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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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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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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2-12 01:32:04
第一二七五章 怒火萬丈

「彭——」

一聲巨響之後,接著便是一連串木頭斷裂的聲音,胡家林憤怒之下擊出的一掌,將五米長、兩米寬的長桌一頭拍得轟然倒地,長桌上的茶杯盡數彈起掉落地面,在捲起的木屑塵煙中發出「辟里啪啦」的破碎聲,原本擺放整齊的將軍帽掉落一地。

長桌兩面的將領,轟然站起,一個個心驚膽戰,驟然變色。

會議室內三十餘名參謀和門口的衛兵,呆若木雞,將校們追隨胡家林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長官如此暴怒。

胡家林的額頭和脖子因盛怒而青筋突起,一周來沒時間刮掉的絡腮鬍子,根根倒豎,整個人身軀挺直,殺氣四溢,一雙虎目中燃燒著灼人的怒火,沒有一個人敢於與他對視。

寬闊的會議室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將校們眼觀鼻鼻觀心,屏住呼吸,等待暴風雨的到來。

這會兒,通訊處長秦振邦手中仍然捧著獨立師師長楊冠發來的戰報,垂下腦袋,不敢向胡家林進言一句,就連站在胡家林右下首的政治部主任黃應武也不敢多吭一聲。

胡家林鬆開緊握的拳頭,深吸了口氣,竭力平抑胸中的怒火,轉過頭,沉聲問道:「石友三部現在開到何處了?」

「回司令,石友三以遵循第一戰區副總司令長官宋哲元將軍命令、返回石家莊整編換裝為由,於昨夜十一點四十分離開盧溝橋防區,集結南下,其先頭步兵一旅現已行至保定北面十二公里處,其步兵二旅、獨立旅、特務營、炮兵營、輜重營等部約落後三公里,估計該部會在天亮之前,進駐城北大營休整……

「司令,石友三途徑房縣時,向七十七軍馮治安將軍出示了宋哲元長官的最新電令,馮治安將軍看完電令後,沒有阻攔,石友三當時請求馮治安將軍代為通知我軍,馮治安將軍隨後便向楊冠師長進行了通報,但楊師長在宛平城勘查完被日軍屠殺的無辜平民之後,立即跟隨獨立旅二團、三團和軍直屬重炮團連夜趕赴東線戰場。等追擊河邊旅團無果的一團回到宛平縣城,接到馮將軍發送的通報並及時轉送軍團部時,已經延誤了四個多小時。

「我估計這個時候,石友三部之步兵一旅就要到達我們憲兵團的外圍檢查站了。」秦振邦戰戰兢兢地回答完。

黃應武看到胡家林就要做出決定,連忙上前拉住他的手,低聲勸阻:「鬍子,如果我們收拾石友三,會不會引來周邊友軍的質疑和驚慌?已經到達石家莊就任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的宋哲元,又會有何反應?還有一直在石家莊掌控全局的戰區總司令程潛、前敵總指揮劉峙,他們的意見又會如何?這些都必須詳加考慮,否則很容易引發各種問題,甚至招來蔣委員長和中央軍委的處罰,我在想,是否立即請示安司令?」

副司令張承柱也非常擔心:「鬍子,包圍繳械一個囊括三個旅的師級單位,可是件大事,是否分別向委座和安司令通個氣?」

「哼!不用通氣了,安司令離開南京返回保定之前,委座與白總長都已經預料到石友三的首鼠兩端,並給予安司令臨機處置之權責。安司令昨日臨走之前,最不放心的也是這個石友三......要不是日軍集結大軍威逼廊坊,東線大戰一觸即發,獨立師兩個旅絕對不會在宛平之戰打響之前緊急趕赴東線,使得河邊旅團殘部從石友三防區突圍而去。

「操他娘的!石友三部算什麼阻擊?三個旅一萬八千人馬,竟然擋不住兩千餘名失去重武器且疲憊不堪的潰逃日軍,為什麼?不就是做個竭力抵抗卻不支的樣子,故意給日寇放開一條生路嗎?如此刻意明顯,莫非視我等都是白癡不成?哪怕說到天上去,石友三的通敵之罪是逃不掉的,僅僅一個阻擊不力臨陣脫逃的罪名,我這個戰區參謀長就能斃了這些狗日的漢奸!」

胡家林恨恨地罵完,雙眉緊皺望向天花板,深深地吸了口氣,從容下達命令:

「傳我命令,不動聲色佯裝不知,讓前沿哨卡放石友三部進來,作戰處和後勤處立即派人前去迎接,把城北大營騰出來供他們休息;命令直屬特務團、警衛團、憲兵團、工兵團、教導大隊,立即做好行動準備。應武,由你負責這次繳械行動,宗玉率情報處配合,絕不能讓石友三部一兵一卒漏網!去準備吧,現在就去!」

「是!」

黃應武和劉宗玉大聲遵命,齊齊敬禮,隨即率領各自的助手跑出會議室。

胡家林走到張承柱面前:「承柱大哥……」

「說吧,鬍子,既然拿定主意了,咱們就索性幹得漂亮些。」張承柱重重點頭。

胡家林頗為感激:「小弟想請大哥率領軍法處前往,天亮時立即甄別,把阻擊河邊旅團時臨陣逃跑的軍官全部找出來,當著石友三部所有官兵的面,就地槍斃!」

張承柱悚然一驚:「石友三和該部師旅級軍官怎麼處理?」

胡家林頗為頭痛,想了想毅然決定:「副師長以上留下一命,全部押解南京,由軍事法庭審判,咱們只要搞出一些口供即可。」

「剩下的官兵怎麼辦?怎麼說也是一萬八千人,不可能殺的完的。」張承柱搖頭苦笑道。

「幹嘛要殺掉,多浪費啊!懲辦一批首惡之後,由政治部、教導大隊和軍法處聯合,將其連長以上軍官全部押解回保定大營再次甄別,剩餘士兵打亂重編,分成八個團,發給武器不給彈藥,全部送往萬福麟、龐炳勳將軍部,安司令就在那邊,知道怎麼使用。

「現在廊坊一線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這一萬八千多孬兵過去正好,把他們全都交給兩個友軍,立即趕上戰場攻打天津。你們可別忘了,龐炳勳將軍的督戰隊可比咱們狠多了,咱們的督戰隊對逃兵一般只是打上幾十軍棍,當官的才槍斃,他們可是通通砍腦袋的。放心吧,我這就給安司令去電,他會大力支持我們,說不定他惱火之下,索性連石友三都給斃了。」胡家林臉上露出陰狠之色。

這下張承柱樂了,他知道安毅的愛憎分明的脾氣,北伐時期安毅就敢親手槍斃潰逃的軍長,更何況數年前石友三再次叛變時,在浦口兵站打死了奉命平叛的安家軍數百將士,惹來安家軍三個師毫不留情的圍剿追擊。這一次再犯在安家軍手上,石友三的命能否保住都懸了。

張承柱和胡家林兩個對越權處決石友三還有所顧忌,但安毅卻絕沒有這種擔憂,而且以安毅今日今時的地位和權力,根本不必買宋哲元的賬,就算戰區最高司令長官程潛,恐怕也不敢說安毅什麼不是,畢竟石友三的縱敵逃跑是個不可改變的事實。

凌晨五點,石友三部步兵一旅陸續開進城北軍營,五千餘官兵腳步沉重,疲憊不堪,一個個又累又餓,軍紀渙散,抱怨聲、罵娘聲此起彼伏。

第一旅少將旅長陳光然和幾個團長卻不敢對迎接的安家軍官兵有任何怨言,跳下馬將韁繩扔給侍衛,便跟隨笑容可掬的黃應武等人進入中軍小院喝茶休息。

黃應武當即表示,由於接到通知才遲,還得再等兩小時汽車才會把飯菜送過來,請友軍弟兄暫且休息,耐心等候。客氣地表示完畢,黃應武還故意好奇地詢問為何連夜開拔,不等白天再行軍?

身材魁偉因天熱光著上身的陳光然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指指天上說擔心白天行軍會招來日軍飛機轟炸,所以連夜南撤了。

天色濛濛亮,步兵二旅、獨立旅和直屬各部陸續到達,前面到達的步兵一旅大部分官兵已經蒙頭酣睡,後到的一萬二千餘人叫苦連天,人聲鼎沸,拖拽火炮和背馱彈藥物資的六百餘匹馱馬渾身是汗,步履蹣跚,氣喘吁吁打著噴嚏,連嘶叫的力氣都沒有。

一萬二千餘人馬進入大營就沒了隊形,無數官兵歪歪倒倒躺下喘氣,營房前的空地上,橫七豎八黑壓壓躺著一大片,馬匹沒有看顧、槍支撂到一旁,不少人脫下草鞋布鞋,仰天躺下喘著粗氣,很多人就這麼席地而臥,逐漸睡去,卻不知安家軍第五軍團司令部直屬各部的八千餘將士已經分佈在大營四面。

半小時後,隨著大營陷入沉寂,一顆紅色信號彈升空,八千餘將士從四面八方衝進大營,無數的自動步槍、機關鎗和手槍指向混亂不堪的官兵,「放下武器」、「負隅頑抗格殺勿論」的吼聲震天響起,接著就是「劈劈啪啪」的槍聲傳來,轉眼間百餘名匆忙抵抗的官兵喋血當場,驚呼聲、求饒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正在中軍院子裡大吃大喝的幾位正副旅長和十幾個團長大吃一驚,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看到幾十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的腦袋,桀驁不馴的一旅長陳光然猛然站起,沒能罵上一句,就被一槍打爆了腦袋,龐大的身軀轉動兩圈,轟然倒下,砸翻了一桌豐盛的菜餚,其餘將校無比震驚地望著面無表情的黃應武和他冒煙的槍口,乖乖站起來,讓安家軍官兵繳械捆綁。

「老實告訴我,石友三和你們師部的將校在哪裡?」黃應武用槍頂住了高瘦的二旅長吳振聲的腦袋。

吳振聲嚇得面無人色,終於說出了真話:「石長官因為要趕去見宋明軒長官,求得馮治安將軍的專列,早在午夜時分就跟隨傷兵一道,乘火車趕往石家莊了……我們石長官不願見你們,擔心安家軍將領心存怨恨,要不是有宋明軒長官的電令和保證,我們也不會經過你們的防區趕往石家莊的……」

黃應武惱火不已,大步走進偏房,猛搖電話,將情況向胡家林匯報。

胡家林無可奈何之下,立即給安毅發去急電,請求安毅與劉峙通個氣,立即捉拿石友三及其麾下將校,絕不能讓這些敗類逃出石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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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六章 這個計劃叫天誅

天剛破曉,萬物還未甦醒。

天津駐屯軍司令部作戰會議室裡,嗡嗡聲不絕於耳。由於時刻關注發生在宛平的戰事,駐屯軍總部將佐又是一夜未睡,圍在地圖前小聲地議論著。

香月清司看了看表:「河邊旅團有最新消息傳來嗎?為什麼快五六個小時了,依然沒有任何動動靜?」

參謀安田次仁恭敬地回答:「橋本參謀長放心不下,一直在電訊室守候,相信有什麼進展,會立即向司令官稟報!」

香月清司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石友三呢?石友信離開前,不是信誓旦旦保證,會說服他哥哥嗎?成與不成,他都該用約定的密電碼向我們說明,難道路上出事了?」

沒有人可以回答香月清司的問題,隨著北平周邊地區被中國軍隊一一收復,原先趾高氣揚無處不在的漢奸特務逃了個一乾二淨,現在整個駐屯軍情報部門,對宛平及盧溝橋周邊地區的情況一無所知,只能焦慮不安的等待。

航空兵團長德川好敏中將主動請戰:「司令官,不管最終河邊旅團是否能夠安全撤出,但我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巨大損失已經是無法避免之現實。短短兩日時間,駐屯軍四個旅團遭受重創,折損兵力在兩萬人以上,如此重大的失利,大本營方面肯定會做出反應。為了給國內一個交代,我建議今日上午,對支那軍隊,尤其是其空軍駐地,展開大規模的空中打擊,如果能夠出其不意,一舉打掉支那軍隊的空軍,那事情依然還有轉機,否則......」

香月清司苦笑一下。他在啟程前往中國的時候,原本信心百倍,充滿了建功立業的美好期望,想想九一八時,關東軍憑藉著一萬餘人,拿下了整個滿洲,現在自己手擁十數萬大軍,有什麼理由不取得更輝煌的成就?可是現實狠狠地給了他幾個耳光,連番大戰下來,頻頻吃敗仗不說,還把自己侄子的性命也送掉了。現在,他想的不是如何風光地接受天皇的賞賜,而是擔心自己的前途。

「好吧,德川將軍,我希望你能取得重大的戰果,洗刷帝國軍隊蒙受的屈辱!」香月清司斟酌一番,終於點頭應允。

德川好敏高興地向香月清司鞠了一躬,便離開會議室去制定作戰計劃了。

如今,德川好敏的航空兵團,擁有七個飛行大隊、四個獨立飛行中隊共計三百餘架戰機,雖然開戰以來消耗了五十餘架,但對中國空軍依然擁有絕對的數量優勢。在德川好敏看來,小打小鬧根本無法動搖中國軍隊的根本,只有集中全部力量,一舉摧毀中國軍隊的指揮中樞和空中作戰力量,才能確保平津戰事的順利進行。

會議室裡,隨著天色大亮,幾乎所有人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致。這個時候還沒有消息傳來,估計河邊旅團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這時,橋本群興沖沖地衝進了會議室:「好消息!河邊君於拂曉時分突襲支那軍駐南口和昌平兩軍的結合部,成功殺出重圍,與前來接應的石川旅團匯合,石川旅團趁著夜色,攻擊追擊的支那軍隊得手,殲滅其一千餘人,支那軍見勢不妙,退回昌平固守。目前河邊旅團已經前往懷柔,不日將撤到秦皇島進行補充。」

香月清司神色一鬆。自對華戰爭以來,日軍還從無一個旅團成建制被消滅的先例,若是這倒霉的一幕在自己手裡出現,那麼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撤職查辦甚至勒令剖腹的下場。雖然河邊旅團損失慘重,但只要撤到後方補充滿兵員,屆時又可恢復戰力,自己的責任就小多了。

香月清司振奮地站起來:「諸君,雖然帝國軍隊遭到一定的損失,但目前戰局的主動權依然牢牢地掌握在我們手裡。剛才德川將軍已經主動請纓,對支那軍隊展開全面打擊,我相信大日本帝國的空軍,一定可以幫助我們取得意料之外的進展。好,先散會吧,等德川將軍的戰報出來後,我們再討論接下來的戰局。」

「哈伊!」

......

早上九點半,清晨的保定清苑機場,依然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晨霧中。

淒厲的警報聲突然響起,機場跑道旁的營房門紛紛打開,中央空軍的飛行員們一邊整理行裝和頭盔,一邊向自己的飛機跑去。

自吞併兩廣和湖南等地方軍閥的空軍後,中央空軍的實力雖然得到了加強,但裝備的戰機卻顯得越發繁雜,除了敘府飛機製造廠生產的a25、a26戰鬥機外,採購自意大利的菲亞特、美制霍克和馬丁系列、蘇聯伊系列、英國格羅斯特「鬥士」、德國亨克爾系列戰機可謂五花八門,雙翼單翼戰機一應俱全。

但戰事進行到現在,除了一些採購量巨大的戰機外,大多數雜牌飛機都在與日軍戰機的對抗中隕落,目前剩下的主力戰鬥機有a25和a26、霍克iii和霍克-75、蘇聯伊15和伊16戰鬥機,轟炸機則有美國馬丁b10、蘇聯tb等機型,可以說在質量上已經與這個時期的日本戰機旗鼓相當甚至有所超越。

此時日本空軍的主力戰機96式陸上中型攻擊機剛剛裝備本土飛行大隊,其王牌零式戰機還在研發中,陸軍航空部隊裝備的戰鬥機主要是川崎九一、九二、九五系列和中島九一、九五、九七系列戰機,這其中,川崎系列為雙翼戰機;轟炸機方面唱主角的是三菱系列輕重轟炸機,不過也有部分老掉牙的川崎八七、八八、九三系列雙翼轟炸機。

經過兩三周的不斷熟悉,在頻繁的作戰中,飛行員們幾乎熟悉了每一種飛機的性能。所有飛行員最喜歡的是敘府廠生產的a25和a26戰機,特別是a26戰機,在與日機的戰鬥中,這種雙發戰機以其最高可達500公里/小時的速度、11000米的升限、絕佳的機動性能、強大的火力、可達1000公里的作戰半徑,創造了駕駛它的駕駛員擊落日機十八架,自身卻無一損失的戰績。不過由於其他老舊戰機的糟糕表現,所以直到現在為止,日軍戰機還未發現自己的戰機已經開始落後的事實。

目前中國空軍駐紮保定清苑機場的是中央空軍第四大隊和獨立第一、第四、第六中隊的將士,擁有高空偵察機兩架、戰鬥機三十二架、轟炸機八架,其中第四大隊第二十一中隊全部裝備的是a26雙發戰鬥機,二十一、二十二中隊裝備是a25單發戰鬥機,三個獨立飛行中隊的戰機則以霍克iii和伊系列為主。

清苑機場控制大樓裡,匆匆披上中將軍裝的周至柔趕到指揮大廳,此時大廳裡已經忙成了一片。標圖員在一張巨大的平津作戰地圖上標畫著敵機的方位,步話機裡不停地傳來分散在保定各處的雷達操縱員清晰的報數聲,數字是按照通話規則1、2、3、4、5、6、7、8、9、0分別讀作、兩、三、四、五、陸、拐、八、勾、洞,避免被對方聽錯。

標圖員是西南空軍支援的,只見他忙而不亂,快速地將一個個坐標點標在軍用地圖上,並將前後兩個點用線段連接起來。指揮部調度員則根據標圖員在地圖上標注的敵機的數量、位置、前進軌跡,用無線電向石家莊、開封、太原、大同各機場傳遞最新信息。

空軍參謀長張有谷看著地圖,神色越來越嚴峻,最後脫口驚呼:「不好,敵人起碼出動了兩百架以上的戰機,目標應該是我們的清苑機場,第一波飛機將在一刻鐘後飛臨我方上空。」

周至柔走近地圖看了一眼,臉色同樣變得異常難看,連忙下達命令:「駐石家莊機場第三大隊、駐開封機場第五大隊、駐太原機場第九大隊,立即起飛,盡快向清苑機場靠攏。這次敵機想一舉摧毀我中央空軍,我們必須全力以赴,決不讓其如願。」

調度員聽到周至柔的命令,立即發出電令,很快各機場便進入臨戰狀態,各式戰機紛紛起飛,向保定空域飛去。估計此前誰也沒料到,中日間第一場大規模的空中大決戰就要在保定上空爆發。

與此同時,雷達反饋的信息已經送抵位於清苑機場東北角華北防空司令部指揮中心的案頭。

防空第五旅北上後,在胡家林、魯逸軒的建議下,三個高炮團並沒有分拆,而是全部配置在了保定周邊地區,由防空司令部參謀長兼第五旅旅長葉子權擔任前敵總指揮,具體負責保定地區的雷達預警和高炮防空事宜。

在此之前,日機還從未到保定來耀武揚威過,全旅將士早就摩拳擦掌等得不耐煩了,此番聽聞日機大舉來犯,將士們士氣高昂全力以赴,準備盡可能多地消滅敵人。

防空旅除部分裝備德國88毫米flak 18型牽引式防空火炮外,其餘的全部是川南兵工廠仿製德、美兩國的防空武器,比如由mg34機槍改裝的高射機槍、20毫米四管防空機關炮、20毫米30高射炮、20毫米38高射炮以及12.7毫米水冷式高射機槍和12.7毫米氣冷式機槍等等。全旅三個團擁有各種高射炮108門,高射機槍150多部,完全可以把保定城上空變為日本空軍的死亡陷阱。

針對日軍有可能對保定城的進攻,葉子權與周至柔等空軍將領曾制定了一份絕密的作戰計劃,現在時機成熟,到了正式實施的時候了。

這個計劃叫天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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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七章 華北空戰(一)

一九三七年七月三十一日,上午九點三十五分。

淒厲的防空警報聲中,清苑機場的各式戰機騰空而起,其中一部分直插天際,不斷地向高空攀升,另外一部則按照預定計劃,向日機來襲之東北方向迎擊。地面上,防空司令部各高炮陣地嚴陣以待,保定城籠罩在一片肅殺的氣氛中。

斯時,保定城內外的民眾,正在第五軍團直屬各部的引導下,有序地向第十七軍平日有意修築的十餘個防空避難所和古老城牆下的藏兵洞撤離,不少偷雞摸狗趁火打劫的宵小之徒被執勤官兵抓住,一律按照戰時管制辦法拘押,干擾撤離強奸殺人者就地處決,極大地威懾了心存二念的漢奸和暴徒。

在清晨七點半進行的公審中,不戰而潰致使河邊旅團逃脫的石友三部獨立旅排級以上軍官盡數槍斃,第一旅、第二旅軍官則被拘押,待問出口供後送交石家莊戰區司令部定罪。被解除武裝的一萬八千餘士卒則在憲兵團的押解下,分坐兩列火車前往靜海,等待第四十軍和五十三軍的分配。

聽著窗外刺耳的長鳴,胡家林絲毫也沒有進入防空洞躲避的意思,依然守在電話機前,等待安毅的最新消息。

......

天津靜海,五十三軍駐地。

這會兒,安毅已經從出離的憤怒中掙脫出來,右手撐著下巴,伏在客廳大方桌上擺放著的大幅華北地圖前,默默地察看。

昨夜凌晨三點安毅抵達的靜海,萬福麟和龐炳勳兩個老將竟然沒有休息,在五十三軍設立在靜海縣衙的司令部裡見到了安毅。

安毅非常感動,把自己此行的來意予以說明,然後當著萬福麟和龐炳勳的面給戰區司令長官程潛去電,要求調派商震部第三十二軍至靜海,聽候命令。程潛復電允之,萬福麟和龐炳勳當即表態,一旦廊坊戰事開啟,必將全力以赴攻打天津,使日軍首尾不能兼顧,確保平津戰線穩定。

隨後萬福麟便送安毅一行到司令部後院休息,不想安毅剛睡下不久,通訊處便收到胡家林發來的電報。事關重大,處長李煜甫不敢怠慢立即叫醒安毅。安毅起床看完電文後,不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第一時間通過通訊指揮車,向戰區司令長官程潛和前敵總指揮劉峙發去急電,要求立即逮捕私自縱放河邊旅團脫逃的賣國賊石友三及其麾下一干將領。

半小時後,劉峙來電,稱戰區副司令長官宋哲元堅決反對逮捕石友三,並對第五軍團私自扣押並解除隸屬於冀察綏靖公署的冀北軍武裝表示抗議,稱要把官司打到委員長那裡去!看到宋哲元擺出一副兵戎相向誓不罷休的樣子,程潛裝聾作啞,劉峙也不敢做主,所以來電詢問該怎麼辦?

安毅當即復電:任何包庇漢奸的將領,不管他官居何職,又曾經為國家民族做出多大貢獻,均視為有通敵之嫌疑,一律拿下!軍法昭彰,豈容兒戲?此獠不殺,何以正軍紀國法?將來戰場上群起效仿,誰能負責?

電文發出後,安毅想了想,又再次向程潛和劉峙去電:儘管拿人,不管最後什麼狀況,我安毅一力擔之!

誰知兩份電文發出後,猶如石沉大海,杳無回音。安毅左思右想,現在宋哲元手裡只有兩個旅和一個警衛團,哪裡來得底氣與戰區司令部對抗?此刻石家莊雲集了中央軍嫡系、半嫡系和旁系十多個師,不管從哪一個方面看,都有鎮壓叛亂的把握,可為何遲遲沒有動靜?其中是不是有不足外人道的交易或者秘辛?

無奈之下,安毅立即指示第四廳石家莊情報站,立即密切監視石家莊城裡城外的動靜,有什麼動靜立即回報;同時,他又給安家軍駐石家莊兵站的守備團長發出命令,要求立即控制通向南面的鐵路和公路,不讓石友三有逃跑的機會。

做完這一切,安毅心裡略微放心一些,恰好在這時,他收到周至柔和葉子權聯名發來的急報,當即批復按照預定計劃進行,隨後放下所有的思想包袱,回到房內,對著地圖一邊冷靜揣摩日軍大規模空襲的用意,一邊等待空戰的結果傳來。

......

日軍戰機密密麻麻,自渤海灣登陸,浩浩蕩蕩地殺向保定。

途經廊坊時,數十架戰機還有意在第十七軍防線上空盤旋幾圈,扔下串串炸彈,待後續戰機到達調整好隊形後,這才繼續向西飛去,氣焰之囂張,讓人側目。

在飛越大清河的時候,日軍突前的第一波二十餘架戰機與保定機場起飛迎敵的中央空軍獨立第一、第四、第六中隊十四架戰鬥機遭遇。

或許是看到日軍戰機數目太過龐大,呈一字型展開的中國戰機突然齊齊向高空拉升,然後在虛空中迅速轉向,機身呈一百八十度翻滾,待飛機重新平衡後,已經調轉方向,沒命地向西南方向飛去。

「哈哈,膽小的支那人,看到我們強大的大日本帝國空軍,嚇得屁滾尿流了!衝上去,幹掉他們!」

看到中國的雙翼飛機未經接戰便自行逃潰,為後續轟炸機開路的日軍飛行大隊第二大隊的飛行員齊聲歡呼。大隊長近籐三郎少佐駕駛著川崎九五雙翼戰鬥機,向著虛空大聲吶喊,可惜現在日軍戰機根本就沒有普及電台,他的豪言壯語沒人聽見,白白做了無用功。

陸軍飛行第二大隊駐地秦皇島,該部裝備的二十六架戰機全部都是川崎九五型。這款戰機於前年首飛,代表著日本雙翼戰鬥機設計的頂峰,它的機動性以及無比敏捷的纏鬥性能,讓駕駛它的每一個日軍飛行員都從心眼兒裡熱愛,反倒對當前日本空軍最先進的中島九七戰鬥機不那麼感冒。

緊跟在第二大隊後面的是駐紮唐山的飛行第八大隊,該大隊二十六架戰機機型統一為三四年配備到位的中島九五式戰鬥機,這種飛機有著獨特的倒海歐單翼,起落架可自由收放,可惜雖然是單翼機,但不管是升限、速度和續航能力,都比不上川崎九五,但也算是比較先進的戰鬥機。

第三波護航的戰鬥機群為獨立飛行第九中隊,該中隊駐地大連,裝備的便是目前日本空軍最為優秀的中島九七戰鬥機,這種戰鬥機航速可達460公里/小時,升限10000米,使用的是610馬力氣冷九缸星型發動機,裝備了兩挺7.7毫米口徑八九式機槍,擁有很強的戰鬥力。中島九七戰鬥機性能與敘府飛機製造廠生產的a25戰鬥機相若,但比不上現在中國空軍二十二、二十三中隊裝備的a25改進型,更不要說第二十一中隊裝備的a26雙發戰鬥機了。

在這三波戰鬥機後面,便是龐大的轟炸機大隊,其中包括日本陸軍飛行第五大隊、第六大隊、第九大隊,共計七十八架三菱和川崎系列轟炸機。

墜在後面的,是掛了炸彈的三菱、川崎、中島系列偵察機,分屬飛行第一大隊、第三大隊,獨立飛行第四中隊、第六中隊,可以說,駐屯軍航空兵團長德川好敏中將這回是將手裡所有的牌都打了出來,想徹底解決第五軍團的指揮中樞和打掉中國空軍在平津乃至整個華北地區最大的飛機場,進而牢牢佔據華北地區的制空權,為地面決勝製造條件。

......

保定城一萬米高空處,空軍第四大隊大隊長高志航帶領三個中隊二十四架戰鬥機,悄悄地潛伏著,對話器裡不時傳來地面雷達站通報的日機航速和所在位置,默默地等待著出擊的最佳時間。

21中隊李桂丹中隊長心情最為輕鬆,整個大隊就數自己中隊最為牛逼,八架戰機清一色的a26,不僅拉升和俯衝能力出色,機身無比靈活,而且配備的新型雙聯二機關炮和航空機槍火力兇猛,在以往的任務中,一旦敵機被a26盯上,就絕無幸理。自開戰以來,每一次與日軍戰機的戰鬥都猶如大浪淘沙,技術不合格的飛行員、不適合空戰的戰機,紛紛淘汰,剩下來的,都是精華中的精華。同時,多種多樣的戰術也在實戰中摸索出來,眼下就是檢驗成果的時候了。

第22中隊長黃光漢、23中隊長毛瀛初此時也對接下來的戰鬥充滿了期望。a25改進型戰機雖然比不上a26,但依然對日本戰機擁有一定的優勢,相信這次以有心算無心,再加上別處心裁的空中伏擊,一定可以讓日本空軍吃個大虧。

.......

九點四十四分,日軍戰鬥機追著中國的雙翼戰機,出現在保定城東面的天空。

在連續的追逐戰中,原本處於第三梯隊的日軍獨立飛行第九中隊憑藉著其駕駛戰機的優異性能,連續超過了前面的中島九五和川崎九五兩個戰鬥機大隊,瘋狂地向中國空軍裝備的霍克iii、伊15、伊16戰機撲去,引來兩個大隊友軍的破口大罵。

中國空軍非常靈活,眼看著屁股後面的中島九七戰機越追越近,開始做起了蛇形機動,避開了日軍戰機噴湧的機槍火力。

不知不覺間,日軍三波戰鬥機大隊已經飛臨保定城上空,後續轟炸機大隊也已進入伏擊圈,就在這時,地面上密集的炮彈射擊聲如炒豆般響起,空中突然迸發出朵朵煙火,只是一個照面間,衝在最前面的日軍獨立飛行第九中隊十五架戰機中的七架便凌空爆炸,緊隨其後的川崎九五和中島九五戰機群也出現巨大傷亡,日本空軍的陣型一下子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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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八章 華北空戰(二)

第一波打擊之所以給日軍戰機造成那麼大的傷害,在於安家軍的秘密武器雷達發揮了強大的作用。由於處於追擊狀態,日軍戰機大多呈直線前進,所以有軌跡可以遵循。在標圖員清晰明瞭的標注中,幾乎所有日軍戰機的前進方向都有了一個提前量的計算,而地面部隊最先要打擊的便是日軍的戰鬥機,為中國空軍的反擊製造條件,所以目標也最先鎖定日軍的戰鬥機集群。

敵機進入地面炮火的伏擊圈後,所有的高射炮和高射機槍,便在調度人員的指揮下,分配好了自己的打擊目標,將打擊地點指向了各自負責的日軍戰機行進路線的前方。隨後,在指揮部命令下發的一瞬間,兩百多門高射炮和高射機槍便萬彈齊發,給了日軍戰機一個下馬威。

當然,一旦日軍戰機隊形混亂後,雷達對地面防空部隊的支援就極為有限了,除非敘府的研究部門提前研發出將雷達、計算機和高炮有機聯繫在一起的瞄準雷達防空系統,否則就只能靠將士們的經驗和英勇頑強不怕犧牲的精神去打擊日軍的戰機了。

隨著日軍戰鬥機、轟炸機和偵察機的分散規避,地面高射炮和高射機槍的命中率大為減弱,但依然不時有日軍飛機中彈,在空中爆發出絢爛的火花。日軍戰機群這個時候也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可能掉入了中國軍隊精心設下的陷阱。不過出於日本軍隊一貫的狂妄自大,日軍戰機並沒有撤退,而是開始尋找目標,對地面火力點進行猛烈打擊,尤其是日軍的輕重轟炸機,紛紛傾瀉炸彈。

短短的時間內,日軍轟炸機覆蓋式投彈就向他們認為有威脅的火力點投下了上萬公斤炸彈,大地不停地顫抖和轟鳴,航彈爆炸時掀起的氣浪沖擊波聲勢十分嚇人,帶起的泥土沙石鋪天蓋地,整個地面籠罩在硝煙中。

好在安家軍的地面防空陣地設計極為巧妙,高炮、機炮、高射機槍有機結合,全部都設置在呈三角形修築的永固工事中,這種由鋼筋混凝土築成的半敞開式掩體,除非直接命中,否則不管是航彈掀起的氣浪還是濺起的彈片,都對我地面防空人員造成不了致命的傷害。

由於目前日本陸軍航空大隊還沒有裝備德國斯圖卡之類的俯衝轟炸機,加上地面強大火力的威脅,日軍的轟炸機只能高空投彈,在精準性方面很成問題,所以目前地面防空部隊的傷亡還能承受。

保定城的天空和地面,彈雨如梭,隨處可見爆炸的火光,混戰中有一架日軍戰機被地面炮火擊中,直直地衝向保定城裡的居民點,引發沖天大火。在目前慘烈的空地大戰中,沒有人敢冒著生命的危險衝出避難所或者藏兵洞去救火,看到遠處直衝天際的滾滾濃煙,許多擔心自己家園被烈火吞噬的民眾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看!那是什麼?安家軍,是安家軍!」

突然有人指著藏兵洞對著的街道大聲喊起來。所有人轉頭看去,只見一支身著迷彩服的百餘人隊伍,根本就不管天上肆虐的日本戰機,拿著水桶和瓷盆等盛水器具,向城裡的著火點衝去。

一些看了深受觸動的年輕人鼓起勇氣,在父母和親人的呵斥聲中,飛快地加入到救火大軍的行列。

這時又有日本七架日軍戰機被擊中,當空打爆四架,其餘的冒著煙,發出淒厲的悲鳴,落地時激起高高的煙柱。

城外空地對戰越發地激烈,日軍的飛行員也算是訓練有素了,雖然在密集高射炮火的打擊下,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但依然鬥志不減,做出種種驚險的規避動作,然後集中火力,對地面防空部隊進行打擊。此時日軍戰鬥機群早已放棄了追擊逃遁的中國空軍的打算,紛紛找定目標,向地面俯衝而下,機頭兩挺7.7毫米口徑八九式機槍,像噴火的鞭子一樣抽向地面高炮和機炮、機槍陣地。

東門城牆外的一處掩體中,一位士官長不顧掠過頭頂打到身後水泥牆壁上「啪啪」作響的機槍子彈,一邊抬頭觀察,一邊大聲叫道:「十一點鐘方向,目測距離三百米,日中島九七式戰機正在接近......發射!」

這處掩體的主要火力輸出點是一門20毫米四管防空機關炮,裝填手快速地裝好炮彈,瞄準手攪動方向機和高低機,大十字環式直瞄器瞄準了這架來勢洶洶的戰鬥機,聽到士官長的發射命令,立即踩動腳下射擊機關,「彭彭彭彭」聲中,炮彈急速地射向敵機。

日軍駕駛戰機的估計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飛行員,一邊俯衝射擊一邊連續左右搖擺,有好幾次炮彈都擦著對方飛機機身而過。掩體裡的士官長和填裝手被機槍子彈擊中,血流如注轟然倒下,瞄準手咬著牙齒繼續射擊,終於擊中敵機尾翼。日軍飛行員也是一個狠角色,知道飛機保不住了,硬是死死地控制住戰機,向高炮陣地直直地撞了過去。

四位勇士瞬間被直衝而下的戰機砸成了肉醬,「轟——」,劇烈的爆炸聲隨即傳出,英雄的血肉與小日本的血肉混合一起,在連續的爆炸和沖天的火光中化為飛灰......

......

面對日軍戰機的瘋狂,地面防空部隊也有意加大了火力輸出,採購自德國的三十六門88毫米flak 18型牽引式防空火炮,全部用上了加裝定時引信的高爆彈,力爭把日軍戰機的囂張氣焰打下去。

這種高爆彈全重14.7千克,彈殼重9.5千克,發射升空後在目標區域爆炸,飛濺出的彈片具有恐怖的殺傷力。

在地下掩體裡指揮作戰的葉子權便親眼看到一顆高爆彈凌空爆炸時,竟然湊巧地同時摧毀兩架日軍戰機,目瞪口呆之下立即生出此戰結束後向安毅建議大量購進這種高射炮或者乾脆向德國人購買生產線自己生產的念頭。

由於地面火力幾乎全部對準了日軍幾乎陷入瘋狂的戰鬥機群,這便給日軍轟炸機提供了低空投彈機會。

包括已經進入戰場的數個偵察機大隊在內的日軍戰機,開始如雨點般向下投擲航彈,地面上火光沖天,刺破人耳膜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在濃烈的硝煙中,泥土與碎石夾雜著殘肢斷臂,四處飛濺。

狂暴的氣浪四處激蕩,一條條泥柱沖天而起,彷彿末世來臨。

自接戰以來,防空部隊第一次出現大規模的傷亡,近一半的火力點啞了火。不過在此番短兵相接的戰鬥中,日軍的戰鬥機損失也是異常的慘重,七十七架主力戰機如今只剩下二十架,而且還依然不知疲倦地向地面發起攻擊,早已忘記了自己的責任是對付空中的強敵。

「行動吧!」

隱藏在萬米高空中的中央空軍第四大隊大隊長高志航接到了地面指揮中心的出擊命令後,對著通話器大吼一聲,立即如出籠的猛虎一般,俯衝而下,向著無知無覺的日軍戰機撲去。

高志航出生在東北通化的一個貧苦家庭裡,二五年春被張學良選為飛行員,派往法國學習。當時他並不叫高志航,而是叫高志恆。臨出國前,他找到張學良請求為自己改名。他說:「保衛祖國,空中英雄就是我的奮鬥目標。」從此,「志航」既是他的名字,也是他激勵自己的座右銘。二六年,他以優異成績畢業,回國後繼續在瀋陽深造。九一八當天,高志航積極請戰,要求起飛殺敵,然而得到的卻是「不准抵抗」的命令。高志航一氣之下就登上火車去北平向張學良當面請戰,但依然還是同樣的答覆。在這種情況下,高志航離開東北軍南下,寧肯被官降一級,終於在中央航校留了下來。由於他訓練刻苦,要求嚴格,飛行技術高超,很快成為第四航空大隊大隊長,領導三個戰鬥機中隊,直至盧溝橋事變前進駐保定機場,與日機爭奪華北天空的主導權。

在距離下方敵機還有兩千餘米時,高志航再次對著通話器說:「全體注意了,先消滅你們見到的任何敵機,如果日軍的戰鬥機纏鬥上來,即以消滅日軍戰鬥機為主要目標。敵人的轟炸機雖然也裝備有航空機槍,但其空中動作極為笨拙,升限很低,飛行速度也極為緩慢,只要我們消滅了日軍的戰鬥機,那麼這些轟炸機將成為我們肉板上的魚!明白了嗎?」

「是!」

很快耳機中傳來一片中氣十足的答覆。高志航點了點頭,看來通過無線電系統收聽了下方的慘烈戰況,所有的弟兄都憋不住了,急於發洩自己噴湧的慾望和激情。

轉瞬間前方出現了盤旋的日軍戰機,高志航大吼一聲:「兄弟們,殺!」然後按下了機炮和機槍發射按鈕,瞬間日軍一架三菱九二式重爆擊機中彈爆炸。

俯衝而下的其餘二十四架戰機齊齊開火,機炮機槍齊射,幾乎一個照面間,日軍戰機便損失了十三架戰機,除部分直接命中的凌空放了焰火外,其餘的都拖著長長的濃煙撞向地面,爆炸的烈焰激起幾十米高。

直到這個時候,日軍戰機群才發現中國空軍的影子,一下子慌了,幾乎所有的轟炸機和偵察機都匆匆地把餘下的炸彈扔完了事,以盡量減輕飛機的負載,試圖憑借其機載武器,與中國空軍決一死戰。

剛才一波突然襲擊,又導致日軍戰鬥機減員。

目前殘存的十六架戰鬥機中,性能最為優越的中島九七戰鬥機只剩下一架。日軍戰鬥機群已經從先前的瘋狂中醒悟過來,迅速調整航向,在確認中國戰機的方位和數量後,瘋狂地拉升高度,試圖尋找機會繞擊到中國戰機的側後進行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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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九章 華北空戰(三)

十點十五分,在經過殘酷的、長達半小時的空地大戰後,隨著中央空軍第四大隊二十五架戰鬥機加入戰團,地面上的高炮和高射機槍陣地,自動地停止了射擊。

配合著第四大隊的出擊,先前向西南方向躲避的中央空軍獨立第一、第四、第六中隊的戰機按照計劃折返回來,很快便加入到與日軍戰機的混戰中,天空到處都是曳光彈留下的痕跡,不時有飛機中彈凌空爆炸或拖曳長煙墜地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嗖嗖——」

激烈的空中絞殺大戰愈演愈烈,高志航駕駛著a26戰機衝入日軍戰機群後,對準前面一架三菱九二式偵察機的尾翼開火,不想敵機非常靈活,突然一個急轉,避開了打擊。高志航曬然一笑,剛想尾隨追擊,突然耳邊傳來子彈擊中飛機外殼的聲音,連忙轉頭望去,只見右後方一架川崎九五型戰鬥機正對準自己開火。

高志航連忙拉升機頭,避開彈雨後猛地向右一個急轉彎,同時加大馬力,如閃電一般繞向敵機後面。

日軍的川崎九五式戰鬥機跟著急速轉向,緊咬著高志航戰機尾翼不放,兩架戰機在空中轉起了圈圈。無奈之下,高志航只得選擇暫時避讓,再次拉升機頭向高空急速攀升。

估計是明白自己戰機的爬升效率不如對手,川崎九五式戰鬥機的駕駛員果斷選擇了放棄,掉轉機頭,向另一架中國戰機撲去。

高志航回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一個漂亮的垂直轉彎,再來一次高空俯衝,向已經轉向的川崎九五式戰機撲去。

川崎九五式戰機根本就沒意識到逃跑的對手竟然詭異地黏上了自己,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的霍克iii戰機上,高志航悄悄接近對手後,輕輕按了按機炮,「轟」的一聲,川崎九五式戰機凌空爆炸解體。

高志航滿意一笑,靈活地駕駛戰機,繼續尋找下一個打擊目標。

這時,二十一中隊長李桂丹正在追擊前面拚命逃跑的中島九五式戰機,敵機非常狡猾,竟然做了一個下s機動,李桂丹見獵心喜,一按機頭,跟著向下追去,不想眼前突然出現三架向上攀升的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雖然這種可承載七人的重轟炸機機頭和機翼沒有配備機槍,但卻可以由機乘人員利用座艙上的射擊口,用固定機槍進行射擊。

在雙方照面的一剎那,三架轟炸機機艙上的射擊口便噴射出洶湧的火舌,李桂丹卻怡然不懼,猛地一拉操縱桿,a26戰鬥機立即進入水平飛行狀態,若閃電一般衝出了由日機三架機槍精心構成的火力網。

李桂丹再次折向飛行,一下子繞到其中一架笨拙的日軍轟炸機後面,按下機槍發射鈕,只見無數的子彈瞬間擊中了前面的轟炸機的駕駛艙,三菱九七式重爆擊機頓時失控,向地面直直地栽去。

當然,不是每一個飛行員都有李桂丹的機敏,在日軍戰鬥機和轟炸機訓練中曾經演練多次刻意編織成的死亡陷阱中,還是有不少中國戰機遭受重創,好在這裡是保定,中國的領空,飛行員可以選擇跳傘,甚至飛機掉落地面後,依然有機會因及時得到搶救而倖存。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空的戰鬥越發激烈,日軍可以用來護航的戰鬥機數量越來越少,勝利的天平開始向中國空軍傾斜。

高志航連續幹掉了兩架礙眼的日軍轟炸機後,再次拉升戰機,在高空中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臉上泛起了滿意的笑容,衝著對話器大聲命令:

「日軍的戰鬥機幾乎全被咱們幹掉了,二十一中隊隨我打掃一下戰場,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二十二、二十三中隊立即追殺敵人轟炸機和偵察機,能幹掉多少是多少,要是能一口氣打下敵人十架戰機,我向委座給你們請功!」

通話器裡傳來一陣歡呼,二十一中隊李桂丹中隊長囂張的聲音傳來:「光漢,瀛初,你們先去練習打靶吧,就算我讓你們十分鐘,等把戰場打掃乾淨再和你們比試擊落敵機的數目,時間上也來得及!」

李桂丹的話引來一片不屑的笑聲,二十二中隊長黃光漢笑罵道:「你這孫子就等著輸了哭鼻子吧,雖然我們的a25比不上a26,但對付慢吞吞的轟炸機足夠了!」二十三中隊長毛瀛初更是囂張:「桂丹,要不咱們就賭戰機吧?要是我打落的敵機比你多,你們中隊的a26就換給咱們開,如何啊?」

李桂丹怒罵一聲:「孫子才給你們賭!」說完不顧耳機裡眾人的哄笑,猛地加速,緊緊地跟在了高志航的座機後面,第二十一中隊的其餘戰機緊隨而上。

於是,天空中第四大隊的戰鬥機瞬間分成了兩個部分,其中一部分追著依然在負隅頑抗的日軍轟炸機和偵察機猛打,另一部分則突然加速轉向,繞著整個交火的天空盤旋,尋找日軍殘存的戰鬥機。

空戰進行到這個時候,幾乎所有參戰的日軍空軍官佐都知道情況不妙了,可惜的是此時的日本戰機普遍沒有裝載無線電通訊系統,連找個人商量都沒有辦法,只能鬱悶地各自為戰,進行愚笨而又慘烈的空中拼刺刀行動。不過也有頭腦清醒的,知道現在敗局已定,開始尋找一切機會逃跑——原本認為輕輕鬆鬆便可以完成的任務,現在竟然演變為慘痛的敗局,總得有人回去通報一聲才行,至少要讓上面的人明白,帝國的戰機已經落後了,再不做出一些改進,類似的慘敗將不可避免。

可惜,盤旋在戰場邊緣的a26戰機根本不給少數頭腦清醒的日本飛行員逃跑的機會,對方還沒來得及加速,便在a26快若閃電的追殺中化為一道道閃亮的煙火。

這時,由於地面炮火的停歇,保定城裡城外的民眾已經紛紛離開避難所和城牆的藏兵洞,滅火的滅火,救人的救人,其餘的則紛紛佔據房屋或者是城牆的高處,翹首觀望。每當一架日軍戰機爆炸或者掉落,都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

就在時間流逝,日軍數量上依然佔據明顯優勢的轟炸機和偵察機尋找一切機會想找對方戰機碰撞以期同歸於盡的時候,西北方、南方的天空又再次飛來數十架中國戰機,這宛若壓在駱駝背上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先前還鬥志不減的日本空軍飛行員徹底絕望,逃跑似乎成了目前唯一的選擇。

於是,在很短的時間裡,幾乎所有的日本戰機均開始掉轉機頭,開足所有的馬力,若炸窩的蜜蜂一樣,向西北方向瘋狂逃竄,空戰由極其混亂的纏鬥演變為單方面的追殺。

很顯然,要讓拙笨的轟炸機和戰鬥機比拚靈巧和速度,這是不現實的事情,於是在中國華北空域,出現了極為罕見的一幕:一架架日軍輕重轟炸機被後面緊追不捨的中國戰機盯上後,就像平日飛行訓練時打氣球標靶一樣,一一點射爆破,天空中不時可以看到明滅的火花,絢爛而又壯觀!

從保定到渤海口這一段路程,成為了恐怖的死亡之旅,日軍華北駐屯軍航空兵團的所有轟炸機,全部在這場追逃戰中被殲滅。

相對而言,偵察機的命運就要好一些。一直以來,日本陸軍的偵察機發展的一個原則就是必須比敵人的戰鬥機速度更快,更為敏捷靈活,這樣才能在對方戰鬥機的威脅下,單獨入侵對方縱深,收集情報,所以在與中國空軍的對抗中,日本陸軍空軍去年剛剛裝備的三菱九七式司令部偵察機以其近四百八十公里的時速,勉強爭得一線生機。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次若不是德川好敏好大喜功,連載彈量只有一兩百公斤的偵察機都派出來充當轟炸機用,估計還真沒有可能有日軍飛機平安地返回駐地機場,自然也就不知道中國空軍制勝的秘訣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日本空軍的一種幸運。當然,現在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在此前的空戰中,日軍出動的七十二架偵察機中,只剩下了三十餘架,隨著這一路逃亡,速度稍慢的雙翼中島九四式偵察機被收拾得乾乾淨淨,而時速高達四百八十公里的三菱九七式司令部偵察機則在速度與其相當的a26戰機的追殺下,僥倖逃出了五架,這也是此次空戰唯一倖存的日軍戰機。

在廊坊一線與中國軍隊對峙的日軍官兵,親眼目睹了中國空軍對日本戰機的追殺,一個個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與之相反,第十七軍將士卻深受鼓舞,「中國空軍萬歲」的歡呼吶喊此起彼伏。當半小時後,日軍渾身傷痕纍纍的偵察機在大連機場降落時,不知道會引發日本陸海軍何等強烈的震動?

隨著華北空域再無日本戰機的蹤影,中央空軍第四大隊、第三大隊、第五大隊、第九大隊及各獨立中隊開始陸續返航。

這場驚心動魄的空戰,從一開始主動權便牢牢地掌握在中國軍隊手裡。一場大戰下來,雖然地面防空部隊損失慘重,但中央空軍畢竟只損失了十八架戰機,而日軍戰機損失卻高達二百二十六架,如此懸殊的折損比,堪稱人類空戰史上的一個奇跡。而創造了歷史的中國空軍,也必將成為全世界關注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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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〇章 對漢奸要殺無赦

「司令,大捷,空前的大捷啊!」通訊處長李煜甫撞破門,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一臉的振奮。

安毅從地圖前直起腰,轉頭問道:「結果出來了嗎?消滅多少敵機?我軍傷亡又如何?」

沈鳳道從李煜甫手裡接過電文看了一眼,順手交到了安毅手裡,古井不波的臉上泛起一絲喜色。

安毅匆匆看完,暢快地笑了起來:「這確實是個好消息。德川好敏也太狂妄了,居然連起碼的偵查都沒有,就派出所有戰機參戰,他真的以為我們中國的空軍是擺設不成?這下好了,戰鬥機、轟炸機全送光了,偵察機也只剩下寥寥數架,我估計這回他除了剖腹向他們的天皇謝罪外,別無選擇。」

沈鳳道分析道:「日本人囂張慣了,在此前的空戰中,中央空軍聽從了我們的建議,只派少量a25和a26戰機參戰,雖然霍克iii和伊15、伊16表現穩定,但其他那些老舊的戰機確實讓日本人看不上眼,於是就有了此前一再出現的懸殊折損比。所謂驕兵必敗,日本人自以為看清楚了中央空軍的虛實,想畢其功於一役,沒想到連自己的褲衩都輸光了!」

方鵬翔看完電文,有些擔心地說:「我們的防空旅損失還是稍微有點兒大,有近兩千將士犧牲,餘下的也或多或少都帶著點兒傷,高射炮和高射機槍折損了一半,小部分簡單修理後可以再次投入使用,但其他的都得拉回敘府大修。還有彈藥方面的消耗,這一場大戰幾乎耗盡了我們全部的庫存,必須得盡快予以補充,否則我們的防空武器將成為擺設。最讓人痛心的是雷達團的傷亡,由於敵機的狂轟濫炸,全團四部車載雷達損失了三部,三十多位優秀的雷達操作人員傷亡,餘下的一部雷達,將不能再覆蓋整個華北領空,搜索半徑也將大幅度縮小。」

機要秘書魏長捷有些不以為意地笑道:「應該沒什麼吧?現在日軍在華北已經沒有了空中有生力量,估計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對我領空都構不成威脅,反倒是我們可以利用空中優勢,給日軍以巨大的殺傷,摧毀其戰鬥意志。」

安毅沉吟一下,搖搖頭:「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華北日軍的戰機一仗下來沒了,但他們國內還有啊,以日本的國力,估計最多兩個月就可以把折損的戰機補充齊;另外,日本的海軍可不是吃素的,目前日軍第二艦隊就在渤海游弋,旅順軍港還佈置有日本海軍的陸基航空兵......不行,我們得盡快從敘府補充雷達、高炮及彈藥,同時電告劉卿,讓他和曲慕辰、屠智榮商量一下,看看能否從南京調撥兩輛雷達車和相應的操作人員到保定應急?目前南京周邊地區建設了許多地面雷達站,暫時還用不上功率小得多的車載雷達。」

沈鳳道安慰說:「從日本國內調動戰機到華北需要一段時間,飛行員的補充也是一個大問題,華北日軍想奪回制空權並不容易。而且我聽說日本海陸軍向來不合,一般陸軍贊成的事情,海軍都會反對,反之也是如此。總不會香月清司一個請求,第二艦隊就立即派出戰機來幫忙吧?調動戰機的程序肯定相當繁瑣和麻煩,我估計這中間還是有許多可以利用的地方。」

安毅轉念一想確實如此,戰機固然可以快速生產製造出來,但飛行員的培養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不然昨夜自己也不會連夜向路程光和吳立恆去電,要求他們盡快改造一批軍營,然後從敘府航校直接抽調老師和學生到新成立的宜昌航校擔任講師,用大面積撒網的方式來培養飛行員。相信隨著這次空戰的結果向外公佈,各大航校中招收門檻最低的宜昌航校定會掀起一股報名的熱潮。另外,日軍的海陸軍協調確實很成問題,陸軍的參謀部和海軍的軍令部總是扯皮,比如是否在上海開闢第二戰場這個問題上,日軍參謀部認為佔領河北和察哈爾、綏遠等地,確保滿洲的安全為第一要務,不應節外生枝,而軍令部則堅持認為上海地位極其重要,如果能夠在這個遠東最大城市打開突破口,實施短期決戰,可以脅迫南京政府投降,結果最後是由倭皇裕仁親自出面,意見才得到統一。可以預期,華北地區的日本陸軍要得到海軍航空兵的支持會很困難。

李煜甫高興地道:「這麼說起來,至少在一兩周時間內,日軍將失去空中翼蔽了......我們是否可以趁機打他一傢伙,若是能夠收復天津更好,不行的話大量消滅敵人地面之有生力量也是件美事。」

安毅點了點頭:「打肯定是要打的,我們的目的就是在華北盡可能多地消耗日本人的兵力,打亂其大本營的部署。根據我們的情報,日軍有意在上海開闢第二戰場,力爭在三個月內攻陷我們的首都南京,逼迫蔣委員長投降。不過實施這個計劃的前提是確保其平津戰線的穩定和東北地區的安全,如果這種平衡一旦打破,日軍不得不調整其兵力,說不一定上海和江浙等地就可以避免戰爭,我國也可以有一個穩定發展的時間和空間。」

就在大家對突然變化的戰局熱情討論的時候,通訊參謀匆匆入內,快步來到安毅面前立正:「司令,石家莊急電......」

安毅連忙接過電報,看完後眉頭一舒,冷笑道:

「都是些滑頭......估計宋明軒也得到了華北空戰的結果,態度一下子就軟化了,說石友三及其麾下主要將校就在他的營地裡,請程頌公來電代為呈情,問可有折中之策?他說石友三到底是出自西北軍的袍澤,雖然做了許多錯事,但終歸沒有公開叛國,可否給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還有劉經扶,他說黎明時分向委員長匯報後剛剛才得到回復,大意是盡量團結宋哲元抗日,以安定原二十九軍各部之心,但最終如何裁決還是得尊重我的意見。劉經扶詢問我如何處置石友三,恐怕校長這會兒也知道空戰的結果了......」

把手裡的電文扔到桌面上,安毅斬釘截鐵地說:「對漢奸、尤其是這種手握軍權不思報國只想保存自己實力的漢奸,就是要殺無赦。河邊旅團作惡多端,公然夾持我數百無辜民眾做人質,眼見詭計不能得逞公然殺人,而石友三就有膽子私自縱放這樣的敵人......我不管校長和宋明軒會怎麼看我,也不管其他友軍的想法,這種人犯我的手裡,就只有一個字:死!只有死才能洗刷其罪惡,才能堅定大多數人的抗戰意志,威懾漢奸和宵小,以後的對日作戰中,我們才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腹背讓給友軍!

「給程頌雲和劉經扶回電吧:如此宵小,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慰藉慘死在河邊旅團手裡的佟麟閣、趙登禹等獨立將士的英靈,請戰區司令部立即逮捕石友三及身邊將領,可由啟予將軍(商震)押解來靜海,也可交由我軍駐石家莊兵站代為看押。」

......

南京,國民黨會議室。

密切關注華北局勢的蔣介石滿臉笑容,雖然此時出擊的中央空軍各大隊還未返回各自機場,進一步詳細的報告還未送呈,但華北空戰獲得空前大勝的消息,還是讓他原本有些遺憾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這兩日好消息接連不斷,先是中央軍嫡系衛立煌和湯恩伯兩部通力合作,力敵日軍第一、第七、第十一旅團,取得殲滅日軍七千五百餘人、俘虜日寇三百餘人的優異戰績,並一舉收復了平津和綏遠門戶昌平,隨後第七十七軍與獨立師通力合作,橫掃北平周邊地區,將河邊旅團困入宛平城裡,雖然最後因石友三縱敵未竟全功,但差點兒成建制消滅日軍一個旅團的大捷,依然讓蔣介石倍感振奮。

現在,中央空軍又向他獻了一份厚禮,在自身損失甚微的情況下,基本上消滅了日軍空軍有生力量,向全世界證明了中國空軍的實力,表明了中國並非像各國軍事專家預測的那樣不堪一戰,這下英美各國該好好反思、調整其對華政策了吧?

「健生,華北地區捷報頻傳,依你看,我們是否可以改變原先的戰略,與日軍在華北地區展開決戰,以避免上海和江浙地區遭到戰爭的破壞?」

蔣介石站在大幅全國地圖前,拿著不銹鋼指揮棒指向天津的位置,詢問肅立身邊做沉思狀的白崇禧的意見。

白崇禧點點頭:「在此之前,日軍牢牢地控制著華北地區的制空權,我方一舉一動,都在其嚴密監視之下,加上其擅長的機械化和嫻熟的炮步協同戰術,因此對於在華北平原地區與日軍決戰,我有所顧慮。但隨著今天日本空軍出人意料的潰敗,拱手把戰爭的主動權讓給了我們,我以為應該趁此良機,在平津一線發動突然而又猛烈的攻勢,再調集大軍北上,做出要集中全力收復東北的架勢,迫使日軍大本營把調往上海的兩個師團用在加強華北防線上,這樣戰爭將牢牢地限定在平津等地。」

陳誠卻有不同意見:「我們不能低估日本人的瘋狂,儘管日軍的華北空中力量遭受了慘重損失,但其佈置於國內和駐朝鮮、琉球、台灣的戰機還有七百餘架,再加上日本海軍擁有的九百餘架陸基及艦載戰機,情形依然不容樂觀。再者,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保定地面防空部隊遭受的損失有多大,能否再次抵禦相同強度的日軍戰機的襲擊?日軍已全面動員,進入七月下旬後再次擴充了五個師團,也就是說,日軍可以在中國戰場投入三十個師團,如果我們把所有兵力都投入到華北戰場,日軍卻突然在上海挑動戰事,屆時我們拿什麼來抵抗日軍的進攻?」

馮玉祥和唐生智相識一眼,均感到問題的嚴重,原本聽聞華北空戰大捷的喜悅之情蕩然無存。

這時宋美齡走了進來,身邊跟著一位四十來歲有著尖尖的鷹鉤鼻的白人男子,會議室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宋美齡新聘的空軍顧問美國人陳納德。

宋美齡滿臉笑容:「達令,我聽說我的勇士們在華北取得了輝煌的勝利,你們為什麼不高興呢?」

西安事變後,宋美齡明白了掌握軍隊的重要性,於是向蔣介石請求,由她來擔任航空委員會秘書長職務,蔣介石答應了她。宋美齡上任後,發現中央空軍大部分戰機均陳舊不堪,新購進的意大利菲亞特飛機質量極差,有的初次試飛就摔下來,所以斥資購進美制霍克iii和蘇聯伊15、伊16戰機,然後又利用和安毅的良好關係,從敘府飛機製造廠購進了a25、a26戰機,大大地充實了中央空軍的實力。現在宋美齡都以「我的空軍」來稱呼中央空軍,這次聽說中央空軍創造了空戰奇跡,自然要到軍委來表一番功勞了。

陳納德滿臉的驚歎:「委員長,我為你們強大的空軍感到震驚!天哪,我剛剛聽到秘書長告知的消息時,還以為是愚人節的一個玩笑,太不可思議了!難道這就是奇妙的東方魔法嗎?」

蔣介石被陳納德的話逗樂了:「克萊爾先生,這不是什麼魔法,而是活生生的現實。日本空軍太小看我們中國人了,掉進了我們精心設計的陷阱裡,遭到了懲罰。我想經受這次教訓後,日本人會聰明很多,再想取得這樣的成績就難了!」

宋美齡已經從陳誠那裡知道了將帥們一臉嚴肅的原因,笑著道:「不管怎麼樣,我的孩子們都消滅了日本華北空軍的主力,極大地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鼓舞了我國軍民的士氣,堅定了抗戰信念!有了這麼多收穫,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說到這裡,她挽起蔣介石的手:「達令,我要你親自給我的勇士們授勳,他們完全當得起這個榮譽!」

蔣介石笑得合不攏嘴:「好!好!等他們回到南京,我就給他們授勳,青天白日勳章、雲麾勳章、三軍獎章隨你選......現在我們要做的是發動全國的媒體,宣揚他們的豐功偉績,建立起抗戰必勝的信心,讓國人知道我們的政府是抗日的,在對日作戰上是卓有成效的!」

......

天津,駐屯軍航空兵團司令部。

正在焦急等待戰果傳來的德川好敏中將聽到電話鈴聲響起,連忙拿起話筒,興奮地問道:「帝國的雄鷹都回來了嗎?什麼?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聽著電話裡不斷傳來的壞消息,德川好敏目光逐漸變得呆滯,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話筒「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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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一章 大捷餘波

「宛平大捷!日寇河邊旅團全軍覆沒,賊酋河邊正三僅以身免!」

「倭寇泯滅人性,於宛平屠殺我無辜平民五百餘眾,我外交部抗議日寇暴行!」

「北平徹底收復,日寇再次被殲滅一萬八千人,華北局勢好轉!」

......

從早上九點開始,隨著各大報紙的出版,一條條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從報童口裡爭相傳出,挑動了人們心底強烈的愛國心,紛紛掏出兜裡的錢買上幾份報紙,來到酒樓或者茶館,與親戚朋友分享這份難得的愉悅之情。

中午一點,就在人們的興奮勁還沒有消散的時候,街頭巷尾再次傳來好消息:

「號外!號外!我中央空軍保定大捷,來犯之日軍戰機全軍覆沒!」

「二二六比十八,空戰史上最懸殊的戰損比由我中華民國空軍創造!」

「委員長欣聞我空軍取得七三一大捷,高呼:中央空軍萬歲!」

幾乎是同一時間,《申報》、《中央日報》、《大公報》、《民國日報》等發行量巨大的報紙均發行了號外,第一版均引用了中央通訊社的大篇幅官方稿件,其他各版則是各報社派駐保定的記者發回的專稿和總編社評。所有報紙,不管此前持何政治立場,這一次幾乎無一例外地都肯定了以蔣介石為核心的國民黨中央的巨大作用,稱保定空戰取得大捷是全國民眾同心協力一致抗日所取得的豐富成果,是國民政府積極抗戰的證明。

《東方新聞報》則綜合盧溝橋事變以來日軍所遭受的慘痛失敗,呼籲日本政府冷靜下來,重新審視其對華政策,停止繼續向中國派兵的打算,對抗是沒有前途的,和平與發展才是兩國唯一的出路。

信號覆蓋最多省份的西南廣播電台和中央廣播電台,均中斷了正常播音,插入了保定空戰中國軍隊取得決定性勝利的消息。中央廣播電台側重於介紹中央空軍將士的英勇頑強,在空中混戰與追殲逃敵中所表現出的精湛技術,當聽到日軍戰機在我空軍精準的打擊下,一一凌空爆炸,華北大地上的民眾彷彿置身於節日現場的焰火晚會時,所有收聽節目的人都爆發出難以抑制的激情,熱烈鼓掌,相互擁抱歡呼,華夏大地處處充滿了勝利的喜悅。而西南廣播電台則主要講述了我保定地面防空部隊與日軍戰機鏖戰半小時的慘烈場面,我防空將士不懼犧牲,硬是頂著日軍大威力航彈的狂轟亂炸,迎著日軍戰鬥機的瘋狂掃射,死戰不退。正是在地面炮火的打擊下,日軍戰機幾乎耗光了其用以護航的戰鬥機,為中央空軍全殲日軍戰機創造了有利條件。所有聽完廣播的人,無不動容,為中國軍隊的血性和大無畏的犧牲精神感到由衷地欽佩。

就在廣播進行的時候,全國大多數地方均開始燃放鞭炮,廣大市民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紛紛走上街頭,遊行慶祝。在目前全國學生最為集中的兩湖和西南地區,則掀起了參軍的狂潮,恰好這時西南電台播出了宜昌航校面向全國招收具有中學以上學歷飛行員的消息,大多數受空戰大捷影響的學生,紛紛開始向宜昌進發,爭取一萬名入學名額。

......

天津駐屯軍司令部,香月清司關掉收音機,緩緩回到座位前,目光冰冷如水,從分坐會議桌兩邊的眾多將校臉上滑過。自開戰來駐屯軍連續的慘敗和今日航空兵團的慘痛損失,香月清司已經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軍旅生涯已經不長了。

「諸君,一個小時前,德川將軍在他的司令部剖腹,向天皇陛下謝罪,但被我攔了下來。德川將軍是一位優秀的空軍將領,參加過歐戰,並參與帝國陸軍航空兵的建立,功勳卓著。同時,他還擔任帝國明野陸軍飛行學校和所澤陸軍飛行學校的校長,為帝國培養了大批飛行員,現在在帝國空軍服役的飛行員,大多是他的學生。去年八月,德川將軍成為帝國陸軍航空兵團首任司令官,七月華北事變後,又成為駐屯軍航空兵團司令官。德川將軍在航空兵領域的影響力,國內無人能及,他要是恥辱地因為這次失敗自裁,那麼帝國的空軍將蒙受巨大的打擊,士氣一蹶不振不說,我們在座諸君,也將永遠地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但是,如果德川將軍能夠保存下來,充分吸取這次失敗的經驗教訓,並針對支那空軍的戰機性能和戰術特點,做出有針對性的改進,那麼,我們的空軍就還有雪恥的希望,這支那的天空,也終將是我們帝國戰機的天下!所以,我決定,由我來承擔全部責任,諸君請記住:命令空軍全體出動攻擊保定是我執意要求德川將軍那麼做的!命令也是我直接下達的!拜託諸君在向大本營和天皇陛下的匯報中,牢記這一點!謝謝了,諸君!」

香月清司說到這兒,向分坐兩旁的將佐分別鞠了一躬,讓所有與會者既慚愧又感動,更多的卻是對香月清司人格的尊敬。

坐在香月清司右手邊第一個位置的橋本群站起來,激動地說道:「不,司令官閣下,我覺得這個責任由我來承擔更為妥當,我是參謀長,負有計劃制定和監督實施的責任!一直以來,我們都忽視了支那空軍的建設,尤其是對川南研製的神秘戰機一無所知,這次慘敗,固然有德川將軍指揮失誤的地方,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的情報部門和我這個參謀長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香月清司打斷了橋本群的話:「橋本君,坐下吧,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其實就算沒有今天航空兵團的損失,我這個司令官也當到頭了,既然這樣,何不由我一個人來背負所有的罪責呢?」

目送橋本群不情願地坐下,香月清司淡淡一笑:「諸君,自上任以來,承蒙大家的關照,讓香月能夠方便地開展工作,可是香月能力有限,無法帶領大家取得對支那作戰的輝煌勝利,一再地損兵折將。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這個時候,必須要做出一些改變了,否則軍團的前途和命運堪憂啊!舉行這個會議前,香月已經向大本營遞交了辭呈,同時還針對當前的時局,說了一下自己的看法,這裡香月想與諸君分享一下,待會兒會後,諸君就要執行命令,然後一直到新的司令官到任為止!」

所有將佐全體起立,鞠躬恭聲道:「請司令官吩咐!」

香月清司擺擺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後鄭重地說:「依照香月對支那軍隊的瞭解,這次我軍團空軍全軍覆沒,他們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最遲明天晚上就會對我軍團各條防線展開全面進攻。因此,回去後諸君一定要多費心,我們大日本帝國士兵的土工作業技術是最優秀的,而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帝國的精英,我相信大家能夠堅守陣線,直到援軍的到來!」

「哈伊——」

「第二點就是我們面對的敵人無比頑強,尤其是可惡的安家軍第五軍團,彷彿一塊磐石一樣堵在帝國軍隊征服支那的坦途上,所以,欲征服支那,必先擊潰第五軍團,消滅安家軍。我向大本營建言,必須在平津地區集結足夠多的兵力,不惜一切代價解決支那第五軍團,同時動用一切力量,除掉安家軍的精神領袖安毅,這樣帝國才能以最小的代價贏得對支那戰爭的勝利!」

「哈伊——」

「第三,盡快自國內調派新的飛行大隊駐防滿洲和華北,還有在這段極為艱難的時間裡,海軍方面務必配合駐屯軍的行動,提供必要的空中援助,最好能夠做到隨時呼叫隨時支援。當然,我知道這一點很困難,不過為了帝國的偉業,香月相信大本營的將帥們能夠放下一切成見......」

香月清司的話還未說完,會議室的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眾將佐一起轉頭望去,只見司令部參謀安田次仁大尉臉色蒼白地走了進來,步履蹣跚地來到會議桌前,把手裡的電文交給了香月清司。

所有人心中雪亮,都知道這份電文意味著什麼,反倒是當事人香月清司一臉平靜,帶著笑容看完電文後,儒雅地向坐在左手第一位的第五師團師團長板垣征四郎中將招招手:「大本營的命令下來了,板垣君,恭喜你,在新的司令官到任之前,由你代理駐屯軍一切事務!」

板垣征四郎有些驚訝地站了起來:「我?為什麼?還有,香月君,你呢?大本營怎麼安排的?」

香月清司一臉輕鬆地笑著道:「是香月向大本營建議由你來承擔重任的,板垣君長期在滿洲工作,對支那的情況無比瞭解,由板垣君來帶領駐屯軍繼續前進,非常恰當。至於香月,說來也奇怪,香月犯了這個大的過錯,大本營竟然只是把香月調回參謀本部供職,其實香月已經做好了自裁的準備......板垣君,來,由你來主持會議吧,接香月的船將於兩小時後到塘沽港,香月得回去準備一下。」

板垣征四郎站在主位上,目送香月清司離開的背影,突然想起什麼,望向右手邊第二個屬於德川好敏的空曠座位,心裡暗罵了一句「老狐狸」,臉上泛起一絲玩味的笑容。

......

靜海縣衙後院廂房,安毅得到第四廳石家莊情報站和安家軍駐石家莊兵站先後發來的「一網成擒」「解往靜海」等消息後,總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發生在石家莊的一幕幕就像是一出鬧劇,程潛再次下達抓捕石友三的的命令後,宋哲元終於妥協了,劉峙為了表示對宋哲元這個戰區副總司令的尊敬,以及對石友三這個漢奸典型的重視,親自帶著憲兵團到石友三及其將校入駐的軍營抓人,不想同行的宋哲元以軍事重地避免打擾、由自己親自抓捕為名,不留情面地將劉峙擋在了營門處。誰想宋哲元入營十分鐘後,兩手空空地出來告知劉峙,石友三一夥人竟然詭異地消失了。

劉峙以為是宋哲元搞鬼,氣得拂袖而去。宋哲元有苦難言,為了免責,當即命令麾下各部全力緝拿逃跑的石友三一夥,但在石家莊大肆搜捕後卻依然不見蹤影。就在這時,戰區司令部傳來槍聲,宋哲元驚疑之下,立即帶著警衛趕到司令部,發現程潛和四名總部參謀被石友三一夥人劫持,正在與司令部的警衛官兵對峙。

宋哲元頓時頭大了,他之所以會收留石友三,主要是看中了石友三手中的一萬八千多人槍,現在中日戰爭的規模日益擴大,有了兵他這個戰區副總司令的位置就會變得鞏固,說不一定還有希望把離心離德的馮治安、張自忠、劉汝明三個軍重新納入麾下。但後來看到安毅措辭強烈的回復,以及蔣介石在這件事態度上的曖昧,宋哲元終於死了這份心思,決定把石友三交出來,以換取短暫的安寧,政治原本就是妥協的藝術,他並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妥。

誰想嗅到風聲不對的石友三竟然先發制人,利用宋哲元部與戰區司令部的短暫對峙造成的混亂,混入了程潛的官邸,並在宋哲元態度轉變後迅速出手挾持了程潛,這下問題變得麻煩了。

石友三剛開始提出的要求很荒唐,戰區司令部立即調派一架能夠容納十八人的客機,送他和一群將校到天津,待到了天津後,自然會釋放程潛。可是這個命令誰敢下達?誰都清楚,若是程潛落到了日本人手裡,會有何等嚴重的後果?那還不如現在大家就玉石俱焚。估計是看到這個要求無法實現,石友三又轉而求其次,要求飛機直飛山東,到了韓復渠的地盤上,也可以放人。

相對而言,這個要求就容易滿足多了,就在劉峙和宋哲元簡單商量準備答應下來的時候,異變突生,石友三內部居然內訌起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少校驟起發難,拳打腳踢,弄掉了石友三手裡正對著程潛太陽穴的手槍,然後整個人撲到了程潛身上,把程潛保護起來。原本就包圍在四周嚴陣以待的警衛官兵一擁而上,將石友三及其同夥全部抓獲。

至此這出鬧劇圓滿落幕,心有餘悸的程潛唯恐石友三這個禍患在自己手裡停留的時間久了再生事端,慌忙下令將石友三等人押送到正要向靜海開拔的商震部,要求帶給安毅,由安毅來處理。至於那位挺身而出的少校,由於搞不清楚究竟是何等目的,程潛囑咐好生照顧,並與石友三等人分開關押,一併由安毅處理。

安毅的好心情沒維持多久,又陷入兩難的選擇中:就在剛才,他收到了來自二十四軍、二十六軍全體將士的參戰請願書,如何在錯綜複雜的國內國際形勢,以及充滿迷霧瞬息萬變的中日戰局中,找到一條正確的方向,著實是一件傷腦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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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二章 疑神疑鬼

沉寂已久的老南昌,突然熱鬧起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官兵正在向前開進,行進隊伍兩旁,裝甲車、吉普車、通信指揮車、拉載重炮和彈藥的卡車、油罐車、戰場救護車等車輛源源不斷,軍容之鼎盛,讓人側目。

坐在一輛敞篷吉普車裡的夏儉,看著道路旁邊緊閉大門的廠房和商舖,感慨萬千。能容納上百萬人的繁華工商業城市,如今在戰火的威脅下,日漸荒蕪,昔日的人聲鼎沸,變成了今日的門庭冷落,夏儉甚至從一些緊閉廠房的門縫裡,看到了一兩米高的荒草,心中油然生出一絲酸楚。

其實夏儉很清楚,眼前這些衰敗的工廠,大多在川南、滇南得到了重建,工人和家屬也盡數遷移了過去。得益於這次搬遷,許多企業改造或升級了機器設備和生產線,無論是生產規模還是效益,都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並且,正是由於江浙資本因擔心受戰爭波及而轉移的資金源源不斷的投入,如今的西南各地,每一天都大變樣,鐵礦、煤礦、銅礦、鹽礦等礦山紛紛建設開採,金屬冶煉廠、水電廠、火電廠、紡織廠、運輸公司、食品公司、畜牧和水產養殖等公司如雨後春筍般成立,在方便人民群眾生活的同時,也極大地刺激了西南工業化的進展。

但是,看著安家軍從無到有慢慢呵護成長的城市,變成了今天這樣殘破不堪的模樣,夏儉心裡還是隱隱有些難受,尤其是看到道路兩旁老南昌鄉親那顯得冷漠和生疏的眼神,更是一陣揪心的痛。

在向老南昌開拔的路上,夏儉曾與自己的參謀班子討論過對日作戰的戰略佈局問題,大部分人都認為,司令安毅還是顯得過於謹小慎微了,如果在開戰之初,就把二十四軍、二十六軍拉到華北,說不一定現在都打過山海關了。日本人一向視滿蒙為其生命線,一旦東北不穩,日軍根本就不敢在上海和東部沿海地區挑起戰火,屆時要打要和,主動權都在中國軍隊控制中。

有此認識後,夏儉便與顧長風通了氣,顧長風卻說安老大這麼佈局肯定有他的道理,現在華北暫時的勝利並不能說明問題,畢竟中國軍隊所面對的不過是日軍四個師團、六個旅團的攻勢,並且這些師、旅團因開拔太急,許多重火力裝備都沒有帶上,一旦日軍集結重兵,再將部隊配置齊整,勝負難料。

顧長風的話,撲滅了夏儉心中躁動的火焰,不過隨著今天華北空戰取得空前大捷的消息傳來,夏儉又再次萌發了率部北上參戰的慾望。這回顧長風也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了,因為他也被屬下如雪片般送上的參戰請願書折磨得夠嗆,所以在收到夏儉的電報後,乾脆合計了一下,最後搗鼓出了一個集二十四、二十六軍所有將校簽名的請戰書,看看安毅會如何處置。

請戰書發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安毅依然沒有消息傳來,夏儉心裡有些忐忑不安,這回自己是不是惹得安老大不高興了?不過此時看到老南昌民眾明顯的疏離,他又覺得自己做得沒錯,只要能確保江浙等地的平安,遠離戰爭的困擾,老南昌自然會重新煥發生機和活力,人們知道安家軍並不是要放棄他們,昔日融洽的軍民關係自然又會重現。

「想去住過的榮軍小區看看嗎?」夏儉身邊的第三十師師長顏耀寰看到夏儉眼裡的遺憾,笑著問道。

「不去了,否則心裡會更加難受!這空蕩蕩的城市就像是死城一樣,誰能想到短短的數年時間,變化會這麼大?」夏儉歎了口氣。

「很正常,老南昌稍微有點兒積蓄的人家,都在前兩個月的大搬遷中,撤到咱們的地盤上去了,現在留下的,不過是一些故土難離的老人......還有,剛才咱們路上看到的路人,其實都是新近從浙江、閩北等水災災區遷來的災民,反正這裡空屋子多得很,怎麼折騰也不怕。」顏耀寰開解道。

夏儉這才明白原來是自己搞錯了,不由訕訕一笑:「我說怎麼咱們安家軍的招牌不靈了,原來這些人根本就與咱們不熟......那些災民安置進來,糧食夠嗎?」

顏耀寰有些不確定:「應該夠吧,這老南昌本來就是魚米之鄉,怎麼都餓不了肚子。再說了,大搬遷主要是針對工商業,農村並沒有受到影響。聽說針對老南昌農村的丟荒潮,江南集團還特意撥出一筆款子,讓各村鎮民眾繼續留下耕種,高價收購產出的糧食。若是日本人真的打進來,江南集團將負責組織轉移,所以目前老南昌周邊地區並沒有亂。」

夏儉欣慰地點點頭,這時後面一輛吉普車趕上來,二十六軍通訊處長陸濤峰上校從座位上站起來,大聲說道:「軍長,司令來電,要你親自去通訊車和他聯繫。」

夏儉有些驚訝,連忙叫停車,讓顏耀寰繼續指揮部隊前進,自己則鑽進了跟在後面的通訊車。夏儉讓通訊員立即給安毅發報:「老大?有結果了嗎?我軍是不是即刻北上?」

安毅的回電很快:「上你個頭!你部任務是牢牢釘在老南昌,密切關注淞滬局勢!」

夏儉看完翻譯出的電文,皺著眉頭,吩咐通訊員繼續發報:「根據我部討論後一致認為,淞滬和江浙地區將不可能燃起戰火!華北比江南更需要二十六軍!」

「日軍擁有海軍優勢,可在我沿海任意地點實施登陸。南昌處於江南腹心,擁有鐵路、公路和水路運輸的優勢,隨時可增援各地。目前二十四軍三十九師、四十四師於南京,新二軍第一二山地師、第一三裝甲師於蚌埠,湘西第四十九軍新編第八、第九師於武漢,黔西六十九軍新編第十三、第十四師於宜昌,各軍均處於戰略機動位置。目前華北已雲集四十萬中國軍隊,如各軍北上,後勤如何保障?抗日非我一部之事,只有全國軍民齊心協力,方有戰勝日寇之希望!」

夏儉看完安毅的復電,沉默不語,就在他琢磨該如何表達全軍將士急切的求戰心情時,安毅的電報再次送達:

「在沒有我第二份命令下達之前,二十六軍不得妄動,違者軍法從事!」

夏儉這下沒轍了,安老大一錘定音,擊碎了他所有的參戰幻想,只能乖乖地聽命行事。

......

靜海縣衙,安毅又給顧長風和葉成各去了一份措辭嚴厲的電文,要求各部不得妄動。此時的他隱隱約約有一個預感:日軍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更大的考驗還在等待著自己和安家軍。

「報告!胡軍長來電,根據破譯之日軍密電,駐屯軍司令香月清司已經登船回國,現在臨時代理司令職務的是日軍第五師團師團長板垣征四郎。日軍已於下午開始加固防線,部隊調動異常頻繁,估計對我軍的攻擊計劃有所防備。」

聽機要秘書魏長捷讀完電文,安毅沉吟一下:「這個板垣征四郎非等閒之輩,當年九一八事變就是他和石原莞爾一手策劃的,算準了張少帥不敢抵抗的本質,眼光狠辣獨到。長城抗戰期間,此人負責的情報機關對整個戰局的影響極為關鍵,是一個非常難以應付的對手。不過,就算他是烏龜殼,我們也要硬碰他一下......」

方鵬翔點點頭:「打肯定是要打的,眼下我空軍難得佔據優勢,如果不打一下,各方都說不過去。現在我只是有些擔心,打到哪裡是一個底線?難道真的要如國人所希望的那樣,打過山海關,收復東北?」

安毅苦笑道:「連續幾仗下來,把我軍將士的心氣打出來了,現在人人都以為日本人是軟柿子,爭先恐後地想到前線去建功立業,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問題。今天下午,在商震部向靜海開拔後兩小時,第三軍、二十六路軍、第三十八軍、第五十二軍、第四十七師、騎兵第十師開始向北平進發,據說當時喊出的口號就是打過長城,收復東北,上萬石家莊民眾送行,歡呼聲掌聲不絕於耳。隨後,上午進駐北平的馮治安代表七十七軍歡迎友軍入駐。據悉,軍委會有意設立北平行營,任命徐永昌為主任,林蔚為參謀長,與戰區司令部一起,共同負責華北戰事。」

沈鳳道微微皺眉:「看來委員長真的想把戰事局限於華北了,沒有他的暗示,程頌公和劉經扶絕對沒有膽子把司令部設置在日本人眼皮底下,估計接下來還有一系列大動作,希望不要影響我們的備戰才好。」

安毅正色道:「這就要求我們的指揮員頭腦清醒,不受外界因素的影響。只要我們自己不犯錯誤,腦海裡對戰局有一個大致的把握,日寇就無機可趁。說到底,我們的對手也只是人,而不是無所不能的怪物!」

安毅的話引來一陣哄笑,不過安毅卻高興不起來,他總覺得心頭堵著什麼東西,但是卻又不明白這種感覺何來,只能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

日本東京,倭皇裕仁震驚於陸軍航空兵團在華北的潰敗,親自趕至大本營,向參謀總長和軍令部總長垂詢對華政策。

今年已經七十二歲、滿頭白髮身材微胖的閒院宮參謀總長叩首道:「陛下,現在國家的經濟已經轉入戰時經濟,軍隊也已經動員,新的陸軍師團正在不斷擴建中,就像射出的弓箭一樣,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比閒院宮參謀總長年輕十歲的軍令部總長伏見宮博恭王由於過分清瘦,顯得十分的蒼老,向著裕仁恭敬地叩首後,伏見宮博恭王坐直了身子:

「陛下,雖然陸軍空軍遭遇慘重損失,但帝國海軍的戰機依然有九百餘架,足以應付支那軍隊那些數量可憐的落後戰機了......我直到現在還不明白,駐屯軍的那些蠢貨是如何把帝國花費巨資建造的戰機敗光的?」

閒院宮載仁是昭和天皇的叔祖,輩分尊崇,面對伏見宮博恭王的挑釁,毫不在意:「陛下,這次空戰是在德川好敏親自指揮下失敗的,當時連我聽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這事確實發生了。德川是我們大日本帝國陸軍航空兵的創始人,是我國第一個飛上天的飛行員,同時他還是清水德川家的當代家主。如果這件事傳揚出去,對我大日本帝國的影響之大,難以想像。好在香月清司主動把罪責承擔下來了,此事就這樣過去吧!」

裕仁自然知道德川家族在日本貴族階層的影響力,當下捏著日本皇室特有地嗓音含含糊糊應了一聲,揮揮手裡的扇子,示意閒院宮載仁繼續。

閒院宮載仁一臉的感慨:「德川在得到空戰失敗的消息後,第一時間找到了倖存的飛行員,全程瞭解整個空戰的過程。針對這次慘敗,德川寫下了一份總結,原本他是準備交給香月轉呈陛下,自己自裁謝罪,但香月及時制止了他的愚蠢行為,勸導他說活著的德川比剖腹的德川對帝國的作用更大......香月避免了醜聞的發生,又為帝國空軍保存了一位優秀的將領,這便是我從輕處罰他的原因!」

伏見宮博恭王感興趣地問道:「不知道德川有什麼結論呢?」

閒院宮載仁嚴肅地道:「德川坦言,我們的戰機已經遠遠落後於支那的戰機了,無論是飛行速度、爬升率、最大速度可續航時間、巡航速度航行時間、戰機武器、戰機間通訊等方面,已經全面處於下風。」

伏見宮博恭王極為震驚,不敢置信地問道:「難道支那空軍的戰機,比我們帝國海軍的戰機還要先進嗎?」

閒院宮載仁歎了口氣:「很快德川的報告就要送抵大本營,到時候你自己看看吧,我相信這件事是真的。昭和七年,帝國戰機曾在上海與支那空軍的戰機較量,大獲全勝,但到了昭和八年,在長城一線的空戰中,帝國的戰機就沒有什麼優勢了,我估計現在支那空軍的戰機要比我們先進很多,否則也不會有這次空前的慘敗了,我們必須得迎頭趕上才行!」

伏見宮博恭王不解地問道:「既然這樣,那你們參謀部應該選擇克制,從而避免更大的損失才是,為什麼會選擇擴大戰火?」

閒院宮載仁朗聲道:「現在大日本帝國已經轉入戰時經濟,一切都圍繞著戰爭進行,再想回頭已經很難了。雖然支那空軍擁有先進的戰機,但其貧弱的國力導致其產量必然不足,因此,我們不能給他們充裕的發展時間,一定要抓住機會盡可能多地消耗他們。同時,決定一場戰爭勝負的關鍵,並不在於某種武器是否先進,而在於操作他的人。」

伏見宮博恭王點點頭:「明白了,放手幹吧,我們海軍會配合你們的行動,這次一定要給支那軍隊一個慘痛的教訓!」

裕仁看到兩位皇族前輩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搖著扇子摀住嘴,滿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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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三章 混戰的序幕

八月一日凌晨兩點,關東軍察哈爾兵團第一師團和第二十一師團六十二聯隊,突然佔領張北,向張家口一線進逼;第七師團和二十三師團六十四聯隊,由沽源南下進攻獨石口;第二師團第十六、第二十九聯隊攻向尚義;偽蒙軍九個師集結於化德、商都,阻止晉綏軍向察哈爾增援。戰火在長城以北全麵點燃!

與此同時,日本本州、四國、九州、北海道各大港口,巨艦林立。在夜色的掩護下,一隊隊日軍正在整裝列隊上船,沒有軍樂齊鳴,沒有親人送行的感人場面,沒有輿論和喝彩,甚至連報社記者照相機的閃光都沒有,氣氛顯得非常凝重。

碼頭的升降機和大型吊機全部啟動,開足馬力,不斷將巨炮、戰車、卡車、坦克和各種各樣裝滿槍支彈藥、機車零部件的箱子向輪船貨倉裡輸送,無數的工人跑上跑下,輪船和碼頭上,不時響起哨子的聲音,到處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可是,如此規模的行動,港口卻秩序井然,絲毫也不顯嘈雜,除了各種機器發出的巨大轟鳴聲外,便是紛亂的腳步聲和官佐輕微的呵斥聲,日軍良好的紀律和服從性得到了完全體現。

......

夜深人靜,天津城南五十公里處,在天空一輪殘月的映照下,源源不斷的大軍正在向前開進,他們的目的地是靜海西南方的子牙大營。

馬燈在夏日的夜風中微微搖曳,燈光不停地晃動。安毅、萬福麟和龐炳勳,帶著各自的將校,在子牙鎮口一個用茅草搭建的棚子前列隊等候,一邊望著從天際滾滾而來的火把長龍,一邊竊竊私語。

得到斥候稟報的商震不敢怠慢,連忙帶著麾下幾員猛將,越過行軍隊伍,打馬疾行。

三十二軍下轄一三九、一四一、一四二三個師,三個師長分別為黃光華、宋肯堂、呂濟,此三人都算是晉綏軍中有名的猛將,自去年閻錫山與日本人眉來眼去後,三人便決心追隨商震抗日,暫時脫離了晉綏軍的羈絆。

一路狂奔四五公里,馬隊很快來到歡迎隊伍前,商震和幾個得力干將翻身下馬,將馬韁扔給了侍衛,笑著向人群打起了招呼。一大群人熱熱鬧鬧,相互見禮,很快彼此就熟絡了。

龐炳勳緊緊地握著商震的手,欣慰地說:「啟予兄能攻善守,威名赫赫,有啟予兄帶著三十二軍弟兄在後方撐腰,我和壽山兄腰桿都覺得粗了不少,打起仗來無牽無掛,心裡暢快多了。」

萬福麟樂呵呵地道:「承蒙安毅將軍和胡將軍的厚愛,昨晚我和更陳兄瓜分了石友三部八個團,兵強馬壯,現在又有啟予兄前來助戰,讓我們不用擔心後路被斷,此戰要是再打不好,可真沒臉見人了。」

商震看了看正在和自己手下三個大將寒暄的安毅,連連搖頭:「兩位將軍謬讚了,有安毅將軍在這裡,誰敢言自己能攻善守?這些年來,安家軍闖出好大的名頭,北伐時就有模範營、鋼鐵雄師的美譽,從一二八到長城抗戰,安家軍始終威名不減,打得鬼子慘不堪言,盧溝橋事變後安家軍更是大發神威,廊坊大捷、宛平大捷再到昨日的保定大捷,一樁樁一件件,讓人每每想起都熱血沸騰,恨不能自己也成為安家軍的一員。如今能夠在安毅將軍指揮下殺鬼子,商震倍感榮幸啊!」

安毅剛剛走過來,聽了商震的話慌忙擺手:「啟予將軍不要再誇我了,再誇我的臉都可以煮熟雞蛋了。抗日報國本是安毅的本分,哪裡有啟予將軍說得那麼誇張啊?對了,啟予將軍,石友三和其同夥在哪兒?」

商震見安毅如此率直,一來就直插主題,絲毫也沒有時下許多沽名釣譽的將領那種虛榮感,不由好感大增,當即招過一三九師師長黃光華,小聲叮囑一番。

黃光華衝著安毅友善地笑了笑,翻身上馬,在警衛的簇擁下疾馳而去。沒過多久,遠處行軍隊伍的前面出現了兩道微弱的光柱,很快光柱越來越亮,汽車馬達的轟鳴慢慢蓋住了紛亂的腳步聲。

商震唏噓不已:「說起來我和石漢章也算是多年的老交情了,當年我曾介紹他加入百川將軍麾下,還一起共事過,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原本我還對胡將軍私自扣留冀北軍並解除武裝感到不滿,以為這不過是隨意編造罪名藉機擴充實力的一種齷齪手段,但昨日石漢章公然夾持程頌公,想把程頌公帶到天津去,我就什麼都明白了,看來此人早已被日本人收買,只不過一向隱忍不發,關鍵時候卻倒戈一擊,讓人心生寒意。」

安毅一臉的鄭重:「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啟予將軍不必為這種人難過。總的說來,願意數典忘祖背叛祖宗當漢奸的人還是少數,不過我們必須要剎住這股賣身求榮的歪風邪氣,否則一旦宵小之輩群起效仿,那麼我們的國家和民族就危險了!有時候,漢奸甚至比日寇更可怕,畢竟日寇中間瞭解中國和中國人的只是少數,他們不熟悉我華夏大地的風俗習慣和人情世故,來到中國後一抹黑,所以總是處處碰壁,就算是得意一時也不長久。但漢奸就不同了,他們本鄉本土,熟知中國人的弱點,知道怎樣才能鞏固統治收買人心,日寇若是有了他們的幫助,就像老虎插上了翅膀,要對付就難了。」

龐炳勳和萬福麟連連點頭,深以為然,萬福麟深有感觸地道:「想來當年滿清入關就是如此,若沒有範文程、洪承疇、吳三桂這些大漢奸引路,何來滿清數百年的江山?現在日寇重演當年之事,我輩當引以為戒啊!」

商震搖頭苦笑:「想不到漢奸的危害這麼大,以前我倒是疏忽了......」

話語間,車廂上遮蓋篷布的卡車在安毅等人面前停下。車廂裡最先跳下來的是兩名荷槍實彈的官兵,他們放下車廂擋板,隨後嘴裡塞著破布、雙手被縛在背後的石友三等人便被車廂最裡面的官兵用槍托和棍棒驅趕了下來。安毅點了一下數目,一共六個人,想想數目好像有些不對。

這時一輛吉普車開到,副駕駛座的車門推開後,一個雙手綁在胸前的年輕少校自己從裡面鑽了出來,很快有人上前解開了他手上的繩索。

商震指著被石友三等人憤怒目光包圍的年輕少校介紹:「就是他破壞了石漢章的好事,程司令要安將軍好好審審,若是沒有問題,回頭他要好好謝謝這位義士。」

安毅早就知道發生在戰區司令部的那一幕,看到正在撫摸手腕活絡筋骨的年輕少校相貌堂堂,眉宇間有一股英氣,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既然你和石友三是一夥的,為什麼要背叛他?是不是眼看著石友三要倒霉了,所以才壞了他的好事,想以此搏個活路?」

藉著月光和掛在茅草棚子上的馬燈燈光,年輕少校愣愣地看著安毅,過了好一會兒,臉上泛起一絲喜色:「你是......安毅將軍?那個專門殺鬼子的大英雄大豪傑?」

安毅笑著說:「你不要以為說我幾句好話,我就會放過你,你得告訴我背叛石友三的理由,否則依然是殺無赦!」

年輕少校立正敬禮:「報告安將軍,我叫石冉,吉林長春農安人,是......是石友三的同鄉......我......我們那個地方的人都姓石。七年前,我考入東北講武堂,因成績優異被選派到法國聖西爾軍校留學,專攻炮兵專業,誰想入學未滿一年就發生了九一八事變,我的家鄉也淪於日寇的鐵蹄之下。

「當時我也沒想那麼多,只想多學些本事,歸國後好跟著少帥打日本人,不想三四年畢業回到東北,才發現我的家人沒了,鬼子兵到村裡挨家挨戶徵繳糧食的時候,發現了被我父母藏起來的兩個妹妹,獸性大發......我父母家人拚死反抗,結果招來橫禍!最可惡的是漢奸,還把我兩個妹妹赤裸的屍體綁在村口示眾,說這就是得罪日本人的下場。

「由于歸國時我有法國友人陪伴,日本人沒敢找我麻煩,我想找鬼子和漢奸拚命,卻又不知如何下手,失魂落魄如行屍走肉一般來到關內,我才想起應該投軍報國,用自己所學為父母家人報仇。當時正好冀北軍招人,我以為這支部隊是聞名全國的抗日軍隊二十九軍的一部,能夠真槍實彈地與日本人干,所以就報名參軍了,石友三見我是法國軍校的畢業生,加之我又是他的同鄉,所以對我另眼相看,提拔我當了炮兵營的營長,當時我還頗為感激。

「到後來我才發現,石友三的部隊根本就不是抗日的軍隊,就連炮營裡的那三十六門大炮,也全都是日本人援助的,我不願助紂為虐,幾度想離開,可是又捨不得那批大炮,若是這些大炮能夠用來打擊日本人,那該多好啊!於是我打消了隻身出走的念頭,與石友三虛以委蛇,慢慢把炮營裡的漢奸全都給除掉了,又發展了一百多志同道合的兄弟,準備合適的時候,把這個炮營拐走。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實施計劃,石友三就連夜南撤,還因為我是他的同鄉,所以帶在身邊聽用,再後來的事情,相信你都知道了......」

初時石冉說得磕磕巴巴,估計是以有石友三這個漢奸同鄉為恥,到後來就遛順了。安毅和商震等人聽得目瞪口呆,誰都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有如此經歷。

安毅想了想問道:「你說的這些有誰可以證明其真實性嗎?」

石冉先用法語說了一段話,然後又道:「我身上持有法國護照和聖西爾軍校的畢業證書,同時我們炮營的所有弟兄都知道我的經歷......」

安毅點了點頭:「好吧,回頭我會核實一下,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石友三不知何時頂出了嘴裡塞著的破布,狀若瘋狂,衝著石冉破口大罵:「石冉小兒,你這個背主之人,我石漢章自認對你不薄,你竟然如此.....」

安毅打斷了他的咆哮:「石友三,當年馮大帥、閻大帥、張少帥又何曾虧待過你,你不是一樣翻臉無情?何況站在國家民族的立場上背叛你,那是大仁大義大智大勇的行為,與你的背主求榮自私自利宛若雲泥之別!石友三,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你咎由自取,你就認命把!」

說到這裡,安毅揮了揮手:「帶走,明日發起總攻前,拿這些狗漢奸的頭顱祭旗!」

石友三面如死灰,怨毒地看了安毅一眼,不再說話,任由林耀東帶著侍衛把他和一干同夥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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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四章 祭旗

靜海城北的府君廟,人影憧憧,隨處可見全副武裝的五十三軍的警衛官兵。自早上八點起,此處就開始全面戒嚴。隨著清場工作完畢,第五十三軍工兵營在廟前連夜搭建的兩米高台也順利完工,以府君廟為中心,警戒範圍迅速擴大到周圍一平方公里範圍,任何人均不得隨意進入此區域。

上午九點,收到安毅邀請的全國各大報社派駐華北的記者,紛紛趕至靜海,經過身份審核和安全檢查後,由專車送至府君廟。

至九點半,高台前擺放的數排木凳已經坐滿了記者。

與會記者大多都是熟人,熱情地招呼完畢,看看四周寬闊的壩子,然後紛紛望向高台前面豎著的六根大柱子,小聲詢問是用來做什麼的?可是沒有人能夠回答,於是各種議論接踵而至,對今天這個大會多了幾分期待。

九點四十分,由原冀北軍一萬八千人改編而成的八個新兵團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率先入場。記者們看到一隊隊徒手官兵在記者區後面列隊,很快把空曠的壩子塞滿,不由暗自驚訝。

跟在新兵團後面進入會場的是五十三軍、四十軍的四個團官兵,他們實際上肩負著看守和監視前面新兵的任務,提防大會進行時出現騷亂甚至暗殺等狀況,因此他們都荷槍實彈,不苟言笑,看起來殺氣十足。

九點五十五分,身著正式將官服的安毅、商震、萬福麟、龐炳勳四人,一起走上高台,記者們看到此地一下子雲集了三個上將,一個中將,立即知道接下來有大事發生,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很快,五花大綁的石友三、程希賢等六人,在十二個憲兵兩兩一個的押解下,來到了高台上。

大會沒有設置額外的主持人,安毅徑直走到高台中央的擴音器前,直接講述了七月三十日至三十一日宛平大戰前後發生的一幕幕,著重提到了河邊旅團對北平南苑的偷襲曾導致二十九軍副軍長佟麟閣、第一三二師師長趙登禹的犧牲,還有河邊旅團被獨立師和第七十七軍包圍在宛平城困獸猶斗時對無辜平民的屠殺。

安毅情緒越來越激動,說到獨立師付出極大犧牲終於攻破宛平城時,慷慨激昂,但是最後的結果卻是河邊旅團殘部被石友三部私自縱放,語氣沉重,無比痛恨。最後,安毅對著話筒大聲質問:

「一個編製為一萬八千人,擁有一個炮營三十六門大炮,輕重武器齊全的師級單位,面對疲憊不堪、丟失大量輕重火力且彈藥即將耗盡的千餘日寇,不戰而逃,這是何等嚴重的瀆職行為?

「尤其可疑的是,日軍竟然在我獨立師模範營官兵的追趕下,詭異地找到石友三部平日訓練時在永定河上搭建的一座浮橋,然後奇跡般地逃生,難道這只是運氣好嗎?至少我安毅就不相信!

「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昨夜一干人犯歸案後,經過我們連夜審訊,他們自己人供出了其中的秘密,原來賊首石友三竟然是受日軍駐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的指使,這才縱放日寇......一切真相大白,如此漢奸,不殺如何告慰慘死在河邊旅團手裡的無辜百姓、告慰英勇犧牲的抗日勇士?」

台下群情激憤,就連那一萬八千冀北軍將士,心靈也是深受震撼,對自己往日種種,反思起來。

安毅目光向台下逡巡一圈,問道:「你們說說看,這樣的敗類該不該殺?」

「該殺!」

「該殺!」

「該殺!」

五十三軍和四十四軍的將士最先振臂高呼,隨後前面的記者們也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原冀北軍一萬八千官兵遲疑了一下,也跟著吼了起來,而且聲音越來越響亮。這一刻,他們彷彿有脫胎換骨的感覺。

安毅轉向一干人犯,朗聲問道:「石友三,你認罪嗎?」

石友三怨毒地看了安毅一眼,咬牙切齒地道:「我不認罪,我又沒有公開叛國當漢奸......我不過是想保存實力,讓自己生活得好一點,難道這有錯嗎?」

安毅冷笑一聲,沒有與他廢話,又問下一個:「程希賢,你認罪嗎?」

程希賢大聲咆哮:「安毅小兒,你沒有權利審判我們,我們要見蔣委員長,我們是冤枉的......」

安毅又接著問餘下四人,這四人倒是很乾脆,但卻連連申辯一切都是受石友三指使,自己只不過是執行上司的命令,罪不至死。

安毅回過頭:「對賣國求榮的漢奸、對抗戰不力者,只能是零容忍,否則軍無鬥志,國將不國!現在我宣判:六名人犯全部處以極刑,立即執行!」

石友三和程希賢高呼「冤枉」,其他四位將校則痛哭流涕,希望能夠再給自己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哪怕現在送上前線去打日本人也心甘情願。

這時從五十三軍精心挑選的六名儈子手提著明晃晃的大刀走上高台,石友三等六人迅即被押解到台前跪下。

這時石友三和程希賢依然在使勁掙扎,可是這些憲兵都是東北大漢,氣力很大,兩人的臉憋得通紅。

「斬!」

一片刀光閃過,六顆腦袋在一片鎂光燈的閃爍中飛離身體,跌落高台之下,脖子中噴射出的血箭,激射出三四米遠,把眾多近距離拍攝的記者嚇得失聲高呼。六顆腦袋中,唯有石友三的最為猙獰可怖,面孔扭曲,眼睛瞪得大大的,滿含不甘,讓人心生寒意。

偌大的壩子,先是沉寂一片,隨即響起震天的歡呼聲和熱烈的掌聲。

「其實我不想殺人,這種感覺並不好,因為他們的家人可能會恨我一輩子。可是,我必須得殺人,如果我們對叛國的行為不加阻止,任由氾濫,那麼我們的國家和民族,就會有大麻煩。想想看,如果我們軍隊精心謀劃的某個戰略,原本勝券在握,但因為漢奸的出賣,敵人提前獲悉,那麼我們不僅一無所獲,甚至有可能落入敵人的圈套,損兵折將不說,甚至可能導致全局的崩壞!

「漢奸的借口多種多樣,但是實質都是一樣,就是犧牲國家和民族的利益,來換取個人的榮華富貴,對於這種人只有一個字:殺!」

安毅說完,向台下莊重地敬了個軍禮,全場再次傳來熱烈的掌聲。

這時,六顆腦袋已經掛到了柱子上,警示著人們做漢奸的可恥下場。

......

中午一點,武清城北一線,隨著炮彈筒退出掉在地上的清脆響聲,鋪天蓋地的尖嘯聲突然傳來,在城頭第一聲爆炸炸響之後,武清城內頓時如同如同燒沸了的油內滴入清水一樣,辟里啪啦地炸開了鍋。

第五軍團第四十師的炮兵部隊,集中十六門重炮和三十二門山炮,向武清城傾瀉了數百枚炮彈,將連日來師屬特種大隊偵查後確認的日軍第二十七獨立混成旅團指揮部、分佈於城頭和城中各處的輕重火力點及暗堡一一拔除。

日軍的戰術素養和戰鬥意志確實非常優秀,在經受五分鐘的炮火打擊後,日軍炮兵聯隊頂著腦袋上呼嘯而過的炮彈威脅,迅速撤去大口徑野炮上的偽裝,對四十師的炮擊展開還擊。很快,第四十師佈置在王南宮一線的炮兵陣地遭到日軍的炮火覆蓋,火光沖天,煙塵瀰漫。如果不是預料到日軍的反擊,大炮間的距離拉得比較開,估計這一波炮擊下來,安家軍炮兵會遭受巨大損失。

好在日軍的大炮沒能發威多久,天上傳來「嗡嗡」的聲音,只見二十餘架中國戰機如蝗蟲一般從武清城上空飛過,機翼下扔出一串串炸彈,日軍暴露出來的炮兵陣地頓時騰起一團團猩紅色的大火球,在狂暴的氣浪沖擊下,日軍炮兵血肉橫飛,屍骨無存,二十餘門大口徑野炮頓時啞了火。

聽到敵人的炮火再無聲息,四十師的將士紛紛從地下的防炮洞中衝了出來,迅速鋪滿了前出陣地,隨著各部的迫擊炮各就各位,嘹亮的衝鋒號聲響起。將士們躍出戰壕,在戰旗的引領下,向著武清城衝去。

很快,躲避炮火和空中戰機攻擊的日寇從城牆上各處冒了出來,舉起步槍,架起輕重機槍,向城下如潮水一般湧來的中國軍隊開火。

這時,早已準備就緒的迫擊炮開始向日軍的火力點傾瀉炸彈,同時跟隨部隊衝鋒的經過改造的直射迫擊炮也發揮了巨大的威力,城牆縫隙中隱蔽的暗堡一一被拔除,敵人苦心經營的工事很快就陷入崩潰邊緣。

中國空軍的戰機依然在空中盤旋,城內向前方支援的日軍剛剛集結,戰鬥機和轟炸機就一股腦兒地衝過去,或是俯衝掃射,或是航彈侍候,瞬間把日軍的隊伍打垮。同時,那些城牆上處於炮擊死角的日軍官兵,也成為了戰機的重點打擊對象,一顆炸彈下去,城牆幾乎炸塌一角,可想而知血肉之軀的鬼子兵會有什麼下場。武清城的西、北兩處城牆,幾乎被鮮血染紅。

尤其讓日軍鬱悶的是,自己普及到小隊和分隊的擲彈筒,根本就沒法發揮作用。擲彈手剛剛才蹲下校對方位,天上的戰機就迫不及待地撲了下來,兩人一組的日軍瞬間就變成了全身佈滿血窟窿的蓬鬆屍體。

隨著城頭火力的清除,武清城西、北兩道城門成功被爆破,四十師將士吶喊著衝入城中,與日軍展開每一條街道的爭奪。

日軍雖然單兵素質出色,但碰到安家軍強大的近戰火力,其精妙的槍法和刺刀格鬥技巧無從發揮,很快便土崩瓦解。

殘存的日軍官兵,在其旅團長岡崎正三大佐的帶領下,狼狽地向天津方向敗退。

整個戰役歷時一個小時,武清光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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