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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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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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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7 15:22: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老大出關

    天蛟谷的洞府之中。

    這洞府分為一大一小的內外兩間。外間的情形有些詭異。林一併未如之前那般入定修煉,而是默默打量著不遠處的另外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老者,神色木訥,周身散發著陰冷而又強大的氣勢,分明是位洞天初期大成的高手。他漠然盯著林一,木雕石柱般的動也不動。而其一旦收到指令,或許便將爆發出令人生畏的殺機。

    林一帶著疲憊的神色緩了口氣,低頭看向手中的玉簡。

    玉簡為黃婆婆所留,其中拓印著煉製花奴傀儡的法門。

    林一收起玉簡,揮袖一招。

    老者頓時消失不見,在原地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位中年的婦人。她雙目緊閉,生機全無,周身上下兀自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色玄冰。

    林一抬起右手,神識查看。

    右手的乾坤戒中靜靜坐著一群人影,無一不是散發著洞天初期大成的威勢,卻又同樣的神情枯寂且寒氣沉沉。適才的老者,便是其中之一。

    林一稍稍定神,抬眼看向面前的婦人,自語道:「莫道無情,只因有緣。林某不喜驅使傀儡,卻無奈為之……」

    從仙域帶來的仙人遺骸,加上之前的花奴傀儡,共有五十二具。每煉製一具,他都這般念叨一句。是心有不忍,還是圖個心安,只怕沒人知曉!

    林一抬手一指,一點火光倏然而去。

    天煞雷火落在婦人的身上,頓時化去了籠罩的玄冰,緊接著又將她整個人慢慢吞噬。一炷香之後,三丈外的空地上,只餘下一團烈焰在上下竄動。

    林一雙袖揮展,手訣掐動。隨之瞬間,那團火光漸漸凝聚成人形。他一邊手上不停,一邊張口噴出一道精血。

    那金中含赤的精血在扭曲、拉扯、閃動,漸漸化作其元神身影在四周遊蕩盤旋。其稍加凝實之後,這才猛然與烈焰人形融為一體。

    林一不敢怠慢,法訣揮舞。無數的禁法與符陣急閃而出,再又一一打入烈焰之中。直至兩個時辰之後,他才雙手一收。

    三丈之外,烈焰散盡。那婦人再次現出身來,卻已睜開雙眼且威勢橫溢。乍然一見,她與正常的洞天高手沒什麼區別。所不同的則是嚴酷的殺機與濃重的死氣,叫人不寒而慄。

    林一更顯疲憊,卻咧嘴一笑而神色欣慰。每一具仙人的遺骸,都是分神的凝聚所在,並擁有他自身三成的修為。比起黃婆婆的煉製之法,尤為要強大一籌!

    不過,這二十年來,足足煉製了五十二位洞天初期大成的傀儡,著實累壞了……

    林一抬手一招,已將那婦人收入乾坤戒之中。他解下腰間的紫金葫蘆灌了一口,稍事歇息,忍不住又回頭看去而無奈一笑。

    在洞府裡間的靜室中,另外一個林一猶在吐納行功。他的修為並未因此提升,依然還是三十年前的洞天中期的小成境界。好在天魔七印略有所成,倒也並非一無所獲……

    林一的身影緩緩淡去,下一刻已與分身合二為一。靜室之中,他從入定中醒來,禁不住雙手翻飛,一道道印法接踵而出。

    人魔印,三十六道手訣;月魔印,七十二道手訣;日魔印,一百零八道手訣;朱雀印,二百五十六道手訣;玄武印,五百一十二道手訣。白虎印,一千一百二十八道手訣。前後兩千多道手訣之後,再又兩千兩百五十六道手訣。

    林一雖然沒有加持法力,而一口氣所祭出的四千多道手訣,還是將一方小小的靜室給籠罩起來,並帶動一陣陣的旋風呼嘯不止。他人在其中,氣機莫名,情形頗為詭異。

    不消片刻,林一雙手一頓,連續不斷的手訣忽而凌亂起來。他微微愕然,只得就此罷手。四下里為之倏然一靜,旋轉的氣機隨著片片風影消失不見。

    四千多道手訣,離開法力的支撐,難以一氣呵成。而其招招式式,皆了然於胸。面對強敵之時,一旦有所施展,必將威力不凡!或許,這便三十年來的又一收穫吧!

    林一默默獨坐,再次內視修為,禁不住暗吁了下。閉關的頭十年,雖然接連不斷的吸納修煉,而法力見漲,修為卻止步不前。以他洞天中期小成的境界,足以比肩洞天中期的大成、乃至於中期的圓滿。奈何一體三修,這才使得進境始終緩慢。試圖憑藉苦修提升,看來還為時尚遠!

    故而,林一不再執著於修為,而是窮則思變。為此,他的分身在行功之餘,全力揣摩天魔印的青龍印,而本尊則是煉製乾坤戒中的遺骸傀儡。

    這二十年間雖然沒有突破,卻堪堪悟得天魔印的七印合一,再加上五十二位強大的傀儡,應該可以面對任何一位洞天后期的高人……

    只不過,所謂的結界之力,還是一道難以踰越的溝塹!

    林一手觸眉心,苦思冥想。三日之後,他猶自雙目緊閉而默然失神。只是其胸前結印的兩隻手在掐動不停,似有玄妙卻又亂無章法。而識海之中,則有《洞真經》、《洞玄經》與《太素經》的符文紛至沓來,還有仙域皓度的虛空傳送之法,以及諸多的感悟……

    如此又過三日,林一忽而從靜坐中睜開雙眼。雖說閉關不出,而天蛟谷中的情形卻一目瞭然。他微微皺眉,隨即又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卻還是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邁過腳下厚厚一層晶石的碎屑往外走去。

    記得畢亢說過,妖荒的魔城之行就在三十年後。如今時候差不多了,尚不知他等有何安置……

    林一來到外間,隨手解去封洞的禁制。他一邊緩步前行,一邊心不在焉地雙手劃動。而才要穿越洞門而去,其手上忽而多出一團闇弱的光芒。

    洞府的石門前,林一慢慢舉起右手。掌心處的光芒,雀卵大小,盈盈弱弱,卻五色閃動,看起來頗為奇異。神識侵入,其中似有天地。他微微握拳,光芒悄然消失。而隨著袍袖拂動,四周氣機彷如凝滯……

    「給虎哥揍他……」

    恰於此時,洞外遠處傳來熟悉的咋呼聲。

    林一神有所思,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少頃,他背起雙手,抬腳走出了洞府,駐足眺首遠望。

    云天之外,星空依然。唯有那遠遠的日頭愈加的耀眼,還有八荒星域漸成一線……

    「砰、砰……」

    「吼吼!真他娘的痛快……」

    「老龍!莫要傷我師兄……」

    「娘們閉嘴……」

    「你敢罵我……我踢死你……」

    「啊……虎哥從來不打女人……」

    「你也不是本姑娘的對手……」

    「我怕你還不成嗎?虎哥可不想光屁股……」

    「虎頭你該死……」

    吵鬧聲傳來,林一循聲看去。

    千里外的一片空地上,有兩人在貼身搏鬥。那是老龍與鬥將,許是有所顧忌,各自捨棄神通不用,而是憑著力氣與拳頭在糾纏廝打。另外兩人則是天星與虎頭,一邊瞧著熱鬧一邊忙著鬥嘴而互不相讓。

    除此之外,山谷裡並不見其他的人影。

    林一凌空一踏,飄然而去。轉眼之間,他已到了千里之外。

    老龍正自騎在鬥將的身上,碩大的拳頭如雨落下。他與對方的修為差不多,卻還是略勝一籌並佔據了上風。

    鬥將難以掙扎,卻不甘受制,只管以鐵拳回擊。換作別人,只怕早被老龍打得無力招架。而他筋骨極為強硬,即便遭致痛毆,依舊渾然無恙。

    老龍緊緊抓著鬥將的胸口,帶著莫名的痛意,出聲喝道:「你害死了龍嬌兒,我打……」話沒說完,他揮拳劈頭蓋臉砸去。

    鬥將一邊阻擋,一邊怒道:「龍嬌兒之死與我何干?想要打架,老子奉陪就是,莫拿女人說話……」

    老龍下手不留情,恨道:「你還敢嘴硬,老子要你命……」

    「咦……」

    便於此時,虎頭終於察覺十餘丈外的半空中多出一道身影。他驚咦一聲,喜道:「吼吼!老大出關啦!」

    老龍聞得動靜,手上一鬆,被鬥將趁勢掀了出去。他「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卻顧不得計較,騰地一跳起來,喚道:「老大……」

    林一雙腳落地,衝著兄弟倆含笑點頭。

    鬥將慢慢起身,神色有些尷尬。雖說周身無礙,卻被騎著毆打,著實丟盡了臉面。他撲打著身上的塵屑,呲牙笑道:「嘿嘿!林……林老大……」其話音未落,不由得伸手撓了撓頭。本想喚一聲林道友,而林老大卻脫口而出。許是順口的緣故……

    天星則是後退幾步看向鬥將,兩眼狐疑。師兄這是怎麼了?林老大……

    虎頭到了林一的身旁,上下打量,好奇道:「我說老大,此番閉關如何?適才愣是沒有瞧見你,神識中也根本無從察覺啊……」

    老龍則是面帶微笑,神色親切。

    林一同樣在打量著多年不見的兄弟倆,暗自感慨不已。虎頭終於有了洞天的修為,而老龍則是更上層樓。他含笑回道:「我這三十年可謂徒勞無功……」

    虎頭不等林一將話說完,詫異道:「老大總不會全無進境吧?虎頭我還猛漲四層呢……」

    老龍兩眼一瞪,叱道:「虎頭!豈敢與老大相提並論……」

    虎頭大手一揮,忙辯解道:「沒有啦……」

    與之同時,一道人影由遠而近。那是一位中年的妖修,在數十丈外的半空中停下身形,衝著林一躬身道:「林尊!魔城之行,將於三年後啟程。畢亢妖尊特命在下前來稟告……」他又轉向另外幾人,說道:「還請四位妖尊返回妖祖大殿,以便來日拜祭成禮!」

    鬥將、天星,以及老龍與虎頭,聞言皆是一怔。林一則是嘴角含笑,轉身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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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8 16:24: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四象妖尊

    老龍與虎頭成了妖尊,讓鬥將與天星很是意外。不過,兄弟倆並未跟著那對師兄妹返回妖祖大殿。

    依著虎頭的話來說,虎哥只聽老大的吩咐。至於什麼拜祭成禮,很好玩嗎?

    鬥將與天星不敢抗命,老老實實順著原路返回。

    虎頭與老龍則是跟在林一的身後,逕自來到了天蛟谷的洞府之中。而林一雖然對於兄弟倆的舉動早有所料,卻還是暗自欣慰。

    兄弟三人總算是再次重逢,免不了一番熱鬧的說笑。

    片刻之後,虎頭興奮道:「兄弟重逢,豈能無酒乎……」

    老龍附和道:「虎頭所言在理……」

    林一則是在原地踱著步子,卻並未拿出美酒助興,而是停轉下來,隨手摸出兩枚玉簡分別扔了過去,示意道:「事不宜遲,你二人接著閉關……」

    「老大,為何還要閉關?」虎頭接過玉簡,很是不解,稍加凝神,一字一句讀出:「西方白虎,上應觜宿,英英素質,肅肅清音,嘯動山林,來立吾右。其五行感化,精之所致也……虎哥認得字啊!吼吼……啥意思……」

    老龍玉簡在手,亦在詫異道:「東方青龍,吐云郁氣,喊雷發聲,費翔八極,周遊四冥,來立吾左……青龍訣?」

    林一嗯了聲,分說道:「我曾先後得到了四象令牌,雖用於仙域的仙界,而其中的口訣卻被我留了下來,今日傳與你二人,只須少費工夫,便可悟得一式本族的神通!」

    虎頭倒是乾脆,迫不及待地說道:「哎呀!老大你何不早說,我且尋閉關之地……」

    「不必了!這洞府分為內外兩間,足夠你兄弟倆共用!」林一不容置疑地吩咐了一句。

    虎頭衝著裡間的靜室打量一眼,風風火火地走了過去,爽快笑道:「哈哈!虎頭自去也!」

    老龍兀自留在原地,默默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簡。少頃,他沉聲問道:「老大,你不會有意讓我兄弟倆拜入妖荒吧?」

    林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問道:「你說呢……」他抬手摸出一方玉匣,順勢抹去了上面的禁制扔了過去,分說道:「將其吞服,對你或有用處!」話音才落,其轉身走向洞口,又道:「且安心閉關,由我在外護法……」

    老龍打開玉匣,面前呈現出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青果子。他不解道:「這是……」

    「龍涎果!」

    林一頭也不回地答了一聲,逕自出了洞府,又隨手布下禁制封死了洞口。不消須臾,遠處有人影飛來。他抬眼一瞥,往前兩步佇立等候。

    轉瞬之間,畢亢已從天而降。他落足未穩,左右張望,出聲問道:「林老弟!四象妖尊閉關已罷,正是拜祭先祖成禮之時,緣何不見老龍與虎頭……」當其眼光落在封死的洞門之上,不由得抬手一指,轉向林一道:「這是……」

    林一這才拱起雙手,含笑道:「三十年彈指揮間,道兄風采更勝從前!」他對拜祭一事避而不提,伸手虛請了下,就地盤膝而坐,很是隨意地又道:「那兄弟倆得傳兩式法訣,亟須閉關體悟!」

    「哦……」畢亢手扶長鬚,神色疑惑。獲悉妖祖大殿閉關的四人擅自外出,他便與角霸有了計較。唯有拜祭列祖列宗,四象妖尊方能就位。從此以後,妖荒亦將迎來強盛的轉機。誰料鬥將與天星業已返回,那對兄弟倆卻抗命不尊?其唯恐有變,只得親自走一趟天蛟谷。

    不過,這個林一看著年輕,卻透著處世的圓滑與應變的老辣!

    畢亢沉吟了片刻,說道:「不知老弟所傳的又是何等高明的神通,竟如此的緊迫,便是拜祭先祖都等不及……」

    此番話語中,透著畢亢心頭的不滿。他認定林一的舉動,是推搪敷衍之意。那兄弟倆才將出關,為何又閉門不出,這不是成心在迴避拜祭之禮嗎?要知道此前有言在先,豈能出爾反爾呢!他在兩丈外緩緩坐下,神色莫名。

    林一不假思索地輕鬆答道:「我有一套四象令訣,對於常人用處不大,而對於天生神獸來說,卻如虎添翼……」四象令訣,絕非尋常,而是難以四令合一併融會體悟。強大的『寂滅』神通便緣由於此,其用處可見一斑。

    畢亢神色一動,轉而又問:「閉關稍有耽擱,或將錯過魔城之行,老弟莫非無意於此……」

    林一沒有應聲,擺出一個洗耳恭聽的架勢。

    畢亢搖頭笑了笑了,接著說道:「你我如今算得上是一家人,倒也不必隱瞞……」他手扶長鬚,緩了一下,接著說道:「魔城之行,事關重大。那九天塔之中,藏著《三皇經》的隱秘……」見林一好似不為所動,其遲疑了下,又道:「據傳,仙皇帝奎曾以道境、本源、無極三境,分別開創出三部經書,又名《三皇經》。家師與玄霄魔皇登門討教,誰料帝奎卻不肯輕易分享,只道是秩序天定……」

    林一神色如舊,卻暗暗心念轉動。想要從這個畢亢的口中有所獲悉並不容易,前提是要成為一家人。他此時所言,倒是與龍梵的遺言相吻合。帝奎仙皇沒有交出《三皇經》,倒是並不意外。而所謂的秩序天定,有何深意?道境與本源之法,應該不難猜測。而無極境,又作何解,莫非已超出了羅天三境?還有……

    「家師與玄霄自然是不願罷休,雙雙逼迫帝奎交出經書。帝奎窮於無奈,便與兩人前往混沌論道鬥法。而他在臨行之前,順道走了一趟中天城的九天塔,並留下了一段話:萬法出九天,只待有緣人……」畢亢話到此處,語氣一轉,笑著又道:「於是乎,後人堅信九天塔中藏有經文。老弟不會對此毫無興趣吧……」

    這個畢亢欲言又止,卻又明知故問。誰會對《三皇經》沒有興趣呢?而林某人所關注的並非僅僅於此。

    林一沖著不遠處的畢亢拱了拱手,正色道:「只求道兄信我,來日必將同進同退!而尚不知《三皇經》的玄妙所在,以及三皇論道的後續如何,還請教我……」他問話之前,加了一句承諾。你有誠意,我有擔待!

    畢亢的笑容變得輕鬆起來。他或許等的就是林一的這句話,又或是在等待一個推心置腹的時機。

    不經患難,素昧平生,只為要留住老龍與虎頭,便不管不顧地刻意結交,也太小瞧了一位成名已久的妖尊!

    畢亢點了點頭,神色變得悠遠起來,緩聲說道:「據傳,只須體悟《三皇經》之精髓要旨,便可突破洞天三境。而一旦三經在手,修至先天五太亦並非難事。不過……」

    林一靜坐依然,好似在打量著山谷的風景,而畢亢的話語聲卻是一字不差地落在耳中。他眉梢聳動,默默忖思。並不陌生的先天五太,莫非就是羅天之後的五重境界?若真如此,那天道之遠,可謂永無盡頭!而恰是因為《三皇經》有此神奇之處,才會讓妖皇與魔皇唸唸不忘。於是三皇混沌論道之說,又加了一個鬥法。不用多想,三人之間定是動了手……

    畢亢接著說道:「不過,三位高人外出論道,卻久久未見回轉。妖荒與魔荒前往千荒要人,對方則是聲稱仙皇已遭致暗算。三家相爭不下,免不了一場廝殺。直至仙皇門下逃出了洪荒,此事才算作罷。誰料家師與魔皇在多年後現身,各自閉關不出……」他手扶長鬚,沉吟又道:「那一年,家師突然要離開妖荒。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只給我與角霸簡短道了別。他說他與玄霄都沒有得到《三皇經》,卻從帝奎的口中有所領悟。而他走後,再沒回來。後來傳聞玄霄也沒了下落……」

    蛟季與玄霄的領悟,便是來源於《三皇經》的九轉之法。妖皇與魔皇的下落成謎,而仙皇的生死真相,亦將隨之歸於莫測的混沌之中!

    畢亢雙掌一合,又將話頭拐了回來,不無感慨道:「總而言之,九天塔乃是我等踰越洞天的最後機緣所在。老弟豈能不為之心動呢……」他涉古論今說了半晌,無外乎要顯示一番由衷的誠意!

    是啊!九天塔內有《三皇經》,誰又能不為之心動呢!

    林一猶在回味著畢亢所說的話語,心緒如濤。妖荒與魔荒的舉動或在情理之中,卻最終逼出了一個仙帝龍梵!少頃,他不動聲色地應道:「老龍與虎頭的閉關,理當不會耽誤中天魔城之行。而三年之後,林某亦當如約隨行……」

    畢亢並未因林一的應承而有所欣慰,而是看了眼不遠處封死的洞門,神色深處略感無奈。那兄弟倆的閉關著實出乎所料,卻又叫人無話可說。他只得拂袖起身,很是大度地笑道:「既然如此,且隨老弟所願。而四象妖尊親如兄妹,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其丟下一句話,踏空乘風而去

    林一沖著畢亢遠去的方向淡淡一瞥,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無論凡俗,仙域,還是洪荒,同樣是江湖所在。而富貴長壽亦好,得道成仙亦罷,無非慾念所致而已!而自己身在其中,又何曾不是如此?

    不過,畢亢究竟是個什麼意思?那四人簡直就是兩雙死對頭,還親如兄妹……

    恰於此時,有兩道身影從遠處飛來。

    一人頗為熟稔地舉手招呼道:「嘿嘿!林老大別來無恙……」

    另外一人似有尷尬,吶吶然道:「既然師兄如此,那本姑娘也不便例外,且稱呼一聲林……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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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9-29 14:49: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風情世故

    虎頭與老龍因為閉關,及時躲開了拜入妖荒的祭禮。

    不過,鬥將與天星來了,並口稱林老大,一雙親熱無間的模樣。

    林一倒是沒有意外,卻也沒起身相迎,只是衝著那兄妹倆微微點頭示意,兀自在洞府門前安然獨坐。

    鬥將與天星在崖上落下身形,彼此相視換了個眼神,隨即又齊齊躬身拜道:「多謝林老大救命之恩……」

    林一對那兄妹倆的舉動視若未見,摸摸獨自把玩在手中的一個小葫蘆。連年的奔波與不斷的遇險,便是帶在身外的紫金葫蘆都難以保全,而不得不將其收藏起來。如今好不易在妖荒站住了腳,忍不住又是舊習萌生。

    這邊致謝過後,那邊無人應答。

    鬥將慢慢直起身來,詫異道:「林老大緣何失禮……」

    天星乾脆挺胸抬頭,俊俏的容顏上透著一絲蠻橫的神色,隨即揮動了下火紅的長袖,雙手卡腰道:「你敢瞧不起我師兄妹二人……」

    林一隻顧看著手中的葫蘆,隨聲反問道:「林某救你二人逃脫幽冥海,不見道謝;送返妖荒,不見道謝。此前勸阻爭鬥,還是不見道謝。而眼下緣何多此一舉……」

    天星的氣焰頓時一滯,扭頭看向師兄。鬥將一張黑臉很是尷尬,便要張口辯解。

    林一沒有抬頭,只是舉起了手中的葫蘆搖晃了下,示意那兄妹倆不要出聲,接著說道:「林某自出道以來,殺過的人數以千計,而救過的人也不勝枚舉。生死隨風,歲月當酒,又何必多提呢……」他很是灑然地將葫蘆猛地倒灌了一口,待酒氣少籲,眼光一瞥,淡然又道:「天下雖大,卻並非什麼人都可以與林某稱兄道弟……」

    鬥將黑臉如舊,而兩眼中卻精光閃動。

    天星則是緊抿著小嘴,忍不住哼了一聲。

    這兄妹倆算是登門拜訪。而林一根本就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是一個下馬威,卻猶然不肯作罷,眼光斜睨著鬥將,下巴一抬,咄咄逼人又道:「記得你要與我一較高下,不妨切磋兩個回合如何?」他將酒葫蘆交到左手,伸出右手的兩根手指示意道:「兩個回合而已……」

    鬥將尚自腹誹,聞言一怔。本不是來打架的,怎麼說著、說著就要動手了呢?

    天星也是懵懂狀,卻忽而想起了什麼,恍然道:「又是兩個回合,你竟然真的勝了角霸師兄……」她急忙看向鬥將,難以置信地分說道:「他與二師兄立下兩個回合之賭,最終由大師兄判勝,此事已在妖荒瘋傳,不知師兄可曾聽聞……」

    鬥將衝著天星瞪了一眼,隨即吐出一口悶氣,轉而晃著步子往前,滿不在乎地「撲通」坐下,帶著滿臉蠻橫刁頑的神情笑道:「嘿嘿!師兄都打不過你,你倒是厲害呀……」他話音未落,竟是架起了膀子,虎視眈眈地盯著林一,又問:「依你看來,如何才能成為兄弟……」

    林一脫口而出:「不講同生共死,但求肝膽相照!刀山火海在前,兄弟義無反顧!」

    鬥將微微怔然,神有所思。

    天星跟上兩步,像是一團跳動的火焰。她眉眼煥彩,好奇道:「兄弟之間竟有這般真情?那我一個女子又當如何……」

    林一側過身來,衝著神態舉止迥異的兄妹倆稍稍打量,忽而咧嘴笑道:「呵呵!你一個女子本該有話直說,方顯豪爽本色……」

    若說鬥將生性陰寒且狡詐無情,而天星則是個全無心機的女子。突然見到林一變得隨和起來,她很是痛快地應道:「畢亢師兄命我二人前來與你結交,並趁機討要四象令訣。你有沒有啊……」其就地坐下,接著又抱怨道:「我的坐騎小白沒有被我踢死,卻葬身於中野修士之手。如今閉關已罷,不妨拿你的令訣來消遣解悶……」

    林一想起了小白是誰,也大致猜到了這兄妹倆的來意。

    畢亢已有言在先。竟然有四象令訣這樣的好東西!虎頭與老龍可以受惠,鬥將與天星又為何不能?同為天生神獸,你林一莫要厚此薄彼!

    不過,這應該不是畢亢的真正企圖。以鬥將與天星來善意結交,最終將虎頭與老龍留在妖荒,或許才是他最終的用意!

    只可惜那是兩對冤家,而並非親如手足。若非如此,林某人未嘗不能再添兩個幫手……

    林一見天星被自己誘出實話,不再捉弄,抬手摸出一枚玉簡拋了過去。

    天星接過玉簡,失聲道:「這莫不是上古法訣……南方朱雀,眾禽之長,丹穴化生,碧雷流響,七彩五色,神儀六象……這……這說的是我呀……」其微微動容,凝神又道:「氣騰而為天,質陣而為地……這是我朱雀一族的天地神通……」她顧不得多看,一把攥緊了玉簡,已是喜不自禁而笑靨如花,衝著林一連連點頭道:「你為人厚道,不愧為老大……咦?我師兄的呢……」

    天星得了好處,還沒忘了她的師兄。

    林一坐著沒動,臉上似笑非笑。

    鬥將好像還在想著方才的一段話,忽被天星的話語聲驚得回過神來。無意中與林一四目相視,他不禁低頭迴避,很不自在地笑道:「嘿嘿!有肝膽相照的兄弟,倒也不差……」

    林一嘴角一咧,說道:「無論你是否成為我的兄弟,我都要奉勸一句……」

    鬥將抬起頭來。

    林一的兩眼中忽而閃過一道詭異的血光。他斜睨著鬥將,一字一句道:「從今往後,絕不容你傷害我身邊的任何一人。否則我必殺你。莫謂言之不預也!」言罷,其再次信手拋出一線微弱的光芒,轉而帶著莫名的神色看向遠方。

    鬥將玉簡在手,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妖荒傳言,不虛!林一以洞天中期小成的修為,挑戰洞天后期圓滿的二師兄。強弱太過懸殊,勝敗本無懸念。誰料他神龍在體,魔修逆天,更有兩式神通震驚天蛟谷,終於逼得大師兄主動認輸求和。

    尤其適才剎那,簡直就是血光漫天且殺機肆虐,竟然使人恍如陷入屍山血海之中而不寒而慄。那該歷經多少戰陣、殺過多少人,才會如此的驕狂霸道。便是與兩位老師兄相較,怕是亦不遑多讓啊!

    鬥將是個桀驁不馴且心性堅韌的狠人,而這一刻的他卻忽而生出一絲徬徨。自己並非畏懼,卻沒來由地少了幾分底氣。是源自於肝膽相照的妒忌,還是一直以來的率性盲從?

    「北方玄武,太陰花生,虛危表質,龜蛇台形,盤遊九地,統攝萬靈……」鬥將心緒稍亂,默默看向手中的玉簡。他與天星入門不久,師尊便已去向不明。好在有兩位師兄的言傳身教,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而關乎本族的傳承,卻所知甚少。如今有了這玄武令訣,真如撥云見日……

    鬥將手握玉簡,心神微振。不管如何,這份厚賜來之不易!他眼光一抬便要說話,卻又隨即閉口不語。

    只見林一沖著天星說道:「你心願已然達成,還不回去交差,以免畢亢與角霸兩位有所惦記……」

    天星雖然近在咫尺,卻不明實情。只是鬥將師兄突然老實起來,讓她有些好奇。正當打量之際,她聽見林一問話,應口答道:「師兄說了,讓我二人陪伴林老大……」

    林一瞭然一笑,很是隨意地擺手道:「既然如此,不妨坐下來,由林某就朱雀訣的神異之處給你分說一二……」他自創了『寂滅』神通之後,對四象令訣有著不凡的見解。此時若能略加指點,天星必將受益匪淺。

    天星眼光一亮,急忙湊近坐下,欣喜道:「願聽老大賜教……」

    林一卻並不忙於分解,而是舉起了手中的酒葫蘆,輕呷一口之後,這才不緊不慢地問道:「小白是誰呀,且說來聽聽……」

    天星隨口答道:「小白是鮫啊!你見過的,你……」她話沒說完,忽而口吃,很是為難的模樣!

    林一自顧飲了口酒,漫不經心地說道:「數十年前,你我便在中野巨峰谷外見過面。我還踢了你的小白一腳,而你為何一直不肯相認呢?」

    天星手扯髮梢,左右張望,卻禁不住臉色赧然!

    林一循循善誘道:「女兒家不好說瞎話騙人!我門下有位弟子,沒你的美貌,也沒你的修為。而她從不恃強凌弱,一直秉性良善,被人冠以仙子之名……」

    有仙子之名者,無一不是驚才絕豔之輩。天星自認不凡,卻無人恭維。她遲疑了下,問道:「仙子?她是誰呀……」

    林一笑道:「你先行回話,彼此才能有問有答。好兄弟不妨肝膽相照,而同道之間亦要誠心相待。你說是也不是……」

    天星低頭看向手中的玉簡,好似躊躇中有了決斷,忍不住說道:「那晚的荒地間,我見你手持天魔令,難免將你當作魔皇的門人,便一直暗暗戒備,回來稟明師兄,他同樣疑惑不解……」她話沒說完,一旁有人無奈笑道:「嘿嘿!師兄不放心師妹你一人外出,不是沒有道理……」

    林一眉梢一挑,循聲看去。

    只見鬥將已從地上站起身來,衝著這邊聳聳肩頭,分說道:「是否兄弟,來日再說。我且就近開一洞府,以便聽從林老大的吩咐!」他轉而飛離山崖,獨自在千丈之外來回尋找落腳的地方。

    天星總算是將藏著話的說了出來,長舒了一口氣。少頃,她衝著鬥將所去的方向哼了一聲,不解道:「老大,師兄所言何意?」

    在天星看來,林一雖然受到師兄們的猜疑,卻神通廣大且為人仗義。尤為難得的是,他還極為大方地傳授了一段罕見的『朱雀訣』。此外,他講起道理來,竟然頗為入耳。

    林一又呷了口酒,以直白的話語,含笑說道:「你師兄的意思,女兒家要哄,壞人要嚇唬!呵呵……」他笑得輕鬆自在,也笑盡了風情世故。而他一張年輕不變的笑臉,卻透著千年的滄桑與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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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 14:2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法出九天

    空寂多年的天蛟谷,因林一兄弟,以及鬥將師兄妹的到來,平添了幾分色彩與幾許喧鬧。

    鬥將與天星,先後得到朱雀訣與玄武訣、及其感悟要義之後,在天蛟谷開闢了容身的洞府,各自安心揣摩去了。

    天星平白得來好處,自然是興高采烈。正如那句話說得好,女兒家要哄起來才會乖巧。她生於妖荒,素來野性不羈。而其雖然見慣了血腥殺戮,而渴望讚美、呵護與關切的天性猶存!

    鬥將還是那個笑不由衷的德行,而言談舉止間卻是收斂了許多。他是個渾天不怕的惡人、一個心狠手辣的傢伙,卻先後被林一給嚇唬了兩回。不過,他並不這麼以為。在其看來,這是高手之間的惺惺相惜。至少對方先後釋放出不同的善意,一回是美酒相贈,一回是救命之恩加上玄武訣,難道不是嗎……

    火烈而暴躁的天星,性寒且深沉的鬥將,曾讓畢亢與角霸頭疼不已,令妖荒的眾人敬而遠之。還是這對兄妹,更是與虎頭、老龍成為了水火不容的冤家。

    不過,在林一的面前,天星與鬥將竟然漸漸變得安分起來。比拳頭,人家不輸角霸師兄;比智謀,心思往往被對方一言道破;比天賦神通,朱雀訣與玄武訣尚有不明之處有待討教。

    在兄妹倆看來,諸事萬般都要強上一籌,是為老大!而兩人尊崇強者無可厚非,卻有所不知。林一這千多年來的歷程雖然短暫,絕非是殺戮、修行與機緣、運氣這麼簡單。他走遍紅塵種種,飽嘗悲歡離合;他焚煉魔性,鍛造本心;他修盡孤獨,飲淡了歲月……

    隨著天星、鬥將的閉關體悟,天蛟谷又回歸到往日的寧靜之中。畢亢與角霸應該對此早有所料,不僅不加打擾,還嚴禁他人擅自靠近天蛟谷半步。

    轉眼之間,兩年過去。

    林一猶自守在懸崖峭壁的洞府門前。他時而手拿葫蘆,輕啜慢飲;時而昂首閉目,聽風觀云。其狀安閒,其狀也悠然!

    這兩年以來,可謂一段難得的時光。不用爾虞我詐的算計,沒有生死相搏的拚殺,只管一個人把酒臨風。

    林一看似悠閒自在,而心頭卻並不曾有過半點兒的安逸逍遙!他一直回想著所知的遠古洪荒,品味著畢亢所說的每一句話……

    當年的帝奎仙皇沒有交出洞天三經,並不意外。要知道其中的《洞真經》與《洞玄經》,就在林某的身上。而那句『秩序天定』,倒是初次聽說,尚不知有何深意,卻一時又無從揣度。

    不過,仙皇雖然沒有交出三經,卻又答應了妖皇與魔皇的混沌論道,倒是有些超出常理。

    從畢亢的口中得知,三皇於混沌論道之後,其中的兩人悄然回轉並各自閉關,另外一人卻就此去向不明。其間的詳情,或事實的真相,唯有妖皇與魔皇本人才能說得清楚。而如今這兩人同樣是杳然無蹤,那往日的一切,亦或將隨之湮滅在歲月的長河之中。由此看來,仙皇的生死尚且兩說!

    至於龍梵遺言所云,不外乎一家之辭。他被妖荒與魔荒的高手逼出洪荒,定然是對妖皇與魔皇恨之入骨。而有沒有人從中作祟,倒也不難猜測。那所謂的千荒三聖,皆非善類啊!

    此外,妖皇與魔皇回轉之後,並未急著尋找至關緊要的《三皇經》,而是選擇了閉關。此舉有悖常情,卻又不言自喻。他二人想必是受到了仙皇的指點,這才各自創出了與《三皇經》一脈相承的九轉之法。

    若真如此,仙皇帝奎並非一個心胸狹窄的吝嗇之人!而他的那句『秩序天定』,則要值得玩味了!

    畢亢還轉述了一段話:萬法出九天,只待有緣人。帝奎仙皇是在點明九天塔內藏有經文,還是暗有所指?

    記得龍梵遺言有云:「師隕,弟子攜七塔兩經,九族三聖四象,別洪荒,飛九天……」

    龍梵所提到的九天,不過是另闢仙域罷了。而其遺言中尚有後話:「尋乾元,得三經。」則是指明了帝奎仙皇煉有九塔,而洞神經則是藏於乾元塔之中。他未必清楚帝奎的下落,而對於至關重要的師門傳承卻絕不會信口開河!

    由上所知,九天塔中應該沒有三皇經之一的《洞神經》。而帝奎仙皇所煉製九塔中的乾元塔與坤元塔,眼下根本就無處可尋。想要最終得到三皇經,尚且遙遙無期。接下來的中天魔城之行,會不會有所轉機呢……

    再一個,《三皇經》,分別為《洞真經》、《洞玄經》與《洞神經》,由道境、本源與無極三種境界開創而來。其中的道境與本源,與早先所知的境界、修為與神通倒也相符合。而無極境界,卻有些難以捉摸。猶還記得,那九州的后土塔最高的一層,稱之為無極界。莫非羅天三境圓滿之後,便是無極境?

    按照畢亢所說,只須《三皇經》在手,突破洞天三境不難。一旦由其修至九轉功成,則羅天三境圓滿,並抵達先天五太……

    先天五太,並不陌生。在早前與仙域的吳融等人的閒談中,已對其略有所知。本當那是典籍中的載錄,誰想會另有玄機。

    無極境,或許就是洞天境圓滿的一種境界。由此方能逐步修至太極境、太素境、太始境、太初境與太易境,最終直達混沌的本源之境……

    懸崖之上,林一端坐如舊。而獨自閉目遐思的他,嘴角卻是泛起一抹苦笑。

    洞天三境,不過才有眉目。羅天三境,猶然遙遙無期。如今又來了神秘莫測的先天五太,與似是而非的混沌本源之境。這慢慢征途,天曉得何時才是個盡頭!

    林一搖了搖頭,不再多想。這兩年來的反覆思量,還是沒有個所以然。且走且行,從來如此。而不過少頃,識海中再次浮現出那段熟悉的話,他禁不住又是一陣暗暗無奈。

    「洪荒行,尋乾坤、得三經,滅蛟季,除玄霄!」

    這是龍梵的臨終遺言。林某雖然來到洪荒,卻未必能如其所願。蛟季與玄霄均已沒了下落,又何談報仇呢!如此倒也省心,不然林某豈能在這天蛟谷中裝模作樣。而龍梵與妖荒、魔荒的仇怨,說不定真實的存在過。

    若是老龍吞服了『龍涎果』恢復了往日的記憶,不知會不會與畢亢等人翻臉……

    林一微微睜開雙眼,回首一瞥。

    不遠處的洞府安然無恙,而神識之中好像有人在打呼嚕……

    林一略顯愕然,卻無心窺視。他隨即放下的紫金葫蘆,翻手摸出三片枯萎的葉子。

    此物來自魔城一個叫作昭炎子的修士,名為龍涎草,僅有三片。據其所說,龍涎草煉製龍涎丹,有修神養識之能。

    林某捻動著枯葉,眼光似有悵惘。

    早知道龍涎丹的存在,不知能否讓雨子及時回想起過往的一切……

    唉!總是到了失手錯過的時候,方知悔恨不迭。人吶,猶不醒悟天也欺!

    不過,倘若有日,林某也忘卻了過去,又該怎樣呢?無念無想,或也輕鬆。而無論是雨子,還是琪兒,都是林某此生唯一的女人!她已背負太多,林某又豈敢拋棄前世的約定而獨自迴避……

    林一長吁了下,隨手又尋出一物。

    這是一枚玉簡,其中拓印著煉製龍涎丹的法門。

    林一稍加查看煉製法門,已心裡有數。他對於丹藥以及煉器之道早已熟諳於胸,雖無暇專修,卻也造詣不凡。少頃,其伸手彈出一縷火焰……

    此時,在山谷另一側的峭壁之上,忽而飄出一小片五彩的云霞。不過須臾,裊娜的云霞已瀰漫數十里,光芒閃動且蔚為壯觀。乍然一見,好似蜃景天降,雖有詭異倒也明媚一方。而喘息之間,五彩的云霞突然急劇翻湧,再又火紅怒放,繼而如雨驟瀉。隨之剎那,下方的山谷已籠罩在一片沸騰的烈焰火海之中。曾鬱鬱蔥蔥的古木叢林頓時化作飛灰,便是堅硬的岩石也被焚燒得「喀、喀」作響。而呼嘯的威勢愈發猛烈,並奔著四方橫捲,大有將天蛟谷化為齏粉之勢……

    便於此際,火海的上方騰起一道五彩霞影,隨即現出一道紅衣人影,正是施法之中的天星。這女子見神通威力驚人,未及欣喜,便已是驚慌失措。施法難以自如,莫不是要毀了天蛟谷?而火勢愈來愈猛,她卻無計可施,急忙衝著遠處的求救道:「林老大!救火啦……」

    遠處峭壁之上的洞府門前,林一對山谷中的喧鬧視若未見。他一邊煉製著手中的丹藥,一邊隨聲笑著傳音道:「刀耕火種,當如是!天星是個好姑娘,倒也勤快,呵呵……」

    半空之中,天星又急又氣,卻又無處發作。本姑娘雖然勤快,卻並非在刀耕火種呀!他怎會睜著兩眼說瞎話呢……

    與之同時,在山谷另一側的峭壁之間,突然湧出一道呼嘯的寒風。而風勢乍起的一瞬間,層層疊疊的寒潮冰芒霍然而出,竟如驚濤駭浪般地撲向了前方。

    天星驀然一驚,忙閃身遁向林一所在的山崖。她未及落地,忙又回首觀望。

    那沸騰的火海已近百里方圓,頃刻間已被迅猛的白色冰霧所覆蓋。前後不過幾個喘息的工夫,冰火交匯,雨水傾落,喧囂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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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 14:30: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別來無恙

    有人出手相助?

    天星轉驚為喜,衝著遠處山峰上佇立著的一道人影招手喚道:「師兄神通不凡……」

    鬥將騰空而起,轉瞬到了近前,一張黑臉上透著笑意,應道:「嘿嘿!這要多虧了林老大的慷慨,師兄我不過循法施為罷了……」

    天星羨慕道:「師兄已將玄武訣收放自如,而我尚欠火候……」

    兄妹倆說話之際,雙雙落在山崖之上。

    林一恰好收起法訣,面前空懸著三粒青光碧透的丹丸。他拿出一個玉瓶輕輕揮動,丹丸倏然飛入瓶口。見不遠處的兩人看得入神,他將玉瓶信手一握,衝著天星笑道:「你差點燒了天蛟谷,還嫌不夠火候……」

    天星眨巴下雙眼,頓時小嘴一抿、臉色繃緊。而其才要發作,忽又一改刁蠻的模樣,出聲埋怨道:「林老大,你分明在取笑人家……」換作旁人這般無禮,她一句「踢死你」早就出口了。而面對林一的調侃,她只覺得有心無力。好在對方不僅於己有恩,還算是個有趣的人吧!

    鬥將猶在盯著林一手中的玉瓶,禁不住詫異問道:「你還會煉丹?」

    林一端坐如舊,眼光輕抬,不但反問道:「煉丹很難嗎?」

    鬥將出聲被嗆,不由臉色一僵。他聳聳肩頭,嘿嘿笑而不語。妖荒擅長丹藥者,寥寥無幾。煉丹對他說來,著實有些不簡單。只是對方總是擺出居高臨下的架勢,我並非怕你啊!

    天星近前兩步,跟著好奇問道:「林老大所煉是何仙丹,有何用處……?」

    林一舉起手中的玉瓶,自語道:「此丹,既可解憂,卻又添煩,不妨稱之為煩憂丹……」

    忘卻,對他人來說,或許是一種痛苦;而一旦想起了過去,未必不會再添新愁!

    「砰、砰——」

    恰於此時,洞府的石門有光芒閃動,還傳來敲打的聲響。

    林一收起了丹瓶,隨手掐動手訣。

    石門霍然洞開,一個高大粗壯的身影大步而出。

    天星瞥見人影,心頭髮虛。她急忙飛離山崖十餘丈,這才停轉回望。那是該死的老龍沒錯,緣何看起來似有陌生?

    鬥將站著沒動,也根本沒將老龍放在心上。大不了再打上一架,說不定可以一雪前恥。而其才將與老龍四目相視,卻禁不住微微一怔。

    老龍在洞府門前站穩身形,一雙沉凝的眼光緩緩掠過四方,狂傲的霸氣隨之渾然而起,竟是令人不敢稍加睥睨。而他對天星與鬥將視若未見,只是默默打量著不遠處端坐的背影。

    林一開啟洞門之後,始終坐著沒有回頭。只待身後靜默了片刻,他這才輕拂衣擺飄然而起,不慌不忙地踱了一步,慢慢轉過身來,出聲道:「老龍!別來無恙否……」出聲之際,其神色端詳而又意味深長。

    老龍緊緊盯著林一的一舉一動,威嚴的神情中似有變化。而不過少頃,他忽而重重喘了口粗氣,旋即大步往前,揮拳便砸了過去。

    見此情形,鬥將的一張黑臉雖然不動聲色,而腳下還是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十餘丈外的半空中,天星則是兩眼放光。林老大兄弟相殘,有熱鬧可看……

    林一還是隨意站著,全無防備。

    轉瞬之間,老龍已貼身衝到林一的面前。而其鐵拳卻去勢驟緩而輕輕落下,竟是很親熱地在對方的肩頭捶了兩下。與之同時,他冷硬的神情忽然一變,竟是透著難得的愉悅,咧嘴笑道:「你還是老大!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哈哈……」

    林一看著比自己高出半頭的老龍,一時之間感慨莫名。他也是抬起拳頭在對方的身上來了兩下,卻又欲說無言,只將滿腔心緒化作嘴角的一抹暖暖笑意。

    老龍卻無暇多說,猛然回頭大喝:「小虎頭……」

    一度消失的呼嚕聲,突然再次從洞府中響起。

    老龍哼了聲,氣勢十足地叱道:「今日出關,理當尋些酒肉慶賀一番。你再敢裝睡,龍哥揍你……」他話音才落,洞口處已冒出一個身影,還打著哈欠,帶著七分意外與三分的不服氣應道:「飲酒吃肉?何不早說,咱有弟子伺候啊!可你不能瞎嚷嚷,虎哥是要臉面的人……」

    虎頭話說一半,肩頭落下一隻大手。其才要掙扎,已被拎著騰空而起,忍不住喊道:「老大!他欺負我……」喊叫聲猶在原處迴蕩,而兩道人影已瞬間飛出了天蛟谷。

    「呵呵!」

    林一輕笑了一聲,根本不管那兄弟倆去往何方,而是自顧在洞府門前盤膝坐下,轉而環顧山谷。那濃眉下的一雙眸中,猶自星光跳動!

    林老大與老龍、虎頭之間發生過什麼,沒人知道。而親眼目睹三人的親密與嬉笑不羈,鬥將與天星瞠目之餘,卻又暗暗羨妒不已!那才是真正的手足情深……

    當兄妹倆有些無所適從之際,一個中年男子從谷外飛來。

    天星看得真切,微微錯愕,隨即一扭腰身迎了上去,怒氣衝衝地出聲叱道:「吉慶,你竟然還敢活著,我踢死你……」

    來的中年人見天星盛氣凌人,忙在百丈之外停下,連連擺手求饒,並賠笑分說道:「那年遭難之時,在下僥倖撿的一條性命。怎奈天星妖尊已不知去向,本人這才被迫返回妖荒,卻傷勢慘重而九死一生,直至近日方得痊癒……」

    這人叫作吉慶,正是當初陪伴天星前往中野的五位洞天高手之一。在尋找鬥將的途中,突遇伏擊。寡不敵眾之下,天星失手遭擒。她本以為五位同伴皆已落難,沒想到還有一個生還者。在其看來,定是對方畏戰逃脫。不然,在眾多高手的圍攻之下又豈能倖免?

    天星是個火爆的性子不假,卻素來直來直去。一句話,為人很簡單。她這邊才要發作,那邊見吉慶應答有據且好像有些道理,隨即愣在半空而變得遲疑起來。

    恰於此時,鬥將在山崖上忽而出聲說道:「天星!莫要為難吉慶……」

    吉慶忙致謝道:「多謝鬥將妖尊……」

    鬥將話語一轉,遠遠打量著吉慶,神色不明地又道:「吉慶的死裡逃生頗為不易,卻重創難免,而若非用上百年的工夫,怕是難以大好……」

    吉慶眼光閃動了下,隨聲應道:「還請鬥將妖尊放心,在下閉關五十年已然足夠……」

    鬥將抱著膀子「嘿嘿」一笑,抬手撓了撓下巴而不再出聲。他林一的不遠處坐下,獨自衝著遠方的山谷默默出神。

    吉慶總算是尋得空隙,適時衝著林一拱手說道:「畢亢妖尊得悉諸位出關,特命在下前來稟告一聲。十個月後,魔城之行,始於妖祖峰下……」見對方點頭會意,他又分別衝著天星與鬥將欠身一禮,急匆匆轉身離去。

    山谷中再次安靜下來。

    天星依然飄在空中,左右張望。

    在對面的山崖上,林一又拿起了腰間的紫金葫蘆,輕啜慢飲,很是有滋有味。而師兄鬥將不知在想些什麼,一個人顯得有些落寞。

    天星只覺得百無聊賴,又無處可去,索性凌空虛踏,轉眼落在林一的身旁。

    林一小口呷著酒,怡然自得。他對左右的師兄妹熟視無睹,只將眼光俯瞰且饒有興致。

    那塊被天星焚燒的谷地,兀自塵屑遍地且狼藉不堪,並透著異樣的荒涼,倒是與四周的生機盎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使得萬里春色的天蛟谷,為此平白無端地添了一片不合時宜的疤痕。而縱有風景這邊獨好,卻還是讓人忍不住看向那塊死寂與沉淪之地。

    是觸目驚心的生性使然,還是源自於覆滅過後的一種祈盼?

    便如人們都嚮往光明,卻每每從黑暗中尋覓。是為沉寂中的綻放,還是期待著否極泰來的輪迴……

    如此心境,其實與天虞蠻荒的丹谷大巫沒甚兩樣。他身為一介凡人,對於天道有著與生俱來的惶恐與敬畏。而他不甘沉寂,同樣有著不屈的執著。修不來今生,便去修來世。從死裡求生,去黑暗中尋永恆……

    林一想到此處,神色微動。下一刻,他已飄然到了百里之外。

    天星閒來無事,便想尋人攀談幾句、或是討教一二。

    朱雀訣尚欠嫻熟,如何才能收放自如?老龍去了何處,他為何偏偏對你林老大唯命是從?虎頭那惡人怎會有弟子?等等,諸多疑惑亟待分解呢!不過,對方獨自飲酒,且若有所思,卻又隱隱透著凜然不侵的架勢,竟是叫人不敢隨意驚擾!

    天星正自悶悶無趣,忽見林一飛離原地。她稍稍遲疑了下,動身跟了過去。既然大師兄有過吩咐,且留意林老大的一舉一動!

    林一落在那塊百里方圓的焚滅之地,抬眼四下打量。

    四周煙熏火燎,卻猶然氣機熾烈。由此可見,天星朱雀訣的威力所在。

    林一收起法力,踏地前行。厚厚的灰燼簌簌塌落,身後頓時呈現出兩行幾寸深的足印。他旋即停下,卻眼光一瞥,不解道:「天星!為何要步步緊隨……」

    幾丈之外,一道紅衣身影若即若離,滿不在乎地應聲道:「本姑娘好奇唄……」

    林一暗暗搖頭,無心理會,隨即大袖急捲,遍地的塵屑頓時飛揚而去。

    天星閃身躲避,急道:「要作哪樣……」

    灰燼散去,四下里袒露出一片龜裂的岩石。林一低頭凝視,神有所思,自語道:「土載萬物,五行方始,五行之源,陰陽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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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2 14:45: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意不在此

    妖祖峰下。

    萬妖之祖的大殿門前,兩位老者相對而坐。

    其中的角霸帶著幾分無奈抱怨道:「師尊命我駐守此處,且不得擅自離去。此番不能前往中野的中天魔城,堪稱憾事……」

    不遠之外,畢亢手扶長鬚,出聲安慰道:「有我隨行,儘管放心!」

    角霸想了想,搖頭說道:「那林一雖救了鬥將與天星的性命,卻來歷不明且修為詭異。師兄還要帶著他同行,難道就不怕生出意外來?」

    畢亢沉吟了片刻,衝著四方打量了一下。

    大殿門前的山坪,已被禁制籠罩。置身此間,倒不虞風聲走漏。

    畢亢的眼光轉向角霸,含笑反問道:「不帶著林一,又如何結交那對龍虎兄弟?難道還要讓他三人改投別處……?」

    角霸恍然道:「讓洪荒眾人知曉他三人出自妖荒,自然是樁好事……」他遲疑了下,又問:「師兄真的以為,那林一來日有本事繼任帝皇之位?如此……豈非要將妖荒拱手相讓?」

    畢亢緩聲說道:「來日如何,眼下尚且無從定論啊!只不過,若能留得老龍與虎頭,至於林一是誰,又有何妨呢……」見角霸很是不以為然,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只須收服那對龍虎兄弟,再加上天生神獸的鬥將與天星。四象齊聚,萬事無憂也!而你我便可抽出身來,專心尋找突破之法。一旦修至羅天境,必將成為洪荒至尊。到時候天下盡在手中,妖荒還能丟了不成……」

    「師兄遠見!」

    角霸讚了一句,卻話語一轉又道:「只怕師兄一廂情願啊!而那林一有意驅使老龍與虎頭閉關,分明在躲避入門的祭禮……」

    畢亢微微點了點頭,沉思不語。角霸能看清的真相,又豈能瞞過自己的雙眼。

    不過,那個林一卻始終叫人捉摸不透。其身邊有龍虎相隨,已然是非同凡響。再加上師尊的分神淵源,以及救下了鬥將與天星的情義。只須投以誠意,妖荒定然開門相迎。而他自始至終,都透著幾分神秘。

    要知道一體三修的高手,極為罕見!那個年輕人究竟與魔城有關,還是另有所圖呢……

    角霸見角霸不說話,有些不耐煩地自語道:「上回若非師兄阻攔,早已將那林一生擒活捉。逼迫之下,何愁老龍與虎頭不乖乖順從。如今倒好,反而賠上了天蛟谷。那可是我妖荒的禁地……」心有所想,神念已至。他頓時哼了聲,抬手衝著遠方一指,怒道:「好好的一處所在,已被糟蹋成了什麼樣子!」

    畢亢收斂心思,隨著角霸的示意看去。不過瞬間,他已愕然起身……

    ……

    天蛟谷。

    谷地間的一方山坡之上,火光熊熊,酒肉飄香。

    林一獨居於山坡的高處,面前擺放著一排酒罈子。他一邊扯著罈子大口灌著果酒,一邊抓著烤得焦黃的羊腿在大快朵頤。其下方的左右兩側,則分別坐著鬥將、天星與虎頭。三人的模樣與他相仿,皆忙得兩手不停。

    十餘丈外,則是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之上架著兩頭剝皮剔骨的肥羊,正自吱吱冒油。噼裡啪啦的火焰熊熊正旺,陣陣的肉香隨風飄出老遠。

    在篝火的旁邊,老龍正自轉動著肥羊。他高挽著袖子,兩眼閃亮,渾然一個屠夫廚子的模樣。在他不遠處的山坡上,還橫躺著十餘頭宰殺完畢的飛禽走獸。再又數十丈,竟然圍起來一圈柵欄,其中關著數百的野羊、野鹿。而一切不僅僅於此,數十里遠處的窪地還多出一方池塘,裡面魚兒游動,水花蕩漾……

    「老龍!手藝不錯,哈哈……」

    虎頭已將半扇羊肉吞了下去,「啪」得一聲摔碎了空酒罈子,顧不得擦拭油膩的大手,順手又抓去一罈酒,興高采烈地招呼道:「他娘的,山羊肉就是香啊!再給虎哥來半隻……」

    天星也是抱著罈酒,手裡抓著肉塊。她顧不得嫌棄虎頭的可惡,連連點頭讚道:「嗯!千萬年難遇的美味……」

    鬥將丟下啃食乾淨的骨頭,舉起面前的酒罈子便是一陣猛灌。酒水淋漓之中,他猛然長吁一下。當其瞅著眼前熱鬧的場景,禁不住嘿嘿一笑!

    真是人與人不同,這日子的過法也有兩樣。那兄弟倆回轉之際,竟是帶來了為數眾多的野物與美酒。

    虎頭聲稱已將左近的野山羊斬草除根,更是將數十萬里內的野果子給掃蕩一空。他吹噓自己有專人釀酒,足有數千男女老幼呢!而其又別出心裁,竟是挖塘養羊。據說活物新鮮,以便隨吃隨殺!

    老龍更是乾脆!他說生死痛快,切莫辜負了自己……

    轉眼之間,篝火上的兩頭野山羊已是通體金黃,上面還撒著從天全谷尋來的海鹽與香料,根本不要親口品嚐,遠遠看著就讓人垂涎三尺。

    老龍大手虛抓,轉身返回,卻對虎頭的叫嚷不加理會,逕自到了林一的面前,這才將兩隻烤羊放在一層乾淨的樹葉之上,哈哈笑道:「小虎頭!讓你見識一下老龍的手段,已然足矣!嘴饞?滾過去自己動手烤食……」他撲通坐下,招呼道:「老大!一人一頭,莫要客氣……」

    野山羊不大,數十斤而已。擱在以往,還不夠虎頭那樣的傢伙用來塞牙縫。而烤得如此焦脆可口的山羊肉,卻已是千多年不見。

    林一將手中殘存的肉塊吞入口中,衝著近前的老龍微微一笑,邊吃邊說道:「記得上回享用烤羊、奶酒,還是在當年的草原之上……」

    老龍抓過一個酒罈子,渾不介意地笑道:「哈哈!說來聽聽……」

    自從出關之後,如今的老龍少了從前的沉穩與漠然,卻多了幾分揮灑自如的豪情與霸道。虎頭或許有所詫然,卻是心有默契而閉口不提。林一隻說了一句『別來無恙』,餘下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一舉起手中的酒罈子衝著老龍示意了下,說道:「那是林某人自己的一段江湖路……」

    虎頭見兩人只顧著飲酒說話,禁不住直勾勾盯著樹葉上的羊肉。

    鬥將與天星雖然跟著吃喝,卻不便隨意。若非林老大相邀,此時只能在一旁難為情!如今對方敘話,且聽來湊趣。

    「……好像是薩達家的一個女子,名叫薩姆黎兒。她為了族人,單刀孤身應戰。一個叫作烏猜的草原漢子,與那女子萍水相逢。而他義蓋云天,手執彎刀,衝向千軍萬馬,並高喊著:我是男人,我要陪你去死……」

    林一飲著酒,慢慢敘說著曾經的一段往事。而當他說出了那句『我陪你去死』,禁不住暗吁了下。雖已過去了千多年,那草原的獵獵戰旗與雷鳴般的馬蹄聲猶在昨日。情之所在,義之所驅。生死塊壘,彎刀臨風!

    男人,有誰不願陪著自己的女人去死……

    老龍忽而收起了笑臉,正色道:「那是個好漢子!」

    虎頭好一會兒不出聲,卻在此時啐道:「我呸!那漢子為了一個女子便喊生喊死,好個屁……」

    老龍兩眼一瞪:「你才放屁!」

    對面的天星尚自陷在林一的那段往事裡,竟然心生神往之意。忽見兩人為此爭執,這女子想都不想便附和道:「老龍所言有理!那就是個好漢子!若他肯為我死,我必捨身相報……」她還挽起了袖子雙手卡腰,跟著老龍一起怒視著虎頭。

    虎頭才要爭辯,卻沒料到有人同仇敵愾。他左右張望,不屑地哼了聲,雙手揮舞著嚷嚷道:「呦呵!一對光屁股狗男女聯手欺負虎哥,怕誰不成……」而其話雖如此,卻衝著林一求助道:「老大!難道虎頭錯了?那個烏猜只管自家生死痛快,卻拋下家中的爹娘不顧,實乃不孝之人……」

    老龍本想接著教訓虎頭,卻沒料到有人湊熱鬧。他只得抱起酒罈子灌了一口,對於天星的好意視若未見。

    林一好像是唯恐不亂,悠然又道:「有人聲稱,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衫……」

    虎頭大手一拍,讚道:「還是老大的話在理……」

    天星被人漠視,心頭有些不自在,卻又不甘寂寞,隨聲問道:「這話究竟是出自林老大之口,還是另有其人……」

    老龍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竟是舉起酒罈子便要怒摔。而其手才揚起,忽而愣了愣,旋即哈哈一樂,笑著自語道:「老龍啊老龍!你也有今日……」轉而看向林一,搖頭道:「老大!你意不在此,又何必兜圈子呢?下會不妨直接點明,老龍不敢不聽……」

    林一嘴角微翹,含笑不語。而轉眼之間,他突然手臂揚起,猛地扯出一道銀色的光芒。

    與之同時,有人驚道:「老大!一隻烤羊而已,何至於動刀……」

    林一不予理會,七尺長刀倏然劈下。

    虎頭見在場的人說話正忙,卻冷落了當間的烤羊,哪裡還沉住氣,誰料才要趁機搶奪,卻禁不住驚叫一聲倒躥了出去。

    老龍神色如常,只管笑看虎頭的狼狽。

    天星猝不及防,嚇得臉色一變。

    鬥將很少出聲說話,一直在默默打量著場上的情形。異變突起,毫無徵兆。他心頭微懍,便要閃身躲避,卻眼光一跳,隨即強作鎮定,並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前後不過轉念的工夫,長刀劈中了樹葉上的烤羊。而隨著光芒旋轉,一隻烤羊四分五裂,隨即又分別飛出。眨眼之間,天星與鬥將已是肉塊在手。便是佯作逃竄的虎頭也轉身返回,並樂呵呵地伸手抓去了一大塊肉。

    林一給三人分了烤羊之後,隨手將長刀丟給了老龍,示意道:「送你的……」他長身而起,又道:「林某許久沒有品嚐魚羹的美味,今日豈可錯過……」其丟下四人,逕自奔著數十里外的魚塘走去。

    老龍抓過長刀,喜道:「還是老大懂我……」

    虎頭去而復來,捧著半扇羊肉咧嘴笑道:「刀名龍威,俗氣!嘎嘎……」

    老龍端詳著銀光閃閃的刀身,猶自愛不釋手,讚道:「龍威伏虎,好刀!」

    虎頭好似被噎住了一般,急忙道:「我有鐵棒,名曰天煞降龍!」

    這兩人的爭執好似沒有個盡頭,而鬥將與天星則在面面相覷。對方嬉笑打鬧不羈,卻各自心有靈犀。若是彼此之間亦能如此,倒是令人欽羨!

    此時,有人影懸在半空,默默俯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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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3 13:36: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妖荒根基

    天蛟谷,妖荒禁地。

    如此一方遠離塵囂、且風景優美的所在,再沒了從前的模樣。

    在夜以繼日的煙熏火燎之中,那眾多的古木被劈成燒柴、變成了篝火中的灰燼。曾鬱鬱蔥蔥的山林,變得滿目瘡痍!

    山坡上的柵欄也沒了,野鹿、野羊在谷地間亂竄。虎頭說豢養的野物不好吃,並美其名曰:放養!

    老龍嘗過了魚羹之後,連連讚不絕口,直呼欲罷不能。他索性將山谷窪地的魚塘挖深、拓寬,只管將水中的活物從遠處的河海之中給一股腦抓了回來。

    林一面對十餘里的一方池塘,以及其中數以萬計的魚蝦,一時之間目瞪口呆。無奈之下,他只得將調製魚羹的法門悉心傳授。而無論是老龍、還是虎頭,根本無意領會。所幸有天星好奇使然、並樂得動手嘗試,這才讓林老大找回了幾分的悠閒。

    虎頭快活的每日都在大笑,直叫嚷著不枉此生。敢情這傢伙不僅是個渾人,還是個吃貨!

    老龍好像要將萬千年來的鬱悶一掃而光,拚命的飲酒,與虎頭合夥使勁的折騰!

    鬥將雖然還是陰沉的性子,卻也慢慢喜歡上了這種日子。無論是下塘捉魚,還是動手宰殺,他與師妹天星根本不用招呼,事事衝在前頭。而老龍與虎頭見對方識趣,自家又能藉機偷懶,便也放鬆了敵意,偶爾還能調侃說笑幾句。彼此間相處無礙,兄妹倆倒也樂得其所!

    一段快樂時光,持續了十個月。魔城之行啟程的日子,到了!

    林一沒有耽擱,如約前往妖祖峰。老龍與虎頭則是飲盡了罈子的殘酒,抹把嘴抬腳就走。兄弟三人從仙域來到洪荒,都是這麼風風火火。該折騰的時候,由著性子放肆。一旦有事,沒誰有半點兒含糊。而鬥將與天星在離去之際,竟是對過去的日子有些不捨……

    ……

    妖祖峰大殿前的山坪之上,早已站滿了烏壓壓的人群。其一側為百餘洞天高手,另一側是數百梵天境的妖修。居中而立的兩位老者,則是畢亢與角霸。

    當林一帶著老龍、虎頭、鬥將、天星從天而降,在場的眾人皆拱手示意。而畢亢與角霸則是二話不說,轉身奔向那刻有萬妖之祖四字的高大殿門。

    林一落地之後,衝著左右頷首示意。

    如此眾多的高手濟濟一堂,混凝的氣勢充斥四方。置身此間,使人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殿門洞開,畢亢與角霸邁步走入其中。

    不過瞬間,衝著殿門的石壁上閃過一道光芒。隨即星云流轉,上面隱隱浮現出一道若有若無的身影。那是一位高大的老者,神色睥睨且氣度威嚴。莫測的威勢隨之瀰漫而出,使得殿外的眾人無不垂首肅立!

    畢亢揮動大袖,石壁前的那尊石鼎中有火光一盛。他屈指彈出一滴精血,再又法訣驅動。金黃的精血頓時化作一根三尺燃香,彷如實質,並閃動著微微光芒,繼而緩緩飛到了石鼎之上。其躬身拜了四拜,閃開兩步退至一旁。隨後的角霸如法效仿,顯然是在拜祭妖荒的先祖神靈。

    片刻之後,畢亢沉聲喝道:「妖荒子弟,均為聖皇門徒。身為四象尊者,更有守護承繼之責。至此遠行在即,我輩理當祭拜以求庇佑!爾等還不過來上香……」

    殿外的眾多妖修依舊是肅立不動,卻一個個神色羨慕。拜祭先祖乃是妖尊的特權,也是彰顯身份的殊榮!

    鬥將與天星不敢怠慢,急匆匆走入大殿,並以精血為香火,各自誠心拜祭!

    轉眼之間,那大鼎中已豎起了四根閃動金光的燃香,並環繞著當間的一點真龍之火,看上去情形極為的詭異!

    恰於此時,畢亢再次喝道:「林尊!你兄弟三人頗受恩澤,豈可不行拜祭之禮……」

    大殿之外,林一猶自駐足原地。在殿中的四人拜祭之時,他在遠遠端詳著殿中石壁上的身影。那老者與天虞蠻荒的令丘有著些許神似,看起來並不陌生。或者說,還有些熟悉。當年三皇殿中所見,與其如出一轍……

    聞聲,林一回頭看了下左右。

    虎頭正自抱起膀子、挺著胸膛,渾不介意的架勢。老者則是兩眼含威,冷冷逼視四方。尤為甚者,其渾身上下竟是透著莫名的殺機……

    林一沖著老龍深深一瞥,轉而衝著大殿朗聲道:「妖荒先祖神靈在上,受我兄弟三人一拜!」言罷,其高舉雙手,躬身一禮!見他如此,老龍只得與虎頭一道隨後欠了欠身子。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四週一片靜寂。立在原地於殿外參拜,此舉是太過拘謹,還是成心失禮?

    大殿之內,四人神情各異。

    鬥將與天星不便出聲,卻似有失落。在兩人看來,畢亢師兄的心願難了……

    角霸虎著臉,叱道:「不識抬舉,真是豈有此理……」

    畢亢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卻不出所料地搖搖頭,輕聲自語道:「那林一不肯受人所制,倒是累及了老龍與虎頭……」隨其大袖一揮,不遠處的石鼎頓起變化。那四根豎懸的燃香瞬間消融,只剩下一點真龍之火悠悠獨明。

    與之同時,有人在殿外又道:「我兄弟三人受惠頗多,卻寸功未立,又豈敢厚顏涉足聖殿半步!為顯誠意,只待來日再行拜祭……」

    那出聲之人,正是林一。他見殿內祭禮已畢,竟是滿臉含笑衝著四方侃侃而談。眾人顧及他的身份與威名,一個個深以為然並跟著點頭附和。

    「無恥……」角霸忍不住啐了一口。也不怪他惱怒。一場預謀已久的祭禮,拖了又拖,如今遠行之際,更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而到頭來又如何?眾目睽睽之下,鬧出去只能成為笑話!

    人至賤,則無敵;而人要無恥,同樣是難以對付!

    角霸嘆了聲,擺了擺手,示意道:「強求不來,多說無益!妖荒交給你了,告辭……」他大步走出殿門,命道:「啟程!」他不再理會林一,而是帶頭飛起。一道道人影隨其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一群人影來到了星空之中。

    此時的畢亢好似一掃陰霾,衝著臨近的眾人揚聲示意道:「洪荒、又名八荒,分別為千荒、魔荒、妖荒、中野、六合、黃泉、靈動與混沌八界。如今九星連珠勢成,我等只須直行,即可抵達中野。吉慶帶人帶人頭前開路,餘下人等隨後……」

    人群將聚,再又相繼遁向星空的深處。

    林一帶著老龍與虎頭晚來了一步,各自前後張望並神色好奇。

    云天之外,還是與妖荒有所不同。沒了罡風星云的遮擋,萬萬里之內一目瞭然。而比起往日來,星空變得愈發的幽暗。那旋轉莫測的八荒好似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只有天地黑夜,以及透過黑色邊緣所散發出來的一圈詭異的光亮。據悉,由此往下,分別為千荒、魔荒,六合與黃泉;由此往上,則是中野,靈動,混沌,還有一輪的烈日……

    此外,妖荒並未傾巢而出。隨行的洞天高手,不過五、六十位。其中多半為洞天初期的修為,洞天中期則只有十餘人。真正的洞天后期,僅有畢亢一人。可見愈是境界高處,妖修愈是提升艱難,這倒是與當初所知的情形一致!要是與魔荒與千荒比起來,妖荒未免顯得弱小了許多……

    隨著眾人相繼遁去,星空中頓時劃出一道道流星般的飛虹。

    畢亢並未急著趕路,而是帶著鬥將與天星在空中等候。而那兄弟三人猶然躊躇不前,他出聲道:「林一!我妖荒待你不薄啊,而你緣何一而再而無情相拒……」

    此時,雙方的六人之外,四周再沒其他人影。

    林一見畢亢終於開誠布公,也不再躲閃,應聲笑問道:「道兄所言何意……?」

    「老龍與虎頭擅闖禁地,實乃不赦之大罪!而我妖荒不但不加以追究,反倒提供四象五行陣中供其二人閉關修煉……」畢亢有理有據,接著說道:「我老兄弟二人還將家師的天蛟谷拱手相贈,並假借較量來為林老弟立威揚名。尤為甚者,更是以妖尊之位相許,再又前往中野……」他話到此處,帶著莫名的失落,長嘆了聲,質問道:「如此以德報怨之舉,縱觀洪荒,可謂絕無僅有。而林老弟你卻始終善意不明,叫我妖荒上下如何自處……」

    虎頭跟在林一的身後,衝著腳下來處看了一眼,不無慶幸地哼道:「吼吼!我就知道沒便宜好佔,終於等到算賬的時候了……」

    一旁的老龍則是冷笑了聲,衝著他調侃道:「小虎頭!龍哥傳你一句話,保你受用終身啊!」

    虎頭兩眼一翻,卻又好奇道:「哪句話,說給虎哥聽聽……」

    老龍帶著驕狂的氣勢,衝著百丈之外的畢亢譏諷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這兄弟倆一唱一和,有恃無恐。擱在以往,鬥將與天星早便怒了。而此時此後,兩人竟是臉色尷尬。相處日久,彼此性情瞭然。對方看似胡說八道,卻往往另有深意……

    畢亢對於老龍與虎頭的放肆恍若未覺,只管帶著莫名的神色看向林一。

    林一沖著左右一瞥,身後的兩兄弟頓時噤聲不語。其轉而迎向畢亢三人,搖頭自語道:「我林某對你妖荒,又何曾有過半分的不敬?」他於百丈之外停下,背起雙手,下巴一抬,很是坦誠地又道:「往日恩怨,無須多提。還請道友直言,你我如何才能攜手前行……」

    畢亢臉色放緩,忽而撫鬚微笑道:「你只要答應來日不動我妖荒根基,並永世不與妖荒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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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4 14:38: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入城何事

    途中趕路正急。

    前方的林一與畢亢聯袂疾馳,好像彼此已芥蒂全消而相處無間。

    鬥將與天星隨後而行,各自心緒不明。

    虎頭與老龍落在了最後。他一直很奇怪,並百思不得其解。那個畢亢很是可惡,竟敢要挾老大。不過,他所說的妖荒根基又是何意?而老大又為何要答應下來呢,真是不夠硬氣……

    「如今妖荒式弱,開拓不足而守成有餘。畢亢不願與千荒、魔荒為敵,尚在情理之中。而他又想籠絡老大與你我兄弟,這才兜著圈子說話,無非要留有轉圜之機罷了。一切明擺著,你倒是囉嗦個沒完……」

    老龍見虎頭嘟嘟囔囔,便不耐煩地傳音分說了一句。

    「哈……哈哈!」虎頭自覺有趣,惡笑了兩聲,說道:「我說老龍,你好像對妖荒的一切很是瞭然吶,只管糊弄虎哥我的豪爽簡單……」

    「笑個屁!」老龍隨口還了一句,擺出教訓的口吻又道:「老龍我早已看透人心險惡,區區幾個妖荒的修士,自然不在話下……」

    兩人並肩前行,邊說邊笑倒也輕鬆自在。

    「呦呵!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不會真的二世為人吧……」虎頭下巴一甩,擺出一個不服氣的嘴臉。他自從天蛟谷出關之後,便已有所察覺,卻一直在裝著糊塗、

    老龍哼道:「哼!莫要管我幾世為人,至少你還是金丹虎魂的時候,老子便看著你整日裡呼呼大睡……」

    虎頭氣焰一滯,厚著臉皮憨憨笑道:「咱家雖有當年勇,奈何年代久遠,多已不記得了。如今哥倆好,不分彼此,嘿嘿……」他不捨得丟下虎哥的名分,只管嘴硬不承認。

    老龍倒也大度,不以為然地說道:「若敢亂了分寸,我揍你……」

    虎頭衝著與往日判若兩人的老龍瞪了一眼,嘀咕道:「莫跟著老大裝模作樣……」

    老龍臉色一繃,叱道:「再敢說一遍……」

    虎頭脖子一梗,不忿道:「怕你不成……」而他話才出口,卻又沖著老龍哈哈一樂,轉而說道:「妖荒倒也不差,老大何故不肯留下呢?」

    「你懂個屁!」老龍啐了一口,看著前方林一的背影,不無豪情地說道:「龍飛九天,又豈會在意一個妖荒……」

    虎頭不甘示弱,振奮道:「還有虎嘯八方呢,也是了不得呀!」

    洪荒星辰異變,使得該有的路程縮短了小半。一個月之後,來自妖荒的一行六十多人抵達中野星域。稍事歇息,繼續啟程……

    ……

    中野,中天城。或者說,中天魔城。

    與往日不同,曾盤踞一方且壯觀巍峨的雄城,如今籠罩了在一層黯淡的霧靄之中。那高不見頂的城巔,隱有光華直衝天斗。遠遠看去,整座巨城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勢!

    而不僅於此,魔城本有四道城門,竟被封死其三,只留下了正南方的太陽門。在這唯一開啟的城門兩側,則是聚集了二、三十位嚴陣以待的守門修士,一個個均為洞天的高手,可謂陣仗非凡!

    不過,魔城雖然嚴陣以待,卻並不過問盤查進出的修士。可也說是來者不拒,去者不留。便是身份的勘驗也免了,倒是個開門迎客的架勢!

    在城門外的空地上,有中年人盤膝獨坐。其相貌清瘦,雙頰塌陷,神情陰冷,雙眼半閉半合,渾然入定的模樣。不遠之外則是通往城門的千丈石階,有守城的修士在左右巡弋,還有進出的人影絡繹不絕!

    此時,一位老者背著雙手從城門中緩步而出。那是位洞天初期圓滿的高手,左近的修士見了都恭敬地稱呼一聲『年長老』。他尚未走至石階的盡頭,悠然止步,卻眼光一瞥,衝著十餘丈外出聲叱道:「元信子!重任在身,不得懈怠……」

    被稱作元信子的中年人暗哼了聲,腹誹不已。本人執掌三城權柄的時候,也沒這般威風。真是小人得志,不知所謂!而他雖然不情不願,卻還是耷拉著眼皮慢慢站起身來。形勢比人強,且韜光隱晦!

    年長老自覺受到了慢待,不由得臉色一沉,怒道:「本長老訓話,豈可敷衍……」他神態威嚴,衝著左右看來的同門瞪了一眼,傳音道:「魔城迎來洪荒高手無數,絕非等閒之事。但有差池,你我皆難逃罪責!」其轉而又道:「你元信子若是不聽管教,就莫怪門規無情。縱然將你嚴懲,自有尊主明斷……」

    元信子見年長老動怒,便想著息事寧人。退一步海闊天空,又何必與一個小人作對呢!而他才將拱起雙手,卻大袖一甩,頗為凜然地爭辯道:「在下接連數日坐守此處,來往盡在掌握,又何曾有過半分的懈怠?你年元子、年長老莫要血口噴人……」

    年長老沒想到元信子敢當面頂撞,禁不住便要發作。

    恰於此時,一群人影從天而降。為首的是一鬚髮灰白的老者,面如刀刻,神情莫測。其身後則跟著七八十位形形色色的修士,無一不是洞天的高手。隨之落地剎那,莫名的威勢橫捲四方,逼得進出城門的修士急忙躲避……

    年長老顧不得理會元信子,橫移幾步到了寬大的石階當央,衝著那老者拱手說道:「年元子奉命恭迎,尚不知前輩來自何方……」

    老者抬首打量著高聳如雲的魔城,深邃的兩眼中精光閃動,撫鬚說道:「老夫,乃千荒九玄!」

    年長老微微動容,躬身拜道:「原來是千荒的九玄前輩駕臨……」石階兩側以及左右的同門隨其舉手示意,倒也禮數週全。他又適時閃過一旁,讓開去路,分說道:「尊主有令:廣迎天下同道,九城暢通無阻。請……」

    九玄沒有囉嗦,率先凌空飛去。隨後的眾人魚貫而行,轉眼之間已消失在千丈石階盡頭的城門之中……

    年長老兀自衝著城門打量,煞有成就般的點了點頭,自語道:「洪荒雖有強手眾多,而真正的前輩高人,魔城之外,還屬千荒與妖荒啊……」他忽而想起了某人,轉過身來便要接著尋元信子的麻煩,卻又禁不住往後閃開一步,詫然道:「你……你這老婦人湊什麼熱鬧……」

    不知何時,一個蒼老的銀發老婦人已顫巍巍地走到了石階上。年長老竟是毫無察覺,猛然轉身,差點撞上。他退後之際,不忘打量。對方上下全無法力,儼然一介凡人。其又氣又怒,忍不住出聲叱呵。

    老婦人有些茫然地盯著年長老,虛弱地問道:「莫非不讓我老婆子入城,何時才有的規矩?」

    「規矩倒是沒有,哼!」年長老不耐煩地哼了聲,叱道:「你如此年邁,入城何事……」

    老婦人放下心來,不再理會年長老,而是回頭喚道:「兒呀!帶著娘入城尋些長壽的丹藥……」

    隨聲從遠處衝過來一個披頭散髮的中年人,雖身軀粗大且彪悍異常,卻只有築基的修為。他低著頭到了跟前,二話不說,一把抱起老婦人,逕自繞過年長老,便大步循著石階直奔城門而去。

    年長老雖無意阻攔,卻忍不住好奇張望,自語道:「還是一位孝子……」

    與之同時,又有幾位老者奔著石階緩步而來,一個個面容蒼老,或有築基修為,或為金丹的小輩。

    年長老的眼光在那幾位老者的身上一掠而過,隨即不耐煩地轉身走下石階,衝著猶在原地沒精打采的元信子喝道:「你是如何忠於職守,給本長老如實道來……」

    ……

    轉眼又是大半個月過去,城門前的情形一如往日。只是每當黑夜褪盡,再無曙光出現。城外以及廣袤四野,倍加朦朧不明。只道是混沌降臨,卻有天地變化無窮。而那魔城之巔的一柱光芒,則是愈發的醒目且詭異!

    元信子依舊在閉目養神,卻換了個地方。他坐在人來人往的石階上,像是一位淪落集市的乞討者。而其滿臉的陰霾,倒是可以與矇昧的天光一爭高下!

    這別出心裁的一切,皆拜年元子所賜!他說了,別人守門值更,都是來回巡弋且盡心盡責,而你元信子卻不服管教,並強詞奪理。亦罷!你便守在石階上神遊萬里。膽敢不從,門規無情……

    屈辱啊!若非當年意外放走了林一,我元信子何至於如此的落魄!但有時來運轉那日,不叫小人逞猖狂!年元子,且給我等著……

    一道身影急匆匆行來,未及石階,忽見有人擋道,嚇得他駭然止步。

    元信子猛地睜開雙眼,洞天的威勢咄咄逼人。

    那差點撞上來的男子是個化神的修士,忙後退兩步躬身施禮。

    元信子哼了聲,下巴一甩。待對方繞過一旁繼續前行,他忍不住回頭看去。

    石階盡頭的城門前,年長老正自背負雙手居高臨下。那志得意滿的嘴臉,簡直叫人作嘔!

    元信子暗啐了一口,只覺得心頭戾氣難消。他長吁了下,緩緩定神,轉而看向前方,便要接著閉目入定。

    有云:小隱隱於山林,大隱隱於市。我元信子坐守熙攘的城門,而不為外物所動,又該是何等樣的超然境界呢……

    元信子的眼皮尚未耷拉下來,卻又猛然睜圓了。

    數十道人影從天外疾馳而來,一個個彪悍異常且氣勢不凡。為首的兩人,一位老者與一位年輕人。而那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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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5 21:58: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堂而皇之

    大批高手的到來,早已驚動了四方。

    來往的行人紛紛躲避,熙攘不絕的城門長階上頓時變得清靜了許多。

    一道身影飄然而下,尚未迎到石階的盡頭,便已是低聲叱道:「元信子,好沒眼色,還不起身讓道……」而其話音未落,轉而又滿面春風地拱手說道:「魔城年元子,奉命恭迎各位的大駕光臨。敢問前輩來自何方……」

    元信子猶自緊緊盯著那個從天而降的年輕人,心頭怦怦大跳。如同冤家路窄,又似命數注定。多年來的運氣跌宕,皆源自於一人啊!而對方的突然降臨,猶然叫人難以置信。所謂的時來運轉,豈非如是乎……

    正當心潮跌宕之際,忽聞叱呵,元信子不由得神念一清,隨即又羞怒交加。而才要凜然相對,年元子已越身而過。他只得強忍怒氣,拂袖悻悻站起。

    與之瞬間,六十多道人影猶如群雁齊落,恰似飛虹瀉地,氣勢非凡卻又片塵不驚。為首的老者往前兩步,手扶長鬚,神態睥睨,沉聲說道:「畢亢,攜妖荒同道應約至此!」

    「呵呵!原來是妖荒的前輩高人駕到……」駕道年元子又在眾目睽睽之下露了回臉,心滿意足地頷首微笑,應付了該有的禮數,閃身讓開去路,抬手虛請道:「尊主有令:廣迎天下同道,九城暢通無阻。諸位請……」

    便於此時,有人大喊道:「他是林一,尊主所嚴令緝拿的賊人,絕不可讓他入城……」

    事發突然,有些意外。隨之剎那,看守城門的修士、躲避一旁的行人,以及才將現身的妖荒高手,一個個循聲看去。只見石階旁邊站著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正自手指前方而大聲聒噪。其驚怒交加的神色中,竟是透著莫名的振奮與瘋狂!

    忽見魔城修士無禮,妖荒一方頓時殺氣橫溢。而看清對方所指,眾人又各自詫然。為首的畢亢倒是不動聲色,卻是扶須回首一瞥。

    人群中的兩個彪形大漢已是不由分說捲起了袖子,看其架勢分明就動手打人。一旁的另外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則是神色訝異。在這四人身前的灰袍男子,正是對方所指的那位,卻在嘴角含笑,緩緩往前踱了一步,點頭應道:「林某人就在此處,又奈我何……」

    林一隨同妖荒眾人重返魔城,早已料定了這一出。只是沒想到尚未入城,便遇上了元信子。他挑釁般地來了一句,眼光掠過畢亢等人。

    不過,林一的自報家門,使得元信子再也忍耐不住。他猛然揮臂大喝道:「諸位同門,還不隨我將其拿下……」

    林一背著雙手,舉止從容。而其身後的兩人卻左右上前,各自扯出了動手的傢伙。「嗚——」的一聲風響,是虎頭的天煞鐵棒;「鏘——」的一聲嗡鳴,是老龍的龍威銀刀。兩人凶器在手,殺氣張揚。

    與之同時,守城的修士皆是臉色微變。那是林一不假,曾於數十年前大鬧魔城的一個人物。如今他攜眾而來,定然是有恃無恐。

    元信子見無人響應,頓時急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錯過此時,再無翻身之日!

    元信子抬手祭出一把飛劍,凜然怒喝:「魔城危亡在即,我輩當奮勇爭先……」只要動手引起混戰,一切將不可逆轉。到時候尊主獲悉他元信子的慨然義舉,又豈能不大加褒獎!而正當他壯懷激烈之際,一聲冷喝突如其來——

    「閉嘴!」

    年長老橫身而出,抬手叱道:「元信子!你唯恐天下不亂,是何居心?」

    「我……」

    元信子猛然一怔,怒火攻心。身為魔城修士,為魔城解憂,乃分內之事,何來居心之說?即便是有,那也是赤誠之心啊……

    年長老轉而衝著妖荒的眾人又是躬身一禮,歉意道:「我中天九城暢通無阻,絕不會朝令夕改。諸位,請入城……」他不由分說,又是大袖一揮。

    兩個修士閃身而至,竟是將元信子給擋在了一旁。

    元信子僵立當場,面容扭曲而目瞪口呆。本人不過要為魔城出力、為尊主盡忠,如今這架勢反倒成了一個尋釁滋事的小人?他呆呆看著面前的兩位神色不善的同門,又看了看那個笑容不改的林一,忍不住再又抬首遠眺。只見天光晦暗,日月不明。恰如陰陽顛倒,人性矇昧……

    雖有枝節橫生,卻急轉直變。危機一觸即發,又在意外中消弭於無形。

    林一自覺無趣般地搖了搖頭,旋即循著石階拾級而上。畢亢神色如舊,而兩眼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老龍與虎頭各自收起了傢伙,大步隨後。餘下人等,則是魚貫而行。

    當妖荒的眾人盡數入城,城門前隨即回歸安靜。

    元信子的身邊已沒人監管,兀自一個人怔然不語。此時的他,只覺得心灰意懶。

    如此熟悉且又繁華的一座魔城,竟好像離自己愈來愈遠。萬般慾念溝壑,一場浮光掠影。喧囂散盡,不如歸去。只求淡泊向道,就此避隱山林……

    元信子黯然一嘆,隨手解下了腰間的身份令牌。在他才要來一個割捨前緣的壯舉之時,又禁不住鬱鬱回望。

    年長老則是躊躇滿志地踏上了石階的高處,眼光掠過四方,沉聲吩咐道:「尊主有令,三日後封城……」

    恰逢洪荒高手齊聚之際,為何又要封城?元信子心頭一動,忙將令牌懸在腰間……

    ……

    從中天城往上,各道關卡皆門戶大開。

    林一隨著妖荒的眾人尋路直行,輕而易舉地穿過了妙成、無上、玉隆、龍變各界,再又分別抵達大赤、禹余,最後來到了九城之巔的清微城。

    一路之上,還真是暢通無阻。而沿途卻有魔城的修士在指引路標,倒也沒人肆意亂闖。既然應約至此,不妨客隨主便。

    林一分別到過中天、妙成、與無上三城,順道免不了要留意一下其他幾城的風景。

    玉隆城與龍變城,為洞天高手居住的地方。其中山林漸漸稀疏起來,而太初之氣分明要濃郁許多。過了這兩城之後,便是大赤與禹余。此處再無靈草樹木,只有晶光閃動的石丘、山崗,與遍佈四周的禁制。雖然行走其間,卻天地迥異,叫人一時難辨端倪,更是平添了幾分的神秘莫測!

    此外,那籠罩四方的天穹,依舊是霞光幻動而渾然如故,並不因城外的異變而有所不同

    一行人循著魔城修士的指引,順利穿過了七道城關。當妖荒的眾人最後穿過了一道三丈寬、九丈高的城牆豁口,終於抵達清微城。

    所謂的清微城,猶如山頂,又似一方巨大的石台。百餘里方圓的所在,為精玉鑄就,甚為的寬闊而平坦。當間有千丈高塔聳立,古樸蒼渾且氣勢巍峨。數十修士坐守四周,再遠處則是聚集著不下數千的人影……

    妖荒,再有不濟,也是洪荒中不可輕忽的存在。當畢亢帶著眾多高手到來,自有魔城修士出面接待。

    眾人初來乍到,免不了要好奇一番。各自並不忙著就地安坐,而是一個個東張西望。

    左手一方,人數眾多,且神情各異而男女不同,應該是來自魔城以及洪荒的各處,其中不乏洞天的前輩、以及梵天境的高手。右手一方,則是七八十人獨佔了一塊地方……

    早到一步的數千之眾,再加上妖荒的六十餘人,在巨塔的數十里外足足環繞了一圈,可謂聲勢浩大而盛況空前。不過,身為主人的凌道與青葉,並未現身……

    「且守原地,靜待其變!」

    畢亢吩咐了一聲,轉而衝著右手一方遙遙拱手。十餘里外的人群中,有一位老者起身還禮。他打過招呼之後,雙袖一展盤膝坐下。而對方猶在眺望,且神色玩味。

    眾人散開,各自歇息。精玉地坪一塵不染,且氣機濃郁,倒也隨處可坐。

    鬥將與天星則是坐在畢亢的身後,四下打量不停。

    林一卻是走出人群,遠遠繞著巨塔踱起了步子。老龍與虎頭不甘落下,左右跟在身後。如此異常舉動,引得妖荒以及遠近的眾人看來。而他兄弟仨渾然不覺,從容故我。

    見狀,天星有些按捺不住。她衝著鬥將使了個眼色,便想趁機隨著湊個熱鬧。而畢亢則是不無威嚴地側首一瞥,頓時打消了兄妹倆的念頭。

    林一背著雙手,猶如閒庭信步。他一邊前行,一邊打量著遠處的巨大塔影。那千丈高塔,上下隱分九層,卻各自雲霧環繞且森然莫測。其塔巔所在,撐起一方天穹。正中的穹隆處,有光柱傾瀉,並九色幻化而徐徐旋轉,煞是詭異非常。無窮的威勢,隨之瀰漫四方!

    那便是聞名已久的九天塔!其中的一層倒也尋常,尚不知餘下的八層有何名堂。

    此番算是舊地重遊,卻是境遇不同。當初從地下直入塔中,根本不曉得外面的情景,便被逼得狼狽逃竄,還差點釀成大禍。如今假借妖荒之勢,得以堂而皇之。在凌道與青葉現身之前,不妨隨意溜躂一圈。至少要正告某些人,林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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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6 14:01: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現身相見
       
    一炷香之後,林一停下腳步。

        數百丈外,坐著一群修士。其中不乏面善者,諸如塵鍊子、開陽子,以及天權子等。那幾人應該很是意外,一個個直勾勾看來。還有居中的一位素衣長袍的老者,同樣是目光陰沉。

    林一沖著那鬚髮銀白、鼻如鷹鉤的老者稍加端詳,兩眼中寒意一閃。

    老者被眾人圍著,群星拱月一般。見林一遠遠衝著自己打量,且神色不善,他微微冷笑了下,竟是傳音道:「林一!你可認得老夫……」

    在林一看來,那老者並不陌生。而如今總算是見到了真人,著實叫人感慨良多。而他未及回話,兩道粗壯的身影已從左右閃出,各自晃著膀子,一雙無所畏懼的架勢。虎頭曾被逼得落荒而逃,今日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老龍更是多了一分難言的恨意,只將滿腔心緒化作怒啐一聲。

    林一抬手止住老龍與虎頭,輕描淡寫地說道:「九玄,你還沒死……」

    不管認不認得,只說還沒死。言外之意,有人活得太久了。

    那老者正是來自千荒的九玄上人。此人與林一本無交集,卻因遠古的恩怨而糾葛一起。其當年留下的分身,不僅是禍亂仙域始作俑者,更是害得雨子生死不明的罪魁禍首之一。雖說他最終栽在林一的手中,而本尊並未就此罷休。諸多的紛爭,隨著時空變換而逆轉到了洪荒之中。不是冤家不聚首,雙方正面相對的這一日,也終於來到了。

    九玄搖了搖頭,手扶長鬚,緩緩說道:「林一!老夫等了你很久……」

    與之同時,人群中的幾位老者忽而從靜坐中睜開雙眼。其一個個威勢莫測,顯然是修為不凡的高人。

    林一眼光斜睨,渾然不懼,衝著九玄應聲反問道:「此時此地,你又能怎樣?」見對方沉沉不語,他嘴角一咧,揶揄道:「子桑死了,昆邪也死了,你不用等得太久,呵呵……」他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踱起了方步。老龍與虎頭則是左右搖晃,一雙囂張且有恃無恐的模樣。

    人群中的九玄兀自盯著林一的身影,眼光愈發陰沉。

    塵鍊子與師弟開陽子、天權子坐在一起。他見師父動怒,禁不住暗暗疑惑。那人就是林一,又怎會與老龍、虎頭在一起?當初幽冥海上的秦華子與木離子,又是誰……

    兄弟三人,漸漸遠離了千荒所在的人群。

    老龍還在頻頻回頭張望,兩眼中帶著莫名的恨意。見其如此,林一腳下不停,嘴上說道:「據悉,那九玄乃是仙皇的傳人,千荒至尊……」

    虎頭不知真偽,很是感慨地來了一句:「時無英才,使豎子成名!」

    林一回首一瞥,意外道:「出口成章,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哈哈……」虎頭聳動雙肩,哈哈一樂,炫耀道:「我家先祖的傳承可不得了,都是人世間的大道理……」

    老龍跟上來,哼道:「哼!當年的千荒三聖,並非等閒之輩!」

    虎頭正在興頭上,忽被打斷,不服氣道:「呦呵!你好像博古知今的樣子,且分說一二……」

    老龍懶得多說,衝著虎頭瞪眼道:「你只須記得老大才是至尊王者,已然足夠了!」

    虎頭邁著大步,嗤笑道:「吼吼!你不廢話嗎……」

    老龍卻轉向林一又道:「縱然刀山火海,有我兄弟衝鋒陷陣!」

    虎頭頓時精神一振,應道:「那是……」

    林一沖著兄弟倆看了一眼,轉而繼續往前。

    前方一側的數十里之間,散落坐著眾多的人影。其中的兩位老者站起身來,雙雙遙遙拱手示意。

    那是野山谷的耳玄,與鳴翠谷的吾禮。盛況難得,兩人帶著族中的高手也來湊個熱鬧。

    林一沖著耳玄與吾禮笑了笑,算是打個招呼。

    虎頭跟著擺擺手,賣弄一回威風。

    老龍根本不理會那兩位老者,好像已將有關野山谷的一切給忘了乾淨。不過,他的眼光卻落在十餘里外的另一片人群中,出聲道:「老大……」

    林一不用老龍的提醒,已然看清了那群人中的幾張熟悉面孔。台勝、衛彪、尚全……

    虎頭猛啐一口:「我呸!生死大仇啊……」他與老龍被囚禁在的幽冥海,可謂受盡了折磨。那個台勝,則是首凶。若非礙於大庭廣眾之下,此時說不定早已衝了上去。而任憑這邊的怒視與挑釁,台勝等人依舊是低頭靜坐且無動於衷。

    林一沖著台勝等人投去深深一瞥,不無深意地說道:「是真假不了,是非瞞不過……」他丟下一句話,繼續圍繞著九天塔往前走去。

    虎頭與老龍深知眼下並非計較的良機,也只得暫且作罷。

    洪荒各家的修士,足有兩三千之眾。越過這些人群之後,便到了魔城修士聚集的所在。四、五百位梵天境以及百餘洞天境的高手,佔據了偌大的一片地方。

    林一腳下不停,眼光巡弋。對方的人群中,竟然有眼光迴避且神色畏縮者……

    半個時辰之後,兄弟三人回到了妖荒的暫歇之地。

    畢亢居中而坐,身旁的不遠處則陪著吉慶、鬥將與天星等人。他招呼道:「林老弟轉了一圈,可有所得……」

    林一隨聲應道:「閒來無事,見見故人罷了!呵呵……」他走到畢亢的近前,席地而坐。老龍與虎頭,依舊是不離左右。

    畢亢衝著林一身後的兄弟倆頷首一笑,接著好奇問道:「不知故人是誰,何不引薦一二?」

    林一轉而看向遠處,說道:「千荒九玄……」

    數十里之外的高大塔影,依舊籠罩在一層朦朧的雲霧之中。其上光華耀動,彷如與天地溝通而景象詭異。

    畢亢手扶長鬚,沉吟道:「你……與九玄早有交情?」其雖然留在原地,卻一直在留意著四周的動靜。當閒逛的兄弟三人與九玄遙相對峙,雖才瞬間,卻瞞不過他的雙眼。誰料對方並不隱晦,而是張口道出了實情。

    林一回過頭來,眼光在鬥將與天星的身上一掠而過,這才含笑答道:「既有恩怨,或為交情。仇家、故人,誰又說得分明……」見畢亢若有所思,他接著又問:「九玄門下弟子作祟,致使鬥將與天星失手遭擒。這筆賬應該有得算,不知道兄如何計較……」其抬手一指,再次示意道:「那個台勝,就在此地。只須擒獲拷問,便可獲悉前因後果。冒犯妖荒者,當嚴懲不貸……」

    這番話的語聲不大,而左右卻聽得清楚。

    天星已被拾掇起了火性,禁不住身子前傾而面帶殺氣。九天塔所在的清微城就這麼大點的地方,神識一掃便清清楚楚。且不管九玄門下的弟子如何,至少台勝等人早已是無所遁形。奈何師兄對此熟視無睹,還不如林老大義氣所致而來得痛快。

    鬥將坐著沒動,只是默默盯著師兄畢亢的背影。

    畢亢心有疑惑,卻沒問出個所以然。而兩句話沒說,反倒牽扯到自家的頭上。他微微錯愕,隨即擺手說道:「九玄門下弟子所為,並無真憑實據,不便輕易挑起兩家的紛爭。而那個台勝固然罪不容赦,卻還須多方查明之後再作計較……」

    林一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道兄老成持重,林某多有不及也!」

    天星神色失落,很是沮喪地抿緊了小嘴。鬥將則是無聲一笑,臉皮卻更加的黑沉。

    畢亢沒作多想,而是藉機轉向老龍與虎頭,溫和說道:「你二人留在天蛟谷的家禽走獸,我已派人妥為照看。只待來日回轉,不妨一起飲酒吃肉……」他撫鬚長嘆了聲,笑著又道:「我已多年不曾放縱,呵呵……」其笑聲中頗多感慨,倒也是由衷而發。縱有潑天的性子、與不羈的豪情,肩負著妖荒的安危,也難得有片刻的輕鬆與逍遙啊!

    林一接下腰間的紫金葫蘆呷了一口,似笑非笑。

    老龍沒有應聲,乾脆閉眼吐納起來。

    虎頭則是舉手樂道:「敢情我兄弟吃喝的時候,你偷窺多時,且早便嘴饞了,哈……哈哈……」

    畢亢有些尷尬,笑得勉強……

    ……

    清微城內,不分晝夜。

    估摸著三日過去,有更多的人影陸續湧來。九天塔的四周,已漸漸擠滿了四五千之眾。而那變幻的天光,好似變得黯淡了許多,也使得高聳的塔影,顯得尤為醒目。

    當眾人翹首以待之際,有六道身影穿過城牆的豁口飄然而至。

    為首的是兩位男子,均氣度不凡。其中一人眉目年輕,且俊美異常,舉動之間透著幾分陰柔而又冷豔的神態;另外一人身著玄色長袍,面貌清朗,青髯飄飄。隨後的四位老者,外觀神情各有不同,而高深莫測的威勢卻如出一轍。

    轉眼之間,一行六人在高塔前的十餘里之外緩緩降下身形。其所向之處,恰是千荒、妖荒與魔城修士聚集的地方。為首的中年人神態睥睨,霎時已將遠近的情形盡收眼底。他一手背負,一手撫鬚,帶著捉摸不定的笑意,揚聲說道:「凌道,在此恭迎各位的大駕光臨!」

    九天塔的四周,數千之眾皆已紛紛起身,聽那自稱凌道的男子又說:「九玄道友,畢亢道友,還請現身相見,以便三家商討登塔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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