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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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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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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34: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一章 蘭琪兒

那個年輕的女子知道,眼前之人,已在言語中惹惱了自己的師父。

師父看似溫和,為人卻是剛直,愛恨分明。尤其不喜那些油嘴滑舌、投機取巧之徒。

“你這人,明明是練氣期的修士,又怎麼能說算是江湖人呢!言不由衷啊!年紀輕輕的不學好!”

年輕女子的口氣像是在教訓人,只是頰下梨渦凹現,雙眸秋水怡人。她分明是在討好師父,幫著師父在說話。

好似真的不喜林一為人,那婦人臻首他顧,好整以暇地打量著眼前的海船。

不知林一如何得罪了對方,江長老在一旁不敢吱聲。

“我本來就是江湖門派的弟子,于無意中踏入修煉之途,又算不得是江湖人了。在下並未妄言!”林一頭也不抬,話語平靜。

“琪兒,不必多言,為師自去歇息了!”那婦人好似耐性沒了,逕自走進艙房。年輕女子也忙跟了進去,這才讓林一與江長老對望了一眼,長長吐了一口氣。

江長老去吩咐開船,林一暗暗咧了咧嘴,偷偷瞅了一眼隔壁的艙房。誰能想到一牆之隔,竟住著讓人心悸的高手。他搖搖頭,索性走開。

“林一,那兩個女子是做什麼的?莫非真是仙子不成,令江長老亦懼成了那般模樣?”

樓臺上,木青兒見到林一自樓梯走上來,耐不住好奇地上前問道。一旁的弘安主僕也在,也是帶著疑問看了過來。

木青兒不知深淺的話,驚得林一又是後脊背冒涼氣!海船上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能避過那二人?背後說人家的不是,這不是自找麻煩嗎!他忙擺手,臉色一板,故作不悅地說道:“木姑娘,不要背後非議他人,這樣不好!”

看著林一突然變臉,木青兒一愣,嘴巴一撅,哼道:“我不就是隨便問問嘛,沒成想連你都怕成這樣。人家長得這樣漂亮,真不知有何好怕的!”

毒蛇還長得五顏六色呢!你不也怕?林一眼皮一翻,乾脆背過身去,佯作眺望。

“是說我嗎?誰怕我呢?”一個好聽的聲音在林一身後響起。那個白衣的年輕女子,已不知何時走上樓臺。

“這位妹子,我說你呢!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子了!”木青兒面帶笑容地迎上前去。

那年輕女子頰下梨渦又現,眸含笑意地打量著木青兒,笑道:“妹子?莫不是要我喚你一聲姐姐?呵呵,有趣!”

木青兒笑道:“你沒我大啊!喚我一聲姐姐也當得!”

那女子嫣然一笑,風情萬狀。樓臺上的人,被其風貌折服。弘安幾人已是癔症了一般,便是木青兒與徐紫萱兩個女子,也被其風采吸引。這是一種不染纖塵的美!一如天邊那一抹彩霞,明麗而高遠,令人神往!

“成啊!不知姐姐該如何稱呼呢!”那女子倒也大方,拉起木青兒小手,笑著問道。

“我叫木青兒,這是我師姐徐紫萱。還不知妹子芳名呢?”木青兒心喜對方隨和,有意與其親近。

“紫萱見過這位姑娘!”徐紫萱很有分寸地抱拳施禮。

“在下弘安,見過姑娘!”弘安好似清醒了些,忙不失時機地湊上來。

那女子撩起被風吹亂的鬢角,沖徐紫萱微微頷首。至於弘安,她竟是眼角輕曬,視若未見。

“我叫蘭琪兒,你們這是去大夏做什麼呢?”

木青兒不過十八九歲,涉世未深,見對方報上姓名,便親熱的挽起對方的臂彎,笑著說道:“啊!妹子的名字真好聽!我等此去大夏遊歷,不知你去往何方呢?”

“我也是與師父一同外出遊歷的,便搭個順風船,你等不會心裡不情願吧?”蘭琪兒說道。

“怎麼會呢!妹子貌若天仙,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呢!”早見到海船上師兄師弟們的德行,木青兒心直口快地說道。

沒人不願聽好話的,便是美人也是如此!蘭琪兒也是心喜這個豪爽的小姑娘,便沖著林一的背影,翹起了下巴,笑道:“那人始終背著個身子,顯然是個不情不願的!”

“哼!他啊!這人看著討厭,人卻不壞的,你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木青兒本想趁機數落林一兩句,眼珠子一轉,話到嘴邊留一半。

林一有些尷尬地轉過身來,拱了拱手。他也不看木青兒與那個蘭琪兒,垂首說道:“這位前輩說笑了,在下只是不善言辭,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蘭琪兒並不領情,而是故作驚訝地說道:“我有那麼老嘛?這樣吧,你怎麼稱呼這位木姐姐,便怎麼稱呼我吧!”說著,她目光閃過一絲狡黠,盯著林一的窘態不放。

一個修士置身一群凡人中,卻怡然自得,有些令人不可思議。若是在師門中,她對男性弟子從不假顏色。這次隨師父外出,難得與一些凡人相處,也讓蘭琪兒恢復了小女兒的常態。她突然想作弄一番這個貌不驚人的小修士。

林一神色不改,遲疑了下,說道:“既然如此,蘭姑娘,在下失陪了!”一句話說完,他竟轉身下了樓臺。

蘭琪兒沒想到林一說走就走,她看著林一的背影,莞爾一笑:“什麼蘭姑娘,難聽死了,年紀不大卻老氣橫秋的!”她搖搖頭,與木青兒敘起話來。

林一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蘭琪兒,卻是無處可去。海船上所說的每一句話,怕是都逃不過對方的視聽,他索性回到房裡,祭出四象旗,將陣法全部啟動,躲了起來。

這兩個女子不像是心懷惡意之人,便是圖謀不軌,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如此高人,想必也不會為難船上的凡夫俗子,說不定,二人真是順路呢!但願她們早日離開,這種被人俯視的滋味不好受!那種莫名的重負,一如頭頂懸著萬鈞重石,隨時要落下來,令人難以忍受!

此時,林一對修為增長的渴求,從未有過如此的強烈。他不喜這種威迫,他要掌控自己的一切。

林一在房中,一躲就是三日。那個蘭琪兒與木青兒姐妹相處甚歡,每日裡飽覽海景,說些女兒家的趣事。於是,樓臺之上也由三個女子獨享了。

弘安以及餘下弟子皆乖巧的回避了,他們也知道,這個蘭琪兒乃是高高在上的仙子,還是躲遠些為好,省得自找難堪。

每日裡,樓臺上那三道婀娜而又絢麗的風景,還是令弟子們暗暗流連,仰慕不已!大夥兒本以為木青兒與徐紫萱的容貌已是秀麗無雙了,而蘭琪兒則為眾人詮釋了一種出塵之美!

若是說木青兒姐妹是春蘭秋菊,芳香淡雅,而蘭琪兒便是空谷幽蘭,超然絕世;若是木青兒姐妹是漁曲晚唱,溫馨而醉人,蘭琪兒便如天籟輕吟,動人心魄卻無處尋覓。

離開建公島的第四日,縮起頭來的林一,還是無奈地走出了艙房。原因無他,海面上出了令人預感不妙的狀況!

江長老這幾日是忙得焦頭爛額,他不能如林一那樣躲起來不見人。為這條海船當家做主的,還是他這個皓首老人。

每日裡早早起身,江長老皆要去隔壁的房前,向兩個女子道一聲安,再詢問有無吩咐。之後,他便在甲板上守著,生怕門下弟子言語無忌而冒犯了對方。

看著不露頭的林一,江長老也是無奈,想必是年輕人面子薄吧,還是自己多擔待一些。只要將這兩個女子伺候好了,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今日一大早,江長老又到那兩個女子的房前問安!許是念及江長老歲數大了,蘭琪兒與其師父也不為難於他,傳音說了聲不必客套,令其自便。

而此時的江長老,這才直起腰身來,找回了幾分太上長老的威嚴,吩咐焦堂主等人小心行船。

早上的天氣不錯,一輪旭日灑下萬道金輝,清晨的海風吹來,令人心曠神怡!而好景不長,正當江長老手扶銀須,眺望海面時,突然一條海船自西而來,明眼看著,便是沖著自己的海船靠了過來。

見此異狀,江長老暗忖,海道寬闊,沒見過這麼行船的。事出反常即為妖!

江長老忙喊來焦讓與孟山,商訊對策。

對方那條海船比起天龍派的海船,要小許多,卻勝在快捷輕巧,不多時已靠近了。那海船的甲板上,站著十來個精幹的漢子,其中兩個三、四十歲模樣的男子,竟是練氣期的修士,雖修為不過四層,還是讓江長老心底一沉。

“對面的人聽著!這方圓千里海域,皆為我司徒家所有。路過大小船隻,皆需聽從調度,由我司徒家保送過境。爾等快快收起風帆停船!”那海船上有人大喊。

“對方來意不明,這船停不得啊!”焦堂主神色憂慮地說道。孟山見勢不好,已命弟子們拿出兵器戒備。

江長老見對方來意不善,卻懼對方兩個練氣期修士的存在,恐力有不逮,忙傳音給林一。

尋常修士靜修,總要留一道神識在外,以免不測。誰成想林一守在屋裡,卻是緊閉陣法,沒有一點兒的動靜。

無奈之下,江長老只好匆忙來到林一的房前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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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9 23:35: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六十二章 前輩當前

“砰、砰、砰”

江長老暗含靈力的手掌擊在房門上,終於讓林一走出了房門。他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讓隔壁兩個女子也呆不下去了,各自走了出來。

江長老有些不安地分別向兩個女子施禮後,忙一把拉起林一,便向下麵走去。自己海船上的事情,他還不敢去勞煩這兩個高人。只是蘭琪兒卻是挽起師父的臂彎,饒有興致地看著船樓下面忙碌的人群。
林一隨著江長老走至甲板上,已得知眼前的狀況。想必這個司徒家也是個修仙的家族,在海中佔據一處海島,卻不知為何要保送船隻過境,有這麼好的事兒?

“快些停船,不然,後果自負!”對面的海船上又喊話過來。

隨著喊聲,那海船上的兩個修士已祭出飛劍,躍躍欲試,顯然有威逼之意。不過誰也不敢確定,對方會不會將天龍派的海船給捅個窟窿出來。

“對面的道友住手!”江長老已急得大喊起來。

看著天龍派的海船未有降下風帆的跡象,對方的一個修士已按捺不住出手了,一道劍芒直奔天龍派海船的桅杆而來,驚得船上的弟子驚呼起來。

若是桅杆被斬斷,海船還怎麼前行?

船樓上的蘭琪兒,回首看向師父。她師父則是搖首不語,卻在留意著林一與江長老二人。

林一也有些惱火,他好不容易躲了幾日,只想那兩個女子離開後再出來,誰想卻遇到這麼一樁子事兒。這司徒家的修士比起鄭家來,有過之而不及,怎麼竟在海上無故威逼正常行駛的海船來了。這是要做什麼?與海盜行徑有何不同!

眼見對方飛劍飛來,林一手指一點,一道黑芒飛出,“當”的一聲,他祭出那柄黑色的飛劍,一擊之下便將對方的飛劍磕飛了出去。“大膽!”

對面海船上,出手的是一位中年書生模樣的男子,其面色焦黃,下巴上留著幾根鼠須。見自己的飛劍被阻,此人囂張地怒喝了一聲。林一收起自己的飛劍,揚聲說道:“鄭家的好意我等心領了,不敢勞煩諸位相送,還請不要故意刁難!”

“這位道友,別仗著修為高些,便將我司徒家的話視作耳旁風!”另一個中年的壯漢,帶著蠻橫的神色大聲說道。

兩船相隔十餘丈遠,彼此說話聽得清楚,此人的話倒是惹惱了一人。
“司徒家好大的威風!”一聲嬌叱聲在海船上響起。


“誰敢這麼大膽,哎呦——!”那書生模樣的中年人,一句話未說完,便已捂著腮幫子倒著摔飛了出去。

只見半空中出現一道人影,腳踩飛劍,白衣飄飄,淩空而立。正是那個蘭琪兒,面若冰霜的看著下麵。司徒家的海船上,那中年書生吃力的爬起來,含血啐出兩顆碎牙,半個腮幫子都腫了起來.他驚訝地看著空中,嚇得說不出話來。

方才只見對面船上有兩個練氣修士而已,這又從哪裡冒出來個築基修士來。憑藉著司徒家在這片海域的威望,威懾一下練氣弟子尚可,可面對築基期的高人,他們還沒這個膽量。而那個壯漢模樣的修士,早已收起了虛張聲勢的飛劍,不知所措!

“一個修仙家族而已,門下的小輩竟也敢在海上恣意妄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給我說清楚,為何要借護送之名,行欺詐威逼之舉?不然,別怪我替你家長輩來教訓你!”

蘭琪兒與師父本欲看看江長老與林一如何應對此事,誰料對方話中盛氣淩人,已是惹惱了這對師徒。

在師父的允可之下,蘭琪兒一改溫和隨意的神情,出手便淩空扇了對方一耳光。這還是她手下留情,否則下手略重些,要了對方的小命也尚未可知!

旭日的照耀下,蘭琪兒白衣勝雪,禦劍淩空,其風姿與氣勢,令人欽羨又震驚!

“師姐啊!能如蘭妹妹那樣禦劍行空,該多好呀!” 海船上的諸多驚歎聲中,幽幽傳來木青兒神往的聲音。

江長老也是滿面愕然,卻不猶反喜!有這個高手出面,怕是什麼司徒家也不會為難天龍派的海船了。更何況,從蘭琪兒話中聽出,這個女子根本未將修仙家族放在眼裡。

林一則是偷偷回頭瞥了一眼,見蘭琪兒的師父靜靜倚立在船樓之上,其儀態雍容而又神色淡然,顯然是對徒弟的言行不以為意。看來,這師徒二人也看不慣司徒家的囂張。

“哼——!”

一聲冷哼突然在林一的耳邊炸響,驚得他一怔,見是蘭琪兒的師父正看過來,嚇得他忙縮回了脖子,心頭一陣急跳。

林一暗悔不已,方才太過魯莽了。在這樣的高人面前,還是別動小心思,省得自找苦吃!對面司徒家的海船上,那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已爬了起來。他心知得罪了高人,再不敢放肆,忙與那個壯漢一道,躬身行禮,小心說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是在下有眼無珠了,我等這便離去!”“要來便來,要走便走,我答應了嗎?還未給我將話說清楚呢,為何要強行護送海船過境?” 蘭琪兒聲若鳴翠,卻冷意逼人。她打了人後,還得理不饒人。

對方的海船上,那些尋常的壯漢不敢作聲,兩個修士也是暗自叫苦。那個書生腫著臉,頭也不敢抬,抱拳說道:“在下不敢欺瞞前輩,此事是這樣的……” 那個書生模樣的男子,雖是被打碎了兩顆牙齒,說話有些漏風,口才卻是不錯,三言兩語道明瞭此事的原委。

自上個月以來,路過司徒島海域的船隻時有沉沒,經司徒家的修士探查,原來這片海域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隻水怪,竟有十餘丈長,體型碩大,力猛無比。海船遇之,便船毀人亡,無有倖免。

故此,司徒家便派出自家的海船在海上巡弋,以期遇到水怪時殲之。遇到過路海船時,便令其一道隨行,以防不虞發生。

只是,司徒家的長輩們,有沒有讓弟子強行威逼過路海船一事,這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卻是含糊其辭。此人還說,前面已聚集了幾條海船,也是受命停船等待,以便聚集在一起後再啟程。林一聽了,暗道,這些聚在一起的船隻,怕也是受逼無奈吧!

“哼!司徒家威勢滔天,那些船隻也是你藉此強留下來的吧?”果然,蘭琪兒如林一所料,根本不是好唬弄的。 林一暗暗搖頭,這個女子看似個仙子模樣,心思也是玲瓏的很。方才那一耳光,倒是不錯,很合自己的脾性。只是,自己沒那個修為,耳光扇不了那麼遠。

“讓你的海船前面帶路,我倒是要看看你說的水怪是何模樣。哼!若有欺瞞,你家長輩也救不得你!”

不容置疑地將話說完,蘭琪兒不顧對方連連點頭稱是,已然翩翩回轉。其腳下劍芒一閃即沒,衣袂飄飄,飛花一般落向師父的身邊。人在半空中,飛天仙子一般的她,不忘交代江長老,要跟在那海船的後面。

天龍派上下自然照辦,由司徒家的海船在前面帶路,繼續向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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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仙子出手

蘭琪兒送師父進了屋子後,便喚來木青兒姐妹,上了樓臺登高遠望。林一則是跑到了船頭,看著身後有船帆相隔,聊以自*慰。

元青與元風好幾日沒見著林一,也跟了過來。

“小師叔!你不會將我二人給忘了吧!幾日都沒見你了,我兄弟心裡也不踏實啊!”元青神情哀怨,有些不滿地抱怨道。

“小師叔,往日都是跟師父守在一起,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我這心裡空落落的!”元風也走至林一身邊,自言自語起來。

滿心思都是提防那兩個女子的林一,聽到元青二人如此一說,他心頭一酸,頓時便將所有的顧忌都拋開了——

眼前這兄弟二人,哪裡還有昨日那般的無憂無慮,如今已是神色落寞,滿目惶然!

自己雖是個便宜師叔,年紀也沒對方大。而如今,這兄弟二人卻將自己視為最親近的人。真元子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看著與往昔相比變化甚大的元青與元風,林一不禁喟然長歎!

“我怎會忘記你二人呢?別忘了,你兄弟二人還是我道觀的傳人呢!”

林一拉著二人坐在甲板上,正色說道:“真元子師兄仙逝之前,心願已了!逝者已逝,你我只能節哀順變!他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二人。到了大夏後,不將你二人安置好,我也難以安心。”

元青苦笑了一下,笑容有些淒涼,林一的話讓他的眼圈紅了起來。

垂下頭去,元青沉聲說道:“小師叔,以往我還將你視作兄弟,記得當初,你與師父整日裡鬥嘴慪氣,我兄弟二人對你並無惡感,反而與你感到親近。卻沒想到,你與我師父還有這麼一段淵源存在。後來,雖是嘴上喊你師叔,還是不想違拗師父的意願。可隨著遇到的事兒越來越多,你對我兄弟不僅有救命之恩,還有授業再造之恩。我兄弟雖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感佩莫名!”

說到此處,元青抬起頭來,神色鄭重地說到:“如今師父不在了,你便是我兄弟二人的長輩!”

“師叔,師兄的話也是我心裡想的!”元風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遠離家園,漂泊異域,每個人都倍感孤零!

林一也是如此,內心的孤寂與落寞已被他深深的斂藏起來。這種孤獨的感受,仿佛與生俱來,深入骨髓,而令人難以遣懷。

只是,他已踏上一條更為孤獨的不歸路!仿若獨自行走在這漆黑的夜裡,無從躲避那無處不在的黑暗,也不能看清腳下的路,更不能驅散黑夜帶來的孤寂與寒冷!

他能做的,便是執著的前行!他也知曉,那難以驅散的寂寞,也如同孤單的腳步聲一般,如蛆附骨,如影隨形。他不願去想罷了!

或許,他亦習慣了這種一個人的孤獨!

修行乃是寂寞路,耐不住寂寞,承受不了孤獨,林一知曉自己也走不遠!如今,他能感受到元青兄弟話中的真摯情感!

看著眼前的兄弟二人,林一眼圈稍稍紅了一下,便被他忍住了。

“你二人將我視作兄弟也好,視為長輩也罷,都無妨你我的這份情誼!”語氣頓了下,林一忽又說道:“其實我一直將你二人視為兄長來的!”見兄弟二人怔了下,他又一本正經地說道:“可你二人不喊我師叔,也是不成的。”

林一的話讓元風抹去了眼淚,元青也露出一分笑容。

自從真元子走後,便接連著逃亡,又忙著關在屋裡躲避那兩個女子,林一還真未與元青兄弟倆好好說過話。如今他一時半會也不想回屋去。另一個緣由,船頭還僻靜些,或是距那個蘭琪兒也遠一些。

遠一尺也是遠,無奈的林一,如是想。

因真元子的逝去而帶來的憂傷,終有一日會漸漸淡去。林一有過那種喪親之痛,對元青二人內心的哀傷更是感同身受。他也不捨得真元子的離去,惜天不假年,歎時運無常,奈何?

許多人與事,都是這麼走至近眼前,而又慢慢逝去,你只能默然以對,卻又無可奈何!

……

船行至正午時分,前面的司徒家的海船慢了下來,正敘話的林一等人起身望去。前方出現一處小島,一旁還停泊著四條海船。

還未等天龍派眾人明白過來,一道劍虹飛了過去,見那熟悉的身姿,不用說便是蘭琪兒。過了片刻,她又飛了回來後,海船繼續前行,那四條海船也跟隨在了後面。

六條海船前後銜接著,又走了兩個多時辰。前面司徒家的海船又一次慢了下來。那個書生模樣的男子沖著後面大喊,意思是前面的海域名為‘囚龍海’,乃是水怪出沒之處,讓隨後的船隻小心。

雖以為此人在些妖言惑眾,天龍派的海船上,眾弟子還是嚴陣以待。蘭琪兒的師父也走至樓臺之上,好像也對此事頗為慎重。一時之間,樓臺之上成了眾人注目的所在。木青兒已是滿面欣色,海船之上,女子何時有過這般風光呢!

海船又前行了一段,海面上波浪起伏,一如從前,並無什麼異常。又是半個時辰過後,斜陽西墜,天近黃昏。正當有人以為此行順利,見不到所謂的水怪之時,前面的海船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

司徒家的海船上,一片忙亂。隨之海船方向一偏,斜斜向東而去,似是要躲避什麼。而後面的天龍派的海船上,焦堂主不敢大意,也忙讓弟子跟著偏轉航向,向西駛去。如此以來,後面的四條海船卻順風趕了過來,一頭沖入前面兩條海船才躲避開的那片海域。

船頭的林一面色一變,忙靠近海船的左舷,向海中望去。只見海船東面百丈處的海面上,海水突然急遽翻湧起來,而後面第三條海船躲避不及,正好趕上那片噴湧的海水。

那一片海水,如同一鍋沸水般,海水咕嘟著直往上翻擁,隨後而至的海船,即刻劇烈地搖晃顛簸起來,船上傳出一陣驚叫聲。

海水翻滾的愈發猛烈起來,隨著更多的人發出了驚呼聲,海水下面猛然伸出一隻青黑色的手臂來。那手臂粗大的駭人,足有兩人合抱粗,十餘丈長,卷起漫天的水花,呼嘯著砸向了那條倒楣的海船!

“轟——!”的一聲滔天的巨響,那條粗大的手臂砸落到了海船上。

頓時,只見木屑橫飛,桅杆斷裂,哭喊聲四起。若萬鈞覆頂一般,海船被砸得往下猛地一沉,巨大的衝撞之力,拋起無數個的人影跌飛了出去。

那手臂依舊不肯甘休,竟牢牢的將海船攔腰捆住。船體被擠壓的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咯吱、咯吱”聲響,海船隨時都要被擠作碎片。

一切的發生,不過是在喘息間。林一也為這海上的突變所震駭,更別說他人了。他正想著這水怪是何物時,只聽得樓臺之上,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

“不過是只大些的‘八爪蛸’,又名‘望潮’,竟也能興風作浪。琪兒,快去救人!”

林一轉身望去時,只見兩道白色的身影已從海船上飛起。那個纖細些的身影快如疾風,迅如閃電,急速掠過海面,從那粗大的手臂的縫隙穿過,隨即一片白色的光芒撒下,又倏忽而起,已將那些落水的人一一抓離了海面,轉眼間便落到了後面的海船上。

那些獲救的人兀自在半空中驚惶掙扎之際,卻感身上一松,纏縛住腰身的白芒一閃即逝,便‘噗通、噗通’的摔落在甲板上。眾人這才看清,原來是蘭琪兒舞動一條白綾,如臂使指般的靈巧,借助其風一般輕盈的身形,在形勢危急之時,將落水的人一一救起。

跟著後面的海船也已向兩旁閃避,如此一來,五條海船圍了裡許方圓的大圈子,正好可以看清當間的情形。在所有人皆眼花繚亂之際,“呼——!”又是兩條同樣粗大的手臂竄出了海面,翻江倒海一般,卷起驚濤駭浪,向著岌岌可危的海船砸去!

完了!那海船頃刻間便要被擊成齏粉!

所有人陷入了絕望時,兩道血紅色的光芒一閃,只見那高高豎起作勢的粗大手臂,竟從當間一斷兩截。頓時,血若傾盆而下,將那海船澆了個通透。只是,那血竟是藍色的。

“轟——”斷臂跌入海水,濺起幾丈高的巨浪。許是吃疼,那‘八爪蛸’的身軀猛地一顫,兩條去勢的手臂倏地縮回水中,而另一條抓住海船不放的手臂,愈加猛烈的抽動起來,勢要將爪下之物拉下萬丈深淵。

“唰——”狂風般的迅疾,又一道光芒斬了過去。

海船‘喀喇’一聲掙扎著,又霍然在海面上躍起來,原來是那條捆縛海船的手臂亦被被攔腰斬斷,只見海面上浪花飛濺,藍血噴湧,只是少頃,那八爪蛸帶著斷臂沒入了海水下,所有的喧囂好似為之一靜。

快!太快了!

不遠處的海船上,縮在人群後的林一暗暗咧嘴。先前那兩劍乃是蘭琪兒的師父所為,只是見其飛到空中,不見有何出手的徵兆,甚至是沒看清人家出手,便頗為乾淨利索地斬斷了那兩條手臂。若是斬向自己又該如何?林一心念急轉了幾百下,也想不出有何法子,能躲過這必殺一擊!

至於後面的那一劍,林一倒是看得清楚,乃是蘭琪兒救人之後出手,同樣的使他感到悲哀!那劍勢還是太快,快得讓人無從躲避。其勢之猛,其鋒之利,讓人望而生畏!

自己的身手,非其一合之敵。玄天盾加上鱗片與龜甲,怕也難敵這一劍之勢。還有蘭琪兒的那條白綾,不知是法器還是靈器,救人如此的輕易,要是捆人也應簡單吧!想想自己的一些法器,皆是殺人越貨而來,寒酸之余,林一不禁心生窘意!

海面上的平靜仿若過了許久,其實也就剎那的工夫。海船上的人,緊張地盯著那兩個踏劍淩空的白色身影,又餘悸未消的望著那殘破不堪,略顯孤零的海船,還不忘睜大雙眼尋覓著海面。

水怪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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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繼續前行

短暫的平靜後,海面又一次沸騰了起來,那條倒楣的海船劇烈顛簸起來,隨時要傾覆、沉沒!

“哼!孽畜!”

半空中,蘭琪兒的師父面色沉靜,卻是纖眉倒豎。只見她雙手掐動手訣後,向前輕輕一推之下,風雲頓起,狂風呼嘯,一個巨大的手印赫然憑空出現。那手印宛若實質、猶如神使,猛地抓住了海船,輕輕的向前移動了百丈遠!

我的天啊!偌大的海船竟被其視作玩物,隨意一推便是百丈。且不說海船上那些凡俗弟子,便是林一與江長老這般的修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海船剛剛被蘭琪兒的師父移開,海面上如同被捅開了口子。濤聲如雷中,海水霍然猛漲起幾丈高,隨之露出那水怪猙獰的面目來——

五條粗大的手臂在空中虯舞,之後便是八爪蛸幾丈粗的巨大的身軀。那身軀上可見水缸大的兩個眼睛,以及山洞一般的巨口,透著兇猛與霸道,殘虐與無情。其氣勢,令人不寒而慄!

這巨大的水怪極有靈性,似是認准了兩個白衣女子,出水之際便舞動手臂向空中抓去,要一雪斷臂之仇。那手臂十餘丈長,加之身軀浮出海面,五條手臂急遽伸展出去怕不有一二十丈高,聲勢驚人!

“師父,我來!看我的金絲結——!”

蘭琪兒清喝一聲,隨手拋出一團金光閃爍的金絲。金絲隨風見長,瞬間化作一團幾十丈大小的金芒,迎頭沖著八爪蛸便罩了過去。

光芒一閃,金絲結化作千條萬條的金絲,竟是將八爪蛸牢牢捆縛起來。那八爪蛸見勢不妙,仍舊不肯俯首,竭力掙扎,拼命向水下遁去。

“呵呵!想跑?這可由不得你!”

空中的蘭琪兒輕笑了一聲,她手訣掐動,手指一點,金絲結成的巨網,霍然一緊,道道金芒閃爍著,將八爪蛸捆得愈來愈緊。隨其手指又是一點,金絲網竟從海面上升起,將縮成一團的八爪蛸捆縛在了半空中。

“師父,此物留之也是禍害,除去吧!”

“嗯!”

如尋常對話般,半空中的師徒二人,就這麼定下了這個海中巨大生靈的死活!

“叱!”

蘭琪兒手指一彈,一團青色的火焰從其手指尖飛出,轉眼便鑽入了金網中。那八爪蛸灼疼之下欲作困獸鬥,誰知那青色火焰已是瞬間變成一團巨大的火球,熊熊難禁之勢,轉眼便將其吞沒。

那團青色的火焰耀眼奪目,喘息的工夫過後,當海船上的眾人再次定睛望去時,火光已無。蘭琪兒收回金絲結,一大團黝黑的粉屑“噗通、噗通”如雨墜落海中。巨大兇猛的八爪蛸,被燒成了飛灰!

那仙子很美!那仙子也很可怕!海船上的眾人,為蘭琪兒的容顏而傾倒時,又對其多了一份難以泯滅的懼意!

“師叔,你能打得過這個女子嗎?”林一身邊的元風突然開口問道。他也被蘭琪兒的神通,所深深震撼

“噓!你給我噤聲!”想不到元風會冒出這麼一句沒頭腦的話,林一又是嚇了一跳。自己刻意躲避了幾日,他可不想無事生非!

臨危不亂,處事不慌張,年少老成,等等,這便是元青與元風二人對林一的觀感。誰知面對這個女子,小師叔竟怕成這樣。二人好奇之下,同時轉過身來。

而正在此時,兩道白色身影已來到海船上方,卻並未落下。林一正暗惱兩個便宜師侄的莽撞時,心虛的抬頭望去,卻與蘭琪兒的眼光撞到了一起。見對方帶著戲謔的笑意,他忙又咧咧嘴,遙遙拱手示意,神情極為尷尬!

“這幾日多有打擾!我師徒今日便要離去了。”蘭琪兒的師父人在半空,沖著下麵的江長老等人頷首示意。

江長老也在甲板上,忙走出幾步,拱手說道:“與前輩同行,榮幸之至也!”

林一無奈之下,也越過人群,拱手道:“恭送前輩!”

“呵呵!幾日來,躲得辛苦了!”那個蘭琪兒看著林一故作嚴正的神色下,有著如釋負重的輕鬆,不僅莞爾一笑。

林一聞言,面皮一紅,垂下頭來。

蘭琪兒的師父瞥了一眼林一,又對江長老說道:“這位江道友,資質所限以至於修行無望,也不必自憐自怨。我這有一瓶還陽丹,雖與修為無益,卻有延續生機之效,權作你這幾日殷勤款待的小小補償吧!”她說著,自空中拋下一個小瓶,江長老忙上前接住,躬身拜謝!


林一見了,暗道,會不會給我一瓶丹藥呢?

“你這人,年歲不大,資質平庸,修為到還說得過去,怕是投機取巧之故。須知修煉一道,惟苦、惟癡、惟恒而已,不得有偷奸耍滑的僥倖念頭。天道酬勤,你好自為之吧!”

那個婦人聲音平淡,對她來說,能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小輩說這些話,亦是難得的事情了。在師門中,那些晚輩弟子被長輩罵幾句都倍感恩德。更別說,這是個看著有些不順眼的小子。何況,言中並無惡意!

丹藥沒有了,還挨訓了一通!

林一後脊背汗津津的,他老老實實抱拳說道:“多謝前輩教誨!”

“蘭妹妹!你要走了嗎?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木青兒與徐紫萱擠過人群,面帶不舍的翹首問道。

蘭琪兒頷首笑了笑,卻沖著林一說道:“林一,將你的凝氣丹借我。這些低級丹藥我也沒有,你帶著也是無用的。”

你怎麼知曉我乾坤袋中的東西?林一錯愕之下抬頭望去,他的雙手不由得就想捂住身上什麼地方,卻見蘭琪兒秋水泛出笑意來。

“乾坤袋也不曉得加個禁制,誰會看不到裡面的東西呢!放心吧!我可沒興趣翻看你的那些寶貝!還不拿出來?”

看著林一驚訝的模樣,雙手上下狼狽的欲圖遮掩,蘭琪兒暗樂!想起此人年紀不大,卻一味佯作世故老成,終日裡小心翼翼地躲躲藏藏,著實令人感到有趣!

林一來不及多想,忙將上次得到的一瓶凝氣丹拿了出來。

蘭琪兒伸手攝了過去,又轉手拋向木青兒。她輕笑道:“青兒,這個送你了,你我有緣還會相見的!”

木青兒接過小瓶,不明所以。蘭琪兒此舉卻是讓林一心中一驚!而江長老亦是想到了什麼,面露喜色!

“琪兒,行啦!走吧!”

蘭琪兒的師父輕聲說了一句,若不是寵著徒弟,她根本不會理睬這些凡人。

“林一,我欠你一瓶丹藥,以後見面還你了。你等儘管前去,司徒家的人不敢作難的!”

蘭琪兒話音未落,已與其師父,化作兩道劍虹,直奔天際而去!

林一長出了一口氣,又不放心的在身上拍打了一番,暗道,終於走啦!他挺起身軀時,見江長老樂呵呵的注視著木青兒,雙目放光,正喜不自禁的連連稱好!

一旁眾人也是如墜雲霧,不知江長老為何會如此。林一卻是明白了,卻一時不好道破。若真是如此,對於木青兒本人,或者對天龍派來說,也是一件難得的幸事!

海面上的危機沒了,司徒家的人被蘭琪兒師徒倆教訓了一通,不敢多事,乘著海船早早離開。那條毀壞的海船有後面的同道相幫,情形還不至於太壞。天龍派自不會多管這些事,便扯起風帆,繼續前行!

此時的天氣,已進入了十一月份,依舊是風和日麗,讓人忘記了季節的交替輪回。往年的這個時節,已是地凍天寒,漫天雪飄了。可如今,這些記憶,仿若走過的路,隨著海船的前行,被遠遠拋在了身後!

天龍派的海船經過那片囚龍海域時,並未多做停留,而是繞過了司徒島,夜以繼日地向前航行。

一路上,幾乎每一次的停泊靠岸,都會遇到這樣或者那樣的意外之事。在眾人心中,沿途遇到的那些海島陸地,讓人期待,也讓人不安!於是,除了要必須補充吃喝之物以外,天龍派的海船不再輕易靠近任何一個海島,一處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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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何謂得失

如此,海船在海上又行了二個月。這二個月裡,林一依舊沒閑著,在琢磨禁制呢!

什麼是禁制?陣法之道也!而無人操控,自主引動的陣法,可稱之為禁制。禁制不再受尋常陣法設置的局限。可大可小,可借助地利依勢而為,也可借一草一木倚勢而立,更有化有形為無形,由印訣牽動靈力,隨手而就。

可見禁制之道的神奇之處!林一盤腿坐在房中,手頭邊放著一枚玉簡。這是他向江長老討來的,裡面載錄了兩個簡易的禁制之法。這應是江長老所會的僅有的兩個禁制。老頭也不藏私,不待林一要以飛劍相送,便將禁制之法錄入玉簡交給了他。

如今的江長老心情不錯,能為林一做些什麼,樂意之至。每日靜修之余,林一便對禁制好好地研習了一番。如今兩個月過去了,他不僅熟知了那兩個禁制的設置手法,融會貫通之後,還略有心得。江長老所送的兩個禁制,一為禁閉之法,一為防護之法。

兩個禁制分別可以禁閉靈氣外泄和防止神識的探查,裡面加入施為者的神識烙印。可以說,這禁制等同於給自己的東西加了鎖。而林一將兩個禁制合二為一,反複試了無數次,如今總算略有小成。

林一屏息凝神片刻,雙手一串印訣打出來,他面前三尺處頓時一片光芒閃動,無數個靈力所結成的陣法,瞬息間凝為一體。林一手指一點,那片白熒熒的光芒跳動了下,便落到榻上的乾坤袋上面消失不見。目光閃現笑意,一不做二不休,林一又拿出乾坤袋中的寶貝來,將功法玉簡、丹藥玉瓶全部加上了禁制,這才稍感滿意地點點頭。

想起蘭琪兒調笑的眼神,林一暗道,我還就不信了,如此這般,你還能看到我乾坤袋裡的寶貝?想了想,他又拿出了一個乾坤袋加了兩層禁制,將必用之物放在裡面,這才將其掛在了腰間。

而原來乾坤袋裡裝著功法與丹藥,還是掛在胸口前。跳下榻來,滿意的拍了拍腰間。一邊是酒葫蘆,一邊掛著錢袋一般的乾坤袋,感到順手了許多。乾坤袋掛在胸口看似隱秘,其實對修士來說,沒一點兒用處。

神識所到之處皆一覽無餘。臨危之際,總是從胸口處掏東西,使用起來也有些礙手礙腳。 如今,有了禁制便不同了,胸口的乾坤袋再無靈力外泄,至於那些高人前輩能不能看出來暫且不管了,起碼一些值錢的好東西貼身帶著,心裡也踏實些。飛劍、符紙等物皆裝在腰間的乾坤袋中,祭出飛劍時可謂伸手便有,應對之機也能搶得一分先手。

這也算兩個月來的一個收穫。林一收回四象旗,施施然走出房門。

蘭琪兒師徒走了,孟長老又搬回到了船樓頂層,不過另一間艙房也有了新人入住。

林一走出房門,便見江長老立在隔壁房前,正對著木青兒殷切地囑咐著——

“丹藥既然服下,每日裡要好生打坐,靜心修煉,此道須持之以恆,苦練不輟。練氣期也非憑丹藥之力便可一蹴而就的,勿要心急啊!”看到林一,江長老轉過身來,呵呵笑道:“呵呵!林道友可真是勤勉啊!這些日子可不多見了!” 林一隔壁住的新人,便是老熟人木青兒。 那日蘭琪兒走時,要了凝氣丹送給了木青兒,林一與江長老當時便知曉了怎麼回事。

顯然,應是蘭琪兒師徒看出了木青兒具備修仙的資質,這才好意提醒。雖未對木青兒的身子探查過,畢竟男女有別,林一還是為其感到由衷的高興。當然,最高興的莫過於江長老了。

林一閉門不出之時,江長老便讓木青兒搬到了林一的隔壁住下,又看著讓其服下了凝氣丹,並細心指導其練氣之法。只待木青兒開玄關通祖竅,氣脈貫通之時,天龍派將又會多一個練氣期的弟子。

此事意義重大,卻並未讓其他人知曉。不過,以江長老如此尊崇的身份,竟躬親此事,弟子們也大概猜測出了一二。意外的突然降臨,卻未讓木青兒有太多的驚喜!

期待已久的夢想,一夜之間竟達成所願的時候,你會一時忘卻愉悅。你還會想著今日的你與昨日的你有何不同,你得到了什麼,你又失去了什麼!世間的事兒莫不如是!讓木青兒患得患失的是,與她親如姐妹的徐紫萱又怎麼辦呢?她是怕師姐難過。徐紫萱,那是一個溫柔善良而又堅強的女子!她真心為自己的小師妹開心,並勸其安心修煉,以期早日踏上仙道,這才讓木青兒安下心來。

經過兩個月來的調息吐納,眼下的木青兒亦變得容光煥發,出脫的水靈起來!看到林一的笑容,此刻,她竟首次感到對方目光中的善意來。這個往日裡討厭的小子,那令人費解的言行,或許,從今日起,將變得不再難以捉摸?“江長老說笑了!您老倒是氣色不錯啊!” 林一與江長老寒暄了一句後,他看著木青兒笑道:“真為木姑娘而感到高興啊!” 木青兒喜色難禁,有些羞澀的垂下頭來,說道:“還要多謝你的丹藥呢!”

見到木青兒的小女兒狀,又聽她提到丹藥,林一有些不習慣的擺擺手,說道:“你謝那個蘭姑娘便是,不用謝我的!” 木青兒抬起頭來,嗯了一聲,說道:“是啊,也該謝謝那個蘭妹妹的!” 啥時候見木青兒這樣乖巧過,林一咧咧嘴,沖江長老苦笑著搖搖頭。

“你這丫頭!”江長老自感到天龍派後繼有人,對木青兒也是疼愛有加。他笑道:“人家的歲數,要比你的大得多,修仙界是不以相貌論年紀,亦不以年紀辨修為。便是那個蘭姑娘的師父,也至少兩百歲了!”“不會吧!”木青兒檀口半張,難以置信地發出一聲驚歎。

江長老擺出見多識廣的模樣,哼道:“怎麼不會?那個蘭姑娘看似十七八歲,卻已是築基期的修為。老夫活了百年,還未聽說過有二十歲以下的人能築基成功呢!一個築基期修為的女子,她的師父的修為不會低於金丹期啊!兩百歲的金丹修士,亦是算得上年幼的了。你以後見了同道中人可不能胡亂叫人,以免貽笑大方!”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那個婦人的威勢更為讓人恐懼,原來如此。林一暗自搖頭,江長老無意所言,也為其解開心中的一道疑惑,他並未表露出來,只是看著木青兒繼續羞澀。

“也沒什麼,你還不算得踏入仙道,這些事情以後會慢慢知曉的。”江長老溫和地笑了笑,又手扶銀須,親熱的沖著林一說道:“林道友,你以後可要對青兒多加指點啊!也算是提攜後輩了!” 林一面色一僵,忙道:“江長老言重了,那個青兒……木姑娘,以後有什麼事,若是我懂的自不會藏私的。那個……我去下面看看!呵呵!”

木青兒已是面如雲霞,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長輩,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著林一有些匆忙的背影,暗道,臭小子! 林一可不管木青兒怎麼想,走至樓梯前,正好遇到徐紫萱。他下意識地向一旁閃避,對方卻是稍感意外,隨即頷首一笑,輕聲道:“多謝林師弟!”

“師姐!”身後傳來木青兒歡快的聲音。“師妹,今日可還辛苦?我怕你悶了,便來陪陪你!”徐紫萱親切地迎上前去。 腳步頓了下,林一暗籲了一下。無論是豪傑人雄,還是引車賣漿的販夫走卒,有好的人品,便足以讓人敬佩!可這不等同於好人便有好報啊!

什麼又是好報?仙道便是善緣嗎?未必如此吧!若是自己不踏入此道,回小山坳守著叔叔一家,過活一生,不也快哉!搖搖頭,甩去了雜亂的思緒,林一向甲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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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齊雲城

甲板上,弟子們在忙碌著,調整海船的航向,向前方出現的一片陸地駛去。

長久的風吹日曬和海上的顛簸,讓行船的弟子膚色黝黑,也愈加的沉穩幹練。便是天龍派那些內門弟子,見慣了風浪,經歷了生死之後,如今每個人身上的氣勢也與往日大不相同!

“二師兄,離開九龍山也快一年了,這大夏國也該到了吧?”說話的是俞子先,他與二師兄季湯,還有羅融等人,見到海船即將要靠岸,便聚到了甲板上。

季湯的膚色也黑了許多,只是壯實的身軀不動如松,雙目依舊炯炯有神,周身的氣勢也愈發的沉穩。雖是在海上,還會讓人想起那個九龍山威名赫赫的二師兄來。

季湯抱著膀子,凝視著前方,嗓音洪亮地說道:“即便是未到大夏,我想也是不遠了!”

一旁的羅融,倒是沒被曬黑,只是白皙的面龐上多了層霜色。他笑道:“便是到了大夏後,還是要回來的。這一番出遊,真是打熬人吶!以後我是再不想出來了,還是呆在九龍山好啊!”

季湯搖搖頭,頗為感慨地說道:“有這一趟出行,此生無憾也!”

羅融自然知道二師兄話中的意思,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二師兄說的不錯,此番經歷算得大長了見識,以後對兒孫後輩,也有了吹噓的本錢了,哈哈!”俞子先倒是對季湯的話頗為贊同,他不失豪爽地笑了兩聲。

“不出來之前,我以為,此生的武功有一日能與師父比肩,便是無憾了!可出來之後,才知自己的眼界短淺啊!”季湯昂首眺望遠方,雙目露出思索的神色。

羅融看著二師兄的神態,若有所思地問道:“那仙道並非人人可修得,有掌門的那般獨步天下的武功,豈不很好?”

“二師兄,你想什麼呢?”覺得季湯話中有話,俞子先好奇地問道。

季湯的目光中露出一絲神往,他說道:“武道的巔峰是什麼?莫非兩位師弟沒有見真元子道長生死之際的突破?我原先以為,我等武道至極乃是打通先天經脈,成為世人景仰的武道宗師!而真元子道長真可謂天縱奇才,竟能勘破生死,踏破先天桎梏,而達到人所不及的另一番境界,當為我輩楷模啊!道長所為,也告知你我,以後該如何去做!”

“我也聽師父說過,以武入道古今有之。二師兄是說,你我也可達到那一步?”俞子先一臉的恍然,驚喜地說道。

目視前方,挺起了胸膛,季湯沉聲說道:“事在人為!”

季湯的話,讓俞子先與羅融二人心中,頓時生出一些莫名的東西來。他們眼前,好似出現一條前所未有而又陌生的路!

“事在人為!說得好!”

林一從船樓上下來,聽到幾人說話,便放慢了腳步。季湯不愧為九龍山的二師兄,方才一番話中的見識,果然不凡。

“呵呵!林……林師弟,你這高人難得一露真容啊!我喚你一聲師弟,不介意吧?”俞子先自認與林一相熟,加之性情豪爽無羈,便開口打起招呼。隨之想到對方如今的身份,他又訕訕笑了起來。

季湯與羅融見是林一過來,拱拱手,聽到俞子先的話後,二人神色竟略有拘謹!

將三人神情看在眼中,林一隨和地笑道:“俞師兄不見外才稱呼我一聲師弟,有何不可?”

林一在眾人的眼中,自始至終都沒有飛揚跋扈過,恃強淩弱的事情自然也沒做過。許多人對其敬而遠之的緣故,還是他這種高高在上的身份。

俞子先的笑容輕鬆起來,說道:“如此便好!我等有過你這樣的仙人師弟,倍感榮焉!”

季湯遲疑了下,雙目灼灼地注視著林一,遲疑了下,還是張口問道:“我有事不明,不知林師弟能否給予解惑!”

林一點點頭,雖不知對方要問什麼,卻知季湯為人磊落,應不會胡亂說話。

“林師弟,在下縣,是不是你救走了那幾個江湖人?”季湯言語中並未責怪之意,不過,那個夜晚發生的一切,還是令他耿耿於懷。

事已至此,林一沒什麼好隱瞞的。他正色說道:“天龍派在一路上,明裡暗裡殺的人不少了,又何必多添殺孽呢!何況那人確實是我在九龍山結識的,我不會容忍你等濫殺。”

林一話中所指,季湯也聽出來了。天龍派一路上的動作早被對方知曉,心事放下,他搖頭笑道:“還要多謝林師弟的手下留情!”

“不過,還有一事我想請教師弟!道長臨終前的突破是有目共睹的,對於此事,我等多有不解。不知林師弟可否給我等說一說,那先天之後的境界,究竟是什麼?”季湯說出這些話後,頗為期待地看著林一。羅融與俞子先也是精神一振,露出眼巴巴的神情。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執著,季湯等人自然也有。真元子修道一生,對於天地感悟自有心得,不是常人可以揣度的。即便是林一本身,也未必有那種感悟的境界。

林一想了想,還是說道:“據我所知,人生來便身具祖竅,可感天地生機。打通經脈,開啟祖竅,便可連通天地之生機,使得自身變得強大起來。而這些不過是恢復人的先天本能。突破了先天境界後,便可借天地之力為己用,如同仙道的修士一般,算是脫胎換骨了吧!”

“那林師弟也相信以武入道了?”季湯目光閃亮,有些急切地問道。

原本不知道有此事,而真元子卻非常人,竟是做到了這一步。可林一也知道,這比身具先天靈根才能修煉仙道,更為艱難。他看著季湯笑道:“事在人為!”

季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他心頭鬱積已久的陰霾,隨著笑聲散去,那個豪氣干雲的二師兄,又重現往日的風采。

自從見到仙人的神通與手段,海船上的弟子們便陷入了那種一無是處的沮喪與消沉中。習武還有何用?武功再高,也不及飛劍啊!從小便有成為江湖高手的信念,在一次次的逃亡中,漸漸動搖,如同失去航向的海船,欲迷失在無際的汪洋中。

季湯與林一的對話,讓這些弟子們心頭,如同灰燼下的火星,又一次變得火熱起來。

……

當天龍派的海船又一次靠岸停泊時,一眼望去,那擁擠成片的大小船隻,還有喧鬧的碼頭,讓人感到此行的終點到了!

碼頭上人流如織,噪雜的人聲此起彼伏,還不時有海鳥鳴叫著,在頭頂盤旋。

這些在海上漂泊已久的人們,走在碼頭的棧道上,四下望去,目不暇接。而這並不是此行的彼岸,而是一個叫做北齊國齊雲山的一個碼頭。

北齊國應是一個島國,這個碼頭所在的地方,稱之為齊雲山。碼頭不遠處,便是一座石城,名為齊雲城。

齊雲城依山傍海所建,青黑的大石壘砌而成的城牆,厚重而陡峭,氣勢不凡。通過擁擠的街道,穿過城門時,仰首望去,十余丈高的城牆下,便是那城門也有三丈高。腳下的街道同樣為大石鋪就,上面竟是車轍深陷,凹凸不平,不知經歷過了多少歲月。

穿過摩肩擦踵的人群,走進城去,民居店鋪竟也是依山而建,如同起了層層的閣樓。行走街道之上,抬眼望去,兩旁的閣樓上,晾曬的被褥衣衫和酒旗茶幡,參差上下,倒也飄飄揚揚,五顏六色的,頗為壯觀!不時還會從閣樓的視窗中,露出個人影來,引得下麵行人好奇地駐足張望。

街上的行人,衣著各異,天龍派一行夾雜其間,並不醒目。下船隨行的人並不多,滄海幫與大半的天龍派弟子並未下船,還是怕人多易出意外。林一則是隨著進城的這些人,尋了家客棧住下。隨後,孟山便帶著焦堂主一干人出去採買,而餘下的人則在客棧洗漱歇息,並約定第二日一早離開此地。

用罷午飯後,閑著無事,林一與江長老打了個招呼,便帶著元青與元風二人出去走走。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不四處看看,也枉來一趟。誰知才走至客棧門口,便見木青兒姐妹面帶笑容的迎了上來。

原來孟山有交代,弟子不許無故外出,而林一則不在此例。這兩個月來,木青兒一直靜修,想來也悶壞了,於是姐妹倆便候著林一,欲結伴同行。

林一撓撓頭四下張望著,王爺不是喜歡陪著女子逛街的嗎!看著兩個女子一臉的興奮,他脫口而出:“弘公子呢?”

木青兒向街道上走了幾步,笑著伸出手指往上戳了下,說道:“他在上面呢!”

林一不解的跟了出去,往上看去,只見客棧的臨街閣樓上,弘安手執杯盞,憑欄遠眺呢,旁邊的閣樓裡還露出季湯等人的身影。

弘安應是上次被人劫持鬧怕了,這次倒是學乖了,而天龍派的內門弟子也同樣變得小心了許多。

眨巴了下眼皮,木青兒歪著腦袋看著林一,心道我沒騙你吧!

“那就隨便走走吧!”林一卻不看她,擺擺手說了一句,便獨自向前走去。

木青兒呵呵一樂,挽起師姐徐紫萱的臂彎便跟了上去,元青與元風忙著陪在左右,一行人倒也有說有笑的。

齊雲城占地甚廣,城內街道四通八達,人流不息,極為熱鬧!而這裡不過是此行逗留的一個歇腳點而已。據客棧的掌櫃說,大夏距此地還有兩三個月的路程,讓天龍派一行頗為振奮。

旅程再遠也沒什麼,怕的是不知此行的終點在何方!

林一背著雙手閑走之際,神識在城裡掃視了一圈,隨即收回。城內有修士,還不止一個,雖修為都不高,還是讓他變得小心起來。修士對神識極為敏感,你去窺探人家,若是遇到個修為高的,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要走一年多,才能到達大夏,歇息將養一番後再次返回,天龍派弟子出遊,來回一趟可不要兩三年嗎!

林一胡思亂想著,無奈的又一次停下腳步,無聊地站在一個地攤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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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小賊詭異

木青兒姐妹本性不改,有元青兄弟陪著,鑽進了一家香水鋪子。

怕是自己又要等一會了,總不能將他們扔開後獨自單溜吧!林一搖搖頭,轉過身來。

擺地攤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滿臉的絡腮鬍子,一身的腱子肉有棱有角,身材長得結實。看其裝扮應是來自深山的山民,或者是獵戶。

漢子蹲在街角,身前鋪了張獸皮,上面擺放著一些獸骨藥草什麼的。

“這位大哥,賣藥呢!”林一隨口問了一句。

那漢子抬頭看了一眼,見是個身著灰袍的年輕人,刀眉下雙目清亮,面容很溫和。他笑著點點頭,大手搓了下絡腮的短須,說道:“這位兄弟可是想買藥?”

漢子的口音還是聽得懂的,林一說道:“我只是隨便看看,這些藥都是大哥采的?”

漢子頗為自豪地笑道:“那可不,齊雲山方圓千里,還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這些都是歲前采的。家裡的婆娘又懷上崽了,銀錢不湊手,便來擺個攤子,呵呵!讓這位兄弟見笑了!”

“那可要恭喜大哥了,這也是你采的嗎?”眼前一亮,林一好奇地拿起一根光禿禿沒有葉子的藥草問道。

漢子說道:“這是齊雲草,千丈高的山峰之上才有,留夠我婆娘用的之外,還餘下了一些。婆娘生產時頗耗氣血,這可是大補的好東西。呵呵!”

“這些我買了,需多少銀子。”林一說道。

那漢子詫異地抬起頭來,說道:“兄弟家的婆娘也要生了?”

林一聞言一愣,隨即笑著搖搖頭。這所謂的齊雲草,與《百草匯撰》中所載錄的夏芝應是一物,乃是煉製辟穀丹七種藥草中的一味。辟穀丹是丹藥中最簡而易煉的一種,所需藥草雖也稀罕卻非難求。不過這夏芝卻不易得,想不到能在齊雲城中見到此物,林一自然不會放過。

“呵呵,看兄弟的年紀也該成家了。這些你都拿去吧!若是手頭寬綽就隨便給點,沒有就算是哥哥送你的。”漢子將藥草裝進了一個小布袋中,往林一手裡一塞。

“買什麼好東西呢?”是木青兒的聲音。

“沒什麼,一些藥草而已。”見幾人走過來,林一不顧那漢子的推讓,執意丟下塊銀子,便起身向前走去。他佯作將布袋揣入懷中,一翻手,那布袋已不見了。

木青兒好奇地跟過來,卻見林一雙手空空,露出羨慕的神情,說道:“林一,我以後也能施展你這些手段嗎?”

當初自己琢磨出乾坤袋的妙用時,應是喜悅了好幾日吧!林一點點頭說道:“凝氣有成,而進入練氣期時,你自然可以施展這些簡易的手段。”
木青兒嗯了一聲,她眼珠一轉,看著並肩而行的林一問道:“你去了大夏後要做什麼呢?不會與我等分開吧?”

怎麼想起問我這個?林一看看木青兒,又回首瞥了一眼身後,不待他應聲,木青兒又說道:“江長老說過,我怕是不能隨師兄弟們返回了。可我不放心師姐,我想讓師姐留下來陪我!”

接著話頭,林一對木青兒的問話避而不答,而是偏轉過身子,沖徐紫萱笑了笑,問道:“徐姑娘也有此意?”

徐紫萱沒料到二人對話會牽扯到自己的身上,她與挨過來的木青兒相視一笑後,才平靜地說道:“若是留下師妹一人在此,我也是放心不下。此事還是到了大夏後,再做計較吧!”

“師姐啊,你可是答應過我的,不許反悔!”木青兒不願放過徐紫萱。

林一轉過身來,慢慢向前走著。他看出徐紫萱並不想留在大夏,而木青兒也是一時的姐妹情長。只是,一旦專心修煉起來,註定要失去許多,便是親姐妹又能如何!

幾人在街上信步閑走,都是年輕人,還有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隨同,不時引來行人側目。街上本來人多,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男兒英俊,女兒多姿,被人多看上幾眼也沒什麼。只是走在前頭的林一,眉頭微微皺起,又一如常態。

一個男子迎面走來,似是心不在焉,只顧埋頭走路,直奔林一撞來。

林一身子一晃便躲過那人,卻惹得木青兒驚叫起來。

那人與木青兒擦肩而過之時,竟出手如電,一把扯下了木青兒腰間的短劍,扭頭便跑,轉眼便到了幾丈外。

此人的身手顯然不錯,讓木青兒猝不及防,便是跟著一旁的元青與元風二人也愣住了。

大白天的搶東西?

“小賊休走!”

木青兒醒悟過來後,氣得跺腳。她嬌叱一聲,施展輕功便追。徐紫萱與元青兄弟見狀,帶著躊躇的神色望向林一,見其點頭首肯,這才忙跟了過去。

街道兩旁多高樓,巷弄也顯得狹長幽深。木青兒跟在那人後面,轉眼進了一個小巷內。事發突然,沒引起太多的行人留意。

跟著那搶了東西的人一路七拐八拐,鑽進了一個無人的死胡同。對方不跑了,笑嘻嘻地轉過身來,帶著有恃無恐的模樣,看著滿面怒容的木青兒四人。

緊隨而來的木青兒姐妹與元青師兄弟,這才看清,對方是個二三十歲的男子,一雙眼睛滴溜溜的亂轉,滿臉的油滑之氣,帶著戲謔的神情中,看不出有一絲的慌亂。

木青兒見對方手中拿著自己的短劍,欲上去搶奪,被元青擔心有詐,忙出聲喝止。

“你為何搶我寶劍,快還我!”走至距對方五六丈遠時,木青兒停下腳步質問道。

那男子沖著木青兒得意的笑了一聲後,撮指吹了聲口哨。元青等人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回頭一看,從兩旁的巷口湧出來十餘人,堵住了四人的退路。來者個個神情暴戾,衣著不整,手持鋼刀短刃,神色不善。

“哈哈!快將身上值錢物給爺都掏出來!”那引人入甕的男子,得意地大笑起來。

見對方不過是尋常的地痞,竟如此的肆無忌憚,元青搖頭說道:“你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快將搶的東西交還,別自討沒趣了!”

這些漢子沒有見到預想之中的哭喊叫饒,還當這四人嚇傻了,元青話音才落,引得一片放肆的哄笑聲。

“師兄,何必跟他們廢話!”左右不過是一群地痞,竟也敢白日搶劫,元風有些火了。

這種事總不好讓兩個女兒家出頭,還是讓自己兄弟動手吧!元青點點頭,笑道:“那好吧!”說著,他沖元風使了個眼色,二人身形一動,便向身後那群漢子撲去。

這些城裡的地痞見對方還敢動手,嘻嘻哈哈的不以為意,兩個文靜俊俏的年輕人,哪裡會是眾人的對手呢?誰料眼前一花,對方已沖到跟前,只是喘息的工夫,十餘人皆被點了穴道,倒下一地。

元青與元風二人身形一晃,又回到倆姐妹的身前。

二人乾淨俐落的身手,令木青兒連連叫好,也使得巷子深處的那個男子面色一變。此人心知今兒看走眼了,可被對方堵住了退路,真是作繭自縛,倒楣到家了。

“二位師兄真的好身手!”木青兒由衷地誇讚了一句,兄弟二人倍感臉上有光。元青當仁不讓地一拍胸脯說道:“待我替你取回寶劍來!”

有元青師兄弟在,對方插翅難逃,寶劍眼見著就要討回來,兩個女子也只好做一回溫柔狀。

那男子見元青走來,卻不見恐懼,反而冷笑了一聲,從懷中拿出一片符紙往身上一拍。接著便是光芒一閃,人和他手中的短劍,竟是同時在原地失去了蹤影。

元青被眼前異狀驚呆了,揉了揉眼睛,哪裡還有那個男子的身影。他又忙回頭,見師弟與木青兒姐妹也是一臉的錯愕,顯然都是被這意想不到的一切,弄得有些懵了!

“師叔呢?”元風突然說了一句,驚醒了餘下的三個夢中人。對呀!這歹人如此的詭異難測,只有林一才能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我在這兒呢!”聽到熟悉的聲音,四人忙看去,見林一立在巷子的出口處,背著雙手,一臉的輕鬆。

元青四人忙走了過去,要對林一講明方才所發生的一切,誰知對方擺擺手,笑道:“出來逛了一圈,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木青兒有些焦急地說道:“那我的短劍……”

林一卻不答話,轉身便走,幾人只好隨其走出了深巷。

誰知走過兩個巷口,林一卻是停下了腳步,回身說道:“元青與元風陪著兩位姑娘回客棧,不要四下亂走了,我待會兒再回去。”

四人有些不明就裡,聽到林一傳音說去找那消失的男子,這才相伴應聲返回。

見幾人走遠,林一轉過身,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舉步往來時的巷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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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出雲子

齊雲城的城北,有一片高牆大院。

這是齊雲城的城主的府邸,乃是城內地勢最高的地方,不僅可俯瞰全城,還能眺望遠處的大海。

挨著城主府不遠處,有一個單獨的院落,乃是城主府供奉的居所,同樣是高牆厚門,氣象非凡。

院內的一間靜室中,盤腿坐著一個胖子,身前擺放著酒肉,正吃喝的痛快。一旁還有兩個女子神態殷勤,眼波含春。

胖子有三四十歲的年紀,一臉的贅肉,長眉大眼,倒也氣勢威嚴。此人便是城主府的供奉,人稱出雲子。

眼下的這個出雲子,有著練氣五層的修為。據傳,他早年拜了師父而踏入此道。其師父來自大夏一個小仙門,因觸犯門規而遭逐,途中見到浪蕩子一般的出雲子,臨時起意之下,便將他收作了弟子。

出雲子跟著師父很是逍遙了幾年,吃喝嫖賭,招搖撞騙,什麼壞事也都幹過。未料好景不長,師父在一次與人爭鬥中身死。徒弟倖免于難後,痛定思痛,便也下了一番苦工夫來提高自身的修為。

沒了師父的出雲子,只好獨自修行,此舉在修仙界中屬散修,卻也自由自在。不過在大夏境內,高手眾多,象他這種修為,稍有不慎便會丟掉性命。其頑性不改,還是想過那種逍遙的日子,便跑到了海外,來到修士不多的北齊國。

不久,出雲子便憑藉著三分的本事,七分的吹噓手段,成為了齊雲城的供奉。

身為齊雲城內的高人,出雲子自然受到了城主的厚待。金銀美女不缺,還獨佔一個院落,作為修煉和享樂之所。只是他依然閒不住,在城中招了一幫子地痞來作記名弟子。

這些所謂的記名弟子,知曉出雲子的身份尊貴後,為求得庇護,常常搜羅一些稀奇古怪的珍寶和美女送來,竭力投其所好。而有了出雲子的背後撐腰,這些人本性難馴,在城裡是無惡不作,壞事做盡。

出雲子喝下喂到嘴邊的美酒,愜意地揉了一把侍女的腰肢,惹來一聲呻吟,引得他得意的大笑起來,其一身的贅肉也跟著顫抖起來。

讓人難以想像,這麼一個酒色之徒竟然是仙道中人。

此時,從外邊跑來一個男子,正是搶走木青兒短劍的那人。他匆匆忙忙地進了院子,來到靜室前,縮頭縮腦的樣子,卻是不敢進去,在門口出聲喊道:“師父!徒兒臘八來看你了!”

“你個兔崽子倒是孝順,又弄到什麼好東西了,快拿進來!”出雲子又往侍女身上抹了一把手上的油膩,眼皮也不抬,哼了一聲。那女子看著衣衫上的髒手印,心中暗惱,卻不敢露在臉上,還要將柔軟的身子懶懶地靠上去。

門外自稱臘八的男子聞聲,跟個兔子般的靈活,一下子便竄進了屋子,溜到出雲子身前,點頭哈腰地笑道:“師父法眼如炬,有啥事能瞞得過您老人家呢!”說著,他躬身將手中的短劍奉上。

“下品法器?”出雲子眼前一亮,伸手接過短劍,卻又露出狐疑的神情問道:“此物倒還不錯,從何處得來的!”

出雲子那肥臉上的笑容,自是瞞不過臘八的眼睛。他心頭竊喜,低頭看了看手指,忙討好地說道:“這還是師父給我的寶貝好用啊!想不到這麼一個尋常的一個戒子,竟是真能尋到寶貝呢!”

出雲子哼了一聲,得意地說道:“尋常戒子?你懂個屁!那是我的‘尋靈戒’,乃是仙家的寶貝。若不是你這些兔崽子盡尋一些俗物來惹人氣惱,我還捨不得借你用呢!

“那是,你老人家乃是活神仙啊!今兒若不是蒙您老隱身符的神威,怕是徒兒就栽了!”臘八忙又送上一串馬屁。見出雲子很受用,他又順杆爬,小心地說道:“師父啊,您看是不是再給徒兒一些靈丹妙藥,護身符也成啊!若不然,下次再遇到點子扎手時,就怕徒兒再也見不到師父您老人家了。”

出雲子腰間系了個袋子,他有些炫耀似地拋起手中的短劍,其隨即飛入腰間不見,看得兩個女子與臘八滿臉的敬意。

許是想到了什麼,出雲子忽而感到有些不踏實。他眼睛一斜,肥臉沉下來,問道:“此物究竟來自何處?齊雲城內,還有人敢為難你等?”

臘八不敢隱瞞,忙將如何在街上閒逛,無意中發現手上的戒子閃著光芒,他是如何靈機一動,發現了這把短劍,又是如何搶到手的,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其實,臘八自己也知道,這次是純屬瞎蒙撞大運了。

今日,臘八與一幫子地痞在街上碰運氣時,于無意中發覺手指上戒子發光。記得師父出雲子說過,此戒子遇到寶貝時便是如此。於是,他便四下留意了,卻是發現幾個外地的年輕人最為可疑。

臘八便想著將幾人引入死胡同,再仔細查找。而木青兒作為女子,便成了他下手的對象。只是未成想對方武功那麼高,最後還是借助那可隱身的護身符,這才逃脫出來。

騙過那幾個外地人之後,臘八見到手上戒子光芒愈盛,猜測手上的短劍便是寶物,便跑來邀賞。出雲子這個師父乃是高人,隨便給些護身符或者丹藥啥的,都是難得的寶物,想想都令人興奮啊!那隱身符便是奇異無比,竟能遁去身形,實乃胡作非為之利器。

這些城狐社鼠在城裡翻天倒地,或許能搜尋出一些好東西來,出雲子給臘八‘尋靈戒’的本意便是如此。見到短劍法器時,他還當臘八是從牆角旮旯裡淘弄出來的呢,誰知竟是搶來的。

為此,出雲子也怕招來同道,不過臘八能從容的逃脫,可見對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故此,他心頭僅有的一點兒擔憂,也隨即消散,不忘教訓起徒弟來:“哼!不過是一些江湖人罷了,你不也是練過幾年的拳腳功夫嗎?尋常的江湖人亦是奈何不得你吧!”

臘八暗道,我除了跑地快些以外,盡是祖師爺傳地手指上的功夫,哪裡又敢與人真正的拼鬥。他眼珠子一轉,不無惋惜的說道:“徒兒的這些微末的本事又算得了什麼啊!不過,那兩個女子可是美得動人心呢!”

出雲子酒足飯飽,拍了拍鼓囊囊的肚子,看著身邊兩個妖嬈女子,心頭有些上火,他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今兒的功勞我記下了,再將那女子所住的地方查明後報來,若是真的如你所說,再行打賞,快滾吧!”

見師父上了興頭,雖沒得到現成的實惠,臘八還是識趣地笑道:“那就不打擾師父靜修了,我那些兄弟還在街上躺著呢,徒兒告退!”

“滾!快滾!”出雲子嘴裡嚷嚷著,手上已將兩個美人扯到了懷中。

兩個女子已哼哼唧唧地叫了起來,臘八忙擦了下口水,收回貪婪的目光,嘿嘿笑著跑了出去。

“哈哈!你這些凡俗女子真是好福氣,待本仙長度你等成仙吧!”出雲子放*蕩地大笑一聲,便扯去身上的衣袍,露出肥膩而白胖的身子,向兩個女子撲去。

“這位道友,還了我的東西後,再行樂不遲啊!”就在此時,屋裡有另一個男子在說話。

“哈哈!我能欠你什麼東西,仙長我等不及了!”出雲子淫笑著將一個女子壓在身下,正要上下其手之時,忽而面色一變,隨即便輕盈地跳了起來,其肥碩的身子一點兒不顯得笨重。他扭頭四顧,卻見臘八已昏迷不醒地躺在庭院中,不由驚聲喊道:

“來者何人!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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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狡兔三窟

出雲子的異狀,驚得那兩個女子亦是忙扯起衣裙遮住了身子。

此時,屋裡憑空出現一個年輕人,其身著灰袍,刀眉星目,嘴角輕輕翹起,帶著難以捉摸的神情。

來者,不是林一又是誰。在街上閒逛時,林一便留意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見是幾個神色不善的地痞,便未放在心上。

木青兒幾人武功不俗,這些人若是想佔便宜,不過是自找黴頭罷了。

那個臘八迎面撞來,至搶走木青兒的短劍,林一都是袖手旁觀。待對方拿出符紙隱去身形時,他才感到此事有些蹊蹺。

臘八隱去身形卻並未遠去,他騙過木青兒幾人,卻是躲不過林一的神識。一個地痞而已,竟有這些匪夷所思的保命手段,其來歷不會太簡單。

故此,林一便支開了木青兒等人,獨自跟了過來。對方的符紙可讓人隱形,卻只能撐個一炷香的工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林一施展隱身術,一路尾隨而來,又哪裡是臘八所能察覺的。

跟著進了這所宅院,聽到這對師徒的對話之後,林一心中疑惑盡解。臘八走到庭院時,便被他一指點倒,還順手捋下對方的那個戒子。

出雲子正要顛囀倒鳳之時,林一感到面皮燥得慌,無奈之下,只好出聲現身。見屋裡突然出現個年輕人,著實嚇了出雲子一跳,這是什麼人?我怎麼看不透他的修為?“你是何人?在下出雲子,莫非與道友有何過節不成?”出雲子小心地問了一句後,心思急轉起來,有些心神不安地盯著來者。

無奈做過的壞事不少,一時想不起面前之人是誰。他揮揮手,那兩個女子忙退了出去。出雲子所在的這間靜室,並無床榻等物,而是草席鋪地,上面淩亂不堪,還有難聞的酒肉與脂粉的味道,倒像一處淫樂窩。

林一不喜這種場所,他皺了皺眉頭,看著正全神戒備的出雲子說道:“我只是個路人而已,你徒弟搶我同伴的東西,我只好尋上門來。”出雲子臉上的贅肉抖了下,暗罵臘八做事不利索,眼前這個年輕人定是同道之人,修為說不定高過自己,這不是引狼入室嗎!聽其話中的意思,應是早尋到了門前,自己竟然沒發覺。

看來,此事是瞞不過去了。不過,到手的東西,誰想再拿出來啊!“哈哈!”出雲子神色變幻的很快,他乾笑一聲,拱拱手說道:“見過這位道友了,我也是為了一心修行,以至於凡俗中事無暇分身,便招了兩個凡人弟子做個僕從罷了。

這完全是一場誤會,哈哈!”出雲子笑起來很隨和,只是眸光閃爍不定。他見林一對自己的話不置可否,佯作爽快地說道:“罷了!你我不打不成交,這法器還你便是,還有這個呢,算是在下的一點心意,一併交予道友如何?”出雲子很乾脆地掏出了木青兒的那把短劍,另一隻胖手還拿著一張符紙,十足願打任罰的德行。

林一併未出聲,而是神色平靜地看著對方。出雲子很無奈地苦笑著,赤著腳往前走了幾步。他伸出雙手,將手中的東西交了出來。

又打量了對方一眼,林一慢慢伸出右手去,誰知出雲子嘴角詭異地一笑,那拿著符紙的手猛然拍在自己的身上,其肥大的身軀頓時沒了蹤影。林一伸出的手臂懸在半空,驚變猝起,他並未驚慌,只是在對方消失身影的瞬間,手掌隨之張開,一片啳甲即刻變作一面盾牌。

而他另一隻手,適時打出了幾個印訣。“奪!”的一聲悶響,就在林一祭出啳甲的時候,一道劍芒閃現,那瑩白的盾牌不動分毫。“咦?”屋裡傳來出雲子的驚咦聲,卻依然見不到他的身影。

而就在此時,靜室四周突然一陣光芒閃動,竟是出雲子肥胖的身子撞到了光壁上,被狠狠摔回到了地上而顯出了身形。有些狼狽的出雲子,觸地便靈活地跳了起來,他滿面愕然的四下打量,肥臉上露出一絲驚慌來。

“這是哪裡來的陣法?啊!我知道了,這位道友有話好說啊!且慢動手!”出雲子預感到了什麼,敢情是在自己的窩裡被人困在了陣法之中。林一收起甲盾,似笑非笑地看著出雲子。

一個地痞都可以隱身,其背後的人又豈會是尋常人。林一尾隨臘八身後而來時,見出雲子修為不高,便是在神識中也察覺不到自己的到來,便悄悄在屋子的四周,布下了四象旗陣。

本來是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誰也不能保證齊雲城中有沒有高手存在。而布下四象旗陣後,林一還是不敢大意。見對方眼神飄忽,便知遇到了一個奸猾之輩,自是暗藏著小心。

果然不出他之所料,這個出雲子還是借機隱身施展偷襲,一計不成之後便欲逃遁。“想不到道友修為是如此的高超,真是令人佩服啊!”出雲子見林一併未繼續出手,稍稍放下心來,他臉上擠出笑容,打著哈哈。

林一眉頭聳動一下,淡淡地笑道:“哦?若不是我修為比你高一點,豈不是要死在你的手中!”“哪能呢!之所謂不打不相識啊!方才是我出雲子無禮在先,在下這便給你賠禮了!”出雲子哈哈笑著,便裝模作樣地躬下身來。

他眼角瞥見對方立在原地未動,心頭暗喜,竟猛地向後退去,腳下遽然出現一個黑咱咱的洞口來,其肥碩的身軀快若靈貓,‘嗖’的一聲,便掉落下去。還有這麼一招!林一楞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還有那個兩三尺大小的洞口,他不禁暗暗搖頭。

人不可貌相,這個出雲子一身的肥肉,讓人易生輕視之心,卻未料到竟是如此的奸猾,見勢不妙便掉頭便跑,一點兒不拖泥帶水,還真是不好對付。林一走至洞口前,想了想,還是未收回四象旗。

他身上白芒一閃,玄天盾護住身形,腳下一抬,便跳了下去。洞口不大,洞下面倒是很寬敞,離地三丈高的下面,是間十餘丈大小的石室。

石室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是又有三個洞口,顯然是三條通道,不知分別通向何方。林一未作多想,抬腳便向其中一個山洞走去。通道一人多高,三尺寬,裡面漆黑不見五指,卻是難不住林一,神識所到之處,一切皆看的清清楚楚。

林一走了幾步後,便腳下加快,向前追去。向前走了半柱香後,又遇到一間石室,同樣是多了三個方向各異的山洞。林一腳步停頓了下,便直奔其中一個洞口。

山洞越走越深,如此又是走了半柱香的工夫,林一站在相仿的一間石室中,苦笑起來。不過還是要追,再晚一些,這個出雲子還就真地跑掉了。林一在山洞中走了半個時辰後,不得已又停下了腳步。

為何?前面沒路了!對於這個出雲子的手段與心機,也算是有了一番領教,林一不再遲疑,祭出飛劍。“轟隆”一聲震響,烏黑的通道透進了幾道光亮來。

林一揮動衣袖,一陣旋風卷去煙塵石屑後,他腳下一點,便直飛了出去。竄出去十餘丈遠,林一身子彈開,輕輕落在地面上,看著眼前茫茫一片大海,他不由得訝然回顧。

身後的石壁上,那個洞口還在。林一腳下所處一片礁石中,身前便是海浪拍岸。向左右打量了一下,他身子躍起,便循著一方的海灘向前飛馳而去。

不過前行了四五裡,便止住身形,向海灘邊一處崖石望去。林一腳下輕點,幾下便跳上二三十丈高的崖石,來到一處崖壁前幾丈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他如同自言自語一般,笑道:“為何不跑了,卻要躲在此處呢?”四處皆是崖石,沒有一點動靜。林一並不著急,而是拿出那把咱黑的飛劍,揚聲道:“再不出來,你就別出來了!”他手指一點,不到一尺的飛劍倏然長作了三尺,閃動著光芒便刺向了崖石。

“轟!轟!轟!”三聲巨響後,卻無石屑紛飛,只是那光滑的崖石幾道光紋閃現,隱隱可見一個洞口。不待林一繼續催動飛劍,裡面傳來出雲子焦急的喊聲“住手!道友住手啊!我這便出來!”林一手指一招,飛劍懸在頭頂。

崖壁洞口完全顯現出來,從裡面搖搖晃晃走出一個胖子,已穿好了衣衫,只是肥臉上的贅肉正擠出尷尬的笑容,沖著林一連連躬身拜道:“道友真是法力催強,呵呵,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啊!”林一卻是笑容漸去,冷聲道:“不想死的話,就不要再耍滑頭了,可一可二,不可三。

我沒這麼好的耐性!”出雲子面色一苦,暗道,怎麼會招惹這樣一個難纏的對手。靜室之下,出雲子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鑿出了那些暗道,乃是自身保命的一個手段。

修為超過自己的人,不去招惹。修為與自己差不多人,打不過便跑,憑藉地下迷宮一般的暗道,只要逃了出去後,躲到這個海邊的山洞裡,絕對沒人能找到。

於是,出雲子一擊未果之下,便知自己絕不是人家的對手,便毫不猶疑掉頭便跑。卻未料到對方竟先一步設下陣法來,好在還有後手,他便鑽入了暗道中。

將人家的東西交還便是,何必要跑呢!不!出雲子可不這樣想,殺人奪寶的事兒再也尋常不過,不敵對手的結果只有一個,死!故此,深諳此道的出雲子,根本未作他想。

自以為得逞的出雲子,正躲在這個山洞裡得意呢,那個年輕人竟堵到了洞口前。一陣驚慌失措後,他只能暗存僥倖,洞口有簡易的陣法遮掩呢,對方未必能察覺玄機所在。

可飛劍轟擊洞口時,出雲子知道這次是真的完了。若是等到洞口被轟開,再無迴旋的餘地,他出雲子的性命不保啊!無奈之下,出雲子只好自己乖乖出來,一邊說著好話,一邊不忘尋機思索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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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得不償失

  這年輕人不像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如今也只能賭一次了。可出雲子也不敢再次虛言相欺,不然,便是自找麻煩!他偷偷瞥了一眼對方,陪著笑臉說道:“都是在下的過錯,此處,給道友賠禮了!還望道友大人大量,不要跟在下一般見識!”

  出雲子一邊說著,一邊扯下腰間的乾坤袋,抹去上面的禁制後,扔在地上,可憐兮兮地說道:“在下的身家都在這兒,權作賠禮了。常言道,要財不要命,要命便不要財。還望道友放過在下這一回。”

  一口氣將話說完,出雲子哀歎了一聲,肥臉上盡是無奈。只是他可憐的模樣,襯著那肥胖的身軀,有些怪模怪樣!

  林一不動聲色地抓過乾坤袋,裡面不僅有木青兒的短劍,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出雲子見對方神色轉緩,暗松了口氣,忍不住肉疼地說道:“裡面有兩把飛劍,一把下品,一把是中品,沒有個一二百塊靈石買不來啊!一瓶凝氣丹,一瓶洗元丹,也得要個十塊靈石吧。十二張隱身符,要十二塊靈石。還有火球符、風行符、合歡丹,起碼值二十塊靈石。加上我原有的二十一塊靈石,唉!都送給道友了!”

  見對方停下了嘮叨,林一皺著眉頭,從乾坤袋中拿出一片玉簡問道:“這是什麼?”

  出雲子沒好氣地說道:“那是大夏的輿圖,不算靈石了,白送!”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乾坤袋後,再殺了你?”林一慢條斯理地說道。

  好像被林一的話嚇到了,出雲子弓著的身子猛地直起來,身上的肉也抖了起來。他瞪大眼睛看著對方,眼珠子轉動了一下,隨即又俯身施禮,哭喪著臉說道:“若是道友想吃我這身肥肉,便也拿了去吧!算我出雲子命苦啊,怨不得別人!”說著,其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行了,別惺惺作態了,你這身肉自己留著吧!”林一直言道破對方的心思。這個出雲子雖是修行同道,卻是酒色皆好,一身的市儈,滿嘴的胡話。

  出雲子心頭一松,卻佯作老實的又施一禮:“多謝道友饒命之恩!但有差遣,在出雲城內,在下無不應從!”

  林一將有用的東西拿出來,餘下的與乾坤袋一起,又扔還給了出雲子。

  “道友真乃豪義之士,令在下敬佩啊!”出雲子臉上笑出了花,不失時機地拍了個馬屁。

  林一收起飛劍,沉思了下,說道:“將你的來歷與你所知的大夏,為我詳細說一說。”語氣忽而一轉,他眉梢一挑,輕輕翹起了嘴角,接著說道:“言語中若有欺瞞,或許我不會殺你,不過,我將拿走你身上所有的東西!”

  出雲子面色一僵,自然知曉對方眼中所指,不禁暗道僥倖。看來這個年輕人不是窮凶極惡之輩,若不然,今兒可就真的倒楣了。他眼珠子轉了下,小心問道:“尚不知這位道友該如何稱呼?莫非道友未去過大夏?”

  林一本不是惡人,何況短劍已拿回來,還略有補償,一路追來的火氣也消散了。他便也拱拱手,道出了自己的姓名。

  “原來是林道友,幸會!”對方沒了殺意,讓出雲子完全放下心來。自身來歷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大夏的情形也是擺在那裡。於是,他本著結好對方的想法,便將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出雲子是大夏人,其父母早亡,家裡早沒什麼人了。他師父乃是大夏隱元宗的弟子,那是個小門派。大夏的仙門,共有一門四宗之說,而這並非是指大夏的仙門只有這四家。

  大夏境內,仙門中最為有名的是一門四宗。玄天門乃是大夏名氣與實力最盛的門派,可謂一家獨大。其次還有黑山宗、定海宗、紅雲宮、正陽宗,同樣不可小覷。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小的門派,如丹元宗、隱元宗、玉衡宗等等。

  除去這些大小仙門之外,便是一些修仙的家族。這些修仙的家族遍佈各地,有的還跑到了海外。天龍派沿途遇到的司徒家與鄭家,便屬此類。

  出雲子本身修為不高,離開大夏也很久了,他所說的這些,與林一從江長老處所瞭解的差不多。

  “你為何不加入仙門,而流落至海外呢?”在林一看來,既然踏入此道,該好生修煉才是,這個出雲子的修為已到了練氣期的五層,卻癡迷酒色,令人費解。

  出雲子呵呵笑道:“加入仙門自然是好的,可一心修煉卻也耗費光陰,最終還不是一無所成。如象我這般,享盡人間極樂,豈不更好?”

  怎會是這樣呢?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緣,卻用在吃喝玩樂上,著實讓人想不明白。林一打量著出雲子,揣度著其話中的真假。

  見林一露出質疑的神情,出雲子不以為意地搖搖頭。這個年輕人修為雖說高一些,見識卻很一般。

  “林道友以為,修煉是為了什麼?”許是站得累了,出雲子尋了塊石頭坐了下來。此時的他,已斷定對方不會作難,便擺出慵懶的神態,十足一個胖掌櫃的模樣。

  修煉是為了什麼?眼前的胖子隨口問出的話,看似簡單,卻不好回答。林一沉默不語。

  出雲子自得的一笑:“凡人皆想成仙,想長生,我也想啊!可踏入此道後才知道不是這麼回事。其他的門派究竟如何,我是說不好,便拿我師父所在的門派來說吧。

  我師父所在的門派只是一個小仙門,門內宗主的修為,乃是金丹期的高手。在凡人眼中,那已是真正的仙人了,便是在你我眼前,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這又如何呢?我聽師父說過,隱元宗上下弟子整日裡過得戰戰兢兢,為何呢?因為還有比宗主修為高的人存在。

  我師父便是受不了那樣的日子,跑了出來做了散修。雖是沒了仙門的庇護,可樂得逍遙自在啊!

  再說了,金丹期的修為誰不羨慕啊,可又有幾人能逾越那道天塹呢!便是多活個幾百歲,可活著的時候,又有哪一天不是在苦苦修煉。而修為的增長又豈是易事,終是壽元耗盡,白白虛度了大好光陰啊!

  我雖說修煉了數十年,眼下也不過五層的修為,便是耗盡了陽壽,今生也是難以築基了,還是及時行樂要緊。有美酒與美人相伴,日子過得快活無比啊!”

  出雲子感慨一番,見林一不語,笑道:“林道友還有大好的前程,不必與我這胸無大志的人一般見識,呵呵!”

  “你會煉製隱身符?”林一沉默半響,突然開口問道。

  出雲子搖頭說道:“有這工夫,還不如喝點酒來的痛快!何況這隱身符也只是在凡人面前好用,在修士面前,稍稍留意,便躲不過神識的探查。”

  見著林一又皺起眉頭,出雲子眼皮眨巴了下,問道:“道友對符籙之道感興趣?罷了!相識便是有緣,這些送你無事時消遣吧!”

  出雲子伸手摸出兩片玉簡,目光閃過狡獪的神色,笑道:“道友是個言而有信之人啊!”

  “只要你別虛言相欺,我又怎會自食其言呢!”林一早看出了這個胖子的身上,還另藏有乾坤袋。故爾,方才的言語中並不算是恫嚇。能讓對方開口說說大夏的情形,對他來說很重要。

  眼前的年輕人涉世未深,還是趁機討好一番,今天的一劫便算是過去了。出雲子很大方地拋出手中的玉簡,說道:“這些東西留在我身上也無用,便送與道友吧!”

  林一接過來一看,一片玉簡內載錄的是制符之法,另一片玉簡所載的是禁制之法。雖不算詳盡,卻是入門的東西。

  收起玉簡,林一露出笑容,說道:“多謝出雲子道友了!”

  若是自己是個貪婪之輩,見到胖子暗地裡藏有私貨,說不定已起了殺心。不過對方蠢笨的外表下,卻長著一顆玲瓏心,林一不相信對方沒有保命的手段。

  出雲子的眼睛始終盯著林一,見對方真的沒有暴起傷人的意圖,他站起身來,神色輕鬆地說道:“其實這些東西,你去了大夏後都能買到的。既然我出雲子認了你這個兄弟,這便算是兄長我的一點兒見面禮,哈哈!不成敬意!”

  兄弟?我何時認你作兄長了?林一奪回了木青兒的短劍,還拿了人家這麼多東西,礙於顏面卻不好翻臉了,他只能搖搖頭。

  方才還劍拔弩張的二人,轉眼成了兄弟。不論林一怎麼想,出雲子已是笑呵呵地頭前帶路,要請林兄弟喝酒。

  二人又進入了那個被林一轟開的洞口,出雲子臨行之際,不忘出手將其堵好了。

  回到了那間靜室後,出雲子便要喚侍女備酒菜,被林一搖頭制止。他可不想與這麼個貌似憨厚的胖子稱兄道弟,召回了四象旗,便告辭離開。

  看到林一果真不再追究,並已離開自己的院子,出雲子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他始終暗扣手心的符紙也沒了用場。暗道,今兒好險,只是送出的那些東西,還是令人肉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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