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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julia3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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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天子】鐵骨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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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11-28 01:12:25
第九四五章 劍拔弩張(五)

回思茅的一路上,披星戴月,車隊的前進步伐連續三次被搗毀了甘蔗地後撒歡再次橫穿公路的野象群所耽誤。同車的朱老爺子因連日勞累,已經靠在舒適的靠枕上暈暈欲睡,美麗的朱蘊卻神采熠熠。

在等待數十頭野象橫穿公路的時候,朱蘊告訴安毅:「下午在孟連宣撫司署衙門告別頭人和鄉親們時,各族頭人們知道將軍要在雨季結束後出資一百五十萬大洋,聘請各族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材料,重新修復宣撫司衙門,再現大明朝鼎盛時期的興旺景象。新軍營建在對面雅山腳下的清溪荒蕪高地,騰出的宣撫司署衙門留給各族父老鄉親,作為孟連縣各族代表共有的議事衙門(縣議會)使用。

「頭人們聽完將軍的話,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他們無比感激,認為將軍和安家軍真正把他們當成了手足兄弟看待,於是湊在一起緊急商議,決定等衙門修復一新重新啟用時,各族將共同舉辦盛大的慶典,豎立起三種文字的石碑陸納禮入律陸,那天,各族鄉親會把和前朝貢品一樣規格的豐盛禮物,奉獻給將軍,把將軍尊為各族的領導者和仲裁者。」

安毅微微吃了一驚:「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滇南各族鄉親都是很愛面子的,沒做成的事怎麼會讓將軍知道?要不是各族頭人沒把我當成外人,商議的時候也會把我趕到一邊去的。」朱蘊自豪地回答。

安毅心情格外舒暢,但嘴裡還是分外謙遜:「我只是做了一個駐軍將領應該做的事,當不得各族鄉親如此的深情厚誼,禮物什麼的就免了吧,鄉親們手頭也不富裕,只要大家能聚在一起和睦相處,共謀發展,我就很欣慰了。」

朱蘊對安毅的胸懷肅然起敬,連忙向他解釋道:「將軍,要是你不收下各族鄉親的禮物,會壞事的……他們會認為你看不起他們,不但對今後的民族團結不利,恐怕還要產生不必要的隔閡和誤會。」

「這……那該怎麼辦啊……你給我說說看,都有哪些禮物?要是土特產的話還可以,要是寶石翡翠象牙銀器之類的貴重物品,我們是絕不能收的,扶持鄉親們盡快走上發展的道路還來不及呢,怎麼能像封建王朝的帝王和封疆大吏那樣盤剝各族鄉親啊?」安毅由衷地說道。

「將軍,你誤會了,不過也對……哎呀!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才好,是這樣的,用白銀銅錫做成的器物肯定會有,這些代表著各大寨對服從將軍、服從滇南陸政府陸管轄所做出的莊嚴承諾,其他的都是一些土特產,比如金猴、獼猴、獨角犀、大象、白莽、獵犬、孔雀、七彩錦雞等等,如果運氣好的話,卡瓦族和浪速族(景頗族分支)還能捉到虎豹,這些都是傳統的進獻禮物,將軍不要的話,就等於把他們拒之門外了。」朱蘊耐心地向安毅解釋。

朱老爺子這時也醒了過來,連忙勸諫:「將軍,小女說的這些都是實情,將軍接下這些禮物之後,就算是從此接納了各族鄉親,大家就此成了兄弟姐妹。至於將軍如何還禮,那又另當別論,不過首先得把各族鄉親、各大寨子頭人進獻的禮物收下來,然後才能論及其他。」

「原來是這樣,明白了……」

安毅犯難了,收下這些禮物很簡單,回禮也不難,可是收下之後如何處理就讓人頭疼了,總不能宰了下鍋吧?

如今這世道,除了自己的特種部隊,絕大多數官兵寧願喝粥,都不願吃隨處可見的牲畜肉。比如從華北戰場回來沒幾天,安毅突然來了興致,吩咐岷江樓大師傅想辦法弄回一隻穿山甲宰好,第二天拿回來自己下廚做紅燒,端到桌上,一群弟兄吃的不亦樂乎,齊聲叫好,吃完了才問是什麼肉,安毅說是穿山甲,當時就讓三位將領衝出去吐個不停,更別提猴子、蟒蛇這些玩意了,要是收下來,總不能拿出去偷偷放了吧?後患無窮啊!可是要養著的話,非得建個動物園不可……動物園?難啊!如今全國四萬萬父老鄉親溫飽都成問題,要是建個動物園,非被全國輿論罵死不可。

野象群走完,車隊徐徐開動,朱老爺子再次沉沉睡去。朱蘊此時已經靠在父親的肩膀上,如同小女孩般在搖晃的旅途中甜甜睡去,只有安毅一直在為朱蘊所說的大象、犀牛、飛禽走獸發愁,直到天亮也想不明白,思茅城的高聳城樓已經歷歷在目……

當日下午,休息了四個小時的安毅和一眾將校全體出席了隆重的慶功大會。

城東緊鄰烈士陵園的洗馬河畔,嶄新的師部大營內外,軍歌嘹亮,戰旗飛舞,警備部隊獨立團、工程兵五團、師直各部、童子軍校八百師生、陸政府陸官員以及近千民眾代表一同出席了大會。

大會由對外聯絡處處長兼滇南政治部主任徐泊謙上校主持,總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展到、副總司令兼二十四軍軍長顧長風、總司令安毅分別發表講話,盛讚各部隊將士的豐功偉績,強調「模範營精神」就是民族團結的基礎。

半小時後,隆重的授銜儀式開始。

安毅以中央軍委委員、川湘滇黔邊區綏靖公署主任的名義,晉陞滇南警備部隊司令兼警備師師長代正良、黨代表兼參謀長馬遠江、副師長兼獨立團團長焦廣緒為少將軍銜;宣佈川南工程兵第二師正式更名為滇南工程兵團,即日起組建兵團司令部,原工程兵第二師上校師長王步蟾晉陞少將司令,原黨代表兼副師長杜啟臣上校晉陞少將副司令兼黨代表,原工程兵二團中校團長楚懷慶晉陞司令部上校參謀長;授予工程兵二團「先鋒團」的光榮稱號和戰旗,其他各部以及三百餘名校尉均有陞遷,將校們魚貫上台,接受嘉獎、委任和戰旗之時,全場掌聲如雷,經久不息。

當天晚上,軍營裡舉行了盛大的軍民聯歡會。

各族姑娘盛裝出席,數千年輕人在豐盛的水果、熊熊的篝火以及軍民組成的一個個樂隊奏起的歡快樂曲聲中,翩翩起舞。

也不管會不會跳,難不難看,大家都把心胸放開了,隨著樂曲扭動起了腰身。後來聽說軍中很多光棍因此找到了意中人,當天晚上就有不少將士,很好地與各族姑娘「融合在一起」,「徹底打成一片」。

軍民聯歡載歌載舞的時候,安毅已經回到了城中縣衙的臨時司令部,機要副官念完朱培德和盧漢聯名發來的電報,跟隨在安毅身邊的一干將校臉上的輕鬆笑容頓時消失不見:中緬邊境國境內的南坎地區發生了大規模民族衝突,僅兩日時間陸騷陸陸亂陸便愈演愈烈,迅速擴大,波及縣治所在地瑞麗,其中去年初剛剛修建好的瑞麗縣陸政府陸大樓遭到以莽族土司沙桐、克欽族土司田明為首的兩千餘武裝暴民焚燬,十餘名官員以及一個保安連官兵悉數遇難。據情報所述,此次暴陸亂陸背後的陰謀策劃者是英國殖民地臘戌陸政府陸和軍隊,至少有兩名打著傳教士幌子的英國人臨陣指揮,省議長李鴻祥、保安司令詹煥琪已趕赴滇西,指揮平叛工作。

安毅和將校們立刻意識到,英國人的魔爪已經伸向了中緬邊境的西段。在東段,英國人畏於安家軍強大的軍事力量和強硬的立場,無處下手之後,只能選擇滇西方向作為突破口,利用英國人侵略緬北數十年來慣用的威陸逼陸利誘和分化拉攏等手段,挑起民族衝突,煽動民族仇恨,就像二十多年前到現在一直被英國人收買利用的緬北克欽族那樣,組成令英國侵略者無比驕傲的克欽兵團,甘當侵略者的馬前卒和急先鋒,對同一塊土地上的漢族、景頗族、傣族、哈尼族、回族、白族等民族展開血腥殺戮和鎮壓。

如今,英國人再次煽動強行佔領的本屬於中國國土上的莽族和克欽族,衝擊地方陸政府陸,殺戮官員和保安官兵,絕對不僅僅是單獨存在的現象,而是事關全局的一個重大陰謀和霸權手段。

「莽族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民族?」細心的沈鳳道發問。

眾將全都一頭霧水,安毅也連連搖頭:「不知道,估計就是南坎地區或者臘戌地區周圍的一個少數民族,之前我也沒聽說過。看來咱們明天不能直飛敘府了,得先到昆明,見見德叔和盧漢將軍再說。煥琪和李前輩已經趕去滇西平叛,德叔恐怕也希望和我們一起商量個總體對策來。事關全局,不僅僅是滇西的事情,和咱們也脫不了干係。」

「乾脆,先致電德叔,讓他把騰沖的英國領事館給封了,要是擔心影響不好,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動員騰沖關防的漢、回、白、卡瓦等族民眾,自發搗毀英國領事館,衝擊英國人和克欽族人的商會洋行,把英國佬及其走狗趕出去再說。特別是這個克欽族,明明是咱們國內的景頗族,卻數典忘祖賣身投靠英國佬,連自己的民族名字都改了,甘當英國人的馬前卒和屠殺自己同胞的劊子手,讓煥琪大膽地懲戒,要是冥頑不靈就滅他三族,殺雞駭猴!」顧長風大大咧咧地建議。

眾將都說這是個好辦法,安毅瞪著顧長風,嚴肅地說道:「虎頭,你的話過火了啊!堂堂十幾萬大軍的副總司令,一軍之長,怎麼沒半點兒政治覺悟?殺雞駭猴的說法以後誰都不許提,影響很惡劣,咱們剛剛在滇南站住腳跟,千辛萬苦才換來各族鄉親的認同和接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千萬不能因為一時之快,影響到數十萬人為之嘔心瀝血、成百上千兄弟用生命換來的大好局面!」

眾將校為之一震,個個直起腰板,面陸露陸愧陸色陸。

安毅語氣一緩:「不過,虎頭的其他建議還是非常可行的,換成咱們自己,絕對會這麼幹,而且會反覆斟酌、細細策劃和推演,做得漂漂亮亮的。子晏……」

「到!」

身後的機要副官梁子晏站了起來。

「根據顧軍長剛才的意見,立刻草擬一份電文,審核後立即發往昆明!」安毅果斷採納顧長風的建議,這一打一拉做得相當漂亮。

「是!」

安毅環視一圈:「可惜航空中隊的偵查勘測工作尚未結束,否則我真想把航空隊調到滇軍建在德宏的芒市機場,與滇軍航空部隊一起協同作戰,好好鍛煉一下。諸位,明天一早我們就飛往昆明,大家在腦子裡都為滇西想一想,有什麼意見明天咱們綜合之後,一起向德叔和盧漢將軍他們提出來。」

「是!」眾將齊聲回答。

安毅轉向已經換上將軍服的代正良、馬遠江、焦廣緒、工程兵團司令王步蟾和航空司令部副參謀長余志翔:

「航空中隊的工作就拜託諸位了!老代,你們要密切配合航空中隊的行動,軍需部門必須保證足夠的油料,必須確保機場和航空隊將士的安全。

「步蟾,你的工程兵團任務很重,困難很多,要在兵團內展開樹先進的活動,充分發揮官兵們的聰明才智,不要怕花錢,要捨得獎勵和提拔表現優秀的官兵,還要充分發動群眾,群策群力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是!」

代正良和王步蟾齊齊站起。

安毅點點頭:「坐下吧!志翔,離開敘府之前,你們航空兵司令部的司令黃稟一和參謀長林飛,聯名向我提交申請報告,建議在滇南組建航空兵三團。今天我和顧副司令、沈副官長、展主任幾個討論了一下,覺得是時候了。回去之後,我將提請軍事會議討論,任命你為航空三團團長,仍兼任司令部副參謀長,你目前所要做的是:安全、順利地完成緬北地區的地形勘測和軍事偵察任務,拿出一系列準確翔實的資料,提交參謀處即將到來的工作組,繪製成各類地圖;其次,暫時從廣緒的特種大隊抽調一個分隊,與你們的警通連一起擔負起機場保衛任務,這一點絕對不能含糊。」

「是!屬下絕不辜負司令的期望!」

矮壯的余志翔上校激動地站起來,大聲表態。

顧長風陸插陸了一句:「司令,你今天可是答應帶上本地二十幾個年輕人一起到敘府的,估計得向志翔借一架運輸機才行,不然坐不了那麼多人。」

「我沒意見,志翔,你的意見呢?」

安毅總能在某些微妙的時刻,讓自己屬下意識到獲得了他的器重和信任。

余志翔再次站起來,表態道:「根據天氣情況預測,明天還是個好天氣,完全可以抽出5703號運輸機飛一趟,不過只能飛到昆明就得趕回來,明天運輸小隊的任務非常繁重。」

安毅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諸位還有什麼意見……」

展到站起來,笑著建議:「不如咱們也一起到城東大營看看吧,數千軍民同歡的場面,可是很難遇到的啊!」

眾弟兄一個個眉飛陸色陸舞,安毅爽快地允諾,但表示自己太累了想休息,讓弟兄們自己去樂一樂。

安毅把年輕的副官梁子晏也一併趕走,獨自收拾文件走出會議室,邁出正門來到大院,仰頭望了望明月朗星,深吸口氣就要返回住處,晃眼看到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正在和侍衛長林耀東一起向自己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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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六章 昆明密會

「昨晚熱鬧嗎?」

安毅把目光從機窗外的白雲中收回,低聲詢問坐在身邊的沈鳳道。

沈鳳道微微一笑:「去看了一下,整個軍營滿是篝火,像是火燒連營似的,男男女女汗流浹背,歡聲如陸潮陸,平時覺得咱們那些弟兄走路的時候也人模狗樣的,可跳起舞來如同群魔陸亂陸舞,還搖頭晃腦自我陶醉,跟身邊的各族姑娘和小伙子游刃自如的舞姿一比,實在是不堪入目啊……」

安毅忍不住哈哈大笑,沈鳳道飛快掃了一眼周圍的弟兄,稍微靠向安毅,低聲問道:「聽說朱蘊昨晚來找你,和你在院子裡繞圈,走了好幾里路?」

「別瞎猜了,她是來確定明天能不能和咱們一起走的,得到滿意答覆之後很高興,隨口問了我些敘府的事情,都是些諸如敘府的城市有沒有昆明大、聽說通火車了、工人都能坐電車上下班這樣的問題,說完我就送她離開了,人家也要回去收拾東西,和父母親聚一聚,畢竟這一去就是半年,你得理解一下,何況一個姑娘家剛剛失去丈夫,我就是有賊心也會覺得對不起人的,不敢想啊!」安毅搖搖頭,低聲回答。

沈鳳道釋然一笑:「昨晚我到軍營走了一圈,悄悄離開去找周舫。杜易的這個手下了不起,一年時間把情報網搭建起來了,而且到目前為止,咱們軍中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一直以為他就是童子軍校的歷史老師。他對軍中將校、兵站和家屬們的社會關係把握得很好,陸政府陸部門各級官員他都建立了檔案,還發展了七個情報員,各方面進展比咱們預想的要快很多。」

安毅非常滿意,閉上眼靜靜地打了個盹兒。

目前,沈鳳道與杜易一起共同負責情報局的領導工作,杜易負責全局,沈鳳道分管軍隊和陸政府陸部門的監督,以及高度機密的任務執行,兩人分工協同,相得益彰,成為安毅最可靠、最有力的統治保障。

上午十點十分,飛機平穩降落,朱培德和盧漢等將帥快步迎上走下飛機的安毅一行,簡單的致禮完畢,一同進入滇軍航空司令部的兩層小樓。雙方為節約時間和保密起見,不再進入昆明城區的督軍府,直接在機場的航空司令部進行商議。

經過盧漢的介紹,安毅等人才知道所謂的「莽族」原來都是漢族人,這個自發形成的兩千餘人部落,位於臘戌西北方向四十餘公里的納龍小鎮,祖先大多是明清時期被流放謫貶的罪犯,曾經依附過景頗族、擺夷族,但由於骨子中的血脈不同,風俗各異,加之這些被流放的後裔們代代相傳的仇恨和怨氣,最終都難以融入所歸附的民族之中,就算被接納也都處在邊緣地位。

這些漢族後裔從出生開始,就受到不公平的對待,幾乎沒有地位可言,漂亮的女子被當成禮物進貢給各族土司,或者被土司和各族貴族頻繁轉贈,男子大部分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形同處於社會最底層的奴隸。

晚清時期,族中出了個叫吳疆的人物,他不堪忍受飽受欺辱的底層生活,十三歲開始就逃出克欽寨子,跟隨孟加拉客商常年輾轉,十年後吳疆背著滿滿一個鹿皮袋的金條回來,向已經佔領緬北的英國人購買了當時一片荒蕪的山中小平原,取名納龍,接著把所有為奴的族人贖了出來,建立起一個三百多戶人家的小村,會說英語、印度語、孟加拉語和阿拉伯語的吳疆經三次賄賂英國殖民官員,順利獲得納龍鎮的名號和「莽族」的稱謂。

從此以後,莽族開始了十八年的鼎盛,納龍鎮人口也迅速發展到兩千七百餘人,所有青壯都好勇鬥狠,睚眥必報,先後驅逐了東面的漢族、白族和北面的擺夷族,地盤擴大三倍有餘,而且在英國殖民者的授意下,大量收購加工鴉片,向祖國內地走私販賣。

吳疆在辛亥初年的一次狩獵中猝死,他的兒子沙桐繼承父業,從此與英國殖民者的關係更為緊密,換取殖民者的歡心,獲准擁有自己的百人武裝,從此成了英國殖民軍隊的急先鋒和馬前卒,加大了對周邊各民族部落的血腥鎮壓和搶掠暗害,七年來陸逼陸迫數以萬計的各族民眾逃進雲南,就連強大的克欽族,也因為這個新興的「莽族」的陰險狡詐、不擇手段,不敢再像往日一樣對 「莽族」指手畫腳,聽到莽族頭人沙桐的名字,甚至能讓哭泣的孩子閉嘴。莽族也因為長年對英國殖民者的效忠,族中少年被允許留學英國,接受高等教育,所享受到的優厚待遇,與為英國人賣命幾十年、戰功赫赫的克欽族不相上下。

這一次,英國人再次驅使敢當走狗的沙桐,率領莽族五百武裝暴徒,加上克欽族的七百餘武裝一起,對滇西土地肥沃、遍地寶藏的南坎地區發動突然襲擊,截至昨日傍晚,遇難的雲南地方官員和保安部隊官兵已達兩百餘人,死傷的各族無辜民眾多達五百餘人,僅是縣治所在地瑞麗就有一百多戶民房被燒燬,七十多家商舖和西南銀行瑞麗支行被洗劫,粗粗計算,損失高達六百餘萬元。

得手後的武裝暴徒迅速撤退到南坎一線,駐紮臘戌的英國軍隊一個營和緬族軍隊一個師,從後方緩緩北上,對長達八十餘公里的邊境地區進行武力威懾。目前已經與迅速增援的滇西保安旅四千五百官兵形成對峙之勢。

面對嚴峻的局勢,安毅代表安家軍提出三點建議:一、驅逐英國駐騰沖領事館官員和商業機構;二、調集滇軍主力部隊兩個師進駐滇西;三、只要友軍需要,安家軍將會在兵力、武器裝備、航空部隊和後勤保證各方面,提供最有力的支持。如果需要,川南警備部隊兩個旅隨時都可以開赴雲南,與兄弟部隊一起並肩作戰,報仇雪恨。

朱培德和盧漢等人非常感動,經過反覆斟酌,決定暫時不需要安家軍陸軍支援,希望能夠盡快獲得一個師的新式武器裝備,以及在必要時得到安家軍航空部隊的支援。作為答謝,所有武器彈陸藥陸和開拔作戰費用由滇軍司令部全額支付,在目前雲南省陸政府陸資金有限的情況下,這筆款項將作為安毅投資滇東南礦業的預支款,並慷慨同意將目前交通閉塞、經濟落後的耿馬、滄源、西盟、瀾滄這四個邊境縣、安家軍的交通要道必經之地元江縣,一起劃入滇南墾殖專區版圖,租賃費用僅是原思茅墾殖專區的三分之一,以利於安家軍與滇軍一起,共同承擔起中緬邊境的防務,更好地打擊英國侵略者,盡到保家衛國的神聖職責。

會議過後,安毅與朱培德、龍巖一起,再次舉行一個小時的三人密會,具體談些什麼內容,雙方其他將領都無法獲知,只知道三人走出戒備森嚴的小會議室時,個個紅光滿面,神采奕奕,顯然是個雙方都深感滿意的雙贏結局。

賓主一行近百人在機場航空部隊食堂裡用過簡單的午餐,安家軍航空一團的三架護航攻擊機和兩架大型運輸機已經到來,安毅一行包括二十五名滇南各級培訓官員在內,登上四架運輸機,飛赴敘府,一個關係到中英關係、中緬邊境未來前途的重要會議,就在機場簡易的會議室裡悄然進行、悄然結束。

安毅回到敘府,立即召開軍政核心會議,師級以上將領、綏靖公署各部主管、議會議長祁聖卿、總參議蔣雲山等五十餘名核心成員出席會議。

安毅介紹完此次湘西、黔西、昆明、滇南的視察情況,接著把中午昆明密會的主要內容向大家進行通報:

「……根據朱培德省長、滇軍副司令盧漢將軍的要求,我軍政治部將在明日上午派遣一個十五人的政工小組飛赴滇西,攜帶攝像機、照相機和敘府精密儀器廠最新投產的錄音機,深入瑞麗、南坎和邊境受害地區,進行深入細緻的實地採訪,要求航空司令部必須每日派出專機運回膠片、錄音資料和文字採訪資料,迅速整理,並以最快時間發送給全國各主要報社和雜誌社,我們的川南廣播電台,將在新開播的新聞頻道裡進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播報,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將侵略者和武裝暴徒慘絕人寰的野蠻暴行、以及對我神聖國土的肆意侵略和燒殺搶奪公之於世,激起全中國軍民的憤怒和吶喊,讓全世界都看看英國人對我們的國家和民族犯下的滔天罪行!這個任務,我建議由政治部主任展到將軍、航空兵司令黃稟一將軍統籌負責,請諸位表決。」

「同意!」

五十多隻手臂高高舉起。

安毅欣慰地點點頭,示意大家放下手:「第二項表決議程是,是否同意滇軍司令部的請求,派出一個三十人的參謀小組趕赴滇西,協助友軍更好地展開軍事反擊?」

司令部參謀長葉成率先舉手:「我同意,機會難得,對我軍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畢竟與外國軍隊、特別是英國軍隊作戰的機會太少,放棄可惜了!」

「我同意!」

「同意!」

……四十六名軍政官員舉手同意,民政代表有九人棄權,沒有一人反對,議題獲得三分之二以上支持,形成秘密決議。

至此,安家軍與滇軍捍衛領土和民族尊嚴的中緬邊境戰爭,終於緩緩拉開序幕。

次日中午,湘西綏靖公署主任張弘欒、黔西綏靖公署主任石珍秘密飛抵敘府,十天後,湘西四十四軍獨立旅、黔西保安部隊最精銳的山地旅共一萬二千將士,兵分兩路,悄然開往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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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七章 雪上加霜

    涼爽的秋風吹拂江南大地,滿山遍野的草木開始凋零。吹拂長江緩緩加大,每日清晨,都能看到晶瑩的露珠在瑟瑟抖的枝葉上搖曳滾動。

    南昌城似乎也隨著秋季的來臨而日漸凋零,原本整潔清爽的古老大街上,到處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北方難民,成千上萬的難民舉家攜口。蜷縮存民居的屋簷之下,一堆堆已經辨不清本來面目的老老少少緊裹在潮濕破爛的被子下,沒有被子的難民三三兩兩擠在一起。橫七豎八地橫躺在瑟瑟秋風之中,好心民眾拿出的一點兒可憐米飯,轉眼之間就被一擁而上、滿眼綠光的飢餓災民搶奪一空,灑在地下的米粒和殘湯。都會招來一群難民爭搶舔抵。

    十餘公里之南的老南昌,更是災民如潮,人滿為患,所有的社會秩序均被打亂,江南集團和老南昌政府、商會搭建的每一個賑災粥棚前面,排隊等候領取米粥的難民長達數里,看得維持秩序的軍警和老南昌民眾心驚膽跳,卻又無比難過。

    相對於江淅各地,能逃到老南昌的三十餘萬災民算是無比幸運的,至少安毅將軍旗下的江南集團和樂善好施的老南昌商會,每天都能保證每一個災民有兩碗稀粥果腹。生病的苦難鄉親。有博愛的江南醫院的巡迴醫療隊救治。

    老南昌市民、知識分子、近百萬工人和安家軍守備旅上萬官兵,慷慨地捐出現金、糧食、被子、衣服,給數十萬災民吃飽穿暖,能夠活下去,每天死去的人數都不過五十個,而且這些客死他鄉的人,都得到老南昌商會施捨的一口薄棺,入土為安。

    江南集團的各級負責人在周崇安和勞守道的帶領下,每天都要視察一個個粥棚,反覆吩咐,絕對不能讓一個流落到老南昌的受災鄉親餓死凍死。態度和藹的安家軍守備官兵,將災民們按照籍貫分成一個個大群,分批住進江南集團旗下各大工廠商行騰出的倉庫和有棚頂的貨場,數以十萬計的災民終於能夠掙扎著存活下來,對安家軍將士、勞先生、江南集團的周老闆、老南昌商會的幾個大善人會長和善良的老南昌人,感激流涕。

    隨著毒誰水災的日益擴大,背井離鄉、滾滾南下的難民也越來越多。

    南京、上海、蘇州、杭州等大城市人滿為患,街道上臭氣熏天。到處是倒斃路旁的屍體,蘇州城甚至生了暴力哄搶糧店和商舖。死傷四百餘人的惡性事件。

    一切跡象都預示著,民國二十二年秋季是中華民族多災多難的多事之秋。

    廬山括嶺的美廬中,才出訪歐美各國歸來的政務院副院長兼財政部長宋子文、實業部長孔祥熙,黨政要員陳果夫、陳立夫,北平政治分會臨時主席黃郭,從四川返回的軍政部長何應欽,還有因為與安毅集團交惡而成為替罪羊被貶謫到武漢行營擔任秘書長的楊永泰等人,齊聚一堂,緊張商議如何面對錯綜複雜的時局、難民潮、華北危機、中緬邊境危機、兩廣對抗和福建異動等軍國要事。

    八月十七日,馮玉祥通電下野,再次前往泰山隱居耕讀,華北局勢稍微穩定,在中央軍、晉綏軍、宋哲元部加上日本軍隊的四面壓迫下,馮玉祥領銜的抗日同盟政府終於土崩瓦解。馮玉祥鼓起餘勇、傾盡全力再次凝聚起來的六萬舊部。各奔東西,紛紛投靠中央軍、晉接軍甚至東北軍,縱橫北中國十餘年、聲名顯赫的西北軍從此成為了歷史名詞,剩下吉鴻昌、方振武的兩支隊伍在日本人的鼎力支持下頑強周旋但也在十倍於己的各路大軍圍堵下,疲於奔命,朝不保夕。至此,蔣介石終於徹底搬掉了華北熱、察地區這塊大石頭,再次乾淨利落地擊敗了政敵馮玉祥,華北局勢逐步趨向穩定。

    可是,中英之間的突然交惡和隨之生的「中緬邊境軍隊對峙及少數民族暴亂」促使野心勃勃、虎視眈眈的日本人再次躁動起來,長城一線和熱、察地區出現了日軍的非正常調動,局勢風起雲湧,大有山雨欲來之勢。

    這個時候,隨著宋子文一行的出訪歸來,最大的反對派胡漢民集團和兩廣軍閥集中火力,對蔣介石和汪精衛口誅筆伐,強烈要求中央政府公佈「棉糧借款中英貸款協議」的全部內容,反覆向全社會呼籲:要求中央政府和蔣介石、何應欽全文公佈喪權辱國的「泓滬協定」和華北「何梅協定」之內容,否則。兩廣將迅召開「國民黨中央全國代表大會」審議並通過建立廣州中央政府。

    正在聚集數十個師圍剿紅軍的蔣介石疲於應付,焦頭爛額,每一天都在冗長的會議和面向中外的「新聞口水仗」及頻繁表的政治宣言中度過。

    輸閩中央蘇區之紅軍主力借此機會突然出擊,把福建方向的國民黨中央軍劉和鼎師打得抱頭鼠竄,半天之內,接連丟棄了連平縣城和八個重要鄉鎮;川鄂湘方向,擊潰劉湘第四師的賀龍部迅北上,接連襲擊鄂西地區的長陽、宜都和松滋等地,把戰利品收羅一空後,再次失去蹤影;盤踞在川湘邊境地區的黃漢部,先是與賀龍部攜手,成功擊潰川軍第四師。後又以令人驚訝的度和膽略,襲擊豐都,僅用三個半時就全殲劉湘部之豐都守備團,將城中所有物資洗掠一空,迅遁入恩施地區的崇山峻嶺中,短短一個月,該部已迅壯大到一萬三千餘眾。

    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這個時候中原和淮北難民如潮水般南逃謀生,截止八月底,人數已經高達六百餘萬人。

    因為老南昌數年來的賑災義舉已經聞名天下,數以百萬計走投無路的難民,帶著最後一絲生存的聳望,如蝗群一般湧進了南昌地區。相對而言,經驗豐富早有準備的老南昌情況還好一些,南昌城已經人滿為患,危機四伏,屍體和糞便滿街都是,清理不及,原本繁華的都市如今烏煙葬氣,哀聲一片。

    更為可怕的是,情報部門已經發現無孔不入的共產黨人出現在難民隊伍之中,如果因為共產黨的宣傳鼓動釀成大規模的民憤和騷亂,不但極其重要的戰略城市南昌不保,投入數十個師兵力和數千萬軍費、耗資數年才形成如大好的剿共大業將會嚴重要損,極有可能因為難民的難而功虧一簣。

    蔣介石緊急召開的軍政核心會議。足足進行了四個半小時。會議暫時做出兩項決定:由何應欽黃鄂再次趕赴華北,與日本人巧妙周旋。務必使日本人停止小動作,保持華北地區的局勢穩定;責令豫鄂皖剿匪總司令徐源泉、劉鎮華、陳繼承分別負責清剿鄂西賀龍和黃漢部,還有鄂東葉金波部、鄂南沉澤民部紅軍。

    可是,面對棘手的中緬邊境危機和難民危機,會議一直拿不出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與會者神色沉重,壓力劇增,一個個沉默無語,束手無策。

    最後還是蔣介石的智囊楊永泰主動站起來,懇切地建議:「委座,如今看來,只有一個人能夠為黨國和委座分憂。職下雖然不願提起他的名字,但是值此關係黨國興亡的關鍵時刻,不得不盡忠職守報效黨國,拋卻個人間的情感恩怨。這個人,就是德高望重深乎民望的安毅將軍。職下懇請委座再次召喚安毅將軍。目前只有安毅將軍。能獲得數百萬難民的信任和擁護,也只有安毅將軍,擁有賑濟萬民的實力,以及」以及一片憂國憂民的赤子之心。」

    孔祥熙給了楊永泰一個白眼,心想你楊永泰居然如此居心叵測。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慷他人之慨博取委員長的信任,不忘以堂而皇之的理由再次削弱安毅集團的經濟實力。

    陳氏兄弟對視一眼,沒有吭聲,兩人心中都明白,楊永泰的意見是目前最佳之策,但是兩人不願意附和這個政學系魁的意見,更不願在蔣介石面前幫政敵抬轎子。

    何應欽沉思片刻,雙眼亮,帶著欽佩的微笑,頻頻向楊永泰點頭致意。

    蔣介石心豐暗自歎氣,掃視一圈,目光最後停留在宋子文臉上:「宋財長,你覺得暢卿先生的意見如何?」

    宋子文想都不想,立馬就回了一句:「很好!我建議委座派暢卿先生到敘府走一趟,正好聽說汪院長和林森主席也有這意思,結伴一起去效果或許更好。」眾人聞言大駭,望著無所謂的宋子文和憋得滿臉通紅的楊永秦,想笑又不敢笑,心想如果楊永泰去川南,幸運的話見不到安毅就夾著尾巴灰溜溜地回來,不幸的話,說不定被至今仍然滿肚子氣、不願意回到南京述職的安毅暴揍一頓。

    老資格的何應欽誰都敢得罪,就是不敢得罪蔣介石的大舅爺兼財神爺的宋子文,可是看到楊永泰著實可憐,又不願放棄這個讓楊永泰欠自己人情的機會,於是打了個哈哈,待眾人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這才和氣地說道:

    「委座、諸位,暢卿先生的建議是非常正確的,只是派遣什麼人去川南,消餌中央與川南之間的誤會,順利地把安將軍請來主持賑災大局,還有待進一步商椎。

    「應欽此次奉委座之命趕赴四川,斡旋川中內戰,促成各派停戰、一致剿共的任務基本完成,滯留四川期間,也耳聞目睹了許多較為積極的事情。比如,安毅將軍的川南公有企業迅進入中央網劃歸敘府專區的自流井、富順地區,與當地傳統的八大鹽商順利組建了巴蜀鹽業總公司,以股份制方式,共同開採和生產川南地區的鹽礦,僅僅是這個鹽業總公司,就號稱擁有三千萬資產,因此,只要安將軍振臂一呼,利用他在川南各界的影響力,為賑災募捐個三五百萬應該不成問題。最不濟也能再次通過數年來安置中原和西北地區災民的方式,有序地組織災民分流,安置到地廣人稀的川南、甚至安將軍正在大興土木的滇南墾殖專區,既解決了戍墾邊疆人手不足的問題,又為黨國解決了大麻煩,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啊?」

    眾人細細考慮何應欽的話,蔣介石滿意地催促道:「很好!敬之接著說。」

    何應欽恭敬地點點頭:「遵命!總的來說,本人雖然與安毅將軍有過一些不快和誤會,但是在黨國利益的高度上,目標是完全一致的,我相信安毅將軍不會拒絕委座和中央的召喚,定會勇挑重擔。

    「再者,安將軍在政治和行政上對中央有意見,對軍委有誤解,但是到目前為止,除了暫時由堪侯兄回來頂替他參謀次長的職位之外,安將軍的軍委委員、中央監察委員、軍委參謀次長的職務仍然保留著,對委座三次下達的剿滅川湘紅軍黃漢部的命令。也執行得不錯,不但將黃漢部擊潰並趕出川湘地區,而且還收復了多年失控的三個邊遠縣份,建立起有效的政府機構。從這一點來說,安將軍心裡還是以黨國大局為重的。」

    眾人深思不已,頻頻點頭。安毅強烈的愛國心和報效國家民族的那份赤城,誰都銘記在心,不可否認。

    蔣介石看到大家意見基本達成一致,立即站起來大聲宣佈:「今天的會就到這兒吧,子文、庸之,你們倆留一下,祖燕也留下一起談談川南黨部建設的事情。」

    宋子文和孔祥熙相視一眼,再次坐下。

    陳立夫微微一笑,看到蔣介石去添水,便坐到孔祥熙身邊,低聲說道:「庸之先生,看來我們得走一趟了。」

    孔祥熙無可奈何地歎息:「不去有什麼辦法解決當前的難題啊?安毅那小子的脾氣你也知道,要想讓他回來,沒那麼容易的「對了,西南四省商品博覽會暨重點工程招標會的請束,你收到沒有?」

    「沒有啊!小弟還在納悶兒呢,照理說安將軍不會這麼粗心的,更不會小家子氣。」陳立夫皺著眉頭回答。

    宋子文放下茶杯,冷冷一笑:「安毅小子這是在玩陰謀,歐美各大跨國集團一個月前就收到他的邀請電了,德國、比利時、瑞典和法國的幾個企業集團都表示愉快地接受了邀請,他卻不對我們中央政府吭一聲,明擺著就是要挾,要是我們也賭氣不理他的話。肯定會在國際上出醜,又不能以行政命令否決西南四省地的這個經濟振興方略,進退兩難啊!安毅這孫子,越來越陰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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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八章 不務正業

「嘀——」

一聲長哨響起,士官學校體育場內的足球訓練比賽隨之結束,二十二名身穿紅藍兩陸色陸球服的歐美各國球員停止奔跑,兩隊在中圈弧集合完畢,相互握手致意,一邊交談一邊走向球場邊上的候補隊員們。

「斯蒂芬,你快看,那個穿五號球衣的是不是安將軍?」

身穿一號紅陸色陸守門員球衣的德國人漢克拉了一下身邊的隊長,兩人一起望向正在綁鞋帶準備熱身的安毅。

身材高大壯碩的英國電力工程師斯蒂芬高興地說道:「真是安,聽說他到雲南去了,要和我們的緬甸殖民地軍隊打仗,沒想到他竟然出現在這裡,而且還這麼有興致來練球,看來我們的將軍很想獲得首屆運動會的足球冠軍。」

年輕的英國橋樑工程師菲利普也湊了過來:「嗨!我們一起去和將軍打個招呼,怎麼樣?要是他有空,晚上我想請他喝一杯。」

「怎麼了菲利普?昨天你不是還對將軍在雲南南部的軍隊很有意見嗎?」漢克開起了玩笑。

菲利普聳聳肩:「我有嗎?我只是擔心將軍打不過我們大英帝國的軍隊,惱怒之下把我們的鐵路投標資格取消了……走吧,一起過去怎麼樣?」

三人各懷心事地走向安毅,開朗健談的電力工程師斯蒂芬五米開外就大聲打起了招呼:「親愛的安,你們也太吝嗇了,每週只允許我們到敘府這個最好的比賽場地訓練一次,一次只有兩個小時,是不是擔心輸給我們世界聯隊,才這麼安排的?」

安毅啞然失笑,站起來與三人握手:「你好,漢克,見到你我真高興,我做夢都想陸射陸穿你的球門。」

漢克自信地笑了起來:「安,就你們軍隊代表隊的水平,想戰勝我們世界聯隊估計很困難,不過機會也是有的,可不是這一屆。」

安毅又是一笑,轉向菲利普和斯蒂芬:「沒想到兩位朋友都還在,英國駐雲南騰沖領事館的斯特林先生一見到我就威脅說,要斷絕與我旗下所有企業的合作關係,我真擔心英國陸政府陸會讓川南所有的英國公民都撤走,要是你們離開就很遺憾了,我的球隊非常想和你們交交手,北京的圓明園可是你們和法國人帶頭縱火燒燬的。」

三個外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安毅這話是什麼意思,安毅身後正在熱身的顧長風、沈鳳道、丁志誠、梁子晏、司令部和士官學校的十幾位球技出眾的年輕人卻忍不住笑了,自從《三江日報》報道了在川南工作的歐美各國工程師和各領域專家教授,報名參加運動會的籃球、足球、田徑和國際象棋比賽之後,不約而同地把冠名為「世界聯隊」的足球隊和籃球隊稱之為「八國聯軍」,都希望安家軍和國內各大學的球隊好好教訓他們一下,宣揚國威,揚眉吐氣。

「安,你總是這麼幽默。」斯蒂芬聳了聳肩,隨即問道:「我們的領事真的是這麼說的嗎?那麼,你的意思呢?」

安毅收起笑容,一臉認真地回答:「我個人的意見是,政治是政客們玩的遊戲,最好不要影響到兩國工商界的良好合作。不過,我聽說英國的鐵路公司和英國遠東投資公司準備響應貴國陸政府陸的號召,將會在一周之內陸續撤離川南。

「斯蒂芬、菲利普,你們都是我的朋友,說實話,我真不願意看著你們離開這塊生機勃勃迅速發展的土地。你們所效力的承建商只收到我們百分之三十的工程預付款,已經建成通車的敘府有軌電車網,也要到九月十五日才進行驗收交接儀式,你們的敘府至昭通鐵路一、二號標段七十公里鐵路已經建成,如果你們違反合同、自行撤離的話,我們的美國和南洋擔保銀行將依據合約條款,停止剩餘款項的支付,你們的損失會很大,英國陸政府陸是否能補償因毀約而造成的巨大損失?

「這些都是令人非常擔憂的事情,希望你們自己也好好考慮一下。」

斯蒂芬和菲利普非常震驚,再次詢問安毅這個消息是否正確?得到完全相同的答覆之後抱歉地匆匆告辭離去。

漢克和安毅繼續交談了一會兒,看到安毅的夥伴們都已準備完畢,在場上等著了,當即客氣地說不打擾安毅的訓練,然後走到場邊的休息區域,和來自歐美各國的夥伴們一起觀摩軍隊足球隊的訓練,一邊看一邊交換意見,普遍認為軍隊的球員們技術不錯,速度很快,很多人對安家軍球員擁有這麼紮實的基本功和熟練的技術非常不解。

看過德文版《模範營》的漢克告訴大家,將軍的軍隊在六年前就以籃球和足球為娛樂和輔助訓練項目,幾乎每一個官兵都喜歡這兩項運動。眾人恍然大悟,但是絲毫不懼安毅的球隊,大多認為安毅的球隊在場上沒有任何的隊形和正規的章法,很容易在激烈的對抗之中被擊敗,幾個歐美球員洋洋自得地打起了賭,要是世界聯隊碰到安毅將軍的球隊,上半場能攻進多少個球?

看到下半場的一半,世界聯隊的隊員們盡數離去,在體育場正門大廳碰到迎面而來的一群將校和官員,歐美人禮貌地致意問候,官員們和一眾將校也含笑還禮,雙方擦肩而過,沒有進一步交流,但是對在士官學校的體育場裡碰到這麼多洋人還是感到頗為驚訝。

這群將軍和官員,正是剛剛下飛機不久的宋子文、孔祥熙、陳立夫、張治中、楊斌和他們的副官,還有安家軍司令部的幾個負責接待的將校。

楊斌是結束廬山軍官訓練營二期的教官工作後,與宋子文他們一起乘機回來的,在機場聽前來迎接的警備部隊副司令兼江防司令路程光、政治部主任展到、航空兵司令黃稟一等人說安毅正在練球,葉成是教練,防空旅長屠智榮是裁判,顧長風是前鋒,丁志誠是左邊鋒,林飛是右邊鋒,夏儉是中後衛,沈鳳道是守門員,他們難得聚在一起練球,所以現在還在士官學校體育場,沒能前來迎接尚請海涵。

宋子文等人哭笑不得,作為歐楚兒乾爹的孔祥熙非常大方,哈哈一笑建議先不進賓館,一起到球場看看安毅他們的水平怎麼樣。宋子文一聽,也有心看看安毅是真在練球,還是故意找借口擺架子,於是大家坐上軍車就直接來到這裡。走到場邊一看,還真是那麼回事,球場上一個個熟悉的將校都在汗流浹背的跑動,兩隊人馬打得很激烈,不時傳來罵罵咧咧的粗口話和粗魯埋怨,「孫子」、「狗日的」、「笨蛋」的叫聲不絕於耳,哪裡有半點兒國民革命軍將校應有的風範?

張治中搖搖頭,歎了口氣:「安毅這小子真是悠閒,這個時候竟然玩起足球來了,真不知道他是否瞭解危機四伏的外界局勢,不務正業啊!」

宋子文倒是非常欣賞安毅的高超球技,讚羨地說道:「沒想到安毅會有這個特長,球到他腳下就像黏住了似的,誰也搶不走,幾個轉身和帶球過人都很快,傳球也準確,我在美國讀書那幾年常常去看學友們的足球比賽,似乎沒看到有誰的技術比得上眼前這傢伙。只是,他打的位置好像是組織進攻的中場核心位置,這個位置的球員號碼一般都是八號,或者十號,他怎麼穿上件五號的衣服?」

展到上前笑著解釋:「我也問過我們司令,他解釋說前兩年隨中央軍事代表團出訪法國的時候,他在散步中偶爾看到一場球賽,場上一個名字叫齊達內的法國禿子技術高超,踢的就是中場位置,號碼正是五號,所以司令回來之後一直用五號這個號碼……不過他打籃球卻喜歡大號碼,二十三號,據說是一個叫喬丹的美國籃球運動員的號碼。」

眾人紛紛搖頭,表示不可理喻。

楊斌樂呵呵請大家坐下,這時安毅已經發現了宋子文一行,卻只是向恩師張治中大聲致歉,接著繼續進行比賽,不一會兒就讓他在距離球門二十多米的地方一記勁陸射陸打進一個球,白皙的場上法官屠智榮趁機吹響比賽結束的哨聲,在眾弟兄罵罵咧咧的叫聲中快步跑到宋子文等人面前問好。

眾弟兄這才注意到熟悉的宋財神和張治中一干人,一個個自覺地閉上臭嘴,全都快步跑過來致敬,完了埋怨安毅這麼大的事情沒有告訴大家,否則就不會來練球了。

安毅卻毫不在意,向張治中再次致歉完畢,低聲詢問孔祥熙願住家裡還是住賓館?孔祥熙反問干女婿你家裡住得下這麼多人嗎?安毅說行,西園主樓西面那片空地上已經建起了一棟兩層洋樓的院子,專門招待親朋好友的,剛落成幾天還沒人住過,樓上樓下共八套客房,而且都帶有洗浴間,設有電話和酒櫃,比賓館的豪華客房不逞多讓。

孔祥熙連忙徵求大家的意見,眾人一聽哪兒還不願意?全都想住進安毅的西園去,原因是去過安毅西園做客的將領,回到南京之後個個大吹大擂,認為沒有一個人比安毅更會享受,把安毅的私宅西園形容得像個世外桃源似的,於是安毅的「敘府西園」就在中央陸政府陸和整個國內的上層社會出名了。

眾人一起乘車前往西園,進入園中就看到安毅兩個名聲在外、如花似玉的老婆已經等候在那裡了,歐楚兒挺著個碩大的肚子,在馬大嬸和馮潔雲的攙扶下,害羞地致禮問候。

孔祥熙快步上前,轉達老婆宋靄齡的問候,指指乾女兒的肚子問幾個月了?聽到楚兒低聲說產期就在這幾天,孔祥熙嚇了一大跳,連忙讓馮潔雲和馬大嬸把楚兒扶進家裡別吹風,走向新落成的雅致西苑時,一路上不停埋怨安毅粗枝大葉,不知憐香惜玉。

安毅笑容可掬地聽著,與恩師張治中並肩而行。聽張治中對園子頻頻讚歎,不覺有些慚愧,解釋說川南荒野之地,野趣天成,不像繁華都市上海南京寸土寸金,要是老師願意,乾脆在南面也建一個院子。幾句話就惹來張治中的白眼,說你苦心經營高速發展的敘府不算繁華,怎麼才叫繁華?

安毅搖頭一笑,搶過張治中手中的皮箱,大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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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四九章 有所為有所不為

四天後,宋子文、陳立夫、張治中一行乘客機飛回南京,唯有孔祥熙飛到南昌後轉道廬山,把一沓厚厚的報告上呈蔣介石。

夜已深,蔣介石卻怎麼也睡不著,安毅沒有奉命回來助他一臂之力,這既在蔣介石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之所以說是在意料之中,是因為安毅如今已是實力雄厚、重兵在握的頭號軍閥頭子,麾下雄兵十萬,再也不是蔣介石心目中原來那個率直樂觀、對他言聽計從的小年輕,原來那點兒可憐的師生之情在今天已經無法對安毅起到任何牽制作用,原本輕輕鬆鬆能把安毅掌握在掌股之間的手段已經失去效力。

已經隱隱成為地方割據軍閥代表人物的安毅自然不會再幹那些自掉身價的事情,沒有足夠讓他心動的利益,他不會返回中央、回到蔣介石身邊,這些例子在馮玉祥、閻錫山等人身上比比皆是,何況安毅如今的地位不在閻錫山之下,名聲比起閻錫山來更是好上千百倍。

蔣介石意想不到的是,安毅會委託孔祥熙給他這個委員長上呈多達五份的研究報告,分別是《試論中緬邊界危機分析與對策》、《亟待改革之軍銜制度》、《中日曆次戰爭之戰例彙編與研究》、《試論國軍訓練系統之優劣》、《中日關係展望》。

其中的《試論中緬邊界危機分析與對策》、《亟待改革之軍銜制度》兩份報告,看得蔣介石數次拍案叫絕,愛不釋手,正好切中蔣介石心中最大的擔憂與無奈,安毅對中緬邊界危機的論述,翔實而又精闢,矛頭直指江河日下、仍在被經濟危機拖累得步履蹣跚地英國人,通過世界各國三年來對華貿易額的統計列表,以及英國三年來所佔世界貿易份額的逐年下降的對比,讓原本還有些模糊的蔣介石一眼就看到,美國國力的強勢崛起和德國經濟在夾縫中的高速發展。

這份報告是目前為止最為詳細、最注重實據的政論報告,是國民黨中央、參議院、軍委各部任何一個將領和所謂的國際關係理論家無法提供給蔣介石的,安毅卻做到了,而且在結論中非常肯定地指出英國的外強中乾,以及其遍及世界各地的殖民地危機,直接提出了與蔣介石不謀而合的看法和建議:

在政治上,以靈活的外交方式處理中英關係,必要時就中英關係問題與美國陸政府陸秘密商議,美國陸政府陸基於自己的在華利益以及與英國陸政府陸的盟友關係,甚至會為此主動找上門來進行斡旋,最終達成各方妥協;在軍事上,請蔣介石和中央信任並依靠西南地方勢力,順應民意,狠狠教訓軍力單薄、卻又極度狂妄自大的英國殖民者,不但能為中央陸政府陸樹立起巨大的民望,還能通過果斷強硬態度和局部軍事勝利,震懾在華北蠢蠢欲動的日本軍國主義者。

第二份《亟待改革之軍銜制度》切中時弊,正中蔣介石下懷。

前一段的總理紀念周上,蔣介石面對中央軍數百將校,痛陳目前國內混陸亂陸的軍閥割據狀態,痛斥在軍隊建設和管理方面的諸多弊病與漏洞,喊出了「我們國民黨軍隊同列強相比,戰鬥力特弱而將官特多,上將都數不清了……竟有一個師多達十五名將官的天下奇觀」這樣的狠話;西北軍閥馬步芳十二歲的兒子馬繼援被委派為青海省南北邊區警備司令部的上校參謀長、而且竟然獲得中央軍委軍政部批准的例子,更是成為中外軍界的笑柄,儘管軍政部長何應欽嚴厲處罰了麾下銓敘科的所有主官,並多次向蔣介石檢討錯誤,但這一醜聞造成的惡劣影響,已經無法挽回。

安毅在這份報告中並沒有論及其他,而是針對現行的國民黨中央陸政府陸於三一年四月頒布的《陸軍軍官佐及士兵等級表》,結合德國軍隊和美國軍隊的軍銜制度,進行對比分析,鄭重要求蔣介石和中央軍委在法理和實施手段方面,排除一切干擾,強有力地統一全國的軍銜制度。

安毅在最後非常坦率地附上川南和滇南一個正規軍、五個地方師所奉行的軍銜制度和將官列表,安家軍十一萬軍隊中,少將以上軍官只有三十六名,而且統統報送軍委備案,比如今中央軍的一個管轄三個主力師的三萬人左右的正規軍將官還少了三分之一,且安毅麾下軍隊校尉一級將領的陞遷時限非常嚴格,從今年初開始,除卓越軍功之外,所有軍官必須在本級崗位服役滿三年,才具備晉銜的首要條件,相比於目前中央軍實施的軍銜制度,更為嚴格,比全國混陸亂陸的地方軍隊更是強了十倍百倍,引起蔣介石的強烈共鳴和高度重視,看完迅速有了較為清晰的腹案。

另外三份報告也非常的專業,與其說是報告還不如說是論文,三份報告中附帶中央軍校教育長張治中寫給蔣介石的推薦信,懇請蔣介石把這三份報告勘定為中央軍校將官進修班的輔助教材。

蔣介石匆匆翻閱一遍,印象極為深刻,也對安家軍的強大憂心忡忡。

蔣介石知道,安毅敢於呈上這三份報告,不但已經猜測到蔣介石和中央陸政府陸的負面反應,而且隱隱透著一種強硬而自信的高姿態,不擔心蔣介石和中央陸政府陸對他的軍隊使出各種削弱壓制的手段。

這一點,更讓蔣介石頭疼和無奈,蔣介石清晰地認識到,安毅通過這一方式,等於向他表明了鮮明的政治態度:

一、安毅和他的軍隊在大局上仍然服從中央的領導,尊崇蔣介石中國軍隊最高統帥的地位;二、安毅和他的軍隊已經形成實質上的相對獨立,雖然表面上奉行國民黨中央陸政府陸和中央軍委的那一套,但實際上也和閻錫山、李宗仁和陳濟棠等人一樣,只是在軍事上服從領導,在政治、經濟、文教衛生各領域自行一套,根本不把懦弱無能的國民黨中央放在眼裡。

蔣介石對此深感失望,但卻又毫無辦法,由於汪精衛派系的強勢,以及全國各大反對派的百般抨擊,蔣介石需要時間蓄勢,通過讓出陸政府陸行政權力來換取更有利的政治環境和發展時間,讓權力慾旺盛的汪精衛去做擋箭牌,以減輕在一窮二白、債台高築的政治方面必須承受的巨大壓力。

安毅巧妙地利用了這一點,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和一系列大手筆,建設川南,發展川南,不但趁陸亂陸擴大地盤,強勢介入四川、貴州、湖南、雲南的軍政領域,還與周邊勢力形成了利益共享的同盟關係,在三民主義的旗幟下,再扛起「振興民族工商業」、「發展民生造福一方」的大旗,其巨資投入的一個個建設項目和迅速取得的成就,受到全國各界的普遍讚揚,讓各省民眾羨慕之餘,也對自己的陸政府陸怨氣叢生。

對此,南京陸政府陸包括蔣介石、汪精衛都毫無辦法,不但要違心地支持川南的建設,順應民意、讚揚安毅所取得的巨大成就,甚至偷梁換柱地竊安毅之功,說是在國民黨中央英明領導和大力支持下取得的非凡成就,還要在方方面面忍受安毅巧妙的要挾。長此下去,再想收服安毅、收回西南各省的統治權,就越發地困難了。

蔣介石面對安毅的一系列報告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把孔祥熙叫來談一談,省得明日孔祥熙返回南京之後更為麻煩。

不久孔祥熙到來,蔣介石揮退秘書和侍從官,獨自與孔祥熙密談,開口就問出一番很不高興的話:

「庸之,你們幾個這次屈尊去川南,我已經算是很給安毅的面子了,派出四名大員去做工作的事,此前我只對閻百川、馮煥章、張漢卿做過,他安毅怎麼不識得其中奧妙,為什麼還是不願來見我?他究竟想幹什麼?」

孔祥熙微微一笑:「我那乾女兒這幾天就要生了,安毅對之前的那個孩子和楚兒深感愧疚,於是決定留在楚兒身邊陪伴她,盡到一個父親和丈夫的職責,呵呵……雖然這只是個借口,但一點兒也不牽強,情理之中啊!」

「屁話!他安毅從北伐開始到華北抗戰,什麼時候見他兒女情長了?何況如今災民遍地,口口聲聲以國家民族利益為畢生奮鬥目標的安毅,會因為自己兒子的出生而至萬民於不顧嗎?」蔣介石很不高興。

孔祥熙深知蔣介石的脾氣,又是哈哈一笑,從容道來:「也不是不管不顧,他不是把楊斌和夏儉派到南昌來負責賑災了嗎?楊斌和夏儉原來分別是江西省保安司令和贛中保安司令,他們在任時期多次負責過全國和地方的賑災事務。對於災民安置和分流,非常有經驗,而且有勞先生和江南集團總經理周先生在一旁鼎力支持,安毅來不來其實問題不大。」

蔣介石已經知道楊斌和夏儉趕到了南昌,正在與熊式輝等人召開緊急會議,共同商議,也相信他們很快就會拿出行之有效的辦法來緩解南昌的壓力,但是全國各地災民仍然源源不斷地向南昌地區湧來,各地陸政府陸的保安部隊設卡攔截都見效不大,蔣介石不得不格外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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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〇章 計劃哪有變化快

考慮到安毅確實是在為自己分憂,而且行動迅速,力度很大,雖然老南昌開倉賑災已經有些日子了,但到現在為止沒有張口問中央陸政府陸和他蔣介石要一分錢,一次就派出麾下兩員大將前來,足以看到安毅在這個問題上的情義了。因此,蔣介石臉陸色陸稍微緩和了一些:「你和安毅談的怎麼樣了?」

孔祥熙猶豫了一下:「他不願再給中央陸政府陸貸款了……剛到敘府那一天,在西園他的家宴上,子文差點兒和他吵起來,子文諷刺他是個自私自利、只顧自己集團利益的大軍閥,安毅立刻向子文陸逼陸債,說中央陸政府陸到現在為止已經欠了他安毅五千四百多萬元了,現在川南陸政府陸也不富裕,不結清說不過去。子文生氣之下當即回了一句陸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陸的狠話,頓時把安毅氣得夠嗆,立馬對子文一番反唇相譏,說著說著兩人拍桌子站起來,情緒非常激動,我和文白、祖燕連忙拉住兩人,這才沒有打起來。」

蔣介石眼睛瞪得大大的,隨即哈哈大笑:「哈哈!很好,子文終於碰上安毅這個流氓了,有意思……後來怎麼樣了?」

孔祥熙心裡頓時鄙視了蔣介石一下,端起茶杯慢慢品茶,一點兒也不著急回答,倒把蔣介石的胃口吊起來了。

孔祥熙放下茶杯,扶扶眼鏡,接著說道:「在我們的勸阻下,安毅先收起脾氣,提出既然中央陸政府陸沒錢還他,就拿江南集團、川南企業集團的進出口稅對沖。子文立刻一口拒絕,只有兩個字——沒門!」

蔣介石微微頷首:「還是子文顧全大局,今年正是我們還債的高峰期,要是讓進出口額佔了全國總額近一半的江南集團和川南企業集團對沖債務,豈不是讓中央財政捉襟見肘、失去信用?」

孔祥熙微微吃了一驚,終於知道安毅的五千多萬借款恐怕一年半載要不回去了,搖搖頭,還是繼續說下去,讓蔣介石認識到問題的嚴重陸性陸:

「是啊,我們都是這麼想的,本想和氣地與安毅談談,請他諒解中央的苦衷,把還貸期推遲一年,沒想到子文正在氣頭上,絲毫不給安毅面子。就在我們非常擔心他倆再吵起來的時候,安毅卻笑了。」

「什麼?中央還不了他的錢,他還能笑得出來?」蔣介石非常驚訝。

孔祥熙回答:「是啊,當時我們也很吃驚,感覺有些不對勁,結果安毅一開口全明白了,他說既然這樣,他就多加點兒運費,通過廣西和雲南走陸路,就當武裝走私得了,天高皇帝遠,誰也不敢把他怎麼樣,到時候中央不但收不到他一分錢的關稅,還得如期還他的債,否則他將通過廣播電台和報紙雜誌,把中央與江南集團、國民銀行的借款協議公之於眾。他話一說完,我們全都沒辦法了,子文氣得差點兒摔了杯子。」

蔣介石臉陸色陸頓時陰沉下來,喃喃地道:「這麼說,安毅真的和李德鄰白健生他們走到一起了?」

「委座也不用往壞處想,據我所知,川湘滇黔地區雖然一直與桂系保持著經貿往來,但數額都不大,廣西那地方窮山惡水,能有多少發展資金?桂西北幾座礦山和冶煉廠還是靠借貸建起來的,弄個溫飽不成問題,但是要想大發展,談何容易啊?至於在其他領域,川湘滇黔都沒有與桂系建立關係,他們也擔心把自己牽連進去,得不償失。」孔祥熙提出自己的見解。

蔣介石點點頭不置可否,孔祥熙沉陸吟陸了一下,終於說出了個重要消息:「安毅接著說出自己的苦衷,說他手裡確實沒有多少流動資金了,川南的攤子一下子鋪開得太大,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滇南的近二十萬災民安置到如今剛剛見到成效,估計今明兩年還得再投入一兩千萬,這二十萬人才能最終解決溫飽問題,慢慢穩定下來;由於中緬邊境危機,滇軍又從湘西和敘府兵工廠緊急調運四百餘萬的槍支彈陸藥陸和物資,這些錢安毅全得先墊付,否則工廠就得停工;加上迫在眉睫的數以百萬的災民賑濟和安置,中央陸政府陸沒有一分錢劃撥給他,他需要緊急籌集資金,以渡過難關……唉,我看他也是急了,臨我們回來的前一天晚上,安毅找到我,下決心轉讓他和周崇安所持有的國民工商銀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想來想去終於答應他了,打算明天回到南京處理完事務,後天就到上海召開股東會議,大家一起想辦法籌資,接下安毅和周崇安所握有的全部股份,這樣一來也讓銀行的運營更穩定些,不至於像前一段時間那樣弄得雞飛狗跳。」

「安毅真的捨得退出國民工商銀行?」蔣介石很不解。

孔祥熙再次點點頭:「這次是真的,就連子文也吃驚了,收起脾氣勸安毅冷靜想想再做決定,在即將展開的貨幣改革中,規模和實力在全國排名前三的國民工商業銀行,很有機會獲得財政部特許的貨幣發行權,這時候退出去,就等於把即將到手的巨大好處白白扔了。無奈安毅心意已決,當即決定不再保留那些股份,還自我開解說吃虧是福,我們也不好再說什麼。」

蔣介石緩緩點頭:「這麼說起來,他是真的周轉困難了……」

「應該是這樣,子文也是這個看法。這幾個月,江南集團所屬之老南昌企業秘密轉讓工作進行得有條不紊,腳踏車廠、人力車廠、分佈在贛江邊上的三座碼頭的貨場賣給了本地財閥,收音機廠賣給了浙江的鴻發公司,農機廠全部轉給了我和虞家,百貨公司、糧油食品廠轉給了老南昌商會的幾個會長,誰也不敢接手的紡織印染廠拆裝上船,整體搬遷到了川南,接下去恐怕冶煉廠、五金廠、制陸藥陸廠這些支柱企業也都會逐漸轉讓,看樣子安毅和江南集團真的要放棄老南昌這個基地了。

「我其實很擔心,江南集團從江西撤走之後,老南昌周邊的工商業基地會慢慢走下坡路。從今年上半年急劇下滑的稅收來看,這種擔心不是杞人憂天,畢竟在管理經驗、生產技術、市場營銷等方面,全國沒有任何一家企業比得上江南集團,弄不好人才都留不住。」孔祥熙說完幽幽一歎。

蔣介石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他何嘗不知道江南集團有步驟有計劃的撤退,對江西財政乃至整個中央財政是一大損失,但是之前發生的矛盾已經無可挽回,蔣介石相信安毅也對自己和中央陸政府陸生出了怨恨和戒心,才以如此決然的、不計得失的行動,表明他的憤怒和對抗,從眼前來說,安毅和江南集團損失頗為慘重,可是從長遠來說,他們不見得就會吃虧,至少這些搬遷到湘西、川南甚至雲南地區的大中型企業今後不用再交稅,在很多方面蔣介石和中央陸政府陸還要更被動些,比如軍工技術的共享、先進武器裝備的採購等等,無疑會增加很多支出,而且不向安毅買還不行,僅僅是鋼盔和訓練作戰服裝這兩樣,全國就沒一家擁有安毅下屬工廠的優秀質量、獨特設計和低廉的價格。

兩人繼續交談了半個多小時,孔祥熙起身告辭離去,蔣介石再次吩咐秘書電話尋找在南昌開會的楊斌。

十五分鐘後,楊斌的電話接通,楊斌恭敬地問候完畢,稟報給蔣介石几件重要的事情:一、鑒於川湘地區的紅軍已經北移進入鄂西地區,湘西四十四軍第三師徐徐跟進,陸逼陸迫到湘鄂交界一線不再前進,以避免友軍產生誤會;二十四軍兩個師業已撤至武隆、南川、萬盛場一線,嚴密戒備;二、安毅的一個混編航空中隊共十二架飛機,已經秘密飛抵昆明,暫時交由滇軍司令部統一指揮,對英軍形成巨大威懾;三、十五日內,將有四艘運糧船從香港、南洋等地開到浦口和南昌;四、安毅秘密派遣深入滇西的政工小組和新聞採訪小組,已經陸續傳回採訪資料,從明日起,將動用一切資源和關係,以及川南廣播電台新聞、文藝、科學技術三個頻道,掀起一場反英浪陸潮陸。

楊斌最後補充匯報,由於時間關係,他的秘密報告已經轉交南昌行營政訓處代為呈送給蔣介石,從明天開始,臨時成立的賑災委員會將開始著手解決南昌城的災民安置問題,長江航運公司的十二艘客貨輪船正在徵用之中,服從安排願意遷居川南的災民,將會獲得優先照顧,不願離開的也會組織起來,盡快分散到南昌城郊十幾個正在搶時間搭建的難民區。

蔣介石放下電話,心情非常沉重,坐在椅子上默默沉思,看來今晚又要睡不著覺了。

第二天,南昌的賑災工作正如楊斌所匯報的那樣迅速展開。老南昌的每一個臨時安置點裡,安家軍留守部隊的官兵們拿著一個個鐵皮喇叭,不停宣傳:

「願意參加安家軍的青壯請到大門口徵兵處報名,隨後接受體檢,一旦被錄取,立即發放軍裝,轉入安家軍守備部隊營區,從此成為安家軍的一員,家中的父老妻兒兄弟姐妹均可優先安排遷往川南,一到川南立即分房分地分糧食;不願當兵願到川南安家落戶的,請到最裡面的一溜長桌前面找接待官兵,馬上就有人領出去乘坐輪船出發;不願當兵也不願遷往川南的,原地不動。」

公告一出,分佈在老南昌城裡城外的十幾個臨時難民安置點人聲鼎沸,猶如集貿市場,災民們到處奔走,四處商量,要不是守備官兵提前用繩索拉好警戒線,一個個安置點非踩死人不可。

下午四點,在南昌城忙完的夏儉,乘坐軍車進入江南理工學院,放眼一看嚇了一大跳,陸操陸場上黑壓壓的全是應徵新兵,至少有四千餘人之多。

陸操陸場左側,脫得赤條條的新兵們在老兵的引導下,排成一串串長長的隊伍,最先到達設置在乒乓球場的衛生處,二十幾個老兵揮動手中的理發推剪,來一個新兵就按到凳子上剃光一個的腦袋,完了立即被帶到食堂前面一長溜洗碗池,二十幾個濕漉漉的老兵拿著橡膠水管就往慌慌張張的新兵們身上淋,嘴裡不停地高呼「肥皂就在你們前面,兩分鐘之內要是不洗完全身,立即趕出軍營」。

陸操陸場右面,洗完身子的新兵們赤條條跑到一長溜桌子前面,驚恐萬狀地緊捂老二,打著赤腳排隊領取陸毛陸巾、衣服褲子和鞋子,完了抱著一大包東西,又衝到五十米外的百米看台,一個個哆哆嗦嗦地擦拭身子,手忙腳陸亂陸地穿上衣服褲子,其中好多人腦袋上的肥皂泡都還在。

夏儉在一群校尉的簇擁下,威風凜凜站在了陸操陸場中央,咧開大嘴,幸災樂禍地說道:

「這群新兵蛋子體格還行,估計都是百里挑一的,哈哈……看看,老王頭帶領的衛生小組恐怕剪下幾大車頭髮了,他陸奶陸陸奶陸的,張松林那傢伙站在那麼高的地方幹什麼?給新兵沖身子還需要他這個少校營長親自指揮嗎?去,把那孫子給我叫過來……運輸連那幾輛車在幹什麼?」

警備旅參謀長葉清風連忙回答:「運輸連把新兵身上脫下的衣服褲子送到各個安置點去了,消毒後這些衣褲還能用。接下來不知道還有多少難民要湧進老南昌,能省一點是一點。」

「霍!清風,你小子挺會當家的嘛,看來司令把你留在老南昌是做對了。」夏儉大大咧咧地讚揚。

葉清風靦著臉靠近夏儉:「副軍長,也該把小弟調到你麾下了吧?弟兄們都有機會帶兵打仗,小弟留在這兒看家護院,不是個事啊兒!」

「滾一邊兒去,至少兩個月內你別癡心妄想,要是這次弄好了,老子調你到教導師去當個旅長,要是不能招到三萬個好兵苗子,你就繼續呆在這裡吧。」夏儉赤陸裸陸陸裸陸地威脅道。

葉清風不無疑陸惑陸地問:「不是計劃只招收兩萬新兵的嗎?」

「廢話!計劃哪兒有變化快?整個南昌地區黑壓壓一百多萬人,不趁機多招點兒充實實力,以後後悔都來不及了……嘿,虧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參謀長,連這都沒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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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一章 這邊風景獨好

雲南省陸政府陸連續三天舉行中緬邊界問題發佈會,安毅集團在背後推波助瀾,全國新聞報紙先後大篇幅刊登中緬邊界地區的採訪報道和各種紀實,《申報》、《時報》、《東方新聞報》等六家擁有先進印刷設備的大型報社,連續三天在頭版位置整版都配上圖說的實拍照片,以確鑿的證據和翔實的資料,對滇西邊境英帝國主義和武裝暴民的罪行進行揭陸露陸抨擊。

從九月三日起,首先爆發於雲南昆明的抗議遊行,很快波及全國,敘府、成都、重慶、長沙、桂林、香港、宜昌、武漢、南京、鄭州、保定、北平、天津以及江浙地區所有大中城市,均發生連續三天的抗議示威遊戲,其中位於重慶的英國領事館附屬建築被滿懷激憤的學生和市民放火焚燒,南昌英國使領館被數萬學生和工人連續圍堵五十多個小時,各地英國使領館外萬民聚集,吼聲震天,抗議群眾手中的石塊磚頭菜皮破鞋如雨點般籠罩使領館,抗議的大幅標語和旗幟密密麻麻,一望無際,英國軍隊和陸政府陸從鴉片戰爭開始對中國人民犯下的一個個罪行,再次被憤怒的遊行學生和知識分子逐一揭陸露陸。

席捲大半個中國的反英浪陸潮陸風起雲湧,愈演愈烈,全世界都為中國人如此強烈的反應深感震驚,英國陸政府陸更是不知所措,除西藏外的所有駐華使領館均陷於癱瘓,除上海、香港、福建、天津這四個租界區外,英國在華的各大銀行、洋行和英資工廠均被迫關門,航行在長江上的英國貨輪被拒絕靠岸,英國在華利益第一次承受如此大規模的損失。

英國國內原本鐵板一塊的強硬立場,逐步瓦解,反對黨以及各大工商業協會開始質疑國民內閣陸政府陸及首相拉姆賽.麥克唐納的執政能力和輕率決定,新聞媒體之間也開始了逐漸升級的輿論戰。

九月七日,英國首相麥克唐納不顧英國國內金融與工商業界的強烈反對,向全世界鄭重宣佈:撤消英國陸政府陸、各大商業財團與中國西南陸政府陸和工商機構的投資合作計劃,即日啟動對華經濟制裁;教育和外交大臣呼籲在華學者、教授、工程技術人員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盡快離開中國西南各省。中英關係至此走向緊張態勢。

九月八日,雲南省陸政府陸通電全國:雲南滇西保安部隊一舉殲滅潛入騰沖地區的緬北克欽族武裝一百二十餘人,僅剩的三名俘虜在大量武器彈陸藥陸、炸陸藥陸包、無線電台、以及英國殖民陸政府陸緬北指揮部的命令文件面前認罪,對悍然越境陰謀襲擊中國城鎮和軍民、企圖製造大規模恐慌、挑起更大衝突的罪行供認不諱,而三名俘虜中的一個,為擔任行動指揮官之一的緬甸殖民地英國軍少尉。

中外輿論再次嘩然,將英國陸政府陸和緬甸殖民地軍隊推入一個非常被動和尷尬的處境,駐華各領事館連可憐的抗議都說不出來,英國公使藍蒲生奉命緊急趕赴上海,召集駐華領事官員,舉行會議。

就在藍蒲生抵達上海的當天,中國各大城市再次掀起鋪天蓋地的反英浪陸潮陸和示威遊行。

南京中央陸政府陸和蔣介石面對持續不斷、愈演愈烈的反英浪陸潮陸及全國幾近失控的局勢,心急如焚。日本軍隊渾水陸摸陸魚,開始在華北軍事分界線製造衝突,百般挑釁,滾滾南下的難民陸潮陸已經讓長江中下游地區各城市人滿為患,全國各大反對勢力藉機對國民黨陸政府陸口誅筆伐,猛烈攻擊,一個個巨大危機接踵而至,壓得國民黨上下疲於應付。

蔣介石、汪精衛和孫科等國民黨核心成員在廬山連續召開四個重要會議,急商對策,確定了「對日政策除絕對不割讓東北四省,不承認滿洲國外,其他仍應與之周旋,並極力避免刺激日方之行為言論」的妥協方針;責令中央陸政府陸各部和中央黨部以「賑災為首要急務」為宣傳口號,一切以「維持穩定」為原則,開始逐漸控制波及全國的反英遊行示威活動;密令蘇、浙、皖、鄂四省各級陸政府陸和駐軍立即行動起來,遍設崗哨關卡,嚴密攔截南下難民,「決不能讓任何一個刁蠻難民或受到陸共產陸組織蠱陸惑陸的災區團體到首都請願」。

全國上下紛紛擾擾的時候,於八月底秘密前往北平的全國著名學者、川南陸政府陸總參議、西南政法大學校長蔣雲山一行取得了豐碩成果。八月中旬,國民黨教育部因「經費緊張、赤黨橫行」、悍然關閉的北平郁文大學、華北大學六十餘名教授學者,以及清華、協和、燕京三所高校的十餘名留學歐美回國在各自學校鬱鬱而不得志的十七名學者,欣然同意接受川南各大學的禮聘,前往川南任教。其中半數以上的教授學者出於對老朋友蔣雲山的信任,對安毅愛國精神和巨資辦學的欽佩,以及被川南陸政府陸給予知識分子優厚待遇和社會地位的政策所打動,毅然決定舉家遷往川南。這也是繼三月份在華北大規模招聘理工法學科教師,招收航校學員、熟練技師和工人,以及舉行歐美留學生選拔後,川南又一次人才引進。

截止九月中旬,八十三名學者教授以及他們的家人絡繹到達敘府,令這些知識分子無比感動的是,從北平登上火車開始,安毅委託駐華北之十七軍官兵一路護,到了漢口很快便坐上安毅麾下航運公司的客輪,一路坐在頭等艙裡吃好睡好,還有保衛官兵一路解說兩岸景致和三峽風光,到了敘府就住進各大學早已準備好的兩層小洋樓,裡面的拖鞋被子、鍋碗瓢盆、柴米油鹽也已經擺放整齊。

於是,許多專家教授把一切都交給父母妻兒,第二天就參與到所在大學的招生考試和錄取工作中,進入各個院系教研組編寫教案,參與教學和科研討論,都希望早點兒為學校和各研究部門做出自己的貢獻。

自九月中旬開始,敘府城逐漸熱鬧起來,持有邀請函的全國各省市商會代表、歐美各國工商金融代表團陸續抵達,大街上到處可見金髮碧眼或者各種膚陸色陸的洋人,城裡城外的風景名勝、道觀寺廟遊客如陸潮陸,人滿為患。西南航空公司的六條航線十二架客機一票難求,西南長江航運公司購自美國和德國的七艘大小客輪,終日在長江上穿梭游弋,陸路口岸每天通過各檢查站的商人和遊人成倍增加,負責出入境管理的警備部隊不得不把剛剛組建三個月的教導旅分到各個口岸,協助工作。

九月的最後一天傍晚,西南航空公司從杭州返回敘府的班機,平穩地降落在岷江機場,排隊走下飛機的旅客驚訝地看到,兩輛沒有任何牌照的黑陸色陸美國轎車開到了飛機旁邊停下,三名身穿便裝的精壯小伙,快步迎上前,把同機的兩個美麗女子和一個抱著襁褓的中老年陸婦陸女簇擁上車,很快開往機場出入口大廳旁邊的專用通道,在一群威風凜凜的黑衣官兵的注視下,快速離去。

兩輛橋車出了機場,轉入寬闊繁華的西城大道,行駛不到十分鐘,減速進入已經被青籐繁花遮掩的西園大門。

汽車在東苑小樓的花徑入口緩緩停下,早已守候在這兒的安毅打開車門,彎腰扶出久別重逢、滿臉淚花的龔茜。

激動得全身發抖的龔茜輕輕推開安毅,側過身,從吳媽懷裡抱過孩子,送到安毅懷中:「看,他像不像你……」

「哇——」

孩子一聲啼哭,把驚喜交集的安毅嚇得愣住了,吳媽連忙上前接過孩子:「外面風大,進屋再說吧。」

「呃……好的、好的!」

安毅已經有些口齒不利索了,轉向一旁叉著小蠻腰的葉青,尷尬地搖了搖頭,攙扶吳媽小心走向已經收拾一新的小樓,心中對葉青的固執和幽怨大為頭痛——這個姑陸奶陸陸奶陸以探親假為借口,親自找到紹興鄉下,終於看到了哺陸乳陸孩子的龔茜,幾日後發電報告訴安毅,不管願不願意,她都要在博覽會之前把龔茜和吳媽接到敘府來居住,再也不讓龔茜和吳媽在條件簡陋的鄉下孤獨受罪。

這些情況,被安毅秘密派遣暗中保護龔茜一家的情報員詳細密報安毅,安毅知道龔茜和吳媽絕對拗不過口齒伶俐、陸性陸格潑辣的葉青,於是提前安排,做好了精心準備。

進入小樓,滿臉笑容的馬大嬸招呼完畢,就急著去看飯菜擺好沒有。

這時,龔茜再也抑制不住,撲到安毅懷裡無聲哭泣,吳媽和葉青看得難過,悄悄抱著孩子上樓迴避,安毅緊擁日夜牽掛的愛人,久久不放,一陣熱吻過後才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茜兒,我對不起你……」

龔茜睜開陸迷陸離的眼睛,緩緩捧著安毅消瘦的臉,微微搖頭:「別說傻話,我好幸福,高興還來不及呢……原本計劃等孩子滿一歲斷陸奶陸了才過來的,可是倔不過葉青,不來的話真擔心她放火燒房子,整天又喊又鬧的,我和吳媽實在沒辦法,才悄悄通知小武給你傳信,收到你的信之後我才同意葉青的意見……小毅,你怎麼這麼瘦啊?」

「你胖點兒了,更美,美得讓我這顆心跳個不停。」

安毅癡陸迷陸地凝視龔茜的眼睛和臉龐,身子不由自主再次靠近。

龔茜輕輕打了安毅胸口一下:「快別這樣了,咱們上樓看看孩子,哎喲……你看,陸奶陸水都把你的衣服弄濕了……」

安毅這才發現自己的前襟濕漉漉的,龔茜的深陸色陸羊陸毛陸衫前方也是一片濕潤,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突然抱緊龔茜,喃喃耳語:「好香的味道,怪不得我兒子這麼健壯,小臉紅撲撲的。」

龔茜臉紅耳赤,把頭深埋在安毅懷裡,在安毅親密的輕撫下,再次仰起頭,送上殷紅的熾熱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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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二章 面面俱到

    十月十日開幕的第一屆中國西南商品博覽會和屆西南會議在即。安毅宣佈將出席十月二日南京中央政府緊急召開的賑災會議 以及中央軍委在南昌召開的軍事擴大會議。

    二日上午,安毅乘專機飛抵闊別半年的南京,中央政府行政院副院長兼全國賑災委員會主席宋子文、實業部長孔祥熙等中央要員到機場迎接。

    外電對安毅此行極為關注,大部分新聞媒體猜測,安毅突然飛抵南京出席所謂的「賑災會議」只不過是個借口,定是與每況日下的中英關係有關。歐美不少政治觀察家甚至預言,具有強烈民族主義傾向的安毅擱置與中央政府之間的分歧與矛盾,令人驚訝地高調出席兩個重要會議,很可能是中緬邊境即將生大規模戰爭的徵兆。

    實際上,安毅飛往南京的目的非常簡單,就是按照禮節和慣例,向中央政府領導人出光臨西南商品博覽會的邀請函之後,還得親自向國家主席林森、行政院長汪精衛這兩個國家領導人,以及國民黨元老張靜江、吳稚暉等人當面提出恭請,否則就會被視為不夠誠懇和恭敬。

    至於賑災事務,早有楊斌、夏儉、勞守道、周崇安等人代勞,根本不需耍安毅親力親為,因此在某種程度上說,安毅的南京之行確實是個幌子。

    抵達南京開始,安毅就匆匆晉見主席林森、政務院長汪精衛等人,一直忙到下午四點,才與中央各部要員逐一見面,盛情邀請,隨即沒有在南京繼續停留,而是悄悄登上飛機,飛抵南昌。

    晚上九點,安毅已經出現在廬山美廬大門前,蔣介石和夫人宋美齡雙雙迎出大廳,站在台階上,神色複雜地凝望匆匆鑽出車廂立正敬禮的安毅。

    燈光下,蔣介石情緒有些激動,宋美齡驚喜交加,美目中蘊含責怪之意,可是,夫妻倆看到筆直站在台階下久久敬禮的安毅那雙濕潤的眼睛。情不自禁雙眼紅,微微歎息。

    蔣介石伸出手,握住史毅遞上的手,微微一握:「上午剛接到你的電報。下午就見到你的人了,還不錯。」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安毅,快進來,到家裡坐下慢慢談。」宋美齡溫和地笑道。

    三人進入一樓書房,侍從室的黃埔一期師兄樓景橫已經給安毅送上香茶,衝著安毅微微一笑,悄然退下,到了門口輕輕閉上書房門,讓蔣氏夫婦和久別的安毅好好談談。

    「坐下吧,是不是久不來我家,變得生疏了?」宋美齡一語雙關,對安毅露出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安毅連忙致謝:「謝謝師母!學生心中哪怕有萬般委屈,也絕不敢忘記校長數年來的諄諄教誨和殷切希望,更不敢對校長和師母心存一絲不敬。」

    蔣介石靠在沙發上,白了安毅一眼:「這麼說,你很委屈了?。

    「是啊,校長。學生委屈得囊中羞澀,連給孩子買尿布的錢都快沒了。整天為幾個錢愁得睡不著啊!」安毅一本正經地哭窮,好像真的很委屈似的。

    宋美齡捂嘴就笑。蔣介石皺皺眉頭,臉色卻好看很多:「歐家丫頭這回給你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回校長。是個男孩,九月二十八日生的小傢伙還挺健壯。生下來就有八斤重,醫生護士都說長得像學生。」安毅樂呵呵地回答。

    「廢話!怎每說話啊你?你兒子長得不像你像誰?」宋美齡嗔怪地望向安毅,隨手把削好的貢梨放到安毅面前的小碟中。

    安毅嘿嘿一笑,低頭致謝,厚著臉皮回答:「大兒子承承長得就像他媽媽。一張奶油小生的臉,說話也嗲聲嗲氣的,學生很擔心他長大後會不會扛得起槍。」

    宋美齡又是一笑,蔣介石也忍不住笑了。似乎看到了原來那個在自己面前率直樂觀、有話直說的好學生,可笑完之後,另一種失落和感慨緩緩浮上心頭。

    蔣介石耐心地聽完宋美齡和安毅嘮家常。放下水杯,和藹地望著安毅:

    「這次賑災你貢獻很大,你派出的楊斌和夏儉兩員幹將也很有水平。僅用三天時間,就把南昌城恢復到往日井然有序的樣子,讓中央民政部和江西省那些人無地自容,很不簡單啊!我聽說夏儉藉機徵召了兩萬多新兵,每天都有一兩個團的新兵從南昌徒步到川南,軍中將領非常吃驚,搞不清你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災民分流壓力太大,運力不夠,才不得已而為之的?」

    安毅連忙解釋:「運力不夠只是其中一個方面,最需要重點賑濟的老蔣婦幼實在太多了。另一方面,這次徵兵主要是為了充實滇南墾殖專區警備力量和工程兵,計戎小徵召兩萬人。下午學生到南昌時,趕往幾個。難民安置點和老南昌軍營去看了看,災民的數量仍然很多,夏儉等人匯報說報名應徵的人實在太多了,想停都停不來,建議學生不管多少,只要體檢合格盡量多招。」

    「學生驚訝之下連忙詢問原因,夏儉解釋說,徵召的新兵只能從老南昌步行到川南,幾乎等同於一次長距離的長途拉練,一路上帶隊軍官會每日記錄,逐一考量每個新兵的身體素質、意志力、服從性和吃苦耐勞精神,到了川南再來一次擇優錄取,從所有堅持下來走到川南的新兵中挑出兩萬即可,多出來的就放到計刑開墾的集體農場去,這樣一來。更能保證新兵的質量,對盡快形成戰力也有很大促進。」

    「難為你們竟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可見你的軍隊裡人才濟濟啊!」蔣介石又讚了一句,安毅小蔣介石是真心讚揚懷是話裡有話,只能滿容滿面地聽熙雙孤搭腔。

    蔣介石停頓一會兒,再次問道:「你這次來,是看望奐民和開會的?」

    安毅收起笑臉,鄭重回答:「不!學生此次來,唯一的目的是懇請校長和師母移駕敘府,為敘府至滬州鐵路的全線通車典禮剪綵的,同時還要煩請校長和師母,蒞臨學生倡議舉辦的西南商品博覽會開幕式,西南軍民早已經望眼欲穿了。」

    「屁話!」

    蔣介石嘴上不悅。心裡卻是無比受用,甚至生出幾許驚喜幾許感歎。他現安毅仍然把他當成最尊敬的尊長,否則不會將如此巨大成就和聲譽,拱手讓給他夫婦倆。只要蔣介石夫婦蒞臨川南。為四川境內第一條連接兩座大型城市的鐵路通車儀式和舉世矚目的博覽會剪綵。全世界都會認為這條鐵路與蔣介石的支持分不開,這個由四省地共同舉辦,的商品博覽會,多多少少也算他蔣介石致力民生、展經濟的一個顯赫政績。

    宋美齡非常感動:「安毅,你有心了,我們為有你這樣的學生深感驕傲。」

    「師母過獎了!學生慚愧,數月來使小性子,沉不住氣,讓校長和師母擔心了。」安毅再次恭敬致謝。

    蔣介石臉色平靜。一片從容:「有件事需要提醒你,反英宣傳差不多了,這幾天美國使節兩次斡旋此事,勸我們不要做得太過,中央和我本人都認為該適可而止了。這次持續了將近兩周的反英浪潮,確實為我們贏得了政治和外交上的主動,當年在「沙基慘案。中都沒吃過這種大虧的英國人很不好受,他們國內已經矛盾重重了。

    「近年來,我們與美國之間的關係日益加深,今年開始與德國的各種關係也取得令人滿意的進展,對英國人的依賴正逐年下降,英國在世界和國內的影響力也逐年衰弱,但不管怎麼說,英國還是一個老牌的資本主義國家,殖民地遍及世界各地,在世界上仍然擁有重要的影響和地位,如果把關係搞得太僵,對我們沒有什麼好處。」

    安毅虛心接受:「學生遵命,不過,若是英國人再次在中緬邊境野蠻挑釁,甚至悍然起侵略,學生該怎幕辦?」

    蔣介石不悅地瞪了安毅一眼:「明知故問,,好吧,既然你問了,我也就說出我的意見。如果英國人真的展開像你所擔心的軍事行動,你也不要有太多顧慮,儘管按照你的思路去做就行,我支持你。但不要像對待日本人那樣無情,留點兒情面大家才好說話;其次,最好讓雲南方面出面處理,這一回你採取的策略就很好,不但堵住了英國人的嘴,在法理上也是站得住腳的。」

    「學生明白了。」

    安毅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校長,今天上午在南京,學生聽林主席說,中央派往新疆主持停戰的特派小組被盛世才野蠻關押。組長羅文干也被軟禁,限制了人身自由,不知是否有此事?」

    蔣介石忽然記起,盛世才正是安毅在南京擔任參謀次長時的麾下科長,之後派駐黔西綏靖公署主任鍛煉,也曾獲得安毅的大力幫助,立即明白安毅想要對自己表達的意思,心中驚喜,臉上卻是一片擔憂:

    「是的,盛世才是個人才。可就是太過跋扈,做事情不計後果,三番幾次讓中央下不來台,使得中央威信大受影響,而且他仗著新疆天高皇帝遠誰也奈何不了他,行事更為乖張孤僻,很讓人頭疼。安毅,你有此一問,莫非是與盛世才還有聯絡?」

    安毅點點頭,如實回答:「是的,數年來學生幾乎一兩個月就與盛將軍通一次電報,相互問候並交換意見。去年底。盛將軍還從學生麾下的精密儀器廠兩批購進新型無線電台,可以說彼此關係還是較為融洽的。

    「二十天前,盛將軍接到學生邀請他出席博覽會的請柬後回電,向學生祝賀,並在電文裡說給學生送來一百匹好馬作為賀禮,學生原本想推辭的。但想到汗血寶馬什麼的就貪心了,於是回電致謝。

    「今天上午,聽林主席說起特派小組被拘押軟禁的無奈事,學生心裡也很擔憂,於是就想是否以校長的名義致電盛將軍,讓他不要做扣留特使這種過激的事情來,如果他同意釋放特使的話,學生想以軍事委員會的名義,由校長下令川南航空部隊派出一架專機,把幾個特使接回南京來  。

    這可是大漲臉面的事情。蔣介石非常高興:「好,很好!安毅,你做得對!」

    「這是學生應該做的,沒有校長的栽培。學生也沒有今天的地位,更不會認識什麼盛將軍了安毅謙遜地回答。

    蔣介石異常欣慰。不管安毅這麼做是否由衷,也不管安毅是否存在利益交換的意圖,至少安毅現在的態度和主動,讓蔣介石心情舒暢。格外滿意:

    「嗯,來來!我們一起商議一下,很多事情我都想聽聽你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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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三章 合則兩利

夜已深,安毅告別蔣介石夫陸婦陸,離開美廬,步行前往自己那座距離美廬不到一點五公里的嶄新院子。

自從這座別墅落成,安毅沒有來過一次,勞守道派出幾名花匠和工人看護寬闊的院子和三棟別墅樓,尹繼南奉命擔任廬山軍官訓練團教官之後,把夫人段馨兒接到這裡住下,算是正式投入使用了,院子也有了名字,叫「國民革命軍第二十四軍廬山療養院」。

沈鳳道和安毅並肩而行,兩人走得很慢,沒有交談,四名侍衛遠遠走在兩人的前後,像是在悠閒地欣賞夜景。

安毅仍在思考剛剛結束的兩個半小時密談,蔣介石在軍政時局、對外關係、華北與中緬邊境問題、金融現狀和工商業發展等方面徵求安毅的意見,讓安毅覺得有些突然,也倍感興奮。蔣介石第一次如此鄭重地與安毅討論整個國家和軍隊的現狀,意味著從今天開始,安毅的政治地位終於得到蔣介石的承認。

會面剛開始不久,安毅借盛世才拘禁中央特派小組這一事件向蔣介石主動提出的建議,實際上是他蓄謀已久的一個試探,通過這件事情來探尋蔣介石在今後的執政中,是否會給予安毅這個中央軍委委員應有的地位和權利。

結果讓安毅非常滿意——清楚地看到眼下艱難處境的蔣介石,對安毅採取了妥協的態度,甚至有進一步的冀圖。蔣介石話中明確傳遞出的幾個信息,終於讓安毅完完全全地放下心來。

在密談中,蔣介石殷切希望安毅,盡快回到軍委承擔起「應負的責任」,繼續幹他那實權在握的參謀次長,負責全國軍隊的軍事作戰與戰略規劃;蔣介石兩次談到參謀本部重要的軍情部門第四廳,以「代廳長」稱呼趙瑞,透陸露陸的意思是他對趙瑞代理重要的第四廳廳長,仍然不甚放心,需要安毅回來加強管理;在川南和滇南的政治地位與管轄權方面,蔣介石完全同意把「思茅墾殖專區」更名為「滇南墾殖專區」,專區綏靖公署和所屬警備部隊、工程兵部隊初步定為軍一級,不但需要安毅承擔起數十萬災民的遷居安置,還需要肩負起邊境防衛重任。

蔣介石對安毅透陸露陸,汪精衛、林森和中央幾位首腦鑒於敘府的快速發展,城區加周邊地區人口已達五百萬之巨,以及該地對川湘滇黔四省日益重要的經濟帶動和政治影響,打算召開中央專門會議討論,把敘府設立為與四川省平級的直轄市,因此,蔣介石也提出「取消川湘滇黔邊區綏靖公署」,建立「敘府行營」的計劃,由新的「敘府行營」繼續對現有轄區進行軍事和政治管轄,安毅仍然擔任「行營主任」,中央仍然給予安毅「少數民族地區的高度自治權」,不過,行營參謀長、政治部主任和政訓處長等黨務職務,要根據中央黨部的要求做出相應調整。

略一思索,安毅便分析出其中的利害得失,作為回報,他鄭重向蔣介石承諾,絕對不與任何反蔣勢力展開除經貿領域以外的任何交流,不會在政治上支持兩廣與中央對抗,如果兩廣軍事集團發起武裝背叛,川南軍隊將尊奉蔣委員長的號令,在中央軍委領導下,對反叛勢力進行討伐。

這一次,聰明的安毅在整個密談中均沒有提及「要債」的事,反而主動提出「若是新的行營成立,將從成立的半年之後,與各省一樣,依法向中央陸政府陸承擔財政稅賦;若是保持現狀,安毅也會放棄去年下半年財政部給予川南三年免稅的優惠政策,從後年的元月一日起提前向中央繳納稅賦。」

安毅這一系列態度鮮明的表態,讓蔣介石倍感舒服,也因此逐漸緩解了前一段時間與安毅突然升級的矛盾。

基於安毅做出實質陸性陸的巨大讓步,蔣介石投桃報李,主動詢問起已經完成轉型的張承柱騎一師的番號問題,打算將華北停戰後撤銷的第六十一軍六十八師番號給張承柱,初步決定把兵強馬壯、裝備精良的張承柱師調駐石家莊,並同意安毅的請求,委任剛從中央軍校將官班畢業的簫無擔任張承柱的參謀長。此後,張承柱師將歸屬胡家林第十七軍統轄,與十七軍所轄其他三個師一起,完成對冀中、冀南地區的完全控制,更好地穩固華北防務。

離別前,蔣介石突然問起安毅的結義弟弟羅韶東的情況,安毅有些奇怪,但還是如實介紹說冬子還在師兄胡宗南的第一師擔任旅長職務。蔣介石點了點頭,說兵工署長俞大維向他請求,把精通軍需後勤管理、又擁有帶兵實戰經驗的羅韶東調到兵工署,擔任總務處少將副處長,負責全國軍工企業的規劃管理和物資調撥。

安毅聽了非常驚訝,他原本打算忙完這段時間就把弟弟調回自己身邊,擔負起全軍的軍需後勤和兵站管理工作,聽蔣介石這麼一說,立刻明白俞大維的意思其實也就是蔣介石的意思,通過把羅韶東調到兵工署,加強中央所屬軍工企業與湘西兵工廠、敘府兵工廠甚至安毅的兵器研究所之間的業務聯繫和技術交流。

只要羅韶東到任,俞大維就能以命令的方式,讓羅韶東協助兵工署和軍需署,從技術先進的湘西兵工廠、日益擴大大有後來居上之勢的敘府兵工廠拿到先進設備和技術。

安毅沉思片刻,覺得這對整個國家有益,中央所屬的軍工企業能夠在自己的技術幫助之下提高,對整個國防建設有百利而無一害,唯一損失的只是自己,但這些損失可以從生產設備、原材料的供應方面賺回來。至於極為機密的雷達技術、無線電通信技術等等,天王老子來了安毅也不會給,要拿的話就用真金白銀來換取產品,其他一律免談。

反覆考慮之後,安毅點頭同意了俞大維的請求,但說明此事還得聽聽師兄胡宗南和羅韶東本人的意見。

蔣介石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笑著說你同意就好,其他事情讓軍委辦公廳去想辦法。

於是,冬子的命運就在三言兩語中確定下來,而冬子本人此時還在數千里之外的陝甘地區駐紮,恐怕接到調令都不知為什麼。

安毅和沈鳳道進入別墅主樓時,尹繼南夫陸婦陸還沒有休息,看樣子是等待安毅和沈鳳道回來。

相互見面打完招呼,尹繼南微微點了點頭,溫婉的段馨兒立即笑著回到廚房,與副官周桐和一名勤務兵端出依然散發熱氣的豐盛菜餚,整齊擺上。

尹繼南對驚訝看著琳琅滿目菜品的安毅和沈鳳道笑道:「小弟知道大哥和老沈奔波忙碌,恐怕到現在都沒能吃上頓飽飯,所以下午就從訓練團請假回來,和馨兒一起張羅飯菜了。來,坐吧,隨便吃點兒,酒是老韓頭從老南昌撤離前親自送來的,老韓頭這回終於如願帶著老婆孩子回故鄉了,他說一定要在內江開個最大的酒樓,到時候弟兄們上上下下,也好有個地方落腳。」

「內江?那地方不錯,將來的鐵路交通樞紐啊!不過不知道鐵路立項能不能通過……」安毅說著,一屁股坐下,接過沈鳳道遞來的香煙:

「老韓頭是個聰明人,知道咱們從老南昌抽身了,很快就以最好的價錢轉讓了兩座酒店和一家客棧。模範營活下來的老弟兄中,恐怕要數老韓頭最有錢,一晃眼就身家千萬了,足夠他衣錦還鄉的。回到內江也好,距離咱們這些老兄弟也近,也能有個照應,何況以後要是真的修通了鐵路,趕去串門兒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見尹繼南沒有過問鐵路的事情,沈鳳道笑問:「繼南,你把弟妹從敘府接了過來,是打算以後常駐南京了?」

尹繼南搖搖頭,苦笑一下,接過副官手中的酒瓶,滿上三杯,恭敬地敬完兩位老哥一杯,這才說道:「吃吧,咱們邊吃邊談。」

安毅放下酒杯,嚴肅地望著尹繼南的眼睛:「繼南,你有心事……咱們兄弟之間,還需要隱瞞什麼嗎?有事你就說出來吧。」

「唉,看來什麼事也瞞不了你。」尹繼南迎著安毅關切的目光,微微歎息,再次給安毅添滿酒:

「大哥,小弟現在心陸亂陸如麻……顧問團裡的幾個德國顧問和小弟共事十幾天之後,隨著交往日深,有了許多共同的話題。他們鄭重建議小弟到柏林陸軍大學去走走,小弟回來後反覆考慮,深有感觸,認為他們的意見很好,我這心動了……今天就是想請大哥和老沈給小弟參謀參謀,是去還是不去?」

安毅和沈鳳道面面相覷,都沒想到尹繼南苦惱的會是這個事情。

安毅心裡有些隱隱作痛,知道正是由於自己,才導致尹繼南現在異常尷尬的處境。堂堂一個帶兵的實權中將軍長,卻離開部隊,離開金戈鐵馬的戎馬生涯,美其名曰是擢升為培養軍官的訓練營高級教官,但他心裡所承受的壓力,有誰知道呢?

安毅低下頭,思索了好一會兒,依然委決不下,再次抬起頭望向尹繼南誠摯的目光,終於咬牙吼出一個字:「去!」說罷,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沈鳳道有些困陸惑陸地看了安毅一眼:「有必要出去嗎?國外那些軍事理論,真的適合中國?看看紅軍的那些幹部,有誰是去國外的軍校留學的,不一樣打勝仗?」

說到這兒,沈鳳道舉起杯子,和尹繼南輕輕一碰:「老弟,畢竟現在你到訓練總監部是暫時的,隨著我們和中央的關係改善,相信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再次回到弟兄們中間……剛才回來的一路上,司令跟我說,委座已經同意咱們在滇南再編一個軍,番號暫時保持如今的滇南警備司令部,等明年全國軍隊整編工作開始,就會給我們新的番號,你要是出去留學的話,三兩年內怎麼回得來?」

尹繼南喝完一杯,微微笑道:「老沈,說實在的,小弟非常不適合混官場,帶帶兵還可以,搞些研究和教學也湊活,要是讓小弟學大哥這樣軍政各領域事事陸操陸心,小弟就是三頭六臂也做不來的;再一個,通過這次委座和咱們之間的矛盾,小弟看清楚了很多事情,突然覺得從沒有現在這麼累過。來到廬山之後,小弟想來想去,最後發現自己最喜歡幹的事情還是在軍事理論研究方面,這也是當初小弟願意調到訓練總監部的原因。」

「軍隊的正規化建設是我們的目標,不能因為紅軍能打勝仗,就否定先進的軍事理論。實際上,我們的軍隊真的學到了德國軍隊的精髓嗎?我看未必!況且現在要是繼南不出國,只能待在中央,委員長不會那麼輕易撒手的,出去就當散散心,旅遊調劑一下心境,也是不錯的選擇。」

安毅說罷,仰頭喝下一大杯,就大口大口地吃菜,吃得不亦樂乎,讓一旁看得有趣的段馨兒忍不住笑了起來。

段馨兒上前給安毅倒酒:「大哥,慢點兒吃,吃完了還想吃什麼小妹再給你做。」

「夠了夠了,弟妹也別瞎忙乎,都是自己人,你客氣什麼?」安毅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抬起頭對段馨兒笑道:「弟妹,你是不是也想去德國看看。」

段馨兒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在敘府的時候,小妹幾乎天天與楚兒、雲姐她們在一起,看到楚兒那麼能幹,雲姐那麼博學,小妹就覺得自愧不如,很想再到學校多讀點兒書。這次繼南徵求小妹意見,小妹也覺得是個機會。」

安毅點點頭,轉向尹繼南:「你的德語學得怎麼樣了?」

「皮陸毛陸都沒有,打算到了德國先學上一年德語,只有學會了人家的語言和文字,才能學到真東西。想起軍中某些自稱從歐美著名學府學成歸來的人,小弟心裡就替他們難過,說得難聽點兒,除了會掉幾句洋文,實際上還是草包一個,要是這樣,小弟寧願不去。」尹繼南笑道。

安毅想了想說道:「你這麼聰明,學語言應該沒問題,再說在德國有咱們數百名留學生,五年前咱們一起送去德國的那批還有四個人在繼續搞研究,你想學德語很方便,不過,你得答應我回來之後,那兒也不能去,就到咱們軍隊的司令部裡任職,喜歡當參謀長還是軍長隨你選,你喜歡搞軍事理論研究,再兼任個士官學校的教育長,反正我兼著這個職務也不管事,不如讓你來對軍校更有益處。」

「大哥……」尹繼南深為感動。

「別喊了,來,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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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四章 慶典

「嗚——」

披上紅綢、裝點鮮花的火車在震天的鼓樂聲、鞭炮聲和歡呼聲中,緩緩向東開動。

寬闊的敘府火車站內外,人山人海,彩旗招展,蔣介石夫陸婦陸、汪精衛、林森、孔祥熙等人站在鋪著紅地毯的彩門下,向歡聲雷動的軍民頻頻招手,一群中央大員佇立兩旁,熱烈鼓掌,在不斷閃爍的亮晃晃、刺眼攝影燈光中,陸露陸出優雅而又自豪的笑容。

半個小時的通車剪裁儀式結束,蔣介石夫陸婦陸在安毅和楊斌等人的陪同下,再次乘車趕赴士官學校體育場,出席西南商品博覽會開幕式。

長長的車隊,載著三百餘中央和地方軍政大員以及中外各界嘉賓,跟隨二十四輛陸插陸著國旗、軍旗的摩托車,浩浩陸蕩陸陸蕩陸穿越裝點著鮮花綵帶的金沙江大橋,進入西岸主城區,沿途滿是揮舞標語夾道歡迎的軍民和學生,整個城市全都沉浸在亙古未有的歡樂慶典中。

蔣介石夫陸婦陸還是第一次到敘府來,望著車窗外延綿不絕的歡呼人群和鱗次櫛比的嶄新建築群,嘖嘖稱歎,怎麼也沒想到這座古老的川南小城僅僅通過四年多的建設,就擁有如此的雄偉規模,充滿了蓬勃的生機和活力。

宋美齡詢問坐在前面副駕駛位上的安毅幾座高大建築的名稱,完了非常感慨地說道:「安毅啊,敘府能有今天,花了你多少心血啊!」

「師母,花點兒心血沒關係,花錢可心疼啊!」安毅扭過頭來,嬉皮笑臉地回答。

心情格外舒暢的蔣介石忍不住罵道:「你怎麼這麼勢利?好端端的一個慶典,你卻滿嘴銅臭,真是大煞風景。」

安毅憊賴地一笑:「校長,學生說的可是真話,沒有錢真的是寸步難行啊……不過敘府能有今天,學生還是很高興的,痛並快樂著。」

「痛並快樂著?這話說得倒是挺有意思的,呵呵!」宋美齡笑了:「可惜啊!楚兒還沒能出院,雲兒有孕在身,也不適合旅途顛簸,不然我定會讓她們倆陪著我四處走走。」

「師母,這你就別想了,你卓絕的風姿太引人矚目了,只要是你出現的地方,肯定都會萬民歡呼,交通阻塞,維持治安的警備司令部和政治處的警衛憲兵們恐怕會被激動的人群踩扁,這個險我可不敢冒。」

安毅隨口就說出讓宋美齡萬分高興的恭維話來,而且說的那麼的新穎別緻,氣勢滂湃,把宋美齡和蔣介石逗得呵呵直笑。

拿出手帕擦去眼角笑出的淚水,蔣介石很是感慨:「安毅,轉眼之間,你就要成為三個孩子的父親了,回頭想想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景,那時的你還是個愣頭青,嘴上的鬍子都沒長齊,這份記憶栩栩如生,歷歷在目,猶如昨日一般。可細細一數,彈指間八年過去了。」

「是啊!不過,安毅你還很年輕,一下就要這麼多孩子,不覺得累嗎?再有啊,楚兒和雲兒正值黃金年華,卻都為你這傢伙弄得不能參加這樣的盛典,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兒自私嗎?」宋美齡半開玩笑地問道。

安毅有些靦腆地一笑:「學生也不願意早早地就要這麼多孩子,可是沒辦法,有了也只好認了。至於說自私嘛,學生也時常為此感到愧疚,覺得對不起楚兒和雲兒……可是,這麼多年來學生征戰不休,難得有幾天時間陪她們倆,也只好快點兒生孩子,讓她們在家裡不至於太過寂寞,怎麼說也比買一大堆洋娃娃回來玩耍要有趣得多。」

宋美齡臉頰一紅,自然知道安毅話裡未盡之意是什麼,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看向窗外,心裡卻為安毅的強壯身體嘖嘖稱奇。蔣介石難得在宋美齡身上看到窘態,忍不住哈哈大笑,看到車子減速,進入盛裝將士整齊的隊列和歡呼的人陸潮陸之中,連忙收起笑容,隔著玻璃窗舉手回禮。

十分鐘後,蔣介石夫陸婦陸在上百文武官員的簇擁下,經過威風凜凜整齊敬禮的衛隊,登上檢閱台,放眼望去,整座體育場滿滿當當,蔚然大觀,掌聲雷動,歡呼如陸潮陸。蔣介石夫陸婦陸和軍政大員們向全場頻頻揮手致意,魚貫來到各自的位置,先後坐下。

開幕式由川南民政局長董澤川主持,他每介紹一位嘉賓,全場就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花了二十多分鐘才把陸主席陸台上大員們一一介紹完畢,安毅在董澤川的邀請下,走向台前的麥克風,全場頓時歡聲雷動,鼓樂震天,幾乎三分多鐘才緩緩停下。

身穿上將禮服的安毅敬禮完畢,環視全場,開始了演講,照例致辭歡迎蔣介石夫陸婦陸、林森陸主席陸、汪精衛院長和幾十名中央地方的要員,隨即提高音調,慷慨致謝:

「……在此,請允許我代表川湘滇黔邊區陸政府陸各級官員和駐軍將士,向敘府的建設者、教育者、中外友好人士,表示誠摯的感謝,向我們的五百萬父老鄉親們致以最深切的感謝!正因為有了勤勞善良的偉大的川南人民,才有我們今天的敘府,才有了一步步走上快速發展和富裕的川南,才有了對明天的美好希望!」

雷鳴般的掌聲中,身穿銀白陸色陸中山裝的汪精衛代表中央陸政府陸上場致辭,在長達半個小時的即興演說中,不需要稿子的汪精衛獲得了全場十餘次熱烈掌聲,他從川南的過去講到現在,從現在的敘府講到全中國,讚揚川南軍民取得的巨大成就之後,話音隨之一轉,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旗幟在他極富感染力和號召力的激情演說中高高舉起,緊接著就是中央陸政府陸對川南的高度重視和英明領導,最後輕鬆地轉到中央陸政府陸及其本人對川南軍民給予的殷切希望。

安毅全程認真傾聽了汪精衛的演講,心中對汪精衛的口才和極富魅力的風度,欽佩不已。蔣介石始終臉帶微笑,坐滿整個陸主席陸台的中央大員們個個笑容可掬,寶相慈祥,贏得數萬軍民的陣陣熱烈歡呼。

全國人民都熟悉的女播音員的聲音開始傳來,二十四響禮炮過後,敘府童子軍校的兩百四十名身穿軍裝的儀仗隊,跟隨三面高舉的旗幟,闊步登場,整齊地隊形、朝氣勃勃的精神面貌,堅定的腳步和整齊劃一、如同一人的行進隊列,稚嫩卻充滿威嚴的口令,立刻贏得全場陣陣如陸潮陸的掌聲。

蔣介石望著少年儀仗隊,嘖嘖稱歎,忍不住對身邊的安毅問道:「如此整齊劃一的完美隊形,就算我中央軍也比不上。安毅,你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安毅心想這個秘密怎麼能夠告訴你,為了今天短暫的幾分鐘,我的孩子們可是足足練了三個月的,每個人都踏破了兩雙以上的皮靴,踢破了七八雙襪子,每天背著校正體形姿態的十字架領口還陸插陸著別針,不知流下多少汗水才有今天的水平,放眼全國乃至全世界,不敢說第一也敢說第二。

「回校長,這些童子軍校的孩子們從入學那天起,就進行軍事化的管理,每天兩陸操陸,風雨無阻,隊列訓練入校時就是必修的基本功,學不好隊列就不許碰槍,所以今天走成這樣還算正常。」安毅低聲解釋。

蔣介石釋然地點了點頭:「非常好,值得在全國範圍內推廣……聽說你的童子軍校的學生大多是孤兒?」

「是的,不過從前年下半年開始,本地官員和軍中將校都願意把自己的子侄送進童子軍校就讀,往後也不會再有那種全班乃至全校都是孤兒的現象了。從明年開始,整個川南數百所小學的優秀男女學生,都會獲得進入童子軍校就讀的機會。」安毅低聲回答。

女播音員的悅耳聲音再次響起:「正在入場的是由理工大學附中和童子軍校組成的三百六十人鼓樂隊,他們正在演奏的曲目是著名的軍樂曲《精忠報國》……童子軍校的學生實行的是全寄宿軍事化管理,他們在校期間,除了文化課程的學習,還必須根據個人的志願,學會一種樂器、一門外語,畢業後升入理工大學附中,成績最為優異者將直接進入士官學校特別班學習。鼓樂隊三百六十名樂手中,幾乎一半是前四期實施特別教育之後,從童子軍校升入理工大學附中的童子軍校畢業生……」

鼓樂隊的演奏,不斷變換著花樣,令人眼花繚陸亂陸的花式隊形,高挑美麗英姿颯爽的指揮女生,漂亮的紅皮靴和白陸色陸專用制式服裝等等,引發全場軍民和各地來賓的陣陣感歎,大家無不羨慕童子軍校良好的教育和雄厚的師資力量。

放眼全國,只有敘府、老南昌和人們並不熟知的思茅這三所童子軍校是由安家軍出巨資設立,孩子們獲得的機會和受到的良好教育,遠遠超過任何一所小學,是任何一個省市可望而不可及的。

接下來出場的是一輛輛由川南工業企業、研究部門和各縣民眾展示的彩車,二十八輛彩車浩浩陸蕩陸陸蕩陸,繞場行駛,彩車上載滿象徵科技成果的模型、寓意教育事業成果纍纍的書籍和教學儀器、豐收的稻穗、碩大的南瓜、飄香的水果等等川南大地上數年來取得的豐碩成果。

最後一輛上場的彩車,竟然是敘府兵工廠最新研製成功的戰場突擊裝甲車,寬大低矮的結實車身,線條般簡潔流暢,令全場軍人極為驚訝的是,整輛裝甲車上,看不到任何一個鉚釘,六個寬大的車輪,預示該車擁有強勁的動力和越野陸性陸,安置在車頂的雙聯機關炮和陸露陸出車身的四根機槍管都是實物,整個形象粗獷威武,咄咄陸逼陸人,使人立即聯想到強大的火力和衝擊力。

「這車是你們製造的?」陣陣驚呼聲中,蔣介石有些急切地問道。

安毅自豪地回答:「發動機和變速箱是德國戴姆勒公司生產的,底盤是仿自英國維克多型六噸坦克底盤,其他全都是我們自己的研究技術和製造成果。校長請看,傾斜式的前裝甲和側裝甲,全部是用25mm特種合金鋼經最新焊接工藝製造,很好地避免了炮彈擊中車身導致鉚釘飛濺傷及車內人員的缺陷,這種突擊裝甲車重七點五噸,雙車橋前後輪驅動,乘員五人,裝備一門瑞典公司授權仿製的20mm雙聯高平炮,兩挺我們敘府兵工廠在德國g15航空機槍基礎上研製成功的通用機槍,最高時速四十五公里。這種裝甲車還有個很大的優勢,一旦需要,可在此基礎上製造履帶式坦克,要不是考慮到我國公路和橋樑的承載限制,我們還可以做得更大一些。」

蔣介石非常嚴肅地問道:「這種車正式投產了嗎?每個月能生產多少輛?價格又是多少?「

安毅點了點頭:「在三個月內月產只能達到七輛,明年二月份之後重型機械廠二期工程竣工,月產量能提高兩倍,價格嘛,由於目前產量跟不上,價格居高不下,約在八萬元左右,產量提高之後估計能降低兩成,比相似戰車的進口價格降低近三成。學生打算成立一個機械化旅,以便通過不斷的模擬實驗和近似實戰的演習,盡可能積累這方面的經驗,為今後我國軍隊的發展和裝備製造打下堅實基礎。」

「好、好!回去之後我讓軍委組織一個鑒定小組過來,一旦通過,率先滿足我中央軍各部,在淞滬戰場和華北戰場上,我們要是擁有今天這種戰車,仗就好打多了。」蔣介石心動了。

「咦,那是什麼?那麼多匹馬上都是西北來的少數民族……」宋美齡有些驚訝地問道。

安毅一看樂了:「師母,那五十匹馬就是盛世才將軍贈送的,可惜的是經過綿陽時被鄧錫侯那孫子強蠻搶去五匹,到了成都又被劉文輝那傢伙厚臉皮留下八匹,送到學生這兒,就只剩下八十七匹了,哈哈!」

蔣介石看到高約兩米、體形高大雄健的駿馬,眼都綠了:「怪不得這麼神駿,一定都是西北甚至中亞地區最好的馬種……一次能看到這麼多,實屬難得啊!」

安毅哪裡還不知到蔣介石的心思:「校長,出場的這五十匹還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在學生的軍馬場裡收著,校長要是喜歡,明天學生陪校長去看看,要是校長看上,學生就派人送到南京或者廬山去。」

「我也要一匹,可以嗎?」宋美齡期待地問道。

安毅慷慨地笑了:「師母要兩匹都行,看上就拿走,而且學生讓師母先挑,校長只能排在師母後邊,怎麼樣?」

宋美齡笑了,望向樂得咧開嘴的蔣介石,低聲說道:「達令,就這麼說定了,你可不能和我爭。」

「好、好,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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