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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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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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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6 21:08: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九十一章 白骨美人

山坡之上,一堆白骨之前,寧遠與花塵子等人或坐或立,無不神色關切。數十丈外,林一兀自閉著雙眼僵立在禁制之中。

兩個時辰之後,這峽谷中的情形如舊。

寧遠手扶青髯,憂色漸重。他忽而想起了什麼,轉向不遠處的一六神門的修士,出聲問道:「元神奪舍的成與不成,不知有何不同,之後又將怎樣,還請道友賜教一二!」

那人從林一的身上收回眼光,稍作忖思,回道:「據我六神門功法所載,奪舍之法不外乎有二。一為奪魂,借體重生;一為元神吞噬,強行取而代之。而兩者皆有傷天和,不免折損修為與壽元。奪舍之後,須專門閉關靜修,才可消弭異我以求神魂契合。奪舍不成,必遭反噬,則得不償失!「

寧遠若有所思,接著問道:「若異獸修有元神,且強行奪舍於修士,又將如何?」對方沉吟了下,答道:「這……人獸殊途,蠱惑驅魂不難,奪舍怕是不易!我門中典籍,並無相關記載……」

「承教!」寧遠點了點頭,輕聲示謝。他轉向那堆白骨,愁眉不展。其一番問話,用意淺而易見,暗算林一的並非他人,而是一頭異獸的元神。

這空寂無人的峽谷之中,竟然藏著一頭異獸的元神,太過匪夷所思。而事已至此,讓人無從質疑,只得靜觀其變,以待轉機。各家修士一陣長吁短嘆,皆心事莫名。

粉衣青草,白骨美人。盤膝而坐的花塵子,為這方詭異之中,平添了幾分驚豔。

沒了兩個相熟的師兄陪伴,這女子稍感落寞。瞥了眼那頭身軀巨大的骨骸,她接著一霎不霎地盯著禁制中的林一,神色中現出幾分疑惑。

一頭四足神蛟,該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即便不能奪舍,那異獸的元神還是將兩位師兄玩弄於鼓掌之間。而過去了這麼久,那小子傻傻站著,依然是禍福難測。這一回還有意外嗎……咦?

花塵子正自忐忑,忽而眼光一亮。禁制之中,林一那舉著兩個多時辰的右臂,竟然於這一刻慢慢放了下來。

那小子是成了行尸走肉,還是安然無恙?驚奇難耐,花塵子一下跳了起來。與此同時,寧遠等人亦是瞪大了雙眼。只見林一的手臂落下的瞬間,手上的金劍已消失不見。其嘴角還微微翹起,有捉摸不定的笑容一閃即逝。

「呀!那小子無恙……」

不待寧遠等人有所猜測,花塵子已是如此斷言。她用力揮動了下小拳頭,長舒了一口氣……

……

林一收起了金龍劍,依然是閉目而立。話語聲傳到耳邊,其渾然未覺,好似尚未醒轉的模樣。而他氣海之中已是云收雨霽,情形喜人。

大喜過望的並非他人,而是老龍!其吞噬了鮫仲的元神之後,便樂個不停,儼然一個窮了八輩子的人,終得以嘗了一口葷肉,難免得意忘形。

林一卻似個旁觀者,無喜亦無憂。雖然在氣海中未能施展天魔印,而三嬰聯手之力還是對付不了神蛟的元神,著實叫人鬱悶。

一頭神蛟的元神之體,已然如此的強大,若非老龍出手,只怕真的難以收場。

老龍便若天威、龍威一般的存在,現身之初便讓鮫仲驚悸不已。三嬰則是趁勢封堵了氣海,斷了退路,最終的情形卻是出人意料。好似天生畏懼,那神蛟的元神祇知道一味逃命,與坐以待斃沒甚兩樣。而其若是敢殊死一拼,老龍的一縷殘魂還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不過,老龍對此卻滿不在乎。一頭四腳蛇而已,還敢觸犯龍威不成!他還說了,吃啥補啥!這個鮫仲正是神魂的大補之物,勝過十座靈脈,只須再來兩個,便能重塑魂體再造元神,到那時候,哈哈……

老龍如此驚喜,乃情理之中!常年藏於氣海之中,又何來的元神可供其吞噬。不知是為了投桃報李,還是圖懶省事,抑或是有討好之意,他還將鮫仲元神的識海所記扔給了龍嬰。

危機已去,林一不理氣海中的情形,凝神浸入識海深處。少頃,一頭神蛟過往的種種,伴隨著無數萬年的光陰,急遽紛飛而至……

……一條丈長的神鮫,便是當年鮫仲的模樣?他獨自在山林中逍遙,被一紅衣女子擒獲放入一手鐲之中。之後,其又轉到了一青袍老者的手上,繼而被帶到了一個封閉的山谷之中。此處,有著不下成千上萬的鮫獸,鮫仲只是其中最為弱小的一頭。那青袍老者將其帶至此處,便再不見了人影……

久而久之,山谷中逼仄擁擠而無從獵食,群獸便自相競逐,漸而吞噬同類。鮫仲便於這血腥與恐懼中苟且偷生,並凶性大發……

不知又過去了多少年,鮫仲成為了山谷中不多的強者之一。某一日,峭壁上突現山洞,他與幾位同伴搶入其中……

換了一片天地,鮫仲又成為了弱小者,連番的廝殺年復一年……

當山谷中只剩下數百頭神鮫之時,那青袍老者突然現身,並賜下丹藥……

此後,鮫仲生出了雙足,與一群同伴被傳召至一處隱秘的所在。那是一奇異的峽谷,峭壁上的洞府前,青袍老者居高臨下,再次賞賜丹藥並傳下吐納修煉之法……

鮫仲靈智漸成,這才知道之前的兩座山谷,合稱為『梵天谷』。而老者以主人自居,名曰『子桑聖人』;其洞府所在,乃『梵天峽』……

憑藉著子桑聖人的丹藥,眾多神鮫的修為大漲,相繼煉成了人形。其中的至強者,可飛龍在天,還可以化作真假難辨的修士模樣。而鮫仲卻因進境緩慢而不再得到主人的賞識,只得躲在僻靜處獨自修煉……

一日,突然一陣地動山搖,鮫仲溜出藏身的洞穴,這才發覺那些四足的同伴盡皆不見了蹤影。待其竄入主人所在的峽谷,已是人去府空……

空蕩蕩的山谷倒也清靜,無意多想的鮫仲便繼續埋頭修煉。數萬年的苦修之後,他終於有了四足的修為,忙尋主人邀功,以期獲得賞賜。若無丹藥,其只是半人半妖的怪物。而峽谷空寂,情形如舊……

沒了丹藥,修為再難寸進,鮫仲很是失落。與他一同被拋棄的那些神蛟,則更為的茫然……

又苦苦空等了幾萬年,鮫仲絕望了!他誘使幾個同伴開路,以便闖入主人的洞府獲得丹藥。只須修為有成,自可海闊天空!

不料主人留下的禁制凶險異常,在陪葬了幾個同伴之後,鮫仲還是被毀去了肉身,元神被困……直至某一日,突然闖進來兩個修士……

數萬年的光陰,看似漫長無盡,亦不過驚鴻一瞥。而從鮫仲一生的浮光掠影中,林一還是有所發現。不畏天際罡風,且遁法驚人,此乃神鮫的天賦神通。青袍老者所傳下的法訣,並無奇異之處,只是幫著這群異獸得以修煉罷了!而其賜下的丹藥卻極為的神異,可讓四足神鮫輕易提升修為……

擇一隱秘之地來豢養鮫獸,弱肉強食而優勝劣汰,擇其強者以丹藥提升修為,此舉頗費周折,不知有何用意。那青袍老者,定是修為通天之人!而他帶著群鮫離去的那一日,莫不是仙域崩毀之時?子桑聖人,子桑聖人……

口中默默念叨著,林一緩緩睜開了雙眼。數十丈之外,花塵子與寧遠等人神色關切。

「我無妨!」林一輕吐了一句,心不在焉地咧嘴一笑,便慢慢轉過身去,眸子裡幻瞳閃爍。這封住洞府去路的一層禁制,雖過了無數萬年之久,還是讓四足神蛟不敢越過雷池一步,著實叫人歎為觀止……

在場諸人心頭一緩,卻又暗生憂慮。彼此互換了個眼神,便各自揚聲問道——

「林道友!不知那神蛟元神去了何處,你可要多加小心……」

「林道友!你真的躲過了元神奪舍……」

「還請林道友實言相告,我等亦好有所防備……」

「林道友真的無妨?那神蛟元神之強,便是我九州化神前輩亦多有不如,你怎會……」

花塵子上前一步止住眾人,自以為是地說道:「列位稍安勿躁!林道友乃俠義為懷、道義為先之人!他說無妨,便真的無妨!他不願回話,誰問都是無用!」她轉而衝著遠處哼了一聲,神色狡黠。那小子的德行一如從前,其人如假包換。卻是不知那洞府中可有出路……

林一對身後不予理會,只是專注於眼前。大致獲悉了這『梵天谷』與『梵天峽』的來歷,他有所瞭然。仙家禁制固然強大,卻只為阻擋禁錮神蛟之用,其中自有上下的途徑。暫且拋去心頭的疑惑,其緩步往前。

一陣左轉右拐之後,林一深入禁制七、八丈,轉而循著石壁凌空踏去,竟是步步升高。斜上十餘丈,他身形又是一轉……


峭壁之上,林一凌空虛渡,身形愈發輕鬆而飄逸。那觸之即死、沾之即亡的仙家禁制,竟然在他的腳下形同無物。見此情形,眾人錯愕之下,又各自驚嘆不已。那要怎樣的膽識與禁法造詣,才可如此的舉重若輕。

「又出風頭,哼!」花塵子不屑地一撇小嘴,眼中卻有掩飾不住的振奮。

一炷香之後,林一漸漸走至百丈高處。他去勢未停,身形輕輕一縱,已然落在了那塊斜挑崖石之上。其俯瞰峽谷,衝著下方的眾人稍作示意,轉而一步踏入洞府,神色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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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7 15:16: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九十二章 子桑聖人

洞府之內,一塵不染。一榻一幾之外,並無其他陳設,十餘丈大小的一片地方顯得甚為寬敞明亮。其深處另有兩個門狀的洞口,應為側室的所在。

入眼處未見異常,林一慢慢往前踱去。一方白玉石榻,上面隨意擺放著三個蒲團。一旁的石幾上,散落著一枚玉簡與一塊玉符。

林一走至榻前站立,俯身將一個蒲團抓了起來。其為各種異草煉製,隱有金銀光芒閃動,且入手柔軟,頗顯不凡。

眨眼之間,林一手上的東西便不見了。他接著揮袖捲去,又將另外兩個蒲團一併收為己有,這才退後兩步端詳起來。白玉石榻倒是不錯!

搖了搖頭,林一走向一旁的石幾。他輕輕拿起了上面的兩樣東西,心頭一動。

與此同時,有人詫異失聲,卻言語吞吐……

林一不理氣海中那人,獨自凝思了片刻,又將神識移向了那塊玉符,眉梢不由得輕輕一挑。少頃,他收起了手上之物,抬腳走向那兩個石門,兀自心事重重的模樣。

不過幾步便到了臨近的那間側室門前,林一眼光一亮。石室有數丈大小,居中一方三尺石台上,一團光芒之中,懸空浮著五個玉瓶。

林一眸中幻瞳閃爍,慢步走近石台。懸空法陣之外,並無其他禁制。懸浮著的玉瓶皆有三寸長短,上面有『獸元丹』與『梵天丹』的字樣。

三瓶『獸元丹』,可助神蛟修成元神?兩瓶『梵天丹』,用作四足神蛟來提升修為?仙人留下的丹藥,想必極為不凡……

林一揮臂插入光芒之中,將五個丹瓶盡數收取。

便於此時,又有人暴跳如雷,並獨自在氣海中背著雙手邁著大步,滿臉的殺氣……

林一對氣海中的動靜渾然未覺,轉身走了出去。待他走入另一間石室,心下為之一緩。

居於洞府盡頭的這間石室之內,空蕩蕩的並無他物,唯有地上的一座陣法清晰可見。其陣腳的所在,分別嵌有六塊小指頭般的仙晶,尚自支撐著法陣的運轉。

洞府完好,便是這傳送陣亦未損分毫。當初事發突然,子桑聖人這才走得匆忙?無數萬年之前的那一刻,究竟發生過了什麼……

在陣法前沉思良久,林一忽而拿出了來自石幾上的那一枚玉簡,仿若自語般地說道:「老龍,你方才的話許是無心,我卻一字不落記下了。你說這神鮫修煉的功法竊自《升龍訣》,我深以為然。即便兩者有所不同,卻有五成的相似之處。你還說『焚天丹』乃倣傚龍族的『升龍丹』煉製而成,卻粗劣不堪。你又說某人大逆不道,並痛罵不已……」

「我說了又能怎樣?」氣海中的老龍怒吼了一聲,罵道:「他娘的!竊取功法,便是獨門丹藥亦煉製了出來,這是早有人盯上了我龍族啊!想當初,老子還蒙在鼓裡……」

「我且問你!」林一不為所動,自顧問道:「這『梵天丹』既然來自龍族,可否為我龍嬰所用?當年的仙域至尊又是何人?其妻妾或紅顏知己又是誰?而此間的子桑聖人,他為何要倒行逆施……」

老龍氣勢囂張,根本不等有人將話說完,便蠻橫地吼道:「老子不知道……」

林一雙眉一挑,「砰」的一聲,竟是捏碎了手中的那枚玉簡。他神色漠然,話語轉冷,不容置疑地說道:「我此前有言在先,你再敢推諉搪塞,彼此各奔東西,緣分就此了結!」其張口吐出一道金光,伸手一抓便拋在了一旁。他看也不看落地的金龍劍,帶著傲然的氣勢沉聲叱道:「原物已然奉還,你還不與我滾出來……」

氣海之中,神氣活現的老龍頓時愣住了。他手拈金須,愕然失聲道:「他娘的,這是翻臉無情啊!敢與老子這般說話者,這世上只有一人……」

林一不予理會,冷哼了一聲。氣海之中,三嬰氣勢洶洶,各自擺出動手的架勢,這是要強行逐客了!

環顧左右,老龍驚愕道:「你還使出天魔印,不怕毀了氣海……」

林一不以為然地說道:「心腹大患,當以死相拚!」說話間,他氣海之中已是星點瀰漫,天煞雷火已然無處不在。與此同時,天魔印漸漸成勢,凌厲的殺機頓時罩向了老龍。

此時的老龍早沒了怒氣,只餘下滿臉的詫然。這小子並未作偽,而是真要動手啊!雖說未將三嬰放在眼裡,可這……

「且慢!」不容多想,老龍忙出聲求饒。見那漫天的天煞雷火來勢一頓,魔嬰亦跟著停了下來,他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說道:「小子,你還另藏殺招啊……」

話至此處,四周殺機大盛,老龍只得無奈地擺擺手,接著林一方才的問話答道:「那『梵天丹』雖煉製粗劣,卻有『升龍丹』三分的藥力,非煉神化虛而不得服用。用其強行提升修為,稍有不慎便是爆體而亡的下場,可謂吉凶參半……」

聞言,林一暗忖不語。他此次收取的丹瓶之中,共有九枚獸元丹與兩枚梵天丹。如此說來,這丹藥一時半會兒用不上了。

「……仙玉至尊,乃仙帝是也!至於妻妾亦好,紅顏知己亦罷,他身邊只有一個女人……便是帝妃!」老龍的話語慢了下,接著說道:「你提起的那個子桑聖人,他娘的……」

話至緊要處,林一留神細聽。

「哎呦!」老龍突然驚叫了一聲,竟是一屁股坐倒在氣海之中,痛不欲生地呻吟起來,斷續說道:「我魂力不濟,竟難以消受元神之力,只怕要閉關千年了!你多多保重,早日離開九州,元神大成,有話改日再敘不遲……」察覺某人動怒,他佯作不知,接著說道:「你若真的不念舊情,便殺了老龍吧!就此別過……」其兩眼一閉,沉沉入定,再無動靜。

老龍何等樣人?乃上界的高人,一叱咤雲霄的真龍,竟耍起了無賴,奈何……

林一長吁了下,怒容頓消,殺機已無,只餘下嘴角的一抹苦笑。你有瞞天計,人家有過牆梯。與一個活了無數萬年的人鬥心鬥智,討不得半點便宜!不過,費了一番周折,並非一無所得。

老龍的這番苦苦作態,與其說是迴避,不若說是藉著入定來痛定思痛。他見到功法與丹藥時的震怒,已然表明認得子桑聖人,並曾深受其害。而那白衣女子,竟是仙帝的妃子……

疑雲,自有消散的一刻;真相,終有揭曉的一日。或許,不用等得太久……

默然片刻,心事淡去,林一恢復了常態。他收起了地上的金龍劍,返身往回走去,並拿出來自石幾的那塊玉符端詳起來。其巴掌大小,內嵌奇異的符陣,兩面各有一個字,分別為『封』與『啟』。不知此物可否開啟洞府前的禁制,還須一試方見分曉。

林一未至洞口前,腳下忽而一頓,慢慢轉過身去,神色微訝。來時未曾留意,卻不想此處另有玄機。玉榻對面的這一方石壁,乍一見並無異常。而其丈餘方圓的所在,竟然隱隱罩著一層不易察覺的禁制。

退後兩步站立,林一眸中幻瞳閃現。禁制之下,石壁之上,字符清晰可見——

……虛無恬淡,乃為天道!其無為無形,可傳不可受,可得不可見,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不刻意而高,無仁義而修,無功名而治,無江海而閒,不道引而壽……天地之道無極也!

不消片刻,林一便將石壁上法力所結的字符看了一遍,不由得微微動容。此乃《洞真經》中的一段經文簡述,所講的正是虛無、太極與無極的境界不同,直指大道要義。只須將之稍加揣摩,便將受益匪淺!而之前所見的虛無碑文,只是這石壁經文的一部分;以此推斷,太極碑與無極碑的碑文,豈不是同在此處!無須去尋另外兩塊石碑,倒也少去了不少麻煩……

子桑聖人,乃真正的仙人!他尋至三座石碑處應是不難,卻為何要將經文藏於這隱秘的洞府之中?這般的煞費周折,莫非與豢養神蛟的初衷一致?

忖思之際,林一的眼光落在了石壁上的角落處,又是一怔。那後綴的四字並非經文所有,乃是落款,為『千荒三聖』。

三聖……是指三位仙人,還是子桑聖人另有別名?

千年、萬年之前的一切,相距的是如此遙遠,卻又不時掀開那撲朔迷離的一角,讓人百思不解而又欲罷不能。這好像並非自己當初要走的路,業已不容回頭!

須臾之後,林一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且行且安,且待來日,看清風冷月,飲寂寞高遠……

林一隱去了眸中的幻瞳,緩步出了洞府,居高俯瞰。峰下的山坡上,十來個修士翹首以待。花塵子粉衣婀娜,頗為的醒目,還揮動著小手頻頻示意。

各家修士二十一位,來至此處已然折去了半數,倒也不易!今日得以將餘下的這些人活著帶出去,實屬僥倖!

林一不再耽擱,將手中玉符帶有『啟』字的一面衝前拋去。不過剎那,峭壁的十丈之內有光芒閃動,隨著禁制消失,一條迴旋石梯霍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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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www5711438 於 2013-6-8 14:33 編輯

第七百九十三章 越界無極

一座石亭之前,九個人守在一處,各自抬首四顧,皆滿目的驚奇。

少頃,隨著石亭內又一道光芒閃過,林一、花塵子與寧遠現出身影。見狀,等候的九人迎了上去。

林一隨身旁的兩人步出石亭,揮袖往身後擊去。「砰」的一聲,亭內的傳送陣霎時損毀殆盡,來往絕谷的途徑就此消失。眾人對其舉止不以為然,反倒是為了此番的脫困而感慨不已。

來的時候,除林一之外,各家仙門尚有二十一人之多。連番劫難之後,可謂傷亡慘重。此時,神州門只餘四人、天道門三人、墨門兩人,而六神門與天行門則分別僅存一人。

活著便好!只有活著,才可以繼續修煉,才表明仙緣未絕!

脫困重聚之後,略略寒暄了幾句,眾人便不約而同地看向林一。大夥兒皆有仙境輿圖,卻一時難辨去路。或許,還要倚仗這位高手才是……

林一背著雙手往前踱了幾步,舉目四望。這是一處坐落於山坡上的庭院,近處破敗不堪,遠處則是望不盡的殘垣斷壁,清晰可辨宮殿樓宇的遺蹟。抬頭看去,天光五色變幻不定,情形詭異。除此之外,仙元之力瀰漫四周,卻稍顯絮亂而叫人難以捉摸。不過,虛無界之後便是太極界,而眼前這是……

四下里一靜,林一環顧左右,不由得微微一笑。

此前,沒了禁制相阻,寧遠與花塵子等人相繼循著石梯到了洞府之中,不免要於四下里查看一番。這仙人洞府早被人捷足先登,後來者尋不到寶物亦屬情理之中。而那玉榻倒是不錯,卻有禁制加持而難以撼動,叫人望而興嘆。

不過,發現了傳送陣之後,眾人還是為之驚喜不已。陣法一次可傳三人,離去不難。

林一卻沒了動身的意思,聲稱要在洞府中歇息三日。眾人對其是又妒又羨,又敬又畏,卻不敢有所質疑,便各自尋了塊地方坐下等候。而他本人則獨守著一方玉榻,面壁無語。

見林一舉止異樣,花塵子與寧遠便留意起了那塊石壁。而三日之後,兩人皆一無所獲。

到了離去之時,林一沖著花塵子與寧遠淡淡一笑,神色意味不明。機緣在天,機緣在人……

「乍臨此地,一時難辨端倪!林道友可有見教……」

「林一,你可知此間詳細?莫非還未離開虛無界……」

心念閃動之際,林一身旁有人說話。他看向出聲詢問的寧遠與花塵子,說道:「此乃后土塔的無極界,你等依著太極界的輿圖來尋路,自然無果……」其轉而遠眺,眸中精光一閃,接著說道:「據輿圖所示,你我不僅穿越太極界,還直接到了無極界的第九層。而此處禁制變幻不定,只須相機而動,不難尋至無極殿的所在!」

聞聲,眾人恍然!此前雖有所失,眼下卻有所得。穿界而過,一步抵達后土塔的最後一界的最後一層,真叫人始料不及。而如此這般,倒也省卻了長途跋涉,少了諸多的風險。

香風閃動,花塵子晃至林一的面前,嘻嘻笑道:「一路行來,真可謂生死相伴,且又驚喜相隨!為此行圓滿,我等甘為驅使,望林道友再顯神威哦!」聽其如此一說,在場眾人一掃心頭陰霾,各自神色輕鬆起來。

林一未作推辭,再次抬頭看去。稍待片刻,其身形陡然騰空百十丈,卻於瞬間又回到了庭院之間。眾人不明就裡,他分說道:「天光變幻的剎那,尚可施展些許的法力。方才略作嘗試,只為辨清你我的所在,並無他意……」

眾人仰望,隨即又搖起頭來。那五色天光閃爍不定,要從其中尋出天地禁制的縫隙,談何容易!

林一不理眾人,循著腳下的石徑往外走去,隨口說道:「無極殿距此不遠,諸位若是信我,便隨花塵子一同跟來。還是那句話,前途莫測,生死各安天命!」

花塵子嘻嘻一笑,不容分說地便跟了過去。寧遠等人亦不作遲疑,隨後而行。

林一走在前頭,接著說道:「……此山,乃無極山,雖坍塌崩毀,而禁制尚存。諸位同道還須小心……」

無極山,遍地廢墟,滿目的瘡痍。從那殘磚斷瓦中,可見仙域崩毀前的一角崢嶸。而此情此景,便若一座死城,還有一行人在殘垣斷壁間穿行……

腳下漸漸抬高,林一帶著眾人往山上走去。他偶爾停下了思索片刻,便又轉向另一條石徑。花塵子亦步亦趨,不時為眼前所見驚訝不已。眾人隨後魚貫而行,皆不肯落下半步……

小半日過去,一道殘破的院牆擋住了去路。其兩三丈高,損毀大半,卻有禁制相阻,讓人難以看清遠處的情形。眾人皆不敢放肆,便挨著牆邊尋路前行。

兩個時辰之後,前方的院牆倒塌了一大片,現出一個不小的豁口來。咫尺之隔,一層層石階直上高處。

佇足打量片刻,未見異常,林一帶著眾人奔向了石階。待其踏足其上,這才察覺四下里情形有變。居高回望不見曾經的廢墟,左右則是茫茫無際……

眾人愣在了石階上,皆神色遲疑。花塵子驚噓了聲,忙看向身邊之人。

林一的腳下只是稍稍一頓,便繼續拾階而上。少頃,一道粉色人影跳動著,隨其而去。之後,各家修士放下心來,爭相走往高處。

一炷香之後,石階霍然消失,眾人相繼在另一片天地中冒出了身影。不過剎那,林一與花塵子等人皆愣在了原地,神色錯愕……

這是一片平坦而寬闊的山坪,足有千丈的方圓。居中的一座大殿盡數倒塌,只餘下兩座空置的神龕與一塊石碑。除此之外,大殿之前還多出九個熟悉的身影。其中的松云散人、文玄子兩人,正與聞白子、公羊禮捉對拚殺;仲孫達、墨哈齊與陰散人,則是聚在一塊兒觀戰;公良贊與百里川卻獨守一處,顯然要自成陣營。

毋庸置疑,那倒塌的便是無極殿,矗立著的便是無極碑。而九州的前輩們搶先一步來至此處,並還撕破臉皮動起了手,不知因何緣由……

見此情形,林一等人不敢貿然上前,只得立於原地遠遠觀望。

公羊禮與文玄子相隔百丈對峙,各自施展神通

那是一頭健壯的披甲巨獸,四爪鋒利,氣勢猙獰;那同樣是一把鋒銳無匹的刀,五丈的獸身便是鋒芒所在,鐵爪利齒所向披靡。而其為卻被九座閃動金芒的小鼎所困,左衝右突不得逞威,兀自瘋狂不已……

這兩人竭力相拚,百丈之外的松云散人與聞白子亦正相峙不下

半空之中,殺機橫虐,電閃雷鳴。黑龍煞氣洶洶,銀蛟凶悍非常,兩者激鬥正酣……

那四位高人大展神通之際,天地元力對撞,以至於氣機崩亂,狂虐的威勢隨之橫捲四去。山坪之上,便如掀起陣陣風暴,聲勢驚人。那五位化神前輩渾然無事,各自神色不明。而相距數百丈之外,花塵子與寧遠等人猶自心悸難耐,卻又不願挪動腳步,只想藉機大開眼界。

林一站在花塵子與寧遠的身旁,神色不變。他一邊瞧著熱鬧,一邊暗有所思

松云散人與聞白子算是老對手,彼此難分高下。那公羊禮的修為要強過對手一籌,稍佔上風;而文玄子的法寶頗為神異,兀自不呈敗象。而高人就是高人,動起手來的動靜非同一般。若非天地禁制所限,只怕會是另一番情形。

不過,一座無極大殿盡毀,只餘下一座九尺的石碑,緣何起了爭執?

此外,那神龕並非只有兩座,而是三毀其一,高大的座基俱在。后土仙境之內,神龕並不多見,不知此處供奉的神祇為誰?

這寬闊的山坪,想必便是無極山的山巔所在。此處除了那成為廢墟的大殿之外,四下里空無一物。不知當年的玄天上人是如何獲取的金龍劍,還有聞道子的去向與仙域的下落,依然無跡可尋……

念及此處,林一暗暗搖頭。當他再次看向那神龕之時,心頭不由一動。

便於此時,山坪上忽而一靜。那些化神修士對一群晚輩的到來,雖感詫異,卻未過多留意。畢竟四位道友酣戰正緊,且事關各家得失,不容人有所分心。而當交戰的雙方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來,一夥高人皆看向了林一等人。

「呵呵!我等昨日才到,這些小輩便趕來過來……」

「咦!為何我門下弟子少了多人?塵子……」

「寧遠,途中出了何事……」

「林一,老夫的禁符可派上用場……」

「哼!你果然來了……」

「……」

林一站著未動,只是衝著遠處的幾位高人拱拱手,以示見禮。其身邊的眾人各自奔向自家的長輩,並道出所遭遇的一切。而從花塵子與松云散人的對話中,大致獲悉無極殿前這番情形的由來。

那一日,聞白子、公羊禮與公良贊離開虛無殿之後,文玄子等人隨後尋至太極界的太極殿。誰料大殿內的太極碑被毀,後者便猜測是前者的有意所為。故而,雙方為此吵鬧起來。

爭執未果,唯恐再生意外,九人便匆忙趕至無極界。待到了這無極殿,松云散人不允聞白子近前半步。他要自家先行參悟之後,對方才可靠近無極碑。其聲稱,這叫防小人之心不可無。而文玄子以守護仙境為由,適時站出來主持公道。

認定松云散人與文玄子在藉機刁難,聞白子怎肯就範,而公羊禮更是不願吃虧,於是彼此便動起手來,直至林一等人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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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四章 無極大殿

五色天光之下,無極山靜穆而神秘。於那天穹近處的山巔所在,一番喧鬧過後,四下里重歸沉寂。大殿廢墟前寬闊的山坪之上,一群修士默然而立,皆注目一人……

得悉弟子們的遭遇之後,幾家長輩暗暗驚愕不已。若非那林一臨危不亂且手段過人,只怕這些晚輩再無倖存者。故而,幾位化神修士各自斟酌一二,便欲尋那年輕人說上幾句,既為致謝之舉,又有示好之意。此外,那山谷、神蛟與仙人洞府,皆聞所未聞,不能不叫人為之好奇!

不過,當眾人看向林一的時候,皆露出不解的神色。那年輕人根本沒有上前寒暄的心思,而是抄著雙手,踱著步子,獨自悠閒地丈量起了寬闊的山坪。其時而看天無語,時而垂首忖思……

一道道眼光掃來,林一渾然不覺,儼如閒庭信步。他神色不變,之前的疑雲卻漸漸消散。松云散人與文玄子將太極碑毀壞一事歸咎於聞白子,不過是個藉口。當他林一現身之後,那拚殺的四人同時罷手,更加表明此番爭執另有所圖……而面對九位化神修士的糾纏,自家一人可周旋不起,還須敬而遠之。

不知不覺間,林一在山坪上繞了個彎子,竟漸漸到了大殿廢墟一側的三百丈外。其旁若無人般的怪異舉止,一直牽動著眾人的眼光。有人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動便擋住了他的去路,沉聲說道:「林一!只須道出實情來,往日恩怨就此了結,老夫還可以陪你同走無極殿……」

數十丈之外,聞白子手拈長鬚,神色莫測。

林一停下腳步的時候,遠處又有幾人奔來。他看向聞白子,不置可否地說道:「你想知道什麼?我又知道什麼……」

「當年,我師兄聞道子在此間遭致不測,而我尋覓多回卻無所得……」聞白子話語一頓,眼光如錐,說道:「你既然有我師兄的云袍、金劍等隨身之物,當對往事有所知曉。還請如實相告,或是點明無極殿所的玄機所在……」

「你若真的信我,又何至於如此呢……」林一搖了搖頭,眉梢一挑,接著說道:「有關令師兄的下落,只有天知曉!而無極殿一覽無餘,尚不明玄機所在,不妨待我查看一番再行轉告,如何……」

聞白子暗哼了聲,才要說話卻便被打斷,松云散人走過來搶先說道:「林一!無論你是要憑古吊今,還是要尋幽覽勝,由老夫陪你走一遭,又何須與他人聒噪!」緊隨其後,其他幾家的化神修士亦到了近前,文玄子附和道:「林道友,念你道義為先仁義為懷,先行參悟石碑亦屬應有之義!有我等在場,你且自便……」

看著走近的各位化神高人,林一淡淡一笑。暗忖,那石碑果然只是個幌子!若非自己突然現身,只怕都在揣著明白而裝著糊塗。因聞白子之故,眾人皆知曉他林一與千年前的那樁公案糾葛甚深,而聞道子的去向不僅事關仙門的恩怨,還關乎著仙域的真正下落。

當明白了利之所在,欲之所求,這些高人的心思不難捉摸。既然明知那無極殿暗藏玄機,又怎會讓仇家對手靠近半步。真若有人看出端倪而搶先一步,豈不是要悔之晚矣!

正是因為自己是個元嬰修士,且游離於各家仙門之外,這才讓高人們少了顧忌,亦沒了耐心。渾水摸魚,順勢而為,不外乎如此。而眼前的這番情形,竟然不出那位高人的所料……

林一心念轉動之際,一聲陰笑響起,陰散人飄了過來,幸災樂禍地說道:「嘿嘿!林一乃後輩菁英,我輩楷模,自行參悟石碑便是,理他人作甚……」墨哈齊不甘其後,帶著欣賞的神情說道:「心正則法正,法正則五行安,此乃禁法要義!我墨門後繼有人……」

不過轉眼的工夫,九位化神的修士又聚到了一處。

對方人多勢眾且言辭犀利,自家一人難討便宜,聞白子索性不再出聲。公羊禮與公良贊兩人無意參與口舌之爭,便陪著他一道盯著林一。還有百里川的神態溫和,仲孫達的凶神惡煞……

十來個元嬰修士則是不敢相距太近,各自於遠處觀望。人群中的花塵子蠢蠢欲動,又因情形不明而心有顧忌,只得暗暗忍耐,一雙明眸兀自閃爍個不停。

看著擋在前方的一夥高人,林一暗自輕吁了下,拱起了雙手,說道:「數千同道,得以來至此處者,不過雙十之數!可見仙道多舛而仙緣難覓!諸位前輩放下紛爭,為明智之舉,乃九州仙門之福。值此良機,請容晚輩自行其事!但有所獲,必不會藏私!若無發現,便是天命使然!」冠冕堂皇的一番話說完,他理所當然地往前走去。聞白子等人未加阻攔,反倒是有意讓出了條道兒。

「林一所言不差,且隨意行事,老夫看誰敢阻攔……」

「林道友!你深受諸位前輩青睞,無須擔憂……」

「林一,與老夫邊走邊聊,你的『陰陽禁』尚有不足……」

「呵呵!這小子還真是有膽有識……」

「……」

沒人再去計較無極碑,皆跟著林一轉往無極殿。便是聞白子、公羊禮與公良贊亦跟了過去,松云散人與文玄子對此佯作未見。此間硝煙未盡,九州各家已是互有默契。

有機可趁,遠處的花塵子與寧遠等人忙奔了來。

林一徑直往前走去,還不忘與跟上來的墨哈齊就禁法討教幾句。頃刻間到無極大殿的廢墟之前,越過三層九踏的台階,他在殿門的遺址前佇足打量。

四周的牆壁盡數倒塌,殘磚瓦礫成堆,而當間的一塊空地應為正殿所在。其足有百丈方圓,為白玉鋪就,光滑如鏡,頗顯氣勢。大殿的盡頭,矗立著那座九尺的無極石碑。其後乃是三座巨大的神龕,左、中尚且完好,右手的卻是矮了一截,只餘下四、五尺高的基座,上面還有幾道裂縫。三者雖有不同,所供奉的神祇皆不見了蹤影。

須臾之間,大殿的台階上已站滿了人。香風襲來,林一回首看去。花塵子不失時機地湊至身邊,還悄悄一吐粉舌,神色得意。他不以為意地撇撇嘴,循著白玉地磚往前走去,一旁的粉色人影亦步亦趨,惹得隨後的松云散人老懷大慰。

林一背著雙手自顧前行,暗中忖思不已。巴掌大的一片地方,只須心念一動,便可用神識看個數百回。此地真若暗藏玄機,又怎能瞞過這些前輩高人的法眼呢!莫非,此前的猜測只是牽強附會?

二十多人相繼到了大殿之中,各自衝著四下里張望。元嬰修士皆初臨此地,不免神色好奇;而九位化神的前輩卻坦然了許多,卻是不忘留意著某人的一舉一動。

不消片刻,林一在那石碑前停下腳步。少頃,他竟是在其三丈遠處坐了下來,分明是要好好參悟一番。花塵子竊笑一聲,便不假思索地守在一旁,衝著那無極碑凝神冥想。寧遠等人自知良機難尋,亦跟著尋了塊地方盤膝而坐。

一幫子元嬰弟子皆被林一帶著參悟起了石碑,九位化神的修士神情無奈。境界固然緊要,而找尋仙域的下落才是當務之急啊!再者說了,元神不成,沒個三五年的工夫,想參悟無極碑又談何容易!高人們有心催促,卻不便出口。而與其等待,不若自行搜尋起來。於是乎有人奔向瓦礫,有人尋至斷壁前查看,還有人留意起了神龕。

文玄子走至神龕之前,見有人搶先了一步,不由得皺起眉頭。聞白子瞥了他一眼,微微冷笑。兩人各不相讓,索性互不理睬,分別凝神打量起眼前的所在。

聞白子所面對的乃是一截殘存的石基,三丈多寬,四、五尺高,倒是與其個頭差不多。稍作忖思,他身形輕輕縱起,便落在了石基之上。

恰於此時,面碑參悟的林一忽而睜開雙眼,神色狐疑。無極碑的碑文與梵天峽洞府中的並無二致,所謂的參悟不過是要一辯真偽。而文玄子與聞白子的舉止……?

聞白子垂首看去,除了幾道裂縫之外,石基便如一塊殘石,依然不見異樣。其身後不遠處,文玄子收回眼光,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一無所獲,聞白子悻悻轉向一旁。那座完好的神龕高寬皆三丈,頗具氣勢。他不作遲疑,身形再次縱起。而隨其動作,文玄子已然落至另外一座神龕之上。

兩人各佔一座神龕,彼此又意味不明地換了個眼神,便各自留意起了腳下。

與此同時,無極碑前的林一站起身來。不多時的工夫過後,神龕上那兩人相繼離去,他抬腳走了過去。察覺有人跟來,其詫異轉身。花塵子笑嘻嘻地搖晃著腦袋,理所當然的小賴皮模樣。

林一對花塵子熟視無睹,而是不解地看向另外一人。對方退後一步,稍顯尷尬地笑道:「呵呵!無心之舉,莫怪……」

從梵天谷脫困之後,寧遠不僅與花塵子日漸熟稔,還與其一道伴隨林一的左右。見對方忽而有所質疑,他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並非巧言令色之人,卻亦非盲從之輩!林一咧嘴一笑,轉而往前,眼光掠向遠處。文玄子正拈鬚看來,還微微頷首示意。

不幾步遠,林一在三座神龕前停下了來。花塵子與寧遠皆不明所以,隨其仰首張望。

佇足片刻,林一突然竄起,轉瞬落在了一座完好的神龕之上。他眸子幻瞳一閃即逝,接著又躍向另一座神龕。少頃,其又沖著下方的一堆石塊瓦礫打量。

林一的舉動,引得九位化神高人同時注目。見其東瞅西望卻徒勞無功,聞白子不屑地冷笑了聲。

只是稍作遲疑,林一便輕輕躍下,轉而落至右側的神龕基座之上。

看著身下的半截基石,林一神有所思。少頃,其猛地抬腳往下躲去。隨其剎那,一聲金戈鳴響震徹四方,繼而便有光芒一閃即逝。眨眼過後,殘石情形如舊,只有他獨自站立,嘴角微微上揚。

便於此刻,九道人影倏忽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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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0 16:13:2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九十五章 藉機訛詐

一堆碎石瓦礫間,林一饒有興致地尋覓著。跟在旁邊的兩人卻有些心不在焉,不時回首看向不遠處。

那座毀壞的神龕前,化神高人們圍成了一圈,皆神色狐疑。其中的墨哈齊忙活了一通之後,神色不解……

花塵子的眼光落在身前,好奇地問道:「林一,你在找尋什麼呢?」

林一直起身來,手上還掂著一塊碎石,淡淡笑道:「這斷磚碎石間,儘是卑劣與無恥。呵呵……」他語帶嘲諷,分明是暗有所指。

此前,在神龕生出異狀的一剎那,九大高人不約而至,可謂來勢洶洶。見機不對,林一不得不暫避鋒芒,卻隨即被趕出了圈外。一個當事人,眨眼成了旁觀者;一個受人吹捧的年少才俊,就這麼成了個不值一提的小輩。

人性之中,並非只有卑劣與無恥,卻因自己的卑微與弱小,這才不得不仰人鼻息、受人臉色。而既然一時無從改變,不妨從那風和日麗與陰風冷雨之中,看一出假風景,識一回真性情。人性也,獸性乎……

此外,神龕尚在,所供奉的神祇不見蹤影,便是與之相關的碎片亦無處找尋。如此豈不是說,仙域崩毀之前,此地曾遭變故……

「林道友……」寧遠遲疑了下,在一旁輕聲勸慰道:「用意不可重,重則我為泥淖,少了瀟灑活潑之機……」親眼目睹了方才的情形,他自知林一心頭不快的由來。而身為小輩,還須有小輩的覺悟才好,又何須自尋煩惱呢!

花塵子的眼光在林一的臉上一閃即過,轉而衝著寧遠故作驚訝地說道:「呀!話語高深莫測,好似有幾分道理哦!」

「寧遠所言,自有道理!不過……」林一與兩人點點頭,接著又道:「……我凡俗間的先生曾說過一句話,持身不可輕,輕則物能擾我,便少了悠閒鎮定之趣……」說著,他將手中的石塊輕輕扔了出去,嘴角兀自掛著笑容。

寧遠稍稍一怔,若有所思,自語道:「持身不可輕,用心不可重……林道友境界不凡!」

便於此時,有人揚聲說道:「林一!你且過來……」

那半截神龕之前,九個化神的修士圍作一圈,皆神色莫名。方才的一番忙碌,顯然是徒勞無功。而千百年所尋覓的一切就在眼前,卻又無從觸及,驚喜與絕望的折磨著實叫人百般難耐。聞白子見墨哈齊亦是滿臉的糾結,便再亦等不及了。誰發現了此處的蹊蹺,還是由誰來說個明白。

故而,聞白子出聲召喚,話語中不容置疑。而其道出了各家的心中所想,眾人便一同轉向了那正自說笑的三個小輩……

「免了!」聞聲,林一想都不想便回了一句,臉色笑容淡去。他滿不在乎地背起了雙手,下巴輕抬,轉向無人的遠處說道:「諸位前輩忙於大事,晚輩又豈敢相擾」

林一的這番舉止,讓左右的兩人頗感意外。方才還境界出塵的模樣,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不僅如此,還衝著前輩高人出言嘲諷,又是為何?而敢與化神修士動手的只有你一人,此時還有何不敢?

花塵子明眸閃動,乖巧地站在一旁,一聲不吭。這小子人絕非善輩哦……

寧遠同樣不敢言語,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好歹亦是個名門大派的掌門弟子,無論是修為還是膽識皆不差……

突遭揶揄,聞白子臉色微變,叱道:「小子!莫要不識好歹!」

林一的那通冷嘲熱諷並非只對一家,而餘下高人們並未在意,反倒是眼光灼灼,神色期待。年輕人有火氣不要緊,有本事就成!

松云散人呵呵一笑,帶著讚賞的口吻說道:「嗯怨分明,不愧為我魔道之中啊!咦……」他話語一頓,露出恍然的神情來,又親熱地招手示意道:「莫要急著與小丫頭說話,老夫有事請教……」

墨哈齊連連點頭,隨聲附和道:「林一,你方才分明觸動了禁制,為何我等皆難辨端倪呢?不妨與老夫來說道說道,彼此亦好探討一二……」

林一依舊是背著雙手,獨自遠眺,對週遭的一切置若罔聞。

聞白子臉色陰沉,松云散人與墨哈齊則是相視苦笑。其他幾人自知與那小子扯不上淵源,勸說只是添亂,索性靜觀其變。

文玄子沉吟了下,出聲說道:「適才道友們行事欠妥,林道友勿要介懷!事已至此,還請你使出手段來開啟禁制……」

「前輩言重了!」文玄子話未說完,林一忽而轉過身來,歉然說道:「前輩動請,小子焉敢不從?只是……罷了!」他一甩袍袖,帶著為難的神情走向了神龕。其轉變如此之快,讓花塵子與寧遠有些始料不及。二人不及多想,忙跟了上去。

見狀,九位化神的高人皆是神色一緩。這小子,還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物!

林一未至近前,已有人讓出了地方。他腳下虛空一點,便當仁不讓地落在了那半截殘石之上。九位高人羅列四周,之外便是花塵子與寧遠。餘下的那些元嬰修士沒了參悟石碑的心思,亦紛紛湊了過來。

居高臨下,林一分說道:「這神龕基石並非凡物,不僅堅若金鐵,還不為神識所窺。而其中卻暗藏一座法陣……」

「法陣暗藏,你又如何得知?」聞白子站著不動,兩眼一翻。

林一哼了聲,不假辭色地說道:「信不信在你,說不說在我!諸位前輩若有質疑,又何須多此一舉!」

「林道友天生異瞳,見人所未見,亦屬尋常!列位稍安勿躁!」文玄子拈鬚頷首,示意林一繼續說下去。陰散人桀桀一笑,附和道:「小兒多有異瞳者,八歲之後,便隨先天祖竅消失不見,乃鬼修弟子的上佳人選。我等早已察覺林一生有雙瞳且屢現異象,或有莫名神通亦未嘗可知,天賦異稟莫過於此,無須多作計較……」

松云散人衝著聞白子瞪了一眼,又轉向林一說道:「有話但講無妨!」對方眼皮一耷拉,只得閉上了嘴巴。

四下里再無人出聲,林一眉梢一挑,接著說道:「法陣藏於石下三寸,嘗試開啟不難,而我卻有心無力……」話到此處,他雙手一攤,擺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聞得此言,莫說九位化神的高人兩眼一亮,便是那些元嬰修士亦跟著振奮起來。若那半截殘石上的陣法得以開啟,莫不是便尋到了通往仙域的途徑。而明知陣法就在眼前,卻不能砸、不能碰,又看不清其中的情形,又將如何?不過,某人話裡有話……

在場的高人們彼此換了個眼神,轉而齊齊盯著林一。文玄子含笑說道:「林道友,有難處不妨明說……」

松云散人呵呵一樂,說道:「老夫有言在先,你若有難處,我等自當傾力相助!」

聞白子留意著林一的神情,沉聲說道:「你若真的可以開啟法陣,但有所求,無不應允!此外,五百年之內,老夫不殺你!」他與林一的恩怨為眾所周知,如今這位仇家都在孤注一擲,餘下的諸人無不首肯,便是沉默寡言的公良贊亦跟著嗯了一聲以示贊同。

五百年不殺我?好大的氣魄!林一看了眼聞白子,繼而環顧左右,說道:「既然諸位前輩執意如此,我只得實言相告……」手指腳下三丈方圓的殘石,他接著分說道:「為陣腳加持法力,或可嘗試開啟……」

「呵呵!加持法力,不外乎靈石。不管是上品靈石,還是極品靈石,我等皆不會吝嗇,必將如你所願!」松云散人笑道。身為化神修士,誰家沒有百萬的靈石啊!餘下眾人深以為然,各自的神色輕鬆起來。

「加持法力者,並非只有靈石……」林一嘴角上揚,微微一笑,說道:「還有仙晶!」見眾人神色錯愕,他獨自立於殘石之上,背起了雙手,昂首自語道:「此乃仙家陣法,非仙晶而不得嘗試開啟!除此之外,還須由強大的禁製為輔,方能辨清陣腳的所在,以便法力的加持!」

九位高人默然,各有所思。

人群後的花塵子適時出聲道:「我等隨林一逃出神鮫峽谷時,那陣法便為仙晶所驅動……」有人恍然附和道:「那陣法之上可有六塊晶石呢……」

文玄子看了一眼弟子寧遠,抬手拋出一物,說道:「林道友,我這尚存一塊仙晶,不知可堪使用?」

林一信手將那塊指長的晶石抓起,未假思索地說道:「不堪使用!」他不理對方的愕然,轉向他人說道:「須有九塊仙晶,方可嘗試開啟陣法。再求墨門禁牌一枚,以助我尋出陣腳的所在!呵呵!諸位前輩若有難處則不必勉強,這石頭的下面或許什麼都沒有呢……」

「九塊仙晶?」文玄子神色微變。一塊仙晶都來之不易,還要九塊?他忙看向一旁的道友,卻見到了一張張苦臉。仙晶對於化神修士來說,與命*根子沒甚兩樣。這東西不比靈石,大夥兒都不富裕啊!

一群高人們在遲疑不決,林一笑意融融。幸虧沒說十八塊仙晶,若不然將會有人急得跳起來。他又轉向不遠處,用意不明地點了點頭。

花塵子正往後躲去,還不忿地撇著小嘴。察覺有人看來,她氣哼哼地一蹙鼻尖。臭小子!賊性不改啊!我方才還忙著你討要仙晶,你卻轉眼要佔我的便宜!你個沒良心的,一直唸唸不忘我的禁牌……

林一不理花塵子的小女兒心思,坦然說道:「我便知道湊不齊九塊仙晶,這才不欲多事!罷了!原物奉還……」他作勢便要將仙晶還與文玄子,誰想另外八人同時拋出一物。其長袖一捲,轉瞬間手上已有九塊仙晶。

「我只存有兩塊仙晶,卻不得不便宜了這小子!哼!」仲孫達啐了一口,好似仇人一般盯著林一。餘下諸人感同身受,一個個神情莫名。

墨哈齊在一旁勸慰道:「莫要以小失大!我不僅與你等同獻出一塊仙晶,還要……還要……」他遲疑再三,一咬牙,很是肉疼地掏出一物,帶著一臉的不捨看向林一,說道:「此乃老夫防身所用的禁牌,墨門僅此一枚!雖不知你如何使用,還請善待之,不可……不可……」他話未說完,林一俯下身來並伸手雙手,正色說道:「多謝墨前輩厚賜!」

花塵子有些意外地停下腳步,很是眼饞地看著林一接過了禁牌。心忖,墨門門主的防身之物,豈不是鎮山之寶?騙財騙物到了這步田地,還真是無法無天啊!壞小子,若是開啟不了陣法,九位化神前輩豈會饒你……

仙晶與寶物到手,林一暗舒了一口氣。不要輕易地將人呼來喚去,除非你有足夠的本錢!

林一不再理會四周的情形,而是在原地移動了兩步,又拿著禁牌比劃了幾下。一番作態之後,他猛地將一塊仙晶捏碎,用力擲入腳下。碎裂的仙晶閃過幾道流光,倏忽沒入石中不見。

不過剎那,一團光芒從殘石上噴湧而出……

見此情形,在場的眾人皆明白了過來。一塊仙晶便足以開啟陣法,又何須什麼禁牌相助,這分明是藉機訛詐!而九位化神修士皆無心計較,反倒是神色驚喜。只見那光芒閃動之中,殘石上突然現出了一個洞口……

便於此時,林一沖著眾人呲牙一笑,抬腳往前一邁,霎時便在那洞口中沒了蹤影!緊隨其後,一道道人影蜂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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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1 17:2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九十六章 天門不開

這是一個數十丈大小的地下洞穴,籠罩在一層奇異的光輝之下。洞穴一側的盡頭,奪目的光芒之中,隱約可見一扇緊閉的石門。

石門高有丈許,為五色異石煉製,卻裂出一大一小兩個豁口,有迅猛的罡風從中激盪而出……

這不知沉寂了多久的隱秘所在,突然被又一道光芒所洞開。隨著一個天井般的虛幻甬道出現,二十多個人影相繼了冒出來,霎時便愣在了原地。凌厲的威勢隨著那罡風洶洶而來,叫人驚悸難耐。還有……

林一的左右分別站著九大化神高人,身後則是花塵子與寧遠等一干元嬰修士。眾人現身的一剎那,皆為眼前的所見震愕不已。

無極殿的半截殘石之中,果真是暗藏玄機!誰能想到,一片廢墟之下竟然還有這麼一個洞穴。那閃動光芒的石門背後,便是讓人為之心馳神往而孜孜以求的通天之路?

此外,距石門三十丈遠的地上,橫臥著一具乾癟的屍骸。從其五官上不難辨出,那是一位年長的修士……

這詭異的一切,讓在場的修士皆驚疑不定。便於此時,洞穴中突然響起了一聲驚呼——

「師兄……」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聞白子身形一閃便到了那具遺骸前,隨即便怔怔地立在原地,久久失神不語。

文玄子看向左右,眼光從林一的身上一掠而過。少頃,他微微沉吟了下,輕聲說道:「千年以降,聞道子生死成謎!道齊門曾將之歸咎於我神州門,叫人百口莫辯。如今水落石出,而我師兄出云子的去向卻依然不明。為此,還要向聞白子道友討一個說法!」其緩步往前,在場的其他化神修士亦跟著移動起來,卻是各自不忘緊盯著那扇石門……

雖搶先一步到了此處,林一併未妄動。他一邊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一邊回首看了下身後。光芒旋轉之間,那貫穿洞穴的甬道並無異樣。一群元嬰修士兀自東張西望,寧遠與花塵子同樣是滿目的驚奇。

林一轉向前方,眼光落在那屍骸之上……

聞白子衝著地上的遺骸凝視片刻,便抬手拿出了一個乾坤袋將其收殮起來。見文玄子與眾人逼近,他沉著臉說道:「俗語有云,人死無咎!我師兄已然身隕道消,還待怎樣?你要說法,又何須急於一時,改日我定當奉陪!哼!」

好似對聞白子的蠻橫早有領教,文玄子在其近前停了下來,不動聲色地說道:「道友執意挑起仙門紛爭,他日必當自食其果!」

其他幾人跟了過來,松云散人才要幫腔,公羊禮有些不耐煩地勸阻道:「此時並非爭吵之機……」

九位高人說話的時候,林一的眼光移向了石門,神有所思。

從大商、大夏、九州一路走來,由金龍劍牽扯出來的是是非非,今日終有了一個落處。

千年之前,聞道子從后土仙境中得到了金龍劍,並獲悉了玄天仙境的下落,便邀出云子結伴遠遊。

在玄天仙境之中,聞道子借助金龍劍打開了玄天殿。在搶奪寶物之際,他出手暗害了出云子。當其返回九州並重返后土境時,被玄天門的玄天上人尾隨而來。

此後,聞道子開啟無極殿的法陣尋至石門前,不料意外身亡。待玄天上人來至此處,見到的只是一具死屍。置身險地,他不敢莽撞,收取了遺骸的隨身之物便匆匆離去,卻被其他的九州修士撞見,這才引來了一場追殺。

玄天上人逃至大夏的無定海時,已是傷重不支,臨終前恰逢門下弟子啟元尋來……那位玄天門的弟子身懷重寶,招人猜忌,不得不隻身逃往大商並創立了玄元觀。此人,自稱玄元真人。

千年之後,沒落的玄元觀只餘下了一老一小師徒兩人。得益於長年修煉玄元真人留下的功法,加上無意間吞服了來自仙境的紫晶果,林一有了練氣的修為。待師父仙去之後,其下山踏上江湖,並隨天龍派出海尋仙。而等待他的,則是不盡的劫難,還有未了的因果……

時至今日此時,過往的一切好似塵埃落定。可不知為何,林一遙遙面對著那扇緊閉的石門,心頭一陣恍惚。

橫跨九州、大夏與大商三地,耗去了千年的光陰,死了無數人,為的不過是要穿越一扇未知的門?而自己一路辛苦至此,了卻的只是他人的因果,走的是他人未竟之路……

不過,若是仙道必有破蛹成蝶的這一關,我便是那前仆後繼者。無論是就此沉寂,還是乘風而去,我只為找尋自己的路。或許,一切只是將將開始……

林一心念起伏之際,忽而雙目一凝。

前方一夥化神修士不再爭吵,性情急躁的仲孫達搶先走向了石門。二十丈之內,他安然無恙。待其臨近十丈之時,那石門上的光芒突然炸開,凌厲的罡風帶著莫名的威勢轟然襲來。

仲孫達臉色一變,尚不及有所躲避,便被「砰——」的一聲擊飛了出去,「撲通」一下便狠狠摔在了地上,竟然不再動彈。少頃,明眼可見他周身泛起一層血光,倏然飛向了石門的光芒之中。而其本人肉身迅即塌陷,轉瞬成為了一具乾癟的屍骸。

林一眼瞳微縮,心頭一陣猛跳。

這一刻,偌大的洞穴之中,落針可聞。不管是前輩高人,還是元嬰修士,皆目瞪口呆。

九州仙門的巔峰所在,令人仰止的化神修士,便這麼被瞬間滅殺……那是通天之路,還是輪迴之門……

喘息的工夫過後,花塵子好似回過神來,發出了一聲驚叫,竟是嚇得轉身竄向了來處。那些元嬰修士與其相仿,一個個神色駭然,忙守著那條甬道,只待隨時逃命。

寧遠臉色蒼白,禁不住往後退了兩步。見林一站著未動,他才強撐著停了下來,還是止不住驚噓了一聲。

餘下的八位化神修士,默默盯著地上的死屍,皆神色惶然。往日的九位同道,轉眼間便少了一位……

好半晌之後,文玄子扶須長嘆了一聲。他抬頭看向那扇石門,猶自餘悸難消。未幾,他轉向遠處命道:「天行門的小輩,前來收斂你家門主!」

天行門僅存一位弟子,是位半百模樣的老者。他匆忙應了一聲,便戰戰兢兢到了仲孫達的遺骸前,恭恭敬敬拜伏在地。待其拿出乾坤袋收斂了遺骸離去,文玄子這才再次轉向那石門,暗吁了下,說道:「仙緣在即,天門不開,徒呼奈何……」言罷,其興致索然地搖搖頭,竟是慢慢往回踱去,眼光卻有意無意間瞥向林一。

仙緣在即,天門不開。往前一步登仙不成,瞬間便會墜入輪迴。文玄子雖心有不甘,還是退卻了!餘下的六人卻緊緊盯著石門,神色變幻不定。

苦苦修行千百年,卻不得飛昇成仙。如今好不易尋至傳聞中的通天門徑,卻不得往前一步。化神修士壽元有限,若是錯過此次仙緣,與坐而等死有甚分別……

松云散人猛地頓足喊道:「墨道友!你家禁法高超絕倫,不妨出手一試!」

墨哈齊一臉苦澀,回道:「這禁制怕是連仙人都可滅殺,豈敢隨意嘗試!而石門為五色異石煉製,黑、紫殘缺了兩處,怕是另有玄機啊!墨某無法可解……」

「無法可解……」松云散人嘆了聲,又沖著兩旁催促道:「但有手段不妨施展,眼下可不是藏著掖著的時候,此事關乎長遠……」

與其說是關乎長遠,不如說關乎自家的生死。百里川、公羊禮等人皆神色無奈,聞白子的眼中厲色一閃,忽而轉身喝道:「林一,你身上有我師兄的玉符,正為開啟此門之用,還不與老夫奉上來!」

聞白子話語才落,在場的眾人齊齊看向林一。

松云散人神色一喜,忙大聲召喚道:「林一,快快拿出玉符!」

墨哈齊跟著連聲附和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此時此刻,為了開啟石門,九州的化神高人們不分敵我,言行出奇的一致。便是往回走的文玄子亦停下腳步,神色中隱含期待。

不過,別人是好言好語,聞白子則是愈發兇狠起來,叱道:「小子!若敢不從,老夫立馬將你挫骨揚灰!」

仲孫達被滅殺之後,林一便在原地動也不動地站著,兩眼直勾勾盯著那扇石門,滿臉的疑惑不解。突然成為眾矢之的,著實讓他有些意外。見聞白子趁勢相逼,其眉梢一挑,冷笑道:「呵呵!是誰說過五百年不殺我?唾面自乾,出爾反爾,乃凡俗小人行徑!又何談道心……」

「可惡……」聞白子的臉色青紅交加,一時氣結無語。無極殿之中曾有過許諾,若是神龕上的陣法得以開啟,他便五百年不殺林一。而方才情急之下卻是忘了這茬,如今被對方提及,令其又羞又怒。修道之人可以壞了良心,卻有諾必踐,否則有損道心而不利修行。

「林一!老夫可沒說五百年不殺你!」公羊禮挺直了粗壯的身軀,神態威嚴。聽其如此一說,聞白子怒氣稍緩。而很少出聲的公良贊附和道:「不勞道兄動手,我來收拾這小子!」

這三人一唱一和,用意不言而喻,便是要搶奪林一身上的東西。而其他幾位化神高人無一出面勸阻,與之前的一味示好截然相反。

將四周的情形看在眼裡,林一譏笑道:「除了搶掠死人財物之外,你還敢對我一個小輩痛下殺手,真乃九州高人風範!」他這一番話連損帶諷,將在場的高人們都扯了進來。而此情此景,沒人與其計較,只有公良讚的一張臉頓時黑了下去。

花塵子忘了逃命,帶著不安的神色盯著林一的背影。你還說不是那個傳我『幻靈術』的老頭?而你不僅騙了仙晶,還衝著各位前輩來了一招指桑罵槐,小子,你惹大麻煩了……

俗語有云,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此時的公良贊只覺得面皮生臊,好似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他兩眼中的怨毒之色漸濃,卻無從發作。林一卻是手舉著一枚玉符走來,衝著聞白子示意道:「這便是你說的玉符……」

聞白子稍作凝神,說道:「是真是假,由老夫一試便知!」

林一將攥著玉符的右手背於身後,搖頭拒絕道:「抱歉!在下沒送人東西的嗜好!真假還須由本人出手一試!」他腳下不停,神色不懼,緩步走過聞白子的身旁。對方不便用強,只得悶哼了一聲,強抑怒氣。

這小子,要仙晶的時候可是毫不手軟!另外幾位高人心下稍緩,卻神色關切。只要他林一順從,便是囂張一些又有何妨!不過那玉符真的管用?還須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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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2 15:34: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九十七章 來不能卻

林一越過了幾位化神高人,獨自走向了那扇石門。在相距二十丈的地方,他很是謹慎地停下了腳步。

此刻,凌厲的罡風激盪不休,隨之而來的無上威勢與莫名殺機,令人心神難安。

林一低頭打量了下身上的道袍,上面有一層弱不可見的光芒在輕輕閃動,將襲來的罡風化解於無形。通州的那幾位散修說的不錯,云袍中加了鮫綃果然不同凡響。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符,暗暗撇了撇嘴角。

得罪了一兩個化神的修士沒什麼,佔幾塊仙晶的便宜亦無傷大雅,而真若惹惱了在場的所有高人,絕非明智之舉。聞白子早便看出了這其中的蹊蹺,這才趁勢發難。故而,無論聞道子留下的這塊玉符有沒有用處,自己都不得不站出來……

接著又往前走了五丈,林一雙腳站定,再不敢挪動半步。距那石門只有十五丈遠,徹骨的寒意傾瀉而來,讓他的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這一刻,其整個人籠罩在那光芒之中,神色恍惚。是在耀眼的綻放中沉寂,還是隨著風兒歸去……

不過剎那,林一神色一凝,舉起了手中的玉符。其半個巴掌大小,為白玉煉製,上面簡陋的紋飾隱有符陣之威,還可從中辨出一個「昊」字。他得到此物之後,一直看不出什麼名堂,便未曾有所留意。此時此刻,這麼一塊古怪的玉符可以開啟石門嗎?

石門的十五丈之外,林一默然佇立。於這光芒與罡風的濃烈處,他孤單的身影略顯寂寥。其後的十餘丈、數十丈遠處處,一干化神高人、元嬰修士,皆在凝神觀望。

林一手持玉符,暗暗加持靈力,卻徒勞無功。未幾,他抬眼看向前方。稍作遲疑,其手臂揮動,所持之物猛地拋向了十餘丈之外的石門。一道流光倏然飛去,霎時便淹沒在了光芒與罡風之中。

不過剎那,「砰」的一聲輕響,那道流光激射而回,越過了林一的頭頂,直奔洞穴的遠處飛去。

見狀,其他幾位化神的高人倍感失落。玉符無用,天門難開啊!

與此同時,一直關注著林一舉動的聞白子驀然飛起,伸手便衝著那玉符抓去。卻不想他動手的瞬間,一道閃電般的銀色光芒破空而至,眨眼便將那玉符強行掠走。其兩腳落地,神色悻悻。

林一頭也沒回,不慌不忙收起了腕子上的龍鞭,抓著那塊玉符揚聲示意道:「這並非開啟石門之物,在下愛莫能助!」他話音過後,洞穴內空寂無聲。

神色沮喪的松云散人雙眉一展,釋懷笑道:「尋至此處,並非一無所獲。餘下的數百年,或有破門之法!」

那石門之後,十有**便是通往仙域之路。雖不得進入,以後的日子至少有了盼頭。在場的化神修士,所剩壽元不等,少則數百年,多者不過千年,可謂時不我待。或許,大夥兒全力以赴之下,不難尋獲開門之法。或許,便可由此直達仙域。或許……這路,不就是在或許之間徐徐往前嗎?但有一線機緣,還得尋尋覓覓走下去……

松云散人的話,道出了其他幾位的苦衷。墨哈齊無奈地嘆了聲,說道:「回轉之後,我當查閱門中典籍,定要尋出破門之法!此外,我等還須群策群力呀……」

陰散人晃動了下身子,神色淒苦地說道:「除此之外,還能如何?」他轉而又桀桀陰笑起來,自嘲道:「修行兩千年,卻要將餘下的辰光盡數消耗在一扇石門之上,仙道弄人啊!」

百里川兀自盯著那扇石門不捨移開眼光,卻自我安慰道:「生之來不能卻,去不能止,命也!一切隨緣……」

此前的神龕陣法,讓人束手無策。眼前這動輒吞噬性命的石門,更是叫這些化神的高人們望而興嘆。在小輩的眼中,前輩人物無所無能。而在天威之下,草芥與草芥,沒什麼不同……

連番的受挫之下,松云、墨哈齊等人意興闌珊,稍稍收拾心情之後,便欲另尋他圖,卻見文玄子與聞白子神色有異,忙一個個轉身回望。只見林一依然留在原地,背對而立,令人不明所以。

身後的眾人是走是留,林一根本沒放在心上。他此時凝望著那扇石門,眸中赤芒閃動。

幻瞳之下,那包裹在光芒中的石門清晰可見。其高有丈許,寬有五尺,由上至下分別呈現出青、白、黃、黑、紫紅五色,煞是詭異。而黑色與紫紅的異石上,又各自裂出一個拳頭大小和一個尺餘大小的豁口,令人膽寒的罡風正從中噴湧而出。

見此情形,林一若有所思,手上多出了那塊來自梵天谷的啟封玉符。少頃,他將其收了起來。這石門的禁制凶險異常,絕難輕易破之。而那門上的豁口,許是玄機所在,若是不能將其堵上,只怕無從著手破禁。

一扇來自遠古仙域的石門,要由一個凡俗的修士來修繕補缺,又談何容易!林一皺起了眉頭,猶自苦思冥想。當見到仲孫達死於非命之時,他曾一度心生退意。正如那幾個化神修士所講,知道有這麼個地方便是收穫,仙道就此有了指望;當下不得破門而入,則無須急於一時,留待日後再設法圖之。而當其看清了門上兩個豁口的時候,卻好似見到夜色中的兩線曙光,便再也難以挪動腳步。

林一忖思良久,心頭的那一絲靈光乍隱乍現,卻依然難以捉摸。他禁不住暗吁了下,緩緩轉過身去。隨之,嘆息聲、頓足聲在洞穴內響起。文玄子扶須默然,聞白子無力地閉上雙眼,眾人的神情莫衷一是……

林一背著雙手,尚未抬起腳步,突然雙眉一挑,手上已多了一塊尺餘見方的石頭。未作遲疑,他猛地轉身揮臂便將其投擲了出去。隨其動作,在場的眾人又一次屏息凝望。那小子作甚?還敢封堵石門的豁口不成……

「撲——」的一聲輕響,那塊紫中帶赤的方石,竟然輕而易舉地穿過了禁制的阻擋,直入石門之中。眨眼之間,門上的一道豁口已然消失不見,先前那逼人的威勢為之一弱。

見此情形,在場諸人皆又驚又喜。那小子何來的封堵之物?若其真有破禁之法,此行便不用敗興而歸。天無絕人之路啊!

文玄子鬆開了拈鬚的手,聞白子深邃的眼中閃動著異芒,松云散人面帶笑容,公羊禮振奮異常,百里川怔怔失神,陰散人桀桀陰笑,公良讚的神態如鷹似鷲……許是情不自禁,或是受到了冥冥之中的招引,在場的化神修士皆難以自持,不由得往前緩緩移動……

那伙元嬰修士忘了身後的退路,一個個目露熱望。

花塵子緊抿著嘴角,不由得攥緊了小拳頭,隨即身形一動便往前竄去。寧遠稍稍遲疑,忙緊隨其後。

天門開啟之時,可否一步登仙……

此時,林一無心理會身後的情形。他盯著那扇石門,長舒一口氣,神色欣然。方才心頭靈光一閃,嘗試之下,意外奏功,其不由得心神一振。

見到石門的五色異石初始,林一便有猜測。要堵住那紫紅的豁口,須有來自一處的石頭方可。要知道后土仙境之內,無論是大地還是山石,盡為土黃之色。而玄天仙境之內,則皆為紫赤……不過,他想的並非紫紅石頭的來處,而是那拳頭大小的黑色豁口。

適才那塊紫紅的方石並非來自玄天仙境,而是來自七星島的水下城。當初純屬好奇,林一才掘下來一塊隨身帶著。見那煉製石門的異石與之相仿,不曾想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水下城乃仙人以大神通開闢而成,築城的紫石來自仙域無疑。這石門同樣出自仙人之手,要將其修繕補缺,除了使用仙域之物,別無他法。而身上僥倖帶了一塊紫石,又何來的黑石?若要破除禁制,須堵住兩個豁口,如若不然,只怕前功盡棄……

眾人漸漸臨近,林一猶如不覺,只顧盯著手上多出來的一塊石頭。當年離開九龍山,在途徑桑西堡子的時候,曹掌櫃臨別贈了一塊非金非銀的黑疙瘩。曾就此討教過老龍,對方聲稱這是來自上界的「離石」。上界,豈不就是仙域!此物看似與石門上的異石相仿,而兩者是否來自一處,尚且無從得知。

這塊「離石」帶在身上多年,幾近被林一忘卻。他方才苦於沒有黑色豁口的封堵之物,便欲轉身離去,卻突然間想起了這塊石頭。

既然有了與煉製石門相仿的兩塊石頭,說不得要嘗試一番。而紫石已然見功,不知這塊「離石」又將如何……

林一稍稍定了定心神,轉而看向左右。幾位化神修士皆到了近前,一個個眼光咄咄,蓄勢以待。他不為所動,一道黑光脫手而出。

「撲——」

一聲輕響從石門上傳來,在場的諸人皆是心頭一跳。與此前的情形相仿,那塊拳頭大小的離石,分毫不差地嵌入了豁口之中。隨之剎那,罡風盡消,逼人的威勢蕩然無存。

許是很久,又或是一霎,那扇關閉了千萬年的石門,突然於這一刻緩緩開啟。與此同時,四周的光芒猛然聚集一處,忽如烈日磅礴,又似炙炎乍洩,再次從敞開的門洞中噴湧而出,頃刻間便將首當其衝的林一罩在其中。

林一併未掙扎,而是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盯著那道奇異的光芒。閃念之間,他竟然雙腳離地,緩緩飛向了石門。而隨其往前,那道丈餘粗細的光芒漸隱漸消……

見此異狀,在場的眾人皆恍然大悟。補了豁口,開啟石門,觸動了仙家的陣法,便會由此被傳送至仙域……?

不及多想,八道人影奮不顧身地撲向了石門,卻相繼「砰、砰」墜地。那道光芒形同壁壘,從一旁難以踰越。有人手足無措,神色焦急;有人卻是轉至林一的身後,再次迫不及待地衝了過去,還不忘祭出了法寶,只想著奪出一條登仙路……

「轟——」的一聲悶響,聞白子再次跌落在地。他掙脫身上的禁符,怒罵道:「小子,你敢擋住老夫去路……」話音未落,其瘋了般地一躍而起,化作一道銀光急襲而去,勢在必得。

便於此時,另外幾位高人有所察覺,紛紛效仿起了聞白子,一個個不要命地撲向了林一的身後。那光芒之路,登仙之途,稍縱即逝……

「轟——」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聞白子等人去勢一頓,身形踉蹌著撲倒在地。

有人失聲嘆道:「那是我的禁牌,我的墨門至寶……」

有人吼道:「不得關閉陣法……」

有人怒罵道:「豈能讓你一人得逞……」

聞白子等人再次躍起,氣急敗壞地祭出了手中的法寶……

一陣轟鳴過後,洞穴內重歸寂靜。所有人皆愣在了原地,失神無語。那扇石門已然消失不見,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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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3 14:32: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且看云起

無極殿的廢墟間,那半截神龕前,一群人神色各異。

隨著仙晶元力的耗盡,來時的陣法已難以為繼,眾人只得先行脫身。待回到大殿之中,想起地下曾發生過的一切,不免叫人心緒莫名。

「林一獨享仙緣!他何德何能……」聞白子猶自難以置信而鬱憤難平。最後的關頭,多人一起出手,不僅沒能留住那個小子,還眼睜睜看著石門消失,以至於天路斷絕。忙活了多少年了,便是自家師兄的性命都搭了進去,不過是成全了一個小輩……

公羊禮看著那沒了動靜的半截神龕,自語道:「仙域去不成了,溝通地下的陣法亦沒了,我等又將何去何從?」他的話語中帶著深深的不甘與無奈,亦道出了各家的心事。

「林一加持仙晶元力之時,我曾有所留意,打開那陣法不難。而仙蹤杳杳,我等又該往何處尋覓……唉!」墨哈齊話未說完,禁不住長嘆了一聲。

「何去何從?」百里川手扶青髯,搖頭晃腦地念叨了一句。沉吟了下,他接著說道:「動處靜來,苦中樂來,自有真境真機之趣!」言罷,他衝著眾人拱手示意,轉身飄然出了無極殿。

動中取靜,苦中作樂,這便是修行歲月的寫照。修士雖為心志堅韌之輩,卻因錯過了一步登仙的機緣,不免有一番失落!

百里川的離去,讓眾人的心緒回到了眼前。松云散人忽有察覺,不禁冷哼了一聲。聞白子、公羊禮與公良贊連聲招呼亦沒有,相繼奔向了遠處。

看著仇家遠去的背影,松云散人不以為然地說道:「開花結果,種田收成,且待來日……」他轉向文玄子等人,又道:「為時尚早,我等不妨他去!」

文玄子則衝著那半截神龕投以深深一瞥,默默點了點頭。陰散人與墨哈齊皆無不從之意,隨即四位化神高人便要離開無極殿。

各家前輩要去往他處,元嬰弟子們大都想著追隨左右,而有人卻留了下來。

花塵子獨自守著無極碑,神色決然。她要面碑參悟,直至仙境關閉。

松云散人體恤徒孫,便命弟子相伴,以防不虞。寧遠卻自告奮勇留下來,他要陪同花塵子道友參悟石碑。

對此,文玄子欣慰首肯,松云散人則是無話可說。

一行人遠去之後,無極殿的無極碑前只剩下了兩個人影。

寧遠走至花塵子的一旁,慢慢盤膝坐了下來,獨自衝著石碑默默出神。少頃,他長吁了下,問道:「塵子道友是真的要參悟石碑,還是要等林道友的歸來……」

花塵子從靜坐中睜開雙眼,好奇地看著寧遠反問道:「我等那小子作甚?人家去了仙域,又怎肯回轉……」

寧遠神色不解,轉而說道:「這石碑極難參悟,便是化神前輩亦不願為此耽誤工夫!」

花塵子小嘴一撇,不以為然地說道:「如你所說,又能如何?距仙境關閉之日來臨,尚有九年呢!竭盡全力一試,但有所悟,化神不難……」

見這女子立志高遠,寧遠自嘆不如。須臾之後,他稍顯失落地說道:「只可惜林道友一去不返,此後再無相見之日……」

花塵子明眸一閃,悠然說道:「行至水窮,且看云起!」言罷,其唇角帶笑,凝視石碑,漸漸入定。

寧遠皺眉忖思,輕聲自語,行至水窮,且看云起……

……

這好似一條地下的峽谷,怪石嶙峋,陰森而恐怖。這又似一條地下的暗河,湍急肆虐卻是令人心驚膽顫的罡風。

林一躲在一塊大石的背後,神色錯愕。此前,機緣巧合之下開啟了石門並觸動了傳送陣法,令其心生期待。真若直達仙域上界,又是怎樣的一番情形?而轉眼之間,等待他的並非坦途,只有無盡的凶險。這是什麼所在……

退路已無,去路只是一條漫無盡頭的狹長洞穴。其上下十餘丈,左右三五丈,陰暗中有青煙橫飛,風聲激盪,令人心悸難安。

來之安之,林一隻得收斂心神,暗忖對策。罡風所在,絕非尋常。由此一路尋去,或有所得。即便遭凶險難耐,尚可借助地勢藏身,安危無虞。

稍息片刻,林一運轉靈力,云袍上光芒閃動。他悄悄在大石後面站起身來,慢慢邁出了腳步。罡風兜頭而來,威勢迅猛,令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林一忙兩腳用力站穩,驚得臉色一變,忙低頭打量。強勁的罡風之下,云袍上那層黯淡的光芒強撐不退,並隨著他靈力的運轉而漸漸穩固了下來。

見狀,林一心下稍安。加入鮫綃煉製的云袍,雖可抵禦罡風,卻要借助法力才可以持久。只須自身的修為足夠強大,便足以穿越這凶險之地。

不過,神識與法力皆難及遠,兩腳不得離地飛行,只能這麼徒步往前,接下來的路只怕並不好走!

立足風中遲疑了會兒,林一雙眉一挑,用力抬起了腳步。未去幾丈遠,他又是一個踉蹌。勉強站定之後,其稍稍緩口氣,咬著牙繼續往前。

一日之後,林一蜷縮在一塊石頭底下,神情疲憊,卻獨自一人衝著來路咧嘴苦笑。走了這麼久,不過五十丈遠,道嬰的法力便如流水而去。再強撐下去,只得用上魔嬰與龍嬰的修為。如若不然,一時半刻之內,云袍便會被罡風撕破扯爛。末了,只得困守於此而永不見天日。

罷了!路難走,且慢行!

林一掏出兩塊靈石握在手中,閉目養神。三日之後,他重新振作起來繼續趕路。翌日,其狼狽竄至又一塊大石頭下,已然笑出不來了。

愈往前行,罡風愈發的強猛,損耗的靈力亦日益加劇。前後走出不過百丈遠,道、魔、龍三嬰被迫輪番登場。而即便如此,還是讓林一不堪應付。

不得已之下,林一養足了七日,還事先看清了下一個藏身處,這才強行往前……

不知不覺便是一年過去,這地下的洞穴中情形如舊。罡風依然迅猛,與其周旋的人影還是那麼的狼狽。

一塊石頭的背後,林一翹首前望。未幾,他轉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的苦色。辛辛苦苦一年,卻只走出了二十多里。不僅如此,洞穴內的大石頭愈來愈少。難以及時尋到藏身之地,令其狼狽中更添了幾分的窘迫。

除此之外,林一為了找補體力,每回歇息的日子愈來愈長。他吐納調息了半月,往前只能走上百十丈。而洞穴怕不有千萬里之長,這般下去何時是個盡頭啊!

不過,此番折磨並非沒有收穫。至少,林一察覺自身的修為在緩緩提升!

十年過去,一個人影在洞穴中頂風而行,步履艱難。二十年、三十年過去……

……

一個金色的人影在洞穴中奔跑,腳下甚為的輕鬆。而其未去兩百丈,便倏然竄向道旁的一塊孤零零的大石頭。

須臾之後,大石頭的背後現出了林一的身形,金色的龍甲不見,灰色的道袍依然如故。其稍作張望之後,盤膝坐下,又長舒了一口氣。方才法力殆盡之時,前後數百丈卻未見藏身之處,他只得收起云袍而憑藉龍甲來抵禦罡風。

不過,修為所限,龍甲在罡風中亦撐不了多久。所幸遇上了這塊大石頭,不然還真的麻煩了!

待緩過神來,林一摸出靈石閉目養神。十日後,其又換了兩塊上品靈石繼續吐納。這回歇息了一個月,他才養足了勁頭,卻未急著趕路,而是帶著愕然愣坐著不動。

不知不覺間,道嬰的修為已然到了後期的圓滿。而魔嬰與龍嬰卻是出人意料的慢了一步,各自只有大成之境。三嬰的修為高低有別原本尋常,而此時的情形卻讓林一頗感意外。

三嬰本源不同,境界迥異。道嬰得益於《洞真經》,修至圓滿之境乃水到渠成。而龍嬰與魔嬰的真實修為強悍異常,早已超出了此界的修士,卻還須不同的感悟,方能與前者比肩齊進,直至最終的圓滿。

如此說來,一個人要有三種不同的感悟,才能讓三嬰的修為與境界圓滿。不然,化神將無從談起!

林一忖思半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一種境界的感悟已是千難萬難,令多少人抱憾終身;而自己不僅要感悟三種不同的境界,還要一一圓滿,這要何年何月才能化神……

何年何月?念及此處,林一拋開了化神所帶來的煩憂,暗暗琢磨起來。來至此處,已過去了多久?三十年,還是五十年,還是百年?

凡人度日如年,修士度年如日。元嬰修士以百年記歲,還真的不會在意數十年的光陰。且這洞穴內暗無天日,林一又忙著趕路,一時之間還真的想不起來過去了多久。

片刻之後,林一無意多想,起身衝入到了罡風之中。與從前的艱難相較,他此時的腳下輕快了許多。往前走了兩日,其體力漸漸不支,途中卻依然未見可作藏身的大石頭。

林一散出神識,眸子幻瞳閃爍,竭力要尋一處避風的所在。而幽暗的洞穴內,除了滾滾青煙呼嘯而來,什麼都看不見。又去數十丈,他身上的云袍突然隨風飄起,獵獵作響,幾近欲裂。

不敢遲疑,林一忙收起了云袍,現出了一身金色的龍甲,腳下猛然加快。再逆風而行百丈遠,前方還是不見藏身之處。只待法力耗盡,他隨時都會被罡風吞沒,而此時此刻唯有往前一條路。

情急之時,林一忽而止住了去勢,詫然回首。只見右側的石壁上出現了一個丈餘寬的洞口,隱有亮光閃動,甚為的詭異。不及多想,他腳下一動便竄了過去。而其深入不過十餘丈,便一頭紮入到了一團光芒之中,霎時便失去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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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4 14:35: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下落不明

每年的三月裡,四季如春的玉山島便已是盛夏的景象。這一日的黃昏時分,兩個外來的修士踏上了這個景色秀美的海島。

濱海小鎮之外,這兩個風塵僕僕之人立足道旁,滿面的倦色掩不住炯炯眼光,各自感慨莫名。

「呵呵!邀天之倖……」說話的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身著灰色道袍,丰神俊秀,仙風道骨的模樣。他前後張望一番,欣喜又道:「這便是玉山島的玉山鎮……」

「據樂成子道友留下的輿圖所示,這正是玉山島的玉山鎮所在!」回話的是個中年男子,三綹青髯,雙眉入鬢,氣度不凡。其神情中略帶矜持,言談舉止中亦多了幾分的穩重。而回首來路,再看向眼前生機盎然的小鎮,他禁不住一陣心神激盪,輕嘆道:「兩百年後,晏某還是來了……」

年輕些的男子止不住臉上的笑意,呵呵笑道:「晏宗主……啊不……」他隨即搖搖頭,接著說道:「晏師伯!樂成子前輩曾有交代,玉山鎮的柳家與我師父交情匪淺,我二人不妨尋上門去……」

此時,兩道劍虹劃空而過,為這方天地平增了幾分的莫測。那被稱作師伯的男子引頸觀望,手扶青髯,自語道:「玉山鎮的柳家,斷玉*峰的天震門,夏州的清幽谷,乃是樂成子轉述的三處落腳所在。莫非,林一預知晏某要來嗎……」其轉而又傲然說道:「老夫已非正陽宗的宗主,你以師伯相稱,足矣!便是你師父在此亦無妨,我並未將他視作晚輩……」

「呵呵!師父若是知道我東方朔來也,定會大吃一驚……」年輕些的男子喜色難禁,又帶著油滑世故的神態說道:「他老人家想必已有元嬰的修為……」對方不以為然地說道:「樂成子離開九州之時,林一隻是金丹後期。眼下兩百年已過,即便他修至元嬰,境界終歸有限……」

若是林一在此,未必會大吃一驚,而有所意外則在所難免。這兩人正是來自大夏的晏起與東方朔,憑藉著樂成子留下的輿圖一路尋至九州。

如今,晏起有著元嬰初期圓滿的修為,東方朔則是修至金丹的中期。途中自有一番辛苦,初臨九州的感慨不盡相同,兩人還是想早日見到林一,以便有個安身落腳處。

神識漫過玉山鎮,晏起昂然說道:「隨老夫去柳家……」

……

十日之後,玉屏山半山腰的洞府前,晏起與東方朔依山遠眺。而面對海天勝景,兩人已然沒了來時的興致。

當日登門拜訪遭拒,緣由是柳家的家主不在。而對方並未失去禮數,還是為客人安置了歇息的地方,晏起與東方朔只得暫且留下。誰想一連多日過去,柳家的主人依然沒有露面。

「過了今日,我等另尋他處……」晏起在原地踱了兩步,神色略顯不耐。一個小小的家族如此慢待遠來的客人,林一與其交情不過爾爾。稍作計較,他躊躇滿志地說道:「若是天震門與清幽谷還是難以落腳,老夫便帶著你闖蕩一番,未必不能掙下一片天地來!」

「呵呵!師伯所言極是!」東方朔舒展了下腰身,自行尋了塊平坦處坐下,說道:「不過,唯有見到柳家主,才可獲悉我家師父的下落!」

晏起皺了下眉頭,有些無奈地說道:「這偌大的九州,要尋一人便如大海撈針,又談何容易!」他想了想,走至東方朔的身旁提醒道:「樂成子送你的那枚傳音符,不妨相機一試!」

東方朔應承道:「便如師伯所言,改日自當一試!」他話語一轉,又笑道:「我師父無論走至何地,都會留下名頭!真要尋他,想必不難……」

晏起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道:「此乃九州,並非我大夏。當年的樂成子都難以立足,更莫說他一個金丹修士……」話至此處,他回首看去,兩道人影從山下御劍而來。其暗哼了聲,竟是視若未見,轉而走至一旁安然端坐,神態威嚴。

東方朔卻是愕然起身,忙拱手迎上前去。

轉眼之間,兩個金丹修士在洞府前落下身形。來者一位是中年模樣的青衣男子,留著短髯,相貌不凡;一位是韶華女子,綠衣婀娜,貌美動人。

東方朔尚未開口,對方已然出聲——

「在下柳賢,見過這位前輩與道友!」隨那金丹中期的男子之後,一旁的綠衣女子跟著執手說道:「柳煙兒有禮了!」

這一男一女倒是知禮之人!東方朔報上了自家的名諱,不忘多問了一句:「可是柳家主當前……」見對方稱是,他回頭衝著晏起笑了笑,調侃道:「真是貴人難見……」

晏起兀自坐著不動,兩眼半睜半閉,衝著來人頷首示意。

柳賢帶著歉意又施一禮,說道:「我兄妹出門在外,今日才得回轉。得悉林前輩的故人來訪,在下不敢怠慢,忙帶著舍妹前來相見。若有失禮之處,還請這位前輩與這位道友見諒!」

東方朔心頭一振,忙問道:「柳道友,你稱呼我師父為前輩?」金丹修士口中的前輩,自然便是元嬰的高人無疑。如此豈不是說,師父已然是……

晏起心頭一動,不由得睜開雙眼,神色疑惑。

柳家兄妹則是面面相覷,暗生不解。林前輩何時收過弟子?既為弟子,怎會不知曉自家師父修為的深淺?

柳賢轉向東方朔與晏起,又是歉然一笑,說道:「尚未聽說過林前輩有過弟子,請恕柳某孤陋寡聞!兩位不妨道出真實的來歷與用意,我柳家自有待客之道!」他神色如舊,婉轉的話語中卻是暗有所指。

聞言,晏起暗暗慍怒。兩個金丹小輩,竟敢如此的沒規矩,九州仙道已然崩壞了不成?

東方朔不由心頭一怔,隨即苦笑起來。歷盡千辛萬苦,可不就是為了尋師父嗎!而眼下若不辯解一番,只怕要惹來麻煩。置身異地,凡事還須謹小慎微。此時此地,又該如何才能證實自家的清白?

「實不相瞞,我與晏師伯皆來自偏遠他鄉……」斟酌了下,東方朔正色說道:「家師在兩百多年前收下了我這個唯一的弟子,柳道友有所不知在所難免。還請告知他老人家的下落,以便我二人尋去……」

「天下人不無想要找尋林前輩的下落,皆一無所獲!」柳賢淡淡一笑,接著追問道:「兩位聲稱是林前輩的弟子與故舊,可有明證?」

「你是說林一的下落不明?」晏起忍不住出聲問道:「他即便有著元嬰修為,又怎會惹得天下人關注……」

「我只有家師傳授的功法,沒有物證啊!」東方朔為難地攤攤手,轉而又詫異起來。師父在大夏便被人追殺不止,怎會到了九州還是這般的不堪,下落不明又從何說起……

柳煙兒在一旁始終不出聲,只顧著盯著這兩個陌生人。見對方神色不似作偽,她嫣然一笑,說道:「林前輩的赫赫威名,在九州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看來你二人真的來自異域他鄉……」

赫赫威名!不是說九州還有化神修士的存在嗎,林一來至此處不過兩百年,又何來的威名?晏起手扶青髯,兀自疑惑不已。

「呵呵!這位道友說的是我師父嗎?」東方朔難以置信地看著柳煙,隨即又慌亂起來,忙問道:「我師父怎會下落不明?究竟出了何事……」

柳賢的眼光在東方朔的臉上停留片刻,不答反問道:「這位道友既然與令師分別了兩百多年,又是如何得知他與我柳家的淵源?」

「家師曾託人捎信回去,點明了九州的柳家、天震門、清幽谷皆為交情所在,我與師伯這才尋來!」東方朔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又分說道:「他老人家當時只有金丹的修為,法寶乃是一把金劍,尤喜大棒子砸人!其好酒善飲,且隨身帶著紫金葫蘆……」

柳煙兒神色轉喜,說道:「大哥!林前輩並未忘了我柳家!」

柳賢輕輕點頭,衝著東方朔伸手虛請了下,便在洞府前的草地上盤膝而坐,欣然說道:「想不到真是林前輩的弟子到訪,柳家甚慰……」

柳家兄妹雖為家族修士,卻溫和守禮且不卑不亢,待人接物頗具大家風範,讓晏起收起了輕忽之心。而隨著對方道出了與林一相關的一切,他漸漸愕然,繼而沉默不語……

林一來到九州之初,便力挫鐵七師徒,並加入到了天震門。百年之後,他在神州門的鰲山一體結三嬰,衝破神州門四大長老的阻攔,力斬元嬰中期修士,聲名漸起。

后土仙境之行,林一獨自斬殺了數十人而安然無恙。后土塔之前,他一劍威震九州!

不過,仙境關閉之日卻未見林一的回轉。有人說他飛昇成仙,有人說他被困於后土塔之內,還有人說他早已身隕道消,一時之間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至於詳情如何,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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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5 15:52:1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章 行走之間

在柳家盤桓了半個月之後,晏起與東方朔還是離開了玉山鎮,直奔天震門而去。

  有關林一的后土仙境之行以及最終的下落,大都來自道聽途說,柳賢與柳煙兒所知的詳情不多。這對兄妹曾就此前往虛鼎門請教柳兮湖,對方則是不願過多提起那段往事。

  一個小小的家族中,竟然還有位元嬰中期修為的至親前輩。那可是來自仙門中的高手啊!這讓晏起驚愕不已。隨後的幾日,他雖寡言少語,而舉止中卻是多了幾分難得的謙和。

  柳家雖好,還不足以成為晏起與東方朔的安身之所。雖難尋林一的下落,二人還是想循著對方曾到過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
  這是另一個濱海小鎮,玉北鎮。一家酒肆中,晏起與東方朔坐在道旁的桌子兩邊,各自端杯輕啜,品味著小鎮的異域風情。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隨處可以見到修士的身影,而其中卻少有修為高深者。見此情形,東方朔訝異不解,問道:「師伯!距此不遠處便是天震門的所在,為何這街上儘是練氣小輩,築基修士亦難見一二……」

  兩人離開了柳家之後,一路上遊山看景倒也逍遙自在。半個月之後,天震門已然在望,這對外鄉人不免要在這玉北小鎮上走上一遭。一來領略當地的風土人情,二來探聽一些仙門的傳聞……

  聽到東方朔的問話,晏起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此地酒水皆為瓜果釀製,入口甜美,頗有一番滋味。他坐直了身子,手扶青髯沉吟了下,看著街道兩旁傳音說道:「據柳家所講,因天震子葬身仙境,其門下弟子遷怒於虛鼎門。對方的長老柳兮湖勸解無用,門主炎鑫不堪忍受責難,最終兩家大打出手。而天震門的鐵七與胡老大甚為蠻橫,門下弟子皆為凶悍之輩,屢屢逼得對手難以招架……」

  話到此處,晏起自顧點點頭,接著說道:「由此可見,天震門乃玉山島第一仙門,不容小覷啊!而這玉北小鎮上的情形有異,許是另有變故!」

  東方朔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說道:「師伯所料不差……」他忽而想起了什麼,又道:「那個柳賢曾提起過,鐵七與胡老大彼此看不順眼,皆要獨霸天震門,時有爭鬥,會不會……」

  有仙門的地方,便少不了內訌與紛爭。而此時前往天震門,並非良機。權衡一二,晏起才要說話,又收聲抬眼看去。

  兩道劍虹從空而至,街道上的修士與行人紛紛躲避。來者是兩個男子,昂首橫行,目中無人,氣勢囂張。

  「橫三,取了酒水之後,莫忘了問掌櫃的討要兩隻肥羊!」走在前頭的是個身材矮小的男子,有著築基後期的修為,雖神情猥瑣神態傲慢,顯然是個發號施令者。

       聞聲,一旁高瘦些的男子忙俯身稱是,又帶著諂媚的笑容奉承道:「嘿嘿!高手盡皆出山遠行,留下我兄弟幾人看守門戶,倒也落得個逍遙快活!」

  「囉嗦!」被稱為甲執事的男子隨口叱責了一句,隨即眼光一轉,忽而停了下來,神色狐疑。

  那個橫三好歹亦是個築基初期的修士,此時卻如下人一般的順從。有所察覺,他忙跟著停下來,討好地問道:「甲執事,您老人家的臉色不好啊!可是行功出了岔子……」

  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甲執事頓時跳起來,怒罵道:「你他娘的才出了岔子!」猶自不忿,還作勢要踢出一腳。對方不以為忤,反倒是嘿嘿一樂,適時躲閃一旁,連連拱手求饒不已。

  甲執事怒色稍緩,兀自端著架子叱道:「老子在此處歇歇腳,等你取了酒肉便一同回山……」見對方還腆著臉皮在磨磨蹭蹭,他兩眼一瞪,罵道:「看守門戶事關重大,不容耽擱!還不與老子滾……」

  橫三又是一陣點頭哈腰,這才嬉皮笑臉地往著遠處跑去。

  甲執事很是威嚴地哼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背起了雙手,還不忘惕然環顧四周。少頃,他竭力挺直了矮小的身板,慢步走向了道旁的酒肆,帶著如狼似狽一般的神情,幽幽說道:「這兩位瞅著面生啊!既非我玉山修士,卻溜到我天震門的地盤上,是欲圖不軌……這個還是欲圖不軌啊……」

  往常難以好好說話,到了正經的時候,甲執事一時詞窮。他恨恨揪了下不多的幾根鬍鬚,呵斥道:「你這兩人好不識趣!見到本執事竟然端坐不動,莫非藐視我天震門不成?」

  酒肆的掌櫃與夥計早嚇得躲起來,只有晏起與東方朔還守在木桌旁。突如其來的一番斥責,讓兩人頗為錯愕不已。一個築基的小輩,竟敢如此的猖狂無禮,便是倚仗著天震門弟子的身份嗎?

  晏起兀自坐著不動,而端起了斟滿了酒的杯子輕啜淺嚐,對週遭的情形渾然未覺。東方朔卻是呵呵一笑,起身說道:「你這小輩休得無禮!我二人乃是……」他衝著一旁瞥了眼,轉而說道:「我二人不過途徑此處,並無歹意!」

  甲執事腳下一頓,蠻橫地反問道:「你是誰家長輩?」

  東方朔好奇說道:「天下皆以修為論尊卑,莫非此處另有規矩……」

  「天震門又不是小門小派,自當奉行天下的規矩!」甲執事下巴一抬,故作高深莫測地說道:「若非見你兩人的修為稍勝一籌,老子又豈會無故停下公幹來問話?」

  貿然衝著前輩人物肆意挑釁,這與尋死有何不同?東方朔愣怔了下,隨即苦笑著說道:「明知我二人的修為勝你一籌,還如此的放肆……」他轉而滿不在乎地搖搖頭,接著好奇問道:「尋我二人有何話說?」

  「勝我一籌,又有何用!」甲執事冷哼了一聲,不假辭色地叱道:「你二人的修為勝得過鐵七長老?勝得過我家的胡老大?」

  東方朔眼光一閃,驚訝地說道:「你家的兩位長老可是元嬰後期的高人?真若如此,我家師伯亦多有不如……」他是說身旁飲酒的同樣是位元嬰前輩,暗示甲執事不得無禮,以免自誤。

     而其婉轉的話語適得其反,對方忽地往後一跳,衝著晏起叫道:「夏州元嬰修士盡數前往未央海,這位前輩卻輾轉於此,分明就是欲圖不軌!」

  「奪——」的一聲,晏起猛地將酒杯在桌子上一頓,便欲發作。若非念及初到異地,天震門又與林一淵源不淺,他方才早已拂袖而去。而誰想這個齷齪的小輩竟然這般難纏,還三番五次出言相辱,著實叫人忍無可忍。在大夏的時候,何時受過如此欺凌……

  「師伯息怒!」東方朔忙伸手虛攔了下,並傳音勸慰了幾句。晏起臉色鐵青,深深喘了口粗氣,又抓起了杯子一口灌下去。酒水下肚,已沒了之前的美味,只有淡淡的苦澀。

  見眼前的兩人膽怯,甲執事不由得豪氣大漲,尖著嗓門叫道:「元嬰修士又怎樣?夏州還沒人敢在我天震門的地盤上撒野!不然被我家大長老知曉了,便是化神高人亦救你不得!」

  這個甲執事的氣焰愈發囂張,晏師伯則隨時要雷霆怒發。東方朔左右張望,神情無奈。殺一個小輩輕而易舉,卻於事無補。再者說了,這兒並非大夏啊!而此情此景,若是報上師承來歷,只能是自取其辱……

  撓了撓頭,東方朔摸出了一個乾坤袋,隨手扔向了甲執事。對方正自叫囂不止,卻手眼靈活,一把抓住了拋來之物,卻不依不饒地叱道:「你待如何……」

  東方朔並不應聲,自認倒霉地拱拱手。一個金丹修士與一個築基小輩賠禮,奈何!這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師父啊!願您老人家安然無恙!如若不然,今日可真的吃了大虧嘍!

  察覺手中之物價值不菲,甲執事顧不得逞威風,忙低頭盤算了起來。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啊!嘖嘖!這可是一大筆靈石!天震門弟子多了,這日子亦窘迫起來……

  東方朔趁機往前走了兩步,笑道:「我伯侄二人乃久居深山的散修,不曉世事。若有得罪之處,還望這位道友見諒一二!」

  甲執事手上的乾坤袋不見了,抬起頭來已是兩眼發亮,卻帶著疑惑說道:「你這散修可比老子的當年富裕多了!」

  這人莫非出身散修?東方朔兩手一攤,帶著滿臉的坦誠說道:「若能與天震門的弟子親近一二,便是捨去全部的身家又有何妨!」他話語一轉,又含笑說道:「我與這位道友一見如故,不知可否有緣小斟幾杯啊!」

  甲執事衝著遠處打量一眼,去店舖取酒肉的橫三尚未回轉。他又背起了雙手,佯作矜持地說道:「天下散修是一家!你若是道明來歷,我又何至於如此呢……」

  東方朔恍然賠笑,伸手虛請了下,說道:「呵呵!還請甲執事移步!」

  甲執事神色自得,抬腳走向了一張空桌子,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衝著東方朔擺擺手說道:「這位道友不必客套!我乃天震門執事甲子道……」對方點頭會意,忙招呼掌櫃的上酒。不一會兒,兩人談笑風生,儼然相熟多年的好友。

  晏起獨守一桌,沉沉不語。他想不明白林一為何會加入這麼一個仙門,還與這些腌臢之輩為伍並深受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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