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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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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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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13 14:13: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九十一章 虎頭老大

一人身著灰袍的年輕人從天而降,驚動了樂遊山上的幾位修士。有人從原地跳了起來,有人從洞府中奔了出來……

    林一緩緩落在湖邊,看都不看那四個不知所措的金丹修士,而是衝著出云子的那間洞府輕輕皺起了眉頭。天上人間,人已去;『神仙眷侶』今何在?

    御空而行的,乃元嬰期修為的前輩無疑啊!有人拱手說道:「前輩來自何方,不知有何指教……」其同伴皆不敢放肆,一個個神態恭謹。

    林一對幾個小輩不予理會,而是背起雙手,環望四周,輕哼了一聲,說道:「再不滾出來,老子捏死你……」其話音未落,有人驚呼道:「前輩饒命……」

    隨著求饒聲,從出云子的那間洞府中奔出一位老者。其面色土黃,腦門子上還掛著一層冷汗,跌跌撞撞幾步搶至林一近前三丈遠,一躬到地急急說道:「晚輩忝為星海國師,不知前輩駕到而有失遠迎,恕罪……」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自恃身份閉門不出,卻被那一聲冷哼驚得神魂失守,差點沒嚇死過去。原來並非是元嬰道友造訪,而是來了一位深不莫測的前輩!

    林一立在湖邊,有些詫異地轉過身來。有人搶了出云子的國師之位?見對方不過元嬰中期的修為,他暗暗搖頭,不容置疑地說道:「將星海國近二十五年間所發生的一切,如實道來!」

    那老者雖心有疑惑,卻不敢怠慢。他事無鉅細皆一一稟報,而林一卻只留意其中的一段話——

    「……五年前,古麗女王將王位傳給了子侄輩。之後,她被前國師帶走了,至今不知去向。如今的王,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重新為古國請了供奉,晚輩便帶著幾位弟子來了……」

    天上人間,旖旎無限,出云子怎捨得離去並不再返回呢?林一在湖邊踱了幾步,隨意問道:「為何要毀去那洞府上的字跡?爾等來到此間,可曾見到有東西留下……」那老者不明其意,老老實實答道:「洞府門上的字跡原本如此,晚輩未敢妄動。入住洞府之時,並未見到玉簡,或隻字片言留下……」

    一時猜不出那對『神仙眷侶』的去處,林一無意深究,漫不盡心地說道:「從今日起,這樂遊山星海湖為老子所有。百年內敢有人近前半步,死!」對方尚未應聲,他不耐煩地一甩袖子,叱道:「滾——」

    老者與四位弟子如驚弓之鳥般離去,星海湖畔只剩下了林一獨自一人。他默然出神半晌,腳踏湖面,波瀾不驚地回到了從前的洞府之中。見四下里無恙,其施施然坐下,並招出幾面小旗與一塊陣盤……

    七日後,林一再次出現在岸邊,手上還拿著那一套陣旗、陣盤。在大漠的秘境中,陣旗稍有損壞,如今嘗試用煉器的手段來修補一番,雖還談不上盡善盡美,卻已無礙使用。

    林一抬手輕拋,四道光芒嵌入環繞湖水的山峰之中。他隨即又拿出陣盤拍入地下,乾坤四象旗陣霍然成勢。而其並未催動陣法,只作有備無患。

    片刻之後,林一拿著紫金葫蘆,一邊輕呷一邊循著湖畔獨自漫步。許是靈氣、元氣沐浴的緣故,這湖光山色四季如一,美不勝收。而四周的山峰中暗含『星子』異石,有屏蔽神識窺伺之能。若無人打擾,這還真是一方閉關靜修的好所在……

    無意風景,心緒重重的林一走回到洞府中坐下。其稍稍定了定神,便將紫金葫蘆擱在一旁,並招出天煞鐵棒來。根本不用他示意,一頭三丈多長的白虎霎時出現,還來回亂竄,洞府頓時顯得逼仄不堪。

    那畜生興奮失態,倒不好計較。林一『奪』的一聲丟下了天煞鐵棒,索性閉上雙眼來個不見不煩。而須臾之後,有人甕聲甕氣地笑道:「吼吼!我這樣子如何……」

    這白虎口吐人言,倒也乖巧!林一嘴角一撇,緩緩睜開雙眼。而其隨即一怔,失聲道:「你還真化作人形,可是……」他身前的不遠處,站立著一位鬚髮灰白的老者,雖面容蒼老,而赤裸的身子卻肌肉虯結,頗為的健壯。那胸口及下體,還覆蓋著一層淡淡而閃亮的白毫。其正裝模作樣地拈鬚看來,臉上還帶著幾分得意的神色。

    林一曾見到白狐千幻,身邊更有相熟甚久的老龍,故而對白虎化作人形並不感到意外。只不過,一頭修成元神的虎魂乍然成為了一個並不陌生的老者,便不能不叫他為之錯愕難耐。

    這位老者的五官眉目,正是大夏雷鳴谷中那個黑山宗長老的模樣。白虎吞的金丹便是來自那人……

    見林一搖頭,那老者作出恍然狀,隨即周身閃過一陣光芒,復又化作另外一個老者,竟是衡月州神道門的九靈子。其相貌變了,而赤裸著的身子依然如故,那胯下之物頗為礙眼。而他不以為羞,猶自呵呵笑道:「這下成了……」

    林一有些忍無可忍,啐道:「不成!你化作人形,當可喜可賀!而你無須模仿他人,要有自己的本色……」

    白虎有些失落,哼了聲,不滿地說道:「我要成為人模狗樣!我不要變回去……」

    「該是人模虎樣才對……也不對!你怎懂得俗語?」林一無奈地搖搖頭。白虎跟隨九州的修士日久,不免耳濡目染了一些惡習。他想了想,耐著性子循循善誘道:「我不是要你變回去……而是要你變作年輕威武的樣子……」

    白虎好似明白了過來,卻還是為難地說道:「我吞了金丹元嬰之後,已不記得自己該是什麼樣子!哦!我懂了……」說著,他身上又是一陣光芒扭曲,尚未成形,引得林一失聲道:「你……」對方已然眉飛色舞地怪笑道:「吼吼!年輕又威武……」

    一個與自己的模樣有著七分相仿、卻足有丈二身高的赤裸大漢,昂首挺胸地杵在山洞的當央。其頭頂並無髮髻,只有栩栩如生的亂發披肩。它一雙眸子裡隱隱閃動著金芒,周身上下透著驕人的彪悍。見狀,林一無力地說道:「隨你便是!不過,光著屁股好看嗎……」

    「吼吼!至少耐看……」白虎傻傻一笑,還炫耀般晃動一下身子,有東西左右搖擺。

    眼前的情形不堪目睹,林一沉下臉色。喚出白虎另有用意,可不是任它這般作怪!他輕咳一聲,說道:「為人者,當正衣冠,知禮儀……」見對方神色茫然,其自討沒趣地哼了聲,叱道:「有哪一家的修士赤身露體?你想讓老子跟著丟人嗎……」

    我這般怎會讓人你丟人?哦!想必是相形見絀……白虎暗暗自得,卻還是對林一有著莫名的懼意,忙化作一身道袍遮住了身子,還不忘垂首陪罪道:「主人息怒!」它乃元神之體,靈智已成,倒是應變自如。

    林一眉梢輕佻,不以為然地說道:「萬物生而平等,何來主人一說?你雖跟著我,卻並非奴婢。你若他日離去,我亦自會成全!」

    白虎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來,茫然道:「主人是個好人!我又該往何處去……」

    林一的嘴角露出笑容,說道:「你既然無處可去,便暫且跟著我吧!」

    白虎大鬆了口氣,忙點頭說道:「助我修成元神者,救我性命者,我自當追隨左右!可我又該如何稱呼主人呢……」

    林一想了想,說道:「你名虎嘯,稱呼我……」當初煉製鐵棒的時候,虎魂便有了個『虎嘯』之稱。虎嘯天煞,倒也貼切。而他話未說完,白虎直搖頭,不滿地抱怨道:「我不叫虎嘯,我不喜這個名字!咬人的夠,不叫,我為何要虎嘯……」

    那是凡俗間的說法,所指的乃是豢養的土狗,而不是虎,更不是傳說中的白虎神獸啊!林一苦笑道:「那你為自家起個響亮的名號!如何……」

    白虎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在原地大步兜著圈子,抱著粗壯的膀子念叨著:「我叫虎一……虎大……可惜我姓虎,不姓林……」

    不是一,就是大,跟老子的名字叫什麼勁!林一哼道:「叫作虎頭,豈不是更為厲害……」

    白虎猛地止住腳步,神情振奮地叫道:「吼吼!我今後的大名便是虎頭!」山洞內充斥著狂放的笑聲,震得四下里嗡嗡直響。它猶自不肯作罷,理所當然地又道:「我名虎頭,主人便林頭……林大……林一……」其又糊塗起來,鬱悶道:「總不好直呼主人名諱!我稱呼你為大哥如何……」

    林一兩眼一翻。這白虎時而精明,時而駑鈍,叫人無可奈何!他嘆了聲,說道:「你都活了無數萬年,怎能稱呼我為大哥呢?別老是糾結我的名諱……」

    「吼吼!有了……」好似有所明悟,白虎看著林一笑道:「我以後稱呼你為老大……」

    林一隻覺得心神疲憊,振作了一下,才又說道:「隨你……」他無意糾纏下去,話轉正題,接著說道:「虎頭……」對方立即應道:「老大……」

    這稱呼怎麼聽著彆扭啊!林一搖了搖頭,吩咐道:「你且坐下,與我詳細分說遠古神獸的由來,以及修煉渡劫諸事……」白虎來自仙境,且脾性粗魯而簡單,又是初成人形之際,正好可以藉機詢問一二,為自己解疑釋惑。譬如,遠古仙域的情形,以及結嬰時的安靜,與元神天劫的詭異等等……

    「嗯!」白虎很是痛快地坐了下來,而屁股著地的時候竟是砸出「砰」的一聲悶響。他自己個左右看看,又是傻傻一樂。

    俗語有云,虎坐而生威。想不到一個輕若無物的元神之體,也能生出好大的動靜來。林一跟著咧咧嘴,示意道:「快與我說一說……」一丈之外,即便坐下也比他高出一頭的白虎微微一怔,兩眼一眨巴,懵懵然問道:「老大,你讓我說什麼……」

    林一垂下頭去,深深悶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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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14 13:19: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九十二章 分身有術


    山洞之內,天煞鐵棒靜靜懸在林一的面前。回歸真身的虎頭,正在裡面呼呼大睡……

    林一嘴角微翹,一抹苦笑尚在。他的手中,還捏著一個玉瓶。

    白虎看似成了人樣,且口吐人言,而真正與其敘談起來,聽到的皆是顛三倒四的話語。費了一番周折,總算是明白了他在說什麼……

    仙域毀去的緣由,虎頭不知道。人家那時候尚是虎寶寶,隨著長輩們一起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劫難,之後便成為了一縷孤魂。至於修為的日漸提升,皆來自天賦神通。而隨著本事的愈發強大,其體內潛藏著的傳承便會日漸顯現出威力來。而依據點點滴滴的遺承記憶所示,他此生只渡一次天劫,原因無二,誰讓有著顯赫的身份呢!伴隨混沌初生的四大神獸之一啊……

    虎頭還說了,要仙晶、要仙丹,要成為最強大的白虎,沒有之一!

    那一刻,讓林一好一陣長吁短嘆。才安置了老龍與千塵,又多出一位更不安分的虎頭。老子不就小發了一筆橫財嗎?可也架不住這般予取予求啊!如今閉關中斷,諸事尚未著手,各自麻煩便又接踵而至,直叫人分身乏術……

    本想獲悉一些遠古的秘辛啥的,最終還是耐不住無休無止的聒噪,林一拿出了最後一瓶「獸元丹」。此丹來自后土仙境的梵天谷,為子桑上人所煉製,稱之為仙丹可謂名符其實。而虎頭毫不客氣的吞下丹藥後,卻精神見漲,還要出洞府去溜躂一番,並很有見識地叫嚷著,修士的金丹元嬰才是美味……

    虎頭既然成了人形,通了人性,林一便不想再將其視作一頭畜生。被其糾纏無奈,又或是多了那麼一點不明的趣味,他拿出了「梵天丹」。據老龍所說,此丹為模仿煉製而成,有龍族的「升龍丹」的三分藥力,非化神煉虛的修為而不可吞服,否則將凶多吉少。

    從當時老龍鄭重其事的口吻中可想而知,「梵天丹」為妖族中不可多得的仙丹。而既為仿煉的龍族丹藥,真的適用於一頭白虎?

    林一不再大方,只拿出一粒「梵天丹」來。虎頭不管不顧地一把搶過去便吞了,隨後在夢中找尋遠古的榮耀去了……

    當天煞鐵棒化作一道闇弱的黑光消失不見,林一低頭看著手中的玉瓶若有所思。還剩下兩粒丹藥,不能忘了老龍啊!再給自己留下一粒,誰讓體內的情形不盡如人意呢……

    心有所想,林一的神識隨之沉入體內氣海。看著那三個修為各異的元神,他無奈地輕輕搖頭。

    當『大盜』的那兩年,禍害了數十家大小仙門。自覺著不是個貪婪無度的人,林一便見好就收。搶了多少仙晶?既然要懲罰衡天仙域對九州同道的不仁不義,又怎能以仙晶的多寡來衡量呢!總之,他林觀主又成了有錢人,那拮据窘迫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不過,在衡日門的赤日峰下修煉了二十多年,林一的修為再次變得古怪起來。許是得益於大漠秘境那個昆邪的一絲精血,魔嬰已至煉虛的中期小成境界,還漸有提升的兆頭。道嬰元神則是中規中矩,眼下只是煉虛初期的小成,遠遠不及前者的突飛猛進。而曾經最為強大的龍嬰元神,卻只有化神中期圓滿的修為。

    三個元神的修為差距如此之大,讓林一始料不及。曾有前車之鑑,一龍一魔絕不能讓哪一家獨大。不然,最後倒霉的還是他自己。看來,還要想法子提升道嬰或是龍嬰的修為才是。

    再一個,隨著修為的不斷提升,對元氣的吸納更多。原來修至化神中期,或許三十塊仙晶便可以應付,而到了化神的後期,三百塊仙晶都不夠。衡日門赤日峰下的仙脈中的元氣殆盡,魔嬰元神便是罪魁禍首。

    可一體同修,境界迥異,又該如何呢……

    此前感嘆分身乏術。而既然元神早成,為何不能分開修煉呢?真若如此,一人分作三人用,三人合力為一人,豈非事半功倍?不管最終會如何,至少可以騰出手來忙於他事……

    忖思片刻,林一心念微動。一黑一金兩道光芒從他頭頂飛出,洞府中頓時多出兩個一模一樣的『林一』,卻個頭大小與氣勢略有不同。

    須臾之後,兩個元神之體身形漸長,並緩緩坐定。

    纏繞著一身黑氣的魔嬰元神,早已不再是從前的三寸小巧模樣,而是接近少年人的個頭,與林一本人的雙肩比齊。其眉宇間閃動一抹妖邪神色,嘴角招牌式的翹起,周身上下透著陣陣陰寒,橫行無忌的驕狂咄咄逼人。而現身之初,那懸浮的一點天煞雷火緩緩沒入體內,使得他整個人都散發著可怖的威勢。

    金袍金發的乃是龍嬰元神,除了五官相貌與林一相同之外,那飛揚跋扈的神情與油然而生的霸氣,十足又一個老龍。只因修為所限,其個頭顯得矮小了許多。許是對白虎善意不足,他並沒持有天煞鐵棒……

    龍、魔、道三元神,功法與境界修為各異,卻神魂共融,血脈一體,而不分彼此。本尊的所作所為,其他兩人皆心領神會。可以說一人變作三人,也可以說三人都是林一……

    林一有了計較,從玉瓶中倒出一粒『梵天丹』,尚未示意,已被龍嬰伸手抓去一口吞下。他又拋出上百仙晶,對方隨手接過並轉身在洞府一隅布就聚元陣法,繼而獨自吐納調息。之後,其又將《寄魂術》及幾枚與煉製分身有關的玉簡拋給魔嬰……

    龍嬰與魔嬰雖各行其法,卻有條不紊而互不耽擱。無論是修煉,還是體悟揣摩玉簡,皆如本尊在行事……

    好處明眼可見,使得林一暗喜之下,還是禁不住自嘲一笑。曾因一體三嬰的神異而沾沾自得,卻無端受其所累而心煩意亂。直至今日此時,方才知曉此間的玄妙!自己還真是個操勞命苦之人!要不,為何早沒想起來呢?

    不用再事事親體力為,著實讓林一鬆了口氣。看著閉目入定的龍嬰與手拿玉簡蹙眉忖思的魔嬰,他呵呵自樂了會兒,隨手用禁制隔絕了彼此,這才拿出了來自大漠秘境的六個乾坤戒,一一細加查看。

    衡天仙域修士所用的乾坤戒,最大不過數十丈,與林一所有的不能相比。他將其中之物分門別類收起來,手上只剩下了四樣東西,乃三枚玉簡,與一塊隻手可握的『卵石』。

    三枚玉簡,其中兩個來自星巧門的天星子,一個拓有星舟及星盤的煉製與使用法門,一個則是與煉製分身有關的煉器秘笈。另外一個,則是一篇《魂禁術》,乃是秘境中那個鬼匕的獨門法術,有禁魂鎖神之能,很是玄奧奇異,若是與已顯得粗淺的《鍛神鑑》結合修煉,倒是令人期待!

    林一將煉製分身的秘笈與《魂禁術》扔給了魔嬰元神,起身走出了洞府,來到星海湖邊盤膝坐下,並拿著剩下的那枚玉簡闔目冥思。只待半日過後,他已將其中所載的一切牢牢記下,這才睜開眼端詳著手中的『卵石』。

    這塊『石頭』只有兩寸大小,上面密密匝匝嵌著符文法陣,甚是精巧不俗的樣子。這正是天星子所煉製的『星舟』!

    林一將手中之物輕輕拋起,隨即打出幾個法訣。不過瞬間,隨著一道光芒閃動,清澈如碧的湖面上霍然多出一個龐然大物。其通體黑色,非金非鐵,長有五丈餘,一丈粗細,上下渾圓無角,明眼可見陣陣的元力波動不休,宛若一頭怪獸靜靜懸在水面的三尺高處。

    少頃,星舟的後尾緩緩開啟了一扇五六尺的門,裡面有淡淡的白色光芒溢出。林一從地上站起,凌空虛踏幾步,在門洞中不見了身影。

    轉眼之間,林一已置身於星舟之中。眼前所見,令其神色訝然。

    星舟裡面的地方,只有三丈方圓,卻榻幾俱全而構造精巧。透過遍佈各處的法陣,舟外上下前後左右的情形好似幻象,卻又一目瞭然,且清晰而真實。

    林一好奇地打量著,慢慢走至舟前的一方石台前。石台五尺長寬,上面當間空著一個海碗大小的圓洞,四周則是嵌有九個相仿的小巧陣法,並有敷設晶石的地方,足有八十一處。

    見狀,林一暗暗咋舌。若是啟動星舟,豈非至少八十一塊仙晶?怪不得那個天星子開門煉器要召集同道一同觀看,並收取數量不等的仙晶。憑藉他一個星巧門,即便可以煉製出星舟,也難以承擔仙晶的消耗。起初還以為人家斂財有道,殊不知親身所見所聞的並非真相……

    林一在石台前坐下,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四周。憑藉此物,便可翱翔星宇,著實令人神往啊!

    不過,天星子的玉簡中有忠告,沒有星盤指路,便將迷失在浩瀚的星空之中,難以尋到回來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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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15 14:16: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九十三章 大漠春夢

星海湖的四周,除了原來的之外另有三間洞府,被林一就近擇其一用作煉器的地方。

    在收起了星舟,又忙活了半個月之後,林一在洞府中盤膝坐下。他身前堆放著一小堆東西,狀如細沙且晶瑩閃亮。這便是樂遊山中蘊藏的『星子』石,微若塵屑而極難採掘,著實令其費了一番工夫。

    林一歇息了兩個時辰,又將煉製星盤的法門反覆回想了幾遍,這才彈出一縷火光。他體內之火,經藍中帶青的三昧真火,青中帶紫的丹火,紫中帶金的嬰火,直至成為了此時金黃的元神之火,足足跨越了四百多年。

    人之陽火有一,陰火有二,各自還有上下層次之分。修煉極致者,便可擁有最為純正的元神離火。而如今林一體內的算是個什麼存在,已經有了天煞雷火的他對此並不介意,夠用便好!

    隨著《明火印訣》的施展,山洞內多了一條小巧的火龍。林一再使手法,那一堆足有數斤重的星子石緩緩懸起,霎時便被包裹在火光之中……

    又十日,林一依舊在淬煉著星子石。在接連不斷地鍛燒之下,原先的一堆石屑,漸漸消融並化作漿汁,又緩緩凝結成剔透的晶石狀。

    到了這個時候,星子石的淬煉便告一段落。林一將其分出大半收起另作他用,並繼續煉製剩下的那塊拳頭大小的星子石,還加入三塊仙晶以助最後的元力塑形……

    再二十日,洞府中沒了火光,卻漂浮著一個碗口大小的光團,上面符文閃動煞是奇異。林一神色欣慰,卻不敢怠慢,手上多出一枚玉簡,正是羅家的『十八仙域』輿圖。

    星盤將成之際,須嵌入星辰輿圖,可為星舟導引方向。而天星子等人的身上,並無此物。林一對星域的認知,皆來自於羅家的這枚圖簡。他將其悉心記下,逐一拓入那光團之中。此舉頗耗心神,又用了整整三十日才算功成。

    兩個月之後,林一終於打出了最後一個法訣。他隨後抬手輕招,面前有一團光華盈動不息,且剔透無色,卻可隱隱看見數千上萬的星辰密佈其間,奇妙萬端而使人眼光流連不已。

    星盤,並非盤子的模樣,而是形狀如珠、如卵、如球。

    林一不及歇息,托著星盤走出了洞府。不一刻的工夫,星舟再次懸在湖面之上,他已到了其中的石台前,並將手中之物放入那個海碗大小的圓洞內。兩者契合無縫,應該是煉製無誤。

    少頃,林一坐在石台前,伸出手來覆於星盤之上。隨著他掌心元力輕吐,星舟前端的情形為之一變。淡淡的霧氣氤氳之中,夢幻而真實的漫天星辰橫展眼前,卻又飄渺而遙遠無際。那輿圖所標示的十八仙域,盡化作了點點星光,引人神往而遐思無限。這一刻,仿若置身於星空之中,只須尋一條星路,便可橫渡星宇,叫人禁不住躍躍欲試……

    好一陣浮想聯翩之後,林一伸手取回了星盤。分身還未煉製,修為有待提升,他暫且還不想冒險。而此前所知的界內外十五仙域,與羅家所傳的十八仙域,前後有何不同,尚不明究竟,令其多了些許的顧忌。

    林一收起了星盤與星舟,返回到了原處。魔嬰依舊在隔壁的洞府中揣摩著各種煉器的法門,而道嬰修煉正忙。他逕自布下聚元陣法,又很大方的敷設了一層仙晶,繼而便靜坐,瞑目、凝神、守一……

    洞中無日月,轉眼五年過去。算起來,這已是林一在衡天仙域的第七十個年頭。當身下的兩百多塊仙晶相繼化為碎屑,他的本尊修為業已到了煉虛的初期大成。對別人來說,如此的境界提升可謂神速,卻與其本人的意願相差甚遠。何時才能成為合體的大高手呢?

    此外,離開了龍嬰與魔嬰,本尊元神中那一絲微弱的氣機並未消失。而其同樣在吸納元氣,還愈發的猛烈,倒不曾見轉為元力,只是維持存在並自行循環不息罷了!或許,這也是林一有了仙晶之後,修為並未如想像中提升之快的一個緣由……

    這五年間,魔嬰研修煉器法門頗有成效。彼此神魂相通,林一本尊的煉器造詣隨之水漲船高。他為對方扔下幾枚陣法、煉丹及功法的玉簡之後,又為龍嬰丟下數百塊仙晶,這才繼續獨守一室,著手嘗試分身的煉製。

    洞府之中,林一散出神識查看遠近。除了百里外的星海古城喧囂依舊,百萬里之內並無異常。隨後,其靜下心思,細細回想著《寄魂術》、《魂傀術》,以及百安門與星巧門的煉器之法。如此兩日過去,他大袖輕拂,面前多出兩樣東西來。一個是塊尺餘見方的石頭,黃白參差,還裹著一層泥垢。這便是來自九州嵐城鬼市的那塊龍骨。還記得一個道袍破舊、身材枯瘦、留著山羊鬍子的攤主,曾將此物作價十萬靈石,後來分文不要白送了出去。只不過,那人曾提起一個地名,並讓有緣者日後尋去……

    林一暗暗搖頭。如今到了衡天仙域,依然不知道那個地方的下落。其又看向身前的另外一樣東西,同樣是塊尺餘見方的石頭,卻是來自秘境的魔骨,上面還有天魔七印的符文圖示。只不過,他尚未來得及去體悟研修。其中的三式神通曾見昆邪施展過,彼此對照之下,修煉起來不難。只有最後一式青龍印的揣悟,怕是要費些工夫了!

    而煉製分身、或是法力傀身,皆離不開稀有的金石來煉體鑄形。而經過數百年的積累,林一的乾坤戒裡可謂物藏豐富。而其信奉著至朴至簡之道,從不喜絢麗的法術以及精美的寶物。從當初的狼牙劍,到後來的鐵棒子,乃至於如今的一斧頭、一拳頭,能乾脆利落的殺人便好。天魔九印又如何,繁雜晦澀而難以領悟,最終只是為了那麼痛快淋漓的一擊必殺……

    故而,此番煉製分身,林一還是想走最為簡單的路數。他想以龍骨與魔骨為基,煉製出屬於自己的強大存在。

    林一拿起魔骨來,稍顯遲疑。思量一二,他將其裹著一層法力擲出,瞬間透過洞壁到了不遠處另一間洞府的魔嬰手裡。在將天魔九印中的七印收歸己有之前,不妨暫且煉製龍骨以作嘗試。

    片刻之後,龍骨緩緩飛起。感受其間曾難以勘破的禁制,林一抬手用力抓去。山洞裡頓時想起一聲微弱的爆破聲,那層經歷了無數萬年的封禁瞬間崩潰。於此剎那,曾其貌不揚的龍骨,頓時脫去外表的泥垢而晶白如玉。他又手指一點,火龍飛舞……

    ……

    從春至夏,從秋到冬,四季變換,歲月輪轉,而樂遊山風景如舊,星海湖澄澈依然。

    自從樂遊山被星海古國的國師奉為禁地之後,遠近的修士與凡人皆不敢近前半步。而某一日,還是有人熟門熟路地闖入到了這一方如畫的山水之中,並打破了這十年的寧靜……

    「哈哈!我林兄弟可在……」

    在那熟悉的笑聲響起前的一剎那,一間洞府中的魔嬰與龍嬰突然不見了,另一間洞府內跟著有人消失,而隨即又有兩個身影合作一人,抬腳往外走去。其來到湖邊抬頭望去,果然是出云子從天而降。

    「哎呀呀!三十多年不見,我林兄弟風采更勝從前!」出云子人在半空,便又大驚小怪地叫道:「怪了哉的,你明明便在此處,何以神識中卻難以察覺……」

    林一還是老樣子,一身灰袍平平常常,腰間的紫金葫蘆也沒了,而上下卻透著莫測而詭異的氣勢,叫人無從揣度。他背著雙手,嘴角掛著一抹邪笑,雙眸中光芒閃動,好奇地問道:「你既然一去不復返,為何又突然回來了……?」

    出云子雙腳落地,環顧四周,感慨萬千般地呵呵一笑。此時的他與往日的情形稍有不同,那原來華麗的絲袍換成了一身素色的道袍,頭頂還隨意插著一根木簪,雖還是肥面大耳的樣子,神態中卻多了幾分云淡風輕的超然與沉著。

    見某人避而不答,出云子不以為然地呵呵一笑,隨即甩開大袖子,在湖水岸邊踱了幾步,眼光在自己那間洞府的門上一瞥,禁不住嘆了聲,說道:「當年離去之際抹去一字,不過是臨時起意罷了!林兄弟怎敢斷定我不回來了……」

    林一臨湖而立,眉梢輕揚,灑脫不羈而氣度出塵。他嘴角一咧,意有所指地自吟道:「天上無人亦無仙,拋卻紅塵出云間……」

    不遠處的出云子猛地轉過身來,一驚一乍的樣子。他比林一矮了半頭,相隔兩三丈遠猶自仰著臉,帶著做作的傾羨之情嘖嘖讚道:「竟能從一字之失猜到我離去的前後原委!林兄弟不僅才思敏銳,更是出口成章,使得在下頓起惺惺相惜之心啊!你既然文有上闋,我便來湊個下句,亦好成就一段佳話……」

    一對相熟已久的故人,隔了三十多年的再次重逢,正經話沒一句,盡打起了啞謎。而彼此間毫無意外,一切都是這麼的輕鬆自然。

    「啊!有了……」出云子自顧在湖邊急走幾步,一番抓耳撓腮之後,猛停下來,呵呵笑道:「碧海情天有時盡,大漠春夢六十年!」他又連連自讚道:「如何?文采不輸林兄弟分毫啊……」

    林一猶自立於原地,邪笑如前。當眼光與出云子一碰,他忽而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寒意森森的話來,說道:「你還有一位隨行的道友,何不請來相見……」

    ……………

    ps:對不起,梵天丹記錯了,應該是兩瓶兩粒,已改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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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16 13:33:1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九十四章 天不藏奸


    故人相見,寥寥幾句寒暄之後,林一忽而話鋒一轉。

    出云子對此早有預料,帶著狡獪的笑容說道:「你這人年紀不大,卻心機深沉,誰知道此處有沒有陣法埋伏呢!」說著,他還煞有其事地四下打量著,接著又含蓄不明地說道:「那位道友雖無惡意,卻有顧忌啊……」

    林一哼了一聲,不留情面地說道:「即便沒有陣法設伏,林某便殺不得人嗎……」

    出云子擺擺手,知根知底的樣子,嘲笑道:「強中自有強中手!你最多不過化神的修為,豈可目空一切?再者說了,那位道友非但沒有惡意,還帶著十足的善意專程而來呀……」其隨即緩緩升空,又禁不住回身觀望。眼光流連之中,帶著回味不盡的神色,長嘆了一聲,招呼道:「此處並非久留之地!你若信我,不妨跟來……」轉瞬之間,他已消失在天上的云層之中。

    林一眉梢輕揚,不作遲疑,凌空直上三千丈。遠遠見一個肥胖的身影在揮手示意,他身形一動急追過去……

    十萬里之外,乃是一望無際的崇山峻嶺。一處雲霧環繞的山坪之上,站著一位翹首觀望的老者。其身材矮小,鬚髮稀疏,木訥的神情中帶著幾分忐忑。忽見出云子從天上飛下來,他迎前兩步卻欲言又止,禁不住往遠處看去。少頃,其眼光微微閃動,正是林一趕了過來。

    出云子『撲通』一聲落了地,身子上的肥膘顫了三顫,已經沒了之前的輕鬆隨意,而是疲憊不堪的舉手抱怨道:「公良贊!彼此皆是九州的同道,怎可相互猜忌呢?我費勁了周折,總算是將林一請來,有話還請說在當面……」他自始至終呈現出的修為都是煉虛初期,卻於此時氣息渙散而法力不濟,顯然是境界根基有所欠缺。其如此作態,用意不明。

    那老者拱了拱手,臉上擠出幾分乾笑來,抬頭看向另外一人,遲疑說道:「林道友……」

    百丈高處,林一御空而立,嘴角雖掛著冷笑,而兩眼中卻戒備色濃。此前,出云子現身的時候,其便已發覺了另外一位故人的存在。果然,那胖子帶他來見的不是旁人,正是這個失蹤已久的公良贊。對方如今已有化神後期大成的修為,想必這些年的日子過得不錯。

    林一沖著公良贊哼了一聲,轉而衝著對方身旁的另一人叱道:「出云子!念你與哪場劫難無關,我這才既往不咎!而你明明知道此賊乃罪魁禍首,不將其殺了為我九州同道報仇,又是何道理?引我來見,莫非要聯手對付我不成……」

    出云子一甩袖子轉身走開了幾步,啐道:「我呸!你別不識好人歹!我應公良讚道友相求,尋你已有四五年之久,只為澄清過往的誤會罷了,別無他意啊!同為九州道友,何故要傷了和氣呢!你真若要殺要打,可不干我事……」說著,他逕自躲到一旁,擺明了要袖手旁觀。

    公良贊對林一的蠻橫無禮早有領教,忙帶著幾分謙和而討好的神態說道:「林道友!還請聽我一言……」

    看著那個熟悉的人,以及那陌生的嘴臉,林一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冷芒閃動。他不想知道眼前的這兩人是如何廝混在了一起,更不想追究出云子謊話連篇背後的用意。他只想著今日如何收場,又該如何繼續。隨著修為的日漸提升,那種對危機的感知愈發敏銳……

    林一背起雙手,冷冷俯瞰四周,兩眼中閃過一抹驕狂的神色。未幾,他暗哼了一聲,沉聲說道:「公良贊!你勾結伏龍門,殺我九州道友,乃十惡不赦之大罪!」其周身透著莫名的霸氣,不容置疑地又道:「念在出云子的情面上,我容你申辯。而若有半句不實,明年此時便是你的忌日……」

    公良讚那稀疏的灰白鬍鬚顫抖了下,佯作鎮定地輕咳一聲,帶著幾分尷尬說道:「仙道多舛,生死由天,豈可妄加指責。而我同樣來自九州,豈是薄情寡義之輩……」

    在常人的眼中,七、八十年不到的工夫,從元嬰後期修至化神已屬罕見。加上出云子曾有言在先,公良讚這才將林一當作平輩的道友相待。而對方的口吻分明在訓斥小輩,他自覺著顏面無存,不由得話語一頓,作出忍氣吞聲的模樣,長嘆了一聲,無奈地說道:「罷了!且聽我道來!那一日,我被人擒獲,神魂受制,身不由己啊……」

    林一不動神色地『哦』了一聲,居高臨下地質問道:「果真如你所說?又為何要尋我來此?」據公良讚聲稱,那日逃出昊天谷之後,便為南行子擒獲,並強行種下了神魂禁制,這才被迫投誠以求苟活。彼時彼景,悲憤屈辱實乃叫他不堪回首。等等……

    公良贊眼光一瞥,接著說道:「伏龍門的門主祖淵,在獲悉昊天至寶的下落之後,唯恐被天威門與衡天門知曉,便欲殺我滅口。即便忍辱偷生,還是落得如此下場,我不得不鋌而走險……」

    林一下巴輕抬,神色不明地說道:「你是說,昊天至寶被我拿走了……」

    公良贊點了點頭,不無誠懇地說道:「此乃千真萬確,道友又何須否認……」

    林一緩緩回首,周身殺氣一盛,不置可否地說道:「誰說天不藏奸?尋我而來,未嘗不是鋌而走險……」

    公良贊眼光躲閃,急忙爭辯道:「並非如此……道友還請落下來說話,我自有善意相待。其因如下……」

    林一併未應聲,而是冷冷轉向那個躲在一旁的出云子。對方唯恐避之不及,搖晃著腮幫子,說道:「真的不干我事啊!我只是受人之託原話轉告。但願公良道友,如本人一般的厚道……」

    林一眉梢一挑,再次轉向另外一個『厚道人』。對方接著說道:「……被迫無奈,我便尋到天威門。申岳門主虛懷若谷,不計前嫌,還收我為徒……」

    見無人質疑,公良贊反倒是神色一振,語重心長地又道:「我等置身異域,著實不易啊!恰如無根的浮萍,飄零四方!念及同氣連枝,實不忍九州的道友無依無靠。在我一番懇請之下,家師胸懷大度,已答應將你三人收入門牆。卻又恐你有所顧忌,這才讓出云子加以轉告……」

    九州一行,半數慘死,倖存的幾位皆惶惶不可終日,而眼前的這位竟然連攀高枝,還有了『家師』!林一淡淡笑道:「呵呵!倒是用心良苦……」

    公良贊暗鬆了口氣,卻見有人笑得詭異,不由心頭一亂,不甘心地勸說道:「天威門乃衡天有數的大仙門,有此依靠,他日煉虛合體指日可待!」

    林一抬頭看向四周,兩眼中寒意不去,漫不經心地說道:「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啊!只可惜了那幾位慘死的道友……」說著,他身形忽而緩緩下落,好似真要息事寧人的架勢。

    公良贊緊緊盯著臨近的人影,神色略顯迫切,言不由衷地附和道:「九州道友罹難,叫人不勝唏噓!你今日識時務,亦算是了卻他等未竟之夙願……」他話未說完,忽而一怔。只見對方突然在半空中失去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青色帶金的十丈龍影,周身還纏繞著詭異的煞氣,帶著令人心悸的威勢猛然衝來。

    公良贊赫然變色。原來對方殺心已決,之前的一切不過是敷衍……

    林一動手的剎那,距公良贊不遠的出云子同樣是嚇得身形一趔趄。他好似被突如其來的異變驚呆了,怔怔然立於原地而不知所措……

    狂虐的殺機傾覆而至,只待要吞噬一切。公良贊轉身躲閃,卻去勢遲緩,不由驚得面如土色。滔天的威勢之下,使人渾然忘卻了抗爭,更無還手之力,唯引頸待斃一途。那小子尚未使出大斧神通便已如此悍不可擋,莫非有了煉虛的修為,不能夠啊……

    公良贊自知難逃一劫,絕望之中再顧不得許多,嘶聲疾呼:「師父救命……」其呼救聲才起,雲霧環繞著的這片山坪之上忽有光芒閃過,隨之一座佔地數十丈方圓的陣法豁然出現,霎時便將公良贊與出云子籠罩在內。便於此刻,龍影疾若閃電一般轟然而下——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響起,大陣搖晃了幾下『喀喇』崩潰,卻適時攔住了那勢在必殺的一擊。而餘威難消,逼得公良贊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定。死裡逃生的他神色轉喜,迫不及待地大喊道:「師父!快擒住那小子,昊天至寶唾手可得……」其喊聲未落,平地冒出五個人影,竟是一位煉虛後期與四位煉虛中期的仙道高手……

    與此同時,龍影消散,林一從半空中現出身形來。一招落空,不見他有所意外,只是眼光中的殺意更甚,傲然的神態中還透著幾分不多見的瘋狂。而不過眨眼之間,那五位煉虛的高手驟然騰空,霎時已然將他團團圍住。彼此相隔百丈,殺機一觸即發。

    公良贊劫後餘生,那木訥的神情中卻難掩振奮與得意。大功告成之際,他不忘回轉身後。無人理會的出云子愣在原地,好似回過神來,卻並不言語,只是衝著他點頭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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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五章 勢不兩立


    遠處群山莽莽,近處雲霧繚繞,山坪上的公良贊與出云子神色各異,半空之中林一傲然臨風,那環繞四周的五位仙道高手嚴陣以待……

    敵我雙方對峙了片刻。那五人中的黃袍老者越出一步,帶著些許的感慨出聲說道:「小子!七十五年不見,你非但沒死,還有了不輸於煉虛後期的修為,著實出人意料啊!而你依舊落在了申某的手裡,可謂命數天定!你可曾想過會有今日?」言罷,他手扶長鬚,成算在胸的模樣。

    聞得此言,數百丈外山坪之上的公良贊暗暗心驚。早便知道那小子非同常人,可這也太過逆天!不輸於煉虛後期?豈不是說,他至少有了煉虛中期的修為?出云子曾信誓旦旦地聲稱那人只是化神不久嗎,前後的出入怎會如此之巨,方才自己可是危在旦夕……

    公良贊有些氣急敗壞地看向出云子,對方依舊是滿臉堆笑,一言不發……

    這位黃袍老者,便是天威門的門主申岳。仇人見面,林一併未動怒,而是輕啐一口,自言自語道:「為了算計老子,五位煉虛的高手傾巢而出,便不怕被人趁機端了老窩,踹了山門……」

    天威門弟子眾多,煉虛的高手卻屈指可數。而申岳此次志在必得,自然要將門中修為最強的四位長老帶來。此舉,與傾巢而出沒甚兩樣。可對方話語輕狂無禮,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叱道:「哼!在衡天仙域,還沒人敢招惹我天威門……」

    「呵呵!是嗎……」林一忽而怪笑了一聲,話語一轉說道:「你問老子可曾想過會有今日……」對方才要發作,他不屑地抬起下巴,接著又朗聲道:「在老子看來,當年昊天谷的那場禍端已開便從未中止,只是換了個地方、換了個時辰,重新來過罷了。而老子大難不死,便注定了有人要倒霉,這同樣是運數所在,而不容更改。只不過……」

    「放肆!」申岳已是臉色發黑,卻強抑怒氣,沉聲說道:「只有投靠我天威門才能撿得一條性命,勸你莫要自誤……」

    林一置若罔聞,自顧說道:「只不過,我猜到公良贊會在此處設伏,沒料到他會改投你天威門。正如我深知人性之卑劣,卻少見如此寡廉鮮恥之輩……」

    山坪之上,公良贊暗哼了一聲,無力駁斥。忽見出云子依然帶著滿臉的笑容,他不由得沖其狠狠瞪了一眼……

    沒人理會公良贊如何,那個煉虛初期的胖子更不足為慮,天威門的五人皆在留意著林一的一舉一動。申岳眼光中厲色一閃,問道:「你既然知道此處有埋伏,還敢單身赴會,莫非有何倚仗不成?」話到此處,他拈鬚環顧四周,神色謹慎地又道:「毀去一個初成的陣法不難,逃出我五人的重圍卻難如登天!我有意收你入門,切勿自尋死路……」

    「師父!他一體三修,小心那大斧神通,還有金劍……」有人趁機獻媚。申岳對其置之不理,神色中不經意閃過一絲厭惡,心頭卻是暗暗小心起來。

    林一的眼光在下方的山坪上一掠即過。出云子正守在公良贊一旁,臉上堆滿人畜無害的笑容。對方卻無意身側,只顧著不安地盯著半空,不知在期待著什麼……

    「呵呵!老子所倚仗的便是一雙鐵拳!」林一淡淡一笑,神色忽而一變,睥睨四方的威勢沛然而出,衝著申岳傲然又道:「想當初,老子只有元嬰的修為,便不畏你與祖淵以及南行子三人的圍攻。結果如何?老子不僅殺了南行子,還好好地活到今日。而在尋仇之前,你卻尋上門來,五人聯手又能怎樣?實話說了吧……」

    話語一頓,林一伸手指點四方,帶著盛氣凌人的狂態厲聲罵道:「老子此生最痛恨的便是被人逼迫利誘!你等惹上了老子,只有祈求上蒼賜福,祈求老子手下留情!還敢不識好歹地逼老子入門,你他娘的還不夠斤兩!從今日起,天威門便將被老子踩在腳下……」

    申岳算是明白了,示之以威、誘之以利的法子或許對別人有用,此時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他怒極生笑,周身殺機湧動,寒聲叱道:「大言不慚!你今日逃得性命已難如登天!看我天羅地網……」話才出口,他大袖子一揮,餘下四人皆同時祭出片片玉符。霎時間,漫天飛舞的玉符炸開,迅即閃過道道光芒,眨眼便結成一座虛幻的大陣,已然斷絕了林一的退路。

    五人再次掐動法訣,不盡的元力催動凌厲的攻勢捲向大陣之中。隱約可見無數的怪獸,裹挾著風、雨、雷、電,還有兇猛的火焰與密集的刀鋒箭矢,瘋狂撲向被困的林一。而其置身絕境,凜然不懼,唯衣袂長發飛揚,傲然四方……

    猝然出手,如願以償困住了那小子,使得申岳與四位同門皆心頭一緩。五人合力操持之下,即便是有了合體的修為也難以逃脫陣法……

    「哼!五大煉虛前輩聯手,那小子唯死一途……」山坪上旁觀的公良贊驚噓不已。如此情形,難得一見,他兩眼一霎不霎……

    恰於此時,陣法中即將被風暴吞沒的林一突然消失,隨即化作一頭十丈的龍影,陡然以盤曲之狀稍稍蓄勢,便驟然以衝天的狂態呼嘯而起,怒張的大口之中隱隱發出一聲撼人心魄的龍吟,所有的攻勢為之一頓,沸騰的陣法忽而一靜又再次突然爆發……

    即便有陣法相隔,攻勢相阻,那莫名的無上威勢還是逆襲而來,直叫人神魂震盪而驚悸難安。真龍降世不成?五人皆是心頭一懍,忙不顧一切加持元力……

    「轟——」

    半空之中便如灼日炸裂,刺目的光芒之中,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隨之驚濤駭浪橫掃八方,逼得申岳等五人連連後退,各自驚詫不已。合力加持的陣法,竟被那龍影摧枯拉巧一般擊毀。林姓小子最多不過煉虛中期的修為,怎會化作龍身之後便如此的厲害……

    「啊——」

    申岳錯愕之際,臉色忽而一變。數百丈外,一位煉虛中期的長老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成了一具死屍墜向山谷。而其所在的地方,則憑空冒出一個金發金袍的人影,比起那小子的個頭稍矮一些,周身卻散發著凌然萬物的霸氣,令人不敢睥睨。他緩緩轉身,滴著血的手中還捏著一個沒了魂魄的元神。其瞥向四周,呲牙一笑,狂態橫生。

    以元神之體偷襲殺人?為何之前毫無察覺……申岳忙回首看去,那十丈龍影猶自盤旋,張牙舞爪,囂張而不可一世……

    與此同時,山坪上的公良贊怔然失神。只記得那小子的大斧子與金劍的威力駭俗,卻不想他言而有信,竟然真的憑著鐵拳衝出了重圍,還乾脆利落地殺了一人……

    公良贊正自失落茫然,忽覺得背後寒意逼來。恍惚之中,不及躲閃,護體元力『喀喇』碎裂,一把飛劍直透氣海而過,他恍悟過來為時已晚,無力地叱道:「出云子,你卑鄙……」對方笑臉如舊,手上的劍光一閃即沒……

    異變又起,申岳難以置信。只見山坪之上,那個才入門沒幾年的弟子被人一劍穿透了氣海,而暗施辣手的竟是那個出云子……

    「臨陣反水,胖子該死……」申岳臉色陰沉,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隨即便毫不遲疑地祭出一個法訣。可那胖子渾然無事,竟是轉身便逃……

    竟然破了我種下的元神禁制?申岳的心頭突然一激靈,好似明白了什麼。他回首看了一眼那金發金袍的小子以及騰挪盤旋的龍影,恨得眼角直抽搐,衝著餘下的三位長老吩咐道:「各自小心,勿要走了那小子。容我先殺了出云子,不然後患無窮……」話音未落,他抬手祭出一道劍光,快若奔雷一般急襲而去。

    出云子才將動身逃竄的剎那,一道劍光已經到了身後,且來勢驚人。他無意阻擋,破空疾遁。而那道劍光後發先至,『砰』的一下透體而過,卻並無血肉飛濺,只有一個肥胖的身影緩緩消散在半空之中……

    見狀,申岳氣得眼前發黑。元神分身?難怪那胖子始終不吭聲,其本人在設伏陣法被毀之時便已逃遁。如此豈不是說,老夫的此番算計,皆落入那該死胖子的圈套之中?而他如此膽大妄為,所依恃的絕非林一……

    林一?此時此刻,絕不能再放過此人,不然一切將前功盡棄……

    申岳心急火燎地匆匆召回飛劍。便於此時,又是「砰——」的一聲悶響傳來,驚得他怒道:「那子狡詐,怎敢不小心……」

    果不其然,再一位煉虛長老在毫無防備之下被一拳洞穿了氣海,嚇得餘下的兩位不敢成合圍之勢,而是彼此臨近互為倚守,同時各自惕然四顧,怎奈手中的法寶無敵可襲。那金袍金發的人影不見了,只有一條龍影霍然衝下……

    申岳首當其衝,想都不想便祭出了手中的法寶。另外兩人會意,同時出手。

    不過剎那,三道劍光倏然而至。「轟——」的一聲巨響之中,龍影騰空倒捲,身形漸漸渙散,顯然不敵三位煉虛高手的全力一擊。

    見狀,申岳不以為喜,反而是閃身便躲,還不忘拋出三把飛劍環繞左右。而眨眼之間便是『砰』的一聲震響,那護體的劍光猛然炸開,凌厲的氣勢將其逼得暴退而去。他在百忙之中回頭一瞥,一個金色的人影正狠狠揮拳砸來。

    「合力擒敵……」

    震駭之中,申岳厲聲高呼。三道盤旋的劍光霎時在他身前化作一堵光牆,瞬間又作萬千鋒芒呼嘯而去,霎時便將那來襲之人吞沒。不容喘息的工夫,又是『砰』的一聲悶響,凌亂的劍光之中,一個金色的人影倒飛了去了……

    「哼!他最多不過煉虛後期的修為,憑藉著偷襲才佔得便宜。只須多加留意,合我三人之力,此戰有勝無敗……」

    幾番交手之後,申岳自以為摸清了林一的底細。可話未說完,他臉色又是一變。

    林一的元神之體在百丈外穩住了身形,天上那正在消散的龍影忽而落下,轉瞬間人龍合一。他又變回原來的樣子,兩眼寒光閃爍,猶自殺意不減。而其同樣察覺到了異常,卻並無錯愕,只作微微冷笑……

    便於這一刻,不遠處有四道人影破空而出。一人哈哈笑道:「林兄弟,我為你尋幫手來了……」另有一人冷聲怒喝道:「申岳,我與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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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18 14:29: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九十六章 今兒熱鬧

今兒很熱鬧!

    林一在離開大漠之前,便暗中有了計較。

    該來的,一定會來,無非是早晚有別而已。便如這數百年曾遭遇過的一切,從不以個人意願而有所改變。臨末了,還須隻身面對。

    這條路究竟有多長,有多遠,在於能不能活著邁過一道道溝坎,並繼續走下去……

    那突然現身的四人,還是讓林一對其中的一個胖子高看了一眼。他知道,對方在履行著曾經的一個諾言。而他不知道,對方那張笑臉的背後還藏著多少陰謀詭計……

    林一獨自立於半空之中,神色不明。

    此時的申岳卻是一臉的尷尬,有苦難言。來的不是外人,正是伏龍門的祖淵與兩個弟子。他禁不住恨恨瞥了一眼下方山坪上的那具死屍,轉而又沖著那個神色得意的胖子暗哼了一聲。

    五、六年前,公良贊改投天威門,並道出了昊天至寶的去向,著實叫申岳大喜過望。為了安撫人心,他將對方收為弟子。不過,是否要為一個背叛師門的人去得罪伏龍門,當另有一番斟酌。

    公良贊此舉,也是被迫無奈。在伏龍門獲悉了有關林一的一切之後,他這個人便沒了用處。而門主祖淵唯恐走漏風聲,難免想著要殺人滅口。其自覺著不妙,這才佯稱尋找九州的道友而得以暫且脫身。

    有天威門的門主收自己為徒,公良贊以為尋到了靠山。他急於報效師門,或許還另有私心,便於四下暗中查訪那幾位九州道友的下落。

    運氣不錯!沒過兩年,公良贊在一個偏僻的小鎮之上撞見了出云子。親不親,故鄉人!在費了一番口舌之後,兩人拼棄前嫌。他自以為得計,便帶著對方返回了天威門。

    公良讚的行事有方,自然受到了師門的大加讚許。不過出云子卻是個奸猾之輩,申岳便以血脈禁制相要挾。不料對方在遲疑了兩日後,還是痛快地答應了下來。於其看來,這個胖子命不由己,且修為氣息受制……

    在尋獲林一的蹤跡之後,申岳頗為振奮。他暗中運籌,並布下一座陣法,只等著大功告成的那一刻。誰想到頭來,還是上了那個胖子的大當。如今,魚未死,網已破……

    一陣心念急轉,神色變幻不定,申岳的眼光掠過四周,還是拱了拱手,底氣不足地說道:「祖淵道友,此事多有誤會……」

    數百丈之外,四人一字排開。其中一身玄袍的祖淵怒容滿面,揚聲叱道:「哼!枉兩家相交多年,你卻收下我叛逆弟子暗行不軌……」

    申岳忙分辨道:「我收公良贊,乃權宜之計。只待事成之日,必將其拿下送往伏龍門歸罪……」

    「何為事成之日?」祖淵一擺手,不依不饒地說道:「你無非是慾壑難填,要將昊天至寶據為己有罷了!如此這般,置我衡天仙域何在?你的眼裡還有衡天門嗎?還有餘恆子前輩嗎……「

    一連串的質問,讓申岳有點發懵。祖淵是個什麼人,他最清楚不過。可如此凜然作態,著實與往日大相逕庭。還搬出了衡天門的余恆子,用心不可謂不歹毒……

    所擔憂的一切,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申岳的心頭陣陣發緊。今日不僅僅是上了一個當這麼簡單。螳螂撲蟬的背後,一直有雙眼睛在緊緊盯著。但有差池,便將一發不可收拾。

    申岳不無顧忌地抬頭一瞥,暗自躊躇不定。此時三方對峙,那小子倒似個局外人。還有那個罪該萬死的胖子……

    「祖淵道友!勿要血口噴人!」事已至此,已不容申岳多想。駁斥了一句後,他稍稍緩了口氣,強作鎮定又道:「公良贊投奔伏龍門之初,你已從他身上獲悉昊天塔寶物的下落,卻隱瞞至今,還要殺人滅口,用意淺而易見啊!在公良贊改投天威門之後,你自知大事洩露,便指使出云子用間,還於此時搬出了衡天門,無非是欲蓋彌彰的伎倆,卻不知你我兩家皆遭了算計……」

    祖淵故作不解狀,問道:「此話怎講?」他依舊帶著得理不饒人的架勢,臉上卻閃過一抹不屑的神色。其身旁不遠處的出云子雙手捧腹,笑容可掬……

    申岳耐著性子分說道:「你我火拚,便宜了誰?你我的仇人,又是誰?而你任憑那個胖子從中離間,卻忘了他也是下界的修士。當務之急,還是將眼前的這小子擒獲,最終又該如何發落,還不是由著你我兩家說了算……」

    「道友口中積德!我心寬體胖幹你何事?」祖淵尚未應聲,出云子不樂意了。他收起了笑容,正氣凜然地說道:「公良贊欺師滅祖,觸犯了仙門大忌,人人得而誅之!天威門背信棄義,直至此時仍不知悔悟,實乃衡天仙域不幸啊……」

    「胖子,說得好!」祖淵大為滿意地讚了一句。

    胖子不喜被人說胖,尤其是暗含貶義的時候。出云子怎麼想沒人知道。他不以為然地呵呵一樂,了無心機的樣子,還衝著一旁拱拱手以示謝意。

    祖淵則是看著遠處的申岳,臉上露出譏誚的神色,轉而又不容置疑地吩咐道:「胖子,與我將林一招攬入門,從今往後你便是伏龍門的長老!」他將眼光投向那個一直在瞧熱鬧的年輕人,大有深意地拈鬚一笑。

    出云子稍顯意外,有些不解地說道:「我之前與門主的約定之中,並不曾有招攬這一說啊!」

    「約定?」祖淵回首左右,高深莫測地笑問道:「晉山子,原江子,你二人可否明白約定的用處?」

    晉山子,是位白鬚老者,神色謹慎而舉止沉穩。此人曾於昊天谷中與九州眾人為敵,眼下已是煉虛初期的修為。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師兄原江子,又沖著不遠處的出云子頷首示意,這才拱手說道:「有請門主賜教……」

    原江子同為老者的模樣,不作言語。

    祖淵的身子很敦實,周身透著咄咄逼人的氣勢。他大聲說道:「約定的用處,在於制約,在於管束,在於手段,在於苟全。而諸如一切,皆不敵修為的強大,鐵拳的強橫與法寶的鋒利!」他斜睨著出云子,神色不明地笑道:「胖子,此前的約定與否,在於你的好自為之……」其話未說完,眼光又在前方申岳與林一的身上一掠而過,儼然萬事盡在掌握的架勢。

    出云子的面皮一抖,好似有仰慕之情溢於言表,舉手讚道:「嘖嘖!真知灼見,受教啦……」言罷,他也不囉嗦,搖晃著肥胖的身軀往前踏空而去,遙遙招呼道:「林兄弟,聽到沒有,再強大的計謀,都不抵一雙鐵拳的威力啊……」

    從識破公良讚的詭計,到破去設伏的陣法引出申岳五人;再從方才的一番生死較量,到伏龍門四人的突然現身,一切不過須臾的工夫,場上的情形可謂瞬息萬變。林一併未妄動,始終在靜靜留意著四周的動靜。見充作說客的出云子漸漸臨近,且話裡有話,他不為所動,兀自默默佇立在半空之中。

    伏龍門招攬那小子的行徑與自己如出一轍,申岳恨恨暗啐了口。他冷冷注視著出云子的舉動,不忘衝著祖淵提醒道:「與其徒勞無功,不若你我兩家再次聯手……」

    「事已至此,你還想聯手?哼……」祖淵不屑地哼了一聲。

    天威與伏龍兩家仙門,可是有著數千年的交情,此時說翻臉就翻臉,一點情面都不講。申岳有些惱羞成怒,反唇相譏道:「你待怎地?莫非要與我天威門為敵不成……」

    「你天威門行事乖張,壞了仙門的規矩,今後在衡天豈有立足之地……你敢偷襲……」祖淵正說著話,忽覺著有莫名的殺機逼近,還以為是申岳搶先動了手,不由得出聲呵斥。而對方猶自立於原地未動,且四周並無異狀。而便在這一閃念的遲疑之中,『砰』的一聲悶響,護體元氣崩潰,小腹猛地一疼,元神已被人捏在手中,他這才隱約看清身旁多了一個詭異的金色人影……

    異變陡起,震驚了當場。眾人這才發覺出云子對面的那人不見了,隨即有兩個身影一合,復又化作林一本人的模樣,正在不慌不忙收起了滅去魂魄的元神,還隨手彈出火光焚去了祖淵的肉身。

    不遠處的晉山子與原江子驚得不知所措,眼睜睜看著門主遭難而無能為力,可誰又能想到對方會突然發難,還一擊絕殺……

    申岳與兩個同門的長老,早已對林一那神鬼難測的手段有所領教,此時還是免不了感同身受而臉色難看。伏龍門的門主,一個煉虛後期的高手,一個衡天成名已久的人物,根本沒來得及施展一招神通,便在毫無防備之下,落得個形魂俱銷的下場,著實叫人難以想像……

    患得患失中,申岳心緒不明地舒了口氣,急忙與左右的兩位長老示意,小心戒備,提防偷襲……

    一切不過瞬間,林一偷襲得手之後,猛地揮拳撲向臨近的那兩位伏龍門的煉虛修士。於此剎那,一個肥胖的身影衝過來大喊道:「手下留情,不要傷我兄弟性命……」與此同時,一聲嘆息突然由空而降,「豈可橫加殺戮,與老夫住手……」

    「砰——」的一聲悶響中,疾奔過來的出云子才將觸到林一擊出的拳影,便直直摔飛了出去。臨近的晉山子與原江子回過神來,匆忙出手相救。而他人在半空,不顧口吐鮮血,卻四肢亂舞地怒喝道:「林一,你無情,我無義!爾等退後,我與他拼了……」

    林一作勢一擊之後,對悲壯慘烈的出云子不予理會,竟然抽身疾遁。百忙之中,忽見申岳三人神色有異,他不及多想,揮動雙拳猛地往上砸去,隨之兩道龍影脫臂而出,勢若奔雷倒捲,呼嘯生威……

    「轟——」

    好似猛龍破長空,擊落星辰如雨。莫名的威勢陡然天降,逼得林一飛遁的身形一滯,隨即往下墜去。四周星芒如虹,前路已無……

    不過瞬間,林一橫空而起。不作半分遲疑,他已然化身一條十丈的長龍,快若霹靂一般刺向前方。《升龍訣》之『解龍訣』勢不可擋,漫天的星辰壁障「喀喇」撕裂了個豁口,他從中電閃而出。恰於此時,從下方的山谷中驟然飛出兩道人影,再次輕而易舉地攔住了他的去路。而之前的話語聲再次響起——

    「原來如此!申岳,你好大的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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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19 15:04: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九十七章 一個許諾

祝書友們中秋節快樂!!!

    ……………………

    林一突然被人攔住了去路,被迫在半空中緩緩現出了身形。他雙眉斜挑,眼光掠過四周,不由得神色一凝。雖有所預料,還是應接不暇。果不其然,都來了……

    正前方的數百丈之外,一左一右站著兩位老者。其一年過半百的模樣,身著淺色道袍,面色紅潤,長眉低垂,神態平和。另一位的年紀看著差不多,卻乾乾瘦瘦相貌不揚。這兩人所散發出的威勢,仿若與天地渾然一體,修為深不可測。

    左前方的百丈遠處,同樣多了兩人。一個是衡天門的淳于風,神色微訝;另外一個則是身著深色道袍的清癯老者,長鬚飄然,神光內斂,卻稍顯怒容。

    右手一方,乃天威門三人。申岳左右張望,神色惶急不安。

    身後遠遠的是另外三人。晉山子與原江子守在救命恩人的兩側,卻各自不知所措。而嘴角掛著血跡的出云子,眼珠子直轉,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

    「申岳!你勾結他人,背叛衡天仙域,實乃大逆不道之舉!老夫斷難容你……」

    異變迭起,仿若風暴漩渦又起狂瀾。首當其衝之下,林一隻得強作鎮定並暗尋對策。聞聲,他抬眼看去。淳于風身旁的那老者在發怒,身上所散發出的威勢與攔路的那兩人不相上下。莫非是衡天門的余恆子……

    「前輩息怒!那兩位前輩與在下並無瓜葛,只是……只是……」申岳嚇得臉色慘變,連連拱手求饒。他帶著求助的神色看向遠處的那兩位老者,卻不敢妄言。對方其中面色紅潤的那位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拈鬚笑道:「呵呵!余恆子道友好大的火氣!我與成元子不過是途經此處,你又何必指桑罵槐使人難堪呢,無端傷了彼此的和氣……」另一位叫作成元子的老者遲疑了下,還是出聲附和道:「誠然如此……」

    余恆子!合體的高人,衡天仙域的至尊強者!尚不知攔住自己去路的兩人又是誰。林一暗噓了下,今兒動靜,鬧大了……

    余恆子好似才看到說話的兩人,神色稍稍一緩。他衝著對方遙遙拱手示意了下,說道:「暮蘇仙域的戈靈子道友,亢金仙域的成元子道友,別來無恙否……」寒暄未止,他忽又詫然不解地問道:「兩家天各一方,距我萬萬里之遙,怎會突然從伏龍門一小輩所啟動的陣法中現身呢……?」

    兩位老者從山谷深處冒了出來,隨即被在場的眾人發現了端倪。在山谷的深處,藏著一座隱秘的傳送陣。而陣法啟動的時機如此微妙,自然瞞不過高人的雙眼。

    申岳面如土色,猶自忐忑難安。啟動那座陣法意味著什麼,他是一清二楚,這才久久遲疑不決,可危急關頭,又不得不放膽一搏。究其緣由,還是想一人獨佔好處啊!誰料那小子今非昔比,一身狂橫的妖修足以藐視所有的煉虛後期的高手;而最讓人意外的是,剛愎自用的祖淵,在得悉大事敗露之後,竟然真的將一切稟報給了衡天門,使得天威門頓陷窘境。

    不過,那位戈靈子前輩不知如何聞得風聲尋到了天威門,並與自己暗中有過約定。只須尋到林一的下落,對方將不吝厚賜,還將幫著自己修煉至合體的境界……若是讓衡天門知曉此事,下場可想而知。故而,自家便想著憑藉著五人合力擒下那小子,誰料霉運連連,所擔憂的一切還是來了。但願那兩位前輩能口下留情……祖淵說的不錯,所謂的約定,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申岳抬頭看去,心存僥倖。戈靈子對他根本不予理會,正衝著余恆子含笑說道:「事有湊巧,我與成元子聽聞衡天出了位奇人,不肯錯過,便一路尋了過來。至於從那小輩的傳送陣中現身,無非是圖個便捷,借道罷了,不值一提!」

    聞言,申岳神色絕望……

    余恆子手拈長鬚,有些好奇地又問:「道友所說的奇人又是哪位,我為何不知……」

    戈靈子呵呵一笑,盡在不言中的模樣。不遠處那位成元子沉吟了下,接話說道:「我等要尋之人,便是這個林一……」

    余恆子淡淡瞥了眼那個傲然當空的年輕人,轉而又不動聲色地衝著成元子說道:「此話怎講……」對方不滿地搖了搖頭,說道:「道友又何須隱瞞呢!這個林一不僅身懷昊天至寶,還在短短不到百年的工夫內,從元嬰修至煉虛的修為。若說他不是那個應劫之人,還會有誰……」

    「呵呵!我二人正是為此而來……」戈靈子跟著笑了一聲。他渾身透著和氣,仿若今日的一切都是這麼自然而然而無須置疑。

    余恆子神色如舊,問道:「兩位又待怎樣……」

    戈靈子坦然說道:「道友明知故問啊!擒住那小子之後,交由我八家仙域共同發落。他日界外追究起來,我等尚不至於應對無措……」

    這三人說話的工夫,遠處的出云子不再苦笑,而是滿臉的愕然。他搖晃著腦袋,暗暗自語道:「八大仙域都出來了!應劫之人又是個什麼東西?林兄弟,你注定是個拉風的人物,躲都躲不過啊!這一回可真的不干我事,你且自求多福吧……」

    此時的林一則是另一番心思。那三人的話語中暗藏機鋒,顯然是各有所圖。余恆子的現身不出所料,而暮蘇與亢金兩大仙域的高人突如其來,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在衡天門的眼皮子底下,天威、伏龍兩家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隱瞞。申岳帶人設伏,出云子臨陣反水,在這一場用間與反間的較量背後,真相絕不會太過簡單。而隨著公良讚的被殺,陰謀好似到此為止,而林一心頭的不詳並未減弱,反倒是更為的不安。

    祖淵有備而來,申岳豈能沒有後手。情形愈發混亂,林一索性以不變應萬變。老子只管殺人報仇,瞅機會滅掉一個是一個。至於出云子的種種反常舉止,其早有察覺。而自從在大漠中再次見面之後,只須一個眼神,彼此便能猜到對方的心中所想。或許,這是兩個明白人之間的一種默契……

    此外,林一知道自己躲不過衡天門這道檻。而龍嬰吞下了『梵天丹』的五年後,整整提升了一階修為,且依然處於上漲的勢頭。如今有著煉虛中期的修為,他對合體高人的忌憚便少了三分。既然如此,不妨去坦然面對一切……

    只不過,那個戈靈子與成元子乃是其他仙域的高人,同樣奔自己而來,還提及什麼『應劫之人』,並要由八大仙域來發落等等。這還真是橫禍莫名,叫人不知所以然!無論是體內兩把玉尺的緣故,還是此前那場天劫招來的麻煩,老子絕不受人擺佈……

    「呵呵!兩位真是荒唐!」一直神情謙和且穩定自如的余恆子,忽而冷笑了一聲。一旁的淳于風微微一怔,難得見師父發火……

    「林一乃我衡天修士,即便與人爭執,亦屬我自家事,豈容他人過問?」余恆子話語舒緩,卻氣度威嚴。他看著戈靈子,不緊不慢又道:「兩位遠道而來,意在昊天至寶。而寶物下落不明,怎可妄加猜測!有誰可以指證與林一有關?是你,還是你……」其深邃的眼光中閃過一道厲色,不遠處的申岳哪敢吭聲。

    戈靈子不以為然地笑道:「有些事兒心知肚明便好……」成元子跟著說道:「事關我界內仙域的長遠,道友無須強詞奪理!那應劫之人,絕非小可,若是讓界外的高人們知曉了……」

    「此言大繆!」余恆子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手拈長鬚,凜然說道:「所謂『應劫之人』的傳言純屬子虛烏有!兩位卻拿此當作藉口,擅自潛入我衡天仙域暗中挑起仙門之爭,並搬出界外仙域相威逼,更要隨意抓人。試問,居心何在?還將我余恆子放在眼裡嗎?唯恐天下不亂嗎……」

    一連串義正辭嚴的叱問,可謂擲地有聲。淳于風為師父的這番話暗暗叫好,卻不想被戈靈子隨口便擋了回去,輕描淡寫地說道:「從仙域長遠著眼,為界內福祉計,我輩豈可因噎廢食而本末倒置。今日但有得罪,來日定當在仙盟同道的面前賠罪!道友若有成仙的那一日,莫要忘了我今日的用心良苦啊!」

    成元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道:「戈靈子道友所言不差!還請余恆子道友勿要相阻,且由我二人擒住這個林一,是非公斷,自有道理……」

    一張嘴說不過兩人,余恆子哼了一聲。界內被界外欺壓多年,八大仙域的修士無不想著揚眉吐氣的那一日,戈靈子這番冠冕堂皇的說辭可謂道出了諸家的心聲,著實叫人難以反駁。真若據理力爭,難免落了下風。

    只是稍作遲疑,余恆子沉聲又道:「林一乃衡天修士,且與各家仙門多有糾葛,須由我詢問過後再作定奪!」

    戈靈子回首看了眼了成元子,隨即呵呵笑道:「理當如此!」

    余恆子眼光一閃,緩緩轉過身來。見那年輕人不畏不避地坦然看來,他微微頷首,說道:「果然如於風所說,你不懼『星辰鼎』之威,且方才所施展的妖修之術甚為強大,在近身纏鬥中幾無對手。祖淵猝然遭襲被殺,在所難免……」其神色不明,卻盡顯善意地接著又道:「不過,你的魔修神通更是叫人期待啊!此時此地,老夫不妨立下一個許諾……絕非尋常的約定!」

    戈靈子與成元子相視無語。這是長輩應有的質詢嗎?

    場外的出云子察覺到了幾分轉機,不由得暗鬆了口氣,卻不屑地暗哼了一聲。血誓都可以作假,許諾管個屁用!

    申岳自知大勢已去,兀自惶惶不安……

    淳于風則有些意外。師父從不輕易許諾,難不成那人真為『應劫』而來。不僅如此,衡日州天劫一事,他老人家命自己守口如瓶……

    一直壁上觀,林一淡淡一笑。祖淵提起過的約定都出來了。這兒發生過的一切,皆在人家的掌握之中。所幸在出云子尋到大漠的時候,自己便暗中留意。而此一時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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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0 14:12:2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九十八章 曲終人散


    眾多的紛爭,終於轉到了林一的頭上。而他不應聲,只作微笑,神態玩味。

    余恆子手拈長鬚,緩緩說道:「林一!只要你交出昊天至寶,老夫便竭力護你周全!而從今往後,你便來我衡天門修煉,彼此亦能就道法神通切磋一番。若是有意拜入老夫門下,未嘗不可啊……」

    「道友,這是何意?」戈靈子神色不快。說千道萬,余恆子還不是要獨佔好處?而今日既然來了,絕不能空手而回。不然,此前的功夫豈不是白費……

    成元子嘆了聲,說道:「此舉了無新意,有失大體……」

    余恆子對那兩人的反響視若未見,只顧盯著林一。從弟子淳于風的轉述中,他知道了這個年輕人的不凡之處。那七星伴月的異兆,竟來自一場化神的天劫。同為此人,在短短不足百年間,便有了煉虛的修為,並身懷強大莫測的神通,且左右難逢敵手。試問,界內界外的無數萬年以來,何曾出現過如此神異之人?

    隨後,從伏龍門祖淵的稟報中,余恆子更是詫然不已。仙道難,難於修煉。而修煉一道,貴在精專。可這個年輕人不過數百歲,卻妖、魔、道三修而無一不精。即便是天降英才,從誕生之日便毫不止歇的修煉,也難以達到如此的境界。難道,真要變天了……

    七星降劫難,明月保太平!不管這一句來自遠古的讖語是真是假,也不論這人是應劫七星還是明月,都要將其收為己用。不然,只怕會遺恨終身!

    再者說了,昊天至寶關乎著仙道根本,豈容錯過……

    「前輩抬愛,叫人不勝惶恐啊!」林一半天不出聲,於此時語帶嘲諷來了一句。隨後,他又隨意地拱了拱手,毫不領情地說道:「在下拿不出諸位想要的寶物,且習慣了一人的散漫自在,告辭了!」說著,他轉身作勢欲走。而前後左右都有人,且三道強大的氣機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禁錮了左右……

    余恆子輕輕皺眉,說道:「且慢!老夫另有話說……」見林一不為所動,他接著又道:「你既已現身,便無處可去……」

    戈靈子與成元子相視一笑,轉而揚聲說道:「呵呵!吃力不討好!余恆子道友無須多言……」

    林一回首看向余恆子,說道:「正因無處可去,我才不得不來到此處。熱鬧看夠了,當曲終人散……」

    余恆子微微錯愕,神色疑惑。

    戈靈子頗感有趣地說道:「小子,在合體前輩的面前,沒哪個小輩能逃得掉,更莫說我三人在此……」

    「是嗎?」林一轉向前方擋路的那兩位高人,凌然不懼地譏笑道:「初次相見,本當禮敬兩位前輩。而惡犬攔路,老子才知道有人不是東西……」

    戈靈子不見怒容,呵呵笑道:「你這小子的嘴巴夠陰損……且逃試試……」話音未落,他與成元子竟然搶先動手。半空中恰如閃過兩道霹靂,天光明滅變幻之間,莫測的威勢霎時籠罩了千丈方圓的所在。在場的煉虛修士皆被逼出了圈外,只有林一獨自陷入其中。四周陰霾密佈,天地頓失,殺機重重……

    余恆子神色凝重,卻遲疑不決。

    兩位合體高人的同時發難,首當其衝的林一依舊是不屈不撓,揚聲冷笑道:「且攔老子的路試試……」他周身的氣勢驟然而出,霎時化作一條十丈的長龍。而這次並非幻影,而是一條實實在在的青色長龍,脊背披著一道金色,且片片鱗甲堅硬,爪牙鋒利,煞顯神異。

    見狀,場內外眾人無不驚訝。妖修的煉體化形不足為奇,而眼前真實的存在,以及那赫赫的龍威,一如真龍降世。

    戈靈子失聲道:「是人、是妖……」而回應他的是天地間突然鳴響的一聲「鏘——」的長吟,低沉而悠遠,撼人心魄。隨之剎那,長龍張牙舞爪,倏然衝向前方——

    「喀喇——」

    一聲震耳欲聾的的轟響中,天地好似搖晃了一下,半空中隨之閃出了幾道細微的黑色裂縫倏忽而沒,籠罩四周的陰霾跟著崩裂出幾道豁口。長龍去勢稍頓,便又快若電閃一般直撲了過去。

    此情此景,讓遠遠躲到了十餘里外的天威、伏龍兩家修士各自動容。那幾道黑色的裂縫,分明是撞破了虛空所致。一個煉虛的小輩獨自力抗兩大合體的高人,竟然不輸陣仗,真乃歎為觀止……

    出云子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心忖著,林兄弟威武啊!你今日若能逃出此劫,我喊你哥……

    戈靈子與成元子各自散開,彼此相隔數百丈。二人手上法訣閃動著不盡的符文接踵飛出,千丈方圓的陰霾瞬間凝重了幾分。

    長龍幾近脫困而出,便『砰』的一聲再次被阻住了去路。其翻滾騰挪不休,周身散發著陣陣凌厲的煞氣,復又化作一道閃電狠狠刺向前方。

    「喀喇喇——」

    一連串的連聲震響之中,長龍奮力衝破層層阻礙,勢不可擋。

    見林一如此凶頑,戈靈子與成元子示意了下,身形一動便迎了上去。他抬手一點,一道銀光脫手而出。那猶自瘋狂不休的長龍躲閃不及,被猛地擊中,「砰——」的一下倒飛了出去,隨即龍身渙散現出了人形。

    戈靈子去勢不減,面帶笑容說道:「小子,還不束手就擒!」隨其心念所及,那道銀光忽然炸開,隨即化作萬千利芒,瞬間便將林一罩住。

    林一還想掙扎,卻已力不從心。那合體高人的神通非同小可,其中蘊含的不僅有困禁之術,還有莫測的強大*法力,即便化作真龍施展『解龍訣』,猶自難以從中脫身。而那道銀光襲來之時,所蘊含的威勢與自己的金龍劍相彷彿,威力奇窮而叫人難以招架。若非一身銅筋鐵骨,只怕方才便要遭受重創,所幸……

    一直袖手旁觀的余恆子不由得皺緊了雙眉。未幾,他不再遲疑,雙袖拂動。頓時間漫天的陰霾為之激盪,一道星河橫衝而去,顯然是有所企圖……

    戈靈子即將得手,怎肯讓余恆子染指。一不作二不休,他隨即驅動法力。那萬千利芒驟然一收,卻不見有人掙扎,更不見半個人影,只有一滴水銀狀的圓球在半空滴溜溜轉動……

    意外之下,戈靈子恍然失聲道:「莫不是元神分身?竟然騙過了老夫,怎會如此真假難辨……」

    成元子忙掐動法訣,四下里陰霾頓消,已然不見林一的蹤跡。他若有所思地說道:「那是元神合體的法門,與本尊一般無二,絕非尋常的元神分身……」

    余恆子跟著停了下來,眼光瞥向遠處,神色不明地自語道:「一體三修之妙,妙在此處!怪不得只見妖修的修為,且有恃無恐,原來本尊另在他處……」

    恰於此時,一道流光從天際飛來。其尚未落下,便已被戈靈子搶先一把隔空抓去。那是一枚傳音符。

    在場的眾人不明所以,只有遠處的申岳低聲說道:「前輩……那是晚輩的傳音符……」

    戈靈子眼光一轉,隨手捏碎手中的玉簡拋去,隨即有急切而短促的話語聲迎風響起:「天威門遭襲,仇敵自稱老子林一……」

    「啊……」申岳與左右兩位長老皆大驚失色。方才的情形已然明了,林一分身來到此處,本尊卻去了天威門尋仇去了。那句『端了老窩、踹了山門』的話,並非虛言。

    「前輩,救我天威門……」情急之中,申岳轉向余恆子求救。山門所在的天門山,距此萬萬里之遙,等趕回去可什麼都晚了……

    「哼!你的天威門不要也罷!」余恆子冷叱一聲,抬手用力划去,半空中霍然裂出一道黑縫隙。他閃身踏入其中,倏忽不見了蹤影。隨之剎那,戈靈子與成元子相繼裂空而去……

    高人們走了,不用多想定是尋林一而去。現場留下七人,神色各異且心事不同。

    淳于風的眼光落在了天威門的三人身上,暗暗搖了搖頭。今日之事,本來十拿九穩。可誰想那個林一竟然早有防備,並在三位合體的高人面前從容脫身而去。戈靈子前輩說的不錯,我衡天仙域還真的出了一位奇人!

    忖思之中,淳于風忽而神色一動,揚聲說道:「申道友,你三番兩次有意欺瞞,更是背叛衡天而毀了仙門的規矩,不若隨我去向家師請罪……」

    申岳帶著兩人才想要走,便已被神色冷峻的淳于風攔住了去路。他佯作鎮定地分說道:「天威門事態危急,還請容後再去衡天門請罪不遲……」其一旁的長老附和道:「我家門主所言有理,請於風道友多多通融……」另一位長老跟著拱拱手,卻欲言又止。

    淳于風淡淡一笑,說道:「有三位高人趕了過去,天威門應無大患!而申道友此去何方,尚未得知,你我不若同行如何?」

    申岳臉色微變,按耐不住地怒道:「道友何必咄咄欺人,難不成我會拋棄天威門不顧嗎……」淳于風不為所動,眼光落在那兩位長老的身上,說道:「申道友勾結他人為害衡天,又豈會在乎各位的前程呢!法不責眾,而主凶必究,還望兩位莫要自誤!」

    見身旁的兩位長老神色躊躇,申岳心頭一慌,沒了往日的沉穩,瞪眼怒道:「淳于風,我忍你多時了!你不過一仙道後進,若非倚仗師門,怎敢與我如此說話……」對方臉色不屑,左右無人應聲,他眼光一閃,又道:「我……我且返回天威門救急,回頭尋你理論!告辭……」話未說完,他竟然轉身破空急遁而去。

    淳于風呵呵冷笑了聲,身形一閃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餘下那兩個長老相視黯然一嘆,隨後飛向遠處……

    一切終於消停了下來,只有出云子還在東張西望,兩眼轉動不停,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兩位伏龍門的長老從方才的驚變中回過神來,其中的晉山子問道:「我等又該如何……」原江子點頭說道:「天威門已然如此,我伏龍門難免遭受牽連。道友不妨拿個主意……」

    出云子抹了一把嘴角猶存的血跡,好奇地說道:「兩位如何決斷,又何須問我?伏龍門還有幾位長老,何不回去請教一二……」

    晉山子摸了把鬍鬚,稍稍遲疑,又看了眼一旁的原江子,這才說道:「為難之中顯身手,生死當前見真情啊!道友乃我師兄弟信得過之人,這才坦誠相待。試想,誰肯返回山門後仰人鼻息呢?」

    原江子深有感觸地說道:「若非道友拚死相救,我師兄弟怕是難逃那林一的毒手!而門主罹難,詳情並無他人知曉,你看……」

    出云子嘿嘿一樂,說道:「誰讓我與兩位一見如故呢!既然信我……」他與兩人示意了下,又一拍胸脯,抖動著滿身的肥膘,頗有擔當地說道:「門中那幾位長老交由我來對付,以後的伏龍門便由兩位兄弟當家!」

    晉山子與原江子忙謙讓道:「這如何使得,當推舉一德才兼備之人繼任門主,還須稟報衡天門方可!」

    出云子很仗義地說道:「如何使不得?你我三人誰來繼任門主都是一樣!衡天門的那一關包在我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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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1 15:00: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百九十九章 天門大開

  山門倒塌了半邊,封山大陣崩毀殆盡,天威門上下已是一片混亂。

    一個身著灰袍的年輕人,煞氣環繞,神色邪狂,不緊不慢地飛到了天門山的半山腰,所到之處便如雞飛狗跳,驚起人影無數。

    一陣光芒閃過,半山腰突然多出了十幾個相貌與修為各異的修士,皆神情慌張,一個個如臨大敵。這是兩個煉虛初期的長老,還有一群化神後期的弟子,各自現身之際便急匆匆擺開陣勢攔住了來人的去路。為首一長臉的老者怒喝道:「你是何人?怎敢破我陣法、毀我山門、殺我長老……」

    年輕人止住了去勢,冷冷瞥過四周。化神以下的修士各自逃散,只有不多了幾個人敢於阻攔。途中已殺了兩個煉虛的長老,沒想到還有不怕死的。天威門大勢已去。申岳,你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老子林一!專為滅天威門而來,自然要破陣、毀門、殺人!有何不妥……」說話的年輕人氣勢張狂,揚聲又道:「爾等自行散去則罷,敢有負隅頑抗者,莫怪老子大開殺戒……」

    來的正是林一,隨出云子單身赴會的,則是耗時五年煉製的分身。或者說,那是另外一個『林一』的替身。尋常的元神分身,在有了合體修為之前,言行舉止皆受本尊操縱,難以獨立行事,還易被瞧出破綻來。而他憑藉《寄魂術》、《魂傀術》以及星巧門的煉器之法,使用龍骨所煉製的分身之中並無分神借體,乃是修為大增的龍嬰。

    此前的龍嬰只是元神之體,卻並無真實的『肉身』與堅不可摧的四肢,極易被人識破本來面目。而有了龍骨所煉製的軀體之後,其不僅保有了原來的修為,還在虛實之間多了變化的自如。可以說,從今往後,林一多了一個真正強大的幫手。

    只可惜林一還未來得及煉製魔嬰的分身,出云子便尋來了。而公良讚的突然出現,使其察覺到了危機的降臨!

    且不管出云子如何,肯為一介凡俗女子用情六十年,他至少不是個薄情寡義之輩。而公良讚的現身,則意味衡天仙域發現了自己的行蹤。真若被合體的高人盯上,林一自認麻煩大了。那一刻,他不敢大意,有了最壞的打算,便隱去了本尊,用龍嬰的替身應付危局。只要本尊能躲得一時,便可逃至星空之中。到那時候,誰都奈何不了自己……

    當龍嬰去會公良讚的時候,天威門的高手盡出。而三嬰原本一體,異地的一切皆為本尊獲悉。見有機可趁,林一怎肯錯過。他在趕往伏龍門收回金龍劍的途中,恰好途徑天威門的天門山,便來了個大肆報復。

    抄家滅門的勾當對林一來說,可謂駕輕就熟。他隱身潛入天威門之後,隨即破去了封山大陣,又顯出真身來橫衝直闖。只要殺了對方的煉虛修士,驅散諸多晚輩弟子,再橫加搶掠一番,天威門必將為之元氣大傷,他亦算是暫且出了心頭的一口惡氣。真將這個仙門徹底剷除,還須假以時日。而眼下他卻沒這個工夫,在萬萬里之外,龍嬰已被三個合體的高人圍困……

    「林一,你是哪一家的修士,怎敢與我天威門為敵!我家門主即刻返回,你大禍臨頭矣……」那個長臉的煉虛長老猶自怒聲相向,他與身後的眾人皆祭出法寶,擺出了誓死捍衛山門的架勢。

    「這近百年來,申岳可沒少算計老子,你等卻是一無所知……」林一沒了耐心,隨手一抖,十把飛劍魚貫環繞左右。他眸中赤芒閃動,寒聲叱道:「自己作死,怪不得老子……」其大袖子一揮,凌厲的殺機霎時便將敵方十數人罩住。隨之,點點劍光倏忽而去……

    那老者色變,厲喝道:「聯手禦敵……」喝聲未止,兩道血光瀰漫而來,他禁不住一陣心神恍惚,隨即便覺著小腹一疼。待其驚醒,已是彌留之際,隱約看見對方手抓著一個元神,轉身撲向了另外一位同伴……

    幻瞳之下,兩位煉虛的修士心神迷失,全無還手之力,相繼被擊破了氣海抓去了元神並掠去了乾坤戒。而餘下那些化神修士才想逃跑,為時已晚。十把飛劍所向披靡,無情地收割著一個又一個鮮活的性命。呼救聲、慘嚎聲此起彼伏,四下里血腥異常。林一對此視若未見,繼續往山上飛去。亡命而逃的弟子們,已然牢牢記住了這個血洗天威門的年輕人……

    林一風捲殘云一般掠過幾間洞府,將天材地寶以及看得上眼的東西一掃而空。須臾之後,他飛至天門山的山巔之上回身俯瞰。山下一片狼藉,整個天威門的弟子已逃走大半。其收起了盤旋的劍光,興致索然地搖搖頭。

    不過少頃,林一忽又神色一怔。便於此刻,另外一個林一的身影憑空而出,於微不可查之際沒入他的體內。而其本人卻帶著幾分怒容轉而抬眼望去。那兩道高聳入云的山峰如柱擎天,一扇天門巍峨而立……

    林一扶搖直上,雙袖揮舞,道道法訣飛出。轉瞬之間,他已臨近峰巔云端,猛地伸手點去。半空之中霍然冒出一把黑色的巨斧,裹挾著風雷之勢轟然劈去。

    「喀喇——」

    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響起,巨斧狠狠劈中了天門右側的石峰,竟是直接削去了半截山峰。山石崩塌,塵屑飛揚,又是一陣『隆隆』的震動,整座天門山為之顫抖而久久難以平息。

    林一虛空踏於左側孤峰之上,如峰傲立。好似天門大開,風雲激盪,蒼穹近在眼前而觸手可得。他卻是恨恨啐了一口,抬手拋出一塊兩寸大小的『卵石』。隨法訣掐動,石頭瞬間化作一條五丈多長的星舟,靜靜懸在了雲霧之間。其不作耽擱,一步踏入之內,八十一塊仙晶霎時嵌入那方石台上的陣法之中。

    眨眼之間,星舟的前端幻出一片奇異的景色。那點點星光之間,各處星域的標示一目瞭然。伏龍門尚在千萬里之外,已無暇顧及。事不宜遲,未作多想,他隨意選取一個看著熟悉的仙域伸手祭出一道法訣。

    不過剎那,萬千星光淡去,前方唯留下一顆明亮的星辰在指引著方向。林一又是匆匆打出了幾道法訣,四下里猛地一顫,他就勢坐在石台前,只覺得身子微微一沉。其不由得回首看向身後,只見景物變幻,天門山已消失在雲霧之中。

    與此同時,天門山上的半空中,突然裂開三道黑色的縫隙,隨之閃現出余恆子、戈靈子與成元子的身影來。察覺有一道光芒衝天而起,三人各自一怔,轉而破風追去。

    片刻之後,三位老者止住了去勢。浩瀚無盡的星空之中,寂靜異常,哪裡還有林一的蹤跡。

    成元子驚訝四望,說道:「那小子怎會有界外的星舟?如今他遠遁星域,我等又該如何是好……」

    數百丈外,余恆子手扶長鬚哼了一聲,叱道:「事已至此,可否逞心如意了?界內外如有混亂,你二人罪莫大焉!衡天仙域若受牽連,你二人更是難辭其咎!」他一甩長袖,不忘繼續散出神識看去,依舊是一無所獲。

    戈靈子呵呵笑道:「那小子機敏異常,早已留有後手。即便沒有我二人前來,憑藉著道友一己之力還是難以如願啊!以我之見,彼此還當放下前嫌好好謀劃一番,以免被他人佔了先機……」

    余恆子依舊是沉著臉,顯然是心頭不快。

    戈靈子身形一動,稍稍趨前幾步,又拱拱手以示善意地笑道:「還望道友勿怪我等的不請自來,賠禮則個……」他回頭看了一眼,成元子適時附和道:「機事不密,難免誤人誤己啊!此前事發倉促,我二人也是迫不得已,乃情有可原……」

    「實不相瞞,今日之事,除了我與成元子之外並無他人知曉……」戈靈子帶著一臉坦蕩蕩的模樣。他接著說道:「再次尋到那小子之前,我二人同樣不會洩露此事。你我所圖並無二致,應當聯手一處,共謀仙域的長遠!道友以為然否……」

    余恆子轉過身來,眼光在戈靈子與成元子的臉上一掃而過,毫不領情地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望兩位莫要誤人誤己,告辭了!」言罷,他略略拱手,一腳踏入虛空,瞬間失去了身影。

    成元子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余恆子雖獨善其身,卻有失偏頗……」

    「獨善其身……?」戈靈子抹了把鬍鬚,呵呵笑道:「你我二人看似奔波勞累,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只不過在事態未明之前,不便大肆張揚罷了。余恆子倒是多慮了……」見那位同伴尚在斟酌,其又示意道:「距紫薇仙境開啟之日為時尚早,我等不妨去四下里走一走,道友願否同行……」

    成元子沉吟了下,說道:「此次外出有些時日,門中瑣事未了……」

    戈靈子渾不在意地笑道:「呵呵!悉聽尊便!」

    成元子患得患失起來,帶著幾分遲疑說道:「可是前往界外?但有轉機,莫忘了知會一聲……」

    戈靈子又是呵呵一笑……

    …………

    ps:從『天門不開』,『天門半掩』,到這一章的『天門大開』,寫了一百多章,喜歡本書的朋友不妨回味一下,真是折磨死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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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2 13:08: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百章 星際迷途


    星舟離開了天門山的一瞬間,林一察覺到了那三位合體高人的身影。不敢怠慢,他雙手拍向面前的石台。隨之剎那,四周火光一閃,舟身艙體微微顫抖了下,隨即化作一道流星直掛天宇……

    一炷香之後,林一從方才的狀況中回過神來。星舟遁速之快,超乎想像。尤其是穿越了那道天際罡風之後,可謂倏忽萬里。與其相比,『破空術』只有十之一二的威力。

    在星舟飛遁的那一霎,還有莫名的威迫傾軋而來。林一對此並不介意,而所在處卻生出一道防護禁制,讓人於頃刻間自如了許多。

    那方嵌有陣法仙晶的石台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芒。源源不斷的仙元之力從中緩緩流出,再加持到遍佈各處的法陣之中。其前方乃一煉製而成的石榻,林一盤膝坐在上面,輕輕緩了口氣。當他眼光慢慢抬起,神色訝然。透過星舟前端的法陣,星空靜靜橫展開來,黝黯而深遠,無垠無際。萬千星辰羅布,點點星芒靜謐而神秘。循著光源看去,天穹的當央,是那一輪火紅的明日,灼灼散發著凌駕萬物的莫測威勢……

    原來,天上是這個樣子!少了罡風的阻隔,天穹不再碧藍,只有星辰無數,還有空曠無極與靜寂深遠!

    林一眼光閃動,嘴角露出一抹欣然笑容。修行四、五百年,終有了翱翔天宇的這一日!只是還要借助星舟才成,少了那恣意馳騁的快意!

    遐思片刻,林一抬手虛空點去,前方景色微微變化成輿圖的樣子,其中一點明亮的星光甚為醒目。稍加端詳,他這才認出那是『十八仙域』中的天羅仙域。當時匆忙,隨意選取的竟是羅家先祖所在的地方。而星舟平穩,給人靜止不前的幻覺。真要去那個天羅星域嗎?不知余恆子三人是否追了過來?

    林一心有所想,神識輕輕透過星舟艙體忘後看去,未幾,他猛地閉上雙眼暗哼了一聲。

    在神識離開星舟的一霎,迅即被拋飛出去萬里、百萬里,乃至千里之外。猝不及防之下,神識飛至如此之遠,恰如魂體分離的突然,頓時叫林一吃禁不住,忙強行收斂心神,好一陣子恍惚不已……

    須臾之後,林一才緩緩睜開雙眼。百萬里的神識貌似強大,卻在星空之中微不足道。究其緣由,還是修為不夠的緣故!

    所幸遠處未見敵蹤,眼下自己還不是合體高人的對手。若非有龍嬰替身,此前還真的難以逃脫。只可惜事起匆忙,竟來不及趕往伏龍門收回金龍劍,但願老龍與千塵呆在地下仙脈中無恙……

    星舟按著既定的路徑往前飛馳,林一好奇過罷,靜坐了片刻之後,手上多出一塊巴掌大的玉牌。其一面刻有古怪的紋飾,一面刻有『天羅』兩個古樸的小字。曾記得來的時候,羅秋娘說過,『我羅家先祖,來自外域的『天羅仙域』,後人可持此物尋去,自有安身落腳之處……』

    這裡所說的外域,不知是否所指的界外仙域。若是能憑藉著這塊玉牌躲在羅家潛修幾年,不失為可行之舉!一來探查昊天至寶,以及當年的天劫惹來的動靜;二來見識一下界內、界外的情形,再尋機返回衡天取回金龍劍。只要自己有了合體的修為,余恆子之流當不足為懼。天威、伏龍這兩個絆腳石,終將被踏碎……

    一番斟酌之後,林一有了計較。星舟雖快,怎奈星宇浩瀚無際,一時半會兒還到不了天羅仙域。他收起了玉牌,內視氣海。

    幾年以來,魔嬰勤於研修各種玉簡,如今依舊是煉虛中期小成的修為。道嬰本尊忙著煉製分身而無暇修煉,至今還是煉虛初期小成的境界。

    三嬰之中,只有龍嬰今非昔比。其不僅從當初的化神一步提升至煉虛,並漸有超越魔嬰的勢頭。且隨著修為的提升,《升龍訣》之『解龍訣』已至大成之境。而龍骨所煉製的軀體,虛實變化應心隨意。他獨自外出則是成為林一的替身,只是不能施展道嬰與魔修的手段,而憑藉著《升龍訣》的強大威力,足以睥睨所有的同輩修士。

    在龍嬰、魔嬰離體之後,林一同樣施展不出龍修與魔修的神通,且修為明顯要弱上一籌,而前兩者卻能擁有本尊的識海記憶與陣法、煉器等境界感悟。好在他一身的銅筋鐵骨尚在,憑藉著《玄天劍法》,在對陣左右的時候尚不至於吃虧。

    只不過,既為本尊,林一並不想太過依賴龍、魔兩嬰。他要想法子趕上去,成為同樣強大的存在。

    林一心念微動,龍嬰從體內閃出來,迅即凝實了身子,並走至星舟後端一隅盤膝坐下,又回首看來。他摸出一個乾坤戒扔了過去,對方將之套在手指上,又從中拿出兩塊仙晶,隨後一聲不響地入定修煉。

    不過少頃,魔嬰又透體而出。他與有了龍骨身軀的龍嬰稍有不同,不僅要矮上一頭,周身還多了幾分飄渺莫測的氣勢。其元神之體無法存有乾坤戒,逕自尋了地方獨自坐下。而林一則是將魔骨與幾枚玉簡丟了過去,對方隨即接過便苦思冥想起來。

    一體三嬰,難免彼此間互為相擾。林一性情多變且亦正亦邪,與此不無緣故。而修煉了數百年,他終得以恢復了真正的本尊。此時此刻,其周身上下已不見了分毫的狂態與霸氣,而是神情淡然,氣度隨和。

    林一仿若又成為了當年的那個尋常的小修士,或是一個普通的凡夫俗子。只是他依舊明澈的雙眸中,多了幾分深沉。常伴秋月霜意濃,歷盡生死顯滄桑,莫不如是……

    這才是原來該有的樣子?林一低頭打量著自身,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人性之中,孰無執念,孰無魔欲?七情六慾,乃與生俱來,豈可矯枉過正,而失去了人性本我?

    老龍豈非沒有善念,魔冢天魔族的族人又豈是茹毛飲血之輩?花塵子,或千塵所說的那句話未必來自九州的天道門,卻不無道理。魔道即天道!

    縱使妖孽張狂,遑論放達不羈,善念不失,本性使然,足矣!

    思緒翩翩,不知覺半日過去,林一忽地從老神在在中驚醒過來,暗自叫苦不迭。身前石台陣法所嵌入的仙晶,元力已不足之前的三成,而此行要去的天羅星域,依然還是星圖中遙不可及的一點星光。

    星舟雖好,卻太過消耗仙晶。如此這般,豈不是要賠盡家底?

    林一忙查看了下乾坤戒,稍顯不安起來。裡面還有兩千多塊仙晶,尚能支撐星舟飛個二十多日。到時候能否抵達天羅仙域,還真的無從知曉。若是行至半途沒了仙晶,如同小舟失去了雙槳,那可就真麻煩了!再者說了,沒有合體的修為,根本難以橫越星宇……

    本以為那兩年仙門大盜所獲仙晶,足以應付此後的修煉之用,誰成想一個星舟便讓自己捉襟見肘。仙晶,還是多多益善!

    多想無用,只能祈願此行順利。雖是如此,林一還是摸出了一把乾坤戒堆在石台之上,一一加以查看。他將其中來自祖淵的乾坤戒拿了起來,神色慶幸。龍嬰施展『寄魂術』的隱身法門,便是合體的高人都難以察覺。那位煉虛後期的高手,曾讓自己九死一生的大仇人,在未及防備之下便送了性命,雖有意外,尚屬情理之中。

    林一手上輕輕用力,隨即捏碎了乾坤戒上所殘留的神識印記,裡面的一切盡收眼底。兩百多塊仙晶之外,另有法寶、玉簡、靈藥等等無數。

    據悉,化神修士可活三千年,煉虛者的壽元加倍,而合體高人的壽限則在萬年以上。祖淵身為一門之主,數千年的積累甚為可觀!其中的仙晶可解燃眉之急,來的正是時候!

    林一有些見財眼開的模樣,忙將仙晶專門收起,又逐一拿起面前的乾坤戒。他前後殺了六個天威門的煉虛長老及十來個化神的弟子,這些人皆身家不薄。

    片刻之後,林一咧嘴自嘲一笑。這一番搜刮所得,使得自己收入上千的仙晶,星舟又可多支撐十天半月。如此以來,說不定便能安然抵達天羅仙域。

    林一心下稍安,便有了閒工夫來清理眼前的不義之財。這種活計不累人,且有讓人有著獵奇的興奮。半個時辰之後,他已將一切收拾妥當,又意猶未盡地看著眼前剩下的幾樣東西。這是九塊玉符,以及兩枚玉簡。

    玉符瑩白無瑕,各自嵌有詭異的符文,上面還有相關的手訣法門。這是伏龍門獨有秘術『困龍樁』,曾於昊天谷中大顯威力,甚為不凡。林一對其頗感興趣,便細細查看揣摩了一番。

    一個時辰之後,林一放下了玉符,拿起了一枚玉簡。其黃斑古樸,應是有些年頭。之內乃是一篇《降妖訣》,殘缺不全且晦澀難懂。

    林一拿著這枚玉簡看了好一會兒,依舊是難明究竟。不過,其中的法訣與『困龍樁』中的相仿,兩者應有牽連。真若如此,這篇《降妖訣》倒是不可多得之物。

    一事不煩二主,林一將『困龍樁』與《降妖訣》盡數扔給了不遠處的魔嬰。而他本人又拿起另外一枚玉簡,須臾之後忽而神色一怔。此乃星域的輿圖,仙域界內外分明。只不過,其中所列的十五仙域,與所知的竟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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