樹靠天存活,有雨下,便飽飲一餐,沒雨水,就渴著,長得病泱泱,就算能開花的時候,也只得單零零的一兩朵。

  倒是他卻愛極這顆樹,每次看見它開花,都特別高興。所以每天挑水時,總舀上滿滿兩大勺水給它,大不了少睡一個時辰,再挑多一回水。

  但戰亂不斷,村中常常遭受搶劫襲擊,村民紛紛離開,他也要去參軍入伍。離開時,怕以後沒有人再給梅樹澆水,便將它移動了泉眼處,就算人澆灌,它有泉水養著,也不會枯去。

  不想今次竟在這株梅樹下活了命,還看見它開了這許多的花。

  他回去後,帶兵殺回,獲得大勝。

  幾年後,他手染鮮血,殺遍大江南北,換來這片土地的太平。而他也厭倦了這種打殺的日子,辭官歸隱,只要下了這方土地,依著梅樹搭建茅屋。自耕自種,閑裡便彈琴燒瓷,打算就此閑過餘生。

  一夜,他睡得正好,突然聽見琴響,睜開眼,卻見救他性命的白衣少女匆忙逃竄而去。他尋遍了屋裡屋外,卻不見少女身影,覺得蹊蹺。

  一次,他與人換取油鹽回來,發現才燒的青花瓷被打破在地。初時他並沒在意,只道是山中小動物路過。

  但後來,他新燒了瓷器,只要是青花的,雖然不再打破,卻總會緣故地換地方。

  而在他彈了新曲之後,夜裡便會聽見琴響。只不過他次次追出,都只能見到一片雪白衣角。

  他依了梅樹苦苦思索,靈光一閃,難道她喜歡琴樂和青花瓷?

  那日他連燒了幾個青花瓷,故意離開,後見那些青花瓷全好好的擺著。

  正微微失望,突然,那些青花瓷雖然是照著他離開時的位置擺放,但每一個青花瓷,都有極小的挪位。可見是怕他發現,故意擺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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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 小樹靈的初戀

  第二天,他將琴移動梅樹下,燙了壺酒,自斟自飲,彈了一日的琴。晚上故作醉酒,忘了收琴,便回屋睡下。

  到了夜裡,果然聽見琴響。他不再像過去一樣起身追趕,只是悄悄湊到窗邊。

  果然見她坐在琴前,雪白的衣衫,如墨緞的長髮垂在腰間,眉目如黛,月光下,還稚嫩的小臉如白玉蘭般清麗絕秀。

  上次她救他,他即便在迷糊中也覺得她很美,這時這般瞧著,更覺得她美得如天上的仙子,不由得看得癡了。

  薄唇輕抿,一根情絲繞在白衣少女身上,怎麼也收不回來。

  少女想彈琴,卻又怕琴聲吵醒他,只是用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撫弄,並不彈奏,只偶爾不小心觸動琴弦,才發出聲響。

  琴弦一響,她便驚慌得看向窗戶,起身欲逃,等了一陣,不見屋裡有動靜,想他是醉了,才安下心來。

  直到遠處傳來雞鳴,她才不捨地起身,繞到梅樹後,不再出現。

  他這時方赫然醒神,追了出去,梅樹後哪裡還有人影。可是樹是依著山壁泉眼而栽,根本沒有去路。

  望著已經長得極好的梅樹,難道她是鬼?

  他征戰多年,手上沾滿鮮血,一身煞氣,並不怕鬼怪。無論她是人是鬼,都要再見她一見,問個明白。

  接下來,整整一個月,他不再彈琴,也不再燒瓷,每日便在梅樹下看書舞劍。

  終於一日下午,他正在樹下涼榻上午睡,被人搖醒。

  睜眼,便是那張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絹秀面龐。

  他望了望頭頂艷陽,再看她吹彈即破的面龐,泛著淡淡的紅,迷惑問道:「你不是鬼?」

  少女怔了一下,「誰說我是鬼?」聲音如銀鈴一般好聽。

  他眸子一亮,不是鬼?突然伸手,抓向她的手。

  她大吃了一驚,飛快地從他手中抽出手,逃似得轉到樹後。他追趕過去,仍不見了她的蹤影。

  看著身前梅樹,暗道了聲,「奇怪。」

  但掌中還有少女肌膚的細膩,雖然只是一握,仍能感覺到她的手雖冷,但絕不是死人的冰涼。

  雖然他不知道鬼是怎麼樣的,但他認為人死了會那麼冷,鬼也不該有暖意。

  放到鼻下,能聞到淡淡的寒梅冷香。仰望向身前樹桿,難道……是梅妖?

  接下來,他仍不彈琴,不燒瓷,又過了一個月。

  仍是梅樹下,他再次被搖醒,仍是那張清麗的少女面容。少女把手藏在背後,急巴巴的瞅著他。

  他掃過她藏著的手,不禁莞爾,和聲問道:「有事?」

  少女猶豫著開口,「你為什麼不再彈琴,也不再燒瓷。」

  他望著榻邊的少女,眼角掃過她腳邊的影子,微微一笑,「因為不想。」

  她愕住,不想?「可是……可是你彈得很好,瓷燒也好……」

  他慵懶淡道:「好與不好,都是自個聽著,看著,很是無趣。既然無趣,索性不彈,不燒了。」

  少女急了,話脫口而出,「還有我聽著。」說完臉就紅了,聲音小了下來,「還有這山進而的花花草草聽著,它們都喜歡。」

  他濃眉微挑,「花花草草?它們不過是沒有感知的生物罷了。」

  少女急道:「它們有感知的。」

  他眼裡閃過一抹趣味,「它們有沒有感知,你如何知道?」

  少女噎住,過了會兒,固執道:「我……反正我就知道。」

  他笑了,那笑和如春風拂柳,屈膝坐起,「你家住哪裡?」

  剎那間,少女望著他眼角的笑,有些失神,搖頭。

  他知道她膽小得很,等了她一個月,才見著她,說什麼也不肯再驚走了她。

  「要不這樣,你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彈一個曲,你再答一個,我就給你燒一個青花瓷,如何?」

  少女輕咬著唇,把袖子絞了又絞,看著眼前英俊的面龐,又看了看他身邊的琴,再看了看屋裡的青花瓷,猶豫了許久,終於著點了點頭。

  他臉上漾開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拍拍身邊竹榻,「來,坐下。」

  她反而背著手,站得更遠。

  他偏頭笑了,這小丫頭,「我叫子言。」

  少女一雙大眼在他臉上溜躂,並不害羞,試著喚了他一聲,「子言,你想問什麼?是剛才的那個問題嗎?」

  他眼裡的笑瞬間加深,卻手枕在腦後躺了下去,「我改變主意了,剛才那個問題明天再問。」

  少女怔了一下,「為什麼?」她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聽他彈琴,真的很想快些聽到。

  「我睏了。」他吹了個哈欠,真的閉上了眼,不再說話。

  少女等了一陣,硬是等不到他開口,沉下臉,跺腳而去。

  他睜開眼,望著在樹後消失的身影,眼裡閃著謔戲的淺笑,低道:「你一定會來,是嗎?」

  她惱歸惱,實在太喜歡他彈琴,也太喜歡他做的青花瓷,第二天仍是來了,只是見到他時,臉板得像老廟裡存著的棺材板。

  他瞧著忍不住笑著打趣,「後山的小鬼,最喜歡板著臉的小姑娘,說不定今天晚上就會來親你的臉。」

  她撅了嘴,「你就會胡說,這山裡沒有小鬼。」

  他細細看著她的眉眼,她就是板著臉生氣的模樣,也好看得緊,「現在沒有,但你把臉板著,就會有了。」

  她明知他在胡說,臉仍是板不起來了,「今天可以彈琴了嗎?」

  「好,那你來回答我的問題。」他將琴捧了過來。

  這以後,他每天只問她一個問題,也只給她彈一首曲子,或者燒一個青花瓷。

  漸漸地,他知道她是那棵梅樹的樹靈,但從小缺水體弱,化不成人形,直到他將她移到這泉眼才漸漸長好,才得以化成人形。

  化成人形後碰巧救了昏迷的他,他離開後,開始無聊,希望他能再回,沒想到他真的回來了,而且還在這裡安了家。既會彈很好聽的曲子,又會做很漂亮的青花瓷。忍不住想學,於是乘著他不在,或者睡著的時候,偷偷地溜出來。但怕吵醒他,不敢真的彈,只敢悄悄地摸摸琴弦。

  她沒有名字,他給她起無憂,希望她永遠這樣無憂無慮。

  他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越多,發現自己越離不開她,哪怕是半天不見,也心煩意亂,直到見著她,心情才會好轉。很想問她肯不肯嫁給他,留在他身邊,但看著她稚嫩天真的面龐,這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她還太小。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雖然不用吃人間食物,卻迷上了他做的飯菜,也常常到山裡採各種美味的果子給他。

  漸漸地,她與他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有一次等他燒瓷,竟一夜沒回梅樹。他將她抱上了床榻,坐在床邊看了她一夜。

  等她醒來,發現他的床竟比她的樹還舒服,從此又迷上了他的床,鳩佔鵲巢地霸佔了他的床榻。

  戰爭再次開始,皇帝招他回京,這一去,不知何時才再回來。

  那夜,他終於忍不住,向她熟睡中,嫩紅的小臉親了下去。

  她被驚醒,看著咫前的俊顏,摸上被他親過的臉龐,突然意識到什麼,給了他一耳光,憤然而去。

  他在樹前哄了三天三夜,離開的日期迫在眉稍,以為走之前怕是見不到她,嘆了口氣,準備回屋收拾行李。

  她突然沒精打采的出來,遠遠地看著他,殃殃道:「梅仙子說凡間的男人都是壞人,和女人一起,就想著佔人家便宜,把人家糟蹋了,卻又去另尋新歡。」

  他不知梅仙子是誰,但想來是個受了凡間男子輕薄拋棄的仙子,所以才會對凡間男人如此厭惡,「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這樣,有的男人遇上自己喜歡的,就會只喜歡她一個,親她也不是想輕薄她,而是愛她。」

  她對他的話,不能完全聽懂,歪著頭看他,「什麼是愛?」

  「就是和她一起的時候,會開心;見不著的時候,會想。想的更多的卻是希望能給她幸福,讓她快快樂樂的,珍惜她一輩子。」他靜靜的看著她,他就想一輩子惜珍著她。

  他說的這些,和梅仙子說的完全不同,她不知到底誰說的才是對的,「你說的這些,我不懂,便我會好好的想想。」

  「我要出一趟遠門,如果想明白了,等我回來,再告訴我,可好?」

  前幾天,惱他,不想見他,這時突然聽說他要離開,竟又不想他走,但想不出理由讓他不走,點了點頭。

  院中沒有了他的身影,他的琴聲,她開始孤單。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樹靈,不懂凡塵間的愛戀,但知道他不在,她很不開心,很難過。反覆想著他的話,難道這就是他說的「愛」?

  兩個月過去,他仍沒有回來,她已經等不下去,忍不住去尋他。可惜她是樹靈,無法遠離那棵梅花樹,烈陽抽乾了她體內的水分,終於軟癱在一塊被太陽烤得滾燙的大石上。她知道等體內的所有水分流失,她就會死在這裡。

  這時她聽見一聲低笑,「有趣,一個小小的樹靈,竟也識得動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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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 不聽話的小樹靈

  她吃力地睜眼,看面前面站著個一身大紅衣衫,極美男子,邪媚的眼角儘是譏誚媚笑。不由扁嘴道:「我不知道什麼是凡心,只知道我快死了。」

  男子眼裡閃過趣味,笑道:「我可以救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

  「跟我回去,做我的小侍。」

  「你也住在這山裡,為什麼我不知道?」

  「我四海為家,哪裡舒服,就留上一陣,膩了便又再換個地方。」他嘴角輕抽,長年待在這小山裡,能把他活活悶死。

  他是魔界的魔君,母親懷他三百年,硬是沒有生產的意思,去舅舅家做客,路過這片山林,覺得口渴,吃了幾粒林中的梅子,便動了胎氣,生下了他。

  這些年來,母親常記掛著曾吃過的梅子,他也忍不住好奇,特意看看。結果這棵梅樹,竟有著樹靈。

  或許因為母親吃了這棵樹上長的梅子,才產下他的原因,他看這個粉嫩嫩的小樹靈竟怎麼看,怎麼喜歡。他認為以他的傾城之貌,只要她見著,定會乖乖聽他的話。

  不料他幾次徘徊在梅樹前,她卻只顧睡覺,對他竟視而不見,而那個凡人彈個琴,燒個破碗爛罈子,她就屁顛顛地從樹裡滾出來,讓他首次有了挫敗感,好不鬱悶。

  好不容易盼到那個叫子言的凡人滾蛋,她居然不顧死活地出來尋他,更讓他不爽。

  他是一界魔君,論本事模樣,在三界中都是屈指一數,所有這一切,在她這兒竟比不過幾個破爛罈子,說準確點,是比不過那個做破爛罈子的凡人。

  她奇怪道:「我才出了這山,就要死了,如何能去給你做小侍。」

  「這簡單,不管我去哪裡,只消把那棵樹挪上一挪。」他搖著扇子,這鬼天氣,真熱死人,也不知那九個太陽是不是發了瘋。惹火了他,哪天去打下幾個,讓他們的天皇老子哭鼻子去。

  她嘴角一抽,如果他生得五大三粗也就罷了,偏偏長得比女人還美。想像著他去哪兒,都扛著一棵樹的樣子,實在滑稽。

  三界之中,不知多少女仙女妖的想侍奉在他左右,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樹靈,讓她做他的侍兒,實在是抬舉了她。心想,她定會興奮地伏跪到他腳下。然等了一陣,她只是哭笑不得的瞅著他,再沒別的舉動。有些意外,皺眉催道:「如何?」

  她直接躺倒下去,「我不去。」讓她從此再聽不了他的琴聲,再不能摸他燒出的青花瓷,或者應該說,再見不著他,她不如死了算了。

  「難道你想死嗎?」他搖著的扇子停下。

  她只淡淡的『嗯』了一聲,一動不動,如果不動彈,體內的水分就會慢些蒸發,也就能多撐幾日,或許就能等到他,在死前能再看他一眼,也好。

  他身為魔君,想巴結他的人早排到了九重天,別人都是求著與他共渡片刻光陰。如今他見她實在遲鈍,要想等到她主動開口,只怕早被曬死了。對他而言,主動向別人提出,與他一起,簡直是破天荒的事。

  結果……被拒絕?說也不能相信,一個初化人形的小小樹靈,會拒絕他。

  他怒了,冷道:「凡人詭計多端,貪婪度,又最是無情善變。他對你不過是一時新鮮,等這股新鮮勁過了,會娶妻生子,然後把你忘得乾乾凈凈。」

  她以前在村口,常看著村民來往,是娶妻生子,但自從見著子言,他一直是一個人,她從來沒想過他也會娶妻生子。

  前些日子,她天天出來回答他的問題,聽他彈琴,漸漸的也明白,他是故意一天只讓她答一個問題,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天天見她。

  他天天想見她,又怎會忘了她?搖了搖頭,「他不會忘了我。」

  魔君冷笑,「這地方很快會變成戰場,他會帶兵踏平這片土地,這裡的樹木都會被砍下修建戰事防禦,他為了自己的榮華戰功,再不會顧惜你。」

  「他不會。」她使勁搖頭,他小的時候,家裡沒水喝,也會舀水養她,遠離家鄉,還怕她乾死,將她移到泉眼之處,這樣的他,怎麼能不顧惜她?

  「要不我們打個賭,如果他能真心待你,哪怕死,對你也不離不棄,我不但白救你這一回,還為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如果他棄了你,你就乖乖跟我走,侍奉我左右,如何?」

  「我會贏的。」她沒有任何猶豫。

  他冷哼一聲,艷紅的闊袖一揚。她只覺得狂風襲來,眨眼間,已經回到自己的梅樹中。

  她睡了一個沉長的睡,才補回失去的水分,一覺睡來,他仍沒回來。無聊中,她開始學著他燒青軸的青花瓷。

  也不知糟蹋了多少上好白泥,手上終於捧了一個青花瓷。

  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耳邊傳來她熟悉的聲音,「終於見到你了。」

  她歡喜地整個人都要飛騰起來,在他懷中轉身,仰頭直接落進他漆黑的眸子,他臉上是無法掩飾的疲憊,眼中佈滿血絲,卻含著滿滿的滿足笑意。

  四目相對,久久凝視。

  半晌,她才醒神,舉起手中青花瓷,眉飛色舞:「看,我也會燒青軸的青花瓷了,是罈子。」

  他側臉仔細看了一陣,道:「呃,這圓不圓,扁不扁的,是罈子嗎?我以為是給山下王大爺做的尿壺。」

  她的小臉沉了下去。

  他像是沒注意到她黑下去的小臉,將她手中青花瓷翻了個面,「明明是白釉,怎麼就成了青釉了?」

  她惱羞成怒,「我說是青釉就是青釉。」

  他『噗』地一聲笑,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唇邊儘是笑,「你說是青釉,就是青釉。」語氣漫漫,哪裡是當真認同。

  她越加惱怒,再忍不住,舉了手中罈子向地上摔去。

  他極快地撈了,打趣笑道:「摔了可惜,送我。沒準哪天夜裡,能派上用場,哈哈……」

  她氣得握著粉拳頭,追打,他笑著將她重新擁入懷中,「那個尿壺,咳……罈子,其實做得挺好。」

  她也笑了,臉上火熱熱的,將臉貼向他胸前,這還是他第一次抱她,而她非但沒有反感,反而喜歡被他結實的手臂抱著的感覺。

  臉上一片冰涼冷硬,才發現,他不像平時那樣穿著一襲輕柔的白袍,而是穿著她救他時所穿的盔甲。

  魔君的話在耳邊響起,心底升起一股不祥,「是又打仗了嗎?」

  「嗯。」已經打了幾場小仗,對方敗去,捲土再來時,便不會這麼輕鬆。大戰將即,他怕這次再沒上次的幸運,晝夜不停的趕回,只求能見她一見。

  「那你……」她心中的陰影迅速擴大。

  「嫁我,可好?」他低頭,凝看著她的眼。

  她猛地抬頭,「我是樹靈,不能給你生兒育女。」

  「我只要你。」這句話在心裡已經藏了許久,「如果我戰死,將我裝在你燒的青花罈子裡,埋在你的梅樹下。」

  她微張了嘴出不得聲,臉色白了下去,頭一回感到心疼。

  「如果我有幸活著,我會為你彈一輩子的曲子,燒一輩子的青花瓷,再不離開。」他移手上來,捧著她的小臉,「答應我。」

  兩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眼裡滾落,她這時才,原來樹靈也會難過,也會流淚。

  那晚,她成了他的小妻子。

  正如魔君所說,這片土地很快成了戰場。但在子言的竭力維護下,這裡的樹木沒遭到砍伐。她仍然平安地飲著山泉水。

  魔君來過幾次,臉色一次比一次黑。

  沒想到,那個凡人明明知道皇帝怕他背叛,想用自己的親妹妹將他束縛,他居然拒絕娶皇帝的親妹妹,放棄所有榮華富貴的同時,也放棄了皇帝的信任,執意娶了小樹靈。

  沒想到,他答應白白為皇帝出征,只為了讓皇帝親旨,無論如何不動這片山林。

  更沒想到,他為了把戰場引開,遠離這裡,竟以自身為餌,幾經出入敵營,一步不慎便命喪黃泉。

  為了那棵梅花樹,能做的,那個凡人居然全部做盡。他無法相信,凡人可以為了個小小的樹靈,不貪圖富貴榮華,不顧生死。

  魔君手撐著梅樹,深吸了口氣,「我不會輸,他一定會捨你。」

  接下來幾年,子言的仗打得很漂亮,終於將入侵者逐出這片土地,恢復太平。

  然而皇帝將他拒絕娶公主,視為大恥,認為有辱皇顏。而且他說過,這是他最後一仗,打完以後,就回歸故里,再不出征。

  他這樣的人流在外面,帝皇心裡不得安寧,要想他不被他人所用,唯有死。下了秘旨,在他凱旋之日,便是他的死日。不過念在他纍纍的功績上,見愛護家鄉,便讓他死在家鄉這片山林。

  於是在他領兵回歸,他的副將說急於回京見親人。他也急於見到的小妻子,便同意帶幾千人馬先行。

  臨行前,他雖然發現這幾千人馬,全是副將的人,本來就淡泊名利,又打算解甲歸田的他,不想再理會這些爭功之事,也就一笑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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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第一世

  路過家門口的時候,副將突然向他下了殺手。他反應及時,才沒有被一下刺中要害了結性命,但那一刀,傷得也是極重,在圍攻下,終是難逃一死。

  就在他以為必死的時候,突然林中飛來各色彩蝶,他的小妻子,在花瓣飄飛中,一身白衣翩翩而來,於空中衣帶飄飛,美如仙子。

  一狂風大作,落石翻飛,血流成河。受命殺子言的數千官兵,無一存活。

  小樹靈從半空中滾下來,抱著渾身是血的丈夫,落下淚,「我不會讓你死,你說過要給我彈一輩子的曲子,燒一輩子的青花瓷。」

  子言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撫上小妻子的臉頰,「別哭,人死了不過是一次輪迴,你以後要無憂無慮的,我在下面看著也會開心。」

  小樹靈拚命搖頭,她知道無論凡間的人再壞,她都無權干涉。她在凡間大開殺戒,已經觸犯天規,等待她的將是九雷轟頂的嚴處。

  那九道天雷,足以擊散她的人形,數百年內,再不能化出人形,她與他再不能一起。她必須趕在天雷擊下之前,將靈力灌到他體內,令他可以藉著她的靈力,活下去。起碼在他的有生之年,她在樹中,還能看著他。

  垂死的人特別敏感,他在她眼中感覺到了,在天空光亮一閃之際,驀然翻身將她護在身下,九道天雷直劈他凡人之體,只擊得他一顆魂魄碎成千百片。

  一切發生得太快,等小樹靈反應,她的夫君已經魂飛魄散,唇邊還掛著一絲欣慰的笑。

  她悲痛之餘,用她的家族特有的法術,收齊他的魂魄,然以她的靈力,無法將他的魂魄重歸一體,只能合成四片。

  無奈之下,又收集了化在八荒中的荒魂,與那四魂合在一起,湊成四個完整的魂魄,折下梅枝做成兩封印,其中一個分成四份,分別封入四魂,另一個則融入自己的魂魄,用的魂靈支撐著那四魂不被散去。

  做好這一切,靈力消耗過度,身體已經漸漸淡去的她,回頭卻見魔君目瞪口呆地站在她身後。

  魔君看著面前的小樹靈,臉白了下去,終是來晚一步。

  上前奪她懷中魂魄,「你瘋了嗎,你修行不易,再不放手,再難成人形。」

  小樹靈將丈夫的魂魄緊緊護在懷中,「你輸了。」

  魔君看著小樹靈稚氣未脫,卻固執的小臉,咬緊了牙,牙縫中蹦出一個字,「是。」

  「他至死不負我。」小樹靈笑了,那笑含著幸福,大眼裡卻慢慢滲上了淚,無比的淒然,他用灰飛煙滅為代價,為她擋下天雷,換得她不受絲毫損傷。

  魔君手中握著的折扇,『啪』地一聲拆成兩斷,「你放開他,我可以助你恢復些靈力,你只需養上百把年,就能恢復,也算是我付你賭輸的籌碼。」

  小樹靈搖頭,「我不要為我續靈力,只要你遵守諾言。」

  「你……」魔君怒不可遏,恨不得將這個小小的樹靈揉碎在掌中,但他生平從不失信於人,說過的話,如何能不算數,何況失信一個小樹林,往後臉面何存,「你要我做什麼?」

  「想請尊上帶我去見令堂。」魔君的母親掌管著三界的生死輪迴。

  「休想。」魔君鳳目半窄,眸子被怒火灼紅,她將魂魄與四魂相扣,如果四魂不散去,那四魂將生生世世吸食她的靈力,除非變得比她強大,不再需要她。

  然破碎的魂魄想要強大,可說是癡人說夢,也就意味著,她今後生生世世被四魂所累,直到將她靈力抽空,灰飛煙滅。

  「難道閣下身為魔君,也要言而信?」小樹靈挺直腰板,直直地望進他的眼,沒有一絲退縮。

  魔君簡直要被她氣瘋,不斷地告訴,她不過是個足輕重的小樹靈,何需理會她的生死,但一對上她烏黑純真的眼,心裡就軟軟的塌了下去,也狠不下心。瞪了她半晌,終重哼一聲,將她捲進懷中,化風而去。

  小樹靈如願地將夫君的四片碎魂送入輪迴,而她因靈力過渡損耗,再化不成人形,被魔君送回梅樹。

  魔君看著蜷縮在樹身裡的小樹靈,頭一回感覺到心疼,「你求我,現在還來得及,我可以追回那四魂,讓你解脫。」只要他們沒有輪迴,他就可以將他們追回來。

  小樹靈只是將小小的身體蜷得更緊,「謝謝你幫我,你的恩情,我會記一輩子。」

  魔君對著這樣固執的她,只有無奈,「我不是幫你,只不過是輸了一個賭注。」

  她笑了一笑,不再說一句話。

  往後,每過幾個月,他就會來看她一次。每次來,他都會在樹下站很久。他希望她能開口求他,但她任由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再沒跟他說一句話。

  終於,他最不希望的事,仍然來了,子言的四魂落入輪迴道,那就意味著很快轉世。他追下輪迴道,赤焰光球在掌間形成,只要將這個赤焰球擊向四魂,就能將他們焚燒得乾乾凈凈。眼前彷彿浮現小樹靈哀求和絕望的目光,看著四魂漸漸遠去,手猛地一握拳,火焰球在掌中熄滅。

  四魂輪迴,再沒了前世的記憶。他們分別成為四個部落的首領。

  小樹靈所在的山林仍然花開花落,但國度卻是幾經變幻,舊國滅,新國再來,早已不是當年。

  子言四魂化成的四個首領,不知為何,都有一個執念,拚死爭奪這片山林,想要她的這棵樹,他們也不理解,為何如此,但就是麼做了,而且沒有任何退意。

  小樹靈看著他們自相殘殺,拼得你死我活,卻沒有一點辦法,因為她的靈力在他們反覆的受傷中,快速減退,根本離不開梅樹。

  這片土地被鮮血染紅,終於引起了上天的好奇。

  九個太陽湊成一堆,爭先恐後的來看,是讓這四人有如此執念。

  凡塵萬物哪經得起九陽暴烤,水枯石乾,人不斷地渴死。四首領吸食小樹靈的靈力,勉強支撐。

  小樹靈雖然依著泉眼,但被四魂所累,靈力流失很快,已經到了難以支撐的地步。

  魔君感覺到小樹靈命在旦夕,匆匆趕來,望著天上九個太陽,眉頭一皺。

  抬手輕撫上凋零的花瓣,潔白的梅花瓣在烈日的焚烤下變成黑色,成為天地間,第一株墨色的梅花,「落到如今這步,可有後悔?」

  小樹靈虛弱地睜開眼,輕搖了搖頭,「他們是我的,他說過,愛一個人,會一輩子珍惜她。我也想,一輩子珍惜他。」

  魔君臉沉了下去,冷哼了一聲,「我現在給你最後的機會,只要你肯捨了他們,我取他們性命,保你性命。」

  小樹靈搖頭,「別說我絕不捨我的夫君,就算是捨,有那九個太陽,我也不過是多活一時半會兒。」她知道,九陽是衝著她而來。

  魔君仰頭望了望天,傲然冷笑,「我將他們滅去便是,你以後留在我身邊,無人能動你絲毫。」

  小樹靈已經知道他是何人,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這一百多來年,如果不是他暗中相助,每年會來給她補一回靈力,她早撐不下去,只是他為人驕傲,不肯承認。

  「你固然可以滅了他們,但從此與他們的父親天君結下死怨,天君絕不會善罷甘休。」

  「仙魔萬年之爭,從未止息,我豈能怕他?」他一臉的傲氣。

  她笑了,「謝謝你,我只想與我的夫君,同生同死。」

  魔君怒不可遏,不願再看她一眼,拂袖轉身,卻見四魂立在身後。

  他怔了,四魂帶著小樹靈的靈力,雖然不同尋常凡人,但能悄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實在不可思議。

  原來九日灼烤,早廢去他們轉世時飲下的孟婆湯,記起前塵往事,不約而同的來到這裡。

  他們輕撫過梅樹,含笑道:「無憂,要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小樹靈望著自己的夫君們,落下了淚,他們記起她了,不會再自相殘殺。

  其中一人走向魔君,「我們想請閣下借一步說話。」

  魔君睨了眼梅樹,終是點了點頭。

  他們遠離山林,在小樹靈聽不見的地方,四魂開口,「太陽由我們來射殺。」

  魔君簡直是聽見了天下最荒謬的話,一介凡人如何能傷得了神仙之體?就算他們四人是凡間最出色的戰將,也是癡人說夢。不屑道:「就憑你們那些木弓竹箭?」

  他們取出幾樣事物,魔君眼裡露出一抹詫異。竟是射日弓的殘片。

  據說這弓的主人是八荒中最好的射手,遠古的一場惡戰,幾方人馬,無一生還,這弓的主人也死在那場戰役,他為了不讓自己的弓箭落入別人手中,支解開去。不料竟落下凡塵,被他們四人分別得到。

  詫異歸詫異,幾個凡人,得了神器又能如何?但對對方的狂妄卻生出些興趣,「你們想要什麼?」

  「帶她離開,讓她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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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出手兩條命

  魔君聽了這話,更是怒氣衝冠,他不信貪婪的凡人真能做到不離不棄。冷道:「你們可是想我幫手?」

  「不必。」四人異口同聲。

  魔君冷笑,「既然你們要去送死,我也不留。」

  他倒要看看這四魂還能做些什麼。無論他們生死,他都會滅了那堆太陽,帶走小樹靈。

  他帶著四魂回到那片烤得儘是殘骸枯木的叢林。四人麻利地將射日弓裝好,一同深看了那棵梅樹一眼,或許這一眼,便是他們的訣別。

  收回視線,彼此對視,微微一笑,心意相通,多年的仇恨在這一刻盡數化去,伸出手臂,交握在一起,心照不宣的同時將短刀刺入心臟。

  各自取了的心頭血滴入魔君掌中,只有他能接觸到梅樹裡的小樹靈,也只有他能代他們將心頭血印入她的魂魄,解去封印,她再不會受他們所累。

  以他們一人之力,無法拉開這把千古神器,而凡人之身,無法把四人的所有力量聚為一體,但魂魄卻可以。他們知道,就算他們死去,有妻子的靈力護著,魂魄一時半刻不會散去。

  八支羽箭脫弦而去,八陽應箭而落,剩下一日,鼠竄逃去。

  小樹靈傻了,等回過神,才醒起等待她夫君們的將是噩命,絕望地拚命掙扎,然她怎麼也掙不出樹身的束縛。

  魔君完全愣住,怔怔地看著往天邊墜下的八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八箭耗盡了四魂的所有魂力,向他睨來,「記住,我們的約定。」

  魔君望著天邊黑雲湧動,看見天君將墜落的八子撈回,有天君在,那八子自不會死,但數萬年內,是休想再出來為惡,「你們可知道,那八陽是什麼人?」

  「知道。」他們四人四處征殺,打遍大江南北,如何能不知天地之事。

  「那你可知道,射殺他們,他們的父親不會放過你們,天地間無人敢再讓你們轉世輪迴?」

  「知道。」

  「那還要這麼做?」

  「我們你會殺了九陽,帶她離開,也只有你能帶她離開。但你一旦出手,九陽一個不會剩下,天地間將永無光明。而你從此與天君結怨,你天天顧著與天君開戰,誰來保護她?我們只是凡人,沒有幾年可活,這件事,倒不如我們來做,輪不輪又有什麼關係?」

  他們不願再墜入輪迴,忘記他們的小妻子,現在只希望能在八荒之中,多留一陣,多看一看小樹靈。

  魔君只覺腦中亂麻麻一片,唇邊勾起一絲苦笑。原來天地間,最強大的不是仙,也不是魔,而是人心。

  他看著掌心鮮紅的血滴,慢慢走向梅樹,只要將這滴血印入她魂魄,她就再也不會再有縛絆。

  小樹靈盡所能的蜷縮在離他最遠處,美麗的大眼睛含著淚,滿含哀求,拚命的搖頭,「求你,不要。」

  他伸向梅樹的手停下,她求他……

  他等她求他,等了一百多年,她終於求他了,但求的是不要解去與她夫君相連的封印。

  憤怒壓頭而來,咬牙毅然將手穿過樹身,然看著小樹靈哀求的眼眸化成絕望,漸漸冷去,心底升起一股從來不曾有的絕望。驟然回手,拍向四魂。

  四魂大驚,然對方是魔界的王,豈是他們能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四道火紅光焰灼進他們體內,眼前一黑,不知人事。

  小樹靈尖聲厲叫,然而她的夫君沒有魂飛魄散,反而身上透出一層赤紅光暈,怔了半晌,癱坐下去,「為什麼?」

  原來魔君竟將三分之一的修為強行分灌進四魂體內。

  魔君雙目赤紅,「我要你欠我一輩子的情。」他攤開手掌,手掌上的血滴剎時四散開去,再不留一點。

  他極快地伸掌進樹,將小樹靈提了出來,大量的修為灌入她體中,生生地令她度過天劫,由樹靈成為一個梅仙,挾了她揚長而去。

  正因為他這次失去大量的修為,後來才會在與天君的大戰中,身受重傷險些喪命。

  ※※※※※

  無憂看到這裡,感覺身體乏力到一極點,略一恍神,那些幻象便漸漸淡去。她捂著額頭,重新凝神,卻頭痛欲裂,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等她醒來,已經躺在床上,寧墨坐在床邊,神色焦慮,見她醒來,才鬆了口氣,「還好,你沒事。」拔去刺在她手上的銀針。

  無憂無力地朝他笑笑,「寧墨,我想起了很多事。」

  他微微一笑,「想起就好。」

  「可是還有好多,記不起來。」

  他輕撫她的面頰,「會想起來的,不過不能再像今天這樣操之過急。」

  「你的意思是,我是操之過急,才會暈倒?」

  「是,所以切記,凡事隨緣,不可勉強。」

  無憂小手搭上他的肩膀,隔著衣衫輕撫那處的圖騰,「原來我們真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夫妻,怪不得我這麼喜歡你彈的琴。」

  「可惜,我不會燒青花瓷。」他握了她的手。

  「原來,你記得。」無憂挑眉。

  「記得一些。」寧墨的修長手指纏了她。

  「為何不告訴我?」她埋怨。

  「有些事,聽人說起,永遠只是故事,只有親身體會,才能切身感受,以後遇上了,才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他突然感覺到兄長的苦心,「無憂,我不想你做後悔的事。」

  「能找到他們嗎?」那些久遠的記憶在憂腦海中盤旋,糾心的痛。

  「隨緣吧。」

  「如果找到了他們,會怎麼樣?」

  「你會有四個丈夫。」他眸色黯了下去,「或許,會很辛苦。」

  無憂臉上一紅,「萬一我不喜歡他們,怎麼辦?」

  「那就不要他們。」他一本正經。

  「啊……」無憂驚訝地睜大了眼。

  「逗你的。」他俯下身,親吻上她的額頭,「你會喜歡的。」

  無憂笑了,原來冷冷冰冰的他,也是會說笑的。

  看了太多前世的悲歡離合,如同重新的經歷過一遍,大喜大悲之後,免不了疲憊,吃了寧墨備下的膳食,又開始犯睏。睡得正好,突然覺得有人趴在她肩膀上,湊在她耳邊呼哧呼哧地出氣,癢得直鑽心口。

  她睡意正濃,也不睜眼睛,揉著耳朵,笑道:「寧墨,別鬧,讓我再睡會兒。」

  結果他不但不走開,反而在她臉上舔上了,濕濕癢癢,讓她更沒法睡。

  無憂笑嘆了口氣,睜開眼,竟有一個斗大的白蛇豎在床邊,頭上還頂著隻角,吡著大嘴不住晃悠,那笑臉讓無憂想到它是看到了嚮往已久的美食。

  白蛇見她睜眼,興奮地向床上撲來。

  無憂功夫不錯,卻一直怕蛇,嚇得魂飛魄散,逕直抓起枕邊的一團東西,入手毛毛軟軟,她暇思考,向跳躍而來的白蛇擲去。她擅長箭術,這一擲,自是又準又狠。

  白蛇被飛來的擲個正著,滾摔下去,『吱吱』兩聲慘叫,白蛇和飛來的一同跌摔下地,滾了幾滾。

  無憂才看清,被她擲出去的竟是一隻雪白的小小豹兒,腦中『嗡』地一下。完了完,這小傢伙多半是九死一生。

  再看白蛇,粗粗短短,蛇沒蛇樣,赫然想起,她還是小樹靈時,不遠處有一座長年不化雪的雪山,雪山裡住著一些雪白的小動物,似蛇非蛇,溫順嬌憨,性子又活潑。

  那些小動物不時會溜下雪山,到林子裡來採果子吃,那小動物叫……雪蟒。

  無憂喉間一緊,死了,死了,一出手就是兩條命。慌慌張張地滾下床,看那兩個小傢伙,還有沒有救。

  不料,兩個小傢伙見她靠近,一骨碌爬起來,如白日見鬼,夾著尾巴,爭先恐後地逃竄出去。

  「哎,別跑。」無憂赤著腳追出門。

  卻見兩個小傢伙一同躍進門口站著的一個小姑娘懷中,驚恐瞅著她。小姑娘頭上頂著兩個包子,激動地嘴直抖,「小姐,我來了。」

  無憂抓了抓頭,「你是……」

  「你真不記得我了?」小姑娘眨巴著眼,像要哭了出來,「我是……」

  「她叫三包。」她身後響起另一個男子的聲音。

  無憂抬眼看去,是一個長得很俊的小伙子,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名字。

  千千瞪了後頭一眼,「別聽那頭鷹的,我叫千千,我和你一起來的這世上,是你的丫頭。」

  無憂更是迷茫,一同來世上,難道不是雙胞胎,怎麼成了丫頭?

  而她頭後頭站的,明明是個帥小伙,怎麼成了鷹,看來自己真是病得厲害。擠了個笑,「雖然我不記得了一些事,但你們可以講給我聽,我會重新記住。」

  千千和洪凌對看了一眼,憑添了些心酸。

  無憂想不出,失憶的是她,他們有什麼可難過的,指了指千千懷裡的兩頭小動物,「它們……」

  千千忙將蛇兒和雪蛋亮了出來,指著雪蛋,「這是你和寧公子的小寵物雪蛋。」

  又指著蛇兒,「這是惜公子的蛇兒,惜公子還有點事要辦,叫白公子先把蛇兒帶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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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0-31 11:08:25
415 重色輕友的小狐狸

  提到白開心,千千想到,「對了,白公子讓我給小姐帶了點東西,還有一封信。」

  她將蛇兒和雪蛋塞到無憂懷中。無憂抱著毛絨絨的兩個小傢伙,眉開眼笑。兩小怕再被她甩出去,直接裝了死。

  千千從包裹裡取了兩個陶瓷小娃娃及一封信,遞給無憂。

  無憂看著陶瓷娃娃,神情一滯,懵懵接過,看著男娃娃,轉不開眼。

  信裡只約她到前頭林子裡見面,署名『開心』。

  安置了千千,她找寧墨做了好些好吃的,才算把雪蛋和蛇兒哄了,見了她,不再是一味裝死。

  寧墨去了辦事,她扳著腳底看了半天,雖然想不起這個叫『開心』的人,仍朝著信中約定的林子去了。

  到了林邊,已經天黑,林中更是伸手難見五指。無憂躊躇不前,驀然一聲破風聲音,頭頂亮起一團亮光。

  抬頭,一盞燈籠掛在頭頂前方,燈籠上畫著與她襪底相同的娃娃。她望向四周,只見風吹樹葉,卻不見人影。然頭頂的光亮驅去林中的陰冷,暖暖的一片。

  無憂不再猶豫,深吸了口氣,向燈籠方向走去。當燈籠的光亮到了盡頭,便會有第二盞燈籠亮起。

  無憂知道他藏在身邊的哪個樹後面,但以她的耳力和身手,竟把他找不出來。找找尋尋,不知不覺走得很遠,燈籠曲曲折折亮起一條長長的光路。

  「小姐,小姐。」千千氣喘吁吁地領著個大嬸追來。無憂只得停下。

  大嬸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道:「姑娘,趕緊去我家看看吧,你家的大白貓正帶著條白蛇禍害我們家的雞窩呢,它們前頭已經禍害了好幾家了。」

  村裡人沒有見過雪白的豹子,雪蛋又還小,只得貓兒大小,村裡人見著,都以為是貓,寧墨怕大伙沒熟悉雪蛋前是豹子害怕,也沒解釋。無憂顧不得再往前走,隨著大嬸和千千急急離開。

  開心從樹後轉頭,揉著額頭納悶道:「怎麼就不再走一步呢,再一步就好。」

  往樹桿上一靠,望著來路上一串燈籠,皺眉道:「出來吧。」

  另一個清蕭的身影從不遠處的樹後轉出,「她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開心手僵住,「你說什麼?」

  「她喝了『今生忘』。」寧墨輕嘆了口氣。

  「你在說笑?」開心常有的陽光般的笑意在嘴角凝住。

  寧墨不答,只望著前頭由燈籠串成的光龍。

  開心寧墨不是說笑的人,一時心裡發沉,腳尖一點,從寧墨頭頂躍過,「我問她去。」

  寧墨驀然開口,「你到底是誰?」

  開心心臟猛地收緊,前去的步子即時停住,過了會兒,才慢慢轉身,臉上已是往常的吊兒郎當,「懷疑我這張面皮有假?」

  寧墨不答,只是靜靜地瞧著他。

  開心他是慎言慎行的人,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不會開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搔了搔頭,「我能是誰?」

  「峻慕。」寧墨面色清冷平靜,內心卻是潮起落,與開心相伴多年,開心為了二哥和他,再難再險,從不皺一皺眉頭,那時只覺得他神出鬼沒,看不透,只道他有自己的目的。如今才知道,他其實是自己的親哥哥,所做的一切,不過為了血脈之情。

  如果再論遠些,眼前的人與自己本為一體。

  開心在寧墨開了口,便料到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他直直道出,仍有些尷尬,乾笑一聲,「你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你以為什麼?」寧墨眸子眼底波光輕漾,不如他臉上神情這般淡定。

  「學哄女人。」開心笑著打趣。

  寧墨低眉笑了,二人間的僵持隨之化去。

  開心漫吸了口氣,漸漸收起笑容,「你怎麼知道的?」

  「皇家之事,沒有了了查不出的。」寧墨也不瞞他。

  「你答應他什麼?」他和了了關係交好,了了是不會隨便幫人打聽事情的,何況是他的事。

  「在我那院子裡,許他一間茅屋。」寧墨眸色微暗,這個要求本不該答應,但他不知道當時,為什麼自己竟連片刻猶豫也沒有,就答應下來。

  開心『哈』地一聲,挖了挖耳朵,有些不敢聽見的話,「你說什麼?」

  「在我的院子裡,許他一屋茅屋。」寧墨平聲重複。

  「那小子為了間破屋子,就把我給賣了?」開心捂頭,交友不慎。

  寧墨忍笑,從他身邊走過。

  開心追上去,「喂,你能給他一間屋子,就得給我一間。」

  寧墨不看他,慢慢前行,「給他一間茅屋,是付他酬金,為何要給你一間?」

  開心噎了一下,「我們可是親兄弟,或許更早以前,還更親些。」

  寧墨詫然,睨了他一眼,原來他也記起了往事,「我那屋子,空房只剩一間。」

  開心纏著不放,「我自己搭一間。」追在寧墨後頭,發現他所走的方向,並非回去的方向,「你去哪裡?」

  「親王府。」

  開心默然,「他也知道了?」

  寧墨點頭,如果不知道,如何能忍痛讓無憂飲下『今生忘』,將今世的他忘得一乾二凈,憶起前塵往事,設法解開封印。

  開心默然,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必要再瞞。

  ※※※※※

  無憂隨著大嬸到村民家中,雪蛋和蛇兒已經把這裡禍害完畢,又去了下一家。看著一籠子的死雞,無憂氣得手腳冰冷。匆匆趕往別家。

  雪蛋和蛇兒在人家雞窩裡正玩得高興,雞窩裡雞飛蛋打。村民不曾見過蛇兒這樣的怪蛇,不敢上前,見著無憂,如同見了救命稻草。

  無憂立在雞窩前叫了幾聲,「雪蛋,蛇兒,給我滾出來。」二小頭一回抓雞,玩得瘋了,哪聽得見她叫。

  無憂哪能由著它們這麼胡鬧下去,親自挽了袖子,鑽進雞籠將二小提了出來。她被漫天飛舞的雞毛熏得火冒三丈。

  二小被提了出來,卻認識不到自己犯了錯,規規矩矩並排坐在她面前,仰了頭看她,嘴裡還叼著一撮雞毛,將頭一歪,小眼神一派天真,神情無辜。

  無憂好氣又好笑,不好當著外人的面打它們,再加上惦記著叫開心的人,便向村民賠了禮,承諾村民所受的損失,她加倍償還。

  寧墨自從到了這村子,村裡有病有痛的,沒少麻煩寧墨,寧墨除了需要購買的藥材,才意思地收上一些錢銀,如果遇上家境不好的人家,一文也不收。

  無憂要賠,人家哪好意思要,連連搖手,只求他家的貓別再帶這條胖蛇出來,禍害他們家的小動物就可以。

  無憂粗粗算過,七八家的雞,一家少十幾隻,一百把隻雞要不少銀子。

  她醒來後,翻箱倒櫃,知道自己是沒錢的,而寧墨給人看病也不收診金,還要養著這一堆的人,多半也沒幾個積蓄。見不要她賠,正合心意,但這麼拍屁股走人,又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象徵性地把二小教訓了一頓,至於它們到底能不能聽懂,她就不得而知了。

  蛇兒見她抱了雪蛋,也不肯好好走路,死活要扭到她身上來,如果它只得雪蛋這麼大小,她扛著它,也沒,但蛇兒明顯營養過剩,橫向發展得有些過份,跟她一堆,還不知誰更重些,她哪願扛著它走。不得己,垮下了臉,蛇兒才一臉委屈地跟在她後頭。

  帶著兩上調皮蛋子,她也不敢再往林子裡去,怕它們在林子裡亂竄,迷了路,還得去找到它們。

  回到家中,見院子裡的竹凳上坐著個人,見她回來,揚眉一笑。

  剛才,他已經從寧墨那裡知道喝『今生忘』的原因。如果換成過去,他一定無法理解不凡的做法,但自從在雲祥公主那裡得知了小天女一事後,漸漸的也有了些過往的記憶,對不凡的做法,也就瞭然了。暗想,或許不凡已經記起了過去的事。但他自己現在能記得的事不多,不敢輕易暴露。

  那張臉……憂有扳著腳底板比比的衝動。懵懵走過去,「你叫開心?」

  開心眸子一亮,「你記得我?」

  無憂覺得這張臉很眼熟,但最後歸結於,是看多了襪子底和長得帥的原因,「你信裡寫的。」

  開心:「……」

  無憂瞅了他一陣,「你以前得罪得我很厲害嗎?」

  開心起身,手揣在口袋裡起身,向她湊近,神情曖昧,「不是得罪得厲害,是愛得厲害。」

  無憂咳了一聲,往後站了些,「只聽說愛得厲害了,會把那人時時放在心裡,沒想到我愛人的方式真是別緻得很,是天天踩在腳底。」

  開心的臉黑了下去,彎腰去抓她的腳,「給我脫下來。」

  無憂嚇得跳開,然她快,他比她還快,三步並兩步,就把將她捉到,將她扛了放上院中竹桌,抓了她的腳,去脫她的鞋襪。

  無憂的身手算是不錯,被他握著腳踝,卻怎麼也掙不開,也打不到他,生生被他拽下畫著他的頭像的白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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