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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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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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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19 00:26:17
第七八五章 十萬火急

「毅哥……幾點了?」

馮潔雲美目半閉,迷蒙睡態嬌媚萬千。

「六點半,東方半邊天空染紅了,看樣子今天會有太陽。你再睡會兒吧,八點才和宋財長夫婦見面,來得及。」安毅已經沐浴完畢,神清氣爽,繫上寬大的咖啡色睡袍腰帶,俯下身親了愛妻一下。

馮潔雲想起等會兒要與宋子文夫婦共進午餐,摟著安毅的脖子坐起來,輕輕吻了安毅一下,才低頭尋找拖鞋。

等馮潔雲一切準備完畢,下到一樓,發現安毅已經穿上筆挺的中將軍服,正在與一群心腹將校圍坐一起低聲商談。已經是參謀本部第四廳少將副廳長的楊飛正在把茶几上一沓厚厚的卷宗小心翼翼地裝進公文包,辦事處主任兼南京兵站少將站監劉昊埋頭記錄安毅的指示,其餘軍官各個腰板堅挺,聚精會神,看樣子會議開了不短時間。

安毅簡耍總結幾句,結束會議,乘車來到太平路聖保羅教堂斜對面的西餐館。

安毅攜著妻子的手,進入寬闊雅致的室內,立即讓不少歐美客人認了出來,客人們沒想到能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上意外遇到聞名天下如今又成了中日戰爭焦點人物的安毅,幾乎全都停止進餐和交談,紛紛站起致意,臉上的神色既驚訝也高興。

濟慈醫院的威瑪爾副院長和英國使館商務參贊歐文斯熱情相迎,與安毅夫婦親切握手,相互問候。緊接著宋子文夫婦牽手而來,這下更熱鬧了,害的沈鳳道、林耀東和宋子文的衛隊前後警戒,裡外策應,吃早餐的機會都沒了。

一震冗長的寒暄問候完畢,四人在慇勤的店主引領下,登上二樓的預定位置,同樣的向因邊幾桌顯赫的歐美各國外交官打個招呼,這才能相互問候。

宋子文看了一眼安毅脫掉大衣後一身筆挺的將軍服:「怎麼穿這身軍裝來?等會兒還有事?」

「參謀本部工作會議要參加小弟已經很久沒和本部同仁見面了,大家說借此機會討論一下明年的工作計劃,不去不行,討論完還要簽字,看來小弟這個次長不再是掛名的了。」安毅似在開玩笑。

宋子文微微一笑:「其實年初一二九抗戰開始之後,你這個參謀次長就已經是個實職了,委座雖然兼任總長,但具體決策的還是你們這三個次長,只不過你負責的都是戰場指揮和具體對敵事務,更像個特派的前敵總指揮。這樣也好,遠離那些繁瑣的行政事務和政策**務,不用整天跟在委座屁股後面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的活受罪,反而更寬鬆更純粹一些,也更有實權和聲譽。」

安毅咧嘴一笑:「兄長是代理行政院長後,感到壓力太大了點兒

「何止是壓力?」

宋子文歎了口氣:「不說這些了,時間寶貴。咱們說說正事,由於中日即將到來的戰爭引發全國性的恐慌,特別是工商業這一塊尤為顯著,這一個月來。長江流域七省移民歐美和香港、南洋的人數激增十五倍,其中近半是要纏百萬的工商業主,上海一二九抗戰以來本就沒有什麼起色的工商業再次出現倒退,」

兩人在低聲協商的時候,兩位美麗賢淑的妻子都為自己的丈夫點好了可口的早餐,見兩人神色嚴肅,湊近腦袋低聲商議,也就沒有打擾,悄悄談論起自己的話題。

由於宋美齡的關係,以及宋馮兩家多年的世交背景,馮潔雲嫁給了安毅定居南京後。就與溫婉聰慧的張樂怡成了密友,兩人幾乎隔三差五就要聚一聚,不走到宋美齡家裡就走到孔祥熙府上,與京城名暖閨秀偶有來往,兩人都有一個相同的社交取向,都不願意參與上流社會的繁多社交聚會,偶爾前去也是陪同宋美齡和宋霄齡前往,盡到禮儀免卻閒話即可。

現在馮潔雲正在為安毅的經濟情報所翻澤大量的歐美科技資料,自己寫的第一本小說開了個。頭就沒時間續寫,日子過得充實而安謐。張樂怡也在默默為丈夫盡心盡力,照顧兩今年幼的女兒之餘,還為宋子文整理資料,記錄日常事務。正因為如此,兩個女人身處同樣的境地,有了共同的話題,關係也日益親密。

侍者端來早餐,宋子文和安毅停止交談,歉意地向自己的妻子笑了笑便開始用餐。

安毅看到馮潔雲仍在和張樂怡低聲商議什麼,便笑著打起了哈哈:「幾乎天天在一起,還有說不完的話?」

馮潔雲轉頭笑了笑,低下頭拿起叉子,張樂怡在宋子文耳畔低語幾句,得到宋子文的首肯,隨即笑問安毅:

「將軍,雲兒說你在廬山沒有自己的房子,經營南昌這麼多年,每次上廬山開會。都住在軍委的招待所裡,是嗎?」

安毅禮貌回答:「沒時間考慮,再說廬山距離南昌不遠,一日即可到達,所以也就沒想過要起房子。」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每年夏天,南京熱得就像個火爐,中央軍政官員每到夏天都會和自己家人到廬山避暑,大家幾乎都有自己的別墅,你身為堂堂次長軍中名將,怎麼沒有自己的別墅呢?就算你不願意享受,也得為潔雲和未來的孩子、以及眾多親友考慮考慮啊!」張樂怡說話慢條斯理,清晰悅耳。

安毅望向馮潔雲,看到她低下頭輕輕轉動叉」隅六做錯事的孩午樣不敢看自只,心中頓感歉然」刀說



「這樣吧。令尊不是擁有廬山第一大建築公司嗎?山腳下的水警師營區還是令等設計的呢,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令尊替我們選個地方建上一棟怎麼樣?」

張樂怡高興地回答:「就等你這句高了,就建在咱們宋家別墅旁邊吧,那塊地在松林路旁,原本是給老太太建別墅的備選地方,松濤延綿鳥語花香,視野開闊勝景獨享,我父親一直不捨得出讓,要是將軍需要,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每次回家見父親他都說,整個軍隊主帥中只有安將軍是最為簡樸的,還說他去過老南昌參觀過將軍一直居住的那棟小樓,實在沒想到將軍會與麾下將校一樣毫無特殊之處。不過隨著將軍家人的增多。再不建一座大點兒的房子,恐怕就說不過去了。這下好了,以後前往廬山度假,雲兒也能有自己的家了。」

「建三棟行嗎?最好能相鄰而建,其中一棟是賓館式別墅,能同時住進十家人,可以嗎?」安毅似乎想到什麼,突然問道。

張樂怡頗為驚訝,宋子文和馮潔雲也不解地望著安毅。

安毅笑道:「小弟麾下主要將領都是多年同生共死的弟兄,沒有他們的鼎力相助。就沒有小弟今天的地位,既然小弟的家人每年都能到廬山避暑,他們的家人也應該享受相同的待遇才是。但是一下建起一片別墅太過張揚了,小弟一時間也抽不出那麼多錢來,折中一下,建三棟吧,行嗎?」

張樂怡這才知道安毅的心思,對安毅的重情重義肅然起敬,雖然之前她聽說過許多安毅與麾下情同手足愛兵如子的事情,甚至為了個小兵受欺負,不惜拋棄將軍之尊找上欺人少校的大營為小兵出氣,但此刻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這等事情,比所有的傳說更讓張樂怡感動:「估計行的,那塊地方夠寬敞,右下方還有一片滿是花草的寬大草坪,建三棟別墅絕無問題。我想。我父親也會樂意的。」

馮潔雲悄悄抓住安毅的手臂,眼裡滿是喜悅和敬重,宋子文卻沒有這麼激動,斜一眼安毅,不冷不熱地問道:「哪天你在敘府的翠屏讓。下。也給我建一棟別墅怎麼樣?」

「行啊!小弟回頭就給楊斌傳個話,要是他知道國舅爺要光臨敘府,恐怕立馬屁顛屁顛地去辦,那是整個川南的光榮啊!」安毅戲德地

道。

宋子文最不願意人家稱自己國舅爺,看到張樂怡和馮潔雲捂嘴笑心裡惱火,狠狠的瞪了一眼安毅,低聲罵道:「你這痞子。哪有半點大將風範?看來你到北平也沒學到什麼好東西,卻學會了八旗子弟的那一套,估計是漢卿帶壞的。」

安毅搖頭莞爾一笑,看到沈鳳道匆匆而來神色不對,立即收起笑容,接過沈鳳道遞來的北平急電,匆匆看了一眼,還給沈鳳道低聲吩咐幾句,轉向宋子文小聲說道:

「十萬火急。小弟得立刻銳見校長,估計總部一幫將帥也閒不住了。日軍四個旅團突然開進我軍主動放棄的朝陽。另有五個師的偽軍開進周邊鄉鎮撥索。其中第八師團的兩個旅團不做任何停留,氣勢洶洶撲向凌源方向;山海關北面日軍突然集結,只有中路的日軍未見動靜,恐怕大戰就要打響了。兄長估計也很快會被校長召喚,準備一下吧。雲兒,你跟嫂夫人一起吧,我忙完就回去。」

安毅說完。不待眾人反應,站起來接過侍衛遞來的帽子和大衣,快步離去,留下宋子文三人呆呆望著他的背影。

慣哥。怎麼這麼突然?要打大仗了嗎?」

張樂怡滿臉擔憂,她一直稱呼宋子文為安哥,原因是第一次在廬山見到宋子文的時候。靦腆的張樂怡不知如何稱呼為好,最後用英語的「叔叔「稱呼比自己打十四歲的宋子文,兩人結婚以後,這個深有韻味和紀念意義的稱呼仍未改變。

宋子文點點頭:「早晚的事,上上下下都有這種心理準備,,唉!看來安毅又要趕赴前線了,很多事還沒和他商量呢。」

三人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吃東西了,張樂怡輕聲安慰身邊滿臉愁容、憂心仲仲的馮潔云:「雲兒,安毅是身負重任的前線主帥,由不得他多做停留,別太難過了,等打完仗他會回來的,要是時間太長的話,我們組織個慰問團北上,你就能見到他了。」

訃妹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替深入遼西的碩大哥和兩萬將士擔心,毅哥昨晚回來忙到深夜,一直在想辦法如何保存碩大哥和將士們的同時,狠狠地打擊日寇,我看到他戈出三條撤退線路還特意問了他一下,他回答說線路是畫出來了,但萬一日軍突然大規模進逼,碩大哥他們能不能安全撤回來還得另說小妹很擔心,沒想到最不願意出現的情況出現了,以碩大哥和四十四師的脾氣和對日寇的仇恨,恐怕」馮潔雲不願意再說下去。

宋子文非常理解馮潔雲擔心的是什麼,擦擦嘴,溫和地對兩位女士說道:「咱們不吃了,好嗎?樂怡,你和雲兒回咱們家再吃點,我要立刻趕到軍委總部去,估計一堆事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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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六章 生死搏殺(一)

一九三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下午四點三十分,遼寧錦關備軍前線司令部。日軍侵略華北的最後一次軍事擴大會議結束,近百名日軍將佐絡繹離開司令部返回。關東軍司令武籐信義與參謀長小磯國昭、副參謀長岡村寧次等人站在高大的司令部門口,滿懷深情和期待地目送一個個師團長、旅團長匆匆離去。

站在武籐信義身後的高級參謀兼第一課長的石原莞爾,仰望頭頂粗大的圓柱和拱形門廊,對身邊剛剛晉陞一級被任命為關東軍第七獨立混成旅團旅團長的石川浩二大佐低聲笑道:「石川君,跡記得四年前我們一起來到這座大樓時的情景嗎?」

石川浩二低聲回答:「怎麼能忘記啊!當時我們作為遼寧省警務顧問前來指導工作,記得石原君當天也站在幾乎相同的位置,仰望門廊頂部這組巍峨壯觀的俄羅斯浮雕,說出許多豪言壯語來。

轉眼之間四年過去了,沒想到我們大日本帝國已經成為這裡的主人,而我則有幸與石原君故地重遊,再次為我大日本帝國而並肩戰鬥,令人感歎萬千啊!」

武籐信義和小磯國昭聽封身後的深切感慨,含笑轉過身來,大聲毀策了幾句,率先返回會議室。

岡村寧次和石原莞爾客氣地與石川浩二一起緊隨入內,岡村寧次邊走邊低聲笑問石川浩二,昨天上午之前有沒有想到會回到英勇的關東軍序列?石川浩二謙虛地回答說做夢也沒想到,更想不到從天津趕到這裡就被任命為旅團長,多年的願望突然實現,感覺就像做夢一樣。石川浩二說到這裡,低聲向自己的舉薦者岡村寧次和陸大峰兄石原莞爾致謝,威澆之情溢於言表,換來岡村寧次和石原莞爾的一陣客氣笑聲及殷殷鼓勵。

進入剛剛還是坐滿近百將佐的會議室,武籐信義和小磯國昭來到標注得密密麻麻的大型軍事地圖前,表情嚴肅地望著已經昂首立正的新任旅團長石川浩二。

參謀長小磯國昭靜靜端詳眼前這位高大硬朗的皇族後裔,讚賞地點點頭,開始了最重要的、也是石川上任前的最後一次考較:

「石川君,在我關東軍十五萬將士中,你是屈指可數的對中國社會、中**隊有著長期深入的研究和瞭解的權威之一,更為難得的是,站在我們對面的中**隊重要的指揮官安毅,與你有著兩年同事的經歷,並且與你有過多次深入的交流。

「從你秘密上呈的報告中,我們看到你對安毅和他的安家軍讚譽很高,而且你在一年前提交給派遣軍總司令部的這份報告中,曾大膽地預言安毅麾下的三個王牌師無論在裝備、訓練和意志品質方面,都絲毫不遜於我大日本帝國陸軍的任何一支部隊,將來必定是我大日本帝國佔領中國的勁敵。

「非常令人遵憾,你的預言現在已經變成了現實,嚴格地說,從年初的淞滬交戰開始就成了現實,也是從那時起,我們才真正意識到逕支部隊的存在可能給我們帶來的隱患。可是,在淞滬大戰之後,我們錯誤地以為安毅因為上升太快引起中國高層猜忌而被削弱兵權,出任西南的一個地方軍政首腦,加上我們對南京政府抵抗決心的誤判、以及中國陸軍秦強悍的胡家林獨立師沒有重歸安毅的麾下,而且在淞滬大戰中戰損不小,一直處於休養生息的狀態等等,我們出現了不應有的鬆懈和忽視,最後導致了遼西的系列慘敗,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事情。」

咻依!屬下深有同感,銘記教「能夠催人奮進。」石川浩二毫不膽怯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磯國昭點點頭表示讚賞,武籐信義不苟言笑的撲克臉上,也露出幾絲欣賞之色,這位在日本陸軍中擁有崇高威望的大將確實是個人物,貌似嚴厲苛刻,內心卻寬宏豁達,嚴謹求實不拘泥於常例,並以善於發現人才、培養人才而深受日本軍隊將士的欽佩。

在岡村寧次與石原莞爾向他推薦石川浩十之前,他就對出身皇族但沒有半點皇族子弟那些毛病的石川浩二非常賞識,淞滬大戰之後陸軍總結通報中關於石川浩二能力的評價寥寥數語,但獨具慧眼的武籐信義意識到,年輕而經歷豐富的石川浩二是一位非常有思想有前途的年輕指揮官,一直想通過擔任陸軍參謀總長的親王老朋友,將石川浩二從天津總部調回自己的關東軍。

此番正逢遼西攻勢受挫,第jr獨立混成旅團的旅團長中村引介引咎剖腹,身為關東軍中青年軍官中流砥柱的岡村寧次和石原莞爾雙雙推茬,於是就有了石川浩二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火速調到關東軍擔任旅團長的事情。

僅僅一天的接觸和一次不葬深入的交談,武籐信義就確定了石川浩二的能力,並對他寄予厚望,此刻的最後一次深談之後,石川浩二將立即趕赴遼西北票城,武籐信義也希望在這臨別前的最後一次深談中,更完整地瞭解石川浩二的智慧和性格。

磯國昭側過身示意看地圖:「石川君,在即將到來的大規模作戰中,西線戰事以西義將軍的第八師團為主,其餘兩個獨立混成旅團為輔,滿洲軍隊則是必要的補充和不可或缺的配角。

「你的第七獨立混成旅團剛剛補充完畢,幾乎三分之一的兵員由臨時徵召的我國在滿洲地區的青年僑民組成,雖然及時補齊了兵員和裝備,但裡面的老兵不多,連續戰敗之後,士氣也大受影響,因此,石川君的旅團難以成為南下攻堅主力,而是護衛主力部隊第八師團側翼向承德進攻,任重道遠啊!下面,我們想聽聽石川君有何感想,或者有何要求,都可以坦率地提出來。」

石川浩二掃視一眼地圖,用非常堅決的口吻說道:「屬下沒有任何要求!至於感想,當務之急是秸定軍心,迅速完成大戰動員,嚴格遵循司令部的命令,竭盡全力護衛第八師團右翼,並在出現機會的時候,牢牢把握戰機,以一兩個局部勝利來激勵我忠勇的帝國將士,讓第七獨立混成旅團的所有官兵,都樹立起一往無前勝信心武籐信義和小磯國昭相視一笑,齊齊點頭,對石川浩二的精明穩健非常滿意。

磯國昭和藹地提醒道:「你此去的最大對手,正是在淞滬戰場上與你交過手的安家軍四十四師,聽說他們那個被戲稱為顧瘋子的師長,從軍前是一個橫行長江南北的匪徒,從遼西朝陽地區的幾次交手來看,此人確實擁有土匪的悍勇和狠辣,而且行軍和作戰速度驚人,戰力極為強橫,石川君想必早已瞭解。」

「嗨依!此人的確是個出色的將領,但他遠遠不像外號那樣瘋狂魯莽,而是個非常精明作戰經驗豐富的勁敵。屬下在南京中央軍校出任教官時,曾數次給他所在的將官班授課,對他的情況有一定瞭解。」

石川浩二非常客觀,絲毫沒有關東軍指揮官那種目空一切的飛揚跋扈,寥寥敏語的一席話,就讓武籐信義和小磯國昭心裡非常放心。

武籐信義欣賞地點點頭,隨即問道:「根據目前的作戰部署,很可能你會與顧長風面對面,對此你有過考慮嗎?」

石川浩二點頭:「屬下有個設想,如有機會,再也不能讓這個四十四師順利脫離戰場返回華北,如能在遼西一線殲滅這個如今已成為中國人驕傲的精鎖,師,相信所產生的威懾力和對中國人信心的打擊將非常巨大,只是,該師不同於中央軍其他師,他們的一個師人數高達十萬五千官兵左右,幾乎等於我軍一個師團,再加上此前一直活躍在遼中遼西、給我軍帶來很多麻煩的楊九霄部,總人敏應該不下兩萬甚至更多。因此,屬下的這個願望很可能無法實現。但是要能保證我西線軍隊迅速推進取得勝利,這個遺憾也不算什麼,一切服從大局。」

武籐信義和小磯國昭是何等人物?立即從石川浩二中正平和的話語中,體會到石川浩二想要表達的真正意思,那就是如今機會已經擺在面前,如能殲滅這個給大日本陸軍帶來恥辱的四十四師和楊九霄部,其政治意義和戰略意義,並不比攻克承德遜色,而且還能一舉解除側後之憂,何況只要能迅速消滅這個即將被第八師團和數萬滿洲軍隊截住歸路的四十四師,再轉過身來猛攻無險可守的承德,不存在任何問題,而且在時間上有著充裕的條件。

武籐信義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石川浩二的肩膀:「你是個優秀的軍人,是我關東軍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我對你有信心!去吧,趕到你的旅團去,將士們正在迷失,他們需要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帶領他們走出困境。之於作戰命令如何下達,你就不用費心了,你所要做的是,命令一到,就能率領我英勇的陸軍將士投入戰鬥。」

,,,!」

石川浩二有力並腿,恭恭敬敬地給武籐信義和小磯國昭敬禮告辭,再轉向滿懷信心、對他給予熱切目光鼓勵的岡村寧次和石原莞爾敬禮,放下手原地後轉,邁開標準的步伐,大步離去。

傍晚六點十分,朝陽正西二十五公里,塔子山。

顧長風、楊九霄和數十餘名旅長、團長聚集在郭家莊地主大院暖和的正堂裡,啃著窩頭,喝著肉湯,熱烈商議楊九霄支隊的重大調整,率部返回匯合的吉南大隊大隊長王毓麟、遼東大隊大隊長關滿江等弟兄終於齊聚一堂。

顧長風代表安毅,宣讀了中央軍委軍政部的命令後,弟兄們一陣歡呼,興奮莫名,從今日起,他們再也不是名稱含糊的北方特遣縱隊和東北抗日支隊了,他們絡於有了隸屬於中央軍、直接受命於參謀本部的正規番號一一中華民國中央陸軍獨立第二師!顧長風讓弟兄們高興夠了,才舉起手,示意大家安靜,拿出第二份電令大聲宣讀,完了向驚愕莫名的弟兄們問道:

「司令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尊重咱們的意見,讓咱們選擇留下繼續作戰還是立刻西撒再南下返回關內?下面我想聽聽弟兄們的意見,希望諸位能慎重考慮,要撤咱們得趕快撤,否則將會越來越凶險,甚至再也回不去了;要是選擇留下來,咱們面對的,將是極其艱難的慘烈搏殺,很可能……這百八十斤就交代在這遼西大地上。」

「虎頭,你你先說,你是走是留,一句話!」

已經被任命為少將副師長的老八王毓礡歪著腦袋望向顧長風。其他弟兄也都將目光投到顧長風臉上。

顧長風嘿嘿一笑:「老實說,小弟捨不得遼西這白山黑水,剛來幾天,屁股還沒坐熱就回去,恐怕家裡弟兄們見到老子就沒一句好聽的話,何況,我的兩個旅弟兄剛剛趕到這兒,槍都不放一下就灰溜溜回去,以後我顧某人還怎麼帶兵啊?可是,要走要留,小弟不能一個人做主,還得徵求麾下弟兄們的意見。要不這樣,九哥和八哥你們等等,我和弟兄們商量一下,再答覆你們好嗎?」***虎頭!你敢臨陣逃脫,老子立馬和割袍斷義,從此再也不認你這孫子!」

楊九霄勃然大怒,站起來指著顧長風的鼻子破口大罵,周圍獨二師的弟兄全都站起來,這個說留下吧虎哥,那個說虎頭你他娘的是不是存心噁心咱們東北弟兄?一陣喧鬧,弄得顧長風連連道歉,四十四師的旅長、團長們全都站起來大聲表態,絕不會這麼輕易撤離,從二十四軍教導師師長位置被緊急抽調來的副師長顏耀寰陰陽怪氣地罵道:虎頭你大爺的別給老子和弟兄們來這套蹩腳的激將法,不狠狠幹死幾千小日本就回去,你讓老子和弟兄們哪有臉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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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七章 生死搏殺(二)

深夜,北平湯山,中央軍委前敵指揮部。指揮大廳裡燈光明亮,氣氛肅穆,十餘名年輕的參謀各就各位,緊張工作,安毅、參謀長趙瑞、第十七軍副軍長兼獨立師師長胡家林、十七師師長魯逸軒、指揮部作戰處長方鵬翔、情報處長劉卿都站在寬闊的遼西軍事地圖前。凝望剛標注完畢的敵我態勢,低聲展開商議。

入夜時分。顧長風和楊九霄發來聯名電報,拒絕放棄遼西戰場撤入關內。堅定的選擇留在遼西,對日寇的西線展開更為有效的打擊,盡最大努力,減緩關內各軍的防禦壓力。

顧長風和楊九霄的這一選擇,早就在安毅的預料之中,儘管安毅非常捨不得把自己的兩個師放在生存處境極為艱難的遼西地區,但是從全局來看,在敵人的側後或腹地有一支兩萬七千將士組成的武裝力量,起到的牽制作用和預期的打擊效果都很令人期待,用好了能收到奇效亦未可知,至少能給日寇的西線進攻部隊帶來很大麻煩。

把顧長風和楊九霄兩個師留在險惡之地的另一個重要原因,即便安毅不說。趙瑞和胡家林等人都瞭解,那就是蔣委員長在安毅飛回北平前的「殷切期望」。

第豐七軍和安毅的四十四師作為中央軍北上抗戰的代表,因連續重創日軍累計殲敵數千,取得了兩次鼓舞人心的遼西大捷,已經成為全國軍民衷心擁戴的英雄部隊,說是一面鮮明的抗戰旗幟都不為過,蔣介石和南京政府因此而獲得巨大的政治聲譽,原先對與蔣介石和南京政府消極抗戰的鋪天蓋地的指責,也因遼西大捷而悉數消沉,加上倍受全國軍民擁戴和喜愛的安毅離京之前,與蔣介石一起出席了盛大的新聞發佈會,兩人面對三百餘名中外記者和近千名各界代表。分別發表了代表國家和軍隊的重要講話,再一次闡明堅決抗戰決不妥協的決心,蔣介石最後非常自豪地說,素有「鋼鐵雄師」稱號的獨立師早已駐紮華北前線,嚴陣以待。其餘幾個中央軍序列中的精銳之師均已投入前沿戰場,一旦日寇敢悍然發動侵略戰爭,中央軍將會迅速集結並以最快速度大規模北上加入戰場。

新聞發佈會極大地鼓舞了全國軍民的抗日信心,但是安毅清楚地知道,蔣介石所說的」中央軍將會迅速集結並以最快速度大規模北上加入戰場。不過是虛張聲勢的恐嚇之語,一旦大戰打起來,真正能夠投入的兵力極為有限。這令安毅非常無奈。

至今為止。已經組建的第十七軍仍然只是個大的框架,雖然歸屬於第十七軍的獨立師、十七師已經駐紮華北,各有一個團已經以四十四師的名義進入遼西腹地,但十七軍的其他兩個師仍然在豫鄂皖戰場上與紅軍拚命,值此東北淪陷、日寇入侵華北的戰爭一觸即發的關鍵時玄,蔣介石還在用。一旦日寇敢悍然發動侵略戰爭」來作為中央軍北上的前提,的確讓人難以釋懷,可是在「攘外必先安內」的強硬立場面前,安毅只能把滿腹的不滿埋藏心底,他知道自己無力改變蔣介石和中央軍委、中央政府的這個頑固立場,與其惹惱蔣介石和軍中諸將帥而處處受到掣肘,不如默默承受,贏得更多的權利用於抗戰。

針對目前日軍大舉集結有序南下的情況,名為「華北前線前敵指揮部總指揮。的安毅非常著急,他雖然頂著這個看起來很好看聽起來權力似乎也很大的頭銜,但是他根本無法指揮東北軍和晉綏軍,更無法奢望與遼西戰場西面兩百公里外的馮玉祥部合作。此次遼西大捷,閻錫山、劉湘、李宗仁和陳濟棠這樣的軍閥也非常高姿態地給安毅發來賀電,可相距兩百公里、肩負著共同抗日使命的馮玉祥,直到第二天才給南京中央政府發去兩句話的賀電,顯然是已經與把兄弟蔣介石隔閡巨大,在這種情況下,別說在整體局勢要求下指揮馮玉祥部策應協調,就是提個,建議,恐怕馮玉祥也不屑一顧。

在這樣的尷尬處境下,安毅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保持良好關係的少帥和重新歸附晉佞軍的商震身上,竭盡全力制定多個方案,供兩軍參考,一隻眼睛緊盯全線各部的時候,另一隻眼睛還的死死盯住自己那兩個身處險境的師。

在此之前,顧長風和楊九霄請示作戰原則和指導思想時 安毅就在電報中加上十六個字:正奇相輔、避實就虛,以進為退、切莫貪功!安毅知道顧長風能充分理解自己的意思,但一顆心還是如懸在半空一樣,始終牽掛擔憂。

胡家林與方鵬翔低聲交談幾句之後,靠近凝眉苦思的安毅,輕聲說道:「目前對虎頭和九哥他們來說,有個非常重要的有利條件,從日軍和偽軍兵分三路緩緩進逼的態勢來看,日軍似乎並不知道虎頭的四十四師擁有一萬六千將士,或許也不知道迅速匯合之後的獨二師人數已達一萬一千之眾,否川他不會這麼幹。

但是日軍三路軍的相互距離保持得很好,虎頭和九哥也很難集結兵力打擊其中一路,這樣就成了僵局,我估計至少在兩三日之內,是個對峙之勢。再一個,由於官兵人數的劇增,為兩個師的後勤供給帶來了巨大的困難,遼西的鄉親們本來就不富裕,之前九哥的隊伍一直靠鄉親們養著,如今日軍大兵壓境。加上大雪紛飛,有錢都沒地方買糧食,兩萬七千將士吃飯就很困難了。由於沒有配備火炮,行動上能便捷很多,武器彈藥目前尚算充裕。支持一兩場戰鬥沒有問題,現在看來如何保證食物供應,才是堅持下去的最大前提。」

安毅點了點頭:「張揚率領的後勤運輸車隊已經將第二批物資運往建昌與凌源之間的南哨鎮。裡面大部分是壓縮乾糧、肉乾和藥品,估計能讓兩個師弟兄支撐十天左右。可一旦天氣好轉,日軍又大規模發動,運輸車隊就很難北上了。我也正在想辦法,看看如何解決才能更好一些

「利用我軍大型運輸機性能優異的特點,在日軍飛機無法起飛的凌晨或者入夜時分空投行不行?」魯逸軒問道。

趙瑞回答:「這個問題我們也考慮過,航空大隊的軍事顧問和兩個副大隊長都覺得可行,但風險也很大。昨天少帥在我們的請求下,派出一個衛戍團和航空大隊參謀科一起,在南苑機場設置夜航起降導航設施,估計再有三天左右的試航就會有結果,一旦檢測通過,我們將立即實施空投補給。但是,由此而帶來其他麻煩很難避免,比如日機對我運輸機大隊的攔截打擊,我軍航空部隊與日軍航空部隊的空戰,還有就是如何防止佔據絕對優勢的日軍對我各大機場進行轟炸等等,都是我們所要面對的問題,目前隱蔽在保定地區的防空旅終歸是藏不住的。我們正在制定方案,力爭能最好地運用這支奇兵。」

武人很快時機場防空和保存問題進行討論,方鵬翔猶豫一下,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冉道:「咱們能不能使用晉綏軍的這個機場?。

眾人看完眼前一亮。安毅沉思片刻認為可行:「上一次我就問過商震,他介紹赤城機場是晉綏軍四隻前修建的簡易機場,原本閻錫山的那些可賽戰機和…經型容克運輸機都曾使用過,但是很久沒用了。也沒有指揮塔和導航設施,機場邊上就是傅作義麾下赤城守備團的營房,如果我們需要,隨時可以投入使用。

可後來我覺得要是真的啟用這個機場的話,得費很多功夫,至少需要派出個工兵營和一個航空通信連前往修復、建立無線電基站才能有保障,很費事,不過如今看來,恐怕不幹不行了。赤城距離朝陽空中直線距離四百公里左右,距離日軍最近的錦州機場為四百五十公里,正好處在日軍飛機的作戰極限邊沿,這個優勢非常有利,哪怕日軍的部分戰機擁有五百五十公里的作戰半徑,只要我擺上一個驅逐機中隊在那兒護衛,他們也不敢輕易發動襲擊,否則就是有來無回的局面。

「諸位覺得如何?如果定下來咱們就干,抽調西南航校一個通信指揮連迅速北上,將駐紮保定的四十四師工兵三營火速調往赤城,再加上防空旅四營的十二門防空火炮一起過去,晉餒軍那邊我去打交

眾將同意了安毅的意見。方鵬翔立即返回作戰處簽發調令。

此事決定下來,趙瑞立即指向地圖上日軍正在日夜苦幹的朝陽機場:「一旦日軍成功修建朝陽機場,將會對我軍形成重大威脅,整個熱河和半個察哈爾都將處於日軍飛機的轟炸範圍之內,更別說從山海關到張家口一線了。不知下半夜天氣能否好轉?要是不行的話,恐怕林飛的轟炸機中隊無法起飛,若是讓虎頭和九哥他們來幹,估計付出的代價將會很大

安毅面對地圖緊張思考,轉身回到沙盤邊上仔細查看地形,不時詢問跟隨而來的趙瑞:日軍左路第八師團第四旅團的開進位置和速度如何,第十六旅團的情況又如何?

半個小時之後,一個,環環相扣的行動方案迅速出台,在沒有戰機的情況下,安毅以其敏感的噢覺、開闊的思路和過人的執著,終於覓到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而這一計劃實施的前提是:林飛的航空隊必須成功偷襲正在修建的朝陽機場。

方案決定下來,安毅和眾弟兄沒有半點兒睡意,紛紛披上大衣戴上皮帽走出大樓,鑽進已經發動的幾輛汽車,立即趕赴南苑機場。

漆晨四點,朝陽正西二年五公里,塔子山。

顧長風接到安毅的作戰計劃,興奮得兩眼發光,很快叫醒本部和獨二師楊九霄等將校,攤開地圖。開始進行戰前的緊張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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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八章 生死搏殺(三)

十二月二十九日清晨六點五十五分。白雪皚皚的遼西寒民餬口。一片肅殺,風力隨著漫天大雪的消失而逐漸減弱,朦朧的景致因雪花的消失而慢慢變得清明,東方的天際冉冉而現的第一縷晨曦衝破陰沉沉的夜幕,將遼闊大地上的輪廓逐漸浮現多姿多彩的層次。

沉寂一夜的朝陽城隨之甦醒,幾股炊煙裊裊而上,平添了幾許生氣。零星的犬吠夾雜著東洋馬難耐的嘶鳴,傳得很遠。大街上,日本官兵大頭皮鞋踩在積雪上的聲音越來越密集,偶爾幾聲用日語發出的嚴厲呵斥和口令夾雜其中,引發陣陣更為沉悶的腳步聲和金屬的清脆摩擦聲。

突然,西城門高聳的門樓上。發出幾聲驚慌的喊叫,數秒之後,猶如悶雷般的轟鳴聲隱隱傳來,灰濛濛的天際與黑白駁雜的大地之間,出現八架銀白色的大型轟炸機輪廓,在十二架小型戰機的護衛下,呈品字形飛了過來,侵略東北之後從來沒有遭到過飛機襲擊的關東軍官兵驚愕地仰望越來越近的飛機,不少人心裡還在猜測自己的航空兵怎麼會這麼早就從西面方向飛來?

等其中一些眼睛好用的日軍官兵看清寬大的轟炸機機翼下兩個碩大的青天白日徽時,一切反應都來不及了,十餘架大小戰機已經呼嘯而至。在距離城廓約三公里的地方分成兩隊,一隊向南,直奔大凌河沿岸的寬闊軍營,一隊只有兩架轟炸機的編組保持航向,減速下降,在城頭和城中早起的日軍官兵一片慌亂的叫喊聲中,沒做任何的盤旋和調整,便扔下兩串黑乎乎的航空炸彈。

轉眼間,城裡城外發出巨大爆炸,一顆顆五十至兩百公斤級的高爆航空炸彈產生的破壞力驚天動地。大地在接踵而來的爆炸聲中劇烈顫抖。城中佔地寬廣威嚴肅穆的縣衙和緊鄰的老總兵府在沖天的硝煙和烈焰過後沒了大半,東門內的物資倉庫磚石滿天激射,濃煙翻捲升騰,全城的建築物都在這一陣突如其來的轟炸中不停搖晃,瓦片與窗根劈啪作響,一扇扇窗戶上被糊的結實砂紙在熾熱的氣流中破裂;城南軍營硝煙瀰漫,烈火熊熊,兩架剛才服役不到兩個月的容克三發大型轟炸機毫無顧忌地來回投彈,機艙後部身穿特製防寒服、頭戴連著護目鏡的半封閉防寒盔的機槍手毫不猶豫打開機艙俯射艙口,在五百米的高空中對地面所有倉惶奔逃的黑壓壓日軍展開無情的射擊,地面上硝煙瀰漫,火光四起,哀號聲慘叫聲此起彼伏,殘肢斷臂四射開來,整齊排列在營區側前方的二十餘輛黃綠色軍卡在數枚炸彈落下之後四分五裂,面目全非,其中一輛滿載彈藥尚未來得及卸下的軍卡在激烈的撞擊之後發生巨爆,沉重的卡車在烈焰中沖天而起十餘米。轉眼間又在一系列殉爆之中臨空解體,整座軍營猶如一座人間地獄。

與軍營僅六百米距離的新建機場。在兩架轟炸機的精準照顧下變成一片狼藉,高聳的木質塔樓已經灰飛煙滅,被炸成兩段嚴重扭曲的無線電天線砸向地面仍在翻滾之時。完成襲擊轟炸城中縣衙和總兵府的兩家轟炸機雙雙到來,加入到破壞者的行列,尚未竣工的機場在四架轟炸機的反覆蹂躪下,變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幾乎所有的建築物都在短短的十分鐘時間裡被夷為平地。

六架轟炸機投擲完所有載彈。在濃煙繚繞、火光四起的朝陽城上空不緊不慢地編隊完畢,這才瀟灑地飛向西南方向,最後一架偵察機仍然留在面目全非的朝陽城上空,盤旋三圈之後才揚長而去。

朝陽城正西偏南四公里的大北山上,身披白色斗篷的顧長風放下望遠鏡,興奮得差點兒嚎叫起來,獨二師少將師長楊九霄、上校參謀長倪顯榮等將校第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轟炸場面,而且是自己的戰機創造出的令人痛快淋漓的密集轟炸,也個個激動得拳頭緊握,神采飛揚,若不是距敵外圍警戒哨太近擔心暴露行蹤,估計一群看得熱血***的漢子全都高聲大喊起來。

顧長風向後下方旗號手有力揮動手臂,旗號手原地轉身,面向西面揮動一紅一黃兩面令旗,一公里外又一名旗號手打出個明白的旗語,接著再向後方揮動手中的信號旗,五分鐘不到,三個旗號手便完成了信號的接力傳遞,看得楊九霄和副手關滿江眼都直了,心中對四十四師的水平讚歎不已,都知道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朝陽城裡裡外外各目標的轟炸效果報告就會傳到老大安毅的手裡。

上午七點二十分,錦州關東軍前線指揮部。

正在喝豆漿的武籐信義驚聞朝陽城遭受劇烈轟炸、第八師團中將師團長西義一眼部被屋樑壓傷、三十七名官佐被炸死壓死、總兵府駐地的第十六師團十七聯隊傷亡四百餘人、炮兵第八聯隊傷亡兩百餘人、二十一門火炮和十九輛卡車被炸毀、城南軍營裡的偽滿邊防軍第九旅沒了一半、以及即將竣工的朝陽機場已經面目全非的消息,武籐信義在極度震驚之下,足足呆滯了一分多鐘。武籐信義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泛酷的消息,不敢相信中國軍隊擁有如此水平的航空兵「入小長相信中國軍隊擁有這樣的膽識和魄力。

武籐信義輕輕放下半碗豆漿,站起來緩慢地擦了擦嘴,侍從急忙上前替他更衣穿戴,最後繫上佩刀,就在滿屋子將佐以為堅忍的武籐信義不會為此失態的時候,他們最信賴的司令長官突然飛起一腳,踢翻了面前的矮几,看都不看一眼的面上劈啪作響的餐具和四處飛濺的液體,衝著大門口怒吼一聲:「混蛋!八格牙路 」

上午九點零五分,全國矚目的西南廣播電台突然中斷正在播送的曲藝節目,著名的女播音員朱懷寧以無比激動的心情向全國軍民鄭重宣佈:

我中央軍航空部隊第十一、第十二航空大隊,於今日凌晨六點五十五分,以大無畏的精神,克服重重困難,飛抵遼西朝陽空域,對日寇第八師團、偽滿軍隊第九旅展開堅決而猛烈的轟炸,取得了炸毀日偽軍朝陽前線指揮部、兩座重要軍營、一座即將竣工的軍用機場和大批軍事裝備的優異成績,據初步消息。至少五百日軍、一千五百名偽軍在轟炸中傷亡再播送一遍:我中央軍航空部隊

消息一出,中外嘩然。中國軍民歡欣雀躍,奔走相告,南京各界代表、大挑中外記者與各駐京使節紛紛湧到南京中央政府和中央軍委總部尋求證實。上午九點三十分,中央軍委參謀本部召開臨時新聞發佈會,參謀次長葛敬恩肯定了這一輝煌戰績,對指揮這一成功行動的前敵指揮部司令安毅將軍、華北前線所有將士致以熱烈的祝賀,並表示將在下午三點整,由中央軍委對外部門與中央政府外交部聯合舉行記者會,屆時將會提供進一步的消息。

兩個小時後,全國各大城市發生了盛大規模的慶祝遊行,著名的抗戰英雄、中央軍委參謀次長、華北前敵指揮部司令安毅的大幅畫像再次被欣喜若狂的國人高高舉起。

上午十點二十分,山海關日軍和游戈在葫蘆島一線海域的日軍戰艦對中國軍隊駐守的山海關一線,發動了長達半個多小時的報復性炮擊,關東軍司令武籐信義向全軍將士發表了「殲滅一切負隅頑抗之敵」的公開講話。

十分鐘後,日軍航空部隊一百四十餘架飛機對長城一線中國軍隊陣地和附近縣鎮展開了瘋狂的轟炸掃射,中日戰爭從此進入到令人窒息的發動階段。

僅僅過了一個半小時。停止南下等候命令的第八師團左翼主力部隊第四旅團的前鋒部隊,於朝陽城東南二十三公里的巴圖營,受到數千中國軍隊 獨立第二師新六旅將士的猛烈襲擊,十分鐘不到。日軍第五步兵聯隊竹下大隊死傷兩百餘人,被迫扔下四門火炮和輻重,急退八公里,這才在兩個大隊援軍的快速支援下站穩腳跟,沒等日軍展開針鋒相對的進攻,新六旅將士已經炸毀火炮、焚燒輻重,押解三十餘名俘虜迅速南下,脫離了戰場。

焦頭爛額的第八師團長西義一忍著傷痛,將司令部移往朝陽城外的關帝廟,急令第四旅團暫緩進攻採取守勢,嚴密防禦,同時調集偽軍賈勤第六師趕赴巴圖營一線增援,命令右翼第七獨立混成旅團石」浩一大佐率部啟程,緩慢向中路靠攏,命令駐紮北票的偽軍第十一旅火速南下朝陽。

西義一將最新軍情急報關東軍司令長官武籐信義大將之後,立即召開緊急會議,開始佈置針鋒相對的作戰任務。

中午十二點三十分,朝陽城西南的孔家鎮。

第七獨立混成旅團大佐旅團長石川浩一接到西義一的命令,當即指示全軍停止前進,原地休息。他獨自下馬登上路邊的東山嶺,端起望遠鏡由西向南細細觀察,突然,望遠鏡中兩公里外的西南方向森林邊沿冒出一陣濃煙,接著傳來迫擊炮密集發射的聲音和炮彈劃破空氣急速飛來的尖嘯聲。

石川浩一大聲喊出「全體隱蔽準備戰鬥「的命令,飛身躍下高坡,順著滿是積雪的斜坡滑到山腳,一陣劇烈的連串爆炸隨之響起,翻騰的硝煙和飛揚的積雪泥土飛上天空,再次覆蓋下來,四名佐官、數名尉官飛身撲到被厚厚積雪埋葬的石」蔣一附近,一面大聲呼喊,一面奮力用手挖掘,將滿頭滿腦都是泥土和雪渣的石」浩一拉出雪堆時,又一陣密集的迫擊炮彈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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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八九章 生死搏殺(四)

炮聲隆隆,泥石飛濺,輕重機槍密集的射擊聲,震得方圓數里積雪紛飛樹枝斷裂,在群山中久久回蕩。

驟然遇襲,日軍第七獨立旅團七千餘名官兵大部分處於混亂狀態,威力強大的迫擊炮彈彷彿長了眼睛一樣,飛向來不及疏散隱蔽的各部日軍,狹長的四公里區域內到處是人仰馬翻悲號聲聲的情景。

日軍各級官佐幾乎都是用怒吼的聲音下令快速反擊,躲過迫擊炮襲擊的日軍官兵匆忙爬起尋找掩體組織火力,衝到殘肢斷臂的夥伴身邊實施救援的日軍普遍遭到密集的機槍掃射,付出巨大的代價之後,再也顧不上在雪地裡翻滾哀嚎的同伴了。

石川浩二被眾多部下飛快抬到後下方五十餘米山巖下的炮擊死角,擦去滿頭滿身的白雪和黑色泥土,詢……問幾句得不到明確答覆之後霍然站起,再次倔強地衝上才才那座已經被炮彈炸得泥石裸露熱氣蒸騰的



周邊官佐驚愕之餘。深受震動,幾個羞愧的少佐突然轉身衝向南北各方激烈交戰之地,四名參謀和第十:聯隊中佐聯隊長宮本藏介懷著羞愧之心快速追趕,在滿山遍野的槍炮聲和吶喊聲中,氣喘吁吁地衝到高處,站在石川浩二身邊俯視整個戰場。

三分鐘不到,石川浩二放下望遠鏡,一臉平靜地命令大尉參謀和兩個少佐都下去,迎接正從各個方向快速跑來的數名連隊聯絡官,記錄軍情,做出及時的判斷。接著命令身邊的宮本傳令下去,讓南面處於敵人東西夾擊中的十三聯隊,快速回撤到前方一點四公里的高地一線,就地設置陣地。以擺脫敵人架設在遙相呼應的道路兩旁、相距不到兩公里且處於優勢地形的火力打擊陣地。

一系列緊急應對命令下達完畢,石川浩二再次端起望遠鏡。遙望西北安向的蝴蝶溝。對本部剛走過不久的那片複雜高地反覆觀察,當他第三次對準那座突起高崗腰部的時候,石川浩二突然全身僵硬,一動不動:四公里遠的山腰間那塊褐色的巨石上,四個身披白色斗篷的大漢也在用望遠鏡與自己對視。石川浩二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退路已經被對手截斷,全旅團七千五百餘人被堵在這片南北長四公里、東西寬僅為二到三公里的狹窄四地中。

炮蝶溝地形如其名。大體呈南北向的大馬路如同蝴蝶的修長身軀靜臥其中。這條路是朝陽城通向建平和凌源縣城的三條必經之路中的一條,道路右側已經凍結的小溪由西南曲折流向東北,穿過兩座結實的四米寬石橋,最後匯入大凌河酒活東去小溪兩面四座寬大山崗形如蝴蝶翅膀。低呈三十五度左右的坡度逐層降低,形成一片較為平坦的長約二點七公里、寬約一點五公里寬的谷地,行走其中視野良好,根本就不覺得兩邊的緩坡和外沿白雪覆蓋的低矮山崗會構成威脅。

經過石川浩二遠觀之後才猛然發現,最高點不過七十餘米的環形山崗,原來竟然蘊含著如此凶險的氣勢,沒有空中支援和足夠的炮火支援,想要擊敗佔據高地的守軍,成功退往朝陽,付出慘重的代價恐怕都難以如願。

蝴蝶溝西北面那塊突起的巨石上,四十四師一三。旅少將旅長王敘倫仍在透過望遠鏡觀察南面的激烈戰鬥,這位一開始擔任顧長風的貼身侍衛、身經百戰戰功卓著最後成長為一員悍將的年輕旅長蓄起了漂亮的絡腮鬍子,一眼望去,遠比其實際年齡要成熟得多,他身邊的三人分別是中校參謀長冬訝子關山、旅屬特務營長顏梯霜和副官王棟,三人在第一輪迫擊炮齊射之後便爬上這塊巨石,一直對整個戰場進行嚴密觀察。

在四人站立的巨石後下方。通信連數名弟兄正在通過提前架設的電話線,向五公里內的六個團詢問戰況並發佈命令。

「旅座,馬頭嶺上的那今日軍指揮官命可真大,三團機炮營幾輪齊射都沒干死他,那孫子還敢爬上去,好像一直在與咱們對視,只是煙霧太大看不清他周邊的情況,像是只有他一個人。

特務營產校營長顏樟霜的濃重家鄉口音近來淡去很多。似乎是駐紮北平這一個月,讓這位籍貫福建寧德、本年度全軍大比武特種專業綜合第一名的精幹漢子舌頭變得靈活多了。

愛才的顧長風利用自己擔任本年度軍事大比武裁判長的便利。在所有弟兄尚未開始著手搶人之前,就將二十五歲的士官學校特種專業畢業生顏樟霜點到麾下,親自帶了三個月放到愛將王敘倫手下破格擔任少校營長,此次王敘倫旅肩負此戰最為重要的阻擊任務,對年輕的顏樟霜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考驗。

今非昔比的冬訝子笑道:「日軍的各級指揮官還是比較悍勇的,你不見剛才西面掩護後掇的那今日軍中隊嗎?兩名揮舞長刀的日軍指揮官率先衝向「小陣地,被打的血肉模糊環揮刀不止,身後的軍官前剔居兒,冒死而上,結果旁邊的數百日軍全都鬼哭狼嚎地從三面衝上去,迫使獨二師獨立團的弟兄們不得不撤到後方陣地。

從這點來說。日軍確實彪悍,剛才我還在想。是什麼原因讓這個剛網受到重創的第七獨立混成旅團這麼快恢復士氣的?」

王敘倫放下望遠鏡:「只有一個解釋,新任旅團長是個人物。俗語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如果我沒有猜錯,就是這個新任的旅團長有幾把刷子。還好。我們三個團的迫擊炮在前十分鐘的打擊中毀掉了日軍的大半火炮,戰馬也炸死了幾百匹,只可惜他們走得太快,要是再晚個十五分鐘,咱們也不用匆匆忙忙發動襲擊,就能從容地將他們全部圍困在這片區域裡了。走吧,接下去沒什麼看頭了 日軍已經完成收縮防禦,估計很快就會衝擊我旅駐守的這片區域,希望小日本不會發覺師座圍點打援的計劃。」

關山邊走邊低聲詢問王敘倫:「獨二師新七旅兩個團基本上完成了襲擾任務,是否通知他們撤到我們撤後方略作體息,暫時充作預備隊使



王敘倫立刻同意:「好,打到現在,日軍基本上看清他們的實力了,加上我們前出支援的三個機炮營陸續撤了回來,以他們的裝備和刮練,再不撤的話損失會很慘重,你親自打電話給他們的旅長魯延慶,讓他給自己的兩個團傳達命令,估計他也看到危險,再這麼硬碰硬,他的新七旅非被打趴下不可。」

王敘倫的觀察非常老道,打了近一個時的獨二師新七旅已經到了最艱辛的時刻,在突然發起的前二十分鐘打擊中。友軍一三。旅的三個權炮營與新七旅兩個團三千將士配合作戰,七十餘門八一口徑和六。口徑的迫擊炮、近百挺輕重機槍參與到進攻之中,不但給日軍當頭一棒,造成受到重兵伏擊的誤判,除帶來近六百人的傷亡和隊形的巨大混亂外,還將位於日軍隊伍前半部和中部的兩個炮兵中隊打得鬼哭狼嚎十不存二,兩個團的三千官兵由此信心大振,齊齊開火,足足將近五千日軍壓制在方圓兩公里的地帶達半小時之久。

但是,完成助戰任務的三個機炮營友軍為了穩固自己的防線,已經悄然向後撤離,經過嚴格記練的日軍逐漸恢復秩序,輕重機槍、眾多擲彈筒組成的反擊火力給新七旅兩個團帶來不的傷亡,東西兩側前出的十幾個火力點。也相繼被不惜一切代價的日軍佔領。

冷靜下來的日軍有條不紊地佔據各個有利地形。在輕重機槍和擲彈簡猛烈的打擊下開始反攻。日本士兵精準的射擊和默契的戰術配合得到完全體現,匆忙組建缺乏練與配合的新七旅弟兄傷亡大增顯得非常吃力。因此在友軍的建議下。新七旅上校旅長魯延慶迅速下達了撤退命令。

馬頭嶺下,石川浩一根據各聯隊不斷送來的消息緊張思考,突然接到南面十三聯隊宮本聯隊長的急報:南北兩側高地的敵軍並始快速撤離,東側高地的千餘敵人向南退入莽林,西側高地的敵人越過兩座讓 坳全速向西,請示是否立即追擊?

石川浩二驚愕地抬起頭,深陷的眼睛望向南方。接著突然轉向北面的蝴蝶溝:「傳令宮本君,嚴禁追擊,留下一個大隊對周圍地區進行嚴密戒備,其餘部隊立即集結,北撤兩公里待命!」

「嗨依!」

傳令官如飛一般衝出山腳臨時指揮所。

石川浩二走到通信參謀面前,伸手壓住參謀的肩膀,沉聲說道:」井上君不必多禮,立即給西義一將軍發報。」

「嗨依!」

「第一、本部已擊敗三面合圍豐的兩面強敵,準備集中兵力攻打後方蝴蝶溝一線約一個。旅的敵軍阻擊主力,以求打通整條交通線;第二、初步預計,敵軍伏擊我旅團的主要目的,很可能意在重創馳援而來的我軍支援部隊;第三、從清晨敵軍突然發起的空中轟炸、到小股部隊不斷襲擊我左翼主力第四旅團、再利用優勢地形提前展開大規模潛伏伏擊本部等情況綜合分析。這是一個龐大的相互緊密聯繫的計劃,目的是造成我西線各軍陷入各自為戰的混亂狀態,拖住我軍南下步伐,進而集中兵力進攻我某一部主力。以上是屬下淺見,請求將軍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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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〇章 生死搏殺(五)

二月二十九日下午兩點,遼西朝陽城外關帝廟。

日本關東軍第八師團參謀長小林角太郎讀完石川浩一的急電,滿堂將佐均陷入沉默和緊張的思考當中。

西義一艱難的站起來,拖著傷腿,緩緩邁出兩尖,輕輕推開上前攙扶的副官,轉身回到地圖前面,凝視片刻後,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騎兵聯隊和滿洲騎兵三旅出發多久了?。

「四十五分鐘,滿洲陸軍第十四旅也於半時前全速趕赴蝴蝶溝戰場,力爭在天黑之前與石」君第七獨立混成旅團南北夾擊,消滅敵軍主力旅於蝴蝶溝的晝。徹底掃清我右翼部隊南下之障礙

林角太郎大聲回答完畢,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

背對林角太郎的西義一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參謀長臉上的神情,仍然望著地圖。平靜地問道:「小林君怎麼沒把話說完?是不是擔心形勢正像石川君所估計的那樣,落入敵人圍點打援的伏擊圈?」

「嗨依!這正是屬下最擔心的。小林角太郎如實回答,周圍十餘名將佐也都緊張地望向西義一。

西義一緩緩轉過身來:「麻煩小林君給騎兵聯隊的三宅聯隊長發去急電,告訴他不用太急,徐徐而進即可,等候滿洲第十四旅主力趕上去,然後讓滿州騎兵三旅率先發起衝鋒,責令滿洲第十四旅快速跟進,三宅君的騎兵聯隊保護滿洲軍隊兩翼,嚴防敵軍可能出現的襲擊,以保證主力部隊能夠順利地與石川旅團南北呼應實施攻擊。同時,令佐籐君的第十七聯隊、炮兵聯隊的野村大隊、渡邊君的運輸大隊快速集合,做好隨時出發的準備。」

林角太郎答應下來,立即去傳令,他知道西義一的這個命令意味著什麼,首要目的是如遇險情,就讓偽軍先去承受,自己的主力部隊再根據戰況作出進一步反應,騎兵聯隊的斷後和十七聯隊、一個炮兵夫隊的集結待發就是這個原因。

林角太郎非常贊同西義一的這個決定,他和所有的關東軍官兵一樣,歷來都認為低賤的滿洲軍隊的官兵生命,任何時候都沒有大日本帝**人的安危來的重要小林角太郎同時也判斷出,西義一尚未完全認同石川浩一的預判,至少從石川浩一的急電來看,他一樣不能確定中**隊是否一定會圍點打援,就算對援或者突然集結兵力進攻任何一部主力,倉促間也無法判斷對擊的重點是哪一個方向。

這天上午,關東軍司令部派出一個。航空中隊,對朝陽地區進行了四個小時七個批次的空中偵察,並沒有發現中**隊主力部隊的蹤影和任何異常情況。另一個中隊的八架轟炸機在空中繞了無數個***,飛到快沒油了,只能把攜帶的炸彈扔進四個偏遠村鎮,就灰溜溜地返航了,根本無法起到第八師團所期望的助戰作用,左右兩路旅團卻不斷報告受到敵人不同規模的頻繁襲擾,狡猾的中**隊往往是突然迫近猛攻一陣,就在各部隊匆促組織反擊前飛速退去。受大雪的影響和對敵情難以判斷所困,遭受襲擊的各部不敢進行任何的追擊。

這一從未遇到過的怪異戰法,讓小林角太郎非常頭痛,也非常警懼,聯想到石川浩一報告上所提到的安家軍作戰特點,小林隱隱預感到即將會發生點什麼意想不到的危險,但是危險存在何處,隱患又是什麼小林也和石」一樣無法預知,畢竟,他們遇到的對手不是散兵游勇和綠林草莽組成的義勇軍,也不是從頭到尾乃至軍事思想都打下深刻的日本烙印的東北軍,而是在中國長達六年的內戰中迅速崛起發展壯大、擁有顯赫戰功聞名中外的中央軍嫡系精銳安家軍,特別是該軍在上海一二九大戰中展現出來的彪悍與鐵血,給日本陸軍留下了深玄的印象和隱



面對這樣裝備精良、擁有獨特軍事練方法和軍事思想的強悍對手小林角太郎感到肩上的壓力越來越沉重,如果以第八師團為主力部隊的西線不能按照原定計劃順利南下,對承德一線中**隊形成三面威逼,林角太郎明白等候師團長西義一和自己的將會是怎麼樣的嚴厲處分。

客觀地說。第八師團中將師團長西義一是個對日本天皇和陸軍無比忠誠的人,他性格忠耿從不參與軍隊中拉幫結派的紛爭,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正因為如此伴生出猶豫不決的缺點,就像他處理眼前的戰局一樣,看似果斷地發佈了命令、做出應對的方案和預案,但始終還是擺脫不了被動應對的缺陷,他在參謀長小林角太郎離開之後,立即做出了一個自認為非常穩妥的決定,那就是將石」浩一的急報原文與自己的應對決策一起。迅速發給了頂頭上司、關著軍司令武籐信義,看似規規矩矩實則蘊含巧妙推卸責任的目的,但是也正因為他的這個妥善之舉,為他在此後的戰役總結中獲得很大幫助。

石」旅團進攻蝴蝶溝王敘倫旅的戰鬥已經打響。陰險狡詐的石」浩一採取了連續三次的局部佯攻,僅用半個多小時就將守軍的大致兵力、兩個迫擊炮發射陣地和機槍火力點的分佈情況基本看了澗書曬細凹曰混姍不一樣的體蛤」、說閱讀好去外

弄清楚對手的底牌之後,石川浩一反而不投入兵力發起進攻了,而是命令麾下兩個連隊長調集各自倖存的火炮,組成一個臨時炮兵大隊,集中進行使用,其他各部按照作戰要求,有序擺開,利用迫擊炮、擲彈筒與佔據優勢地形的守軍展開對射,以拖延時間,等待北面二十一公里外朝陽方向的援軍到來,再全力以赴向守軍陣地發起猛烈進攻。

石」浩一沒有向兩個聯隊長和麾下官佐說出另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一旦高速開來的援軍在行進途中被中**隊伏擊或阻擊,他的第七混成旅團仍然可以立於不敗之地,眼前僅一個旅左右的中**隊不敢離開目前佔據的優勢地形,無法向人數和戰鬥力都遠遠超過他們的第七獨立混成旅團實施進攻。

退一步講,萬一情況發生劇變、形勢緊急受到突然到來的敵軍夾擊,石川浩一也能通過留後警戒的一個大隊提前預警,指揮自己的部隊後撤兩公里收縮防禦,像釘子一般緊緊地釘在這條極具戰略意義的主要幹道之上,最大限度減少損失的同時,等待第八師團的援軍到來,屆時再抓住機會對進攻的中**隊發起突然反擊。

蝴蝶溝西北高的上的王敘倫,被日軍的反常行動弄迷糊了,與身邊的參謀長冬訝子和兩個老團長商量後才確定,被堵在南面的日軍之所以發起三次試探性進攻之後採取不佔便宜的炮火對射,極有可能是在拖延時間,等候援軍到來,在南北夾擊的有利態勢之下,再竭盡全力發起猛烈的進攻。

王敘倫迅速將本部的意見電告師長顧長風,三分鐘不到,顧長風回電表示同意,電告王敘倫敵人援兵已經進入我軍伏擊圈的同時,再次命令王敘倫按照既,定計劃,死死池守住蝴蝶溝,等待主力部隊收拾完日軍援兵後,再掉過頭來收拾第七混成旅團。

看清楚日軍的企圖,王敘倫到不急了,命令麾下四個團停止射擊,注意隱蔽,節省彈藥嚴密觀察,讓小日本自己折騰去。

謹慎的參謀長關山及時做出一個重要決定,命令集中使用分成兩全部分的七十二門迫擊炮,停止使用原先的發射陣地。利用這一難得的時間,盡快轉移並迅速建立新的發射陣地,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

王敘倫旅全體停止還擊的舉動,也讓石川浩一嚇了一大跳,沉思片玄,他果斷命令麾下各部停止炮擊和機槍火力試探。方圓五公里的交戰區域慢慢平靜下來。北方傳來的激烈爆炸奐和交火聲變得越來越清



筋七獨立混成旅團的官佐們終於著急了,十餘名佐官和大尉幾乎不約而同跑到石川浩一身邊,請示意見。

石」浩一知道自己最為擔心的情況已經成為現實,強忍心中的急切之情,平靜地將自己的判斷告知眾官佐:

中**隊主力終於現身,通過對本旅團的伏擊,調動前來尖援各部援軍,並展開有計謀的打擊,但是根據戰場全局情況和目前的戰況分析,敵軍打擊我援軍的主力部隊不會超過兩個旅八千人,要想消滅全速南下的第八騎兵連隊、滿洲軍兩個主力旅共一萬二千餘人,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我部只需嚴陣以待,耐心等待西義一將軍的命令即可。

然而,此時的石川浩一還不知道,他也和關東軍司令部、第八師團指揮部一樣,出現了一個致命錯誤,顧長風四十四師和楊九霄獨立第二師擁有的兵力遠遠不止他們估計的一萬八千人,而是兩萬七千五百餘人,而且這兩萬七千餘將士中,只有不到五百名非戰鬥人員,特別是顧長風四十四師兩個,旅又兩個團,以及從獨立師、十七師抽調而出的兩個主力團,無一不是中**隊中屈指可數的精銳部隊,精良的裝備和豐富的作戰經驗,豈是尋常軍隊可以比擬?因此,兩個旅的偽軍和一個聯隊千餘騎兵正在遭受的打擊,遠遠難以依據常理來衡量,一經交戰就讓大半進入伏擊圈的日偽軍損失慘重,如遭睛天霹靂:

衝在最前面的滿洲騎兵三旅踏響了一串串淺埋的地雷,巨大的連串爆炸仍在繼續。沖天的火光和滾滾硝煙尚未升到最高點。一百五十餘門大小口徑的迫擊炮齊聲怒吼,驚天動地,在長達十分鐘的炮火覆蓋和四百餘挺輕重機槍瘋狂的打擊之下,三千八百餘名滿洲騎三旅官兵幾乎全軍覆沒,緊隨其後的滿洲第十四步兵旅六千官兵成片倒下,以掩護兩翼為借口走存側後的日軍騎兵聯隊一千一百餘騎兵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受到的招呼比完全踏入伏擊圈的偽軍更熱情一倍。

更加要命的是。十分鐘的炮火和機槍打擊尚未結束,驕傲不遜從不拘泥於常規的虎將顧長風已經下達了全體衝鋒的命令,一時間軍號聲聲,殺聲震天,脫下白色偽裝披風的一萬一千將士從四面八方衝下山坡,衝出溝壑密林。一頭撞進煙霧繚繞哀嚎遍地的敵軍之中,利用衝鋒鎗、輕機槍、自動手槍等優勢裝備,對任何面對之敵展開毫不留情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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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一章 生死搏殺(六)

「什麼--」

朝陽城外關帝廟裡的西義一剛剛坐下,聽到兩個旅滿洲軍隊和第八騎兵聯隊遭受伏擊的消息,猛然站起,不可置信地驚呼起來。

參謀長小林角太郎臉色蒼白:「騎兵聯隊參謀西鄉少佐拚死殺出重圍,連續發來三份急報,十五分鐘前援兵在東梁鎮以西一公里左右區域遭敵人優勢兵力的伏擊,由於高速行進毫無防備,各部在開闊地域中損失慘重,敵人的火力非常強大,投入進攻的兵力遠遠超出我們的預計,急報說不下於一萬五千人,而且配備眾多自動武器。設置在城南三公里的警戒部隊也打來電話,報告西面東梁方向傳來密集的戰鬥聲……」

西義一顧然坐下,神色無比的震驚和沮喪。額頭和眼角的皺紋頻頻顫動,仁丹鬍子下的兩片嘴唇因憤怒而扭曲蠕動,他實在想不到敵人敢在距離朝陽僅十二公里的地方設下一萬五千人以上的埋伏,不敢想像如此眾多的敵人是如何躲過各部撥索小隊突然出現的,更令西義一無法想像也無比憤怒的是,敵人的行動如此的膽大包天,如此的有違常規,簡直是對他西義一的藐視,更是對大日本陸軍的藐視!

「將軍,請下達命令吧!」第八師團第十六旅團少將聯隊長林茂清和參謀長小林齊聲請求。

「林君立刻率部趕赴戰場,一定要在狂妄的敵人撤離之前趕到交戰地點,炮兵聯隊交由林君統一指揮!」西義一驚醒過來果斷命令。

「嗨依!」

林茂清大聲領命。雙腿「啪」的一聲併攏轉自就走。

西義一站起來,盯著小林角太郎大聲咆哮:「命令石」浩一,第七獨立混成旅團必須在一個小時之內,消滅阻擋在他面前的敵人,以最快速度通過蝴蝶溝開往東梁參戰,由南向北對敵人發起進攻!並將實情電告前線司令部。」

「嗨依!」小林快步離去。

「備馬!」

西義一帶上帽子,一瘸一瘸走向衣帽鉤。

副官連忙上前規勸:「將軍不可,將軍的傷」

「啪一聲清亮的巴掌響起。年輕的副官被憤怒的西義一煽得原地轉了一圈半,最後「咚」的一聲摔倒在地。

下午四點五十分,遼寧錦州,關東軍前線司令部。

「什麼」

關東軍司令武籐信義無比震驚地盯著上來急報的參謀長小礬國昭和情報課長石原莞爾,手中毛筆吊在潔白的稿紙上,仍然一無所知。

礬國昭上前半步:「西義君已經做出應對,並親率擔任後備隊的第八獨立混成旅團一個聯隊趕赴戰場」將軍,這樣的情況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包括屬下在內。接到西義君的急電,我們誰也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且不管敵人為何擁有超出我們預計的強大兵力和火力,僅以敵人選擇的伏擊戰場、打擊的手段和時間選擇來看,完全超出了任何人的想像,屬下甚至以為。只有瘋子才會這麼幹。」

「的確瘋狂,而且不是一般的瘋狂啊!怪不得西義軍以受傷之軀竟親臨戰場」

武籐信義長歎一聲,緩緩坐下,望向石原莞爾嚴厲地說道:「石原君,雖然你們情報部門幾年來屢建奇功,但我不得不說,對於西線戰場的這股敵人,你們失職了。而且是嚴重失職。如今看來,中國正規部隊潛入遼西的絕對不止一個師,否則如何解釋西線三路主力在一天之內同時遭受大大小小十餘次襲擊?。

石原莞爾額頭沁出汗珠,低著腦袋,慚愧而憤怒地承認錯誤。

武籐信義搖搖頭不再責怪:「小礬君,聯繫一下航空司令部,看看能不能從打擊長城一線的航空兵中,抽出一兩個,中隊來援助西線?雖然晚了點,但我們還是盡力而為吧。

「屬下這就去辦!」

下午四點五十分,北平湯山,中央軍委前線指揮部。

「什麼」

剛上完洗手再回到指揮大廳的安毅驚呼起來。

趙瑞重重點頭,揚了揚手中厚厚一沓電文:「剛接到虎頭的報告,我也不敢相信,以為是把伏擊的點弄錯了,剛查看主力各部行軍線路以求核實,虎頭的第二封急電就到,詳細匯報了整個戰場的進展和即將撤退的線路,並請求咱們盡快進行彈藥物資的補充,最後還開玩笑說,迫擊炮沒了炮彈,做水煙筒都沒人願意背。」

安毅快步走到沙盤前面。胡家林和魯逸軒看到安毅,連忙讓出位置來,趙瑞在一旁低聲匯報顧長風師和楊九霄師此時此刻的位置,以及王敘倫旅可能遭受的敵軍的瘋狂反撲。

安毅看完不由得仰頭長歎:「我算是服他了!誰能想得到虎頭會虹胖牲距離敵人重兵集結的朝陽城僅僅十二公里的地方動小!,日軍第七獨立混成旅團七千餘人,後有日軍:個旅團外加一個偽軍步兵師,日軍馳援戰場只需兩個小時就能趕到,他卻敢於在老虎眼皮底下拔牙,這份膽識這份決絕,非常人可以比擬啊!而且伏擊點地形開闊,非常難以實施大部隊潛伏,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心悅誠服的魯逸軒也是滿臉感慨:「原本咱們十七師上下只服老大哥獨立師,對其他各師表面雖然尊敬。心底裡卻沒有一個服氣,認為自己無論裝備和經驗都不在任何一個師之下,要是弟兄們得知虎頭四十四師的這次戰役。恐怕個個臊得無地自容了!」

胡家林也是滿臉欽佩:「虎頭的打法總是令人無法琢磨。換成我肯定沒他這份膽氣啊!」

安毅正色道:「除了虎頭不拘一格的用兵之外。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大家都應該看到。沒有你們兩個師抽調給他的兩個主力團五千精銳,虎頭就是想幹也幹不了。好了,現在咱們得把其他放到一邊,全都為虎頭出謀獻策。雖然他取得意想不到的大勝,可是伴隨而來的危險也很大大家看。首先是王敘倫旅的處境,被堵在蝴蝶溝南面的日軍第七獨立混成旅團,豈能坐視虎頭的一萬餘主力在北面數公里痛打他的援軍?朝陽城裡的日軍主力肯定已經在快速增援的路上。這個近八千人的第七獨立混成旅團也要拚命了

第七獨立混成旅團的確已經在拚命了!

石」接到西義一的急令,所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收攏起來的十七門火炮,對原本確定的王敘倫旅兩個迫擊炮陣地展開突然的連續轟擊,守軍北面兩個遙遙相對的主陣地後方,頓時火光四起濃煙滾滾,被炸起的大片雪霧夾雜著泥石斷木鋪天蓋地,原本清晰的視野轉眼間被漫天飛舞的雪霧和硝煙所籠罩。

炮聲未停。日軍的眾多迫擊炮也開始發射。多達四千餘人的日軍從東西兩個方向發起猛烈的衝鋒,抵近守軍前沿陣地的日軍迅速臥倒在地,在守軍將士密集的反擊彈雨中前仆後繼,很快架起密密麻麻的擲彈筒和輕重機槍。對守軍陣地實施轟炸掃射,無論任何一個交戰面成功壓制守軍火力。就會有數百日軍一躍而起,冒著守軍迫擊炮和機槍的打擊。發起一往無前的衝鋒。

僅僅只是一個照面,戰鬥即進入毫無投機取巧的白熱化狀態。

面對日軍悍不畏死的猛烈進攻,我守軍將士經過短暫的驚慌之後,很快便穩定下來,各陣地相繼向進攻日軍展開阻擊,被打死打傷的弟兄快速被拖到一旁,在日軍炮火打擊下,一個個停滯的輕重機槍火力點再次噴出憤怒的火舌,安家軍練有素的官兵一旦進入狀態,日軍就討不到半點兒好處。

得益於參謀長關山提前下令轉移的兩個迫擊炮群再次怒吼起來,從西北、東北兩個陣地後方展開不間斷髮射,前方一點五公里地域上的數千日軍中部被炸的濃煙四起,紅光熊熊,日軍洶湧的攻勢為之停滯,隨後進入激烈的膠著狀態。

連續五輪齊射之後,兩個迫擊炮群幾乎同時調整射擊角度,密集的炮火向進攻的日軍後方逐漸延伸,這一靈活準確的打擊方式,讓日軍付出沉重代價。黑白斑駁的地面上到處是爆炸激射的火光和騰起的濃煙,日軍殘肢斷臂、血肉碎末與泥石白雪騰空而起,隨處可見,日軍終於在守軍猛烈的打擊之下快速後撤。

陣地上的將士們尚未來得及歡呼,佈置在日軍後方四公里左右的敵軍火炮陣地再次吼叫起來,守軍陣地西北側來不及轉移的迫擊炮群在一片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一下子沒了一半,沖天而起的迫擊炮殘骸帶著劃破空氣的嘯聲。四下飛濺。

主陣地側後的王敘倫見此情景,雙眼赤紅,可是對隱藏在本方迫擊炮射擊死角的日軍炮兵陣地無可奈何,從日軍火炮一開始發射,王敘倫就高度重視。但直到現在仍然對它毫無辦法,十幾門日軍火炮繼續向自己的陣地傾瀉炮彈,而且打得非常準確,已經造成了本方不低於兩百將士的傷亡和十餘個火力點的摧毀,此刻又將兩個迫擊炮群中的一個。打殘。王敘倫和他身邊校尉如何不怒?

沒等暴跳如雷的王敘倫拿出主意,日軍的第二次大規模進攻已經開始。

這一次。日軍投入的兵力更多,氣勢也更為凶悍,日軍官兵在快速衝鋒中發出的野獸般竭斯底裡的吶喊聲匯聚在一起,竟然震得漫天瀰漫的硝煙翻捲扭動急速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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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二章 生死搏殺(七)

下午五點三十分,東窯鎮南。日軍前哨小隊官兵俯身在飛奔的五十餘匹高大戰馬上,風馳電掣穿越小鎮一路向南疾進,掠過前方冰雪覆蓋的松林彎道進入直道,衝在最前方棗紅馬上的小隊長大吼一聲,馬隊再次加速,順著道路向漫天硝煙的西南方飛馳。

「轟一轟轟轟 」

一連串的地雷爆炸聲驚天動地響起,數匹殘缺不全的戰馬和馬上騎士在劇烈的爆炸中騰空而起,伴隨著濃黑的硝煙中迸發出的熾烈火焰,飛上高空,方圓數十米內熱流湧動,暗無天日,來不及減速避讓的三十餘匹快馬猶如一道黃色的疾風,一頭撞進遮天蔽日的硝煙之中,很快踏入道路上被炸出的深坑。發出連續而劇烈的碰撞聲。

絕望的哀嚎伴隨著戰馬的悲鳴驟然傳來,巨大的衝擊力使得數十匹馬相互撞擊,隨即甩出十餘米 產生的氣流將濃郁的硝煙攪動得劇烈翻捲,其形狀猶如一條猙獰的黑色怒龍,在漫天落下的泥雪和殘肢斷臂中扭動著龐大身軀猛然前衝。

一聲淒厲的悠長馬嘶穿破黑幕清晰傳來,僅存的棗紅色東洋馬撕破濃烈的硝煙,騰空而出。強壯的身軀、修長的脖子以及高昂的頭顱在爆炸慘景的襯托下,顯得無比的悲壯和淒美,駿馬騰空飛行數米,落地時前腿折斷,突然重重摔倒,健美的身軀因慣性而飛速滑出十餘米遠,「彭」的一聲。結結實實地撞在路邊突起的大石上,飛濺的血水與白色的積雪轟然騰起四射開來。

前方兩百餘米遠的山崗上,緊裹白色披風的四十四師特種大隊分隊長王威垂下狙擊槍的槍口,深深地吸了口氣,望了一眼轉身逃命的豐餘騎日軍以及東北面兩公里外大部隊開動激起的漫天雪霧,半蹲起來,舉手發出撤退命令。

五點五十分,西南方三公里東梁鎮戰場。

高崗上的顧長風和楊九霄等十餘名將校巍然佇立,沉默無聲,俯瞰屍橫遍地的慘烈戰場,對日偽軍臨死前發出的聲聲慘叫無動於衷。

這次四十四師數千將士嚴格遵循戰拚命令,對任何一個活著的日偽軍展開毫不留情的殺戮。不管是傷兵還是投降日偽軍一概如此,毫不留情,原因是日軍戰機在上午時分炸毀了獨二師時常歇腳的兩個村子。四百餘名無辜的父老鄉親老幼婦孺稀里糊塗就命歸黃泉,接到急報的楊九霄和顧長風當時就差點兒咬碎大牙,於是雙雙做出了在此戰中碰到日偽軍一個不留的殘酷決定。

獨二師新五旅的三千餘將士,牽著近千匹繳獲戰馬,匆匆遊走在成片的屍體中間,將一個個受傷弟兄小心翼翼抬上馬背,迅速向西撤退,負責打掃戰場的弟兄撿起地上所能見到的所有武器和佩刀,飛速地掛到了身上,很快就在嘹亮的撤退號聲中整隊離開戰場。

南面兩公里蝴蝶溝方向的激烈戰鬥仍在繼續,蒸騰的硝煙和繚繞的煙霧,遮蓋了大片天空,遠方白皚皚的積雪將刺眼的爆炸光亮反射過來,將滿目蒼涼的戰場映照得更為淒涼。

顧長風吩咐一三一旅旅長方步青率領兩個機炮營火速增援一三。旅,叮囑說打退敵軍後立刻全體向西撤退,切忌與日軍屢戰,因為北面多達兩萬有餘的日軍主力正在飛速趕來,再不走恐怕到時候誰都走不了了。

滿臉黑灰的方步青答應一聲,轉身跑下山,吼出幾聲就帶領提前準備的兩個。機炮營向南狂奔。

「朝陽的敵軍主力恐怕距離此地不到半小時路程了,這一仗打得好也打得險啊!」獨二師少將參謀長倪顯榮低聲歎道。

楊九霄搖頭暢聲一笑:「老弟。富貴險中求啊!要不是顧長官想出如此大膽而絕妙的計策,咱們恐怕只能遠遠躲著日軍主力,眼睜睜地看著小日本源源不斷開往南邊,不但沒有今日這個殲敵七千餘人繳獲無數的大捷,就連生存的地盤都會失去大半,只能灰溜溜退到西面去

「只是可惜了!原本以為能逮到第八師團這條大魚,沒想到小日本竟然驅使偽軍過來。殿後的一千多日本騎兵逃了近半,偽軍也沒命地向東逃出去三千多人。重創日軍主力一部的目的沒有達到。」顧長風有些不甘地說道。

楊九霄、終志強等將領也很惋惜,臨時代理兩師聯合前線參謀長的顏耀寰笑著說道:「的了吧,虎頭,怎麼說此戰都能稱之為大捷了,而且可以說是戰役級別的勝利,你就不要遺憾了,撤吧!待在這兒想與西義一那條老狗見個面啊?到西面馬營子還得建立一條阻擊線,以防惱羞成怒的日寇追來。」

顧長風將目光從南面收回:「我是擔心敘倫他們,本以為能伏擊到

團主力。重創其一部之後迫使他們退守的陽。咱們就能們凡八來收拾孤懸在外的第七獨立混成旅團,如今全泡湯了,敘倫他們恐怕也夠哈,走吧,」

王敘倫旅確實打得相當艱難,此玄王敘倫顧不上觀察三個陣地上激烈的戰鬥,趴在半坡上,通過望遠鏡遙望自己麾下快速向日軍炮兵陣地迂迴包抄的特務連弟兄。

由於日軍準確的火炮打擊,給本部造成較大傷亡,再也無法忍受的王敘倫同意了特務連連長章湘龍的請戰要求,命令這位猛將率領麾下一百二十名精銳帶足手榴彈,從左側繞過激烈的戰場,翻過敵軍炮兵陣地東面的猴山。徹底端掉可惡的炮兵陣地。

此刻,望遠鏡裡時隱時現的百餘精銳已經順利到達敵軍陣地邊沿的側後方,只需再前進七百米,即可爬上不算陡啃的八十餘米山坡,居高臨下向敵人炮兵陣的發起襲擊。

突然,望遠鏡中衝在前面的十餘名弟兄中槍倒下,緊接著爆發出一片手榴彈爆炸的火光和煙霧,不下於五百人的黑壓壓日軍與特務連迎面撞了個正著。

王敘倫哀嚎一聲猛然站起,幾發炮彈卻在這時呼嘯而來,侍衛長大喊一聲,奮不顧身撲向王敘倫,抱著他滾下山坡,等被震得七暈八素的王敘倫從雪堆中掙扎起來時,帽子不知道飛到何處去了。剃得光禿禿的腦袋上沾滿雪花和泥土。

王敘倫本能地抬頭一看,原先所在的小土包連同水桶粗的樹樁已經消失不見,三個與自己同在那裡的參謀沒了蹤影,王敘倫怒吼一聲,手腳並用再次爬上仍然冒著濃煙的發燙山包,大呼侍衛快把望遠鏡拿來,喊了幾聲沒見反應,王敘倫急忙回頭尋找,看到自己的侍衛滿臉是血,正在下方十幾米處艱難地爬上來。

參謀長關山衝到王敘倫面前,按趴他指著彈雨紛飛爆炸四起的左側陣地大聲匯報:「四團不行了,傷亡太大,彈藥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要是日軍仗著人多再發起一次衝鋒,左側陣地很可能就會開始肉搏戰了!是調預備隊上來還是先後撤到第二道陣地?」

王敘倫突然發現自己什麼也聽不到了,原本激烈的射擊聲、爆炸聲全都消失,眼前的冬仔子手舞足蹈張著嘴大叫大喊,王敘倫就是一點兒聲音也聽不到,彷彿天地間突然一片寂靜,沒有半點聲音一樣。

冬仔子看到王敘倫圓睜的雙眼似乎呆滯一般,揪住他衣襟一陣搖晃叫喊,好一會兒才明白王敘倫聽不見了,急得冬訝子哀嚎一聲,鬆開手大聲叫來警衛參謀,急令他無論如何也要帶領麾下弟兄馳援左側的四團



冬仔子回過頭來攙扶王敘倫,王敘倫已經恢復過來,指著左前方敵陣邊沿,無比著急:「湘龍帶領特務連迂迴偷襲敵人陣地被發現了,數倍於特務連的敵人正在圍攻他們,,望遠鏡!望遠鏡!」

冬行子連忙把自己的望遠鏡掏出來遞了過去,王敘倫端起望遠鏡急忙膘望,看了好久沒有看到自己弟兄的一個影子,也不見日軍的蹤跡,頓時明白章湘龍和百餘弟兄完了。

章湘龍還活著。可是他已經身中四刀,整個右掌被鋒利的日軍長刀齊腕砍斷,面目猙獰的日軍中隊長用長刀頂著章湘龍的喉頭,刺出縷縷鮮血,但沒有痛快的一刀殺死他,而是讓無力倒臥山腳渾身像個血人一樣的章湘龍眼睜睜看著,三百餘殘暴的日軍正在用刺刀一下又一下捅進一個個受傷弟兄的身體,卻又不捅進要害一刀殺死,而是在弟兄們絕望的哀嚎中繼續折磨,死去的弟兄被憤怒的日軍砍下一個個頭顱提在手上,八十多支新式衝鋒鎗和每一個弟兄佩戴的手槍此刻已經到了日寇的手上,兩個曹長和一個尉官扔下手中的頭顱收起長刀。非常驚訝地接過士兵送上的中正二式衝鋒鎗,細細把玩。

日軍中隊長看到章湘龍滿臉的傷痛和緊閉的雙眼,哈哈大笑,轉向不遠處的軍曹和尉官。沒等開口突然感到手上傳來巨大衝力,嚇得連忙後退半步,下意識地提起刀,卻驚見章湘龍憤怒的臉已經距離自己不到二十厘米,激射的鮮血裡面噴來

章湘龍以堅韌的毅力和最後的一點兒力氣,用自己的喉嚨奮力迎上鋒利的長刀,長刀從他的咽喉刺進,從後頸椎右側刺出直沒刀柄,割裂的頸動脈將章湘龍的滿腔報國熱血飛灑出來,飛濺在數米之外懸掛冰凌的樹上,激射的鮮血,壓得一狠狠白雪緊裹的枝條微微抖動,點點熾熱的殷紅緩緩散開,猶如一朵朵盛開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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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三章 生死搏殺(八)

冬天的夜晚來得很早,已經寂靜的戰場被灰沉沉的夜幕逐漸籠罩,漫天的硝煙仍在寒風中升騰飄散,刺鼻的焦糊味夾雜著濃重的血腥氣息到處瀰漫,放眼望去,遍地的屍體橫陳於被高溫融化的雪泥之中,一隻隻深深扎進人體的長槍在風中晃動,低凹處積蓄的一灘灘血水,逐漸開始結凍,偶爾傳來的一聲戰馬的嘶鳴,使得整個空間顯得更為肅殺淒慘。

石」浩一站在蝴蝶溝北面的主陣地高處,緊繃著臉,俯瞰腳下的戰場。默默注視著麾下官兵仔細辨認和收斂已成焦土的陣地上的己方屍體。二十分鐘前,他所站立的這個地方屹立著一個光著腦袋的中**隊指揮官,這位光著腦袋的指揮官在撤走前的那一刻,緩緩拔出長刀,指向南方搖搖相望正用望遠鏡密切觀察的石川浩一,繫上紅色刀穩的長刀定定指向石川浩一數十秒,光頭指揮官才在眾手下的簇擁下撤離。

一聲沉重的歎息響起,石」浩一身後的新任聯隊長筷原純二中佐低聲說道:「石川君,這是我從軍以來打過的最為激烈的戰鬥,也是我第七獨立混成旅團成立以來最慘烈的一戰。

難以想像,落後的中**隊怎麼會擁有如此優秀的官兵和裝備?要是其他中**隊都和這支部隊一樣,我大日本帝國的雄偉計劃何日方能實現啊」。

石川浩一微微點頭,仍然望著千瘡百孔的戰場:「是啊!還好,這樣的部隊並不多,僅僅只有三個師五萬人左右的規模,而且全都在敵軍名將安毅麾下,以中國的國力,根本無法負擔這樣的部隊,僅少量存在罷了。而我們今天有幸遇到其中一部。這對我們旅團而言,絕對不是壞事。這一仗,筏原君的聯隊任務最重,打得也最艱苦,,統計出來了嗎?」

「本聯隊四千一百官兵,都是從軍三年以上的老兵,如今僅剩下兩千六百餘官兵了,初步統計整個旅團戰死兩千七百餘人,負傷三千六百餘人,傷亡已經超過三分之二。其中擔任正面主攻的石井大隊一千一百將士僅剩十七人,石井君等三十餘名指揮官全部玉碎,」已經四十一歲的花原純二連連搖頭,閉上嘴似乎是不忍再說下去。

石川浩一轉過身,緊盯著筷原的眼睛:「筷原君,敵人佔據著優勢地形,擁有超出我們的大量自動武器,仍然付出與我相當代價。請看,眼前的戰場上不下於兩千具敵軍屍體。微走的傷者不計其數,說明此戰我們並沒有落入下風。再一個。與我們生死搏殺的這股部隊絕不止一個旅的兵力,從他們的戰場分佈和戰鬥組織來看,分為三個主力團。總人數不在五千之下,還有兩個團近三千人的輔助部隊,相當於中**隊的一個師,而且是中**隊中最為精銳的主力部隊,最後,我們佔領了這個陣地,在西義將軍的援軍到來之前完成戰鬥,相信等一會兒西義將軍和諸君到來,看到戰場的慘烈就能明白一切。以我原來的計發。是非常不願付出如此巨大代價發起強攻的,但軍令如山,只有堅決執行。希望花原君和本部諸君能理解其中難言的苦楚

「嗨依!」

筷原恭敬回答,對石川的坦豐和能力滿臉尊重,也頗為感激。

晚八點四十分,北平湯山前敵指揮部。

顧長風、楊九霄發來的捷報宣讀完畢,安毅向欣喜萬分的弟兄們揮了揮,」這個千辛萬苦發動的戰役殲敵上萬,是我軍北伐之後首次取得的最大的勝利,足以令國人自豪並彪炳史冊。

「但是,諸位也應該看到。其中被我殲滅的日軍只有三千八百餘人。殲滅的偽軍總數卻高達八千餘人,總人數已經達到四萬人的西線日軍並沒有受到決定性的打擊,不出三天,日軍將會重新調整過來,繼續他們的戰略行動。

「反觀我們的兩個主力師呢?才整編完畢的獨二師在頻繁襲擊日軍西線左翼第四旅團、襲擊敵後運輸線的戰鬥中,取得殲敵三百餘人繳獲幾批物資的戰果,但也犧牲了五耳餘人。受傷八百餘人,在協助四十四師完成戰役的過程中,也付出了戰死一千七百餘人、負傷兩千餘人的慘垂代價。再看四十四師,其他各旅雖然因擔負不同的作戰任務基本傷亡輕微,但是四十四師主力一三。旅基本上被打殘了,犧牲兩千一百弟兄,其餘三千六百弟兄幾乎人人負傷,旅長王敘倫的一隻耳朵徹底聽不見了,代價不可謂不大啊!」

眾弟兄紛紛收起笑臉,細細品味安毅話中的深意,很快發現自己無比自豪的軍隊與日軍相比,在戰鬥力和臨陣

安毅繼續說道:「還有一個嚴酷的現實大家必須明白,整個遼西只有咱們的兩個師能這麼與日軍對抗,其他各部抗日武裝太過分散,規模也日軍大規模開進朝陽之後,大部分抗日武裝不是北撤就是西退,剩下的地方抗日武裝戰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且他們似乎都偃旗息鼓一旁觀望,再也無法為我軍牽制日偽軍兵力,協同作戰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才剛經歷系列大戰的我部兩個師很難再拖住日軍的南下步伐,也就是說,咱們的兩個師很難對全局再起到戰略性的作用。因此。我的意見是,讓虎頭和九哥率領弟兄們撤回來休整,他們傾盡全力,已經是當之無愧的民族英雄了!」

眾弟兄紛紛同意安毅的意見,政治部主任展到不甘心地問道:「司令,這麼說咱們就不對此戰役進行大張旗鼓的宣傳了?」

「是啊!不能讓四十四師和獨二師將士受委屈啊!」劉卿立即附和,眾弟兄也紛紛要求為兩個師的將士請功。

安毅示集大家安靜:「宣傳是肯定的,而且要大力宣傳,就算咱們不宣傳,中央和蔣委員長也會大張旗鼓地宣傳。

但是咱們不能像某些部隊那樣做,打死三個帶隊的日本兵和一個。營的偽軍組成的撥索隊,就向天下人聲稱什麼「一舉消滅五百日寇和偽軍」再經報紙渲染,就變成像是打死了五百日軍一樣。造成了官兵的好大喜功、欺上瞞下的惡習,造成了民眾盲目樂觀的情緒,這種做法要不得,決不能在我軍中出現!

「我們要實事求是,就像半小時前我給軍委和委員長髮去的戰報一樣,把整個戰役分別詳細地說出來,打死多少日軍就多少日軍,打死,多少偽軍就多少偽軍,決不能含糊其辭,騙取不該屬於自己的榮譽,這一點希望弟兄們牢牢記住!

「別的部隊怎麼樣咱們管不著,可是咱們安家軍必須有鐵的紀律,必須有實事求是的精神,否則,咱們的隊伍就會蛻變,將來失去的要比獲得的多百倍!」

眾弟兄看到安毅少有的嚴厲,全都心頭凜然,頻頻點頭,細細一想很快就明白安毅的良苦用心,安家軍之所以不同於別的部隊,最重要的就是成軍以來。一直堅持向官兵們灌輸這樣的道理:踏踏實實地做人,勤勤懇懇地練,全心全意地報國。

次日凌晨五點。遼西朝陽城西南五十二公里。岱王山。

岱王廟裡火把相連,篝火熊熊,偏殿中的顧長風、楊九霄仍在與麾下十餘名旅長、團長討論是否撤退的事情。

由於兩個師兩萬餘將士的艱辛努力,日軍西線部隊沒能如願佔領南下的交通樞紐建平縣城,進退之路仍然保持暢通。上半夜開始南撤的兩千多名重傷員就是通過建平送往凌源的。此戰過後,兩個師都戰損較重,長時間高強度的雪地潛伏和荒野急行軍加上系列戰鬥,兩個師將士因戰死和各種傷病減員近半,雖仍然擁有一定的戰鬥力,但已近強弩之末,無法持續多長時間了。

楊九霄的獨二師將校是很不願意離開故土的。儘管已經創造出一個。個,勝利,成為聞名全國的英雄部隊,但他們心中深埋的渴望仍在躁動,日寇一天不離開東北,他們心中的傷痛就不會消減,在這些實誠的漢子和成千上萬東北將士的心底,沒有什麼比國仇家恨更能牽動他們的情感和神經。

弟兄們長時間的沉默,讓顧長風心情非常沉重,他能理解獨二師弟兄的情感和想法。自己也不願意遵命南撤,只要還留在遼西大地上一天,他們就能多給日軍造成一天的顧忌,也能以最直接、最暢快淋漓的方式,打擊殘忍野蠻的侵略者,發洩心中的滂湃仇恨。

「報告,王旅長和三分隊弟兄回來了。」值星官走到偏殿門口,大聲匯報。

「快請進來」。

楊九霄不等顧長風站起來就下令,急急忙忙迎出去探個究竟,眾將帥全站起來匆匆出迎。

在一三。旅旅長王敘倫的堅持下,顧長風派出一個,特種分隊護送他返回戰場,最後看一眼不得不暫時遺棄在那兒的戰死弟兄。

不一會兒。滿身霜雪的王敘倫和分隊長王威被弟兄們攙扶進來,王敘倫一見顧長風。就撲了上去,緊緊抱住顧長風嚎啕大哭:

「大哥小日本把咱們弟兄的腦袋全都砍下了,許多弟兄被剝光開膛,TMD,沒一個全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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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0 01:18:11
第七九四章 生死搏殺(九)

匯軍司令部裡片忙蟾越來越沉重的戰爭壓力。擠出門將校們臉上的笑容,寬大堂皇的府院內來來往往都是匆忙的步履,平日裡東北漢子慣有的玩笑式招呼被匆匆點頭悄然取代。

會議室裡將星雲集,氣氛極為緊張,正在和眾將協商防禦部署的少帥聽到副官的低聲報告,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詢問兩句便向身邊的輔帥張作相低語片刻,兩人吩咐眾將繼續商議,並肩走出會議室,來到少帥辦公室外間的會客廳,與匆匆到來的安毅和趙瑞熱情見禮,吩咐侍衛給客人上茶。

安毅擺擺手,客氣地說不用麻煩,相互坐下直接陳述來意:「兄長、前輩,一大早趕來只有一個請求,想請兄長和前輩把凌源東南四十公里的咯喇沁左旗讓給四十四師和獨立第二師駐防,不知能否答允?。

少帥和張作相相互看了一眼。非常驚訝。負責熱河防務的老將湯玉、麟為集中兵力穩固防禦,早已經放棄了朝陽西南的建平縣城以及凌源東面三十公里外的區域,兩個。師的主力基本全部退到凌源縣城周邊駐防,以期在凌源一線建立起熱河的第一道防禦屏障。凌源西南四十公里的咯喇沁左旗雖然是北連建平、西接凌源、東臨朝陽、南依建昌的交通樞紐,但是常年戰亂,道路橋粱多已損壞,許多原本可跑馬車的道路也因年久失修而荒廢已久,兩年來南北客商都不再走道路崎嶇、盜匪遍地的咯喇沁地區,寧願走東面的南票和西面的凌源圖個道路寬敞安全穩當,也不願為了省卻幾十里路程穿越咯喇沁。

再一個」咯喇沁屬丘陵密集地區,素有「七山一水兩分地」之稱,延綿群山雖然不高大多在四百米海拔上下,森林覆蓋,灌木叢生,道路崎嶇溝壑縱橫,特別走到了冬季,交通困難不說,糧食奇缺。供給貧乏,原本除了蒙古旗人三百餘人地方武裝之外,東北軍任何一部都不願意進入此地駐紮,九一八之後兩股抗日義勇軍退到咯喇沁也是小住數日立刻離開,此後進駐的湯玉麟部一個營也因防區的重新劃分本該前幾日撤回凌源,後因宋哲元二十九軍負責的中路負擔太重,日軍三萬餘主力徐徐壓迫,使得兵力拮據無法兼顧,湯玉麟的一個營不得不暫時留在咯喇沁等候撤退命令。要不是安毅兩次向遼西的兩個師運送物資給養,擔心被日軍探知消息或飛機轟炸而走咯喇沁。順帶贈送了一批罐頭食品給湯玉麟的那個。留守營,恐怕如今那四百餘官兵吃飯都會成問題。

少帥和輔帥聽火毅想要咯喇沁,想了又想,依然不知道安毅有何用途。

張作相有些奇怪地問道:「賢侄,咯喇沁不是咱們的防禦重點。咱們中路的第一道防禦線已經南移到寬城至青龍以北,西路的防禦線也退至凌源、平泉一線,這是華北各部主官聯合會議做出的決定,每次會議賢侄都有參加,中央和蔣委員長也都同意了這個方案,咯喇沁也和距離葫蘆島一線日軍主力僅八十公里的建昌一樣,屬於咱們主動放棄的地方之一,別的不說,要是日軍中路兩個師團迅速開進建昌地區,咯喇沁的南撤退路就會被徹底截斷,屆時賢侄的兩個師就會腹背受敵了?。

少帥也關切地勸道:「賢弟。輔帥說得是,你那兩個師苦戰旬日,功勳卓著,也該撤回來休整了,再不回來就是孤懸在外的孤軍啊!何況敵軍中路主力已經在東面集結完畢,不出三日定會佔領建昌,咯喇沁很快就是三面受敵的險地,這個時候賢弟所部進駐,對全局沒有太多助益,反而陷入險境,極易發生無謂的損耗。」

安毅苦笑著從兜裡掏出顧長風和楊九霄的回電:「兄長請看,兩個師的將士殺紅眼了,不但不願南撤,反而想長期堅持敵後作戰小弟沒辦法,只能採取折中方案,希望把他們的大本營移到咯喇沁,距離咱們也近一些,運送給養物資和接送傷兵也方便很多,而且三面前是敵人,能讓他們打個夠,等他們打累了逃回來也容易一點?。

少帥和輔帥非常驚訝,匆匆拿過電文,湊在一起看完顧長風、楊九霄長達千字的回電,全都為日寇的暴行和兩個師犧牲將士所受的侮辱所震驚。

張作相正色說道:「賢侄,定是卑鄙的日軍故意激怒貴部兩個師將士,目的是誘使兩個師弟兄嚥不下這口惡氣,衝出去和他們拚命,他們也就省去到處搜索走走停停的麻煩,一舉擊敗兩個師將士,從而一舉掃清遼西地區的抗日武裝,便於他們毫無顧忌大舉南下。

侄何嘗不知這一點,估計顧長風和楊九霄兩人也看到了,說實話小侄也嚥不下這口惡氣,所以想來想去,決定在咯喇沁這個地勢複雜的地區討回公道來

安毅示意趙瑞拿出地圖攤開。指著咯喇沁周邊地形,詳細進刊耐二「請看,喧喇沁西距凌源四十公甲,距離東北方四月洲猜」東面的南票公路里程都在九十公里以內,南面的建昌就更近了,只有四十五公里,由於咱們的防禦線已經南移,咯喇沁和南面的建昌一樣,對咱們沒什麼用處,卻是日軍必須佔領的交通樞紐,如果小侄估計不錯的話,日後很可能會成為日軍中線和西線的重要連接點,在日軍不能及時修復道路建立前進基地之前,咱們完全可以在咯喇沁地區給日寇添亂,只要西面的凌源一天不失,咯喇沁的退路就存在一天,兩個師的兵力在裡面展開襲擊,不多不少正合適。」

少帥盯著安毅:「你真敢干啊?」

安毅鄭重地點了點頭:「真干!不但要干,而且要大幹特幹,否則麾下弟兄豈不是白白犧牲了嗎?不讓弟兄們把滿肚子怒火發洩出去,小弟這個司令不好當啊!

「兄長、前輩請看,咯喇沁地形總體西南高東北低,日軍從北面的朝陽和東面的南票過來,都只能仰攻,境內群山延綿,道路曲折不平。到處是莽林溝谷羊腸小道,非常適合於山地作戰。

「其次,咯喇沁是周邊南北五縣的交通樞紐,但總體上只有這條南北向道路和這條大體約呈東西向的道路,原來就是旗人跑馬和趕馬車的簡易道路,因年久失修橋樑窄除騎兵外的大部隊難以快速行進。小弟麾下直屬警衛團的一個偵察連兩次護衛運輸車隊進入喀喇沁,對那裡的地形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根據他們的兩次勘測結果看,從建昌或者凌源到略喇沁的公路勉強可以走卡車,但咯喇沁以東、以北的道路在修建擴建之前,肯定沒法走,就算小日本練有素火力強大,用挽馬拉著他們輕便的九二式步兵炮一起走,也無法在山多路彎道眾多的區域從容發射,這就讓咱們有機可趁。

「第三,從輕火力配備上比較小弟的兩個師甚至還超出日軍的主力師團一截,打起來不會吃虧。」

少帥和輔帥面面相覷,雙雙一歎,均同意了安毅的請求,對兩軍在咯喇沁以西的配合和銜接方面商量妥當之後,張作相望著安毅直搖頭:

「老叔真是服你了,看刺亡伐期間傳說你安毅恩怨分明睚眥必報的事不是空穴來風,看你平時滿臉笑容文質彬彬的,沒想到你這性子比咱們北方漢子還要烈,怪不得你麾下都是一群嗷嗷叫的猛將,這叫物以類聚啊!」

「老叔,你這是贊小侄還是損小侄啊?」安毅目的達到,開起了玩蕪

張作相和少帥搖頭莞爾一笑,邊上幾位將校也忍不住笑了。張作相看到沒什麼事趕去開會了,請求少帥代自己送安毅和趙瑞一程。

少帥目送安毅的汽車駛出院門,低著頭心事重重地走向會議室。邊上的孫鳴九與身邊的李寒松低聲笑談幾句,趕上少帥樂呵呵地笑道:

「咯喇沁不就是個)誰也不要的屁大地方嗎?安將軍完全可以讓顧瘋子和老九的兩個。師殘部進駐,湯省長和所部弟兄還求之不得呢,哪裡用得著急巴巴跑來一趟?」

少帥停下腳步,嚴肅地批評道:「鳴九,你什麼時候能改掉這種大大咧咧的毛病?你以為安將軍僅僅是為小小的咯喇沁來的?這裡面牽涉到的複雜因素、對西線戰局可能的重要影響你不懂也就罷了,你總該知道安將軍此舉是對咱們東北軍和湯玉麟將軍的尊重吧?何況這不單止是他們自己報仇的事,更重要的是安將軍看到了凌源的潛在危機,他不好明說出來,只能拐個。彎來提醒咱們,湯將軍和他麾下那幾個師長都是眼高於頂的人,關鍵時刻又只顧自己的熱河,弄得負責中路防禦重任的宋哲元將軍意見很大,安將軍此舉是迫不得已的彌補,其實最吃虧的是他,你知道嗎?你啊,什麼時候才能長進一些?」

少帥教完孫鳴九,轉身大步離開,孫鳴九赤紅著臉,呆呆地站在原地,又羞又愧。

李寒松連忙過來低聲安慰道:「沒什麼的,九哥,少帥都是為了咱們好,想讓咱們快點兒進步,一時著急了才教咱們幾句,九哥別往心裡去。別人就是想讓少帥罵一句都難啊!」

孫鳴九頻頻搖頭:「愚兄我真是糊塗啊」寒松,聽少帥這麼一說,我才發覺安將軍的胸襟非常人可比,而且他做得這麼巧妙,這麼老道,不得不服啊,,走吧,還愣著幹嘛?想什麼呢?」

「我在想,立下赫赫奇功的顧瘋子和楊九哥他們這時在哪兒?他們連續作戰,四面受敵,還能扛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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