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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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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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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2:59: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飛劍

江長老祭出的飛劍,震驚了所有人!

天龍派的弟子們,駭然之餘,則是滿臉的熱切與崇敬之情,這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太上長老啊!若能親眼見到太上長老施展飛劍仙法,此行真是太走運了!

林一躲在人後,暗自小心。他凝目注視著這個江長老的舉止,見其施展的飛劍,銀光流動,煞是駭人。

這也是林一首次見到有人施展飛劍,免不了心頭劇跳了幾下。他對於修仙者所知甚少,對於同道,尤其是這個江長老,難免心生忌憚。

眼下便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林一要好好見識一下江長老的修為以及手段。

江長老對身後傳來的驚呼聲,不以為意,似是對這些凡人弟子的反響,早有預料。他手指往前一點,懸在空中的飛劍,‘嗡’的一聲震響,便帶著一道銀光,快若閃電般,向對面海船上的卞振鐸飛去。

卞振鐸心頭大驚,未及多想,一道銀芒已到了眼前,他面色大變,腳尖一點,身子後仰,往後暴退。

卞振鐸自認輕功不凡,應對迅疾,身子一動,便已退開四丈之外,可面對這飛劍還是狼狽不堪。他慘哼了一聲,肩頭濺出一串血花。

飛劍在電光火石間,穿過了卞振鐸的右肩,一個迴旋,又從兩名滄海幫弟子的胸中穿過,那兩人未及出聲,已摔倒在地,成了死屍。

卞振鐸牙關一咬,身子一閃,便鑽入了一旁的船艙下。餘下的弟子已嚇得呆若木雞,一個個傻傻地盯著那三尺多長的銀芒,在頭上盤旋。

江長老伸手一招,飛劍並未繼續斬殺,而是銀芒閃動中,在半空中轉了個彎,貼近了海面。

滄海幫眾人不明所以之時,只聽得身下傳來船板碎裂的聲響,心知不妙,忙趴在船舷往下望去,只見飛劍已將船下割出了一個十餘丈的豁口,海水正打著漩渦往裡傾瀉著。絕望和恐懼頓時湧上了眾人心頭。

尚不及發出驚呼,滄海幫眾人便覺得身子往下一沉,海水的灌入,已令船身傾斜起來。

“船要沉了——!”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餘眾也緊跟著一陣的亂叫,紛紛跑向船尾,去解系在後面的舢板。

滄海幫的海船上,人人驚慌失措,頃刻間已是一片混亂。

江長老神色不改,手指遙遙一點,飛劍掉頭飛回,眨眼之間將三根棕繩割斷,滄海幫的破船頓時被拋開老遠。如此這般,那飛劍仍不肯甘休,銀色光芒一耀,如一道流星,直奔五六十丈外的另一條海船而去。

那只落在後面的海船,已看到了前面的慘況,船速迅即放緩並放下了舢板,來救前面遭遇沉船大難的同門。

江長老的飛劍堪堪飛至那條海船的船頭,在半空中微微顫動少許,又‘嗡’的一聲,飛了回去。

如此一來,滄海幫剩下的這條海船算是暫時躲過了一場大難。

這場海上的爭鋒,因飛劍的出場,不過是頃刻之間,便為天龍派奠定了勝局。

當天龍派弟子們為之歡欣之時,躲在人群後的林一,若有所思起來。

江長老不會事到臨頭發了善心,其本意也是想毀了那只落在後面的海船。別人辨不出其中的蹊蹺,林一卻是看出來了。那飛劍轉了一圈,看似震懾對方,其實已是去勢漸頹,強弩之末。

飛劍須神識操控,五六十丈遠處,已在江長老神識所能之外了,故此,飛劍只能被他召回,不然,失去神識控制,飛劍落入海水中也未可知。

林一嘴角翹起,心底沒來由的一陣輕鬆。他的神識,如今已達五六裡遠,要遠遠勝於江長老。若是與其對敵,豈不是說,自己可立足於不敗之地了?只是,不知這江長老還有什麼手段,以後還是要多多留意為好。

一直以來,林一始終謹小慎微,將天龍派的幾位太上長老,視為心頭上的一塊大石。此行,又是由於有了這個江長老在,他更是藏著小心,生怕一時不慎,惹來殺身大禍。即便是硬著頭皮上了這只船,無奈的背後,還是心存僥倖。

林一早知江長老的修為不如自己,卻還是由於對修仙之道的陌生,令他不敢輕視每一位同道。

在京城之時,那個護國真人不過是二層的練氣修為,林一同樣不敢大意。如今,親眼所見江長老的手段,讓他心中多了幾分底氣。心頭的那塊大石,也變得輕忽起來

江長老輕易擊退滄海幫的人後,也不理睬眾人的恭維,便是對那個俊美灑脫、地位超然的的弘公子,也是同樣不假辭色。

孟山等人卻大氣也不敢出,恭敬送走了江長老後,各自面露欣色。

“孟長老,想不到貴派有如此高人,即便是我朝護國真人,也無這等風采啊!本王……本公子欽佩之至啊!”

弘安在船樓之上,目睹江長老的神仙手段,心頭也是掀起驚濤駭浪。兄長所依恃的那個護國真人,怕也沒有這等本事,若是自己有這樣一位高人在背後撐腰,又何苦被逼得遠赴海外,遭受這等顛沛流離之苦呢!

孟山哈哈大笑,對弘安一抱拳,說道:“我這師叔早已厭倦紅塵,等閒不與世俗之人來往的。弘公子心意,孟某代師叔謝過了!”

弘安搖頭歎道:“世外高人,又怎能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呵呵!”他乾笑了兩聲,神色中透著幾分失望,獨自走下船樓。

“派人檢視船艙——!”孟長老心知弘安心思,卻不想多事,大聲吩咐弟子們忙碌起來。

林一倚在船舷,遠遠看到卞振鐸所乘的海船正慢慢沒於海水中,另一條海船也已停了下來,正在忙著救人。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上,不知又能救得幾人生還。

那個卞振鐸真是老而彌堅,機智不輸他人,稍有差池,他定當死於飛劍之下。便是林一也是沒想到,此人被自己放過一次,如今又能在江長老手下逃得性命,這個滄海幫的幫主,果真不簡單。

“這位兄弟,尊姓大名啊!”

弘安扔下心中的不快,在甲板上輕鬆踱步。見林一不似其他弟子在忙碌,而是獨自悠閒地向遠處張望,他心中起了好奇,笑著問道。

林一聞聲轉過身來,看著眼前面相俊美,舉止沉穩的年輕人,稍怔一下,說道:“在下林一,還不知……?”

“呵呵!林一,好名字。眾木成林,獨秀一枝。我是弘安!”弘安微笑點頭,上下打量著林一,神態中帶著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林一也打量著對方,笑了笑,說道:“弘公子謬贊了!”

弘安眸光一閃,呵呵笑道:“人如其名,林一這個名字倒是氣度不俗。譬如我弘安之名,取的就是平安順遂之意。可見,人名中,也是可以看出一人終生的氣運啊!”

看著這個早聽說過的平王殿下,林一微笑不語。

“你不信氣運之說?”弘安走至林一身邊,負手迎風站立。

林一沉思片刻,看著玉樹臨風般的弘安,搖頭笑道:“信又如何?不信又何妨?不過,林一倒要多想王爺的救命之恩了!”

“哦!你知道是我救了你?那你給我說說,商水岸邊的畫舫被毀,是不是與你有關?”弘安訝然回首,好奇地問道。

“有同門告知,林一自然知曉是王爺救了在下。至於畫舫一事,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呢?”林一回了一句,翹起了嘴角。

“呵呵!你這人說話有意思,話中暗含機鋒。喚我弘公子即可。離開了京城,我只是弘安!”許是觸動了心事,弘安神色一黯,迎風望向了遠處。

“公子,外面風大,還請回艙歇息!”兩個隨從模樣的漢子,沖著弘安躬身施禮。說話之人並不面生,入京之時,林一便在昌平見過此人。

“呵呵!這是弘寶,乃是我的隨從。”弘安又指著一旁面色白淨的漢子說道:“這是白潛川,乃是大內有數的高手。這是我剛結識的林一。你等熟識一下”

弘寶沖林一抱拳應聲道:“見過林兄弟。”

那長相白淨的漢子,三四十歲的模樣,頷下無須,兩道細眉下,一雙三角眼暗含精芒。他飛快地打量了一眼林一,面帶笑容,嗓音略有些尖細,抱拳說道:“林兄弟真是一表人才,白某有禮了!”

林一目光掃過二人,也笑著抱拳與之寒暄。

弘安帶著二人離去,林一也走下船艙,回到自己的小屋中。小屋門前的那個透風的窟窿已被圓木堵上,眼前光線更加陰暗。

進屋後,靈氣在體內運轉了兩圈,周身冒出縷縷熱氣,濕漉漉的衣袍轉瞬間乾爽起來。此時海船走得平穩許多,林一安然盤腿靜坐,

所乘海船已走了四日,此時也不知身在何處。孟長老一直沒再找林一的麻煩,如此下去,只要他跟著這條船走即可。只是傳聞中,天龍派此行,一趟來回要幾年的工夫,不知此行何時才能到達彼岸了。

林一每日裡躲在艙下,偶爾出來透透氣,如此過了三日,滄海幫的海船又追了上來。

不過,許是怕重蹈覆轍,這條船不再靠近,只是在一兩裡外,遠遠輟著,陰魂不散一般。天龍派的海船也曾放緩船速,誰知後面的那條船也同樣慢了下來。當天龍派的船加速前行之時,對方便楊帆緊隨。天龍派眾人也無好辦法,無奈之下,只能聽之任之。

“正東二十裡,有一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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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2:5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二章 離島

“正東二十裡,有一海島——!”

桅杆上的弟子,目力極佳,抬頭瞭望遠處後,對著下麵大喊著。船上的人,聽到了喊聲,紛紛走上甲板,向前張望。

一連多日的陰雨天過去,此時天色晴朗,碧空如洗,海天一色。遠遠地可見一座綠蔭覆蓋的海島,愈來愈近。

許是海上行得久了,每日見慣了茫茫無際的海水,乍一見到這汪洋中的小島,眾人皆是神色欣然,便是滄海幫的那條海船,也被暫且拋在了腦後。

林一也湊在人群後,好奇地看著海面上突兀而來的小島。不知這是到了什麼地方,莫非到了異國不成?

半個多時辰後,隨著天龍派的海船臨近,海島也清晰地展現了它的全貌。

十餘裡方圓的海島上,山林綿綿,樹木茂盛,一圈銀白色的沙灘,繞島而圍。小島的景致與湛藍的海水相映成趣,美不勝收。

一處簡易的碼頭邊,停泊著幾隻小船,還有房舍掩映在翠色中。顯然,島上有人居住。

海船環繞小島半周,緩緩靠近那個碼頭。突然出現的大船,驚動了島上的居民,一些人走出了草舍,面帶惶恐地看著這些不速之客。

島上這些人的相貌與衣著,與大商的百姓仿佛,就是不知此處,究竟是何所在了。

天龍派留下看守船隻的弟子後,海船上放下跳板,孟山等人簇擁著江長老走下船去。林一本想留在船上,瞥了一眼那兩個若即若離的天龍派弟子後,便苦笑著隨在眾人身後,踏上了這個風景旖旎的小島。

海島上的人,見天龍派眾人靠岸登島,一個個驚惶不安地聚集到了一起。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越眾而出,迎到了江長老面前,拱手施禮:“不知貴客來自何方?來我離島有何貴幹?若有差遣,儘管吩咐,小老兒定當從命!”

江長老也是拱手回禮,淡然說道:“我等一行人自大商而來,途徑此地,稍作歇息。但有所需,不會虧待爾等。還望這位老弟能行個方便!”

老者身後的那些族人,聞言面帶驚喜。那個老者也是喜出望外,說道:“原來是故國之人,小老兒失禮了!”接著,便有人歡呼了一聲,更多的人,從遠處樹林中走出,一個個面帶笑容,迎了過來。

原來此島名曰‘離島’。島上之民,乃幾百年前從大商避禍至此。這些人思念故土,便將此島命名為‘離島’。

島上的人自認為是‘離鄉之族’,暗指背井離鄉之意。老者乃是族長,見到故土來人,分外親熱。好客的島民們,也紛紛邀請諸人,去家中作客。

盛情難卻,眾人也只能入鄉隨俗。林一走在眾人身後,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身著短衣短褲,圓圓的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靈動地轉個不停。

這男孩赤著腳,一溜小跑到了林一的跟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殷切地說道:“去我家吧!”

“呵呵!好啊!你叫什麼名字?”林一伸手摸摸那孩子的頭,溫和地笑道。

男孩見林一答應了,開心地跑在了前頭。他回頭嬉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說道“我叫海生,你呢?”

林一隨著這海生,沿著沙灘向前走去,隨口應道:“我叫林一”

“那我喊你林大哥,成嗎?”海生停下腳步,眼睛盯著林一問道。

林一呵呵笑道:“行啊,海生,你家在什麼地方?”

海生樂得在沙灘上翻了個跟頭,喊道:“我家就在前面,林大哥隨我來!”

林一隨著海生走了沒多遠,轉過一片樹林,看到了幾間草舍。草舍前,一衣衫破舊的老人,正展開滿臉的皺紋,笑著搓著雙手,在頻頻點頭示意。

海生說,這是他爺爺,林一禮不敢廢,恭敬地上前問好。

老人神情略有拘謹,邀林一坐在舍前的凳子上,倒是海生忙前忙後,端來飯食,不停地問起海上的見聞,以及大商的情形。

林一也知曉這些人遠離故土,鄉情難忘,便與祖孫倆交談起來。原來島上的百姓,並非是闔族遷徙至此。這些人遠離大商避難至此,同為天涯淪落人,思念故土之時,皆自稱為離族之人。

海島距大商,怕不有兩千里之遙。先前這些人還將天龍派的人視為海盜,故而面露驚慌。

“老伯,您老剛才說,這海上有海盜?”林一好奇地問道。

聽到林一如此相問,海生的笑臉慢慢僵硬起來。老人歎息了一聲,對林一說道:“此去向北,有一‘無人島’,島上盤踞一夥賊人,時常劫掠過往船隻,有時也會禍害附近島上的百姓。海生的爹娘,便是在一次出海捕魚之時,歿於他們的手中。”

原來海生是與祖父相依為命,小小年紀,著實不易。林一暗自感慨,接著問道:“那賊人所在的海島,是原本就沒有人煙的孤島嗎?”

老人搖頭說道:“其實那是個大島,島名便稱作為‘無人島’。那裡有山有水,是個好所在,島上原本便有人居住的。只因那夥賊人怕人知曉這樣一個去處,故意如此偽稱。”

林一點點頭,這賊人也算精明,欲蓋彌彰罷了。

“林大哥,你嘗嘗這個,這是我采的果子”

海生好似會說話的眼睛,含著期待,盯著林一。

這些人,背井離鄉幾百年,遠離大陸,隱于這汪洋之中的小島上,不知經過多少磨難,才熬到了今日,眼前這祖孫倆,更為不易。

“老伯,可曾想過回家?”

老人張開沒有幾顆牙齒的嘴巴,苦笑了一聲。他摸著下巴上稀疏的白須,渾濁的眸子遙望遠方,歎道:“葉落還知歸根,誰又不想回家呢?只是,我等,乃是無根之人啊!”

海生的眼睛一亮,許是聽懂了爺爺的話,隨即黯然,默默垂下頭去。

林一暗暗自責,不該說出這樣的話惹老人傷心,卻又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一時之間,也只能緩緩地歎了口氣。

誰能不想家呢?自己還常常想起仙人頂,想起小天坳,更別說這些在海外漂泊幾百年的人了。

不回去,想家!夢裡也會想像著家鄉的模樣。可回去,只怕物是人非事事休!離族之人的家,便是這離島。他們的根,是大商。而回家的路,對於這些人來說,或許只是一場永無休止的夢想。

“海盜來了……”

遠處突然傳來的喊聲,讓說話的三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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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00: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三章 海盜

“海盜真的來啦……”

又是幾聲驚恐的喊聲傳來,海生已一頭鑽入了柴房,又眨眼跑了出來,手上已多了把柴刀。

老人也顫微微起身,攥緊了手中的一根木杖,看著要往外跑的海生,急道:“海生,快到爺爺身後來,有爺爺在呢!”

林一也慢慢站起身來,看著祖孫二人憤慨而又驚恐的神情,伸出手虛攔著,說道:“有我這麼多同門在此,想必無事的。你二人稍待,我去看看。”

“林公子,那些賊人兇殘,你可不能去啊!”老人面露不忍,出聲勸阻道:“林公子啊,島上貧瘠,這些賊人往常不來此處的。恕我老頭子說句冒犯的話,他們怕是沖你等而來。”

林一點了點頭,說道:“老伯言之有理,想必是我等的海船,招惹來了這夥賊人。無妨的,我去看看便知。”

告辭祖孫二人,林一向來處走去。果然,天龍派眾人皆奔向了碼頭。看來,這海盜來者不善。

天龍派的人並未上船,而是立在碼頭上看向遠處。

才過晌午的海面上,視野遼闊。只見兩三裡外,那條滄海幫的海船,已被兩條陌生的大船圍住。在海上甚是驍勇的滄海幫,好似首尾難顧,又身處下風頭,一時難以脫身。

遠遠的,便能聽到滄海幫那床弩的崩響聲,隨著長槍般的箭矢射出,對面的船上爆出一片血雨。

只是那兩條海盜的船愈來愈近,滄海幫的床弩轉眼間便沒了用處。

海盜的船上,冒出一個個赤著上身的漢子,皆口銜著鋼刀,抓起了韁繩,秋千般的蕩起,向著滄海幫的船上撲去。

對方人多勢眾,滄海幫竭力阻擋海盜上船,短兵相接之際,血肉橫飛,慘呼聲起。

那些海盜見勢不妙,便跳下海去,待後面的人沖上船時,再拋起手中的繩索撓鉤,搭上船舷,手腳並用的又爬了上來。

面對數倍於己,且兇悍無比的海盜,滄海幫漸漸勢弱,情形危急。

三條海船纏在一起廝殺,距碼頭如此之近,天龍派眾人看得清楚。面對滄海幫的劫難,無人竊喜,卻是一個個抓緊了手中的兵器。雖是對手,卻同屬大商江湖。外敵當前,眾人心中免不了同仇敵愾的憤然。

滄海幫海船上,有人匆忙升起了船帆,慢慢向島上靠來。幾日來,一直不敢與天龍派相距太近,如此危急時刻,他們別無他途。昨日的生死對頭,今日,或許是博取生機的最後機會。

在喊殺聲中,滄海幫的海船艱難地往前走了不到一裡遠,竭力向碼頭這邊靠來。可是禍不單行,船身猛地抖動一下,船頭忽地翹起,又緩緩下沉。

慌不擇路之下,滄海幫的海船觸礁了!

滄海幫的人,皆感到腳下的震動,常年走船的人,對於船隻觸礁的感受,要敏于常人,反響也是最為強烈。每一個人,皆是驚慌失措。而後面緊追不捨的海盜,在放肆的嘲笑聲中,愈加的勇猛,令人難以阻擋。

“棄船——!”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滄海幫的海船上,一人接著一人,“噗通、噗通”接二連三的跳到了海中,激起了片片浪花,各自紛紛鳧水,向島上游來。

海盜的大船也不敢向前,堵住碼頭的水路,放下幾隻舢板,在落水的眾人後面追趕。

這些海盜的意圖明顯,是要將這些外來的海船,一網打盡。

天龍派諸人簇擁著江長老,靜靜地看著這近在咫尺的一場劫殺。那些求生心切的人,正捨命往岸上遊來,而後面的海盜窮追不捨。

天龍派的海船出路被阻,眾人也看得明白,滄海幫覆滅之時,天龍派同樣不能置身事外。

面對愈來愈近的喊殺聲,江長老手扶銀須,沉聲說道:“孟山,應變之機,也是對弟子的勘磨之時,須放手而為!海船交給老夫了!”

有這樣一位長輩坐鎮,孟山底氣十足,餘下弟子也是戰意盎然。

在孟山的吩咐下,虎鯊堂弟子上船戒備,內門弟子則持械守住了碼頭。

離島上的島民,竟也不甘落後,有青壯的男丁操起了刀斧魚叉,奔了過來。孟山忙讓人勸阻,這些人夾雜進來,枉添死傷而已,與事無補!

“小子,你跑哪裡去了,方才還想讓元青去尋你呢!”真元子接過元風遞來的長劍,沖著走近的林一招呼了一聲。

“我隨便走走,道長這是要作什麼?”林一笑著沖元青師兄弟點了點頭,又見真元子神色凝重,他不由出聲問道。

真元子手挽劍花,指向前方說道:“看到了嗎?滄海幫這次是倒了大黴了,能逃到岸邊的,也沒幾人了。而對方的船上,怕不有二三百個海盜,皆是兇殘悍勇之輩。我等皆不熟水戰,故此,除去守船之人外,守在碼頭上的也不過你我三十多人。面對一百數十的悍匪,容不得半點兒的輕忽啊!”

弘安帶著十余名手下,與江長老一道,上了海船。有江長老一人在,可保海船不失。而餘下弟子要擊退乘小船而來的海盜,著實不易。

瞥了一眼激戰正酣的海面,林一對真元子的話,深以為然。忽然,他神色一動,不遠處,一個五彩繽紛的身影闖入了眼簾。

滄海幫的人,已有人到了淺灘處,其間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子,身著彩衣,體態婀娜,面若桃李。其凹凸有致的身材,惹得四周的漢子心猿意馬,不過逃命要緊,倒無人因此失態。

林一心中微愕,怎會是她?

這女子便是那個五邑派的黎采衣,林一還殺了她的兩個隨從。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這個女子。

許是南疆之人善習水性,這女子隨一幫漢子鳧水到了岸邊,並不見其慌亂。

一個赤膊的海盜,渾身都是黝黑的蛤蟆肉,想必是垂涎黎采衣的美色,一直緊追著不放。他雙眼放光,手持一柄鐵叉,如同水中的惡煞般,哈哈大笑著撲來。

眼看著美人近在眼前,那海盜探出粗壯的手臂便抓了過去。誰知黎彩衣卻回首嘻嘻一笑,好似嬌嗔一般,白如藕節的手腕輕抬,蘭花指一彈,一縷淡淡的粉色煙霧罩向了對方的面門。

美人回首,令那海盜色授魂予,根本無暇顧及對方手上的異狀。

黎采衣美眸流彩,嬉笑聲中,其腰肢一扭,腳下著力,已提起身形向岸邊躍去。而那海盜的大笑聲卻戛然而止,在海水中疾奔了兩步,突然停下。只見他雙手扯住脖子,面色醬紫,雙眼凸起,口鼻溢出黑色的血來,恨恨地看著遠處已然模糊的五彩身影,隨即一頭栽倒在水中。

卞振鐸右肩裹著布條,身上沾滿了血跡,被人攙扶著,走上了海灘。不及提防天龍派的人,卻見眼前一花,香氣襲人,一個體態惹火的人影已到了身前。攙扶他的幾個手下,不知何因,皆屏住了氣息,神情忌憚地看著這嫵媚的美人。

“想不到這些海盜頗為兇悍呢!卞幫主,你創傷又崩裂了。這是傷藥,頗為靈驗!”

黎采衣後者先至,對卞振鐸嘻嘻笑著,拋出一個小瓶子。

卞振鐸伸手接過藥瓶,說道:“多謝黎姑娘了,老夫還受得住!”他揣起了藥瓶,搖頭呵呵笑了一下。這女子的藥,還是不沾的為好。

黎彩衣嘻嘻笑著,對卞振鐸的小心不以為意,而是回首看向岸邊。天龍派的人正橫成一排,虎視眈眈地阻住了她一行的去路。

卞振鐸神色複雜的踏上岸頭,環顧四處,不由得長歎一聲。來時的兩條海船,一百多弟子,威風凜凜的緊逼天龍派不放。而如今,只剩下身邊這十幾人。一時之間,無盡的悲涼湧上心頭。他踉蹌著甩開攙扶的弟子,沖著不遠處的孟山遙遙抱拳,不無苦澀地說道:“老夫身陷此處,要殺要刮,來吧!總好過死在海盜的手中!”

卞振鐸言辭悲壯,神情中透著疲憊與無奈。目光掠過岸邊的眾人,見到真元子時,他面呈怒容,而隨後見到的一人,卻令其神色稍稍一怔。

黎采衣也在打量著這些天龍派的人,看到了對方人群後面那個神色淡然的年輕人時,她也頗感錯愕。只是這二人皆是老於江湖之輩,目光只是稍稍一頓,便移向他處,倒沒惹起他人的注意。

“哼!先退強敵,再言其他!”

孟山大手一揮,天龍派的弟子們,緊緊地守在碼頭以及兩側的海灘上,嚴陣以待。

海盜的兩條大船,已封住了離島的出海口。海盜的舢板,也隨著浪頭沖上海灘。更有彪悍之徒,忙不迭地跳入海中,一個接一個往岸上遊過來。至於天龍派的那條海船,這夥海盜並未將其放在心上,只要殺掉人便可,船上的財物不會長腳跑掉的。

也只是轉瞬的工夫,便有十幾人沖上了海灘,後面的大群海盜也陸續湧上來。

“殺——”

天龍派弟子們大喊一聲,揮動手中長劍,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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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0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四章 搶灘

天龍派以逸待勞,且個個武功不凡,非尋常江湖人可比。沖上海灘的海盜,未及站穩腳跟,便被斬殺了幾人。

血腥激發了獸性,這些海盜不退反進,一個個悍不畏死,向海灘上沖了上來。

孟山帶著手下弟子,迎向了洶洶而來的海盜,拼殺起來;木青兒與徐師姐二人也未上船,姐妹二人並肩禦敵;真元子師徒三人也不敢大意,將臨近的海盜一一擊退。

卞振鐸等人剛剛死裡逃生,皆是疲憊不堪,見天龍派人手不足,便也佔據一塊海灘,誓死不讓一個海盜登島。

林一四下張望,見島上之人,除卻遠處神情緊張的島民,便是他在袖手旁觀,而海生與他爺爺,也帶著不解的神情看過來。

苦笑著搖搖頭,林一將目光移向了正在廝殺的海灘上,暗忖,上船繼續躲著,顯然不成的。而他每次出手之後,末了,皆不討好。何況,孟長老等人,分明是將自己視作一個外人。也就是說,他林一是此行中,唯一多餘的人。

這些海盜對離島的四周地勢,並不陌生。碼頭所在的海灘,約有三四裡寬,海水下,暗礁密佈。唯有碼頭附近的百十丈內,水道通暢。海盜的大船既然堵住天龍派海船的出口,一時半會也不急著靠上來。水道狹窄的緣故,海船的船體巨大,不好調頭。天龍派的海船,已插翅難飛。

舢板不時來回,將大船上的海盜運往海灘。天龍派眾人,面對的海盜也愈來愈多。

與這些海盜廝殺,不比往日被狼群圍困。這些海盜狡詐如狼,卻比野狼更加的凶頑和難以對付。

孟山鐵掌生風,拍飛了兩個海盜之後,餘下的五六個海盜,不再敢輕易靠近,而是圍著他轉著圈地遊走不停。瞅到空當,海盜便一刀砍過來,即刻後退。

海盜余眾見孟山正欲轉身,幾把閃著寒光的鋼刀,裹著風聲,齊齊劈了過來。

孟山一掌推出,這幾人呼啦散開,而方才那偷襲之人,又貼著沙灘,趁其不備悄悄靠了過來,狠狠一刀便劈向了他的腰間。

大怒之下,孟山擰身錯開來襲的鋼刀,正欲一掌拍死這個敢於暗算之人,背後又是鋼刀破空的聲響襲來,他怒喝一聲,雙眉倒豎,腳下一點,躍至半空中,便是排山倒海的一掌擊出——

“轟——”的一聲,沙灘被轟出個坑來。而那幾個奸滑的海盜,早已閃得老遠,見對方掌力雄厚,也是心中震駭,卻不逃離,只是更為小心地將其圍了起來。

在大商的江湖中,天龍派的這些人,皆是真正的高手,可如今與這些海盜混戰起來,交手之際,皆感到彆扭。

這些海盜的武功,並不出眾,可廝殺的招式卻是狠辣無比。這些皆是從生死拼殺中錘煉出來的招式,看似簡易,卻極難應付,一有不慎,便會折在對方的刀下。

元青與元風二人聯手,四五個海盜難以近身。許是師兄弟身手不凡,惹得更多海盜注意,隨即又湧上來幾人,將其二人圍在了當間。

這些海盜打鬥間彼此默契,極善於貼身纏鬥。兄弟二人不好施展輕功與對方游鬥,只能死拼不退。若是讓海盜沖上了海灘,那才真是辱沒了白雲觀的名聲。

真元子面前的兩個海盜,皆渾身赤裸,只有胯襠纏了塊遮羞布。不過這二人手持鋼刀,彪悍異常,在沙灘上翻來滾去,手中的刀鋒不離左右,十分難纏。

長劍每每要刺中對方,另一人便以死相拼,以命搏命,令真元子也是頭疼。老道可不想與這些海盜來個兩敗俱傷。

故此,三人纏鬥在一起不多時,真元子心中火起。又見兩個徒弟被欺,老道再也忍耐不住了。

身為江湖名宿,武道絕頂的高手,與這些野蠻的外族人,在此赤膊拼殺,這已讓真元子甚感丟臉。

可即便如此,兩個徒弟還被人欺負,老道護短的脾氣上來了!兩個水鬼般的海盜撲上來,他也不再顧忌什麼,袍袖一甩,擊向對方,長劍順勢交予左手,右指如劍疾點而去——

身左一人悶哼一聲撲倒在地,真元子左手長劍光華一閃,血線迸出,那人已身首異處。身右那海盜也已臨近,他腳尖點地,身子已高高躍在半空中,其袍袖隨意甩下,‘砰’的一聲,擊在對方胸前。那海盜隨即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

真元子擺脫方才糾纏的二人,身子一晃之間,已跳入了元青二人的戰圈。見師父到來,正感到身手無處施展,應敵極為彆扭的師兄弟二人,心頭大喜。

“哼!平日所學都扔給狗吃了。這些人沒有招式,便不知怎麼應對了嗎?”

真元子自然知曉倆徒弟的難處,轉念之間便明白了這其中的蹊蹺,及時出言點醒徒弟。

還是應敵太少的緣故啊!這些海盜可不與你論什麼招式。在他們的眼中,能殺人的招式,便是最好的武功。故此,與這些兇悍的海盜對敵之時,你還沒施展出招式來,對方已又快又狠的劈過來四五刀了。若是還拘泥常勢,定當束手束腳。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你二人給我記住了,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方為高手!”

真元子高聲訓斥著倆徒弟,話語傳到四周天龍派弟子的耳中,令人心頭豁然一亮。

白雲觀比不上九龍山的名頭響亮,卻並不意味著沒有高人存在。這真元子便是這樣的一個高人,還是善於抓住時機教導後輩的高人。

圍著元青二人的海盜,見場中多出了個老頭,都覺得奇怪,可沒人手下留情,鋼刀狂風暴雨般,便向他身上砍來。

真元子不慌不忙中,長劍在身前一劃,劍尖抖出無數個劍花,若百花盛開,又如銀蛇亂舞,剎那間,便將其身形隱沒。

只聽得金戈交錯,刺耳的聲響叮噹不停。七八隻砍過來的鋼刀,皆勢大力沉,竟被真元子手中輕盈的長劍一一擊飛。

海盜手中的鋼刀脫手,正錯愕之時,真元子輕邁一步,一聲長嘯聲中,身子高高躍起。其長須迎風擺動,衣袂飄飄之下,長劍霍然舞出一片銀芒,猛然劈了下去——

慘呼聲頓時響成了一片,七八個海盜人人中劍倒地,哀嚎不止,海灘上的白沙被血水浸透,一片通紅。

真元子身子尚在半空,一個倒旋,若鷂子翻身般,回轉到了元青兄弟二人的面前。他飄然落地後,一抖手中長劍,摔落一串血珠,才負劍身後,昂然挺胸。

老道的這兩下可謂鵲起雀落,極為乾脆俐落,眾人矚目。海灘上為之一靜,又轟然爆出齊天的叫好聲來。叫好的人,自然是天龍派眾人,便是孟山也是面露喜色。

真元子武功極高,卻沒人知其究竟,如今算是見識了一回。一劍之下伏八人,可謂驚世駭俗之舉了。

遠處的卞振鐸聽到了叫好聲,見是剛剛大出風頭的真元子,他恨恨地啐了一口:“這個臭老道,言而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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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01: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五章 絕技

“師父,方才是什麼劍法啊!為何我兄弟二人從未見過?”

“師父藏私呢,如此精絕的劍法,我也要學!”

師父大發神威,令元青與元風興奮不已。見到天龍派弟子們欽羨的目光看來,二人倍感師門榮耀。正值海盜攻勢稍弱之時,兄弟二人目光閃亮,相視一笑後,立在真元子的左右,不約而同地埋怨起來。

“哼!囉嗦!”真元子眼睛一瞪,罵了一句。倆徒弟的小心思瞞不過人去,至於方才施展的劍法之威,老道自得之余也頗感無奈。只可惜那是一套殘缺的劍法,自身所知甚少,又如何傳授他人呢!

真元子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的不遠處,還有一人,為那兩招劍法而訝然不已……

如同海灘閒步的無事人一般,林一獨自站立了許久。真元子的劍法,他自然看在眼裡,卻沒有他人那般的驚羨,而是滿腹的疑竇。

那兩招劍法對於他來說,太熟悉了。一套練了十幾年的劍法,便是閉著眼睛也能隨手使出。雖幾年來勤於修煉,少於練劍。可劍法已深入骨髓般,此生不會忘記的。

讓林一為之驚訝的是,真元子方才使出的劍法,雖是只有兩招,劍勢略有生澀,也少了收發由心的拙樸之感,可確鑿無疑,他使出的乃是玄元劍法的第三招‘無峰’和第四招‘白猿跳澗’。

真元子怎會玄元劍法的?

“師父!賊人又來了!”幾隻舢板隨著浪頭,沖上了海灘,上面跳下二三十人,嗷嗷叫著,又沖岸邊撲了過來。

“哼!那又如何?隨師父退敵!”真元子一捋長須,傲然說道。

看來老道也是殺出了脾氣!

“道長,由我來吧!”真元子訝然回首,露出了笑容。

林一走至他師徒三人的身前,打量一眼前方洶洶湧來的海盜,他轉身目含深意地注視著真元子。

“哈哈!你小子也是按捺不住了吧!不過,你兵器呢?”真元子也明白林一遲遲不願出手的緣由,除卻避嫌之外,不無養晦之意。懂得藏其鋒芒,明時勢而知進退,如此一個年輕人,更令他高看了一眼。

林一笑道:“怕是丟在船艙中了,道長寶劍借我一用如何?”

眼前的林一神情有些古怪,真元子不及多想。見海盜已湧到了近前,他手腕一轉,將長劍輕拋過來

隨手抓過長劍,林一步履從容迎向蜂擁而至的海盜。

真元子方才的大發神威,讓那些海盜知道了這個道士不好惹。眼下那老道士沒出手,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迎了上來。

這些見慣了風浪的野蠻漢子,發出獸性般的嚎叫聲,只想撕碎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再借人多勢眾來對付那個老道士。

海盜距身前不足一丈,林一手臂輕抬,長劍‘嗡’的一聲顫動起來,劍身也隨之模糊,陡然爆出層層劍花,迎著海盜,席捲了過去。

十余名海盜手中鋼刀剛剛舉起,便覺得手腕巨震之下,耳中傳來金戈的炸裂聲。人人往後驚退了兩步,卻見手中鋼刀全被震作了碎片。

這些海盜滿面駭然之際,林一腳步淩空一踏,人已到了眾人頭頂,長劍猛然變作道道銀光,飛瀑瀉地般,奔向那十余名海盜——

‘砰——!”

林一手中長劍,再也禁不住他的力道,砰然炸碎。似是早有預料般,他神色不變,衣袖一拂,鋼鐵的碎屑如雨疾去。

噗通聲不斷,十餘顆頭顱同時飛起,又隨屍身跌落。這些被殺的海盜後面,緊接著又是陣陣慘呼聲,七八人翻滾在齊膝的海水中,嚎叫不休。

不過是喘息之間,林一輕輕落在沙灘上,一劍削去十餘顆腦袋,炸碎的長劍也變作了暗器,又擊倒了七八人。他一己之力,揮手之間克敵近二十人。

若是方才的真元子算是驚世駭俗,林一的出手,只能說是讓人難以置信了。

林一在天平鏢局的車海夫婦面前,也曾顯露過身手。他夫婦二人畢竟見識不多,只知小一兄弟武功高強。

這些天龍派的高手,眼光不是一個尋常鏢師可以比擬的,林一出手之間,便收拾了這麼多海盜,已然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這些海盜自不必說,單單是天龍派的弟子們,許多人見過林一的神射,卻沒見過林一的武功。如今才知曉,這個外門弟子真是鬼神莫測,讓人難探深淺了。

木青兒師姐妹已忘卻了眼前的廝殺,一臉的驚詫!這個抬手殺人若閒庭信步般的年輕人,還是那個忍辱受氣的養馬弟子嗎?

孟山自然是眼觀六路,見到林一如此的身手,也不禁倒抽了口冷氣!這個往日不顯山不露水的外門弟子,怎會身負如此高絕的武功?大商境內,除了天龍派之外,沒聽說有其他的隱士高人啊?

季湯一劍刺死面前的一個海盜,與比肩禦敵的羅融對視,雙雙目含詫異後,露出苦澀的神情來。年輕人都是心高氣傲之輩,本以為自身乃人中龍鳳了,可一個尋常的養馬弟子,那一身驚豔絕頂的武功,足以令他們自慚形穢!

姚子也立在季湯二人一旁,同樣是暗驚不已。他眼角抽動著,目含忌憚地望著林一。這樣的一個人,被自己抽了一鞭子,是真的嗎?

滄海幫的弟子們,被林一的身手折服,各自面面相覷,驚歎不已!想不到天龍派內,除了那個神仙之外,還有這樣的高手存在!惟有卞振鐸和黎彩衣二人眼前一亮,各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在林一迅若雷霆的一擊之下,海盜洶湧的來勢也為之一頓。

對場中眾人的反響,林一了然於胸。雖是臨時起意,也還是另有他想。不過,他施展的只是武功,暫時應無大礙。或許,這也是一種震懾?

一道神識在身上一掃即過,林一暗自搖了搖頭。他轉身看著真元子,帶著莫名意味的笑容,攤手說道:“道長的劍,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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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01: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未卜

真元子目含難以抑制的激動,望著林一,他張了張嘴巴,卻不知從何說起。

林一看在眼裡,暗暗稱善,說道:“道長,退敵之後,再說不遲!”他腳尖一抬,挑起一柄鋼刀,抄在手中。

真元子強自鎮定下來,看著林一的眼神中,帶有莫名的親切。他重重地點頭,說道:“好!我真元子與林一並肩殺敵!

真元子對林一稱謂的轉變,無人在意,或許只有元青和元風二人覺察到了師父的異狀。可這兄弟二人,斷然不會明瞭師父心中所想。

海盜湧上了海灘,彼此又衝撞到了一起,廝殺起來。

許是先前真元子的提醒,或者是眾人探知了這些海盜的底細,人人放開了手腳,形勢頓時逆轉。

方才真元子與林一風頭太盛,讓眾人心中也憋了一口氣,前後湧上來的百十個海盜,在不到小半個時辰中,被天龍派弟子們斬殺殆盡。

而林一和真元子二人,竟然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瞧著熱鬧。

血,染紅了沙灘。

一具具死屍,在海水中飄蕩著。

濃重的血腥氣,被海風一吹,陽光下的海灘上,竟有陰森之意,令人膽寒。

離島上的人們,有的已跪了下來,雙手向天,不知在禱告著什麼。海生也跪倒在地,似是祭拜爹娘的在天之靈。

這些血淋淋的祭品,應是對上天最好的供奉。

林一默默看著這些離族之人,暗歎一聲。背井離族之人,過活的著實不易。

海盜人手折損不少,那兩條海船並未因此退去,不知是在觀望,還是在進退不能之下,無法罷手。

“道長絕技蓋世,孟某佩服啊!”

孟山剛剛喘了口氣,便走向真元子,抱拳恭維了一句後,又沖著林一說道:“林一,雖不知你來意如何,不過,孟某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此處,還是要道一聲謝的!”

孟山與真元子的說話更像是過場白,他說完一句話後,竟沖林一抱起拳來,其笑容生硬,雙目間神色隱晦不明。

真元子只是拱手笑笑,眼光瞥向林一,並不言語。

林一則是默默看孟山一眼,久久之後,他神色平靜地躬身回禮道:“此乃在下的本分!”

聞言,孟山大有深意地點點頭,眸中精光一閃,笑道:“哈哈,好!你既然還是我天龍派的人便成!此時不是多話的時候,不知二位對眼下之事如何看待?”

孟山一如往常的豪爽,將林一與真元子等同對之,竟無一點兒的牽強。林一對此稍感意外,他眉梢微動,嘴角淡淡地翹起,神色不變。

“我等離去不是難事,只怕會連累這些離族之人!林一,你以為呢?”真元子手拈長須,含笑看著林一。

孟山身後眾弟子,見三人相談甚歡的模樣,一個個低下頭去,神色不明,各自心思怕是無人知曉了。

“我只是個外門弟子,門內大事輪不到林一說話。道長所憂,亦是在下所慮!”林一想了想,輕聲作答。

“哈哈!林一不必過謙!道長之意,孟某也深以為然。此等大事,還要稟告太上長老,孟某先行告辭了!”

孟山沖二人一抱拳,禮數極為周到,只是這受禮的二人之一,乃是個養馬的弟子,怎麼看,都顯得那麼彆扭。

看著孟山往船上走去,林一暗自忖思之際,身後傳來真元子的聲音:“今日起,無論你遇到何事,都要算上貧道的一份!”

林一轉過身來,眉梢跳動了下,沖著真元子笑了笑,他並沒應聲。

“莫非信不過貧道?你方才使出的那兩劍,莫欺我認不出來!”真元子靠近林一身邊,正待接著說話,卻見還有多名天龍派弟子立在周圍,他不由得皺眉止聲。

孟山上了海船後不多時,只見那個江長老已隨之下船,海灘上眾人皆駐足觀望。

江長老下船之時,目光掠過了海灘,在林一身上稍作停頓。他在碼頭上未作耽擱,便化作一道黑影,落入十餘丈外的一個舢板之上。其袍袖往身後一甩,腳下的舢板猛地往前竄去,在海水上扯起一道白浪,快如離弦之箭,向兩裡之外的海盜大船而去。

眾人驚異江長老的神通之時,天龍派海船上,一個年過半百的漢子,應是虎鯊堂的堂主,帶著十餘個手下,從海船上躍下,跳入了水中,迅若蛟龍般,轉眼便到了幾隻海盜遺棄的舢板旁。

這夥人一個鯉魚翻身便到了舢板上,各自抄起船槳,飛速劃動起來。

正當眾人看得目不暇接之時,江長老已到了海盜大船的附近。他並未靠近,隔著二三十丈遠,手指往前一點,一道銀芒倏然飛出,眨眼間便沒入了大船的船身中,隨即遠遠傳來‘喀喇喇’碎響。

堅固的大船在無堅不催的飛劍之下,如摧枯拉朽般脆弱。好好一條大船,瞬間被飛劍割出了豁口,海水猛地灌入,船身急劇傾斜下沉。

銀須飄飄的江長老,獨立在舢板之上,如海上仙翁般,指點之間,便毀了一條大船。他手指掐動幾下,一道銀芒從破裂的大船中飛出,快若流星般,紮向不遠處的另一條大船。

頃刻間,兩條海盜的大船,一前一後,同樣的下場,慢慢沉入海中。‘噗通’聲不斷,海盜們紛紛棄船,跳入了海水中。

此時,虎鯊堂眾人,乘著幾隻舢板恰好趕到,每人手持長刀,劈向落水之人。

海面上頓時絕望的哀嚎聲四起,而虎鯊堂的人,對這些毫無還手之力的海盜毫不留情。江長老的飛劍,不時掠過海面,也掠走了一個個鮮活的性命。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方才還威風八面的兩條大船,以及上面二百多個海盜,便這麼銷聲匿跡了。惟有流著團團汙血的死屍夾雜著木板碎屑,在海面上漂浮不定。

滄海幫餘下的十餘人,獨自守在海灘的角落處,靜靜地看著海面上急遽的變化。

卞振鐸坐在一塊大石上,肩頭的劍傷隱隱作痛,死裡逃生的後怕,又一次湧上心頭。

看著海盜的大船,轉眼便遭覆頂之災,想起自己那麼多的手下,同樣葬身大海,揪心的疼痛陣陣湧來。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才知曉天龍派是如何的強大。

海盜覆滅之時,便是自己這些劫後餘生之人的死期嗎?卞振鐸想到此處,對著身邊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說道:“石堅,若見機不妙,你一人逃生去吧!即便是躲在這離島之上,也有活著返回大商的時候!”

那漢子面相陰冷,對卞振鐸的話不以為然,他打量著不遠處的天龍派眾人,沉聲說道:“我石堅不會扔下幫主一人逃生的!”

卞振鐸瞪了一眼石堅,便欲作怒,只不過又是重重發出一聲歎息!

“嘻嘻,石堂主忠信為人,不失男兒本色呢!不過,奴家以為,置於死地,未必沒有轉機呢!”黎采衣扭動腰肢走了過來,她手指撩起鬢角,出聲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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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算計

看著眼前的女子,卞振鐸皺起了眉頭。他有些不滿地說道:“我滄海幫不是背信棄義之輩,黎姑娘攜江湖同道找上門來,老夫亦是仁至義盡。你我身陷絕境,那些江湖同道,也只剩下黎姑娘一人。眼下,你我同船共濟也好,分道揚鑣也罷,老夫絕無怨言。只是,還請黎姑娘有話說在當面!”

卞振鐸對這個女子,深感頭疼。黎采衣幾月前,帶著一幫子江湖同道求上門來,也不知那些人是怎麼甘願受這女子擺佈的,一個個信誓旦旦地要共襄義舉,與滄海幫一道,來對付天龍派。

滄海幫樂得如此,這也是為自己留下後路,既然與天龍派結下仇怨,又何不拉上天下江湖同道呢?天龍派投鼠忌器之下,滄海幫的後顧之憂便也少了許多。

沒有想到的是,滄海幫的兩條大船,浩蕩出海,現如今只剩下這十幾個傷殘之人。而這個黎采衣卻古靈精怪,兼之一身的毒攻,令人琢磨不透又防不勝防,便是卞振鐸本人,對其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黎采衣見卞振鐸為人古板,也不敢說笑,正色說道:“彩衣不敢妄言,卞幫主勿怪!不過,彩衣既然踏上滄海幫這條船,便不會中途離去的!”

卞振鐸素知這女子習性,也不好與其一般見識,只是關注著天龍派一行的舉動。

“幫主,他們來了!”石堅低喝了一聲,拎起了長刀,護在卞振鐸的身側。

卞振鐸‘嗯’了一聲,緩緩起身,向著來人,抱拳大聲說道:“海盜覆滅,天龍派居功甚偉。老夫佩服之至!”

孟山停下腳步,冷冷地注視著卞振鐸等人,抬手止住身後弟子的腳步。二三十名天龍派弟子,手中長劍尚未入鞘,劍鋒上血跡未幹,一個個面色不善。

卞振鐸神色如常,哈哈大笑:“莫非孟長老要來殺老夫不成?”

孟長老目光深沉,良久之後,才出聲說道:“多年以來,你滄海幫一直暗中對付我天龍派,手段無不用其極。我天龍派始終忍讓,可你等竟然劫持我掌門千金。如此下三濫的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

得罪我天龍派的唯一下場,便是死路一條。卞老兒,你該明白這個道理。從你出海尾隨而來,便是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卞振鐸搖頭長歎,看著對方說道:“我等也是出自江湖大派,並非是什麼宵小之徒。行下作之事,雖屬無奈,也為此深感羞愧。如你所說,便是劫持了令掌門千金,也沒人敢動其一根汗毛。

敢問孟長老,海外既然有仙山,為何不能讓同屬大商的江湖同仁們知曉呢?若是能讓大夥同赴海外,即便尋到仙山,各自機緣還要天定,為何天龍派對此事要始終隱瞞呢?

有關武道一途,習武者又有誰不想再上層樓呢?有了捷徑,誰不想探知究竟呢?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老夫只想說,我等雖是劫後餘生,可眼下的生死,也非你孟山一言決之!”

“哼!卞老兒,我忍你滄海幫多時了。若是還在大商,我帶人滅了你滄海幫也未可知。眼下,你之生死,還真由孟某說了算!”帶著濃重的殺意,孟山冷哼了一聲。結果了海盜之後,這些滄海幫的餘孽自然不能留下。身後弟子已將卞振鐸等人圍在了當間,孟山慢慢抬起手,只要一聲令下,這些人無一能留下性命來。

身邊這十餘人的生死系於一身,心有決斷的卞振鐸不敢怠慢,他一把將攔在身前的石堅推開,大聲說道:“慢!老夫要請一人來說句公道話。若是他也要我等去死,這十餘條性命儘管拿去,老夫絕無二話!”

孟山揚起的手臂並未放下,盯著卞振鐸,冷笑道:“卞老兒,你以為還有人能救得了你?莫非,你怕死了?”

“老夫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不過,老夫要請的,是你天龍派的人。他要老夫死,老夫死而無憾!”

卞振鐸言之鑿鑿,像是要請一個身份尊貴的人來主持公道,令孟山抬起的手臂,不由得緩緩放下。細細打量了一眼對方的神情,他冷聲說道:“你要請的人是誰?天龍派內,還會有人替你說話,孟某不信!”

孟山暗忖,除卻江長老以外,決定眼前這夥人生死的,惟有自己一人而已。不知這個卞老兒,臨死前,還要耍出什麼花招來。

“究竟是誰,你讓他出來吧!我看看誰能救得了你!”孟山懷疑對方有詐,再次抬起了手臂。

生死一搏,怎麼說也要試一試才知曉。卞振鐸哈哈一笑,他抱起雙拳,沖孟山身後遙施一禮,大聲喊道:“卞某有請林一兄弟……”

身負重傷,又與海盜廝殺至今,卞振鐸早已疲憊不堪,說話的嗓音略顯中氣不足。像是怕人聽不清楚,他不敢大意,再次揚聲說道:

“有請林一兄弟!”

卞振鐸的話,令場上的大多數人為之愕然。惟有那個黎采衣露出了笑容,美眸中閃爍著一分僥倖。那個神秘莫測的年輕人,會不會逆轉眼前困局呢?

所有人皆回首望去,去尋卞振鐸口中的‘林一兄弟’。

而此時的林一,正在不遠處負手站立,海灘上的情形,自然也看在眼裡。江湖中的恩恩怨怨與他無關,他也不想多管閒事。

誰知,越是不想管,卻偏偏有人將他扯了進來。見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林一皺起了眉頭,慍怒的神色一閃而過。這個卞振鐸啊,果然是機敏老辣之人!先前他在人群中見到自己時,還佯作不認識的樣子。未想到,這一切乃是此人有意為之。這些老於江湖之人,個個都是心機深沉之輩啊!

“林兄弟,卞某自知唐突,不過此事關係十餘人之生死大事,還望林兄弟不計前嫌,出來說句公道話!卞某活了幾十年,不信別人,唯信你林兄弟!”卞振鐸見林一面色不好看,顧不得許多,抱拳躬身,沖其深施一禮。

若是以往,卞振鐸如此言辭只會惹來笑話。一個養馬弟子,在這樣的場合,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可今日,已非往日!

孟山面色陰沉,抬起的手臂再次緩緩放了下來。這個林一,果然不簡單。桀驁不馴的卞老兒都對其言辭懇切,執禮甚恭,莫非這個年輕人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不過,見其神情中表露出的些許詫異,可見他與滄海幫並無深厚的交情。

不過,這林一真的會為卞振鐸說話嗎?而他孟山,又會將一個外門弟子的話放在心上嗎?

一側的真元子,手拈著長須,思量了一番,暗暗點頭。這小子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用感到奇怪!他眸光沉著,踱著方步,施施然走了出來,與林一並肩站在了一起。元青與元風見師父如此,不作遲疑,也大步跟了上來。

老道的舉止,令眾人又是愕然一片。方才是幫主出言相請,如今又是一派之尊,端出了共進退的架勢,與其站在一起。這林一究竟是何等樣人?

察覺到了身邊的動靜,林一瞥了一眼真元子,翹起了嘴角。老道看也不看他,目視前方,神情篤定。

眉梢微挑了下,林一緩步走了過去,身後,還跟著真元子師徒三人。

圍住滄海幫的天龍派弟子,見林一這架勢,不由得閃開條道來。惟有一人,帶著陰冷的神情,,手持長劍擋住了四人的去路。

此人正是性情暴戾的姚子。方才不是沒見到林一的身手,可他心中不服氣。一個養馬弟子而已,武功高一些又有何妨,這麼多同門都在呢,更有長老當前,哪裡輪得到這個小子多話。

“臭小子,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給我滾開!”姚子長劍一橫,瞪著林一怒駡道。

姚子的舉動,沒有人阻止,即便是孟山,眸光閃動了下,兀自陰沉不語。眾人的神色中,有擔憂,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期待。

看著眼前囂張的姚子,林一面色一寒,伸手五指輕拂,‘叮噹’聲中,對方手中長劍已斷成數截。不待對方驚恐,他反手便是一耳光——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姚子已騰空而起,狠狠摔出四五丈遠,重重砸在沙灘上,幾顆帶血的牙齒隨之飛出。

姚子的半個身子都陷入沙灘中,差點昏死過去,他捂著腫起來的腮幫子,猶如失魂般愣怔著,尚不及回過神來,恍惚中,那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中——

“一鞭之辱,兩清了!再敢放肆,決不輕饒!”

林一冷冷丟下一句,根本不理會四周驚愕的目光,繼續緩步往前走去。

那一記響亮的耳光,如同打在天龍派眾人的臉上,便是孟山也不禁後退了半步。林一此舉不可謂不張狂,不可謂不囂張,簡直便是目中無人啊!

天龍派的人,臉色都不好看。可林一隨手一拂,長劍粉碎,還將一個武功不凡的內門弟子一巴掌扇飛了出去,又不能不令人震駭!

季湯和幾個長老弟子,目光中也露出忌憚之意。尤其是二師兄季湯,想起早先姚子鞭撻林一之事,暗自搖頭歎息。這麼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門內竟然無人知曉。若是與其交好,該是何等幸事!

“林一,你……?你與滄海幫有何關聯?”

林一走至場中,才停下腳步。他對孟山的話不聞不問,只是目光沉靜地看著卞振鐸和黎采衣二人。

如此過了片刻,卞振鐸神色尷尬起來,他老臉微赧,躬身說道:“林兄弟,請恕卞某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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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02: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八章 擺佈

輕歎了一聲,林一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我不喜被人擺佈與算計,更不喜被人當作棄子!我不想看到還有下一次!”

“多謝林兄弟大恩!”卞振鐸聞言大喜,忙又深施一禮。

林一轉身面向孟山,抱拳說道:“卞幫主曾出現在九龍山附近,被我無意中遇到。那個女子我也識得,乃是五邑派的黎采衣,二人皆是我手下留情不殺之人。不殺自有我不殺的道理,可對於天龍派而言,怕是他們死有餘辜。

不過,在林一看來,這一切禍端的根源,與天龍派也不無干係。如今,他們人船毀之殆盡,餘者皆是大難不死之人。凡事留一線,對人對己,都未必是件壞事。遠離大商,大夥皆有同袍之誼,此去尚有數不盡的艱難險阻,多一人也算多一份力氣。言盡於此,還請孟長老三思!”

一席話說完,林一負手靜立,不再言語。他雖惱怒卞振鐸的算計,可心中還是有所不忍。此處已遠離了大商,前途未蔔之下,依舊爭鬥不休,著實無趣。

林一有所不知,他這番話,對於卞振鐸等人來說,非同小可。江湖恩怨,外人極少願意插手,更別說是面對天下第一門派的天龍派了。而林一身為天龍派弟子,替一個外人說話,更屬不易。

卞振鐸老於世故,他在此危急關頭,拋出了林一,可謂一舉三得。

林一的厲害,卞振鐸是深有領教。在他眼中,這個年輕人應是與天龍派那個銀須老者一般的人物。何況,此人不是個無情濫殺之人,只要適時將其抬出來,天龍派在不知端的的情形之下,定會有所顧忌。如此一來,未必不能博得一線生機。

其二,這個林一究竟是何身份,在天龍派地位如何,卞振鐸不敢妄加揣測。只是這樣一個超凡入聖般的年輕人,定然來歷不俗。將其扯進江湖紛爭中,天龍派內便會生出間隙。若是眼下這個時候,他們因此而爭執起來,對身陷絕境中的滄海幫來說,也憑添出一個變數。

其三,大庭廣眾之下,卞振鐸高聲相邀,容不得林一退縮。只要林一站出來,哪怕不為滄海幫說話,他本人也會受到天龍派上下的敵視。

孤立者,需要同伴,在這個緊要關頭,這個年輕人不會傻到對自己一行不聞不問的。若是他能出言幫這滄海幫說上兩句話,他卞振鐸便會帶著手下,緊緊拉著這個林一不放。如此一來,可保此行無虞。

此外,孟山若是無視林一的存在,必將令他們彼此間生出更大的隔閡。如此年少的高手,不能同心同德,卻又同船共渡,想必天龍派上下,從此不能睡個安穩覺了。

令卞振鐸驚喜的是,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林一站了出來。這個年輕人與天龍派真的沒有太多的交集。滄海幫能攀上這樣一位高人,大幸!

只是,瞧著林一身後的真元子,卞振鐸目露怨恨。這個真元子借自己之力,如願以償地成為了天龍派的附庸。可這奸猾的老道,轉眼便將約定扔在了身後。本想在生死關頭將其拋出來的,眼下卻是用不到了。不過,此事若能罷了,事後免不了要尋他說道說道。看這老道的樣子,似與林一的關係不淺,或許,還是要細細斟酌為上。

要是知道被卞振鐸如此的算計,林一不知會作何感想。他比不得這些老江湖的七竅玲瓏心思,不願想這些暗穢叵測之事。為滄海幫出頭,更多的是一時不忍罷了。若是說其年幼,而涉世未深,也未嘗不可。

而事來而心始現,事去而心始空,未必不是道心使然!

此時,眾人的目光,皆在注視著林一與孟山二人。

孟山神色變幻不定,久久沉吟不語。此事若是擱在以往,他早出言叱責這個不知深淺的年輕人了。

可如今,這個神情淡然,舉止從容的林一,卻讓孟山躊躇了起來。

林一說不喜被人擺佈,話外之音,顯然也知曉被卞老兒算計了。他後面一句所說,不想被人視作棄子,分明是在指責天龍派。

可見,這個年輕人,不乏睿智卻也是個心有溝壑之人。想不到的是,卞老兒與那個看著便令人不舒服的女子,都曾栽在的他手下。

孟山自認與那個卞振鐸的武功相差仿佛,如此,豈不是說,自己也不是這個林一的對手?心思百轉之際,他不由得再次打量起這個令人看不透的年輕人來。

不過,林一言中所指,天龍派對大商江湖的混亂局面難辭其咎,這哪裡是一個養馬弟子敢說出口的話?便是門內長老也不敢如此妄言。不僅如此,他還要天龍派帶著這些昔日的對手,今日的仇敵,一同遠渡海外。想到此處,孟山的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可看那真元子的架勢,他帶著徒弟也緊跟在林一的身後,這是擺明瞭要淌渾水了。

正在孟山神色變幻不定,心中難以決斷之際,一個嬌脆的聲音響起:“孟叔叔,江長老有吩咐,此事稍後再作計較!還有,他老人家要面見林一。”

木青兒排開人群走了進來,對孟山抱拳施禮後,轉身說道:“林一,隨我上船,江長老在等你呢!”言罷,她神色略顯凝重,目光匆匆掃過林一,便扭頭離去。

孟山則是神色一緩,暗松了一口氣。太上長老神機莫測,有他老人家在,萬事無憂矣!

林一神色不變,翹起了嘴角,說道:“在下失陪!”他沖著孟山與卞振鐸拱拱手,向海船走去。

走了兩步,林一的腳步一頓,回首說道:“道長和兩位兄長請留步!”

亦步亦趨的真元子師徒,只好停下了腳步。只是真元子盯著海船,目含憂慮。

林一上了海船之後,見木青兒等候在船樓的樓梯處。木青兒見他來了也不多言,自顧上樓。

木青兒走至三層靠右的一間屋子門前,見林一走至近前,她明眸低垂,輕聲道:“隨我進來吧!”

林一立在門前,遲疑了下,慢步踏入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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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02: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九章 陣法

這間艙房有兩三丈大小,頗顯寬敞。沖門的榻上,盤膝坐著江長老,其雙目微闔,不動如山。

木青兒襝衽施禮,小心地稟報:“林一帶到……”

江長老慢慢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說道:“青兒回避!無事不要靠近此處!”

木青兒輕聲應是,神色複雜地向一旁偷瞥了一眼,躬身退出後,將房門掩上。

“老夫該如何稱呼你呢?”江長老緩緩開口,其目光深邃,帶著難以捉摸的神色。

林一神色平靜,端詳著眼前這位銀須銀髮的老者,沉默不語。

“呵呵!老夫該喚你一聲小輩,還是稱呼你一聲道友呢?”此時的江長老,仿若尋常一個老者,其出聲緩慢,語氣平淡。

靜靜站立的林一,心中突然生出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受,他臉色一變,身形急遽暴退而去。

“現在想走?遲了!”

江長老冷哼了一聲,忽然抬起手指,打出了幾個法訣。

屋子裡頓時光芒閃動,林一隻覺得覺得眼前一花,煙霧橫生,四下裡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哪裡還有房門的蹤影,退路已斷。心中大驚之下,他不敢怠慢,腳下一點,便往上竄去——

身形才起,林一虛空一抓,狼牙劍霍然在手,全身的靈力湧入劍中,四五尺長的劍芒吞吐耀動。他雙手握緊狼牙劍,全力向上劈去。

這一刻,林一隻想破開船艙,先脫身要緊。

身子躍起一二十丈高,頭頂依然是白茫茫一片,根本未見艙房的房頂。余勢已盡,林一身形並未下落,一道劍光脫手而出,狠狠劈向那虛無之處——

‘砰——’的一聲悶響,似是天地都在抖動,白茫茫的煙霧也隨之急遽湧動。狼牙劍卻是被什麼東西阻住,‘嗡鳴’聲大作,翻滾了下來。

眼瞳一縮,林一揮手召回狼牙劍,腳尖踏空,身子往前一竄,化作一陣疾風而去。

身形所至,煙霧被片片撕裂,而前方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始終不見盡頭。左沖右突之下,足有小半柱香的工夫,林一仍舊不得脫身。

懸身半空,心頭忽然明悟,林一不再遲疑,翩然落下。落地之時,他身上銀芒陣陣,玄天盾透體而出,隱於衣袍之下。

手拎著狼牙劍,林一面色陰沉,神識不再隱藏,延展開來。少頃過後,他皺緊了眉頭。

神識到不了三丈外,便被阻住,任憑林一如何,上下左右,跟個籠子似的,困住了他的身子,也困住了他的神識。

“哈哈!你怎麼不逃了?”一個蒼老且得意的聲音響起。

“你是何時發現我的?”林一冷聲問道,他手中的狼牙劍,光芒兀自吞吐不定。

“老夫留意你很久了!不過始終沒有真正的抓住你而已。沒想到,你竟然也敢跟上船來,差一點便從老夫的眼皮子底下溜過去。若不是你施展的武功惹起老夫的好奇,還發現不了你身上的乾坤袋。

哼!老夫看不出你的修為,應與你所修的功法有關。不過,乾坤袋可不是凡人之物。你究竟是何方來的修士?潛入我天龍派意欲何為?從實招來,老夫廢了你的修為,或許能饒你一命呢!”

威懾的話語中,不無輕鬆之意。始終縈繞心頭的困惑,今日得以解開,令江長老暗舒了一口氣。

這個年輕人,說不定便是當初莫名出現的那個同道中人,若是如此,先前的擔憂倒是多慮了。如此一個年輕人,又能有多高的修為呢?能擒住此人,便能知曉對方從何而來,那隱匿修為的功法倒是不錯,或許還有其他收穫也說不定呢!

一個尚未修煉幾年的年輕人,還是栽在自己手裡。不但除去門內隱患,而且胸中塊壘頓消,江長老愉悅之情溢於言表。

緊鎖的眉頭展開,林一冷笑了起來。原來如此!乾坤袋的存在,還是沒能躲過這個江長老的神識。既然上了海船,早便料定了有這一遭。不過,單單憑著眼前所設的這個局,便能料定自己束手就擒了嗎?

“不過是陣法而已,你便真的能困得住我,可又能拿我如何呢?”林一揚聲說道。

船艙的木榻之上,端坐著的江長老,看著被困陣中的林一依舊神色如常,呵呵笑道:“我這‘三才陣’,雖是低階陣法,卻也有迷、困、守之三陣。要擒你不難,給老夫看好了——!”

江長老手指一點,一道銀芒倏然飛入陣中,直奔林一胸口而去。

困在陣法中的林一,見眼前煙霧翻騰中,一道銀光閃動,心知不妙,玄天盾旋即迎了上去。

丈餘大小、尺多厚,凝如實質的玄天盾,才離體三尺,便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阻住飛劍的來勢。

飛劍被阻擋,再也前行不了分毫。江長老見狀,心中愕然,想不到這年輕人功法所凝出的盾牌,竟是如此的堅固。他手指疾點,飛劍上下翻飛,靈動如蛇,狠狠刺向林一。

見飛劍疾如驟雨般落下,林一心念一動,玄天盾忽然卷起來,離體三寸,將其渾身上下護得嚴實。

‘砰、砰’聲一陣大作,飛劍不停刺在玄天盾上,又被一次次彈開。劍盾交錯的大響,震得林一耳鳴不已。不過,他心頭大定。

江長老見飛劍難以建功,面色凝重了起來,忙召回飛劍,已感體內氣息不穩。以他的修為,也只是剛剛能施展飛劍,卻因靈氣所限,不能長久。

這個年輕人怎麼這樣難以對付?‘三才陣’的陣法只能困敵,卻無殺陣,老是這麼困著對方,體內的靈力也難以為繼。

此人的修為,怕不在自己之下。若是將其放出來,一時阻攔不住,惹得他惱怒之下,天龍派這些弟子可就遭殃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騎虎難下的江長老,沒了主張。

而林一被困在陣法中,惱怒之下,也是無奈。出不去,便如置身牢籠,雖性命暫時無憂,可總要脫身才好。

將自身安危系于對方,林一不甘,也不願。

心念急轉之下,林一眼前一亮,他隨手拋出四道光芒,手訣隨之掐動起來。他暗哼了一聲,你有陣法,我也有。就是不知這陣中之陣,是番怎樣的情景。

江長老見陣中的林一拋出四面小旗,略感詫異之時,只見一片耀眼光芒中,對方的身影竟慢慢消失。他忙牽動陣法,再也不能掌控陣中之人的行止。

隨著那奇異的陣法引動,兩套陣法似是相克一般,傳來‘嘎吱’的刺耳聲響,驚得江長老大聲喊道:

“道友,且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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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0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 分曉

林一正待引動陣法,只要置身自己的陣法中,安危便無須看他人眼色。他只想將自身的生死掌控在自己手中,全然不顧兩套陣法相克會帶來什麼後果。

聽到江長老的喊聲,林一手上不停,隨口反詰:“許你算計我,便不許我動手,笑話!”

江長老見林一根本沒有收手的念頭,急得他忙掐動手訣要收回陣法,可陣法根本不聽使喚。大驚之下,他忙高聲喊道:“道友再不停手,陣法爆開,海船將化為齏粉!”

林一聞言,才似信非信的停下陣法引動,帶著質疑問道:“陣法為何會爆開?即便是將海船毀掉……”想到此處,心頭一怔,若是海船沒了,可是個大麻煩。

江長老見林一停下手來,輕籲了下,說道:“道友,且聽老夫一言如何?”

“哼!給我撤去你的陣法!”林一冷聲說道。算計自己在先,占不到便宜了便要罷手,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江長老心中泛苦,遲疑了下,說道:“若是我撤去陣法,道友翻臉的話,豈不讓那些凡俗之人遭殃?道友既然委身于我天龍派,老夫冒昧的問一句,你欲圖謀何事?若是道友心存不良,老夫寧願拼個玉石俱焚,也不會讓你得逞!”

神情莊重的江長老,儼然是面對生死大敵的架勢。

林一看不到對方,神識也不能及遠,被人算計的滋味不好受。見著江長老奈何不了自己,膽氣大漲,他說出話來也不好聽。

“你這老頭,枉活了這一把年紀。若我要圖謀不軌,又何苦明裡暗裡出手,數次救下天龍派眾人。你等佯作不知也便罷了,卻三番兩次欺我。泥塑的人還有三分的土性,真鬧翻了,怕你不成?你天龍派的三個太上長老,又能奈何我?我尊你為長者,你卻為老不尊,設下陣法來害我。哼!我既然跟船出來,這一切便由不得你等隨意擺佈!”

林一立在陣法之中,揮動著手中的狼牙劍大聲嚷嚷著,哪裡還是那個謙卑恭順的養馬弟子,這一瞬間,好似當年的仙人頂上,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又回來了。

怒氣衝衝之下,林一根本不理會這個江長老會如何氣惱。大聲罵完了,火氣稍歇,他恨恨地四下打量著四周,稍有不對,便引動自己的四象旗,爆陣?這便是以陣破陣之道?

此時的江長老,並無惱意,反而是心頭一松,露出笑容來。他活了這麼久,識人之明還是有的。孟山提及過此子,曾數次出手于天龍派危難傾覆之際。可見此人秉性向善,並非大奸大惡之人。此去路上,多一強援,倒是件好事情。

江長老不敢怠慢,手訣掐動之下,林一眼前一淨,原先白茫茫似無盡頭的天地,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銀須擺動的江長老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林一心中來氣,剛要瞪眼,對方已躬身一禮:

“先前多有得罪,還望道友多多見諒!”

一個不知活了多久的老人,沖自己如此大禮相拜,讓正待發火的林一忙轉身閃過,大聲說道:“要折我陽壽不成?”

江長老苦笑著起身說道:“你這小子,得便宜便賣乖。江某何時與人如此恭謹過,還不是為先前的失禮之處,與你賠罪。莫非,還不想罷手?”

林一哼了一聲,身上氣勢散出,冷冷地注視著江長老,手中狼牙劍作勢欲動。

天龍派的幾個太上長老,始終如塊大石壓在心頭,令林一不敢有絲毫大意,一直苦苦隱忍至今。一番交手後,才知對方不過如此。若不是念其年邁,知錯能改,他真想出手教訓一下江長老,以解心中的火氣。

一路行來,林一早便發現了江長老的另一隊人馬。他始終在小心探查江長老的手段,也在等待與其正面交鋒的時候。

隨木青兒上船之時,林一已然知道,那個令他不安已久,而又期待的時刻,到了!只是江長老那居高臨下的氣勢,以及設陷突襲的手段,令他萬分小心之下,還是著了道。

為此,暗暗自責的林一,又怎能不惱怒呢!

感到來自對方的靈壓,江長老心中震驚。這林一不再掩飾身上的靈氣,他也看不透對方的修為。想不到這十幾歲的年輕人,修為竟是如此之高。他忙又躬身施禮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道友何苦如此呢?”

本身便不是蠻橫之輩,眼下沖一個修為低微的老者逞威,著實無味。見江長老如此,林一身上氣勢收斂起來,長吐了一口氣,說道:“有林一隱瞞身份在先,此事暫且作罷!江長老不計前嫌,待我以誠,我又何必惺惺作態。”

江長老哈哈一笑,手扶銀須,目含讚賞說道:“想不到林小兄弟,年紀輕輕,如此曠達不羈,難怪有如此高的修為,真是讓江某汗顏吶!”

林一想了想,收起狼牙劍,召回四象旗,才對江長老抱拳道:“我才多大的年紀,當不得江長老如此稱呼的。”

“修道之人,達者為先,比不得凡俗中人的禮數。這還是江某占了林兄弟的便宜呢!冒昧問一句,林兄弟的修為到了何種地步呀?”江長老面色和藹,有些忐忑地問道。

“你看不出來嗎?我不過六層的修為罷了!”林一有些好奇,他能看出江長老的修為,對方看不出自己的底細?

聞言,江長老點頭笑道:“我只感到你身上散發出的靈壓,比喬師兄還要更勝一籌。江某真是枉活百歲,修為上遠遠不如林兄弟啊!”

師父若是還在,也不過就是江長老這個年紀。林一搖頭說道:“江長老,你喚我林一便可。此時不是敘話之機,改日再向江長老討教如何?”

見林一神情不似作偽,江長老的目光中,讚賞之意更濃。他點頭笑道:“知長幼,明事理,果然不凡。林一,隨我出去,今日便送你一個人情!”

江長老挽起林一的手臂,便往外走去。林一稍作遲疑,可見江長老銀須飄飄,笑容和藹,一派長者風範,他一時不好違拗,還是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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