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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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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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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0:59: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一章   心有所期

一翅金蜈、兩翅金蜈,陸續涌出來,皆是披著金黃的鎧甲,尖利的牙齒交錯‘噠噠’直響,腹下無數堅足飛快劃動著,石壁上濺出點點的火星。

許是見到有人闖入了領地,為首的兩只金蜈震動雙翅,面貌猙獰,搶食一般地撲了過來。

這是一頭闖入了金蜈的巢穴中了,慘了!林一不敢招架,扭頭便跑。莫說他一個將將筑基的修士,便是金丹修士身陷于此,怕也是只有逃命一途。

那些個金蜈怎肯罷休,一個個興奮起來,循著洞口方向便追了上去。

一口氣未歇,林一驚得又差點叫出聲來。本以為這地下局促,金蜈的雙翅沒了用處,又怎及修士御風術的神速。而身后的情形,卻令人目瞪口呆。

這些個畜生是不飛了,爬動起來並未見慢多少。那無數的堅足劃動起來,只聽得那‘沙沙’聲直響,一如千百個飯勺剮蹭著鐵鍋,得人頭皮直發麻,耳朵根子直抽筋。不過是轉眼間的工夫,金蜈便追了上來,如此的迅疾,令林一的御風術亦是黯然失色。

林一這才明白過來,這金蜈在天上遁速驚人,而在地下,如魚得水。而此時的自己,只是這些畜生的一個獵物而已。任這麼追下去,自己根本逃不掉。一股令人窒息的寒風襲到了身后,他不敢遲疑,手臂一震,狼牙劍銀芒綻放,嗚咽了一聲便化作了一道流光,一人一劍疾馳而去。

身后危情稍緩,須臾,方才來時的洞口便在眼前,神識所見,令林一的臉色又是一變。

二三十丈的石洞內,不見那尋找出路的三人身影,卻是多了幾只金蜈,正沖著冼峰的陣法橫沖直撞。

怎會是這般的情形?

就在林一萬分焦急的時候,冼峰是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又何必在此處耽擱。如今被幾只金蜈圍困,生不由己,逃生無門,這可如何是好!

冼峰在陣法中竭力維持,卻奈何不了金蜈的瘋狂與兇猛。他將全身的靈力不要命地引入陣法中,可陣法依然是搖搖欲墜,傾覆在即。

“師妹!助我一臂之力!”冼峰嘶吼著,根本不顧陣法中的那人重傷在身。

蘭琪兒兀自靜而不動,只是神色疲憊地輕嘆了一聲,說道:“我非惜力之人,奈何……”多日來一直拖著有傷之軀苦苦支撐,為救林一又竭盡了全力,此時的她,體內已是燈枯油盡,與個凡人差不多。生死關頭,有的只是無奈!

“都是那個可惡的林一……”絕望生怒,怒而生恨,冼峰將這一切的禍因,盡數推到了林一的身上。好像不如此,不足以排解心頭的恐慌,不如此,這絕境不會逆轉!

“轟”的一聲炸響,金蜈可顧不得冼峰的怨念,一頭撞破了陣法。頓時,兩個修士的身影呈現了出來。只不過,一個靜若新月,一個瘋如病犬。

面對兇猛而暴戾的兩翅金蜈,傷勢已痊愈大半的冼峰,尚有還手之力。只是,此時的他生不出半點兒抗爭的念頭。

“砰”的又一聲震響,一只金蜈莫名地被撞翻了個跟頭,隨之出現的是一個渾身血跡的修士,其右臂只剩下了半截,情形狼狽,卻是殺氣騰騰。這竟是那個黑山宗的盛傳之,見到被金蜈圍困的兩個修士時,他稍顯錯愕,轉而目露兇光。

“轟隆隆”又是一陣地動山搖般的巨響接踵而至,不待蘭琪兒與冼峰望去,那個盛傳之咒罵了一聲了后,沖著一個洞口便鉆了進去。

目不暇接之際,盛傳之來時的那個洞口‘轟’的一聲炸開,那三翅金蜈竟是一路掘洞追來。

這接二連三的遽變,不過是發生在閃念之間。仿若這世間所有令人震駭而又猝不及防的厄運與劫難,在這一剎降臨到了這個地下的石洞之中。這一切,著實令人無所適從。

嚇得魂飛魄散的冼峰,在盛傳之逃命之際,在三翅金蜈追來之時,瞅著空子便一頭扎入了一個洞口。被他視若珍寶的師妹,被毫不留情地拋在了身后。

蘭琪兒兀自神態安然,此般的情形之下,她知道難以幸免一死。與其倉惶悲戚四顧,不若這般泰然處之。只是,心頭隱隱生出一分期待!期待的又是什麼?

隨著三翅金蜈的到來,石洞中余下的金蜈愈發猖狂起來,不顧一切地往著那柔弱的身影撲去。就在蘭琪兒輕嘆了一聲闔上了雙眼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來了”

是他來了!蘭琪兒驚喜地睜開了雙眼,生的欲念再次涌現,在即將被金黃的光芒吞沒時,她站起身來,只見一道銀光穿過那死亡的縫隙,倏然而至。

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攬住了蘭琪兒的腰身。她毫不遲疑地抓緊了對方的臂膀。

耳邊風聲呼嘯,身子拔地而起,蘭琪兒只覺得與那人一同化作了流星,刺破了黑夜,曳過長空她的心頭陣陣的激蕩!方才,那是生的期待,還是在期待他的到來!

林一帶著蘭琪兒沖入一個洞口,見前方並無金蜈出現,不由的暗呼了一聲僥幸!即將飛至來時的石洞時,未曾想會是這般的驚心動魄。還好,生死只懸一線,最終還是有驚無險!

長劍在前,虹光照亮了去路。林一攬著蘭琪兒橫飛在后于地下穿行。如此毫不停歇,直至大半個時辰過后,身后再無金蜈的動靜,二人緩緩止住身形。

“今日之情,他日……琪兒當舍命相報!”吐氣如蘭的話語聲在耳畔響起,林一這才顧及香軟在懷,心頭突地一跳。他忙松開手,道:“言重了!”。蘭琪兒卻是扶其臂膀站穩,兩人相距咫尺,四目相對,一時默然無聲!

“林一……”

“……喚我琪兒便是……”

“……歇息一下如何?”

“嗯!”

烏黑中,兩人靜靜而坐。過了片刻,蘭琪兒說道:“我這傷勢非三兩日之功可以痊愈的,倒不急于一時……尚不知采盈與玉珞依她們如何了?”

林一並未答話,這麼會兒工夫過去,猶自窘態未消。

……當舍命相報……她的話語很輕,神態很從容,如同說的是一句再也尋常不過的話,可在林一聽來,這不啻于一個生死的諾言,一時間,令人心緒難平。這個紛擾的塵世間,諸多的生靈輪回往復,而願意為你去死的人,窮極一生,又能遇到幾回?男兒,當為肝膽相照的生死知己,如此一個貌美的仙子以命相許,又意味著什麼?

這好似不經意間的一句承諾,使得林一的心頭沉甸甸的。他感到自己承受不起,真的期望這不過是蘭琪兒的一時感慨之言……心緒紛雜之際,又聽對方關切地問道:“莫不是有何不妥呀……?”

收斂了下心神,搖頭示意自己無妨,林一說道:“這地下四通八達的洞穴,應為金蜈的巢穴所在,我二人能不能逃出生天尚未可知,但願玉珞依她們……能尋到出路吧!”

“嗯!如此危機四伏之地……朝不保夕,只能自求多福了!”蘭琪兒亦是聽出了林一話外之意。附和了一句之后,她神色躊躇起來,繼而嫣然一笑,說道:“當初海上一遇,誰能想到今日此時這般的情形……”

談及兩人的狼狽,蘭琪兒的話語輕松而不失風趣。其笑靨輕綻,有蘭香幽幽,使得這沉悶而烏黑的地下,多了幾分夜色中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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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再陷囹圄


說了幾句話,兩人不敢久留,起身繼續前行。此時的蘭琪兒與凡人無異,便是御風術也施展不出來,腳下便慢了許多。

“若是沒有其他的法子,只好由你帶著我走了”見林一轉身露出為難的神情,蘭琪兒倒是大方地伸出手去。

面皮熱了下,自忖還是雜念作祟,不再遲疑,林一隨手抖出一片青云,攙扶蘭琪兒坐了上去,引得對方一陣訝然。他坐在一旁,驅動碧云紗,循路前行。

“這飛行法器的遁速不快,卻是勝在安穩,對我這樣一個有傷在身的人來說,此乃代步的一個好法子。林一,這法器來自何處,方便說嗎?”帶著一臉的欣色,蘭琪兒好奇地問道。

回首看了一眼,身邊之人玉頰含笑,梨渦淺淺,明眸中帶著以往那熟悉的狡黠神色。林一未及說話,又聽蘭琪兒說道:“未語之時,先察顏觀色,分明是心懷鬼胎啊!林一,做人要老實,說話要誠實”話到此處,她接著佯作正色地說道:“謹此,你我共勉!”

一句話說完,蘭琪兒沖著林一抿唇一笑!

那個在他人以及徒弟面前沉穩寧靜的孤傲仙子,此時,只是一個尋常的女兒家。能見到對方的真性情,令人欣慰。林一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這是一位前輩之物”

一片青云徐徐在地下穿行,前去幽深不知所終,卻不妨二人敘話。將碧云紗的由來,大致了一遍,許是牽動了往事,林一禁不住嘆息了一聲。

“碧云悠悠,仙鄉路杳;兩情相依,一曲絕唱人世有此般境遇,無憾矣!”蘭琪兒亦是輕嘆了一聲,神色中透著一分向往。她見林一看來,竟是面呈一絲赧色,嗔道:“莫非身為修士,便真要斬斷情緣,才是一心向道?豈不聞,仙道或可期,至情無價寶啊!”

林一搖搖頭,示意自己並未多想。如同窺破了對方的心思,蘭琪兒恢復了常態,又是莞爾一笑。她伸手拿過那把銀色長劍,卻感到劍身沉重,打量了下,說道:“羽之狼牙?這劍煞氣逼人,果然不同凡響,只是,丑陋了些,于想象中的葉羽道友的風采不符啊!”

撓了撓頭,林一只得道出了實情。蘭琪兒並未取笑,而是輕輕揮動長劍,聽得嗚咽聲起。她稍稍動容,贊道:“一個外門弟子,將將筑基便嘗試煉制靈器,實屬不易!這狼牙劍得以淬煉重生,此乃幸事!何況,此劍雖是丑陋些,卻不失鋒銳,兼有凌厲的殺伐之勢,已勝過尋常的上品靈器。你不必妄自菲薄!”

這話聽著受用!只不過狼牙劍帶著猙獰的兇相,著實不好看。林一接過長劍,又聽蘭琪兒嘆道:“你年紀輕輕,經歷卻是不凡。閑暇時,將其說與我聽,可好?”

林一點頭應允,轉身迎著對方翹起了嘴角,說道:“你?”話說一半,他自忖不妥,又搖搖頭。

蘭琪兒神色稍愕,細細端詳著身邊之人。那刀削般的面頰透著堅毅,濃重的刀眉隱隱帶著一絲殺氣,而那微翹的唇角,卻是十足一個憊懶的模樣,使得整個人顯得有些散漫而不羈。她眸光泛起了笑意,問道:“是不是想問我多大的年紀呀?”

林一轉過身來,卻見蘭琪兒已是正視前方,帶著一絲作弄的口氣說道:“我呀,年歲尚小,只不過,距七老八十亦不遠矣!”說著,她丟來一瞥,隨即又梨渦淺現。此舉無外乎表明,你的心思我知道!

眉梢微動,林一想了想,禁不住啞然失笑!

一方碧云紗,青云悠悠,帶著二人在地下繼續前行。

有人相伴,路上的時辰便過得快些,連番驚變的余悸,也在二人的說笑中慢慢淡去。只是,林一卻是始終提著小心。這是在金蜈的巢穴中行走,並非是在游山賞景。危機瞬息可至,生死不過轉念之間,容不得絲毫的大意。

兩個時辰過去,前方依然是沒有盡頭。林一暗自心焦起來,身邊傳來蘭琪兒平和的話語聲:“已然至此,不必著急!你我中途未見岔道,此般走下去,定會有所發現!”

林一點頭稱善,卻知蘭琪兒的心里同樣不輕松。行到此處,二人的說話少了,神色皆變得凝重起來。

前行不遠,去路比原先開闊了許多。林一催動碧云紗,青云的移動緩緩加快。只不過片刻過后,地勢陡然上升。二人相視換了個眼神,未及驚訝,便已飛出了一個洞口。雙雙神色一變,只聽得“撲通”一聲,碧云紗如同失去了法力,直墜在地。

猝不及防之下,蘭琪兒一頭往前栽去,被林一及時抓住手臂便帶入了懷中。

一聲嬌呼,隨即便是軟香入懷,醒悟過來的林一將要放手,驚嚇中的蘭琪兒已是一把摟住了他的脖頸。霎時,二人面面相對,四目相視,皆愣在了當場。

此生首次撲倒在一個男人的懷中,使得蘭琪兒心頭一陣亂跳,那如玉的面頰上,一抹嫣紅升騰,秋水般的明眸中,漣漪橫生。

那玉臂繞頸,蘭香滿懷,唇瓣翕張,眸光醉人!此時的林一,懵了!他抱著蘭琪兒撒手不是,不撒手亦不是,卻見對方隱有羞怒之意,忙緊咬舌尖,心頭一精靈,猛然驚醒了過來,卻又是神色一怔,抬頭望去

蘭琪兒羞澀之時,見林一不撒手,嬌羞之下禁不住有些惱意,卻見其愕然張望,不由得隨其轉首。眼前所見,使得她嚇了一跳,摟著對方的手臂,愈發得緊了。

這是一片巨大的地下峽谷,上下高百丈,左右竟是寬有數十里。而令人震驚的是,這偌大的峽谷之中,密密麻麻聚集著數不勝數的金蜈,其間還夾雜不多的金甲獸、地龍以及其他不知名的上古異獸。

那一片金黃中,一翅、兩翅、三翅金蜈不足為奇,而那被眾星捧月的幾只金蜈,竟是背生四翅!這豈不是說,這幾個妖物已有了元嬰期的修為!

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別了,林一抱著蘭琪兒站起身來,收起碧云紗便欲掉頭逃命,可將將抬腳,身形一沉,繼而是心頭冰冷,轉而是神色絕望起來

起身之際,林一便感到了不對頭,初始以為是錯覺,而此時若負重千斤,身形滯重,便是抬腳也是吃力;而方才來的洞口處,一只金蜈同樣是失去了靈動,卻不妨礙它將退路給堵死了。

此時的蘭琪兒,已不再是那個在絕望中視死如歸的高傲仙子。她兀自緊緊摟著林一,女兒家的嬌羞被嚇得個一干二凈。這只是一個女子,還是依在男人懷中的弱女子。

只覺得頭皮陣陣發緊,林一暗自抽了口冷氣,不由得雙眉豎起,心念急轉。

“金蜈有翅不飛,身形沉重,皆往一處移動。異象表明,此處有禁制存在,峽谷的盡頭,應為異獸極為向往之地”蘭琪兒雖是強自鎮定,說出來的話不無見地。

“或許,由此可通往他處”林一也是看出了幾分蹊蹺,展目四顧,卻又叫苦不迭。幾只金蜈見到了吃食一般,正挪動著顎足蹣跚而來,雖顯得笨重,可瞧著令人心驚肉顫,甚為可怖。

歸路已無,又不能坐以待斃,百般焦急中的林一,心頭忽而一動,忙往前走去,誰料手上又是一沉。蘭琪兒體弱,又被禁制束縛,竟是無力邁動腳步,正欲松開手臂。那眸子中的一絲驚慌閃過,還有幾分不舍,隨即又被一分決然的神色所代替。她,是要林一獨自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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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1:00: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三章    絕路

林一不為所動,適才驚慌的神色不見了,沉聲說道:“抓緊我!”便倒拎著狼牙劍,伸手將蘭琪兒攔腰抱起,大步往前走去。見其雙眉微揚,眸子湛然有神,周身上下涌現出冷然無畏的氣勢,懷中的人兒眸光流彩,雙臂不由得用力。她,只想牢牢抓住……

腳步沉穩有力,林一轉眼來至前方那十余丈的空地之上。領地闖入了兩個修士,使得愈來愈多的金蜈躁動了起來,一個個兇相畢露。

在這處峽谷中,無論是林一,還是這些原本遁速驚人的金蜈,均為禁制所限。只是,他只有兩只腳,而這些異獸卻是長著無數的顎足。不一刻,其身前的空地變得促狹起來。

一邊尋找著足下的空隙與金蜈周旋,一邊艱難地往前行進,林一走了不足二十丈遠時,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那些異獸的狡詐與人相較毫不遜色,在后面追的同時,前面不忘著堵截。只是不大的工夫便圍成了個小圈子,將林一死死堵在了當間。

“撲通”遠處突然傳來的聲響,使得眾多的金蜈稍稍遲緩起來。林一轉首望去,見百丈外的一個洞口有人竄了出來,竟是那個黑山宗的盛傳之。想不到他逃至此處,御劍飛行將將竄至峽谷,便一頭摔在了地上,恰好落在一群金蜈之中。

在地下折騰這麼久還能活下來,這個盛傳之亦算得驍勇之人。只不過,其最終的下場可想而知!幾聲慘叫傳來,使人心頭懍然!林一收回目光,卻見蘭琪兒只顧著雙臂吊著他的脖子,小鳥依人般的一動不動,惟有那雙眸子在閃動。

“給我騰出右手來”林一輕聲說了一句,蘭琪兒嗯了一聲,便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前。

佳人在懷,林一心無旁騖。面對氣焰洶洶的金蜈,他抬起持著長劍的右臂,運力一振,只見手臂上金芒一閃,一條赤金炎龍幻化而出,轉眼間便至五六丈長。那金龍鱗甲鮮明,怒目須揚,搖頭擺尾之際,繞著二人盤旋不止。見諸多金蜈圍而不去,它爆怒了!

金龍赫然躍至高處,五爪虛踏,猛地張開了大嘴,只聽得一聲鳴響好像是從遠古傳來,從虛無傳來,霎時間刺破黑夜,震感天地。峽谷上下頓時被一聲激越而高亢的龍吟聲吞沒,那種無上的威勢,傲視九霄的霸氣,亦于這剎那間籠罩四周,使得群獸急遽抖動著背翼,呈現出驚恐、戰栗的神情,直至慌亂后退。

‘嗡嗡’聲中,林一的身前,霍然閃現出一條道來。金蜈陷入深深的恐懼、迷茫、敬畏之中,那獸性的眸光中,各自神態不一而足,卻用退縮來證實,這空中的金龍,才是這天地的主宰,才是諸多生靈膜拜的存在!

“正陽金龍手?”蘭琪兒已被眼前的異狀所震驚。置身于此絕地,生還已是奢望。最后的辰光里,有人相依相守,她只想去感受,並將這一切深深烙在心田,永不磨滅。只是,那空中的金龍惹出如此大的動靜,周遭的異常,還是使其轉首望去。

正陽宗的金龍手並不陌生,各大仙門之間彼此切磋印證之時,各自的成名功法互有知曉。故爾,蘭琪兒一眼便認出這是‘正陽金龍手’,不過,這‘正陽金龍手’怎會有如此的威力?

筑基后期的修士,能幻化出五丈金龍並非易事。可他不過是將將筑基,修為不穩,只能勉強算是個筑基修士啊!還有那金龍渾身赤焰繚繞,氣勢不凡,與所認知的‘正陽金龍手’迥然有別,更別說還有那聲動天地的龍吟!這般神通,怕是正陽宗的金丹修士亦難以施展吧?

尤為令人驚詫的是,這赤金焰龍栩栩如生,分明就是真龍出世,震懾萬獸!

不盡的疑惑連踵而來,蘭琪兒失聲問了一句,得到林一的回答:“我也不懂了!”

罷了!盡情施展你的神奇,我拭目以待!梨渦淺笑,蘭琪兒慵懶地倚在林一的胸前,呈現從未有過的安逸與滿足的神態!此時的她,便是那個徜徉在山間花叢中的女孩子,那個將眼前的色彩裝扮天地的一只蝴蝶,悠然而快樂!

林一是真的不懂。從地穴的那一日起,金龍手如同是有了金龍劍在背后撐腰,學會了屢屢作怪!還好,它每次都是在危急時刻大顯身手。上一回在四極山的時候是如此,而方才進退兩難之時,赤金龍紋在手臂上隱隱閃光,再一次躍躍欲試。此外,令林一感到蹊蹺的是,這峽谷之中,多了一絲氣機的牽動,好似與臂上的龍紋息息相關。故此,他祭出金龍手時,心頭亦是隱隱生出一分期待。

果然,筑基之后首次施展金龍手,聲勢愈加驚人。而那一聲龍吟響起的時候,使得林一莫名一振,那傲嘯蒼穹的氣勢亦在胸中生成。這一刻,他眉梢輕挑,嘴角微翹,眉宇有神,帶著睥睨萬物的氣度,步履從容。

金龍在空中盤旋作勢,龍威所至,群獸回避。一條狹長的通道上,林一抱著蘭琪兒穩步往前。懷中的人兒,眸光淺淺尤醉人,未及,低聲問道:“林一,你信這世間的輪回嗎?”說著,她的神情中多了幾分憧憬,自言自語:“夢中所見,會不會就是前世呢?而今生,莫非早已注定?”

腳步頓了下,林一不知該如何作答。蘭琪兒又說:“前世已往,今生莫測……若有來世,我便做你的影子……”她神色中有著無盡的向往,繼續說道:“無論你往何處去……你累了、倦了的時候,一個轉身或者低下頭來,便能看到我……黑夜中,我無處不在,即便是你閉上眼睛,我也在你的夢境之中……林一,如此可好?”

蘭琪兒的心意不言而喻,即便是林一懵懂,心頭亦是沉浸在溫暖中。只是,他還是不知該如何張口。此情此景,她的這些話令人動心,卻又給人一種隱隱的不安。

見林一沉默,蘭琪兒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悵然,轉而又說道:“你這般模樣,比起林大來要好看許多?”

林一露出了笑容,繼續前行,聽蘭琪兒又說:“你的易容換貌之術甚為高明,不用擔心被人識破。只易容而服飾不變,怕是瞞不過有心人呢!還有,那常年拴著酒葫蘆的絳帶上痕跡明顯呀!”

稍稍怔了下,林一隨即露出恍然的神色。

那一日,離魂澗中林一與蘭琪兒相遇,便已引起了對方的疑心。隨后被莫之余追殺,恰逢她路過出手相救。當時便知身份已被識破,還以為是幻靈術出了岔子,卻未料到是細微處露出了破綻。

還好,那有心的人,便是懷中的這一位!

循著峽谷往前,大半個時辰過去,赤金焰龍耍夠了威風,再也無力發出第二聲龍吟,只得帶著殘余的幾分龍威在前面開道。金蜈少了初始的恐慌,卻亦不敢近前,使得二人的前行一時無礙。而林一的腳下放慢,神色再次凝重了起來。

前方幾里之外,應為峽谷的盡頭,一道高寬各有百丈的崖壁擋住了去路。許是地方變得狹窄的緣故,金蜈也顯得擁擠起來,一個個摩肩擦踵,緩慢地往前移動。距那崖壁百丈遠處,形同禁地一般,這些個異獸停了下來,一個個仰首望天,吞云吐霧。厚厚一層的寒霧凝聚在崖壁之下,又漸漸往四下蔓延。使得數百丈內皆是霧氣滔天,寒氣陣陣。

見狀,蘭琪兒秀眉微蹙,說道:“這是一條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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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龍壁

寒霧鎖谷,百丈高崖,這是一條絕路!

那些寒霧俱為金蜈之毒,令人膽寒。峽谷乃禁止所在,便是抬腳走路都極為不易,那壁立的百丈高崖便是不可逾越的一道天塹!

蘭琪兒說的不錯,這,真的是一條絕路!只是林一並未退縮,而是抬起頭來,凝神望去。

那百丈的崖壁,光滑筆直,隱有風云之勢,卻無依倚之處。而崖壁的盡頭,有光華閃動,如同一抹晨曦初綻,卻又含而不放,使得這峽谷始終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那一抹光亮,如同曙光的指引,驅使這眾多的異獸集聚于此,一個個仰首以待,躁動而激奮。

見狀,疑惑不解之下,林一驅動神識再次望去。少頃,那透著詭異的崖壁之上,風云之勢漸去,竟呈現出一個頂天立地的‘龍’字。

這些異獸莫非便是為了這‘龍’壁而來?林一的念頭及此,不知是靈力不繼,還是其他的原由,赤焰金龍有些不聽使喚。他將要祭出手訣之時,神色動了下,忽又罷手。那五丈長龍在空中緩緩散去身形之際,卻有對那崖壁依依不舍之意。

見林一突然收回金龍手,蘭琪兒稍感詫異。須知行走在這些異獸之間,全憑著方才那龍威之力。金龍雖有虛張聲勢之嫌,卻是眼前保命的一個法子。為此,她出聲說道:“莫非金龍手生出了異常?”

林一點點頭,忖思不語。方才金龍手有離他而去的勢頭,這才不得不將其化回手臂上的赤金龍紋。若是沒了金龍手的威懾,不遠處的那些金蜈若是翻起臉來,麻煩就大了。只不過,他並不是為了這個緣故。

環顧四周,金蜈果然是慢慢擠了過來。林一抬起手臂,遲疑了下,往前邁動了腳步。

對林一的舉止頗多不解,蘭琪兒凝望著他沉靜的面龐,沒有出聲。

方才熟悉的一絲氣機牽動,愈發強烈起來。而心頭好像突然生出一個莫名的欲念,指使他往前行,去靠近那龍壁。

這個念頭從何而生,林一並不知曉,就如同危急之時所祭出的金龍手,鬼使神差一般,而又心有靈犀。此時,靠近那龍壁又會如何,他同樣無從知曉,卻有冥冥之中的一個指引,驅使他繼續前行。

愈是往前,那些金蜈愈是顯得瘋狂而專注,無暇顧及靠近的兩個修士。

濃重的寒霧層層堆積數十丈高,又往四處緩緩彌漫,使得崖壁五百丈之內妖霧升騰,怵目驚心。此處儼如異獸們的聖地,而那崖壁之巔便有它們守望的圖騰。

看著那些蜈毒結成的寒霧,林一停下了腳步,抬手拿出一個丹瓶遞與蘭琪兒,說道:“此乃解毒丹,服下后不懼蜈毒!”

拿著只有一粒丹藥的玉瓶,蘭琪兒不語。林一說道:“這解毒丹為我祖師所留,頗有奇效。為了殺莫之余,我曾服下一粒,眼下應不懼這蜈毒……”

“尊祖師乃何方高人……嗯!前去小心些……”蘭琪兒話到一半便轉而應允,眸子里閃過一絲惶然。不知為何,想起身邊之人的來歷時,她有一種不詳的忐忑。便如此時,只要松開雙臂,這一切便會形同夢幻般失去。

見蘭琪兒服下了丹藥,林一催動玄天盾于身前一丈,再次祭出金龍手覆在其表。白色的光盾上,赤金龍紋流轉不止,頗顯奇異。只是那金龍甚為的不滿,幾近要掙脫而去。

看著這再也熟悉不過的玄天盾,蘭琪兒雙指緊扣,怔然出神。

漸漸來至那寒霧的邊緣,密集的異獸圍成了一圈,已無立錐之地,二人只得駐足觀望。好在是玄天盾上有金龍盤旋,倒無異獸前來糾纏。

百丈高的崖壁上,一個碩大的‘龍’的字清晰顯現出來,其筆畫蒼勁有力,帶著騰飛之勢,又有風云變幻之氣象,蔚為奇觀。而那龍壁之巔,光華耀眼,祥云氤氳之中,呈九霄騰龍之瑞。

崖壁的百丈開外,吞云吐霧的眾異獸洶洶而動,爭相往前,使得幾頭金甲獸被擠了出來,各自憑借著堅硬的鎧甲,不肯罷休地又擠了回去。而遭勢眾的金蜈不斷地驅逐,那些個地龍、百足、靈蜥,鯉甲等獸,早就沒了蹤影。

突然,獸群騷動了起來,只見一只三翅金蜈猛然躍出,卻並未因禁制的緣故而跌落下來,而是踏著那寒霧升起,頗有一飛沖天之勢。不一會兒,便至數十丈高處,足下已無寒霧借勢,這只金蜈拼命扇動著背上的三對翅膀,竭力往上飛去。如此,又上竄了數十丈,余勢已盡,任憑它怎麼扭動身軀掙扎,再也上升不了一尺。

“嗡嗡”聲中,那只金蜈徒勞的扇動著翅膀,轉眼間,便如飛鳥墜地一般,急急摔了下來。

“轟”的一聲悶響,寒霧激蕩之中,那金蜈狠狠砸在了地上,竟是摔了個肚腸橫流,眼看著活不成了!

這麼一只兇殘的三翅金蜈,堪比金丹修士的存在,竟是摔得如此凄慘!見之,林一搖搖頭,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懷中的蘭琪兒嘆道:“這便是禁制之威!去勢一分,墜勢十分;去勢十分,便有百倍的重負在身,摔下來的情形可想而知。除非真正的一飛沖天,若不然,便是此般的下場!”

二人駐足觀望之際,接下來之所見,令人瞠目!數十只金蜈趁火打劫一般沖上去,竟是吞噬起那尚未斷氣的同族。幾個喘息過后,一只三丈長的金蜈便沒了蹤影,這些個飽餐了一頓的異獸又退回百丈之外,再次翹首以待。

又是“嗡嗡”聲起,獸群愈發顯得瘋狂,一只四翅金蜈越眾而出,拖著四五丈長的身軀竄起,轉瞬便至寒霧之上,趁勢急遽扇動著翅膀,扶搖直上,去勢甚急。

三十丈、五十丈,金蜈並未止住去勢,依舊往上飛去。莫說下面的群獸振奮,便是林一與蘭琪兒亦是想看看最終的情形。這些異獸奮不顧身地要逾越這龍壁,究竟是為了什麼。

六十丈、七十丈,四翅金蜈身形稍滯,卻兀自頑強地往上攀升。眼看著它便要飛至八十丈,崖壁之上云霧橫生,狂風驟起,風云涌動間,一道閃電猛然炸開,刺目的光芒瞬間照亮了烏黑的峽谷,繼而霹靂一聲,天地晃動。

臉色微變,林一倒抽一口冷氣,眸光中赤芒閃現。只見那閃電劈中了金蜈的長尾,其猶自不肯放棄,劇烈扭動著身軀,震動著翅膀,拼命往上飛去。二十丈外,便是崖壁之巔。

九十丈!金蜈飛至九十丈的高處,不足十丈之遙便可逾過崖壁!眼看著這只頑強不屈的異獸便能成功臨頂,“喀喇喇”又是幾道閃電炸響,快若奔龍的電光猛然傾瀉而下。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金蜈絕望地在空中翻滾著,接著便是“轟”的一聲巨響,其半個身子被擊碎,兀自不肯屈服,無奈那閃電不依不饒,竟是追逐而來。

“喀喇喇”的電閃雷鳴之中,那金蜈憤怒地呲牙作勢,噴出陣陣寒霧,依舊是難敵天地之威。無奈之下,生之欲念占了上風,它不得不得掉頭逃命。

金蜈要翻越龍壁,是一種不可饒恕的冒犯,勢必要受到嚴懲。于是乎,那閃電瘋狂起來,一道道霹靂作響,震得峽谷動蕩不休。下面的群獸為之震駭,紛紛往后退避。

面對閃電的追逐,四翅金蜈兇頑異常,不肯束手待斃。借助下墜之勢,它拼命拖著殘軀往遠處逃去,試圖逃得一條性命。

金蜈在空中盤旋,閃電在后面追逐,少頃,便沖向了地面。一道道閃電劈了下來,地上原本便已慌亂的獸群如同炸了窩一般,亡命逃竄,“喀喇喇”閃電不停落下,一只又一只金蜈被劈作碎屑。

怎會是這般的情形?蘭琪兒是滿目驚訝,而林一的眉頭也是皺成了一團。迎面逃來的金蜈愈來愈多,轉眼便會將二人踩作肉泥。

生死之際,顧不得許多,惟有設法暫避一時。林一將要轉身之際,臉色大變。那只金蜈轉瞬來至頭頂,而一道粗大的閃電“喀喇”一聲砸了下來。

再想躲開已是來不及了,林一下意識便要將蘭琪兒給拋出去,而懷中的人死死摟著他不願放開。與此同時,四翅金蜈被轟作了碎片,閃電兀自傾瀉而下,勢將一切化作齏粉。

間不容緩之時,林一單臂摟著蘭琪兒,猛然祭起玄天盾,單臂奮力一抓,赤金焰龍霍然飛起。面對勢不可擋的雷霆之威,異獸尚且不屈,何況我林一!他雙目倒豎,眸光凌厲,仰首長嘯

生死的剎那,金蜈與閃電皆被拋至九霄云外,蘭琪兒的眼中,只有這個所倚靠的男人。此時的他,如同一座山,有著偉岸的臂膀與寬闊的胸膛;又如天際間的一道勁風,剛烈而又迅猛,卻又不失傲嘯長空的豪邁氣概!他雖是修為低微,可他此時不屈的氣勢……多像夢中的那人!

“轟”的一聲震響,玄天盾四分五裂!接著便是“砰”的一聲悶響,赤金焰龍支離破碎之際,一道金光自空中飛回,徑直罩向了林一。

而林一是兀自仰首向天,唯有唇角微微翹起,眸子里盡是不屈與傲然。

雷霆之下,萬物皆為齏粉,更別說兩個尚是血肉之軀的修士。二人緊緊抱住一起,迎接最后一刻的到來!

就在此時,奇變陡生,林一的乾坤袋中驟然飛出一物,光華斗轉,霎時將峽谷映為白晝。而那近在咫尺的閃電,竟是來勢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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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飛天

那來勢迅猛的閃電,稍稍一頓,再次落下……

“轟、轟”兩聲巨響,閃電竟是一分為二,避開了視死如歸的人,在其前后幾丈遠處,分別炸出了兩個大坑。

已然被閃電轟得沒影的赤金焰龍,仿若重獲生機,竟是再次幻化而出,極為得意而囂張地仰頭怒吼,一聲比之從前更加高亢而刺耳的龍吟聲,頓時震響了整個峽谷。

而劫后余生的二人並未驚喜,只顧著怔怔看著那個散發奪目光芒之物。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圓珠,隱約可見一條小小的金龍在里面四下游走。

這個東西怎會自己跑了出來?不及林一驚詫,那圓珠光芒一斂,竟是倏然變小,直奔他眉間而來。

接連遭遇如此的遽變,一向沉靜如水的蘭琪兒見狀,亦早已是滿目的愕然。而林一更是如墜云霧一般,尚自驚訝之時,那圓珠已入識海,與金龍劍親熱了一番,接著便直直落下,閃念間便沉到了氣海之中。

這是要作甚麼?林一根本來不及多想,便再次驚愕起來。那圓珠沉入氣海,便若同到了自己個兒的家一般,逼得那一滴靈液無處躲藏,未及,那珠子里的金龍竟是張嘴作勢一吸

不要啊!不待林一驚呼,圓珠已是將那滴弱小的靈液給吞了下去,之后,便穩穩置于氣海的當間,緩緩轉動起來。

見林一目瞪口呆,一動不動,蘭琪兒不知發生了何事,亦不敢出聲驚擾,只顧帶著擔憂的神色望著他。

只是片刻的工夫,林一閉上了眼睛。其神情中看不出悲喜,顯得異常的沉靜。可他的心頭已是驚濤翻涌,震駭不已。自己辛辛苦苦筑基得來的靈液,並未消失,而是深藏于圓珠之中,清晰可辨。只不過,氣息運轉之間,體內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圓珠內蘊含著令人驚懼的威能,林一相信,它只要散發出一絲一毫來,便會使得氣海乃至經脈都難以承受。只是,那小小的金龍圍繞著自己的那一滴靈液轉動了幾圈后,一股熟悉而陌生的靈力緩緩而出,經氣海循經脈,轉而至四肢百骸。

霎時間,林一只感到經脈中傳來陣陣的灼痛之感,他禁不住伸開了雙臂,狠狠攥緊了拳頭。其額頭青筋直冒,周身散發一種異常的氣勢。見狀,心忖對方定是在經受一番劫難或者是際遇,自是不敢相擾,蘭琪兒悄悄離開了林一的懷抱,靜靜坐在一旁。她帶著疑惑與期待,默默守望。

閃電不再落下,四周安靜了許多,惟有那赤金焰龍上躥下躍在巡弋游走,使得獸群不敢近前。峽谷的情形好轉,而林一的體內正在遭受著前所未有的巨變。他緊閉雙目,昂首站立,衣袂無風自動。其面色變幻,四肢筋脈扭曲,肌膚滲出了血滴,轉而在陣陣的光芒閃爍中,那殷紅的血又消失不見。

很痛!林一咬緊牙關,強自忍耐。氣海中涌出的靈力在體內游走,經脈被撕裂、拉寬,接著愈合,比之從前更加的堅韌。繼而便是如蟻吞噬般的痛苦傳來,靈力侵蝕著周身的每一塊骨頭,如同重新煉制一般,難奈的痛楚,令人不堪忍受。

悶哼了一聲,林一渾身顫抖了下,兀自挺直了身軀,屹然站立。

這瘋狂而霸道的靈力中,還有自己所熟悉的一道靈力。兩道靈力交織互融,鍛造著周身的每一寸骨頭,

一炷香過后,周身的骨骼覆蓋著一層淡金色的光芒,痛楚稍緩緩解,不待松口氣,林一再次咬緊了牙關。

屢遭驚變的蘭琪兒,面對生死亦不輕皺下眉頭。可此時,她卻是再次掩唇失色,神情隨著林一而起伏不定。

一陣骨骼的脆響過后,林一的衣袍如同被風鼓起,整個身軀變得粗大而魁梧。如同受到了召喚,赤金焰龍突如而至,那五丈長的龍身轉眼消失不見,化作一層金芒隱入了他的手臂之上。

林一適時緩緩睜開了雙眼,赤芒一閃即隱。好似風勢已去,鼓起的衣袍落下,顯現出那挺拔的身軀。他輕吐了口氣,恢復了常態。

蘭琪兒靜靜看著林一,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此時的林一與往日大有不同,且不說膚色多了層淡金,使人感到一絲的詭異,便是那原本單薄的身軀,亦如出鞘的長劍一般,顯得銳氣逼人。其眉宇間更是多了一分英氣,襯以那內斂的目光,微翹的唇角,整個人多了一種氣勢。不錯,那是睥睨天下的一種氣勢!

輕輕抬起了手臂,林一的神色中多了幾分疑惑。他暗暗催動靈力,赤金龍紋瞬間布滿了全身,而四肢及前胸后背,仿若生出了龍鱗一般,隱隱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芒。除此之外,周身上下好像充滿了力道,他感到此時的自己,力大無窮,而身子亦是愈發的輕盈,仿若抬腳便能一飛沖天。

顯然,這峽谷的禁制對自己沒了用處。雖是想不明白的事兒太多,林一還是松了口氣,這才見蘭琪兒正凝神望著自己,神色有幾分失常。

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妨,林一伸出了手臂。蘭琪兒自知失態,隨即釋然一笑,款款起身。

一手挽著蘭琪兒,一手召出了狼牙劍,林一抬起頭來,仰望龍壁之巔。

峽谷之中遍布禁制,行走已是艱難。林一的舉止使得蘭琪兒有些不解,出聲問道:“你這是……?”

“我帶你飛過這道天塹……”林一說了一句,身邊之人並未出言質疑。他忍不住低下頭來,見蘭琪兒沒有絲毫的質疑,而是輕輕頷首,梨渦帶笑,神色欣然。

深深注視了一眼身邊的女子,林一舉起手中了長劍,金龍脫臂而去,銀色的光芒隨之而起烏黑的峽谷中,金龍盤旋,銀虹飛天。

忙亂中的獸群紛紛止住了躁動,一個個抬頭望去

一個年輕的男子攜著一個白衣女子,衣袂飄飄,緩緩飛起。繼而,在奪目的光芒閃爍之中,二人倏然化作一道流星,霎時沒入百丈之巔的光華中不見了蹤影。

空寂的龍壁之前,那流逝的龍影光痕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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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化龍池

這,又是一處峽谷!只不過,明媚的天光下,蒼翠盡覆的高山之間,是碧翠千頃的一汪湖泊。

無論是山,還是水,皆靈氣四溢。這裡沉寂而寧靜。

兩側的高山,上齊天穹,下接碧水,氣勢巍峨。兩山之間,那碧透的湖水宛若一面明鏡,高山倒映,美輪美奐。此時,一道劍虹帶著兩個人影,飛快掠過湖面。

峽谷的寧靜中,霎時多了幾分生動。

劍虹一頓,二人落在湖水的岸邊,未及回首望向來路,已有人笑了起來,說道:「你這般御劍的模樣,雖說是神速異常,卻分明是逃命的架勢,哪裡還有飛行的飄逸呀!」

來處惟有高山屏障,見不到絲毫天塹的跡象。只是,那山壁之上多出了三個大字『化龍池』。聽到身邊之人說話,林一搖頭笑道:「我被迫於地下築基,尚未真正御劍飛行過。這麼一路奔逐過來,著實無奈!」

轉過身來,見佳人猶在懷抱,林一臉色赫然,忙退後了一步。蘭琪兒不以為意間輕撩鬢髮,說道:「此處名為『化龍池』,仙境的輿圖中並無記載。可見,此處少有人來。不過,這四處生機萌動,靈氣濃郁,倒是個療傷行功的好所在……」

環顧四周,身後是巨大的崖石,寂靜的兩岸高山並無異常。林一催動神識往遠處看去,峽谷不見盡頭,亦不知通向何處。這湖泊既為『化龍池』,不知有何名堂,一時令人難以猜測。忖思間,面前晃動一雙明眸,帶著詢問的神色。他忙收回思緒,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應了聲,然!

「那上方有一石亭,去看看如何?」見林一生窘,蘭琪兒並未如原先那般取笑,而是神態自若地出聲相邀。

踏著芳草小徑,二人並肩而行……不遠處,便是一處凸起的巨大崖石,斜臥於湖水之上。上面有一造型古樸的四角石亭,八面臨風,一方看水。

林一攜著蘭琪兒躍至大石之上,抬頭觀看。石亭上鐫刻著『風雲』二字,左右還有兩句話,分別為,一朝化龍乘風去,九霄騰云傲蒼穹。

「風雲際會,笑傲蒼穹!詩句霸氣而不失豪邁……」蘭琪兒輕吟了一句後,由衷讚歎。林一關注那『風雲』二字,深有同感。

二人走至石亭,憑欄遠眺,高山氣象,湖光萬千,使人心曠神怡!

連番的驚險變故,使人心神疲憊,猛地放鬆下來,過去的一切猶如夢幻。感慨之際,林一伸手解下紫金葫蘆,仰首灌了一口,借酒意舒懷。見其飲酒的神態如此豪放,蘭琪兒為之心動,說道:「何不請我飲酒?」

聞聲,林一訝然回顧。

蘭琪兒已是伸手接過了葫蘆,學著他的模樣飲了口酒,隨即吁了下,便輕聲笑了起來,一時間,若梨花綻放,風情萬種。

瞥見林一皺起了眉頭,蘭琪兒視若未見,佯作感慨道:「山野勝景,良朋為伴,憑欄聽風,小飲酌情,雅乎哉!悠閒也!夫復何求!」話語間,她那嬌美的面容,明艷動人。其神態透著一絲頑皮,腮邊梨渦淺笑,動人心魄。

林一是擔憂蘭琪兒的傷勢,卻被其三言兩語道破了心思,反而安慰說,小飲無妨。心有靈犀的快慰,使他禁不住呵呵輕笑了起來。

佳人相伴,流連山水之間,此情此景,夫復何求……

蘭琪兒飲酒是淺嚐即止,純為湊趣。將葫蘆還了回去,她的目光落在了湖面上,輕輕頷首說道:「原來如此……」見林一低頭看來,其分說道:「這偌大的湖泊,便為『化龍池』。那地下異獸為之瘋狂,無外乎是想入水化龍,一飛衝天!而天機莫測,奈何!」

林一略有所悟,凝目往下看去。見其眸光中又是赤芒閃現,甚為的妖異,蘭琪兒不由出聲問道:「你這是……?」

「此乃『幻瞳』。」林一隨口答道:「為玄天仙境中偶得,可識破幻術禁制,除此之外,並無他用!」少頃,他轉過身來,見蘭琪兒搖頭輕笑著說道:「你之際遇,著實令人匪夷所思!這『幻瞳』更是聞所未聞,有此識破幻術禁制之神通,你還要如何呀!」

林一的身上有太多不為人知的隱秘,對此,蘭琪兒雖感到好奇,卻不想多問。如眼前這般多好,兩個人無憂無慮而自由自在。只是,良辰美景不常有,仙道路上寂寞多……

「林一,我有些倦了,欲借此地療傷……你我在此盤桓一段時日……連番變故,你之修為尚需錘煉……」蘭琪兒的神色透著疲憊,話語變得遲疑起來。

見狀,林一稍感詫異,沉吟了下,說道:「也罷,你且在此安心療傷!我四下查看一番,自有計較!」說著,他祭出四象旗封住了石亭,將出入陣法的口訣相告,便轉身離去。

看著林一默默遠去的身影,蘭琪兒沒來由地輕嘆了一聲……

林一循著湖邊走了很遠,回首見石亭中那人兀自翹首相望。他駐足片刻,暗暗搖了搖頭,之後,召出狼牙劍往前飛去。

從蘭琪兒的眼神中,林一能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擔憂。她早已認出了自己的玄天盾,卻是佯作不知。而自己的《玄天心法》是不是與其玄天門的功法一致,他忍了多時,還是不忍相問。

這不多的日子裡,兩人凡事心有靈犀。林一能大致猜測出蘭琪兒的擔憂所在,這也使得他心生不安。

玄天門如同一座不可踰越的高山,它就在那裡。而他林一隻是一個弱小的築基修士,所能做的,仰止之餘,惟有迴避。

對於男女之情,林一的體會並不真切。他沒想過那種雙宿雙棲的日子,即便是蘭琪兒對其親密無間,一時的無措過後,便自然而然的將之視為貼己之人。

有人關懷的感覺,真的很好!只是,它來得如此的自然,而又這般的突然,如真似幻一般,使人患得患失。

心緒有些煩亂的林一,一口氣飛出去數百里,這才落至湖邊。

這峽谷怕不有千里之長,若是要探查一番,總不好這般拽著飛劍跑。十足一個逃命的架勢!忽而想到了蘭琪兒的這句話,林一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尋一塊清爽的地方盤膝坐下,見四周無礙,林一吐納行功。

氣海中,那原本拳頭大的圓珠,早已變作雀卵狀,兀自緩緩轉動。異樣的靈力合著那一滴築基靈液的靈力,經氣海通往四肢百骸。

功行九變,林一睜開眼睛,攥緊了拳頭看了下,猛地往地下砸去。

「撲」的一聲,那湖邊堅硬的巖石被一拳砸出了裂縫。眉梢挑動了下,他目露驚喜。這四周的巖石與仙境其他的地方並無二致,尋常飛劍的鋒利亦是對其無奈。如此可見,自己的筋骨之強、力氣之大,超出了想像。

這圓珠怎會有這般的神異?心有所動,林一伸手摸出一個玉匣來,裡面正是來自蛇島的那枚青果!

當初離開大商奔赴海上,在蛇島之時,林一斬殺過兩條大蛇,並尾隨其一去了一個山洞。他在那個山洞之中,得到了一枚青果、一個圓珠,還有幾塊石柱。弄不明白其中的蹊蹺,這幾樣東西便一直放在乾坤袋中。誰又能想到,在地穴中,在龍壁前,這圓珠會自己個兒跑出來,還頗具靈性的沉入到了氣海之中。

這圓珠與金龍劍有些關聯!不!與金龍手亦有些名堂!不對!在地下峽谷之時,驅使著自己走向那龍壁的念頭,好像是從識海中傳來。這一定又是金龍劍搞出的名堂。想到此處,林一無奈地搖起了頭。

這個圓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暫時是弄不清楚。不過,顯然這一切與龍有關。金龍手幻化的那條赤金焰龍,在地下所發出最後的一聲龍吟,分明是有圓珠中的氣機牽動。而那些金蜈的舉動,便如蘭琪兒所說,不外乎躍入這龍池,欲圖一化成龍,奈何不了天地之威,只得老老實實呆在地下守著本分。自己則是借助圓珠之中的異樣靈力,這才衝破峽谷禁制,一飛衝天來至此處,並無遭致雷霆的懲處。

當時不及多想,事後卻不難發覺前後的原由。看著身上隱約的龍紋,林一的嘴角露出了苦笑。莫不是在那一刻,龍壁將自己視作了真龍不成?

自己只是一個修士,又怎會是一條龍?可林一卻是察覺體內那異樣的靈力之中,多了一分暴戾的霸氣。那是一種足踏六合,橫掃八荒的霸氣。

再次搖搖頭,林一自忖,這種霸氣還是不要為好,起碼自己還沒這個本錢!

打出了一個手訣,狼牙劍『嗡』的一聲懸在了身前,爆出了丈許的光芒。林一站起身來,腳步輕邁,踏了上去。默念了幾句口訣,他雙腳生根,人劍合一,心念一動,風聲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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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和諧

 峽谷之中,一道劍虹飛過。

  林一背著雙手,御劍而行。看著腳下的景物飛快逝去,逍遙於天地間的暢意在心頭升起,他的神色有些許激動。

  這便是御劍飛行!從十三歲時便有的夢想,一朝飛在了空中,回味之餘,竟與那夢境中的情形相仿。

  加持了『風遁術』的法陣,使得狼牙劍的遁速極快。林一相信,再遇到築基修士的追殺,逃命無虞也!為何總是要逃?不知什麼扯動了心思,他的神色變得沉靜了起來。

  林一用了半日的工夫,將御劍飛行習得嫻熟了,也順便將整個峽谷逛了一圈。這峽谷,或者說化龍池,寬約三至五里,卻足有千里之長。兩山相峙間的這一汪狹長的湖泊之上,此時沒有真龍,只有一道劍虹在飛馳。

  來至化龍池的盡頭,難得一見的厚重雲霧,竟是將峽谷的一端深深籠罩其中。那白色的茫茫雲霧之間,隱約有五彩的光芒閃動,間或有風雷之聲、龍吟之勢,顯得甚為的神秘。

  面對重霧鎖谷,林一隻得遠遠的停下來。神識所及,他不禁一陣的心神恍惚。面對這茫茫雲霧,竟然有乘風破云的衝動。

  此處,莫非便是離開化龍池的地方!又四下打量一番,林一忍住了一頭紮進雲霧深處的衝動,掉頭折返了回來。

  這化龍池儼然是一方封閉的天地,入眼處皆是仙機盎然的模樣,只是這山上,這水中,少了鳥獸魚蝦的蹤跡,這一切,顯然已沉寂的太久。

  在空中飛了一會,林一忽而失去了身影。而峽谷中,霍然多了一道清風,倏然遠去。

  百里之外,憑空閃現出了林一的身形。他已收起了飛劍,緩緩落至湖邊,眉目間閃動著喜意。這『風遁術』果然不凡,首次嘗試,竟是一遁百里,神速異常。若是有了金丹修為,莫不會一遁千里之遠?

  掐動了手訣,林一又一次化作了清風逝去。三番幾次,他已回到了風雲亭的附近,在湖邊現出身形之後,見那石亭中的情形無恙,這才喘了口粗氣,稍顯疲憊。

  『風遁術』用來趕路還是有些吃力,雖是幾個喘息過後便奔出近千里,卻著實累人。林一坐在湖邊調息,如此便是幾日過去。

  築基伊始,便一直逃個不停,根本未有閒暇好好吐納行功,如此下去於修為不利。故爾,見蘭琪兒短日內不會出關,林一便在湖邊靜坐修煉。

  七日後,林一睜開了眼睛,神色中透著幾分不安。他手裡多了一塊黃芝,掰下一塊丟在了嘴裡,沒滋沒味地咀嚼起來。

  這是林一在育天境中的小西山所得,此物又稱「龍御」或「仙人糧」,可煉製辟榖丹及眾多丹藥,便是生食之,亦可有延年益壽之功用。進入玄天仙境之後就沒吃過東西,雖不感到腹飢,亦未想到辟榖,他就這麼有些心不在焉地掰開一塊嘗嘗。

  行功七日,依著這峽谷內的充沛靈氣,本以為可以將築基初期的修為穩固下來。可如此多日的不懈修煉,林一察覺到一絲的不妙。圓珠進入氣海多日,隨著行功日深,人珠之間,有了氣機共融的跡象。只是,他的神識與之相較還是太弱,也就是說,那圓珠根本不聽使喚。

  這莫名的圓珠,不僅是反客為主地佔據了氣海,還將那一滴築基的靈液給包裹了起來。林一起初還並未在意,可這幾日行功之時,圓珠愈發顯得霸道,不僅將他吸納來的靈力佔為己有,那條小小的金龍,還隱隱有將靈液竊為己有的跡象。

  那圓珠將靈液給吞裹起來,初始還有幾分守護的意思,並無礙林一的行功施法。而眼下的情形,行功修煉全是為他人作嫁衣。這圓珠分明是不懷好意!

  這可不成!那靈液乃是自己的築基之本,修為所在,怎可輕易丟掉呢!

  想到此處,林一不得不以為,這圓珠帶來的奇遇,隱約成為了一場禍事!他不能坐視不理!

  收起了黃芝,林一雙手結印,再次入定行功。四周的靈氣進入了體內的氣海,再次被那條金龍毫不客氣的吸納,而他的那滴可憐的靈液,分毫的好處都沒有,只能眼巴巴地呆在圓珠的當間。


   
  果然如此,這麼下去還得了!林一焦急起來,繼續行功。他欲圖將靈液從圓珠中分離出來,可神識將將觸及圓珠,便感到強大的威能逼來,使其難以得逞。

  三日之後,林一徒勞地睜開了眼睛,一臉的無奈。他忖思了片刻,摸出靈石擺出聚靈陣,之後,更為迅猛的靈氣進入了體內。這一次,圓珠對外來的這一縷熟悉的神識並無排斥。未幾,那條金龍吸納完了靈氣之後還是察覺到了異樣,忙將靈液緊緊守著,十足一個不容他人染指的德行。

  可惡!你還真的反客為主了!林一暗自咒罵了一聲,卻見那小小金龍在圓珠內呲牙咧嘴,擺明了是要抗爭到底的模樣。無可奈何的他,不由得心頭火起!

  我自己個兒的東西,我還不信奪不回來了!暗自發狠的林一,皺著眉頭托著腮,在湖邊想著對策。

  湖水澄淨,卻不知水下深有幾許。這化龍池,又是怎樣一個化龍之法呢?一時計窮的林一,免不了胡思亂想。少頃,他站起身來,想了想所記得的那個『避水咒』,掐出一個手訣,走入了水中。

  湖水很深,心念一動,林一來至足有三十丈深的湖底。水下稍顯暗淡,卻無礙目力及遠。四周並無淤泥雜物,惟有卵石遍佈。入水初始尚未有異樣,而不一會兒,便可察覺有異樣的靈力湧來。他神色一動,盤膝坐下。

  一炷香的工夫過後,闔目而坐的林一,眉梢聳動,神色嚴峻。體內氣海之中,那小小金龍瘋狂吸納著來自湖水的靈氣,得益於靈力的滋養,原本白色的圓珠,愈發顯得圓潤而靈動,竟有淡淡的金色光芒,在緩緩流轉。

  這水中的異樣靈氣,與圓珠內所蘊含的靈力,如出一轍,沒什麼兩樣,怪不得金龍如此的興奮。而周身為這靈氣沐浴著,亦是極為的舒暢。赤金龍紋再次顯現出來,在全身遊走不定。

  那條只顧著吸納靈氣的金龍,無暇顧及神識的侵入,使得林一稍稍安下心來。他終於尋到了自己那滴靈液,忙以神識為引,使其偷偷溜出了圓珠。

  淡淡的金色光芒之中,圓珠內靈力漸漸充盈。曾被小金龍視為好東西的靈液,此時顯得不再重要。倏忽間,靈液逃脫束縛,回歸氣海。

  林一不敢大意,所熟知的禁制一個個祭出,將氣海一分兩半。只是,這個兩半稍顯尷尬。圓珠佔據了氣海的大半,而原本的主人,只能委屈地守著一小塊地方。

  無奈啊!林一暗暗搖頭。他不敢觸動圓珠,只能先這麼著了!

  誰讓你太弱小了呢,注定要受欺負。假以時日,咱再與它一爭長短!

  如此這般安慰著自己,林一的嘴角露出了苦笑!還好,此計得逞,總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修行以來,總是遇到這般兩難的事情。他無奈著,順從著,卻一直在不懈地抗爭著。路,就這麼越走越遠……

  圓珠始終在不停地吸納著靈氣,林一也是行功不止,藉機淬煉自身的修為。那滴築基的靈液得益於靈氣的蘊養,終得以守著自己的一隅運轉不息。

  此時的林一,體內有兩種靈力。一是來自圓珠,強大而顯得暴戾;一是來自靈液,平正而寧和。二者強弱有別,壁壘分明,卻又互融互補。

  雖是對圓珠有頗多的忌憚,而好處同樣毋庸置疑。強健的筋骨,堅韌有力的肌膚,使得林一如同多了一層防護的鎧甲,不懼尋常法器的威脅。此外,施展手段時,得益於圓珠所蘊含的強大靈力。再次面對築基後期的修士時,全身而退應是不難!

  稍顯不足的是,圓珠之靈力並不能盡為己用。想必是自身的修為不足,尚不能掌控那金龍的緣故。如此這般,體內的兩股靈力算是和諧共處,守著一個相對的平衡,這也是靈液佔據氣海不足三成地方的一個妥協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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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玄天殿

十來日過去了,林一還是端坐在湖底。此時的他,已是褪去了長衫,光赤上身。靈氣不斷浸入肌膚,赤金龍紋閃閃生光,在其前胸後背,形成片片鱗甲的模樣。

  林一的身軀還是這麼單薄,卻是寬肩乍背,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多餘的贅肉,勻稱的四肢猶如銅澆鐵鑄一般的結實而強健。他收功醒來的同時,眸子裡精光四溢,凜然的氣勢沛然而出。

  隨著氣息一斂,身上淡金色的光芒散去,赤金龍紋與那些奇異的甲紋隨即消失不見,林一這才披上了衣袍,意味不明地翹起了嘴角。

  多日來不眠不休地吸納,圓珠內的金龍算是「吃飽喝足」了。察覺靈液溜掉之後,又見氣海中多了禁制,它雖是不屑,張牙舞爪地示威了一番,最終還是罷休了。林一這才真正鬆了口氣,對金龍也多了一絲的好感。畢竟,圓珠內靈力充盈,他的好處不少。水漲船高,自身的修為亦是略有增進。

  這個圓珠的來由令人糊塗,也只得隨它!這些日子過去,不知蘭琪兒的傷勢恢復了幾成?想到此處,林一起身出水,一步躍至岸邊,讚了一句,這『避水咒』不差!

  碧水,青草,白衣;秀麗的身影,襯著不遠處的石亭和那蒼翠的高山,宛若畫卷。林一尚在陶醉,人自畫中來,嫣然笑道:「定海宗的『避水咒』從不外傳,自是非比一般!」

  林一報之一笑,問道:「如何?」對方眸光如水,回道:「此處一月之功,勝過他處靜修一年。傷勢已然大好!」

  蘭琪兒的神色不錯,傷勢應已痊癒。林一點點頭,走至近旁,隨手拿出兩件東西,說道:「送你!」

  透著一絲欣奇,蘭琪兒接過一枚玉簡和一畫軸,隨即訝然說道:「此乃定海宗的『避水咒』?」卻聽林一隨口應道:「無意偶得,見者有份!」她輕輕一笑,又打開了畫軸,問道:「這又是來自何處?」後者沉吟了下,說道:「無意所獲吧!」

  眸子裡閃過狡黠的笑意,蘭琪兒說道:「你之無意,莫不是辜負了那有意的機緣?」後者帶著笑容不語,獨自眺望遠處。

  畫卷中,一風姿絕倫的白衣女子臨風遠眺,一隻白狐靈動可愛……咦?這畫中的人兒有些眼熟啊!

  林一轉過身來,說道:「畫中之人的身影,與你倒是有著幾分相仿!」

  「怎會這般的巧合?」恍然之後,如同陷入了畫境之中,蘭琪兒有些失神。好一會兒,她才合上畫軸,靜靜注視著林一,說道:「我喜歡!」

  見林一兀自笑而不語,蘭琪兒並不追問畫軸的來歷,而是露出為難的神色說道:「我該回贈何物呢?」她眼光一瞥,隨即有了主意,說了聲隨我來,便牽著對方的衣袖往石亭上走去……

  ……

  這是一片廣場,一片佔地極大的廣場!

  四周,參天的古木折損過半,零落的樹蔭下,是一片片倒塌的廢墟。而這片廢墟的當央,便是這數百丈大小的廣場。

  這片巨大的廣場,分九踏三層。皆為紫石鋪就,平坦而齊整。正中一塊地方高出他處三尺,矗立著一座完好而氣象非凡的大殿,門楣之上三個大字奪人心神——玄天殿。

殿高三十丈,渾朴肅重。九層的挑簷,承六合八極之勢,大氣而不失莊嚴。下面三丈高的殿門緊閉,兩隻碩大的獸面露齒啣環,怒目猙獰。而雙扇紫金色的大門上,陰文鐫刻著兩行大字,上首為「九龍開仙域」,下首是「一劍定乾坤」。每一個大字皆入木三寸,蒼勁有力。

尤其是那一劍定乾坤的一字,猶如長劍破空,氣勢雄渾。

  此時,十數丈之外,三踏石階之下,寬闊的廣場二層,顯然是將將經歷過一場拚鬥,一大群人彼此相峙,有隱隱的煞氣在四周蔓延。

  近玄天殿一方,乃是以公冶平為首的數十黑山宗的修士,顯得人多勢眾。而對面的人群稍顯不整,分為幾處各自站立。
  十幾丈開外的右側,距黑山宗稍近些的是定海宗的修士,宗主權尤抱著雙臂,沉著臉,一言不發。挨著不遠處的幾位女子頗為醒目,乃是紅云宮的水英長老帶著幾個弟子,蓮心與紅兒也置身其中。這兩個宗門的修士,一個個神色不明,卻有靜觀其變的架勢。

  左側一方,乃是正陽宗與玄天門的修士。行跡孤單的晏起,獨自一人傲然站立,渾然未將黑山宗諸人放在眼裡。與其相距不遠處,乃是玄天門的余行子,手拈長鬚,目光深沉。這二人身後便是玄天門的十來個修士,皆是神色凝重的模樣,其中一個築基後期的中年修士,竟是那個冼峰,正帶著與其師父一般的神情,令人難以捉摸。

  「達蒙!歇息好了沒有?莫怪我欺你年邁!」昂首望天的晏起,手扶青髯,神態悠閒,說出來的話卻是傲氣十足。

  黑山宗的人群中,達蒙的老臉發黑,目光陰沉,冷聲反詰道:「哼!彼此鏖戰數日,莫非你又佔了什麼便宜不成?」

  晏起面呈冷笑,伸手虛請,說道:「晏某尚未盡興,你我再戰——」

  「你——!」達蒙氣結,神色躊躇之際,卻被一旁的長老枉尺及時出聲制止道:「你我這般的修為,彼此若想分出個勝負來,絕非易事!我與余行子道友苦戰了數日,最終亦是平分秋色啊!」他是看出達蒙氣息不暢,已不易動手。而晏起的修為高深,鬥志旺盛。這二人爭鬥下去會是個怎樣的情形,淺而易見。

  枉尺話裡話外的含義,不言而喻。晏起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既然不打了,便讓出道來!我等尚須入殿一探!」

  「此言大善!總而言之,打開殿門才好,這般耽擱下去,於事無補啊!」說話的是權尤,他之前作壁上觀,不等同於願意放棄這玄天殿。紅云宮的幾位女修,亦是點頭以示附和。

  黑山宗的人群中,少宗主公冶平的神色如常,惟有那雙眸子裡,閃動著寒光。眼前的一切,與先前的謀劃有所出入,使得他不得不思忖對策。

  萬里之內的封堵追殺,頗有成效。晏起孤身一人來此,便是一個好的勢頭。只不過,玄天門的實力還是不容小覷,余行子帶來的這十餘人,便是一個麻煩。這十餘人中,大都是金丹中期和金丹初期的修士,若是與其死拼一場,即便是最終黑山宗獲勝,只怕亦是傷亡慘重。

  金丹後期的高手相鬥,還顧惜著自身的修為,畢竟距那元嬰只是一步之遙,誰也不想枉費了多年的修行。而生死相拚則截然不同,那將是一場不死不休的大戰。還有紅云宮與定海宗這兩個同盟,面對玄天殿的誘惑,未必會同仇敵愾。

  想到此處的公冶平,早沒了往日的張狂與輕佻,他在細細斟酌著行事的每一個環節,以期為黑山宗謀取最大的好處!只是,開啟玄天殿的法門,真的在玄天門的手中?在余行子的手中?這不會只是一個猜測吧?

  幽幽嘆了口氣,公冶平無奈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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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1:04:1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各顯其能



眼前的這一切,已不為公冶平所掌控。先前,黑山宗眾人早一步來至此處,卻是忙活了數日,始終打不開玄天殿的大門。晏起隨後趕來,一言不合,彼此便動起了手。

晏起再是悍勇亦是獨自一人,情形於黑山宗有利之時,玄天門的人又到了。相阻之時,黑山宗提出要與其同入玄天殿,以共享仙緣,余行子根本不予理會,二話不說便加入了戰團。而亂戰將起,紅云宮與定海宗的人不失時機的現身,卻是作壁上觀。

見勢不妙,達蒙與枉尺便借切磋之名,與晏起與余行子單獨較量。如此,幾家仙門便這麼僵持了下來。可這麼下去也不是法子啊!晏起一人尚好應對,可餘行子根本不提開啟玄天殿一事,加上那十來個玄天門的修士皆不是弱手,如此以來,倒成了一個兩難的場面。

究其緣由,還不是黑山宗說話不夠份量?來時他爹公冶干有過交代,大夏的修仙界將面臨一場大亂,黑山宗將借此一舉成為仙門至尊,而這一切不過是個表象,最終還是要逼玄天門交出開啟玄天殿的法門,獲得殿內的仙家秘笈。可玄天門若是真有這個法門,又何苦等至今日?

心頭一陣明悟,公冶平苦笑了下,緩步走出了人群。掃視了下眾人,他衝著余行子拱手說道:「在下有一言,不知長老可否願聽?」公冶平的臉上帶著熙和的笑容,十足一個溫文爾雅的修士。他對晏起的冷視無動於衷,只是帶著坦誠的神色看著余行子。

嗯了一聲,余行子手拈長鬚,神態矜持。公冶平笑容依舊,郎朗開口說道:「早些日子,家父已成功晉陞為大夏的第三位元嬰修士!」說到此處,他有意停了下來。紅云宮與定海宗還好,只是一個個臉上佈滿了陰霾。而玄天門眾人則是愕然一片,余行子已是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便是晏起亦是神色一變。

元嬰修士!金丹修士亦是祖師級的人物,元嬰修士便是老祖宗一般的存在啊!宗門內有此一人足矣!「公冶道友不過五百歲,他真的修成了元嬰?」出聲質疑的是余行子,此時的他有些失態。自家人知自家事,那兩個師叔的年歲可都不小了,說句大不敬的話,兩三百年以後的情形還真說不清楚。

這比的不是修為,而是比誰活得久。公冶干若是元嬰修士,至少還能活個五百歲,這道理不是明擺著的嗎?「此乃家父加持法力的玉簡,余行子長老一看便知!」公冶平拋出一枚玉簡,這也正是曾威懾過定海宗與紅云宮的一個手段,相當的有用。

神識將將觸及玉簡,浩大的氣勢便直逼而來,已是金丹後期修為的余行子面色惶然,連連後退幾步,這才餘悸未消地站穩了身形。這強大的威勢非元嬰修士而不能啊!這、這太過令人意外!玄天門危矣!見余行子這般的模樣,晏起的心頭一沉。

元嬰!公冶乾果真是修成了元嬰!眼前的情形在預料之中!

公冶平微笑著,繼續說道:「請余行子長老交出開啟玄天殿的法門,已示我兩家和好!在我黑山宗未進入此殿之前,不容他人染指半分!」他的話中不無恫嚇之意,使得余行子等人難以爭辯,卻是有人不服。

「哼!元嬰修士又怎樣?這玄天殿,晏某是進定了!」

晏起昂首站立,傲然依舊。眸子裡閃動著寒光,公冶平並不為晏起的話語所動,而是陰測測一笑,說道:「晏道友自是無所畏懼,令人歎服呀!只是,家父一怒之下,尚不知正陽宗還能活下幾人?」

正陽宗不僅有他的門人,還有他的妻子,對方竟用這些人的性命要挾,如同觸動了逆鱗,晏起雙眉豎起,青髯無風自動,已是怒火勃發。他周身散發著濃重的殺氣,上前一步喝道:「公冶干安敢如此?」金丹後期的修士,尤其是晏起這般的人物,若是動了真怒,非同小可!令人窒息的殺機瞬息間將自身籠罩,公冶平的心頭一陣狂跳,禁不住後退了一步。

達蒙與枉尺見狀不妙,忙一左一右將其擋在身後。他二人面對殺氣凜然的晏起,分毫不敢大意。「慢——!」正自心頭計較的余行子,顧不得許多,大喊了一聲沖上前來,左右拱拱手,出言勸道:「且聽我一言,你等再動手不遲!」

見自己的面子管用,他接著說道:「玄天殿開啟的法門,早已遺失!別說我沒有,便是我那兩位師叔亦沒有!眼下之計,望黑山宗的同道勿要相阻,你我同心協力打開這扇門,大夥兒同去殿內,機緣天定。打不開這扇門,天數使然,即便是將此殿送與你黑山宗又能如何?」

話說得急,卻不無道理,又透著圓滑取巧之意,使得劍拔弩張的雙方躊躇起來。余行子一席話說完,乾脆退至一旁,置身事外的模樣。

這與之前那個以仙門為重的玄天門長老,簡直是判若兩人。要知道,為了玄天門的臉面,他與黑山宗的枉尺之間,可是苦鬥了數日。躲在人後的公冶平,暗稱了一聲晦氣。他方才那一套說辭,可是無往而不利,定海宗與紅云宮這兩個同盟,便是一個明證!

可誰想到這個晏起的脾氣這麼臭,性子這麼烈啊!這是吃軟不吃硬的一種人!不過,這種人並不難對付!「先前言語有失,多有冒犯!在下賠禮了!」

公冶平一臉的歉意,連連拱手!見晏起果然是怒容稍緩,他心頭冷哼了一聲,又帶著笑容沖余行子說道:「長老在玄天門內身份尊崇,應不是虛言之人。在下代黑山宗上下,深表謝意!」聞言,余行子心頭一怔!這人的話怎麼聽著不對頭,謝我什麼?而他隨即明白了過來,卻是有口難辯。方才雖是一句戲言,卻被公冶平察覺到了玄機,並抓著不松手。此人年紀不大,心機深沉,先前倒是小瞧了他。

只不過,此事若是被掌門師兄或者是兩位師叔知曉,麻煩可就大了!玄天殿就在此處,誰也搬不走!可也不能送人,有了這個說法,等同於告知天下,玄天仙境為黑山宗所有,這又置玄天門何在?可真要是過個三兩百年之後,玄天門又何在?神色急遽變幻著,余行子藏下被戲弄的羞怒,一摔袍袖,轉身走開。

其身後的公冶平佯作不解,臉上並無得意的神色,而是露出頗有玩味的笑容。「師父——!」見師父一臉餘怒未消的模樣走來,冼峰忙湊上前去,心領神會地勸慰道:「不必與其一般見識,不過是口舌之利罷了!」余行子默然不語,沉思片刻,忽而想到了什麼,出聲問道:「你先前所說的那小子……?」冼峰眼睛一亮,忙應道:「弟子說的千真萬確,那小子的來歷……」他話未說完,便被其師父抬手制止。

呵呵笑了一聲,余行子感慨道:「倒也有趣!若真是如此,可謂柳暗花明啊!」將將有些混亂的場面得以緩和,公冶平揚聲說道:「我受家父之命前來,行事難免操切了些!余行子道友的提議很有見地,我是深以為然啊!哪一家都沒有打開玄天殿的本事,不若齊心協力,各顯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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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1:04: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章 追風亦然



化龍池,風雲亭。

寂靜的峽谷,無風亦無云,更無真龍的蹤跡,惟有山水如畫。畫中兩個人兒緩步來至石亭之中,相對而坐。
「你乃正陽宗天璣閣的外門弟子,煉器之道自是有一番造詣。不過,觀你狼牙劍威猛有餘卻精巧不足,想必是手法不夠嫻熟的緣故。此外,你頭頂的發簪亦是頗為的粗糙而隨意,不妨重新煉製一下。如何?」說著話兒,蘭琪兒已是輕笑了起來。

林一伸手取下充作髮簪的『追魂釘』,無奈地咧咧嘴,苦笑了一下。別人的發簪要不是古玉雕琢而成,要不便是不俗的寶物,而他這外形醜陋而帶著煞氣的蛟齒,雖說也是不凡之物,煉製的卻著實寒磣了些。

而築基修士的體內生出了真火,煉器本不是難事,蘭琪兒既有此意,正好可以借鑑一下對方的煉器之法。

手掌一翻,林一拿出了另兩枚『追魂釘』,一併交予了蘭琪兒,誰料對方看了他一眼,沉思了下,說道:「未想到這乃是成套的法器呀!若是我二人聯手將其煉製成一套靈器呢……」說著,她眸子裡閃動著期待的神色。

見林一有些茫然,蘭琪兒說道:「你只管將蛟齒煉化即可,餘下的首尾自有我來。」說著,她歉然一笑。門派之中,上下內外有別,長幼有序,他一個外門弟子的境遇可想而知。其將將築基不久,想必是對靈器的煉製欠缺嫻熟。

心中所想,念頭一動便被對方所知,並念之所念,想及所想。天下之大,如此默契而又心有靈犀之人,一生中能遇到幾回?更別說,這還是有著天仙般容貌,且又蘭質蕙心的一個女子了!

林一默默點點頭,蘭琪兒已是隨手打出了一個手訣,三枚『追魂釘』懸在二人的當間。他手指一點,一縷藍中帶赤、赤中帶金的真火自指尖湧出,霎時化作四五寸長的火龍,隨其手訣劃動,火龍一分為三,帶著熾烈而令人心悸的威勢,圍繞著『追魂釘』旋轉起來。

「你這還是三昧真火嗎?」感受三條火龍帶來的強大威能,蘭琪兒稍稍動容,禁不住出聲問道。「築基初始便是此般的模樣,是何緣由,我也不知!」林一據實答道。不過,人家都是藍瑩瑩的真火,而他這真火中多了一縷赤色與金色。這還是不是三昧真火,他真的不知道。真火生成的那一刻,赤金龍紋與金龍劍跟著湊熱鬧,或許這才是真正的緣由。可即便面對善解人意的蘭琪兒,怕是一時亦不好說清楚。

看著林一懵懂的模樣,蘭琪兒無奈的搖搖頭。這人啊,一身透著古怪,尚不自知……雖然是一副隨遇而安時的懶散模樣,眸子裡卻時刻閃動著睿智的光芒……你真的知道我的心思?

打出了一串手訣之後,蘭琪兒說道:「典籍有云,天下之火分為天、地、人三火,又以陰陽之分,共計十二種。天火有四,地火有五,人火有三。而人之純陽干火,便是我等築基修士的三昧真火。你這真火如此的奇異,倒有我師父丹火煉器時的幾分氣勢,十分的罕見。其間緣由,你不知,我自然亦不曉!」

說話間,蘭琪兒的手上不停,將『追魂釘』的陣法剝離之後,便用林一的真火加以鍛燒。不一刻,黝黑而帶著寒氣的追魂釘,變得通體瑩白,三枚蛟齒顯露出了真容。

在真火的繼續淬煉之下,尺長的蛟齒變得鬆軟起來。蘭琪兒不失時機地祭出手訣,使其慢慢變了形狀。她指若蓮花輕綻,手法曼妙而好看。

林一祭出真火之後,便輕鬆起來,只顧著細細揣摩著蘭琪兒的手法,卻又只能望而興嘆。那煉器的指法奇妙無雙,怕是天璣閣的簡已那老頭見了,都要無地自容。隨著一個個手訣打出,蛟齒愈發纖細起來,繼而,他的面前出現三隻精巧的龍首發簪。那龍首栩栩如生,甚為的精妙。

蘭琪兒的神態專注而莊重,將追魂釘原有的陣法打入了髮簪之中,又催動靈力結成幾個林一也不識得的陣法,不忘隨口分說:「此乃玄天門之獨有法陣,為隱、殺相合之陣!還有……」

靈機一動,林一迅即打出了『風遁術』中的一個法陣,說道:「此為遁陣!」彼此相視,二人心領神會。幾個法陣閃動著光芒,緩緩植入了龍首發簪,蘭琪兒忽而從指尖彈出一滴精血來,再次凝視著林一。

心頭一暖,林一不加思索地擠出精血,屈指彈了過去。兩滴精血瞬間融合在了一起,又倏然融入到了三隻髮簪之中。蘭琪兒目含深情地一笑,接著便玉指憑空疾點,『追風』兩個雋秀的小字一分為三,鐫刻在髮簪之上。她輕呼了一口氣,說道:「收!」三昧真火隨即回到了林一的體內,耀眼的光芒閃動過後,三隻瑩白如玉的龍首發簪,靜靜懸在二人的面前。


「追魂已往,追風亦然!此簪名為『追風』!」說著,蘭琪兒手指一點,只見三隻髮簪忽而變作了一隻,又忽而在原處失去了身影。繼而,呼嘯的風聲穿越石亭而去,只是剎那,化龍池的湖面之上,出現三條長有丈許的銀白色蛟龍,踏云乘風之中,凶悍異常。而轉眼之間,風去云消,蛟龍失去了蹤影,只有三隻龍首發簪徐徐飛來,再次回至石亭之中。

林一不知該如何說話,只有讚歎的神情溢於言表。蘭琪兒深深注視著眼前之人,神色中多出幾分羞澀來。她輕吁了下,臻首低垂,話語有些遲疑,說道:「這追風髮簪,可否送我一隻?」

「當然!」未作多想,林一輕聲回道。

蘭琪兒抬起頭來,竟已是面頰緋紅,明眸泛彩。她有些失神,過了片刻之後,伸出手指驅動兩隻髮簪合二為一,為林一插到了髮髻之上。而餘下的那隻,被其輕輕握在手心裡。

「此簪為你我精血煉製,無論是隔著千里萬里,總有一絲的神魂相牽,彼此亦不會失落了!他日,你不為仙門所困而縱橫大夏之時,三隻龍簪將合而為一!你……?」話到此處,蘭琪兒深情脈脈。

林一默然,良久之後,輕輕嘆了口氣。他神情凝重,緩緩說道:「……你所擔憂的是我的來歷,或者說,是我功法的來歷!你若問我,我必如實相告!」

如同是放下了件心事,蘭琪兒露出釋然的神情,只是眸子裡多了幾分悵然。嬌羞已去的她,輕輕搖頭,說道:「我若是知曉了你的來歷,我該如何面對師父?又該如何面對師門?」

見林一露出疑惑的神情,蘭琪兒接著說道:「玄天門的功法從不外傳,非門內菁英弟子不傳,有叛出師門者,殺無赦!故爾,你若是懂得或者習得我玄天門的功法,下場可想而知!除此之外,有關師門的秘辛,上下皆諱莫如深,我卻並非一無所知。

千年以降,無數門人四處探查尋覓的,應與玄天門曾遺失的功法有關!」

林一皺起了眉頭,露出忖思的神情。蘭琪兒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心頭髮沉,接著說道:「因我師門的功法不全,只能修至金丹後期。有前輩僥倖修成了元嬰之後,亦因沒有後續的功法,致使修為止步不前……」

聞言,林一不由得出聲問道:「玄天門的功法是如何遺失的?又由何人所遺失?」

神色中有些許的掙扎,蘭琪兒躊躇了下,說道:「據傳,玄天門的功法與這玄天仙境有關。

當年,祖師得到這部功法之後,修為通天,傲視宇內。或許是英雄寂寞,又或許是為了玄天仙境中的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他屢次遠赴海外,終有所獲,卻是遇到了更為強大的對手,致使傷重而回。

門內弟子獲悉祖師有難,便四處找尋,卻一無所獲。後有噩耗傳來,說是祖師罹難,隨身之物皆被門中一弟子所得,而這名弟子同樣下落不明。

如此這般,玄天門的後續功法,亦是隨著祖師與那名弟子的消失而不知所蹤!」

說到此處,蘭琪兒緩了下,不無憂慮地看著林一,說道:「千年之後,若是一個來自海外的修士,一個加入正陽宗不久的年輕人,他修煉的竟是玄天門的功法……試想,這對於一直為此耿耿於懷的玄天門上下,將不啻於驚雷陡降!誰會不為之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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