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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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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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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6 14:33: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二十一章 勾陳仙境

真可謂一波三折!

林一曾在聞道子的遺物中,獲得一枚玉簡,便是勾陳仙境的輿圖。只因無處找尋仙境的下落,他早已將之淡忘了!誰想今日此時,勾陳仙境再次冒了出來,令其錯愕不已!使得自己被困了百年,並攪動九州風雲的,只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仙境!而仙域又何在何方?

這條登仙路,蹉跎何時才肯罷休啊!

不過勾陳,難尋仙域!羅秋娘的話中有話,勾陳仙境便是通往仙域的必經之路……

「據族中典籍所載,勾陳仙境崩壞殆盡,卻與外域溝通,故而才有勢不可擋的罡風。而林道友既在地下困守百年,想必自有應對之法……」見林一併未否認,羅秋娘淡淡一笑,轉向居平子示意道:「居平子道兄……」

居平子點了點頭,拈鬚嘆道:「步陽子身隕,倒是成全了你我二人……」他手掌一翻抓出兩團光芒,如雲如紗,輕若無物,並將其中之一拋向羅秋娘,接著分說道:「勉強煉製出兩件綃衣,但願可以派上用場!」

隨後,居平子掐動一個手訣,掌心的那團東西消失不見,身上卻是隱隱多了一層流動的光華。羅秋娘如法炮製,同樣是將綃衣穿著妥當。

「林道友此前曾問,『三門盡毀,又怎能合一』……」說著,羅秋娘打量一下自身,接著又道:「三門皆為禁制所成,雖遭毀壞,根基尚存,憑藉先祖留下的法訣,或可開啟那道虛無之門……」言罷,她長舒了口氣,神色異樣沉靜。

林一與居平子各自不出聲,只是看著羅秋娘的舉動。只見她稍稍凝神,便雙手翻飛,隨之道道法訣倏然四去。而其不忘輕聲說道:「我等所在,乃三道石門的正中處……」

須臾之後,羅秋娘雙手一停,三道細弱的光芒憑空而來,緩緩聚集到了一起!她口中輕念道:「……非盈虛,非本末,非聚散,無始終,道無名,仙無門,盡常在……」話語聲未落,這女子的雙手扣印迅即往前一點。隨之剎那,僻靜的山谷中頓時閃過一道刺目的雷光,逼得林一與居平子及其本人皆往後了一步。

眨眼之間,那團幾丈大小的光芒緩緩伸展,接著便若屏風一般豎起,如牆似壁,似真似幻。隨之一陣扭曲過後,其中竟然出現一道虛幻莫測的門洞,有瑩白光華急劇流轉不停……

「先祖庇佑!這仙門雖僥倖開啟,卻不過十息的瞬間,將永不復存在。兩位道友,此去斷無回轉之機,還請自行取捨!秋娘先行一步……」

山谷中這番詭異的情形,令林一與居平子驚訝不已。登仙之途,盡皆來自虛無。有門,還是無門?忽見羅秋娘已凌空飛起並消失在半空的光芒之中,兩人不及多想,緊隨其後衝向了那道虛幻之門……

剎那之間,風雷驟起,陣陣光芒閃爍,林一忙緊守心神並暗運玄功護住首尾,身不由己飛向了莫測的虛無深處。而幾個喘息的工夫過後,隨著眼前景物一轉,尚不待看清四下里的情形,他便不加遲疑地離開原處躲在一塊大石頭的背後,抬首四望,神色微愕……

灰濛蒙的天,百丈高還是千丈高?神識之中難辨分明。四周遠近錯落著的,儘是一塊塊大小不一的黑石,皆光禿禿的頗顯怪異。其間橫竄狂舞的青煙肆虐不休,並帶起陣陣鬼哭狼嚎般的呼嘯聲,令人毛骨悚然。這是勾陳仙境?還是亂葬崗……

不遠另一塊大石頭的背風處,羅秋娘與居平子均為惶惶無措的模樣。此間罡風出乎意料的猛烈,使人難以行動自如。而四下里地形錯綜複雜,又該往何處去?那位林道友卻在地下被困了百年,該是何等的不易……

境況不明,林一倒是漸漸定下神來。與之前被困百年的洞穴不同,這狂虐的罡風中仙元之氣甚濃。若羅秋娘所說無誤,此處定是勾陳仙境無疑了!

見羅秋娘與居平子看來,林一身形一動便竄了過去。待彼此聚在一起,那兩人止不住打量著他身上不懼罡風的道袍。

這塊黝黑的大石頭不過丈餘大小,堪堪遮住三人!謹慎起見,林一還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我這云袍中暗含鮫綃,雖不畏罡風,卻難以耐久……」對方恍然,隨即又各自焦急起來。居平子弓著身子說道:「此處難辨東南西北,且舉步維艱,又該如何是好?」羅秋娘面帶憂色,跟著說道:「罡風之猛,出乎所料,若是亂走亂撞之下誤入歧途,只怕我等情形不妙!」

將兩人說話聽在耳中,林一不忘運轉神識及目力看向遠處。大大小小的石頭便如一個個墳頭一般,透著詭異與莫測;而無處不在的青煙呼嘯不止,更是令人心煩意亂。不過,來路已然不見,便是通往此間的洞穴亦無一處……

「羅道友!你家先祖既為羅家後人留下這條捷徑,可否提及有關詳情……」林一問道。

形勢所迫,三人相距甚近,已沒了彼此的顧忌。聽到林一如此一問,羅秋娘帶著苦澀的神情說道:「先祖遺訓,元神不成,不得開啟仙門強闖仙境。故此,並未留下輿圖……」她無奈地輕嘆了聲,又道:「心存僥倖的下場,便是將捷徑變成了絕境啊!而我等已無退路……」

本以為羅秋娘應該是有備而來,卻不料她在修為受損之下,僅憑藉一件護體的綃衣便一無反顧地踏上了不歸路。這哪裡是登仙,分明就是在搏命!

林一忖思之際,居平子說道:「羅家先祖有言,不過勾陳,難尋仙域。我等不妨頂風逆行,只須穿越仙境,或可尋至仙域……」

居平子的話有道理!罡風的來處,想必便是仙域的所在!林一對此深以為然,才要說話,對方又犯難道:「只不過,此間罡風盤旋不定,實難辨明來處啊!」

事已至此,林一無心隱瞞。他拿出一枚玉簡,分說道:「我手上的恰好便是勾陳仙境的輿圖,已隨身帶了三百多年,未曾想會派上了用場……」其又沖著訝異不已的兩人擺擺手,示意對方不必有過多臆測與驚喜,這才接著說道:「居平子道友所言不差,我等唯有逆風而行,才有尋至仙域的可能。而我所擔憂的並非如此……」

言到此處,林一突然長身而起,竟是抬腳便竄至藏身的大石上,接著便騰空而起。轉瞬間,他已飛躍直上百丈高,去勢忽而一頓,卻再難往上半尺。其一時難自持,竟是一頭栽了下來,好似狂風中的殘枝敗葉一般飛墜而下,繼而「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還止不住的一陣翻滾,狼狽不堪……

見此情形,居平子與羅秋娘詫然不解。就在兩人不明就裡之時,林一已大步飛奔而來,「撲通」一下便倚坐在大石頭的旁邊,渾然無事一般的輕鬆。

「林道友!你方才……方才查看可有所得?」錯愕了好一陣子,居平子還是猜出了林一的用意。而羅秋娘猶自難以置信地說道:「這罡風迅猛難擋,行路已是艱難。而林道友進退自如,著實叫人刮目相看……」

林一緩了口氣,咧嘴說道:「我被困地下的百年間,所遭遇的罡風比起眼前來只強不弱。而適才逞強之下沒摔死,已是萬幸……」見其蠻不在乎的模樣,羅秋娘反而是安心了不少,跟著露出一抹淺笑。

「我已探明去處……」林一用神識在手上的輿圖中留下拓印,便將其交與居平子,接著說道:「有大石可供藏身歇息,行路倒也不難!而千里之外……兩位還是自己看吧!」

話至一半,林一便無心說下去了。勾陳仙境!只有勾陳之名,卻無仙境之實!接下來的路,真的不好走!

片刻之後,居平子將圖簡轉交給了一旁的羅秋娘,皺著眉頭說道:「比起后土仙境來,勾陳仙境狹小了許多,卻依然有百萬里的方圓。依照林道友所示,逆風而去千里之外,為一片廣袤的荒原所在。而若難尋藏身之處,只怕你我在罡風中凶多吉少啊!」

羅秋娘已匆匆看了遍輿圖,詫然說道:「這仙境怎會如此的荒涼?沒有宮殿、沒有靈藥、沒有異獸、更無天材地寶,只有……」

林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同樣是暗生無奈。還能有什麼?如此狂猛的罡風之下,沒根的石頭都能掀飛了!

居平子拈鬚輕嘆了聲,帶著幾分蕭索的口吻說道:「此處什麼都沒有,只有殺人無形的罡風!而我三人除了逆風而行,別無他途……」

見兩人神色沮喪,林一沉吟了下,說道:「我等皆因修為所限,此去吉凶難料!若是留在此處,或許另有轉機……」

居平子與羅秋娘相視默然,少頃,他轉而看著林一說道:「實不相瞞,我還餘下不足十年的壽元!你說我是坐著死,還是站著亡……」

林一不再說話,只是暗吁了下。同樣是一個死,或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不同。凡人講究個壽終正寢,子孫泣挽;而孑然獨行的修士,在腳步困頓的時候,只有棄屍道旁這一個下場……

羅秋娘則是淡淡自嘲一笑,說道:「我的情形略好一些,尚餘下數十年的光陰!」

許是放下了心事,居平子釋懷笑道:「呵呵!無妨!只須抵達仙域,一切無憂矣!」說著,他緩緩直起身來,躊躇滿志地又道:「我拼著耗盡最後的十年,不信走不過這百萬里的勾陳仙境!林道友,可敢同行?」羅秋娘隨其起身,決然說道:「此行,當有進無退!」

林一接過羅秋娘遞過來的玉簡,默默打量兩人一眼。未幾,他跳起身來看向遠方,沉聲說道:「此去,有進無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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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7 14:41: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二十二章 逆風而行

天色灰濛,青煙肆虐,風聲呼嘯,墳包一般的大石頭之間,三道人影魚貫穿行……

一日之後,林一獨自躲在背風處歇息。直至又過去了一個時辰,居平子與羅秋娘這才狼狽地趕到了近前,各自忙著掏出靈石來找回體力。

「用了十餘個時辰,不過才去數十里!呵呵!依著這般走法,豈不是要拼盡了殘生……」居平子感慨之後,又不無欽羨地讚道:「林道友的修為還是要強上一籌啊!此般氣定神閒,叫人自嘆弗如!」一旁的羅秋娘稍稍輕喘了下,帶著幾分欣慰說道:「承蒙不棄!讓林道友久候了!」

林一若要獨行,早便走遠了!他看著盡顯疲憊的兩人笑著說道:「兩位不必過謙!我當年在罡風之中,一日行不過數十丈!」

吸納靈石的工夫,倒不誤彼此攀談幾句。居平子說道:「據說林道友從后土境徑直到了登仙谷,想必其間的艱難勝過此地多矣!」

此處的罡風看似迅猛,卻不及當年地下洞穴的一兩成。不僅如此,置身所在更有隨處可見的大石頭以避風勢,兩番境地著實相差甚遠!林一想了想,說道:「都是取人性命的罡風,稍有差池便是個身死道消的下場,皆不敢有所大意啊!」他又示意了下,說道:「兩位且安心歇息,路途尚遠……」

居平子與羅秋娘各自握著靈石吐納調息,林一則拿起那枚圖簡沉思起來。不知道當年的聞道子是從何處得到的輿圖,其中只是大致繪出仙境的概況,並無詳盡的標註。而親臨實地,想要從中尋至仙域的去處,除了逆風而行之外,還真的別無他法。而四周不見曾經的地下洞穴,看來出云子等人走的是另一條道兒!

抬眼瞥了下身旁的兩位同伴,林一不由暗暗搖了搖頭。只要沒了利害相爭,人與人之間並不難以相處!正如居平子之前為了消除間隙所說,彼此向道之心沒什麼不同!凡俗中人亦然,修士亦然……

不過,眼下一時安危無虞,而千里之外呢?少了躲避風勢的黑石頭,前途岌岌可危!

林一透過橫飛肆虐的罡風看向了遠處,並暗中催動靈力加持在云袍之上。少頃,他嘴角微微翹起。自從上回在地下掙紮了百年之後,體內早沒了蹤影的那一絲奇異氣機又重現端倪。而在勾陳仙境中行走一日之後,其又若隱若現起來,而龍嬰與魔嬰正自忙著吐納四周的仙元之氣……

歇息了一日之後,三人接著往前趕路。如此這般,便是兩個月過去,一道數百里長、十餘丈高的山崗出現在了前方。

行至此處,罡風好似減弱了許多,而疲憊不堪的居平子與羅秋娘皆神色沉重。他兩人來到等候多時的林一身旁,話都不及說一句,便匆匆打坐歇息。而前者背倚著山崗,兀自抬頭仰望,同樣是一聲不吭。

那十餘丈高的山崗之上,濃烈的青煙湍急如瀑,撕狂的風聲如泣如嚎,恰似千軍萬馬呼嘯而來,又怒吼著奔向遠處,叫人心悸難安而坐臥不定!於此間避風的三人,便如被這方荒涼而死寂的天地拋棄了,任由自生自滅……

又是兩日過去,居平子與羅秋娘才恢復了幾分常態,便急匆匆站起身來。而林一卻不慌不忙坐著,還帶著幾分疑惑看向兩人。

兩個多月,一行三人走了千里遠,並將那片佈滿黑石頭的『亂葬崗'拋在了身後。而越過眼前的這道山崗,便是一望無際的荒原。罡風肆虐之下,無遮無擋,凶險可想而知。對此,林一本人都望而生畏,更莫說修為受損且體力不佳的居平子與羅秋娘兩人了。

彼此相視默然了片刻,林一慢慢站起來,轉而帶著小心踏上山崗。居平子與羅秋娘手掐法訣,身上的綃衣頓時閃過一層光芒。兩人振作了下,隨後頂著風勢往上攀爬。

不過須臾,林一站在了山崗之上。隨之剎那,怒如狂濤般的罡風突襲而來,逼得他身子往後一仰,便兩腳生根穩穩蹲了下去,不忘凝望前方,眸中幻瞳閃爍。百里、千里,還是萬里?無邊無際的黑色大地之上,層疊不盡的青煙驚濤駭浪一般狂湧而來,便如一頭頭的蛟龍奔騰在蠻荒原野之中,只待掃蕩吞噬天地萬物的一切,所向披靡且勢不可擋……

「哎呀!」一聲驚呼傳來,林一反手甩出長袖,將腳下踉蹌往後摔倒的羅秋娘一下攔住,隨即頭也不回地說道:「此去凶險莫測,兩位不妨再斟酌一二!」

所幸有所防備,居平子這才避免了虛驚一場。他與羅秋娘皆惕惕然俯下了身子,又左右打量了一下,說道:「這山崗的一側參差有序,應是城郭的所在。而那些黑石頭,想必就是殿堂屋宇的遺蹟。一座仙域大城,便這麼生生毀壞殆盡,可惜了啊!」感慨了幾句之後,他又轉向前方,眼瞳不由一縮。少頃,其明白了林一善意的提醒,卻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絕,強作鎮定地說道:「既然是有進無退,林道友無須多言……」

羅秋娘猶自驚魂未定,失聲說道:「這罡風之猛,比之來時要強過十成不止……」

林一轉過頭來,說道:「罡風之猛,勝過剔骨鑠金的利刃!此去,有進無退!此去……九死一生!」見兩人神色決絕,他皺了皺眉頭,看向前方又道:「若無避風藏身之處,你我三人的下場堪憂!而荒原之上無遮無擋,唯有尋低窪處行走,以期死裡逃生……」

居平子見識淵博,所說的應是不假。一座仙域大城,便這麼被風吹沒了!這些不畏罡風的黑石,倒是與『離石』相仿,堅硬非常,應是仙境特有之物。而羅秋娘的話也沒錯,此處的罡風比林一在洞穴所遭遇的更為猛烈。不過,他兩人只憑著殘缺的修為,與一件薄弱的綃衣,想穿越這生死荒原,難!

「天道無常,生死又豈能盡如人意!有勞林道友頭前帶路,我二人唯你馬首是瞻!」居平子長鬚飄飄,神色凜然,周身透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一旁的羅秋娘胸口起伏了下,跟著點頭附和。

天道無常,從不曾有過停滯與阻塞,這才有了陰陽輪轉與萬物不息!而自問不會停下腳步,又何須假善意之名而讓他人困頓不前呢!林一雙眉一展,說道:「前途未卜,還是小心些為好!」他驅使靈力於云袍之上,一頭衝下了山崗。身後兩人不作遲疑,隨其衝入到了罡風之中。

不過走了數十丈遠,林一無奈地轉身回望。居平子與羅秋娘已是步履艱難的模樣,與此前趕路的輕鬆大相逕庭。不僅如此,其兩人的靈力流水一般傾入護體的綃衣,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會雙雙耗盡修為。而置身於凶險的罡風之中,彼此皆自保不暇,只能聽天由命……

那兩人根本沒有回轉之意,林一接著衝向了前方。曾在罡風中錘煉了百年之久,加之一身的修為今非昔比,他此時大步流星,與奔跑起來沒什麼兩樣。眨眼之間,其便消失在狂舞不止的青煙之中。

居平子咬著牙往前挪動腳步,不敢有分毫懈怠。才有察覺時,已不見了林一的蹤影,他不由得轉向身旁的羅秋娘,彼此面面相覷,各自的眼神中滿是驚愕與失落!這兩人常年閉關修煉,對九州曾發生過的一切所知不多。而某人的修為之強,還是出乎所料!如今對方獨自離去,倒也在常理之中……

如此支撐了半日之後,兩人才勉強走了三、四里遠,卻已是強弩之末。而青煙激盪,罡風不止,前後左右一片茫茫,叫人惶惶然不知所去!

羅秋娘搖搖欲墜,神色焦急。靈力幾近枯竭,護體的綃衣不堪罡風的折磨,只怕轉眼間就會屍骸無存。而左近依然不見避風之所,想要折身返回同樣是來不及了!這便是違背先祖遺訓的下場……

兩丈之外的居平子,猶自在狂風中搖擺不定。愈是往前,腳下愈是艱難。他再次強行邁出一步後,不得不停了下來,神情苦澀。既要加持綃衣用來護體,又要勉力往前,所剩無幾的修為實難兩週全。本想著用十年穿越勾陳仙境,卻不料耗盡了殘生只走出去千里遠……

恰於此時,一個灰色的人影突然出現,並順風飛快臨近。見狀,心生絕望的兩人均是一怔。林一已然走遠,又為何要返回?

「隨我來……」

去而復返的林一到了兩人近前,不由分說便祭出腕上的龍鞭。卻不料銀光一閃,蛟筋煉製的法寶便寂然消失在了青煙之中……

「鮫綃之外的法寶,皆難擋罡風之威!」已猜出林一的用意,羅秋娘忙傳音提醒。居平子迫不及待問道:「林道友,前方可是有了避風的所在……?」

情急之下,倒是忘了這茬!林一無暇顧惜龍鞭,上前一手抓著一人轉身便走。對方心領神會,任其帶著往前疾奔。

直至一炷香之後,狂奔中的林一突然止住去勢,猛地將手中的兩人丟下,轉而『撲通』一下趴在地上,連連猛*喘不已。這一番折騰,他已到了精疲力盡的地步。

居平子與羅秋娘落地之後,本想坐起身來,瞬間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忙又各自俯下身去。這是一處低矮的土丘,所在乃是一道淺淺的土坑,勉強可檔去七八成的風勢,卻難以舒展身軀,只得這般狼狽不堪地躺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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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8 21:23:1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二十三章 行行又行

無須全力對付罡風,且性命暫且得以苟全,居平子與羅秋娘不及有所慶幸,忙各自蜷伏在土坑中就勢緩口氣。而林一依舊是趴著動也不動,不忘攥著兩塊上品靈石瘋狂吸納著,任那層疊不盡、縷縷不絕的青煙急掠而過……

林一著實累壞了!許是心生惻隱,又或是對同道中人的一分敬重,他力所能及地幫了居平子與羅秋娘一回。至於最終又能改變什麼,無人知曉……

莫測的天威之下,三人就這麼狼狽地躲過了五日。待體力恢復了七八成之後,林一慢慢抬起頭來。羅秋娘蜷臥著,彩裙上所罩的一層綃衣光芒閃動,並匯聚到了身子的一側,在抵禦著侵體的罡風。而居平子則是了動彈了下,並緩緩坐了起來。

羅秋娘悄悄抬起眼光,錯愕說道:「道兄,你這是……」

不過幾日的工夫,居平子已成了銀發銀鬚的模樣,神情蕭索,盡顯老態。見身旁的兩人看來,他搖了搖頭,苦澀說道:「我壽元無多……」其長嘆了聲,帶著滿臉的無奈環顧四周,接著又道:「來時我便有所察覺,勾陳仙境中的十二個時辰,足以頂得上凡俗間的三日。而穿過荒棄的城郭之後,隨著罡風的愈發猛烈,這時光的流逝超乎想像啊!加之修為受損而牽動生機,我只怕難以為繼……」

羅秋娘不由得伸手撩起銀絲漸濃的發梢,黯然不語。居平子看著肆虐不休的罡風,再次幽幽嘆道:「一生修道,從未曾有過懈怠。而時光便如這風,總是來去匆匆,且叫人追趕不及。末了,卻要隨其而去,直至灰飛煙滅……」他開口的時候略有傷感,隨後的悵然中又多了幾分的超脫之意,自嘲笑道:「千年彈指一揮間,只待他日再登仙……」

林一暗吁了下,繼續埋下頭去並手上用力,靈石頓時碎裂,濃郁的靈氣循著掌心洶湧奔入體內。他早便看出居平子與羅秋娘的修為與生機受損,這才有了幾次的善意提醒。而對方心知肚明卻執著依然,其又能如何呢?

千年彈指一揮間,只待他日再登仙!這句話看似灑脫,倒不如說是透著深深的無奈與不甘!重入輪迴,再次來過,又談何容易……

不過,正如居平子所說,許是罡風的緣故,勾陳仙境中的時光流轉要快上幾分,便如此前的地下洞穴那般,本以為備受煎熬數十載,誰想回到九州時已過去百年!而這方生死絕地並非一無是處,若是用來修煉,一日抵上三日工……

林一正自心緒雜亂之時,忽聽有人說道:「秋娘,林道友,此次便由我為你二人開路!無論最終如何,亦算是全了這份同道之情!」

聞言,林一心頭一怔,忙爬了起來。只見居平子全力驅使綃衣護體,竟是一頭衝入到了兇猛的罡風之中。

羅秋娘有心阻攔,卻無能為力,只得起身焦急喚道:「道兄!不可如此……」

見狀,林一已然明白了過來。居平子此舉,不僅僅是顧念同道之情,還要為此生的執著走上最後一程!他衝著羅秋娘揮臂示意了下,兩人隨後往前趕去……

罡風猛烈無常,極難看清四周的情形。林一還是竭力施展神識,只想著尋到下一處避風的地方。若是憑藉修為亂走亂撞,怕是沒人能活著走出勾陳仙境。

這一回的運氣倒是不錯!大半日過後,居平子便手指前方,神色振奮!十數里之外,隱約可見一片低窪處。而其佇立在狂風中難以自持,便是開口傳音亦不能夠……

林一不作遲疑,一把抓著正自苦苦掙扎的羅秋娘,轉而便衝向了居平子。片刻之後,他將兩人帶至避風處,便獨自坐在一旁默默歇息。

這暫棲之地同為一個土坑,比來時的那個要深一些,卻是瀰漫著迴旋的罡風,叫人不得運轉幾分靈力與之相抗。林一攥著靈石尚未吸納,卻沒來由心頭一亂,緩緩轉頭看去。

往日的居平子,一個機智深沉且氣度不凡的元嬰高手!此時已鬢髮如霜,皺紋深壑,老態龍鍾,十足一個風燭殘年的模樣!一旁的羅秋娘顧不得緩口氣,神色怔然……

居平子輕輕拂動了下大袖,強自振作地笑道:「呵呵!無妨!待我歇息一番再動身不遲!」他衝著羅秋娘與林一頷首示意之後,抖抖索索摸出兩塊靈石來,便帶著無盡的疲憊慢慢合上雙眼。

難抑心頭的慌亂,羅秋娘回首身後。林一默默轉向他處,神色寂然。那女子暗嘆了聲,滿面哀傷……

一個時辰過後,靜坐中的林一忽而眉梢挑動了下,抬眼看去。

大限所至,生機遠去,端坐著的居平子兀自緊閉雙目且神態祥和。而法力不再,其護體的綃衣霎時化作一團飛灰。隨之剎那,他整個人與隨身之物,盡皆消失在了一陣飄渺的青煙之中……

與此同時,羅秋娘已是眼圈通紅,無力地喚道:「道兄!一路走好!」

許是物傷其類,或是感同身受,林一收回眼光之後不免暗自唏噓一番!而仙道多舛,視死如歸者又豈止居平子一人呢……

相識數百年的道友,便這麼一個個離去了。或許,下一個便是自己。一時心生惶然,羅秋娘忍不住抽泣了兩聲。她雖這般年紀且道心堅忍,卻自有女子天性使然。少頃,其以袖掩面,歉然說道:「我都上千歲的人了,還如此動情,讓林道友見笑了……」

林一沉吟了片刻,輕聲自問道:「誰人又無情?」

羅秋娘漸漸恢復了常態,盯著對方說道:「一人趕路已是不易!而我多有拖累,林道友不妨自去……」

林一不置可否地說道:「我自有計較……」

……

又歇息了一日之後,兩人再次動身。

這一回林一不再如之前那般獨自尋覓,或辛苦善後,而是抓著羅秋娘的手臂,帶著她一同趕路。沒了逆風而行的負累,只須專注於綃衣護體,那女子的法力便可多支撐個半日。其身子輕盈,亦讓前者省了不少力氣。如此這般,兩人往前而去……

必定是歷經過百年的折磨,林一在罡風中應付自如。而荒原上極難找尋歇息的地方,還是讓他苦不堪言。接連數日過去,兩道人影依舊在罡風中狂奔不止……

如此又是兩日,迫不得已的林一已是身披金甲,神色惶急。而其猶自拽著羅秋娘不撒手,腳下愈來愈快!

羅秋娘驚訝於林一的強悍,並對其赤身**略感不適,卻還是感念不已!情形危急,對方是在拚命維護著兩人的周全!

林一消耗的法力倍於羅秋娘,卻不想輕易丟下對方。若非那女子不計前嫌開啟登仙門,自己又如何能來到勾陳仙境呢!既然欠下了這份情,便竭盡所能去償還吧!

連續不斷走了七日,林一這才好不易尋到一處避風的地方。不僅是他累的兩眼發黑,便是羅秋娘亦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待養足了精神之後,兩人接著趕路……

每每到了林一都感到絕望的時候,總能尋到可以避風的所在,可謂天無絕人之路!這般行行復行行,兩人漸漸奔向了荒原的深處,並繼續往前……

不知不覺中,已是半年過去。多少次死裡逃生,又究竟走了多遠的路,林一皆未放在心上。他只想著穿過荒原,早日尋至仙域的所在。而前路未盡,罡風卻愈發的兇猛而狂烈……

羅秋娘被林一牢牢抓著臂膀,飛一般往前疾行。她一邊小心著迎面而來的罡風,一邊暗暗歎服不已。半年前,這年輕人不過是在罡風中來去自如,卻遠遠不如此時的神異。眼下其一步便跨出去數丈遠,神速異常,幾欲與御風術媲美!經歷此番磨礪,自己早已是不堪應付,而他卻變得更為的強大!不過,此次又是十日不得歇息,只怕情形不妙……

前方不見大石、土丘,便是淺淺的坑塹亦難尋一處,只有層疊不盡的青煙狂撲而來,叫人驚悸難耐!自覺修為不濟,林一暗啐了口,猛地收起了遮體的云袍,周身已然佈滿了金光閃爍的龍甲。他雙眉斜豎,神情猙獰,帶著羅秋娘瘋了一般往前狂奔。

又去數百里,林一漸漸心焦起來。往前還尋不見可供歇息的地方,便要再一次耗盡修為。那種破而後立的滋味叫人備受煎熬,死去活來亦不過如此!若是命不該絕,便少來幾回折磨吧……

便於此時,林一心頭一緩。前方的數里遠處,隱約多了塊一路罕見的大黑石。他不假思索直奔而去,漸漸臨近,才發現那石頭矗立在一土坑之前。不過,其中還多了九個熟悉的身影……

林一神色一怔,卻已不及躲避亦無處躲避。他眸中冷芒閃動,帶著羅秋娘便躍下土坑。

那九人突見有人凌空而至,均是嚇了一跳。而不過轉念之間,有人哈哈大笑,還有人驚呼了一聲便忿忿嬌聲叱道:「呀!你怎又赤身**,還帶著一女子四處遊蕩,真是羞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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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四章 休要得意

這塊突兀而起的大黑石,有一兩丈高、四五丈寬,渾圓而厚實。其前方的土坑有三兩丈的方圓,不足五六尺的深淺,實乃一處不可多得的避風所在。

林一雙腳落地,輕輕放下了羅秋娘,灰色的道袍霎時遮住了滿是金甲的身軀。隨後,他旁若無人地坐了下來,並輕聲示意道:「羅道友,緣何站著……」

羅秋娘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九個人,一時有些無措。除了那個粉衣的女子之外,餘下八位可都是九州的化神修士,無一不是仙道巔峰一般的存在啊!往常的時候,這些前輩人物皆神龍見首不見尾,叫人難以揣度且心生敬畏。

便是此前羅家遭難與登仙谷被毀,同樣是讓人不敢對高人們的舉止有所忤逆。而此時此刻,彼此竟然相隔咫尺,且同守方寸之地,著實令人無所適從!

不過,林道友竟然對這一切視若無睹?那可不是一位化神前輩,而是八位……

遲疑了下,羅秋娘還是守著規矩欠了欠身子,說道:「秋娘見過各位前輩……」

「此處只有要命的罡風,又何來的前輩?你無端被人欺辱並損及修為,還不夠嗎……」羅秋娘話才出口,林一突然沒了耐性。他不理對方的錯愕,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不想死,便與我往前兩步坐下!」

這個林道友只有翻臉殺人的時候才是這個樣子,看來他是藉機為自己抱不平呢!羅秋娘感觸良多,卻不便多言,只得輕輕頷首應從。她走至那粉衣女子的身前幾尺遠處,硬著頭皮坐了下去。

林一摸出兩塊靈石攥在手裡,猶自滿臉的漠然,下巴輕抬,不無挑釁地看著眼前的九人……

聞白子神色微愕,眼光落在羅秋娘的身上,隨即恍然。他見林一如此囂張,暗哼了聲,竟是不予理會,而是自顧吐納調息。其曾經的傷勢已無大礙……

公良贊臉色木訥,叫人猜不透心思。見林一看來,他索性耷拉著眼皮,佯作不知……

公羊禮盯著突然現身的林一,還在回想方才那身不畏罡風的金甲,卻不得其解……

百里川輕輕點頭示意了下,自語道:「織娘所煉製的云袍中,竟含有一層鮫綃?那登仙谷的小輩,同樣身著綃衣……典籍有云,神鮫兇猛,不懼罡風,橫行於天際之間……」

陰散人縮在厚重的衣袍中,好似不勝罡風之寒。他陰笑了聲,意味不明地說道:「登仙谷石門盡毀,這小子還能來至此處,有點兒意思……」

墨哈齊點了點頭,附和道:「出云子道友應為識途老馬才對,卻帶著我等輾轉了七八個月之久,至今尚未走出勾陳仙境……」

松云散人幹脆直接問道:「林一,你不是要留在九州嗎?怎會貿貿然闖了進來……」

花塵子緊緊挨著松云散人坐著,周身罩著一層元神之力。其衝著眼前的羅秋娘撇了撇小嘴,說道:「早知你這女子另有門徑,我又何苦強闖石門呢!果然哦!你二人暗中勾搭,還赤身**,斯文掃地……」她這邊才埋怨,一旁有人哈哈笑道:「我林兄弟身披金甲,雌雄難辨,偏偏你這小丫頭看得真切……」

被人無端取笑,花塵子臉色赧然,隨即怒氣衝衝看著那個肥胖的身影,爭辯道:「出云子前輩曾說過,沒你帶路,無人可以尋至仙域!為此,你等便拋下林一獨自上路。而他還是後來追至此處,又作何解……」

出云子帶著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樂呵呵看著林一,儼如老友重逢一般的親切。他對花塵子的話不以為然擺擺手,搖晃著肥碩的腦袋說道:「諸位皆由我帶至此處,無須置疑啊!」其又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本以為林兄弟年少多情,難免要在九州娶妻生子開枝散葉,老哥哥我怎肯忍心帶著他以身試險,誰想?哦……他莫不是為了追你這丫頭而來……」

花塵子檀口半張,面如赤霞,已顧不得為林一說話,而是急道:「您……你為長不尊,滿口胡言……」

這些化神前輩一反常態,並無駕臨登仙谷時的咄咄逼人,反倒是與林一極為的相熟且不見敵意,羅秋娘放下心來,忙著趁機吐納歇息。

林一卻是嘴角上揚,神色嘲諷。他『砰、砰』兩下捏碎掌心的靈石,接著又拿出兩塊來,出聲說道:「出云子!你拿花塵子與我取笑,無非是顧左右而言他,欲蓋彌彰罷了……」其現身之初,便帶著目中無人的模樣,著實叫在場的化神前輩們有些難堪。前有因、後有果,彼此心知肚明,倒也不好多作計較。

不過,林一張口不留情,更是擺出了與出云子撕破臉皮的架勢,頓時叫眾人生出了興致。這是怎麼個狀況?他兩人之間究竟有何名堂……

出云子看著左右一個個神色狐疑的道友,雙手一攤,苦笑道:「這小子,欺負了我三百多年,奈何……」他轉而看著林一,很是大度地說道:「反正閒著亦是閒著,林兄弟有何不快便與哥哥我說一說,總不能平白無故受了委屈啊!」

林一兩眼一翻,接著說道:「我並非有意隱瞞往日之事,只想著與諸位一同前往仙域,卻唯恐殃及登仙谷,這才與你出云子有言在先。誰料你得知詳情之後,不僅將我棄之不顧,還毀了登仙谷的羅家,並逼得羅秋娘強行出關且大損修為……」他話語一頓,眼光掃向眾人,又道:「如今的九州,只有文玄子一位化神高人,誰敢與其爭鋒?天下一統,莫不如是也!」

話至此處,林一停了下來,只等著有人辯駁。而他等了片刻之後,出云子兀自撓著腮幫子,好整以暇坐著,根本沒有說話的意思,還沖其含笑示意,分明是要靜待下文。不僅如此,在場的眾人恍然之後,皆為無動於衷的模樣,好似方才所說的一切事不關己。

「過往以往,無須計較!我輩中人執著仙道,早日尋至仙域才是正途!此外……」見無人出聲,百里川撫鬚說道:「若是化神修士盡數離去,九州生變,誰人可一定乾坤?文玄子道友捨身忘己,令人欽佩啊!」他看向林一的身上,接著又語有所指地說道:「織娘的煉器之道,業已爐火純青!百安門在她的手上,定會傳揚光大……」

林一錯愕,不由得輕輕皺起了眉頭。毋容置疑,百里川的話正是眾人此時想法!不管出云子怎樣歪解、或是隱瞞真正的用意,皆無關緊要。仙域就在前方,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即便知道事實的真相又如何,誰還會計較曾經的過往……

「哼哼!你這回不罵我是老妖精了吧?」花塵子已恢復了常態,還不忘衝著出云子的背影暗瞪了一眼,這才轉向林一說了一句。她言外之意,你與真正的老怪物鬥法,豈有勝算!見對方看來,其又帶著無辜的神色說道:「人家閉關之時獲悉師祖要遠行,這才死乞白賴跟了過來,還差點被他老人家扔了出去,誰又能像你小子這般有本事哦……」

松云散人哼了聲,說道:「老夫被你折騰得夠嗆,便不能讓我老人家安心歇息片刻……」他轉而看向林一說道:「來之安之!修道之人豈可小肚雞腸般的毫無度量!你若知悉去路,不妨帶著我等前往仙域!而你的修為只怕自身難保,且好自為之吧……」

不過是片刻的工夫,在場的化神高人之中,除了出云子還帶著一臉玩味不定的笑容之外,餘者皆靜坐歇息。對於林一的到來,沒人質疑,更沒人如從前那般的假意奉承,便是神情疲憊的松云散人都稍顯不耐煩……

見此情形,林一長出一口悶氣。用意落空,才起的怒火只得無奈散去。沒有仙域的下落可作依恃,他在這些高人的眼中一名不文,或許還是此行的一個累贅!而若非出云子一口一個兄弟喊著,說不定連三尺歇息之地都沒有……

「哈哈!林兄弟,無話可說了……」出云子哈哈一樂,臉上抖動著狡獪與曖昧的笑意。

林一神情一窒,忍不住出聲叱道:「出云子,你休要得意!這筆賬以後有的算……」

出云子的笑容漸漸沉了下來,面相頗顯威嚴。他不屑地看著林一,威嚇道:「還敢與我算賬?信不信我此時便將你扔出去……」

林一盯著出云子,眉梢輕佻,一字一頓說道:「我不信!」

「咦?你小子不怕死……」出云子很是意外地驚呼一聲,轉而看向左右,接著冷聲說道:「此處皆為前輩人物,伸伸指頭便夠你消受一番……」

在場諸人盡皆看來,神色疑惑。是出云子有意與林一過不去,還是後者有意與前者找不痛快?

一旁的羅秋娘從靜坐中嚇得睜開雙眼,有些茫然無措。林道友為何要得罪這些高人?真若生變,豈不是落得個死無葬身的下場……

「哼!天地禁制之下,無情罡風之中,你等憑藉元神之力雖自保無虞,卻難以分神施展手段。還想與我動手?誰有這個膽量……」林一嘴角上揚,神色張狂。任憑頭上青煙盤旋,其一如磐石般猶自端坐不動,昂然面對八位化神高人。他轉而看著出云子,以方才的話回敬道:「你信不信,我這便將你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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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0 16:05:0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二十五章 家傳之物

湍急如流、迅猛如濤的青煙之下,一方土坑之中,林一獨自面對著八位高人,氣勢凌然……

意外撞見出云子等九人,林一錯愕之後隨即便已看出端倪,這才毫無顧忌地躍下土坑。化神修士之所以不畏罡風,皆因體外結成了一層元神之力。此舉並非只為防禦,而是以天地之力因勢利導化去罡風之威,卻同樣少不了修為的支撐。

而百年不見的花塵子,雖已有了元嬰後期圓滿的修為,卻還是難敵罡風的兇猛。她之所以無恙,全賴其師祖元神之力的庇護。松云散人神情疲憊,皆為此故……

此情此景,任是化神的高人又能如何!若是有誰敢分心他顧,只要仙元之力稍有不濟,便會慘遭罡風蝕體的下場!

好似被人揭了短處,在場的諸人皆看向林一,神色各異。出云子沉著臉,有些惱怒地說道:「你眼下的修為所剩無幾,我便是任你動手,你自問有這個本事嗎……」

林一看著出云子肥胖的身軀,好似在琢磨怎樣下手。他冷然說道:「莫忘了,我可有一體三嬰!不知誰能擋得住我的『天魔印』……」

花塵子瞥了眼身旁的松云散人,小聲驚呼道:「呀!你那大斧子便是天魔印?無人可擋哦……」其有意無意間觸動了眾人的心事,各自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天魔印來自何處,無人知曉。而那大斧子的威力,在后土仙境之中曾有目共睹。雖無從抵擋,卻可躲避。而此時此地,莫非要躲至罡風之中不成……

「不僅於此,林道友身上的云袍與金甲皆不畏罡風,真若爭鬥起來,只怕沒人討得便宜……」百里川適時出聲說道:「同為九州道友,當以和為貴……」

林一的眼光掠過說話的兩人,又看向出云子。誰想轉眼間那人神情一變,竟是滿臉堆笑,好似忍俊不禁的模樣,還做作的雙手捧腹,衝他嘿嘿樂道:「你小子假借我神州門之名恣意行事,想必文玄子對此亦是百般無奈啊!今日我若是不藉機為難你一番,這世道的公理何在呀……」

「哈哈!」話未說完,出云子又得意地大笑了兩聲,衝著左右擺手說道:「諸位莫要介意!我與這小子相識數百年,難得見他惱羞成怒的時候!真是痛快!」其樂不可支的模樣,顯然與林一相知頗深且相交匪淺。而隨著他如此作態,一場虛驚好似隨著罡風吹散了……

「呵呵!原來如此!」百里川欣慰一笑,並與林一頷首示意,好似一切盡在不言中……

花塵子眨巴著雙眼,兀自疑惑不解!出云子與那小子相識數百年?真的如此……

羅秋娘暗舒了口氣,高人的言談舉止不可揣度……

在場的其他人心緒莫名,卻無意多事,各自忙著吐納調息……

看著那張笑容燦爛且有些肥膩的面孔,林一不由得緩緩閉上雙眼,卻還是忍不住重重喘了口粗氣。無論何時何地,這個出云子總顯得智高一籌!只要與他爭長論短,最終的下場便是這般的無可奈何!不過,若非心有顧忌且另有所圖,又豈會為其所制!而罡風之中,即便真能使出頗耗修為的天魔印,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林兄弟,此地凶險莫測,彼此皆難以兼顧,還須好好將養體力才是!」

林一忖思之際,出云子又善解人意地安撫了一句。尚不待他明白過來,對方又笑道:「沒有化神的修為,也敢強闖勾陳仙境!不僅如此,還惱怒我棄你不顧,真是不識好人心……」

出云子話語一頓,又不無誠懇地說道:「實不相瞞,我等一行用了半年之久才脫離了那條地下的洞穴,又用了一兩個月的工夫尋至此處。若我猜測無誤,接下來的罡風將更為的猛烈啊……」他裝模作樣地嘆了聲,接著不無憐憫地說道:「你與這位小輩,且自求多福吧!」

言罷,出云子聳動肩頭,與林一來了個絕望的神情,接著又雙手一攤,示意到時候愛莫能助。而其隨即暗哼了聲,興致索然。對方根本不理他,早已是雙目微闔,手握靈石吸納不止……

三日之後,化神的高人們相繼消失在罡風之中。花塵子有意耽擱,卻離不開松云散人的庇護。身不由己的她,只得怨恨地瞪了羅秋娘一眼,又丟下一句,你小子活該,這才隨著長輩們悻悻離去。

向來不喜多事的百里川,臨行前卻是意外地囉嗦了一回,他讓林一自多保重。其他的高人,連同出云子在內,頭也不回……

土坑裡空蕩起來,只留下林一與羅秋娘兩人困守在罡風之中。

化神前輩一一遠去,讓羅秋娘的心頭輕鬆許多。面對肆虐不休的罡風,她又不禁一陣茫然!在那些高人的眼裡,自己與林道友只是兩個將死之人罷了!而仙域依然不知所蹤,接下來的路還能走多遠……

羅秋娘伸出手來輕撫面頰,又用手指捲起一縷髮梢,眼光中劃過一絲悵惘!不知季節輪迴,忘了秋寒春暖,遠離紅塵紛擾,只為了孜孜以求的大道!而千年終了,紅顏已老,仙道依然飄渺!

居平子道隕之時將未了的夙願寄託於來世,自己又將如何?若有來世,但願經歷凡俗一世足矣!如此,便可盡情承歡父母膝前,便可攜荳蔻春夢徘徊於花前月下……如此百年雖然短暫,又有何憾!總好過千年的淒風隨冷雨,曉月伴孤寒……

羅秋娘看了眼闔目靜坐的林一,轉而放任思緒漸漸飛遠……

又過了兩日,林一從靜坐中醒來。他緩緩揚起雙手,靈石的碎屑隨風而去。前後不過五日的工夫便用去了四塊上品靈石,可見自身吸納之強。而道嬰的修為早已圓滿,只有龍嬰與魔嬰在如飢似渴地吞噬著靈氣,還有仙元之氣……

林一轉向身旁,微微一怔。羅秋娘端坐著目視遠方,唇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其鬢髮銀白,大半的秀髮染了層濃濃的寒霜……

有所察覺,羅秋娘緩緩回首,猶自面帶笑容,卻淚光炫動。少頃,其以手輕拭,兩滴淚花寂然而沒。她帶著幾分羞澀說道:「此番離家遠行之後,境界愈發羸弱不堪了!而上一回盡情哭泣的時候,我還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轉眼千年過去,方知那般的純真爛漫來之不易……」

林一遲疑了片刻,說道:「羅道友……你為何不藉機吐納……」

羅秋娘臉上小女兒的神態轉瞬即逝,復又帶著幾分滄桑說道:「我竭盡全力之下,只能找回原有七八成的修為!與其徒勞無功,不若藉機回顧曾經的年月,倒也頗有一番滋味……」

林一暗吁了下,無言以對。本身修為與生機受損,再加上連番的奔波,羅秋娘早已不堪重負。而仙域尚不見著落,這女子還能支撐多久?

「來日無多,我不免要步居平子道兄後塵而去……」羅秋娘微微一笑,釋然說道。見其語意消沉,林一眉梢一挑,緩聲說道:「我會竭盡所能,帶你一路前行!」

羅秋娘默默端詳林一半晌,微微欠身說道:「不過開啟一扇門,便換來你的捨命相陪,秋娘感佩莫名!」

「一扇門,足矣!」林一沉聲說了一句,慢慢站起身來伸出手去,便要帶著羅秋娘接著趕路。對方稍作遲疑,說道:「不妨讓秋娘將話說完,再動身不遲……」

林一心生不解,卻還是又坐了下來。那女子神色鄭重,手上多出兩樣東西。那是一塊形狀古樸的玉牌,一枚陳舊的玉簡……

「前途未卜,以免有失,我便將兩件家傳之物託付於林道友……」羅秋娘遞出了手中之物,唯恐對方不受,又分說道:「若此行無虞,道友再將其還我便是,總好過被罡風吞沒了!」

林一接過那兩樣東西,拿在手上打量。玉牌有巴掌大小,一面有古怪紋飾,一面刻有『天羅』二字;玉簡之中,竟然是……他神色錯愕,不由抬頭看去。羅秋娘好似對此早有預料,接著說道:「我羅家先祖,來自外域的『天羅仙域』,於臨終之際留下玉牌並叮囑後人,來日可持此物尋去,自有安身落腳之處……」

見林一猶自神色詫然,羅秋娘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先祖留下的圖簡並非尋常之物,所標註的皆為日月星辰,叫人懵懂不解。此外,其中還列明了『十八仙域』的所在,更為撲朔迷離。至於『天羅仙域』何在,唯有親臨外域方可知曉!只不過……」

林一暗噓了下,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兩樣東西。玉牌的來歷暫且不論,單單一枚玉簡,便已叫人匪夷所思!

正如羅秋娘所說,這羅家先祖留下的絕非尋常之物,乃是一奇異的圖簡。而這又非凡俗所見的輿圖,乃是?不知不覺中,他心神浸入玉簡之中。剎那間,浩瀚無際的星辰撲面而來……

「只不過,沒有強大的神識,難窺圖簡詳盡……」羅秋娘話語一頓,忙道:「林道友,小心!」於其出聲提醒的瞬間,林一已從玉簡中強行收回神識,兀自驚愕不已。

仙域並未崩壞殆盡?日月星辰之間,另有『十八仙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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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1 14:33: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且走且遠(本卷終)

林一帶著羅秋娘繼續往前趕路,用了兩個月追上了出云子一行。他二人歇息之際,對方已養足了體力提前一步遠去。此後,一個半月之後彼此再次重逢……

一塊低矮的大石頭背後,九人擠在一處避風。數十丈外的一個淺坑之中,林一與羅秋娘蜷伏在地,情形不堪。

連番沒日沒夜地趕路,便是一個個高人亦頗感心神疲憊。好不易尋到避風之處,無不趁機吐納調息,唯有其中修為最弱的花塵子閒著無事。

「呀!那小子為了維護他人周全,卻將自身大半袒露在罡風之中,莫非癔症了不成?師祖,他在逞強呢……」花塵子有些忿忿不平。其身旁的松云散人眼皮都不抬,漫不經心地答道:「休要多事!不見我等所在堪堪藏身,他有一個坑趴著便不錯了……」

「師祖,我記得您老人家對那小子頗為青睞,怎會……」花塵子的話未說完,松云散人便不耐煩地叱道:「小丫頭不聽勸阻強闖仙境,牽累老夫白白損耗三成的修為,誰還有心顧及他人……」

花塵子自知理虧,忙緘口不語。而不過少頃,她還是忍不住衝著遠處喊道:「林一,你撅著屁股的樣子很難看哦!」見對方不為所動,其又沖著羅秋娘嘲諷道:「你這女子好沒道理,自家沒本事卻為何要累及他人呢……」

「哈哈!那小子能趕上來,倒是叫人有些意外!」出云子養足了勁頭,神氣活現地站起身來。他衝著遠處看了一眼,轉而調笑道:「小丫頭,若非你師祖拼著老命護著你,你哪裡還有工夫閒話……」其又意氣風發地揚聲說道:「愈是臨近仙域,罡風便愈發猛烈!看來用不了多久,我等便可穿越勾陳仙境。列位,走也……」

肥胖的身形稍稍一晃,出云子靈活地消失在了罡風之中。隨後,餘下諸人紛紛動身。花塵子來不及與林一打聲招呼,已被松云散人帶著奔向了遠處。

便於此時,數十丈外的土坑之中,兩道人影猛地躍起。幾個起落之後,林一與羅秋娘已雙雙躲在了大石頭的背後。

「唉!秋娘真是過意不去……」

林一拿出兩塊靈石『砰』的一聲捏碎了,強勁的靈力循著掌心湧入體內。而其猶自不願作罷,隨即又拿出兩塊靈石,這才轉向一旁嘆息之人。

短短兩個多月過去,羅秋娘已是滿頭銀發,唯有面目依稀如舊。見其神色愧疚,林一想了想說道:「任由他人分說,我自行路便是!」他『砰』的一下,再次捏碎了手中的靈石……

羅秋娘默默頷首,心頭稍感寬慰。而看著稠密的青煙瘋狂湧來,她又禁不住暗吁了下。即便有林道友帶著趕路省去了不少力氣,只怕自己的修為還是難以承受罡風之猛……

三日之後,林一從靜坐中睜開雙眼,輕輕攥緊拳頭。隨著一層淡金的光芒閃過,他臂膀上隱有黑色的鱗甲浮現,隨即又消隱不見。此乃《升龍訣》之魔龍訣大成之兆。

林一嘴角上揚,雙眸熠熠生輝。歷經此番罡風的折磨,不無所得。《升龍訣》往前邁了一步之外,筋骨的強健更是出乎想像。而體內那一絲奇異的氣機,漸漸清晰起來……

「逆境中不屈,困厄中不餒,於磨礪中有所收穫,恭喜林道友……」

聞聲,林一轉向一旁。激盪不休的青煙之中,羅秋娘的彩裙銀發頗為醒目。其淡淡的笑容裡,多了幾分倦怠與隨意。這便好似一個盛裝的女子,想要帶著最後的嬌豔與嫵媚遠行……

林一眉梢一挑,暗忖片刻,說道:「羅道友境界不俗,應有化神機緣才是……」

羅秋娘垂首輕輕一嘆,說道:「道友所指,想必還是登仙門上的那幾句話!」她稍稍緩了一緩,接著又抬眼看向林一反問道:「道不可聞,道不可見,道不可言,如此淺顯的道理誰人不曉?」

林一併未作答,而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羅秋娘又道:「大道要義並無二致,便如明日皓月普照萬里,誰又能將其據為己有呢!我雖懂得先祖留下的開啟仙門之法,卻不得體悟……」

大道理誰都明白,而秉持自然、行知合一者,又有幾人?林一沉吟了下,接著說道:「心有明月,境界自成!」

「不過三言兩語,林道友便道破此間玄機……」羅秋娘輕聲附和了一句,轉而悠悠說道:「我今日方才明曉修煉偏差所在,已然晚矣!」說著,她站起身來,輕鬆笑道:「仙道多舛,自有後來人!何憾之有……」

……

來到勾陳仙境已整整過去了一年,林一依舊帶著羅秋娘在風中穿行著!接連半個月不見避風之處,他只得咬著牙往前疾奔……

一處低矮的土丘前,九個人有坐有臥,在默默忍受著罡風的狂虐。讓出云子引以為傲的肥碩身軀,在此時有些吃虧。他翻來覆去扭動著,還是避免不了半個身子坦露在外。

「前輩的手段高強,不妨掘出個坑來藏身!您這般折騰,叫塵子看著於心不忍呢……」

出云子從坑裡露出腦袋來,繼而轉身仰躺著。稍覺舒服一些,他斜睨著一旁的花塵子調侃道:「小丫頭!有本事叫你師祖掘個坑來將我埋了,我便與你保個大媒,尋個好人家,如何……」

花塵子神色一窘,想著反駁卻無言以對,只得鼻尖一蹙甩了一記白眼過去。每每要尋這個出云子的麻煩,最後總是她自觸霉頭!

出云子得意一笑,接著說道:「這遍地的土石,無不歷經萬千年的罡風錘煉,堪比世上任何一件法寶的堅硬。小丫頭明知如此,還拿我老人家取笑,倒是與那小子有得一比……」

花塵子明眸一閃,饒有興致地說道:「呀!您老人家還有背後念叨他人長短的嗜好呢!晚輩洗耳恭聽哦……」

出云子正想說話,忽又狡黠一笑,手指遠方示意道:「你這小丫頭愛睜眼說瞎話,而那小子擅長光屁股跑路,彼此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哈哈……」

花塵子氣哼哼地小嘴一撇,卻又瞪圓了雙眼看去。只見林一身披金甲帶著那個女子由遠至近,只是稍稍一頓,竟是腳不沾地,虛空連踏,瞬間便從諸人避風的土丘上飛躍而過。

一個元嬰修士,竟得以在罡風中這般的神勇?尚不待花塵子出聲,出云子帶著幾分好奇說道:「那小子接二連三追上我等並趕在前頭,一身的修為愈發了得……」

方才的情形驚動了眾人,百里川跟著說道:「若是三嬰盡皆圓滿,林一的修為雖不比化神,卻同樣不可小覷!而他的妖修煉體尤為強大……」他轉而看向公羊禮,對方讚道:「那小子的筋骨之強,為妖修罕見!」

出云子眼珠子一轉,忽而跳起身來,說道:「可不能讓那小子搶了先!若其不忘舊怨,難免節外生枝……」他的意外之意,怕有人尋至並毀了去往仙域的門徑。眾人頓時醒悟,忙隨其動身……

三日之後,出云子一行慢慢止住了去勢。而前方所見,令眾人錯愕不已。未曾有所留意的時候,荒原已然到了盡頭。前方數里之外有黑色的高山聳立,當間裂出一道深深的峽谷,有青中帶白的濃煙從中狂瀉而出,叫人望而卻步。其一側的山腳下,有林一與羅秋娘在靜坐歇息……

未作遲疑,一行人到了峽谷另一側的山腳下暫避風勢。聞白子不及歇息,而是拿出一枚玉簡看了看,接著便將其交與同伴傳閱,還不忘與出云子分說道:「從我當年拓印師兄的輿圖所示,此處便為勾陳仙境的極地所在!」

峽谷寬有數十丈,透過稠密的罡風,不遠處林一的身影依稀可見。而山腳下風勢尚弱,正是歇息的好地方。出云子環顧四周,轉而衝著聞白子嘿嘿一笑,亦拿出一枚玉簡來示意道:「若非你師兄聞道子當年的輿圖誘惑,我又豈會被他害得九死一生……」

聞白子一怔,隨即尋了塊地方坐下不再吭聲。來的時候他不願拿出輿圖來,只因心有顧忌。而到了眼下這地步,彼此彼此……

「倒是未曾想過,那小子的手裡還藏著一份輿圖!哈哈!」看著不遠處林一的身影,出云子自顧搖頭笑道:「峽谷過後,說不定便是仙域的所在!且看此番造化如何……」

只須穿越這道峽谷,便可抵達仙域?千年修行,終得正果!眾人振奮不已,松云散人更是撫鬚大笑道:「苦修一生,只為今朝啊!修為再上層樓,我松云便可憑添數千年的壽元……」

花塵子明眸閃亮,攥著小拳頭說道:「仙域中不乏靈丹妙藥,塵子化神可期也!」

祖孫倆的對話,讓在場的化神高人們禁不住浮想聯翩,一個個神色煥發。沒了天地的束縛,更無修為的禁錮,舉霞飛昇,立地成仙,恰如此時……

兩日之後,養足了勁頭的八位化神高人帶著花塵子走向了峽谷。而當置身於罡風之中的那一刻,各自的臉色霎時變得凝重起來。那青中帶白的濃煙裹夾著呼嘯聲迎面而來,勢頭之猛,前所未見,竟是叫人難以立足!

高人們不敢大意,由出云子與公羊禮帶頭前行,松云散人與花塵子落在了最後。一行人頂著狂烈的罡風魚貫走向峽谷的深處。

……

峽谷一旁的山腳下,林一兀自靜坐歇息。他對眾人的離去視若未見,直至一個時辰之後,才慢慢睜開了雙眼。

羅秋娘獨自面對峽谷,久久默然無語。林一起身走至近前,看向那怒如狂濤一般的罡風,輕聲說道:「此去莫測……」

「蹉跎一世,莫測千年,便這麼且行、且走、且遠……」羅秋娘幽幽說了一句,轉而淡然一笑,隨後款款欠身說道:「多謝同道相攜之恩!」

林一眉頭聳動,後退一步拱手還禮,卻欲言又止。少頃,他暗吁了下,上前一把抓起羅秋娘的臂彎衝向了峽谷。

前行不多遠,林一便被強勁的風勢逼得停下了腳步。此處罡風之猛,數倍於從前。青中帶白的濃煙帶著驚人的氣勢洶洶逼來,唯有用上全身的修為才能堪堪保住護體的云袍。而峽谷的深處猶自狂風怒號,卻難尋三尺藏身之地……

林一腳下站穩,看向身旁……

羅秋娘銀發飛舞,鎮定自若,腮邊還掛著一抹淺淺的笑容……

林一雙眉猛然豎起,周身的靈力迅即湧入云袍之中。不再遲疑,他帶著身邊的那女子強行逆風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峽谷好似到了盡頭,一個兩、三丈大小的洞口出現在前方,有白色光芒從中飛瀉而出。松云散人、花塵子、陰散人及聞白子正在漸漸逼近,其他的幾位化神修士皆不見了蹤影……


不過少頃,陰散人消失在那白茫茫的風口之中……

見狀,林一恍然。只須穿過那洞口,便可離開勾陳仙境。前去何方?莫非便是仙域……

「砰——」

恰於此時,一聲撕裂聲響從身上傳來,林一忙低頭看去,不由臉色大變。凌厲異常的罡風之下,云袍終不堪折磨,尚不及收回體內便已化作虛無。好在龍甲尚在,若不然……

忙亂之間,林一猛然看向空空如也的右手,不由得一怔。方才還緊緊抓著的羅秋娘,已瞬間隨風逝去,只有一聲嘆息猶在林一耳邊悠悠迴響,且行、且走、且遠……

「救我——」

與此同時,呼救聲順風傳來,林一驚得心頭一跳,隨即轉首看去。那罡風狂瀉不止的洞口旁,只剩下聞白子及松云散人祖孫二人。

松云散人元力不濟,還要兼顧花塵子的周全,一時被罡風吹得東倒西歪,祖孫二人的情形岌岌可危。隨後的聞白子突然伸出雙手……

林一尚在數十丈之外,束手無策地看著前方。就在他心神悸蕩之時,勢不可擋的罡風驟然襲來,頓時將其橫空帶起,並狠狠捲向遠處……

間不容緩之際,林一雙眸血光閃現,周身金甲霎時湧出一層煞氣,身後霍然幻化出龍尾,繼而一條十餘丈的魔龍在峽谷中逆風狂舞……

不過剎那,魔龍矯健的身軀陡然蜷縮起來,繼而便若一道閃電衝向那道無人的洞口……

…………

PS:卷後語

本卷結束了!本想再來一章,可是寫著寫著壓抑的難受,乾脆結捲了事!每寫死一個人,我都鬱悶很長時間。為什麼還這麼寫,因為是這本書風格所決定的。想說一個有所沉澱而不太輕浮的故事罷了!

如果任我信筆由韁,我能一口氣亂扯幾千字,比我碼正文容易太多。言歸正傳,第五卷會是字數最多的一卷,情節可能出乎一些朋友的想像。嗯!多些意外才好!你我都要學會淡定從容……

感謝一直陪伴無仙走到現在的朋友!並希望得到大家的繼續支持!你我一同繼續修煉下去,終將會有所得……

至於下一卷的卷名,還沒想好,明天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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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2 16:08: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八百二十七章 門洞大開

此處,是何所在……

穿過了那洞口之後,罡風頓消,眼前景物一轉,已然置身於另外一片天地之中。林一尋出一件破舊的道袍披在身上,顧不得多想,忙抬頭四處打量……

此處乃是一大殿?數十丈大小的殿堂為玉石所砌,頗為的寬敞,只是屋頂殘缺了半邊,碧空白雲之外,還有……一輪碩大的『明月』高懸,上面隱約可見山川河流;再遠處,曾經遙不可及的星辰如此清晰,且如大小不一的彈丸橫陳天際……

「典籍有云,渾天如雞子,地如雞中黃;天地各乘氣而立,載氣而浮……呵呵!古人誠不我欺也!」百里川仰首遠眺異景,禁不住拈鬚搖頭吟歎道:「宇之表無極,宙之端無窮!呵呵!仙域飄渺,宇宙浩瀚!」

「九州之地,便如那些彈丸一般的星辰……」公羊禮滿臉的驚訝。墨哈齊肯定地附和道:「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仙域,又怎知凡俗的渺小……」

「哈哈!此處元氣充沛,叫人飄飄欲仙啊!」出云子興奮地揮動雙手,大聲示意道:「列位,我等已然來到了仙域……」

大殿之中,九州的一行人恍如隔世般仰望不停,興嘆不已。只有松云散人與花塵子及林一躲在一隅,不忘趁機緩口氣。而聞白子在三人的身旁駐足片刻,便慢慢踱步往前……

松云散人默默打量著聞白子的背影,忽而沉聲說道:「多謝道友出手相救!過往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對方腳下一頓,接著往前走去,頭也不回地輕聲說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林一從大殿破損的穹頂收回好奇的眼光,靜靜留意著四周的情形。松云散人的修為損耗大半,正忙著吐納調息。花塵子乖巧地守護在一旁,神色關切。聞白子神色坦然,言談舉止中少了幾分的陰沉,而多了幾分的灑脫……

看著曾經的一對冤家冰釋前嫌,林一不禁暗暗搖頭。著實沒有想到,最終出手救下松云散人祖孫倆的,竟然是聞白子。那可是下黑手除掉死敵的大好機會……

古樸的大殿之中,空蕩蕩的,並無他物,卻為一層奇異的禁制所籠罩,便是那破損的穹頂亦是如此,讓一行人只得這麼老老實實呆著而不敢輕舉妄動。

來路已然不見了蹤影,只有大殿角落處所留下的一座法陣,上面猶自光芒閃動。毋容置疑,那勾陳仙境極地的罡風洞口,有傳送之能。除此之外,殿堂的盡頭還有一扇石門,同樣為禁制封閉……

林一暗吁了下,隨手摸出兩塊靈石捏碎了。四下里元氣濃郁,卻並無絲毫的靈氣。仙域便是這般模樣?而才躲開了要命的罡風,卻又被困在這大殿的禁制之內……

「那位羅道友……」花塵子見松云散人無恙,轉身走至林一的近前,卻欲言又止。

靈氣瘋狂湧入體內,轉瞬間被三嬰吸納一空。林一拍去掌心靈石的碎屑,緩緩抬起頭來。花塵子明眸閃動,卻神色端莊,與此前的那個魔女好似判若兩人!

不知為何,林一的心頭沒來由一動。后土仙境的九原生死之地,曾於幻象之中見到花塵子的過往。記得那女子原本婉約而寧靜,並非後來的瘋瘋癲癲且狡黠多智……

「距仙域一步之遙,卻這麼隕落了,叫人惋惜……」花塵子一句話未說完,忽而小嘴一撇煞有其事地教訓道:「何故這般逞強呢?累人累己……」見其故態萌生,林一索性閉上雙眼不予理會。

花塵子肩頭一聳,悻悻離去,還不忘埋怨道:「哼!至今尚未答謝我的萬里傳信之情,忘恩負義的傢伙……」

……

半日之後,出云子等人還是尋不見出路,只得守在大殿內繼續歇息。而墨哈齊則是站在那扇石門的一丈開外,滿臉的無奈。

夜色降臨,大殿內隨之陷入黑暗之中。當旭日升起,四周又是一片明亮。由此可見,眾人所在的地方並非與世隔絕……

又過了兩日,眾人漸漸恢復了修為。不過,連番的尋覓之下依然一無所獲,初臨異地的興奮慢慢消褪,每個人的臉上多了幾分的焦急與無奈。既然來到了仙域,總不能這般困守下去。海闊天空就在眼前,早已叫人迫不及待……

林一從靜坐中醒來,手掌一翻拿出了紫金葫蘆。灌了一口酒,胸懷輕舒,他這才慢慢站起身來。而尚不待其走動,一個肥胖的身影便到了身前,很是親熱地招呼道:「我早有決斷!只須你憑著本事穿越勾陳仙境,我便正兒八經認下你這個兄弟!果不出所料,哈哈……」

林一對說話的人視若未見,猶自端詳著手裡的小葫蘆。想了想,謹慎起見,他還是將其收了起來,繼而背負雙手舉步往前,並抬首看向大殿的穹頂,雙眸生輝。星辰皆若彈丸,只因遠近不一,這才有了大小的不同,且上面萬物盡有,真是神奇而有趣!如此想來,不知回首之時,能否尋見九州的所在……

記得幼時童謠有云,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口丁。浩瀚而遙遠的星河只存在於夢幻之中,可望而不可及,卻不想一直便置身其中而不自知。直待登臨天宇,才知天地高闊,方可領略宇宙之廣袤無極!眼下只須走出這大殿,便將從此逍遙自在嗎……

大殿居中的空地上,各位高人盤膝而坐。林一對此熟視無睹,嘴角上揚,猶自沉浸在遐思之中。身後的出云子跟了過來,有些無趣地罵道:「你這小子真是心胸狹窄,枉我一番折節下交……」

花塵子守在松云散人的身旁,不失時機地自語道:「無事獻慇勤,非……長輩所為哦!」

出云子兩眼一瞪,虎著臉訓斥道:「小丫頭,怎可與長輩這般說話,信不信我老人家打你屁股!」

松云散人才想制止花塵子的無禮,卻見某人這般沒大沒小,他乾脆耷拉著眼皮來了個置身事外。

花塵子臉色一紅,毫不示弱地跳起來強辯道:「我自家說話,干您老人家何事?」

出云子忽又滿臉的笑容,渾身的肉直哆嗦,樂不可支地說道:「你總是暗中幫那小子,只可惜人家不領情!這便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徒呼奈何……」

花塵子氣結,猛地跺腳,胸脯起伏,貝齒緊扣,猶自無言以對。出云子捧腹大笑不止,神情得意。

一老一小逗趣,旁觀者無意攙和。而轉瞬之間,大殿內便靜了下來,眾人的眼光皆落在了林一的身上……

林一腳下不停,直至那扇石門前停了下來。正在一旁忖思的墨哈齊回過神來,忙出聲提醒道:「不可臨近一丈之內……」

見狀,花塵子顧不得與人爭執,一下跳起來湊至近前。出云子神色狐疑,晃動著身軀慢慢跟了過來。與此同時,在場的其他人皆是一霎不霎盯著林一的舉動。

駐足於石門的一丈之外,林一雙眸中幻瞳閃動。此門高有丈餘,三、四尺寬,與四周瑩白的玉石渾然一體,乍一見看不出什麼名堂來。而其正中卻是微微凹下,有半個巴掌大小……

林一默然半晌之後,又轉身回望四周。花塵子與出云子站在一側,餘下的幾人翹首觀望,身後的墨哈齊適時分說道:「石門乃唯一出路所在!老夫已探查了兩日,卻不得破解之法。雖說安危無虞,而困守此處並非長久之計。事已至此,你不妨出手一試!」

出云子連連點頭,說道:「林兄弟!聽說你可以開啟后土境無極殿的法陣,煞是神異不凡!今日不妨大顯身手……」墨哈齊好似想起什麼,忙又跟著說道:「依老夫看來,破解此處禁制,倒是用不著仙晶……」

林一的眼光落在墨哈齊身上,不由微微一怔。曾在無極殿誆騙了八塊仙晶,想不到還有人為此唸唸不忘。隨即恍然,他嘴角一咧,說道:「若是誰有脫困之法,我倒是想奉上幾塊仙晶以表謝意呢!」

出云子與花塵子之外,在場的幾人皆為當日的知情者。聞得此言,各自神色莫名。

林一不以為意地轉過身來,手上多出了兩塊玉符。其一有巴掌大,乃是來自梵天峽的那塊『封啟符』;另一塊小了許多,上面刻有一個古怪的『昊』字。他突然拿出兩樣東西,在場的諸人皆看得清楚,有人不明所以,有人卻按耐不住站起身來,並出聲說道:「其中一塊玉符,正是我師兄聞道子之物……」

聞聲,林一頭也不回,只顧著端詳手上之物。

左右無人附和,聞白子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只得搖頭作罷。眾人對其舉動皆不以為然,各自心想著,管他是誰家的東西,不知可否用來開啟石門……

初臨異地,林一便已留意到了這扇石門。其雖無破解之道,卻想起來身上的這兩塊玉符。若是不成,再尋他法,眼下不過出手一試罷了!

林一舉起那塊帶有『封、啟』二字的玉符,隨手往前劃動了下,前後左右並無異樣。少頃,他將其收起,接著又舉起另一塊玉符。

尚不待林一再有動作,那塊刻有『昊』字的玉符突然脫手而去,瞬間穿過禁制,無聲無息嵌入到了石門之中……

見此情形,在場諸人不無瞪大雙眼。只見石門之上那塊凹陷處已然消失,接著便是一陣光華扭曲,隨之門洞大開。於此剎那,一個肥胖的身影倏然竄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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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3 15:05: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二十八章 昊天仙境

出云子搶先竄沒了影,林一與花塵子及墨哈齊等人跟著走入石門。本以為脫困在即,誰想轉眼之間眾人愣在了原地……

穿過石門之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間大屋子。或者說,這是一間封閉的石室。數十丈大小的一片地方很是平坦而寬敞,當間矗立著一方幾丈高的白玉石台。往上便是形同塔尖一般的穹頂,有七點星光緩緩傾灑而下……

少頃,眾人的眼光掠過出云子,再次落在了那方白玉石台之上。其頂端有一團光華氤氳閃動,當中靜靜懸浮著的兩樣東西清晰可見。那是兩把玉尺,一者色澤金黃,一者瑩白剔透,皆透著懾人的氣機,神異莫測……

「諸位小心了!此間並非善地……」

聞聲,眾人這才察覺出云子的異常。只見他已到了白玉石台的七八丈之外,卻是僵立在了原地,還不忘大聲嚷嚷著。墨哈齊的手上已多出一塊禁牌,稍加探查之後,忙提醒道:「不得靠近石台十丈之內,否則便要深陷禁制而不得出……」

「墨道友,石台上的那不值錢的東西便由彼此二人分了如何?我凡俗間的紅塵知己,可是個心靈手巧之人,尤善女紅,還真的少了把量體裁衣的尺子……」出云子身陷困境卻不改嬉皮本性,趁機嘴上逗趣。墨哈齊不喜說笑,惱怒道:「你凡俗相好的女子早已成灰,又怎用得了仙家的寶物……」

出云子不以為然地嘿嘿一樂,笑道:「墨老頭,休要囉嗦,還不速速助我脫困!」

墨哈齊哼了聲,小心往前挪動腳步,面帶難色地說道:「仙家禁制豈是兒戲?我盡力而為便是,若有不逮,算你倒霉……」

這兩人說話的工夫,餘下諸人守在來時的石門旁不敢妄動,卻緊緊盯著那詭異的石台,禁不住滿目的熱切美女請留步全文閱讀。雖不見脫身的去路,卻意外闖入藏寶的密室。不言而喻,那兩把玉尺絕非凡物啊!

林一的眼光卻是看著尖塔一般的穹頂,若有所思。這似曾相識的一出,與玄天仙境的玄天殿很是相仿!所不同的是,此處只有七點星光灑下淡淡光華,憑添了幾分的詭秘!而那石台之上的兩把玉尺,又有何用?

心有所動,林一禁不住緩步踱去,漸漸臨近石台的十丈之外。有所留意,眾人面面相覷。花塵子明眸一閃,嘴巴翕張了下,一旁的松云散人點了點頭,又與左右換了個眼神,意思是那小子破除禁制很有一手……

恰於此時,墨哈齊恍然說道:「此處禁制並非絕地,自有間隙可供穿行,只須留神尋覓便可……」他話未說完,便是一怔,忙道:「林一,且小心……」

忽見林一迎面走來,出云子笑道:「哈哈!林兄弟,可是惦記著哥哥的安危?咦!你這是……」他猛地閉上嘴巴,已是滿臉的詫然。只見對方兩眼中血光閃動,神情妖異,竟然叫人不敢直視!相識了數百年,這小子的身上還有我不知道的東西……?

林一越過墨哈齊之後,雙眸中幻瞳閃爍。他腳下稍稍一頓,便逕自走入禁制之中,轉瞬便與出云子擦肩而過。對方眼珠子一轉才要藉機跟隨,卻又迫不得已留在原地,怒叱道:「小子!你竟用無恥卑鄙的禁法阻我去路?操守何在……」

走出兩步之後,林一回首呲牙一笑,說道:「此間逼仄,容不得前輩的龐大身軀!奈何……」他手指撥動不停,弱不可見的禁法光芒一閃即逝。見對方不再相逼,其轉而抄起雙手繼續左轉右行,逐漸接近石台。

「我呸!」臉上肥肉一哆嗦,出云子已是大叫道:「竟敢取笑我的心寬體胖?我沒你這個兄弟!」他兩眼上翻了片刻,好似已是怒不可遏。而其轉而又垂首凝神,接著便是自得一笑,竟是循著方才林一的落腳處慢慢跟了過去。

片刻之後,林一已然踏上幾層台階,到了石台的旁邊,這才看向身後。出云子尚在幾丈之外,猛然停下來,雙手一攤,臉上笑容親切,很是坦蕩的模樣。墨哈齊也已進入禁制之中,餘下幾人躍躍試欲,只有花塵子老老實實守在原地……

林一轉過身來,神色狐疑。白玉石台直徑約一丈,呈八角,遙對大屋子的八方。其上暗含強大而莫名的威勢,卻又好似為那兩根玉尺所牽動,並將整座密室連為一體,頗為的奇異!

稍作遲疑,林一伸手往上抓去。數尺外的兩根玉尺不為所動,猶自靜靜懸於光華之間。他眉梢一挑,腳下緩緩升起,再次探出手臂……

與此同時,在場的所有人皆凝目觀望。兩丈之外的出云子不無惋惜地搖頭苦笑,暗忖,被那小子搶了先,到手的便宜便這麼沒了!而不過轉眼之間,他又神色微愕……

『砰』的一聲輕微的悶響過後,林一的手指如同戳在了一道牆壁之上,才將觸及那團光華便被猛然彈開。好在他有所防備,忙雙腳墜地站穩了這才免生意外,猶自詫異不已。若是無法破解包裹玉尺的禁制,眼前的寶物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得。

「哈哈!寶物乃有德者居之!林兄弟且閃開一旁,讓為兄來試上一試……」出云子禁不住得意起來,一邊大笑著,一邊竭力往前逼近。

林一神色一動,顧不得理會出云子,抬手屈指彈去。一滴精血分作兩半,瞬間透過那團瑩白的光華分別落在的玉尺之上。隨後,一切並無異常……

見狀,出云子很是放心地笑道:「哈哈!寶物通靈,擇主而事!林兄弟還是莫要瞎耽誤工夫了……」

林一神有所思,突然伸出雙手再次屈指連彈。只見閃動金、赤、墨光芒的三滴精血倏然飛去,尚未各自分作兩半,便已沒入石台上的那團光華之中。

不過剎那,一團熾烈刺目的光芒陡然炸開,霎時間將數十丈的密室映得如同白晝。除林一之外,在場的所有人皆在這一瞬回首躲避,猶自兩眼灼痛難耐……

喘息的工夫過後,出云子與眾人強行定睛看去。那石台上的光華與其中的玉尺,皆無影無蹤,便是密室穹頂的星光亦在緩緩黯淡逝去。

不過,那曾經的七點星光,竟然化作若有若無的九點星芒!而無論是目力所及,還是神識所到之處,皆不見玉尺的去處。林一兩手空空,同樣是驚愕不已……

「禁制不見了!」

隨著墨哈齊的一聲驚呼,林一與眾人皆回過神來。數十丈大小的密室漸漸陷入黑暗之中,而環繞石台的禁制已蕩然無存!

便於此時,出云子失聲驚叫道:「此地詭異!速退!」而尚不待他抽身離去,那方石台突然發出「喀喇」一聲沉重的悶響,隨之迅猛的威勢陡然橫捲四方,霎時吞沒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林一不及躲避,便被凌空甩了出去。而隨著眼前景物一變,他不禁目瞪口呆……

這是一處狹長的山谷,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修士。有人在半空中飛墜不止,有人在回頭大喊,還有人衝著自己看來並滿目的驚疑……

「昊天塔毀了……」

「有人取了寶物所致……」

「是那幾人奪寶毀塔……」

「休要走脫了那幾人……」

「……」

無暇多想,林一忙穩住身形看向左右。唯有出云子與公良贊兩人不知去向,餘下的七人俱在,正各自回頭張望。而身後的巨峰之上,一座通天的白玉巨塔形同幻影一般,眨眼間消失不見……

「各位道友!緣何相阻?」

隨著公羊禮的怒喝聲起,林一雙腳已然落在地上,卻不由得心頭一緊。他循聲看去,不忘留意四周情形。

這山谷有三五里寬、數十里的長短,兩則皆為高峰所在,四周遍佈灰白參半的玉石,且元氣與靈氣濃郁,並有一層強大的禁制封堵住了天上的去路。此前清晰可見的星辰,均不知所蹤。而這莫名的所在,不知為何多出數百個修士,一個個口音稍顯怪異,皆神色不善、氣勢洶洶。

林一看向遠處唯一的谷口,接著又轉向前方,不由得雙眉淺鎖。此處冒出來的數百人,除了眾多的元嬰修士以外,竟然還有十餘位化神的高人,並將自己一行圍堵在了腳下這片不大的山坡之上……

「爾等從昊天塔中現身之際,正是寶塔遭毀之時!此乃有目共睹,不容爭辯!」數十丈外,一個黑鬚圓臉的中年修士氣勢逼人,衝著公羊禮冷笑道:「交出塔中的寶物則罷,如若不然,此處便是葬身之地!」

有人附和道:「昊天塔自此不復存焉!爾等罪大莫及……」

有人憤憤不平道:「我等在此間尋覓了數百年一無所獲,卻不想被你等奪寶毀塔,真是可惡……」

還有人好奇說道:「從口音服飾看來,這夥人並非我衡天仙域的修士……」

所見所聞,使得公羊禮有些茫然無措。他回首看著同伴,彼此皆神色惴惴且心緒莫名。

衡天仙域?歷盡千辛萬苦之後來到了仙域,總算是得償所願!之前的大殿與密室,竟然是又一個昊天仙境的昊天塔的所在,著實叫人匪夷所思!那神秘莫測的玉尺,便是這些修士所尋的寶物?

不過,天曉得寶物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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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4 14:49:3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二十九章 天威伏龍

一直尋找的仙域就在眼前,尚不及叫人有所驚喜,便陷入到了茫然與無措之中!

這狹長的山谷裡,不管是數百個氣勢洶洶的元嬰修士,還是十餘位氣勢逼人的化神同道,皆非等閒之輩!而唯一的谷口所在,並非暢通無阻,分明可見有人把守。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一切難以善了!而初來乍到突遭欺辱,又該如何……

聞白子的眼光略過四周,上前一步與公羊禮並肩而立,拱手說道:「在下聞白子,一行……八人,皆來自偏遠異鄉!適才無意闖入此處,並不知曉仙境寶塔遭毀的緣故!至於諸位所言的寶物,更是叫人不知所以然!」說著,他擠出幾分笑容來,又道:「相見便是有緣!尚不知道友該如何稱呼……」

先前的那個黑鬚圓臉中年人還未出聲,一旁留著灰白鬍鬚的清瘦老者好奇地念叨了一句,隨後厲聲問道:「你等究竟來自何方,從實道來……」

見對方如此無禮,聞白子不動聲色地說道:「既為偏遠異鄉,不提亦罷!」

那老者哼了一聲,眼中閃動著冷芒,幽幽說道:「如此看來,爾等既非我衡天修士,又非來自其他的仙域,莫不成飛昇至此……」其話音未落,四周便有嘲笑聲響起——

「無數萬年以來,從未曾聽說有人飛昇!這幾位還當自己是煉虛合體的高人,呵呵……」

「故作玄虛罷了!不過是想著趁亂逃離此處……」

「哼!不交出寶物,誰都休想離開昊天谷半步……」

「昊天塔被毀,若是驚動了前輩高人,可不得了……」

「……」

那個黑鬚圓臉的中年人有著化神後期的修為,應是此處的為首者。他極其傲慢地擺擺手,待四下里稍稍一靜,轉而不屑地看著聞白子說道:「叫爾等明白,我乃天威門申豹!十息之內,若不雙手奉上塔中寶物,沒人能活著走出昊天谷!」

聞白子臉色一沉,強行耐著性子問道:「我等真的不知寶物下落,又該如何?」

申豹不容置疑地冷笑道:「束手就擒,由我發落!」

一番忍氣吞聲之下,竟然還是這般下場,著實叫人忍無可忍!彼此修為相當,誰又會怕誰不成!聞白子心頭火起,便欲發作,松云散人身形一動便與他站在了一起,凜然叱道:「無端刁難,仗勢欺人!真是豈有此理!」

公羊禮早已怒容滿面,雙膀一晃,帶著威嚴的氣勢揚聲說道:「人多勢眾又能如何?我等絕非任人欺辱之輩!」

陰散人臉色蒼白,周身散發的罕見的陰寒之氣,輕輕飄至三位同伴的身旁,桀桀冷笑道:「呵呵!這便是仙域嗎?與我等窮鄉僻壤相較,亦不過如此!」

墨哈齊暗哼了聲,上前兩步昂首挺立,正色說道:「士可殺而不可辱!」

轉眼之間,九州的五位化神修士在山坡上站成一排,皆神色冷峻且昂然無懼!百里川手拈青髯,自嘲一笑,輕聲自語道:「有人的地方,便有紛爭,便有江湖!所謂的仙域……亦然!」說著,他神態自若地走到了墨哈齊的身旁,慨然又道:「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生死當前,誰又能置身事外呢……」

稀里糊塗的便身陷重圍,更有群情洶洶的強敵,來自九州的六位化神修士並無驚慌,亦無卑躬屈膝,更無畏難而退或者遷怒於他人!這裡沒有門戶之見,沒有往日的恩恩怨怨,只有淪落異域的九州修士,還有同仇敵愾……

六位化神的高人在山坡上羅列一圈,有意無意間將同行的兩位元嬰小輩護在了身後!連番生變,並莫名其妙地陷入絕境之中,任是花塵子機智百變,亦難以釐清前後的原委,並為此心生不安!叫人神往不已的仙域,怎會是這般情形呢?且不論塔中寶物去了何處,便是將其雙手奉上,看情形今日亦難逃此劫啊……

花塵子看向身旁的林一,見其始終鎖著眉頭不吭聲,她不由得悄悄傳音問道:「如何是好呀……」

林一眼光閃動,默默留意著四周的動靜,心念急轉不停。昊天仙境,應與玄天、后土、勾陳相仿,同為遠古仙域崩毀遺落的所在。而此仙域,非彼仙域!此外,這數百個修士便是為了昊天塔內的寶物而來。那兩把玉尺,絕非尋常……

那個天威門的申豹及四周的修士,皆為蠻橫無理之輩!九州的六位化神前輩難得一回齊心合力,只怕最終的情形還是難以預料……

這所謂的衡天仙域,叫人難辨端倪!不過,這絕非一方樂土!

聽見身旁有人問話,林一回首看向花塵子,暗中示意道:「且臨機應變……」他抬腳往前一邁,便已到了百里川的身側,舉止沉著且從容……

不過前後的工夫,林一與六位化神的前輩站在了一起。

恰於此時,那個申豹兇狠說道:「爾等既然執迷不悟……」

松云散人一擺長鬚,不甘示弱地冷哼道:「又待怎樣……」

申豹眸中凶光一閃,冷笑了聲,緩緩抬起手來,接著說道:「……與我天威門為敵,便是與衡天仙域為敵,與仙盟為敵,爾等這是自尋死路!」隨其動作,十餘個化神修士與四周的數百元嬰修士緩緩退後。尚不待他一聲令下,林一心頭禁不住一跳,急聲說道:「絕不可任其結陣,各位前輩合力衝向谷口……」

話才出口,林一已然在原地消失。眨眼之間,百十丈外的人群之中突然慘呼聲起……

身陷重圍,竟還敢搶先動手?猝不及防的申豹不由得一怔,隨即怒道:「膽大妄為!與我擒殺這伙來歷不明之人……」

松云散人及左右的九州同道,亦是大出意外。一直躲著不露頭的林一於此時突然動手,用意不言自喻!這是要攪亂對手的陣勢,以便趁機奪得一條出路!

「動若雷霆,先下手為強!好小子……」松云散人氣勢一振,揚聲說道:「林一所言不差,若任由數百人結陣,我等必將十死無生!事已至此,有進無退,殺出去……」隨其一聲高呼,六人合力一處,帶著花塵子一道衝向數十里外的谷口!申豹怎肯作罷,與十餘位化神修士橫起迎頭相阻,雙方瞬間撞在了一起。山谷之中法寶轟鳴,殺機橫虐……

「撲——」的一下,血污四濺之中,一人被破空而來的劍光劈作兩半。四周的修士尚自驚愕不已,那道金色的劍光隨著灰色的人影倏忽一閃便沒了,眨眼間卻又出現在了數百丈之外,接著又有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

數百個元嬰修士真若聯起手來,足以讓在場的化神前輩為之忌憚三分!而這麼多人擁擠在狹長的山谷間,被林一闖入其中並大殺四方,各自難以施展手腳,霎時間忙亂起來……

與此同時,松云散人、聞白子等六位化神修士力合一處,勢不可擋,逼得申豹等人連連後退!

一頭五六丈的披甲巨獸,便若一把鋒銳無匹的利刃怒劈前方;十餘丈長的黑龍、銀蛟不甘示弱,奮勇爭先。公羊禮與松云散人及聞白子並駕齊驅,三人衝在前頭。百里川與墨哈齊護住左右兩翼,陰散人殿後。六人彼此相距十數丈,各自施展神通且首尾呼應,只有居中的花塵子緊咬著嘴唇,小臉上儘是慌張……

申豹等人的修為並不佔巧,倉促間祭出的法寶難以顯威,眼睜睜看著九州的一夥人往前移動。而衡天仙域的數百元嬰修士猶自混亂不堪,卻拿神出鬼沒的林一無可奈何……

便於此時,先前的那個鬚髮灰白的老者忽而離去,使得一眾化神修士心生不解。申豹顧不得攔阻九州等人,怒道:「晉山子!你伏龍門焉敢擅自行事……」

晉山子暗哼了聲,頭也不回地揚聲答道:「此間促狹,難免為敵所趁!只須斷了出路,賊人唯有束手就擒的下場!」

申豹恍然,忙厲聲喝道:「退守谷口……」隨其吩咐,數百元嬰修士相繼奔向谷口。而他本人則是身形一閃,便已搶先一步到了數十里之外。隨後十餘道人影急急掠過山谷……

一劍劈翻了個元嬰中期的修士,林一正欲趁勢再下殺手,卻在原地現出了身形詫然四顧。人群如潮水般退去,衡天仙域的十三位化神的修士退守谷口!而九州的松云、聞白子等七人雖有察覺,還是慢了一步……

林一顧不得多想,轉身看向地上的死屍。接連殺了數人,卻不見有乾坤袋。他心頭一動,抬手彈出一縷火團,霎時間便將屍骸化為灰燼。未幾,其虛空一抓,一個小巧的鐵環飛到了手中。

乾坤戒?仙域修士所用的並非乾坤袋,而是下界罕見的乾坤戒……

「遲則生變!」

「一鼓作氣衝出去!」

「唯有衝出山谷,才可搶得一線生機!如若不然,你我皆要折在此處……」

「林一,隨老夫殺出去……」

松云散人與聞白子急尋對策之際,不忘回頭招呼一聲。隨後,眾人衝向了前方。林一收起了手上的東西,迅即跟了上去。

山谷之中,一行八人急急前行。而數十里之外,元嬰修士盡皆不見了身影,只有十三位化神的修士嚴陣以待!

見此情形,松云、聞白子及公羊禮等人均神色凝重,卻不約而同看向身後趕來的林一。真若擺開陣仗,己方六人絕非對方十三人的對手,更莫說奪路而逃了!不過,某人的『天魔印』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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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15 14:04:4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三十章 我來殺你

昊天谷的谷口,兩丈多寬、十餘丈高,形同一道狹窄的門縫。臨近谷口的坡地上,申豹與晉山子等十三位化神修士據險而守……

林一趕上了眾人,頓時明白過來,沉聲說道:「值此危急關頭,諸位前輩但有所命,在下必當全力以赴!」

松云散人眸子精光一閃,去勢不停,大袖一揮說道:「一舉踏破牢籠,自有海闊天空!林一,且看你手段如何……」公羊禮點頭附和,聞白子遲疑了下,還是隨聲說道:「單憑你我,誰都難以突破重圍!而彼此合力一處,方顯我九州仙門之威!林一!放手施為!老夫等人為你後盾!」

林一的眼光掠過眾人,雙眉一挑,身形陡然加快。漸漸臨近的谷口,他雙手猛地舞出一片幻影,一道道法訣驟然飛出。松云、聞白子、公羊禮、墨哈齊、百里川、陰散人與花塵子七人,隨後疾行。

轉眼之間,林一已到了谷口的千丈之外!

一個元嬰小輩帶頭衝了過來,令申豹與晉山子等人不屑一顧,卻還是驅使法寶在谷口前的坡地上,布下了天羅地網,只待有人上前送死!

林一不作遲疑,三十六、七十二、一百零八道法訣迅即疊加在了一起。一團黑風憑空而出,霍然化作一把寒意森森的巨斧。與此同時,他身後的松云、聞白子、公羊禮等七人,趁勢祭出了手中的法寶。

申豹與晉山子這才察覺不妙!那詭異巨斧所散發出的森然殺機,叫人膽寒!其後六位化神修士的全力出手,同樣不可小覷。這聯手之下的悍然一擊,勢不可擋!他兩人不願讓開去路,更不敢怠慢,連同左右的十餘位同伴齊齊祭出法寶……

九州一行八人不畏強敵,氣勢如虹!林一的手指往前一點,巨大的魔斧裹挾著風雲之勢呼嘯而去。松云、聞白子等人竭力前衝……

「轟——」

眨眼之間,敵我雙方短兵相接,儼如天地對撞。耀眼奪目的光芒之中,一聲巨響震徹山谷。林一『天魔印』以披靡之勢劈向了前方,公羊禮的巨獸、松云散人的黑龍與聞白子的銀蛟,以及百里川、陰散人、墨哈齊的飛劍,更如犁庭掃穴,趁勢橫捲而去。

十三人的固守之勢頓時瓦解,對手八人依然亡命一般瘋狂衝來。申豹與晉山子等人大驚,各自再無戰意,見機匆忙施展遁法躲避。而林一的天魔印去勢不減,轟然襲向谷口。前去無礙,隨後的松云與聞白子等人精神大振,卻不料情形陡然逆轉……

「轟——」的又一聲巨響突如其來,天魔大斧四分五裂的一剎那,強勁無匹的威勢便如狂風倒灌,霎時便將衝至谷口的林一等八人橫掃倒飛了出去……

林一人在半空,只覺得氣機阻滯,禁不住一口熱血飆出,猶自驚駭難耐。天魔印的威力雖去了大半,卻絕非等閒。松云與聞白子等人的聯手之勢,依然不容小覷。而莫名之間,己方攻勢崩潰,且不堪一擊。是誰,有這般強大的修為……

「撲通、撲通……」幾聲悶響,九州的八人相繼狠狠摔在了數百丈外的山谷中。林一落地的瞬間,又是一口淤血噴了出來。他方才首當其衝,難免遭致重創。其忙摸出幾粒丹藥吞下,自視並未傷及心脈,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環顧四周時又不禁神色一變……

松云散人、聞白子及公羊禮皆長鬚染血,神情駭然;墨哈齊、百里川與陰散人的處境略好幾分,卻無不行跡狼狽;花塵子小臉蒼白,滿目的驚惶!

此情此景,讓林一無暇多想。他忙從地上爬起,心頭忽而一陣大跳。尚不待其有所察覺,一道道不容抵抗的強大威勢從天而降……

威勢降臨的一剎那,竟然叫人手腳遲緩,神魂難以自恃。林一情知不妙,才要躲避卻為時已晚!幾根黝黑的繩索破空飛出,瞬間便將其死死束縛,而不得掙扎……

林一緊守心神,詫然四顧。只見十餘丈大小的一片地方,矗立著一根根黑玉石柱。九州一行皆無倖免,盡被捆縛其上,一個個震駭不已!

便於此時,谷口前的山坡上,悄無聲息冒出了兩個人影。那是兩位鬚髮灰白的老者,分別身著土黃道袍與玄色道袍。申豹與晉山子等人迎上前去拜見,有稱前輩的,有稱師伯的,有稱門主的……

林一緊緊盯著遠處,心頭陣陣發冷。神識所及,那兩個老者的身影似有似無,修為深不莫測!來人竟是煉虛的高人不成?如若不然,申豹與晉山子怎會以晚輩的身份相見,又怎會一舉擒下九州眾人……

「師祖……」

花塵子嬌小的身軀被捆在石柱上,倍顯無助!她本想出聲求救,卻又無力地閉上嘴巴。本以為可以衝出山谷,不料異變橫起。此行八人,皆難以自保,且下場難以預料……

松云散人衝著花塵子無奈地搖搖頭,轉而與相隔不遠的幾位道友面面相覷,均神情焦急而惶惶不安。之前,與修為相差無幾的申豹等人尚可合力一拼。而對手突然換成了傳聞中的煉虛前輩,著實叫人措手不及且無從應對!這便如金丹對陣元嬰,勝負本無懸念……

不僅如此,杵在地上的石柱似有鎮魂鎖神之能。眾人的修為被封之外,還被極其堅韌的黑色繩索禁錮了手腳……

谷口的山坡之上,那黃袍老者漠然看著遠處遭擒的八人,又沖著一側的高峰微微搖頭,隨後開口說道:「得悉昊天塔被毀,老夫與祖淵道友這才趕至此處!而事體重大,還須稟明之後再作定奪!不過,這幾個來歷不明的小輩,倒是有些手段……」他身材清瘦,不苟言笑,抬手舉足間自有不容置疑的威嚴!

一旁被稱作祖淵的玄袍老者,個頭敦實,神情張狂,桀桀笑道:「申岳道友無須擔憂!沒人逃得了我的『伏龍樁』與『困龍索』……」

黃袍的老者名叫申岳,微微搖了搖頭,帶著幾分陰沉說道:「方才那幾個小輩於亡命之下,竟然可以施展出堪比煉虛初期的一擊,著實不好大意!」

祖淵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說道:「你我兩家各留一位得力弟子看守此處,餘者盡數奔赴昊天仙境之外並通傳各地,不得將昊天塔被毀一事隨意洩露出去……」話未說完,他有些不忿地哼了聲,抱怨道:「此事斷難隱瞞,卻是苦了你我二人……」

「道友慎言!」申岳提醒了一句,似有所指。

祖淵一怔,隨即帶著幾分忌憚的神色仰頭看了一眼,悻悻又道:「罷了!誰讓昊天仙境在你我兩家的地盤上呢!此番不免跑一趟,以示敬意……」他又吩咐道:「晉山子留下看守昊天谷!若有閃失,你自戕便是,莫讓老夫動手!」言罷,其大袖子一甩,返身揚長而去。

晉山子同為老者的模樣,卻在祖淵的面前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不敢怠慢,忙躬身領命稱是。

申岳與天威門的申豹叮囑了幾句,隨即便跟著祖淵離開了昊天谷。餘下的化神修士則相繼散去,各行其事。

片刻之後,喧鬧一時的昊天谷終於安靜了下來。天威門與伏龍門的兩位化神修士,各帶著十餘位元嬰弟子守在谷口,將整個山谷變作了一處真正的牢籠。

晉山子有命在身而不敢大意,在谷口前的坡地上盤膝靜坐,老老實實地安守本分。不僅如此,他還派出弟子在谷外巡弋,以防不虞。

申豹對晉山子的謹慎不以為意,自顧撇下留守的弟子便走下山坡。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兩個不值一提的小輩,以及六個引頸就戮的化神修士罷了!與其等待候命,不若先行審查一番,或有所獲亦未可知……

晉山子雙目微闔,卻對四周的情形一清二楚。他耷拉著眼皮,有些不快地說道:「申道友!師門長輩尚未發話,你我不可擅自行事……」

才走出兩步的申豹腳下一頓,似笑非笑地轉身說道:「道友可是擔心你家的伏龍、困龍之術不夠穩妥……」

晉山子輕哼了一聲,說道:「我家門主的伏龍樁與困龍索,乃仙門一絕,便是煉虛的前輩深陷其中亦難以脫身,更莫說那幾個來自偏遠異鄉的修士了……」

申豹手拈黑鬚,神色自得。聞言,他呵呵笑道:「如此便好!我只是好奇那幾人的來歷,並無他意!」說著,其背著雙手往前踱去。

晉山子眼皮一翻,只得作罷……

不一會兒,申豹便離開了山坡到了山谷之中。看著眼前被捆縛手腳的七男一女,他不禁仰天打了個哈哈,得意笑道:「此前我說過,沒人能活著離開昊天谷,如何……」

九州的眾人怒目而視,一言不發。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申豹慢慢走至公羊禮的身前,眸光中凶光一閃,竟是抬手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過後,公羊禮面不改色,卻已是眸中噴火,怒不可遏地吼道:「何敢如此相辱?」

「哎呦!」申豹甩了甩手掌,佯作驚訝地說道:「臉皮厚實!煉體的修為倒是不弱……」

公羊禮氣得渾身直抖,卻無可奈何。修為被封,四肢被縛,叫人根本無從掙扎。他只得瞪著要吃人般的眼光,悶哼不已!

眼睜睜看著公羊禮受辱,在場的其他人感同身受。聞白子強抑慍怒,緩聲說道:「彼此皆為同輩中人,還請這位申道友自重!」

申豹冷冷瞥了一眼聞白子,桀桀怪笑道:「我是個有仇不過夜的人!誰若得罪了我,我會叫他生不如死!你竟然還敢勸我自重……」他抬手將公羊禮腰間的乾坤袋抓了下來,拿在手中端詳,轉而好奇自語道:「這是個什麼東西?」

「喀喇——」一下,申豹強行抹去了乾坤袋上面的神識印記。

公羊禮再次悶哼了一聲,嘴角溢出了血。乾坤袋上的印記牽動著心神,便這麼被猝然滅殺,令他不及防備而難以承受……

申豹已然明白了乾坤袋的用處,呵呵笑道:「須彌納物?你等竟然用如此低劣的東西……原來真是來自傳說中的下界……」他神色轉喜,振奮叫道:「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周折才能尋獲昊天塔的寶物,如今看來再也簡便不過,搜身即可……」

「啪——」又一記耳光響起,聞白子的半張面孔紅腫起來。他可沒有公羊禮的煉體之術,又怎承受得住申豹的重手。其怒火攻心,差點沒背過氣去。

「這便是敢勸我自重的下場!」

申豹冷笑一聲,伸手又從聞白子的身上搜出了兩隻乾坤袋。他毫不留情地將其抹去了印記,逼得對方苦不堪言。

「哼!身上只有兩塊仙晶,真是窮到家了,還敢與我妄稱同輩中人……」申豹接連搜查兩人,並未尋見稱心如意的寶物,頓時便沒了耐性。他就近欺至花塵子身旁,本想一巴掌過去來個如法炮製,卻見對方是個貌美的女子,手上不由得停了下來。不過,一個小輩的身上更沒油水……

惡人當前,花塵子已嚇得閉上雙眼,連聲叫道:「休得碰我!休得碰我……」

申豹臉色一沉,隨即獰笑道:「臭丫頭,我殺了你不過舉手之勞,還敢叫嚷……」他抬手抓向了花塵子的腰間,竟然順勢將起腰間的乾坤袋與半邊的衣裙一起扯下——

「刺啦——」

花塵子頓時半邊身子袒露在外,酥胸半掩,肌膚如雪……她又驚又怒又羞,失聲驚叫:「無恥之徒!」

申豹顧不得花塵子的尖叫,只覺得眼前香豔襲人。情不自禁之下,他再次抬出手掌。

「住手——」

恰於此時,一聲怒吼響起。忍無可忍的松云散人瘋了般咒罵道:「敢辱我徒孫,我必殺你……」

申豹一怔,隨即衝著松云散人惡笑道:「辱你徒孫又怎樣?我將她剝光了又如何?有本事來殺我啊!」他有意慢慢伸出手去,極其的囂張無恥。花塵子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能無助尖叫。在場的九州眾人皆羞憤交加……

如願以償地激怒了眾人,申豹心懷大暢。就在他戲弄花塵子之時,一聲冷喝在其身後響起——

「我來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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