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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evils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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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那時煙花] 生存遊戲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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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19 18:13:48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遇截

  關於偷錢這種事,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會有一定的心理負擔,畢竟將不是自己的東西佔為己有,怎麼看都是一件很虧心的事情。當然,也是有例外的,比如,夏末,比如君起。

  這兩個人,一個是根本把良心當垃圾塞進口袋裡,一個是根本就將偷東西當成人生目標,所以,虧心什麼,良心什麼,節操什麼,在這兩個人面前,完全是不存在啊。

  君起舉著火把對著夏末指著那早上被塗上了奇怪的液體的磚石說:“發揮你的力量的時刻到了。”

  夏末揚了揚眉頭也沒有多問,示意君起往後面站一些,然後從背後拔出了長劍,對著那塊磚石擺出了攻擊的姿勢。因為這裡的的空間十分有限,夏末想要發揮出雙劍的最大的威力其實需要做一些彈跳的動作,而現在因為空間的限制,就只能站在原地蓄力了。而站在她身後的君起則正在指手畫腳的說著:“對,對對,就是那個地方,我是在那個地方放了東西,你得對準了砍,不要偏,否則就白費力了,你要知道,這種地下金庫的牆一般是很厚很厚的,不要做無所謂的……浪……費……”

  就在君起還在嘰里呱啦的廢話的時候,夏末已經極快的手起刀落,然後她就收起了雙劍,將那一對流光溢彩的雙劍乾淨利落的插進了背後。

  君起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夏末,然後又眨了眨眼睛。然後他清了清嗓子:“這樣就可以了?不會沒弄好吧……”

  再一次話沒有說完的時候,他就听了一聲輕微的咔嚓的聲音,他微微一愣,然後在聽到一聲咔嚓的聲音。他連忙將手中的火把朝著聲音響起的地方伸過去,然後立刻就看見了剛剛那塊牆磚上,出現了兩道交叉的深深的刀痕。

  君起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站在一邊淡定的夏末,呵呵的笑了一聲,然後又對夏末說:“麻煩把牆磚拿下來吧。”

  夏末瞟了君起一眼,然後便又走到了牆磚旁邊,伸出手​​,不多時就已經將裂成了幾塊的牆磚抽了出來,在她身邊的君起已經在一邊啊嗚的驚嘆出聲了:“真是看不出啊。你這小身板還能有這麼大的力量,光看這一點,就知道這一點事遊戲了,要是在現實中……”他嘿嘿的笑了兩聲,然後首先朝著那個破洞爬了過去。

  夏末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跟著君起也從哪破洞裡鑽了進去。

  人一般都認為自己挺有見識的,可是,真正的等到見到了所謂有見識的事情的時候,才會發現其實自己挺沒有見識的。
好吧,這個說得實在是太拗口了。

  具體的說直白一​​點就是,當夏末從那破洞裡鑽進去,直接就被裡面金光閃閃的東西給弄得眼睛發花。她揉了揉眼睛,努力的睜了睜眼睛。她才習慣了這裡如此輝煌的金光。她吸了一口氣,伸手推了推站在她前面一動不動的君起,說道:“愣在這里幹嘛,快點幹活,一晚上的時間很短的。”

  沒有想到君起卻沒有馬上動彈,直到了夏末又推了他一次之後。他才緩緩的舒出了一口氣,側過了半張臉,對著夏末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原來見過這麼多的金條嗎?”

  夏末揚了揚眉頭,然後越過了他直接往那一屋子金光燦燦的金條中間走去,一邊走著她一邊說道:“電視上經常見。”

  君起連連幾步就趕上了夏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夏末那張過於淡定的臉,然後說:“我發現你真的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

  夏末一將成箱成箱的金條往自己的口袋裡裝,一邊看了君起一眼說:“怎麼這麼說?”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看見這麼多的金子能夠如此無動於衷的。”君起砸吧了一下嘴巴,也彎下了腰,準備像是夏末一樣將一箱子的金條放進自己的包裹裡。不過,目標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君起這麼一使勁不但沒有將那一箱子的金條提起來,反而覺得自己的腰肢上刺痛一下,他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然後開始捂著自己的腰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夏末白了他一眼,然後說:“你還是男人嗎。”

  君起立刻就回嘴:“你是女人嘛?”

  夏末翻了翻白眼,直接也沒有吭聲,直接在搬箱子,一邊的君起只能坐在箱子上揉腰,他看了看周圍,道:“還有不少的寶石,拿點寶石吧。 ”

  夏末卻直接和他點了交易道:“這些東西你先裝好,去存到銀行里。”

  君起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看見自己的交易欄裡放了三十個箱子。要不怎麼說這塵埃里還是多少有些遊戲的部分,不然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將這樣三十個裝滿金條的箱子交易給任何一個人。

  “你放心就將這些東西交給我,你就不怕我跑了?”君起如是說。

  夏末卻笑了笑,眉眼中有一種森森的冷意:“你覺得我敢交給你就還怕你跑嗎?或者說,你覺得你能從我的手裡面跑出去嗎?”

  君起看著夏末那眉眼,忽然就打了一個寒戰,他跟著嘿嘿的干笑了幾聲,然後轉身去抓了不少沒有多少重量的寶石,然後跟夏末說:“這個東西比較輕,而且也比較值錢。”

  夏末不置可否。

  三南鎮富裕的根本就跟它的外表大相徑庭,至少夏末在看見三南鎮的時候,就算在知道這個鎮子很有錢的時候她也沒有想像出這個鎮子的金庫會有這麼多的金條。雖然夏末對於一個鎮子該有多少的財富沒有具體的概念,可是在搬了十幾次之後,她還是由衷的感嘆起來:“這鎮子。真是,不殺牠都天理難容啊。”

  夏末和君起這一夜就沒有怎麼睡覺,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搬空三南鎮金庫上了。說句實在花,要在一晚上搬空一個鎮子的金庫。實在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

  夏末彎腰撿起了腳邊最後一塊寶石,乾淨利落的丟進了自己的包裹裡,然後轉身就從剛剛進入金庫的破洞裡爬了出去。最後又將取下來的四塊石頭全部都又放了回去。偽裝的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很快,天就亮了。

  三南鎮外面的官道上,兩匹駿馬在飛快的奔馳著,一匹通體黑色,另一匹則是雜毛棕黃色,在駿馬上有兩道矯捷的人影。細細的看去,那個騎在黑色駿馬上的是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而另外一個騎在雜毛棕黃色駿馬上的人則是一身暗色的短衣,身披一塊同色的披風。

  “你等我一會。”君起騎得馬可不像是夏末那樣的名馬,而是直接從驛站外面夠買的一般馬匹,腳力自然是不如夏末的馬的,所以。每過一段時間,他就得讓夏末等他一段時間。

  夏末今天的心情很好,就算是在這樣緊迫的時間內,她還是會停下來等待君起。

  君起幾下就趕上了夏末,他雖然不見得多辛苦,可是馬匹卻已經累得不行,他伸手拍了拍身下的馬匹,然後說:“這麼跑下去我估計這匹馬要累死的。”

  夏末看了看天色,正是晌午時分。算算時間,他們已經離開三南鎮大概四個小時了。雖然三南鎮的地界並不算是太大,但是這樣連續跑了四個小時還是沒有跑出三南鎮的範圍。夏末每到這個時候就覺得自己怎麼沒有去找旅人丹要一下地圖,弄得現在如此的被動。雖然沒有地圖去分析具體的位置,不過,夏末估摸著雖然還沒有出三南鎮的地界應該也就不遠了。

  在現在這樣各自為政的時代裡。像是他們弄出的這事,只要跑出三南鎮的地界受到追截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夏末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停下來耽擱時間,於是她對著君起說:“在堅持一下吧,我們跑出三南鎮地界你在休息。”

  君起一邊往自己的嘴裡灌水,一邊又將水袋子湊到了馬嘴裡,給那匹馬餵了點水,有點氣不順的說:“都跑了那麼遠了,不會有人追了吧。”他說著抓了抓已經亂七八糟的短髮又說:“再說,也不見得那些人會發現是不是。”

  夏末其實也很想這麼認為,但是她是一個悲觀主義者,還是習慣將事情往最不好的方面去想,她扯了扯韁繩:“萬一已經發現了呢?你想留下來沒有關係,但是我交給你的東西,要是少了一個金幣,哼哼……”說著她白了君起一眼,打馬揚鞭飛快的離去了。

  君起看了一眼夏末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嘆了一口氣,暗自的嘀咕,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招惹了這個女煞星?是不是我上一輩子沒有做什麼好事?

  雖然心裡在如此腹誹著,君起也不敢跟夏末對著幹,他想,一個連那麼大一個鎮子的金庫都敢偷的女人,大概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吧,跟這樣的一個人對著幹,其實就是跟自己的小命對著幹,他又不是傻子,會這麼做嗎?當然不會。

  所以,儘管那匹馬已經累得要死了,君起還是狠狠的抽了幾鞭子,讓它拼著小命跟在夏末的身後疾馳而去。

  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夏末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挺倒霉的人,要不是為什麼自己每次做好的最壞的打算都能碰的上,就沒有一次能夠避免呢?她拉住了韁繩,讓身下的白蹄烏高高的揚起了前蹄,然後嘶鳴一聲落了下來。白蹄烏顯然不高興自己在快速奔跑的時候被主人這樣直接給叫停了,他的前蹄落在了地上之後,就看見它略微煩亂不堪的走了幾下,又有些焦躁的打了幾個響鼻之後才安穩了下來。

  抬頭看著面前那百八十個穿著軍裝的衛兵,夏末瞇了瞇眼睛,他們雖然沒有掛什麼帥旗,但是從他們馬匹上定制的轡頭還是能確定這些人就是三南鎮的追兵。只是,自己的腳程並不慢,就算再路上稍有耽擱可也不至於那麼快就被追上吧。

  夏末瞇了瞇眼睛。不動聲色的四處張望了一下,很快就發現了在身後遠處有淡淡的青煙正直沖天際。她抿起了嘴角,原來如此。

  等到她轉身,再看向那些人的時候。只聽到頭上一陣撲啦啦的聲音飛過,她抬頭一看,便見到一隻身形修長通體雪白的鴿子掠過了自己的頭頂朝著那為首的衛兵飛去。那人頭戴一頂金屬頭盔。上面綴著長長的穗子,在正午的陽光下,紅得有些刺眼。那隻鴿子壓低了身體,撲啦啦的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一伸手,那鴿子又跳到了他的胳膊上,他身邊的一個隨侍模樣的人立刻上前。從那鴿子的腳上取下了一個小小的竹管,轉手就交到了這個軍官的手裡。

  軍官將那竹管打開,從裡面倒出了一個小小的紙捲,然後他就這樣將那紙捲打開了。

  夏末的白蹄烏是名馬,腳程可是快得不得了。她這一路上因為擔心會不會有人攔截便沒有再等君起,這個時候停在這裡,君起早就不知道被她甩到什麼地方去了。她心裡嘆了一口氣,還好現在是遊戲,要不是……她給君起發了一條信息。

  “你在什麼地方?”

  “祖宗,不要催了,我的馬要累死了,我在三岔口這裡呢,你讓我休息一下成不?就算不讓我休息。你讓我的馬休息一下成不?”君起一看見是夏末發來的信息,頓時覺得頭皮都麻了,他不等夏末開口說話,就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堆。

  而夏末卻沒有如他想像一樣的說出了催促他的話,而是破天荒的說了相反的話:“你現在立刻在附近找個地方藏起來,如果那個馬目標大的話。就把馬丟了,自己藏起來。”

  “哎?發生什麼事了嗎?”君起眨了眨眼睛,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然的話,夏末怎麼可能會憑白的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就不符合邏輯嘛。

  “我這邊被追兵堵上了。”

  “追兵?這一路上不是沒有遇見什麼NPC追過來嗎?哪來的追兵?”

  現在實在不是解釋這種事情的好時機,夏末直接便說:“不要廢話,快點躲起來,我不讓你出來,你就老實的躲著。”

  君起聽出了夏末聲音裡的一絲焦躁,也知道現在事情緊急,便不再問,立刻牽了那匹快累死的雜毛馬朝著一邊的密林中走去,深深的躲了起來:“行了,我知道了,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夏末看著對面的軍官一邊看著紙條上的字,一邊抬頭看看自己,不動聲色的對君起說:“你不死就是幫我了。”說罷,她再也不管君起說什麼,直接關上了對話。

  而這個時候,那軍官也已經將手裡的東西交給了一邊的侍衛,他抬起了握著馬鞭的手,指著對面的夏末說:“你從三南鎮來?”

  “何事?”夏末只是挺直了脊背坐在了馬上,靜靜的望著軍官,聲音不卑不亢,也並不直接回答軍官的問題。

  那軍官的頭盔下面露出了半張面孔,線條堅硬,他這個時候微微了扯了扯嘴角,劃出了一道奇怪的弧度,讓他那張堅硬的面孔也多了一分很是詭異的柔軟,他說道:“我是不是該問問,你的奸夫在什麼地方呢?”

  夏末的眉頭皺了起來,隨後又鬆開了,她也露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容:“軍爺,你在說什麼,我似乎挺得不太明白。”

  “不明白?”那軍官低低的笑了起來,隨後又大笑起來,他手裡捏著的馬鞭輕輕的敲擊著另一隻的手的手掌,而後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對著夏末冷冷的道:“那我就兜圈子了。將金庫裡的東西交出來,我尚且留你一條活路,不然……”說著他冷哼一聲,手裡的馬鞭也凌空抽了一下,在空氣中發出了一聲響亮的脆響,即刻,他身邊的騎兵們全部都騎著馬朝著夏末奔了過來。

  夏末微微一笑,她瞇起了言情,似乎對於現在的情況一點也不擔心一樣。她只是靜靜的望著那軍官,就在那些騎兵即將要將她包圍起來的一瞬間,她猛的一甩手中的馬鞭,抽在了馬的臂部,那白蹄烏立刻揚起了前蹄嘶鳴了一聲。猛的縱起了身體,朝著那軍官飛馳而去。

  那軍官也是久經風雨之人,對於這樣的狀況並沒有多吃驚,他的唇邊那一抹弧度便已經勾得越發漂亮了。他也猛地揚起了鞭子朝著自己的馬身上抽去。騎著那一匹棗紅色的高頭駿馬就和夏末迎面撲了過來。

  雖然和那人迎面而撞,看起來,就要撞在了一起一般。可是夏末卻沒有一點點的緊張。她依舊淡然的望著對方,直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到了三五步之遙的時候,便看見夏末一個縱身就猛的從馬背上越了起來,飛離了白蹄烏的脊背,朝著空中掠去。而那白蹄烏也知道主人心意一般,在這個時候,竟然生生的扭過了方向。繞過了那軍官的棗紅色駿馬,朝著外圍的騎兵飛奔而去。

  它的速度極快,身上又沒有負擔著重物,步伐越發的輕靈,在距離那些騎兵不遠處的地方。猛的跳了起來,高高的越了起來。從來都不知道一匹馬可以跳得那麼高,可是,它偏偏就跳了那麼高,嚇得它面前的一眾騎兵猛地伏地了身體,趴在了馬背上。而那白蹄烏也就此從他們的身上一躍而過,絕塵而去,片刻就不見了踪跡。

  說完了那白蹄烏,再說那夏末。

  她從白蹄烏身上一躍而起。高高的跳到了半空中,竟然沒有立刻落下來,彷彿脫離了地心引力一般,還在半空中轉了個方向,竟然直接避過了那軍官迎面朝著自己刺過來的長槍。繼而,她又在空中利落的翻身。不偏不正的,正好落在了那軍官的身後。

  那軍官顯然是沒有預料到夏末可以跳得這麼高的。其實不光他沒有預料到,在場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預料到這樣的情況,所以當夏末落在了那軍官身後的馬背上的時候,在場的人竟然都微微的愣住了,繼而,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夏末的長劍已經落在了他的頸子上了。

  “你的長槍厲害,不過太長了。我的長劍雖然弱一些,不過即刻要你的性命卻是你怎麼也救不了的。”夏末貼在那軍官的而後,微微的笑著。

  這軍官不愧是風裡來雨裡去的人物,見狀一點也不緊張,更沒有半點的擔心,只是依舊將手裡的長槍耍的嗚嗚作響,他說:“我是軍人,我的職責是保衛這一方水土的平安,就算今日死在你的手裡也不過是我的宿命。不過,今天要逮住你這賊人卻是我的職責,就算你殺了我又如何?你能殺得完這裡所有的人?”

  夏末只是笑,然後又不慌不忙的說著:“不錯,這金庫是我偷的。那又如何?你以為你在這裡就能攔得住我?你以為你不怕死,這些人就能抓得住我?我看你是當兵當久了,腦袋也僵了吧。我若是沒有完全的準備我能隻身犯險?我若是只為我自己,我犯得著與一個三南鎮為敵?我既然能到了這裡,我既然能殺了你,難道我還能束手就擒?”

  那軍官的眼睛也微微的瞇了起來,不過他似乎並不太相信夏末說得話,只是冷哼:“那我到是想要會一會你所謂的後手了。”

  聽到他的話之後,夏末忽然就低低的笑了起來,似乎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話語,她手中的長劍一抖,整個人便已經又像是風箏一樣從那軍官的馬背上越了起來,在半空中她利落的翻了一個跟頭,所有的騎兵手裡的武器都對準了她,而就在這一刻,她就在所有人面前憑空消失了。

  果然是消失了。

  就好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這樣的狀況來得太過突然,突然得連那原本緊緊盯住夏末的軍官也瞪大了雙眼,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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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大家的祝福,煙花於昨天回到了麗江,唐包子也基本痊癒了,今天開始正式恢復,新的一年,祝愿大家都要身體健康啊!經過這次唐包子生病,我真是覺得健康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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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0 19:48:44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 救

  世界上哪有什麼憑空消失的事情。

  夏末不過是沒有將那個有隱身屬性的披風還給梅百線而已,她覺得自己是個厚臉皮的人,雖然說是從梅百線那裡借得這東西,可是,用完之後,梅百線並沒有找她要回來,她自然也不上桿子的去還給她,一來二去這東西便似乎好像也許成為了自己的。其實她到底也有私心,隱身是個逆天的好屬性,雖然這件披風上的隱身只能持續三分鐘,並且冷卻還要五分鐘,可是,在現在這種環境下,有一點也比什麼都沒有的好,不是嗎?

  更何況,這不是就​​​​用上了嗎?

  在半空中夏末便開啟了隱身的屬性,她的身形就這樣在所有人的面前消失了。說到底她不過是為了故弄玄虛罷了。要知道,雖然都是憑空消失,在半空中和站在地上相比,這唬人的屬性陡然就提高了不止三五個百分點,更何況,在半空中消失,給人的視覺的衝擊力要更強烈一些,從而給人的心理衝擊也跟著更加強烈了。

  這個道理就跟魔法師大變活人是一樣的,遠景魔術雖然看起來異常的魔幻,但是絕對沒有近景魔術那麼讓人心驚肉跳,也就更加讓人匪夷所思。那一種明明是假的,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可是偏偏卻發生了,你還知道他是假的事情,給人心理上帶來的衝擊可不是一點半點。

  夏末運用的也不過就是近景魔術師這種故弄玄虛的把戲罷了。其實她一開始本沒有想到這一點的,但是,剛剛和那軍官你來我往的對話的時候。她忽然就意識到,自己的現在的對手才真正的是油鹽不進。拼人數,自己覺得不是對方的對手,想要用人質的方法。看看那軍官視死如歸的表現似乎也是行不通的,既然這些硬的都來不了,那就只好曲線報國了。

  雙方對陣。沒有人說不許騙人是吧。

  隱身的夏末輕巧的落在了不遠處的草地上,雖然是晌午日光正高,可是還是吹這點凜冽的寒風,將那青不青黃不黃的雜草吹得彎了腰肢。夏末順著風吹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在草地上移動著,輕而易舉的就將自己的腳步隱匿在了這草叢的搖擺中。

  她的時間只有三分鐘,可不能隨便的浪費了。現在並不是跟這些騎兵兜圈子的時候。快點離開這裡才是上策。這是夏末的想法,可是,也是軍官的想法。

  就在夏末小心翼翼的糾正著自己的腳步朝著包圍圈外面奔跑的時候,就听到在她身後的那個軍官大喝一聲:“她絕對不會憑空消失!給我搜,不要放掉任何一個角落!”

  夏末一邊不管不顧的往前面跑。一邊側著耳朵聽著後面四散追逐的馬蹄聲,忍不住齜了齜牙,“這個人,真是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掉兩塊肉嗎?”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不會掉兩塊肉,不過,卻會丟掉一條命。

  三南鎮的金庫裡的錢可是這幾年三南鎮攢下來的全部家當,當然它們是有很多流動的資產,可是流動的資產都是活錢,少不得什麼時候就要貼進去的。跟這個存在金庫裡的淨收益可是不一樣的。夏末他們也是夠狠的,除了身上的系統附贈包裹裡塞著寶石之類不怎麼佔重量的東西,其餘的金條全部都已經存進了個人倉庫裡。

  要說,遊戲裡個人倉庫這個東西才真正的是逆天的東西,就好像是現實中的個人秘密銀行一樣,不需要經過NPC。只要自己拿著自己的鑰匙打開保險櫃就可以存放取出東西了。不僅如此,遊戲裡的個人倉庫還比現實中的個人秘密銀行大多了,存放的東西更多,不僅如此,它還可以再任何城市只要有個人倉庫的地方取出來。

  這種好東西,真是不利用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像是螞蟻搬家一樣,夏末和君起兩個人不知道搬了多少趟才將這三南鎮的金庫裡所有的東西搬得乾乾淨淨,那地板上就好像過年大掃除過一樣,連一粒灰塵都沒有剩下。

  說起來,三南鎮的鎮長真是個愛錢的人,他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進入自己的金庫裡將自己的財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清清楚楚的查點一遍,彷彿是一個不能戒掉的習慣一般,每天要是不來這麼一遭,他就好像是少了點什麼一般,做什麼都不對勁。

  這一天早上,三南鎮鎮長也如往常一般,遠遠的撇開了隨從和侍衛,一個人獨自走入了地下三層的金庫,本以為打開大門又是一室的金光閃閃迎接自己,卻不想等待自己的竟然是一室的冷清。

  三南鎮鎮長愣愣的站在那裡,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等到回過神來卻嗷的一嗓子昏了過去。再等到他醒過來之後,立刻便找人抓賊。這三南鎮不愧是富裕的鎮子,軍隊的素質也是很好的,這不是,從三南鎮的鎮長下命令找人開始,一直到查到線索,不過一個多小時。這個時候夏末他們早就跑遠了。

  不過,三南鎮也不是吃素的,立刻開始燃起了狼煙,示意一路上的要塞一定要攔截住這兩個人,並且放出了信鴿,言明一定要找回丟失的財物,並且將兩個人緝拿歸案,否則提頭來見。

  顯然,提頭來見要嚴重得多了,也難怪這些士兵軍官越發的認真起來。

  雖然人已經隱身了,可是,腳印這種東西是沒有辦法隱身的。官道上雖然寬大,可是,盡是黃土鋪地,人馬一過,就會留下腳印,放在平時大概不會有人注意,可是放在所有人都在搜尋的現在一定是會引起注意的。就算官道是距離離開最近的路,就算這裡是最清楚明白的路,也是不能走的。

  好在三南鎮是一個綠色植被很是豐富的地圖。就算這條官道黃土鋪地,但是,在官道的四周還是有著鬱鬱蔥蔥的森林的。夏末的目標自然是森林,而軍官也料定了夏末會進森林。立刻派了更多的士兵進入兩邊的森林進行搜索。

  不過,夏末是做什麼吃的?這種叢林作戰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雖然有很多的人進入了叢林。她並不著急,只是在隱身效果消失之前爬上一棵大樹,然後將自己藏在了樹蔭裡,等到五分鐘的冷卻一過,又開始點開了隱身,堂而皇之的在樹林裡飛速的前進,沒有多少的時候就已經將搜索的人群遠遠的丟開了。

  顯然。現在並不是逃跑的好時候,先不要說有那麼多人在搜索,這地圖的出口一定是嚴陣以待,人滿為患。就說還有一個君起這件事,就讓夏末不能放開手就這麼走了。

  很快她就和君起碰了面。

  君起已經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十分不妙。所以他本來騎著的那一匹馬也已經被他遠遠的放掉了。等到夏末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躲在一棵茂密的大樹枝椏下啃著乾糧。

  在這種情況下,靜止不前進絕對是不可以的,兩個人一碰面之後,便立刻朝著三南鎮地圖邊緣走去。

  夏末是個生存能力極強的人,認路這種事當然不在話下,君起是一個盜墓賊,方向感這種事自然也是生存之根本,這樣兩個人湊在一起。

  兩個人潛藏在樹蔭下密密匝匝的草叢的中,靜靜的望著不遠處。只見那裡到處都豎著柵欄,柵欄的外面還站著不少的衛兵,看起來這就是三南鎮地圖的出口了,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有這麼多衛兵在此。

  “怎麼辦?”君起看著那些士兵心裡有點沉。他轉頭看著身邊夏末壓低了聲音問道。

  夏末望著那些人,心裡也是在打鼓的。士兵和山匪絕對不是一個級別的。就算他們的綜合實力差不多,那麼戰鬥能力也是不一樣的,士兵顯然都是集團作戰的,而山匪則是各自為戰,顧前不顧後。夏末有膽量跟一個寨子的山匪為敵,可是跟一個要塞的士兵為敵,顯然需要好好的謀劃一下。

  “不知道能不能繞過去。”君起見夏末不說話,於是抓了抓頭髮,而後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東邊那道懸崖也不是不能過去,你的敏捷高,身手好,就算是這樣的懸崖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而我本就是盜墓賊,比這更難走的路也是能過去的,要不是我去試試吧。”

  夏末也有點猶豫,可是隨後,她還是搖了搖頭:“過去以後有四個士兵,他們一起攻擊起來,我們誰都阻擋不了,那條路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選。”

  這一點君起也是知道的,可是,他看了看不遠處的柵欄和士兵,忍不住嘆氣,難道現在還沒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嗎?

  萬不得已的時候?當然沒有。在夏末看來,就連死人都還能詐屍起來嚇一嚇活人呢,更何況現在。她四處打量著,終於在距離兩人大概四五百米的地方看見了一個破綻,那裡的士兵站得稍微有點鬆散,並且好像已經十分疲勞了,正在軍官看不見的時候小小的打著瞌睡。

  其實,夏末和君起已經跟三南鎮的士兵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好幾天了,不光是兩個人已經疲勞的很,就連對方的士兵也已經疲勞到了頂點。這些衛兵看起來還精神抖擻,可是不少人的眼眶下面都已經有了深深的青黑色痕跡,看得出來,他們比夏末和君起好不到什麼地方去。

  伸手拍了拍君起的肩膀,夏末指了指那處破綻說:“我過去看看,你在這裡等著,如果可以過去,就看我的手勢快點過來。”

  君起順著夏末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點點頭,表示了解。

  天色已經漸漸的暗沉了下來,又是一天即將過去了。每當到這個時候都是士兵們特別需要警惕的時候,對方的兩個人滑的好像是泥鰍,根本就讓他們無從下手。因為他們這裡曾經發現過那兩個人又將他們弄丟了,讓三南鎮的鎮長發了好大一通的脾氣,同時也讓全境的士兵都行動了起來,竟然開始在他們這裡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不過依舊沒​​​​有什麼線索。於是各地的士兵回到了各地,又開始在搜索自己那點地界。

  這樣一來,人手就顯得不夠了。他們辛辛苦苦的幾天下來,不禁身心俱疲,好好休息一下竟然已經成為了奢侈。眼看著又要天黑了,這便是所有人又要強打起精神來的一刻。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這樣的日子。這麼糾結著實在是太讓人心煩了。多少給個結果就好,或者抓住他們,或者沒抓住他們,怎麼都好。只要不再熬著就行了。

  夏末穿著一身黑色的斗篷,雖然在夕陽中還是有點惹眼,但是她深​​​​處密林,這裡實在是背陽,陽光稍稍偏西一點就變得昏昏沉沉。她又趴在了地上的草叢裡,竟然也讓人無從發現了。她快速的匍匐到了柵欄的旁邊,距離那士兵不過一步之遙,甚至一抬起頭就能看見幾個腳步虛浮的士兵從她的面前走過。

  遠處的君起的心幾乎抖提起來了,他緊緊的盯著夏末,忽然,他看見一隻細白的手朝著他勾了勾,然後便消失不見了,整個速度那麼快。快得幾乎讓他以為自己眼睛花了。他微微的吸了一口氣,也壓低了身體朝著夏末的方向匍匐而去。

  本來君起以為夏末會等到自己到來再動手的,但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的膽子會如此的大。就在最後一絲的亮光從天際消失的那一刻,就在所有的營火還沒有點起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動手了。

  若說她的動作如同電閃雷鳴般迅速。可是一點都不誇張的。君起不過低著頭爬了幾步,再抬起頭來,前面的草地上哪裡還有夏末的影子,再把腦袋抬得高一點,他就看見了一個女人正跳了起來,身手利落的一下子跳到了一個士兵的背後,隨後她那勒緊了士兵脖子的胳膊輕鬆的一擰,那一個士兵就已經軟綿綿的躺在了地上。而這個時候,地上還躺著兩個已經斷氣了的士兵。

  君起不知道夏末的速度有多快,但是,看見在瞬間之內被解決掉並且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的三個士兵,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由衷的覺得有點疼。

  “還愣著做什麼,快點過來。”

  這些士兵的間距大概是五米左右,夏末利落的干掉了相鄰的兩個士兵和一個巡邏士兵,然後一個翻身就爬到了高高的柵欄的上面,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她已經跳到了另一邊的一個衛兵的身上,眨眼就將他撂倒在了地上。這個時候她才抬起頭對著還在對面爬在草地上發呆的君起低聲催促到。

  君起也不是什麼乾淨的人。

  其實能活到現在的人,都不是什麼乾淨的人,就好像君起,他的手裡其實也有那麼幾條人命的,不過,那也是在萬不得已之下下的手。就算如此,君起覺得自己還是個善良的人,至少他在動手殺人的時候會心驚膽戰,會又激烈的心理鬥爭。而當他看到夏末的時候,他忽然就找到了自己和這個女人之間的差距。

  君起一直都知道自己和這個女人之間是有些差距的,這種差距並不是來源於實力,也不是來源於技巧,而是來源於一種他一直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一直到此時此刻,他忽然就明白了。

  自己對於生命多少是敬畏的,可是,在這個女人的眼睛裡,生命卻是分門別類的。或許就是這樣一點的差距,讓他和她的距離表現的淋漓盡致。儘管這種差距是殘忍的,可是君起還是不得不承認,大概只有流火這樣的人,才能走到最後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君起從地上一躍而起,也跟著爬上了柵欄。他的敏捷並沒有夏末高,可是,他作為一個盜墓賊,身手乾淨利落是最基本的事情,所以,這點小小的柵欄並不在他的眼睛裡。

  看起來事情很順利,不過,卻還是出了紕漏。

  君起從柵欄上跳下來的時候還是被士兵發現了,他們發出了尖銳的叫聲:“發現那兩個人了!”

  這樣大吼一聲之後,便聽到紛雜的腳步聲朝著自己奔了過來。君起心裡一涼,他抬頭望去,只看見夏末已經在​​​​他幾步開外了,他又將目光轉了過來,連忙爬了起來,可是,四周的士兵卻距離他越來越近。

  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君起有一種深深的恐懼。雖然他一直在盜墓,一直在跟死人打交道,雖然他也動手殺過人,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是看淡生死的,不過,真正到了生死關頭的那一刻,君起陡然發現,其實自己一直是膽小的,是恐慌的,是對於死亡有著深深的敬畏的。如果不是這樣,他不會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黑掉了。

  大概,大概真的就要死在這裡了。

  沒有人記住,沒有人在意。君起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收緊了,疼得他喘不過來氣。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統統化成了灰燼。

  當一個人所有的希望都消失之後,大概也就跟死人差不多了,儘管君起現在還不是死人,可是,他覺得自己已經跟死人沒有任何的區別了。除了心臟還會跳動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不一樣的地方了。

  怎麼就會到了這個地方來呢?怎麼就會進入這個遊戲呢?怎麼就會攪入了這場混亂之中呢?君起忍不住想,要是當時就那麼死,就那麼再也不會醒過來多好,多好!

  “你在幹什麼!”就在君起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猛然輕了起來,再看去,只看見自己已經被人甩到了背後,飛快的離去。他微微的愣了一下,看著眼前那晃動著的黑色斗篷,忽然想起來,這不是流火的斗篷嗎?流火?是流火嗎?這個名字似乎有著最為神奇的力量,讓他已經消失殆盡的所有生機在這一刻又全部恢復到了身體裡面。

  他迅速的支撐起了身體,轉頭看去,果然是流火,她正扛著自己朝著密林之中飛快的奔馳著。雖然她的腳步不慢,可是要擔負著自己這麼大的一個人,多少還是有點疲勞。

  “死了?”夏末頭也不回,只覺得身後的君起好像死人一樣連一點力氣都沒有:“要是死了,我就把你扔了!”

  君起動了動嘴角,不知道心裡面到底是什麼滋味,他以為,他以為流火是不會管自己的。對了,像是她這種對於生命從來都是漠視的女人,他以為她是絕對不會管自己的。君起一直以為,在流火的心裡,自己不過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那麼也是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
所以,剛剛在看見她的背影的時候,他的希望就在那一瞬家消失得無影無踪。

  可是,可是這個女人怎麼能回來呢?這個女人不是應該離開的嗎?怎麼會又回來呢?

  君起想不明白,他動了動嘴角,最終還是說:“你怎麼回來了?”

  夏末轉頭看了看已經直起身子的君起,毫不留情的將他放在了地上,衝著他著急的說:“能走了就快點走,不要給我拖後腿!”

  說著她已經轉身頭也不回的朝著身後的追兵衝了過去。君起似乎在這個時候才將所有的神智找了回來,他跳起來衝著夏末大叫:“流火!你不要去!”

  夏末卻轉頭沖他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不過語氣卻依舊是嫌棄和嚴厲的:“快點給我滾,平興鎮見,如果你敢帶著我的東西落跑,我讓你生不如死。”

  言罷,她再也不說一個字,身體已經掠出去了很遠。

  站在原地的君起,望著她的背影,扯直的唇角終於露出了一個弧度,然後他也轉身,跟夏末背道而馳,朝著密林深處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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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0 20:02:19 |只看該作者
第62章 中毒

  且不說君起沒命的飛奔而去是不是就一路順風,就說夏末掉頭朝著那些追兵而去,其實也並不是衝動而至。只不過在奔過去的時候,她還是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真是將事情弄得複雜了。

  君起和彈痕並不一樣,跟九桑也不一樣。這一點夏末一直是知道的,他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經歷過那麼多的高低起伏,就算下手殺過幾個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遊戲裡如同他這樣的人一把一把的到處都是。他確實有些自己不能企及的本事,但是他也並不是那種能在生死關頭就迸發出耀眼光芒的人。

  這就是一個我們在大街上遇見的普通人一樣,所以,夏末在一開始讓他來幫自己的時候,便已經將所有最壞的狀況都想到了。卻沒有想到,真的到了最壞的狀況的時候,竟然比她想像得還要壞上幾分。

  君起被人圍住的那一瞬間她回頭看去,只看見一雙漆黑的眼睛,裡面的光好像是被風吹滅的燭火一般,飄搖而斷,再也沒有一點的光亮。

  在那樣的情況下,夏末是可以一走了之的,她是可以不管不顧的,算起來她和君起不過是合作的關係,既沒有太過親密的情分,也沒有斷不了的關係,之於夏末,君起不過是壁虎的尾巴一樣,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斷下的無用之物。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見了那雙眼睛的時候,看見那雙眼睛裡的光就這麼湮滅的時候,她的心猛地就揪了起來。眼前看見的並不是君起,並不是那被人圍住的絕望男子。而是自己,而是那個在衝鋒陷陣的時候,被羽落從身後用一柄長劍捅進了胸口的自己。她想,在自己轉身看著那個女人的時候,她眼中的光是不是也是如同現在一般,漸漸的湮滅,漸漸的消失。

  就光是想到這裡,她似乎再也做不出捨下君起的事情,就好像她永遠都捨不下自己一般。她就這樣生生的轉過了身體,就這樣以極快的速度奔向了人群,在刀下​​​​就救下了君起。哪怕那些凌厲的刀刃已經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一直到扛著他飛奔進樹林的時候,夏末都沒有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要這麼做。這一切就好像是下意識而為一般,她沒有想過。一點,一點都沒有想過。但是,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還是這麼做了。

  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她聽到君起在叫自己不要去,她心裡的那口氣陡然就洩了出來,好吧,她承認,其實。她有時候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乾淨果決。其實,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也許,是這樣的。

  雙劍從身後抽了出來。迎著沖在最前面的衛兵,她手裡的長劍揮舞的好像是冬夜裡的雪花一般婉轉而美麗,可是,這樣的婉轉,這樣的美麗卻帶著讓人心驚膽戰的寒意。

  這些人是NPC。夏末是知道的,可是,她有時候還是會迷惑,真的有這樣的NPC嗎?從說話,到動作,到思考的模式都跟真人一模一樣,都跟自己一模一樣。她有些迷惑,但是下手並不手軟。

  長劍割破了士兵的皮膚,有一種奇怪而詭異的觸覺順著長劍傳到了夏末的掌心裡,和這種奇怪的觸覺一起傳過來的還有飛濺的鮮血。那溫熱的,帶著腥味的鮮血其實和她自己的沒有什麼區別。

  這讓夏末有一種感覺,其實她殺的並不是NPC,她現在揮舞著雙劍,收割的其實是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

  夏末自認為自己現在並沒有以一敵百的能力,所以,只是砍翻了幾個迎面而來太過靠近的士兵之後,就開始全面後退。她的速度很快,而對方的速度也不慢,更何況對方還是騎在馬上,這看起來夏末似乎有點趨於下風。不過她卻並不著急,只是利落的越到了樹上,在一棵又一棵的樹梢上輕靈的跳躍。

  騎著馬在平地或者山地上都是極好飛奔的,可是在樹林裡卻偏偏不那麼好用了。

  樹林裡本來就沒有什麼道路,再加上枝枝蔓蔓太多,一不小心就會被纏住,而且,這裡的樹林長得又太過的茂密,那麼多的騎兵一起再樹林裡飛奔,很快就簇擁到了一起,不但沒有追上已經快速前進的夏末,反而越發的落後了。

  眼看著夏末在樹梢上越跑越遠,被擠在森林裡的軍官終於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他朝著身後一伸手,就看見了一個士兵立刻往他的手裡遞上了一把烏黑油亮的長弓。他一把拉開那長弓,對著已經越跑越遠的夏末毫不留情的射出了一支箭,然後又是一支!

  夏末正在樹梢輕靈的跳動著,忽然就听到了空氣中傳來尖銳的聲音,她立刻一個躲閃,就看見一支黑色的箭擦著自己的身側射了出去。她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沒有想到這裡的NPC居然能用這樣的弓箭,索性使用弓箭的人似乎並不多,要不然,現在的自己早就成為了篩子了。

  她一邊跳躍一邊奔跑著,好像是樹林裡最為輕靈的小鹿一樣左右閃避著從後面不斷射過來的弓箭。不過,也不是次次都能如此乾淨利落好運氣的躲過去的。夏末只覺得自己的後肩胛骨一陣鑽心的疼痛,扯得她的心肺似乎都要攪起來了一般。他朝著右後方側臉看過去,只看見一隻帶著羽尾的弓箭就這樣端端正正的插在自己的身後。

  真是夠倒霉的!

  夏末咬了咬牙齒,速度卻不敢降低,繼續飛快的超前飛奔。雖然身後的疼痛讓她的太陽穴都有點鼓鼓的發脹,可是,她卻越發的快了起來。沒有幾步,就徹底消失在了漆黑的樹林裡,連一絲的光景都看不見了。

  那軍官板著一張臉,靜靜的看著夏末消失的方向,放下了長弓,轉頭道:“你們幾個換了便裝,跟著她去的方向找過去。她中了我的箭,是跑不遠的。”

  身後的幾個人立刻低下頭,行了一個禮,翻身下馬,退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寂靜如水的黑夜之中。

  那個軍官依舊靜靜的坐在馬上,望著夏末消失的方向,從頭盔裡露出了半張臉讓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之後,他牽著韁繩,轉過了身。帶著一眾騎兵,從那茂密的叢林中消失不見了。

  夏末快速的奔跑著。可是背後肩胛骨上的傷口卻火辣辣的疼得厲害。她微微的皺著眉頭,心裡開始覺得有點不太妙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傷口,不應該疼成這個樣子。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只怕這箭頭上是有毒藥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毒藥?她無從得知,雖然她經常採集草藥,可是,卻始終對於藥理並不是很明白的。所謂術業有專攻不過如此。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這種沒有學習過醫學的人如果練習製藥術哪怕熟練度再高,悟性再高也不會領悟什麼高級特別的藥水,只能做些粗淺的東西罷了。也正是這個原因。夏末也僅僅只是採藥來提高自己的敏捷度,至於煉藥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去碰觸。

  她身上倒是帶了不少的成藥,這些都是長風給她的。她本來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平素是沒有辦法弄來一些高級的藥品的,可是,作為工會自然是有公會的好處的,別的不說,這些生活用品就要比單人玩家的來容易的多。自從夏末跟長風合作之後,她身上就再也沒有缺過藥品,自然現在身上也是有的。

  看了看自己的人物屬性,果然是中毒了。不過這次中毒卻是有點奇怪,並不像是往常一樣,平時中毒以後,人物屬性上大概都會有提示中的是什麼毒,比如火毒,比如水毒,比如麻痺的毒。只因為現在人物的屬性值越來越高,連帶著各種藥品也就越來越高級起來,這藥品一高級,別的不說,就是分門別類便多了起來,就比如這毒藥,在最開始的遊戲初期,所有的毒都可以用一種解毒劑便可以解掉,可是越到後期,針對各種毒藥也就孕育出了各種針對性的解毒藥。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就有點詭異了。

  夏末的人物屬性提示上就只是寫著已經中毒,不過卻沒有告訴中的什麼毒,那就說明兩種情況,要不就是這種毒夏末並沒有接觸過,要不就是這種毒藥太過高級,她還不能認識。不過,不管是這其中的哪一種狀況都是大大不好的。

  一邊奔跑著,夏末覺得自己身後的傷口越來越熱,不僅越來越熱,這種熱甚至已經侵襲了自己的身體,讓她的渾身上下都滾燙了起來,她一邊跑著,一邊開始翻著自己包裹裡的解毒藥劑。長風經常怕她在外面莫名其妙就死了,所以,藥品這個方面從來是不吝嗇的,就說這給她的藥,起碼就有幾十種,夏末很跨就找到了那幾種解毒藥劑,也不管是針對​​​​什麼的,統統的都倒到了嘴裡,希望能起到作用。

  可是,事與願違。也不知道真的是這毒藥太過高級,還是這麼多的解藥吃下去有衝撞的作用,夏末身上的毒一點都沒有消退的狀況。這下子連她的頭都已經熱了起來。

  不僅僅是頭熱了起來,她行動的速度開始不斷的慢了下來,甚至她覺得自己的腳步也開始虛浮起來。

  終於夏末覺得自己真的走不動了,她靠在一棵樹邊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滾燙得簡直摸不下去。她迷迷糊糊的看了看自己的血條,倒是一點血都沒有掉,想來,這藥是不會致命的吧。

  夏末的腦子裡已經越來越糊塗,迷迷茫茫之中,她看見了漫天下起了大雪,一片又一片,好像是鵝毛一般的大雪。她困難的伸出了手去接了一片,那雪花就這樣零零落落的落在了她的手掌上,大概是她的體溫太過滾燙,那雪花落入她的手中立刻就化成了一顆大大的水珠。夏末瞇了瞇眼睛。只覺得連自己的腿也已經支撐不住了。

  她很想彎下腰喘兩口氣,可是,卻連這樣的力氣也是沒有了,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腿在緩緩的發軟,發軟,最後就這樣跌坐在了雪地之上。

  胸口裡似乎塞著一口怎麼也吐不出的氣,她憋得難受。想要深深的吸一口,卻沒有力氣,想要長長吐出去也沒有力氣,只能用細碎的殘餘的力量,支撐著自己的呼吸。

  雖然,血條還是滿的。可是,夏末卻覺得,自己或許是要死了。

  她的斗篷落了下來,露出了那張如玉一般精緻的面孔。大片大片的雪花​​​​飄過來,貼在了她的臉上。給她帶來了些許涼意,她很想強打起精神。可是,最終也是徒然。

  扯了扯嘴角,夏末奮力的看了看現在的天氣,漫天漫天的大雪就這樣肆無忌憚的下著。她忍不住想,這大概,是今年最後的一場大雪了吧。或許,或許,也是她人生中的最後一場大雪了吧。

  再也支撐不住的身體最終綿軟的倒了下來。就這麼栽進了一地的雪白之中。她的一身黑和那雪白的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頭糾結在一起的長發更是零落的散落在了雪地裡,看起來。像是一具沒有了生機的屍體。

  夏末強打著精神睜著眼睛,可是,卻越來越困,越來越迷糊。

  迷茫中,她似乎聽到了沙沙沙的聲音從遠處走了過來。她想抬起頭看一看是什麼,可是,怎麼也做不到,只能在雪地裡,瞇著半隻眼睛望著那遠處,似乎走來一個人。

  是的,確實是走來了一個人。

  那是一雙做工精細的鹿皮皮靴,就這樣踩在了厚厚的雪地上,一步一步的朝著她走了過來,最終,就這樣停在了自己的身邊。夏末勾了勾嘴角,這回,是真的死定了吧。

  這個念頭是夏末在沉入茫茫的黑暗中的最後一個念頭。再然後,再然後,便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

  彷彿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很多事情其實都是我們沒有想到的,就好像,中彩票的人永遠都不會想到下一個中大獎的人會是自己,就好像,出車禍的人永遠也想不到下一刻天人永隔的人就是自己,就好像,夏末永遠也想不到自己還能再一次睜開了眼睛。

  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然後又動了動手指,那是一種熟悉的感覺,是一種切身的感覺,並不是做夢。這是一種真實的,明白的感覺,那就是,她並沒有死。

  居然,沒有死。夏末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命大。她又眨了眨眼睛終於看清了在最上方居然是乾燥的山洞頂端。她明明是在樹林裡的,怎麼會在這山洞裡,她忽然記起來了那一雙穿著鹿皮皮靴的人,是,他嗎?

  夏末再也躺不下去了,她猛的的就坐了起來,還沒有來的急四處張望,就听到一個疏離而淡漠的聲音響了起來:“醒來的比我想像的還要快,你的屬性值果然很高。”

  循聲望去,夏末只覺得自己猜剛剛暖和的身體,此時此刻又墮入了天寒地凍的冰窟窿裡面。那個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夏末最不願意,至少是這段時間內最不願意碰上的人——暮離。

  雖然只是交過一次手,但是夏末知道自己和這個男人之間的差距還是蠻大的,更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的實戰經驗極為豐富,而且他的對手都是一些高端的玩家,跟自己什麼人都可以打上一架這種來者不拒的人不同,自然在實戰上更為精妙許多,這樣一比,夏末除了一股狠勁之外,似乎在這個男人面前再也沒有過人之處了。

  她可是沒有忘記,這個叫做暮離的男人上一次分別的時候跟她說的,如果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是一定要她的命的,當時她也很有底氣的回了一句,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樣的下一次見面卻這麼快就到來了。

  不過,很快,夏末也就將那一丁點的驚慌給掩飾了下去,她靜靜的看著坐在不遠處的暮離,緩緩的抬起了手,將自己凌亂的頭髮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狼狽,隨後她才緩緩的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暮離微微一愣,似乎沒有明白她在說什麼,可是,很快他似乎又明白了夏末話裡面的意思,他抬起了手指,輕輕的磋磨了一下嘴唇,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好像等不及要讓我殺你了。”

  夏末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整理著自己的頭髮,用一種冷靜到讓人有些意外的聲音說著:“我現在是殺不了你的,更何況落在了你的手裡,生死似乎早就不是我自己能夠掌握的了。”

  “你倒是看得淡。”暮離只是靜靜的說著,現在的他很是平靜,渾身上下似乎都沒有殺意,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碗在平淡不過的白水一般。他那雙細長的眼睛緩緩的掃了夏末一眼,唇角就翹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就算知道前面是懸崖也要假裝自己會飛的掙扎幾下的人呢,卻沒有想到……”

  “垂死掙扎和看清楚事實並不矛盾。”夏末直接就打斷了暮離的話:“你本來就實力比我高,更何況我現在這個樣子,想要贏過你,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

  暮離微微頓了一下,而後又笑了起來:“也是,你說得倒也沒有錯。”

  夏末見他不再說話,便只是轉過頭去,沒有在開腔,隨後,她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自己背後的那支箭已經不在了,不僅如此,傷口還被好好的包紮了起來,而且自己身上的中毒狀態已經解掉了,這一切,明顯是這個暮離做的。只是他不是要自己的命嗎?為什麼現在又要救自己。

  她百思不得其解。

  夏末並不是一個喜歡將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面的人,特別是,答案就在對面,只需要張張嘴巴就可以知道答案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會拒絕的。溝通成就未來,這個道理夏末早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所以,她想到了,就直接問了出來。

  “是你救的我?”

  暮離只是看著夏末意味不明的說:“如果你問的是你身上那點變化,倒是我做的。”說著他頓住了,望著夏末那一張看不出悲喜的臉,唇角勾得更高:“至於是不是救,現在就不太好說了。”

  夏末才不管他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只要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那一部分就好了。她點點頭,而後又問:“我其實和你沒有什麼糾葛,你為什麼要殺我?是因為竹九離?”

  暮離似乎心情很好,他不但沒有反駁夏末拒絕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很認真的思考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才說:“為什麼要殺你?大概是因為我覺得你一定要死在我手上吧。”說著他聳了聳肩膀,一幅很是無奈的樣子。

  這個答案真是讓夏末覺得莫名其妙,她呼出了一口氣,轉頭看著暮離。就是這樣看著,平平靜靜,直直的看著,一點也不閃避,就這樣看著他。大概這樣的目光太過磊落,竟然讓暮離生出一種奇怪好奇來:“你看著我幹什麼。”

  “我一點都不想死。”這是夏末說得一句話,也是夏末第一次如此平靜如此直白的面對這個男人說出的自己的想法。

  暮離微微一愣,他一點都沒有猜到這個女人居然會對自己這麼說。死?暮離對於這個詞其實有點陌生,對於他來說,其實,生或者死都是差不多的。他從來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會如何,就好像他從來都不在意別人的生命會如何。

  他從來面對的人,對他來說,只有兩種,一種是他想殺的,另一種是他不想殺的,可是從來都沒有人像是夏末這樣的。她竟然能如此平靜又如此直接的對著他說著:“我不想死。”

  這樣的對話,讓他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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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1 19:54:39 |只看該作者
第63章 生死

  暮離這樣停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倒是已經整理好了頭髮的夏末靜靜的又問出了一句話:“你現在沒事做嗎?”

  暮離聽到這話,又歪了歪頭,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夏末。

  聊天?這對於暮離來說還真是一個新鮮的事物。在他活到了現在的生命裡,似乎從來都沒有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發生。對於暮離來說,或者殺人和被殺就已經塞滿了他一整個生命,除此之外,他便再也沒有時間來用於別的事情。而在他的生命中,似乎也從來沒有有過如此無所事事的情況。

  這確實是一件從來都沒有稀奇事。他望著夏末眨了眨眼睛,然後又眨了眨眼睛,然後才說:“要聊什麼?”雖然對於聊天這種事很是新鮮,暮離當然也不會表現出來,他自有一幅騙人的模樣。在他看來,藏拙其實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他本就聰明,就算是不明白的事情,看著別人做上幾次,便能學得八九不離十,更何況聊天這種看起來新鮮,實際上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事情。

  這個話還真是讓夏末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是啊,她跟這個男人根本就不熟悉,更何況夏末自己也不是一個自來熟的人,對於沒話找話這項技能掌握得實在是不怎麼熟練啊。其實剛剛她提出了聊天這個話題,不過是想讓兩個人中間的氣氛不那麼凝重。要知道,這種凝重的氣氛很容易給人壓力,壓力大了,就很容易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

  比如。對方一個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

  這可是夏末一點都不願意出現的情況。於是,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上下嘴皮這麼一打架。那句話就說出來了。沒有想到,對方也是個很給面子的人,直接又將問題給丟了回來。

  聊什麼?

  天知道她們要聊什麼?他們之間沒有一點共同點,上哪去找話題。

  夏末靜靜的坐在那裡,扯了扯嘴角,然後說道:“你有麼有想過要怎麼活下去?”

  對於這個問題暮離倒是很有心得,他看了夏末一眼:“殺掉所有對我不利的人。”

  好吧。夏末暗自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話題。聊天……哈,真是哪裡來的鬼主意,太爛了。夏末扯了扯嘴角,也不管暮離是不是正在滿臉期待的看著自己繼續說什麼。直接就閉上了眼睛,倒下去裝作繼續睡覺了。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更何況是跟一個要自己的命的人聊天,那就​​​​更沒有什麼話說了。她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那個爛問題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卻沒有想到對方還一本正經的回答了。回答就回答吧,光回答就完了,這又不是訪談,還說個屁啊!

  乾脆還是睡覺吧。夏末嘆了一口氣,反正現在自己也是處於劣勢。大有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味道,也不管那暮離到底在想什麼,她直接不管了。

  而暮離對於聊天這個新鮮事物很是稀奇,一本正經的對於夏末的問題給予了回答,可是,回答完以後。就看見對面的那個女人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甚至還翻了翻白眼,然後直接倒下去睡覺了。暮離又靜靜的等了夏末好一會,看著她閉上了眼睛,呼吸平靜而舒緩,似乎是真的要睡覺了,這才覺得不對起來。

  他有些不悅,皺了皺眉毛:“流火,你不是說要聊天嗎?”

  夏末本來已經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到暮離這句話,又轉過頭來,看著坐在自己不遠處的那個男人,他正微微皺起眉毛望著自己,他的嘴角筆直,並不像是剛才那樣微微翹起來,看得出他不太愉快,於是打了一個呵欠:“聊完了。

  “聊完了?”暮離的聲音微微翹了起來,他冷笑一聲,他只是沒有跟人沒有目的性的正常聊過天,不代表他是白痴好不好,一句話就聊完了,你當這是寫微博啊。他嘲諷一般的翹起了嘴角:“你的天聊得還真是精緻啊……”

  夏末也不是笨蛋,自然聽得出暮離聲音裡的不愉快,她抬起眼睛,白了他一下:“我主要是覺得跟你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這倒是個問題,暮離想了一會,才認真的說:“有。”

  “什麼。”

  “共同話題。”

  “我沒有發現。”夏末本來還是很困,可是,暮離現在有點不依不饒的味道,纏著她聊天,弄得她也來了一點精神,只是身體還是綿軟的很,不想坐起來,所以乾脆翻了一個身,側身面對著暮離說起來話來。

  “你看,我想殺你,你不想被我殺,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共同話題嗎?”暮離點點頭,對於自己的提議很是滿意,他望著夏末微微一笑,讓那張如玉一般溫潤精緻的臉更多了一種捉摸不透的味道。

  夏末真想哈哈哈的大笑幾聲,這算是哪門子的共同話題!這根本就是一個結論好不好。她哼了哼鼻子,有點嘲諷說:“是啊,我可不想被你殺呢,所以,最好就是永遠都不見你。”

  “你見不見我並沒有關係,等到我想殺你的時候,我會主動去見你的。”暮離如此說,他很認真,確實很認真,他做每一件事都很認真,包括這種沒有什麼水平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聊天也是十分的認真的。

  不過,有時候,認真的去做一件事,卻不見得是好的。

  夏末聽著暮離的回答,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上有一堆的黑色線條,她胸口裡似乎呼呼的燒起火來。只覺得有什麼氣堵在那裡進不去出不來。她猛的坐了起來,瞪著暮離說:“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被你殺呢?”

  暮離又偏著頭認真的想了想才說:“按照我們上次交手的情況來看,就算你的成長速度很快,你想要殺了我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如果沒有什麼外力的作用下,你現在想要在我手下反敗為勝的機率大概只有1%。這樣低的機率,真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既然如此,你覺得我們有必要討論我會不會被你殺掉這個話題嗎?”

  看著暮離那一臉無辜又理所應當的表情,夏末忍不住冷笑幾聲:“你不覺得你太過自信了?”

  “如果不自信,我都不知道死掉多少次了。我遇見的對手並不是都如你這樣實力不錯又運氣不錯的,我可是遇見過比我厲害許多的人,可是,我還是活下來了。不過就是因為我自信我自己不會死。”說實在的,暮離並不是一個好的聊天對象,他的聊天內容很像是在答考試卷,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深思熟慮,似乎要回答到滿分才可以。早就失去了聊天的隨意性和浮誇性。倒是有點像針鋒相對的辯論了。

  “我並不覺得自信就是無所不利的利器,我也並不覺得自信就能成為百戰百勝的王牌。”夏末坐的筆直,挺直了脊背看著對方,她嘴角上噙著淡淡的嘲諷:“如果有一天你戰敗了呢?”

  “這不是極為平常的事情嗎?”對於夏末的針鋒相對暮離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甚至覺得夏末說的話題根本就是很正常的:“每一場戰鬥都有勝有負,自然也就有生有死,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儘管到了現在我都沒有輸過,誰能保證我有一天不會輸?”暮離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安逸的靠在了山洞的洞壁上。將右手的手肘撐在了膝蓋上,手掌則托住了頭,歪著腦袋看著夏末:“生死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

  “你似乎對於生命看得並不重。”夏末愣了一愣,望著暮離的目光變得有些深邃。

  “有什麼值得看重的呢?我活著就是為了殺人,而死了也不過是被人殺了,這都是極為平常的。一條命而已,看那麼重做什麼。”暮離說著這些沉重的話題的時候,臉上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容,好像這本來是一件極為開心極為平常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到,這樣的話落在了夏末的心上,卻說不出來的難捱。

  沒由來的,她想起了竹九離。

  “竹九離,似乎也是這麼說的。”夏末望著暮離很久,忽然開口說道。她望著暮離,發現了一件事,其實,自己一直都知道,自己和面前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只是不同在什麼地方,她一直沒有具體的想法。現在聽到他這麼說,她便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和暮離或者還有竹九離之間的區別。

  她是要活下去,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情況下,只要有一點機會都要活下去。

  而,對於暮離和竹九離這樣的人來說,活下去和死去其實差距並沒有多大,他們的生命,他們的生活本身就是洋溢著腐朽的、陳舊的、頹敗的死亡氣息的。在他們看來,生命都是一樣的低如塵埃,無論別人的還是自己的,一樣都可以不管不顧的抹殺掉。

  她覺得生命可貴,他們卻覺得生命不過如此。

  暮離瞇了瞇眼睛,似乎也想起了竹九離,隨後他竟然閉氣了眼睛一幅懶洋洋的樣子,淡淡的說著:“他倒是個話多的人。”

  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奇怪起來,夏末挺直了腰板本來想跟暮離辯解一番,可是現在忽然又沒有了心思,她覺得自己和他終究不是一樣的人。就如同她沒有辦法理解他們的行事一般,他也一定是不能理解自己如此求生的目的的,這麼一向來,也就沒有了繼續要爭鋒相對的念頭。

  本來就受了傷,現在又沒有了爭鋒相對的念頭,身體一下子也就憊懶了下來,她打了一個呵欠,然後順勢又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這個山洞倒是個好地方,入口小不說,還在洞腹前面拐了一個彎,將所有的寒風都擋在了外面。這裡面點了篝火外面也是看不見的。真是個休息的好地方。

  夏末有點迷迷糊糊,她只聽到外面的寒風凌冽的吹著,可是又覺得很是遙遠,不像是真的。洞裡面的篝火暖融融的燃著。偶爾還能聽到火炭發出了噼劈啪啪的聲音。

  這樣美好的時光若是只有自己就好了,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偏偏多了一個隨時都打算要自己小命的暮離,實在是不美,不美啊。果然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你倒是把命看得很重。”就在夏末覺得兩個人都要再這樣昏昏然的時光中睡著的時候,就又聽到了暮離那淡薄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微微的揚了一下眉頭,隨後不耐煩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了暮離,卻正好看見了暮離望向自己的眸子。那是一雙黑得驚心動魄的眸子,又如同水晶一樣的晶瑩剔透,實在是漂亮,而現在這雙眸子正用一種高深莫測的探尋之意望著自己。讓她心裡微微的沉了一下。

  “自然,我這人,最最愛惜的就是這條小命。”夏末翹了翹嘴唇。

  暮離笑了笑:“好死不如賴活著?”

  “這是自然。”夏末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什麼不對。

  過了好一會,暮離又才說:“我想,上一次你能從我手裡逃掉也不見得是你運氣真的好的緣故,其實也應該有些其他的東西。”說到了這裡他微微的停了一下,也不看夏末繼續說下去:“都說人在將死的時候都會迸發出超凡的能力,現在看來,果然是如此。”

  夏末就這樣看著暮離。忽然問:“你死過嗎?”

  暮離只是挑起了眉毛,覺得夏末問得奇怪:“我要是死過,怎麼會在這裡。”

  夏末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於是面上露出了一種讓人怎麼也捉摸不透的笑容,她並不在說話,只是。又看了一眼暮離,目光中帶著一點釋然。

  “聽你這個話,你好像死過一樣。”暮離只是笑,並不放在心上。

  夏末卻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好一會之後才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著:“可不是嘛,我就是死過呢。”

  暮離自然不會將這話當真,也放開了這個話題,他又調整了一個姿勢,隨後便順勢也躺在了地上,與夏末兩個人隔著那堆篝火,靜靜的並排躺著。他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樣,夏末扭頭看著他,忽然想,如果趁著他睡著了將他給殺了豈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她心裡這麼想著,便坐了起來,可是,還沒有怎麼動,就听到暮離又說:“我腰上有一把匕首,很是鋒利,用這把匕首殺人可是很快的。”

  夏末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扯了扯嘴角,心裡暗恨,卻也頂了他一句:“我的長劍也是鋒利的很,想要殺你,也很簡單。”

  暮離忽然就睜開了眼睛,轉頭望著夏末,笑盈盈的點頭:“也是,你還有弩槍,可是比匕首還快,只要那麼啪的一下,我就死了。”

  夏末皮笑肉不笑,乾脆從包裹裡掏出了兩塊狍子肉,架在了火上烤了起來,不一會,那肉的獨特香味就瀰漫了整個山洞,在快烤得差不多的時候,夏末又套出了鹽巴灑在了袍子肉上。然後她撿了一塊吃了起來,另外一塊,她還沒有開口,就看見暮離已經伸手拿了過來,小心的撕了一塊,一邊吹一邊往嘴裡塞去。

  她忍不住冷哼一聲:“你倒是臉皮厚。”

  暮離一點也不以為意:“若是不臉皮厚一點,我怎麼可能會活到現在。”

  氣氛真真的詭異。

  這樣兩個人本來應該是不死不休的,現在居然會在一起風平浪靜的吃肉,怎麼想都覺得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風雪停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暮離又將那灰色的斗篷披在了身上,夏末也收拾好了,她看了一眼暮離沒有說話,倒是暮離先開了口:“你怎麼會在三南鎮?”

  夏末沒有回答,倒是反問道:“你又怎麼會來三南鎮。”

  暮離也不避諱:“殺人。”隨後他又說:“我問你的,你還沒有回答。”

  夏末嘿嘿的一笑:“放火。”

暮離自然是不相信的,他只是深深的看了夏末一眼,然後說道:“那麼你這這場火還真是大啊。”

  夏末不置可否,暮離便已經率先朝著洞口走去,因為洞窟太窄,夏末也只能跟在暮離的後面,走出了山洞。抬眼一看,只看見茫茫一片的白雪,讓整個天地間都變得純潔起來。她微微一愣,然後笑了笑:“看來,今年最後的一場雪下得是大了一點。”

  暮離聽到這話,便轉頭看了看那個站在自己身側的女子,只見她一身黑色的斗篷,一頭長發已經被她編成了麻花辮然後利落的盤在了頭上,露出了那修長如玉般的頸子,更顯得那張臉只有巴掌大。她說這話的時候,抬起了手,輕輕的放在唇邊呵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的搓了一下。現在的這個樣子看起來比那天夜裡月下殺意盛盛的要柔弱了不少。再加上她本來個子不算高,人又極瘦,越發覺得好像是秋日里的蘆葦一樣,隨隨便便的撲騰一下就能折斷了去。

  他的心裡也不知道怎麼裡,忽然就想問她些什麼什麼,而那嘴上也不知道怎麼了,心裡想什麼,嘴巴上竟然也就冒了出來:“如果,我真的來殺你了你會如何?”

  夏末正在看著這一片白茫茫的心情好,忽然聽到暮離又說這個,不由得有些心沉,她側過臉,看了暮離一眼,只看見他那黑水晶一樣的眸子裡流光瀲灩,著實好看的很。她本想敷衍幾句,可是看見暮離那一幅認真的樣子又不好真的敷衍,只好嘆了一口氣,才抬起了眼睛,望著那雙水晶一樣的眸子認真的說著:“我說過,我是最愛惜我這條小命的。就算今天你來殺我,就算我樣樣不如你,我也絕對會想盡辦法保下我這條小命的。”

  暮離聽到這話,只是眨了眨眼睛,他望著夏末那張白玉一般的面孔,忽然發現,這個女人其實還長得不錯。他便勾了勾嘴唇:“那我到時想看看,你的好運氣能不能讓你在我的手下在留下一次命。”

  聽得這話,夏末冷笑一聲:“暮離,你要記得,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今日我或許不如你,可是你不要落在我的手裡,若是有那一天,我定然讓你生不如死。”

  “你倒是個記仇的。”

  夏末卻忽然笑了起來:“這不是記仇。”

  暮離只是奇怪:“那是什麼。”

  夏末只是越過他朝著樹林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過頭望著他淡淡的說:“人生漫長,總得給自己找些事情做,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中贏來自己的小命。”

  說罷,她再也不看暮離,只是吹了一聲口哨,然後不久就听得一陣嘶鳴聲,從密林深處跑出了一匹俊朗的高頭大馬,夏末直接就越上了馬背,她拉著韁繩,來到了暮離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還站在洞口的暮離說:“暮離,遲早,你要死在我手上。”

  暮離卻一點也不在意,只是抬起頭望著馬背上夏末哈哈的大笑起來。夏末也不在說話,扭過頭,辨認了一下方向,一夾馬肚子,就朝著平興鎮的方向疾馳而去。只留下了暮離一個人還站在原地,望著那已經消失的夏末的背影笑得高深莫測。

  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啊。暮離垂下頭看了看地上的馬蹄印記,唇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消失,他伸手到了胸口,按了一下雷達,隨後就看見了那個屬於夏末的綠色小點,正從自己的旁邊不斷的遠去遠去。

  於是,他伸出了手,抓了抓頭髮。不怕死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不怕死又愛惜小命的人才真的是少見,大概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將那事掀得波濤滾滾吧。

  真是,越來越等不及了呢。

  暮離也抬起了手,放在了唇邊,學著夏末的樣子輕輕的呵了一口氣,這天氣,還真是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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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2 20:15:54 |只看該作者
第64章 除夕

  一路上其實還是有人不停的追逐和搜索夏末與君起的踪跡。不過,夏末一直都很巧妙的躲避過去了。在離開了三南鎮境內大概一天之後,這樣的追逐終於變得越來越少起來,當又一天的夕陽西下的時候,夏末終於停了下來。

  她站在高高的山崗之上,回頭看去,只看見在身後一片蒙著白雪的茂密樹林,在一陣風吹過的時候,似乎還能聽到簌簌的雪花從樹梢上落下來的聲音,劈裡啪啦的打在了她的心上,彷彿前幾天的追擊和匆忙不過就是一場醒過來的夢而已。

  白蹄烏輕輕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前蹄,低低的嗚鳴了幾聲,然後抬起了頭,隨著夏末的目光的方向也看了過去,而後它打了一個響鼻,隨著它的呼吸,一團團的白霧就這樣噴了出來,在這白雪皚皚的傍晚裡顯得分外的寂寥。

  夏末伸出了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白蹄烏的脖子邊的鬃毛,出邊露出了一絲舒緩的笑意:“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白蹄烏似乎也能夠聽明白夏末的話,只是低低的嘶鳴著,四隻蹄子微微的在地上動了兩下,對於夏末撫摸自己的鬃毛看起來很是滿意和舒服。夏末再看了一眼身後的森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夾了夾白蹄烏的肚子,它立刻就好像明白主人的意思一樣,轉身,撒開了四隻蹄子就朝著茫茫的雪原裡繼續的飛奔而去。

  或許。三南鎮因為自己的緣故會有翻天覆地,或許,那些士兵因為自己的緣故會死傷無數,那又如何呢?

  不破不立。

  白蹄烏的腳程很快,而且耐力也很好,一路上並沒有休息幾次,也沒有花太長時間。夏末便已經回到了平興鎮。回到了平興鎮的時候,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

  夏末騎在白蹄烏的身上,朝著鎮子裡緩緩的走去。街上的雪早就被掃乾淨了,只是偶爾的角落裡還有調皮的孩童們堆砌起來的各式各樣的雪人,憨態可掬的站在那裡,看起來異常的平靜。屋簷的下面掛著一個個的冰凌,一根一根,堅硬又鋒利,天氣還太冷,那些冰冷並沒有融化的跡象。就這樣堅挺的掛在屋簷的下面,被燈籠裡的燭火一打。顯現出了一種晶瑩剔透的美感。

  她盡量的讓白蹄烏的腳步慢一些在慢一些。

  現在的玩家手裡多少都有點錢了,但是能夠買馬的人還是不多的。所以當夏末騎著白蹄烏進入了平興鎮之後,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只是她穿著黑色的斗篷。並看不見臉,而白蹄烏在夜晚也看不出什麼特別的,街上的人也不過就當成了一個有錢的玩​​​​家罷了,最多看了幾眼之後便就這樣過去了。

  在街上的人看著夏末的時候,其實。夏末也在看街上的人。現在的時間正是玩家最多的時候。一般這個時候各個公會去副本的時間已經結束了,而野外探險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絕大部分的玩家在這個時候都是閒下來的。這個時候,一般他們會逛逛街,買賣東西,所以,這個時候的街上的人也可以作為一個城市人口是否密集的一個標準之一。

  望著現在街上的人,比前幾天好像多了一點,但是比起原來的平興鎮其實還是有些少,看來,有些事情真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夏末特意騎著白蹄烏在城裡小轉了一圈,發現很多原來在攻城的是破壞掉的建築物還沒有修繕,不免嘆了一口氣。看來,果然是一文錢難倒天下英雄。

  她最終的去向當然是鎮子的衙門。

  在塵埃里,其實NPC和玩家並不能分得特別清楚,如果沒有具體的對話或者接觸的話,光是看外表是看不出NPC和玩家有什麼不同的。所以,當不少玩家看見夏末最終進了衙門之後,竟然生出了其實這是一個NPC的想法。

  夏末進了衙門之後,立刻有衛兵過來幫她牽馬。她乾淨利落的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伸手摸了摸白蹄烏脖子上的鬃毛,然後才對著幫自己牽馬的衛兵說:“記得要餵一點豆子。”

  儘管玩家們並不知道夏末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可是,這衙門裡的NPC就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她才是整個三南鎮的真正擁有者。當即,那衛兵立刻就行禮答應了,牽著那白蹄烏就朝著後面的馬厩走去,白蹄烏也知道到了家,很是乖順的跟著那衛兵就朝著那馬厩走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夏末扯了扯衣服,便朝著衙門中間的正堂走了過去。

  她回來的很安靜,並沒有通知長風和飲冬,甚至連彈痕都不知道。所以當她走進了正堂外面的時候,遠遠的就听見長風在對著君起說話:“喂喂餵,你怎麼先跑回來了,流火呢?”

  回答他的是呼哧呼哧吃麵的聲音,伴隨著吃麵的聲音還有君起含糊不清的回答:“不知道,我們在三南鎮的邊界分開了,她的聯繫器又關了,我聯繫不上。”

  “那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長風顯然對於君起一個大男人將夏末一個女人丟下先跑回來的行徑表示十分的不滿。

  “我不一個人回來難道還租個八抬大轎回來啊!”君起自然知道長風的意思,可是,他只是對於夏末一個人發怵,對於別人沒有那個心思,所以,長風如此問話,他自然就頂了回去。

  “你把她一個女人丟下了,自己回來了,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長風聽到君起的話,更是氣得聲音又高了幾分,最後還是飲冬連連拉住了長風,嘆息:“君起,你們分開的時候,流火危險嗎?”

  君起顯然對於飲冬的比較有好感。他停頓了很久,然後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靠在了椅背上,用一隻手摀住了眼睛,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很危險。她救了我,可是,我卻幫不上忙。她讓我走,我只能走。”

  “你怎麼就能走!”

  “長風。”最終還是彈痕輕輕的出了聲,才讓長風沒有在說話,彈痕站了起來,拍了拍君起的肩膀:“流火做事一向有分寸,她讓君起走,自然是一點不想讓他參合的道理,不要怪他。”而後,他又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你也才到。吃了東西去睡吧,什麼事情都是明天再說吧。”

  “可是。流火她……”長風的心裡始終是不太平的,看著所有人都凝重的樣子,他愈發覺得壓抑,猛的就站了起來。朝著門外走去,一把拉開了門,就瞪大了眼睛站在了那裡,隨後連嘴唇也抖了起來。

  只看見在廊子的下面,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女子。靜靜的靠在了柱子上,唇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蒼白的面孔被屋子裡的燈火一照。竟然有了溫暖的柔軟。這個人,不是夏末又是誰?

  “流火!”長風忍不住大叫一聲!

  夏末只是靜靜的看著屋子裡面的幾個人,她覺得有點冷。真是奇怪,昨天晚上那麼冷趕路回來她不但不覺得冷,還覺得滿心的火熱,可是,現在吃好睡好休息好再來到這裡,怎麼就覺得那麼冷。這樣的冷,讓她拖著那中式的木製椅子又朝著火爐邊上挪動了幾分,她一邊將自己的手靠近了火爐,一邊吸了吸鼻子說:“這鬼天氣還真是冷啊,不是要開春了嗎?”

  “快到除夕了,自然是越來越冷。”飲冬看著自己文件,手裡的筆一點都不停歇,飛快的寫著什麼,可是,卻還抽空答著夏末的話。

  “來到塵埃已經快一年了啊。”夏末聽著飲冬說話,臉上緩緩的露出了笑容。她抬頭看了看正在看圖紙的長風和彈痕,還有不斷修改文件的飲冬,以及一直在算著什麼的九桑以及寒上曉樓,最後她將目光落在了君起身上。只看見和一屋子人匆匆忙忙的不一樣,君起就靠在一把椅子上,貼著一個爐子邊,靜靜的嗑瓜子。

  他嗑瓜子十分有規律,夏末看了一會,發現他一定是用左手的三個指頭拿瓜子,也一定是要捏著瓜子的根部放進嘴裡,清脆的咔吧一下磕開,乾淨利落,然後吃​​​​了瓜子仁,在將瓜子殼吐到了另一隻手的手心上,最後,瓜子殼放在一邊的小桌子上,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他已經嗑出了很大一堆瓜子殼了。

  他似乎在很專心的吃瓜子,可是夏末卻發現他其實是有點心不在焉的,至少,他的心思有很大一半並不在吃瓜子上,因為,她看見剛才他似乎將一個石頭也放進嘴裡嗑了,直到咯了牙才拿出來丟到了一邊。

  夏末笑了笑,起身走到了君起的身邊,一屁股就坐在了他身邊的凳子上,伸出腳,將那爐子朝著自己的方向勾了一下,才抬起頭望著他說:“想什麼呢?”

  君起看了夏末一眼,然後又將頭轉到了一邊去,好一會才回答:“流火,你說,一個城市的建設需要一個盜墓賊做什麼?總不會是看風水挖墓地吧? ”

  夏末微微一愣才笑了起來,看起來君起似乎也找到了自己位置。

  雖然是最後一場雪,可是一直斷斷續續的就沒有停過,等到除夕前三天的時候,雪已經厚厚的好像是給整個大地舖滿了一地的棉被。

  長風望著坐在自己對面吃烤肉的夏末眨了眨眼睛,然後又眨了眨眼睛說:“你說什麼?現在讓我出去找竹子?你要幹嘛?”

  夏末將肉放進了嘴裡嚼了兩下,發現還沒有烤熟,只​​​​能咽了下去,將剩下的繼續放在火上烤著。她說:“我覺得要過年總的有個過年的樣子吧,這裡是冷兵器時代,鞭炮煙花什麼的就不要想了,不過,弄點竹子做成爆竹應應景也是應該的。”
長風聽到夏末這麼說,只是哈哈的笑著:“看不出你是個挺傳統的人。”

  夏末不置可否的哼了哼鼻子,她總不能跟長風說,按照塵埃里的規矩。到了中國舊曆年除夕這天晚上,會有年獸攻城的吧。而年獸的綜合實力值跟城市的興盛程度有關係,雖然現在的平興鎮等來的年獸不會有那些大城市的厲害,可是,也是不能小覷的。對付年獸一般要舉全城玩家之力來對付,但是如果能弄到爆竹之類的東西,可就不用了。

  畢竟在中國的神話中。年獸可是十分害怕爆竹之類的東西的。而在上一世裡,夏末也在參與打過幾次年獸,雖然沒有得到什麼獎勵,倒是對這種怪物的各種屬性了解得十分清楚。

  年獸,十分貪吃。而且皮糙肉厚,永遠都比玩家們綜合實力高一點,所以,玩家想要輕輕鬆鬆的就打敗這年獸基本不可能。但是,如果掌握了方法之後,想要推倒年獸也就變得相對簡單一點。

  “怎麼樣?要不要弄一點?”夏末並不想將話說得太明白。只是望了長風一眼。

  長風從城防圖裡抬起了頭,看著夏末。想了好一會才說:“是啊,又是一年了,真的應該慶祝一下呢。”他靜靜的看著夏末,或者說其實他並不是看著夏末只是越過了夏末看著門外面一院白雪。好一會之後才嘆了一口氣:“上一次過年……”
說到了這裡,長風並沒有再說下去,就這樣頓在了那裡,靜靜的好像什麼都沒有說一樣。

  夏末垂下了眼瞼,上一次過年。上一次過年還是上一世呢。上一次過年她還覺得世界如此美好呢,上一次過年……上一次過年……想著想著,她的胸口忍不住有些發冷。然後。她猛然間就站了起來,轉過頭也看著院子裡的白雪,忽然說道:“你說,除夕會不會又怪物攻城啊?”

  “你想太多了吧,現實中哪裡會有什麼怪物攻城之類的事情。”長風搖搖頭,雖然這是塵埃,雖然這是遊戲,但是這裡真實的早就讓長風自覺不自覺的將這裡當成另一場人生。

  夏末只是側過了半張臉靜靜的看了長風一會,才微微的笑了起來:“那又如何?不要忘記了,塵埃畢竟是遊戲。”

  長風當時並沒有將這些話當真,只是又去看自己面前的城防圖去了,可是,等到除夕當夜,他才發現,流火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

  事情其實也簡單。夏末說了要存些爆竹,長風也覺得應景,就真的遣了人去弄了不少的竹子來做成了爆竹,等到除夕當天號痛痛快快的熱鬧一下。

  大概是第一次在遊戲裡過年的緣故,其實不光光是長風他們很慎重,很多玩家也很慎重,各自用著屬於自己家鄉的方式慶祝著一年又過去了,或許還有一些終於又活過一年的感慨。除夕自然是要守歲的,除夕也自然是要團圓的。夏末跟一群相處的極好的朋友吃了晚飯,就去長風那裡要了一些爆竹,長風也不疑有他,就給了夏末,還叮囑她一會要過來吃餃子。

  夏末望著長風點點頭,而後又問道:“今天夜裡的城防安全嗎?”

  長風笑了笑:“今天晚上大家都忙著過年,城防雖然還有人守著,不過卻沒有往常那麼多人。”

  聽這話,夏末卻微微的皺起了眉頭,然後她嘆了一口氣,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安全責任重於泰山,還是補齊了好。”
當時長風可以沒有將這話聽進去,可是,在兩個小時候之後,他便後悔了。

  那夜,夜空剛剛擦了黑,到處都是玩家們聚集在大街上熱鬧的聲音,雖然遊戲裡沒有煙花鞭炮,但是大家還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十分熱鬧的度過了一個除夕。只是,天黑了之後,便有人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我總覺得地面怎麼有點抖?”

  當有人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真的有人認真的去感覺了一下,可是也真是奇怪,認真去感覺的時候,便又沒有了這種感覺,可是,過了一會,又能感覺到地面似有似無的顫抖著。

  這真是奇怪的一件事,不過,這樣的小插曲並沒有打斷玩家們過年的喜慶氣氛,大家依舊歡天喜地的,一直到了十一點前後的時候,便遠遠的聽到一聲怒號。緊接著,這震天的怒號從遠及近,直奔著城市而來,雖然速度並不快,可是依舊帶來一片慌亂。

  夏末靜靜的坐在平興鎮大門的門樓上面,在她的身邊擺著一小筐餃子,還有不少的爆竹,雖然以她個人之力是不要想推倒年獸的,但是配合大家打個突擊還是很簡單的。隨著那不斷搖晃的地面和陣陣的怒吼聲,夏末的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眼望著在遠處有一頭巨大的怪獸朝著平興鎮本來的時候,她的唇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真是久違了啊,年獸,算起來,真的是有很久很久沒有見面了呢。只是,這一次我絕對不要在做跟在眾人後面揀點殘羹剩飯的小蝦米了,你帶來的好東西,我可是要毫不留情的留下呢。

  那吼叫聲越來越大了,夏末將身邊的那壺酒提了起來,就朝著嘴裡灌去。辛辣的味道立刻順著她的舌尖朝著她的食道滑下去,最終灌滿了她的胃部,滾燙的,火辣的,讓整個人的精神都蕩漾了起來。

  她站起了身,除夕的夜風將她的斗篷吹了起來,她側過頭看著在城牆上已經被嚇呆的幾個衛兵,笑了起來:“還不快去告訴鎮長,愣著做什麼!”

  那巡邏的士兵似乎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在城門的門樓房頂上的夏末,他錯愕的看了夏末一眼,忽然又反應過來孰輕孰重,立刻掉頭忙不迭的朝著城裡面衝去,直奔衙門找長風去了。

  夏末呼出了一口氣,彎下腰從一邊撿起來了那一串的爆竹,又將那裝著餃子的籃子提了起來,靜靜的站在屋頂上,等待著年獸的到來。

  時間在這個時候似乎過得特別的慢,那麼一分一秒都好像停頓了一般。夏末覺得自己其實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可是在這個時候,竟然也微微的心急起來。

  終於,近了,更近了。

  眼看著那年獸就從不遠處奔了過來了,夏末笑了起來,她腳下一蹬,整個人猛的就衝了出去。她的時間計算的極為準確,當年獸衝到了門口的時候,夏末正好已經騰空越到了它的頭上。那年獸怎麼可能會容忍有人在自己的頭上撒野,抬頭就向著夏末大吼一聲,張口就要咬過來。夏末卻一點都不緊張,她從籃子裡拿出了兩個餃子,一邊轉身翻了一個跟頭,一邊就朝著那年獸的嘴裡丟去。

餃子落入了年獸的嘴裡,它下意識的就將嘴閉上了,夏末則一轉頭便輕輕巧巧的落在了年獸的背脊上。因為年獸極大,夏末籃子裡的餃子也不小。這些東西可是專門為了這年獸準備的,夏末為了給這些餃子加料,又要煮熟它們可是費了不少的功夫,只希望這裡面的東西能進了年獸的肚子便發揮了作用。

  當長風匆忙的組織了人前往鎮子門口去對付年獸的時候,卻看見,夏末靈巧的好像是一隻鳥兒一樣在年獸頭邊上挑來挑去,而年獸則張大了嘴巴想要去咬她,甚至有幾次差點都被咬中了,真是讓人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夏末將一竹籃的餃子全部都丟給了年獸之後,便聽到了鎮子的大門打開的聲音,隨後她看見了長風帶著一群人衝了出來。她呼出了一口氣,還好,長風來得併不算慢。

  這年獸太大,就算夏末將餃子裡的藥量下得極大,但是也要好一會才會起作用。現在的年獸已經被她撩撥的饞性大發,現在如果停止了餵餃子一定會十分生氣,可能將激發出更大的戰鬥力,而夏末這個時候想要丟爆竹的話就有點難度了。正好這個時候長風來,對於夏末來說,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剛剛好。

  長風看了一眼夏末,便立刻組織了隊伍,帶著所有的人朝著年獸奔去。

  雖然玩家們對於這年獸的巨大很是忌憚,生怕丟了性命,可是,對於這麼大的年獸死去之後帶來的財富又忍不住垂涎。
富貴險中求,這是長久以來的慣例。

  所以,當長風排兵布陣的時候,玩家們倒是比平時更加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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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3 21:13:36 |只看該作者
第65章 年獸

  長風是個極好的指揮官,夏末這倒是第一次看見他對於這種大型戰鬥進行指揮。野外戰鬥和副本戰鬥的指揮是截然不同的,野外戰鬥中,對於環境的估計和對於隊伍的評估顯得更為重要,尤其是各種突發狀況的預見則是更加的必不可少。雖然這些在副本戰鬥中也是需要的,但是比起野外戰鬥來,實在是不值得一提了。

  夏末遠遠的看著,雖然聽不見長風在說什麼,但是,他看見他將所有的隊伍分成了四個部分,每個部隊都有一名指揮官,他只是直接讓發令兵對於這四名指揮官發令就可以了,而每個隊伍下面被這些指揮官又分成了若干的小隊伍,小隊伍下面又有小隊伍,這樣一級一級的分下來,指揮起來倒是很是乾淨利落。

  長風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衝上了城牆,那裡的位置很高,是觀察整場戰鬥最合適的地方,他一邊在那裡觀看著下面的戰鬥狀況一邊對著四個指揮官發出自己的戰鬥要求,而指揮官們便根據現在自己部隊的情況進行戰術和戰略的調整。只看見這些玩家,在長風的命令發布下,很快的將隊伍或者收,或者放,或者紛紛逃掉,或者出其不意,將那年獸圍得水洩不通,又不知道攻擊誰比較好。

  其實,這也是長風第一次做這種指揮,他的心裡面也是十分的緊張。他在現實中是一個城市的市政府的公務員,但是為人爽直,又不偏頗。所以人脈頗廣。對軍事雖然比較熱愛,但是這種戰略性的東西也僅僅只是玩玩一些紙上談兵的遊戲,倒是前段時間跟彈痕談起這個時候,和他討論了一下兵法。從彈痕那裡受益頗多。

  儘管如此,他對於今天的指揮可以說也是逼上樑山,本來他是絕對不敢自己指揮的。畢竟這不是一般的遊戲,而是一場死亡就會失去生命的殘酷現實。長風雖然殺過人,但是,他覺得自己還做不到那種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冷酷。所以,他在聽到了士兵的報告之後,下意識的是想找彈痕或者飲冬的。

  可是彈痕不知道怎麼的,無論他怎麼呼叫。就是回應。而飲冬則因為他這個軍師的身​​​​份還比較陌生,暫時得不到玩家的認可而拒絕了長風的要求。

  長風手上又沒有可用的帥才,更沒有可用的將才,在這種情況下,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上陣。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當他開始指揮了一會之後,忽然就接到了彈痕的密語,不過卻不是什麼聊天,只是在恰當的時候對於他的戰術進行指點一下。長風一開始還以為是彈痕要做指揮官,著實高興了一下,可是這麼提出來之後又被彈痕拒絕了。沒有辦法,只好自己繼續硬著頭皮頂下去,好在有彈痕在一邊的指點,他也不是特別的勉強。

  而長風也在這一次自己的指揮中。學到了不少戰術,果然,紙上談兵是要不得的,這跟現實中的兵法和戰術戰略實在是相差得太遠了。

  長風的領悟力加上彈痕的指點,讓這一次戰鬥變得精彩紛呈,儘管隊伍是草草集結起來的。儘管大家對於彼此的配合併不是很熟悉,可是,這些小瑕疵並沒有影響整場戰鬥的進程,雖然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小問題出現,可是因為這次的戰鬥總體來說還是很簡單,所以也沒有形成什麼不可逆轉的問題。

  歸結起來,不過是因為這場戰鬥的敵人只有一個——年獸。儘管它皮糙肉厚又厲害,到底是身單影只,而這邊則是幾乎傾盡了全城玩家之力,從數量上才說,就有了很大的懸殊。人多力量大是在冷兵器時代可是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只看見年獸顧得了頭便顧不了尾,顧得了尾巴就顧不了四肢,就算能力超凡,在現在也大有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的囧態。

  而在這個時候,站在遠處塔樓上的夏末發現了年獸的動作開始慢慢的遲緩起來,就連它最為靈巧的轉身也變得有些踉蹌,料想便是那餃子裡的蒙汗藥發生了作用。她也不繼續在等了,直接,吹了一聲口哨,就看見白蹄烏從遠處奔跑了過來,她直接一個翻身就從塔樓上一躍而下,穩穩的坐在了白蹄烏的身上。那白蹄烏本來就是名馬,靈性比一般的馬匹要高許多,再加上它生性好戰,又和夏末相處了一段時間,對於夏末也分外親密。往往夏末隨便一個眼神和拉下韁繩,它便已經知道夏末夏末的心意,配合得實在是完美無缺。

  她現在這一拉韁繩,白蹄烏立刻就明白了夏末的心思,立刻撒開了四蹄朝著年獸的方向衝去。

  白蹄烏雖然奔跑的速度很快,可是它卻十分平穩,哪怕夏末在它的背上跳躍也覺得很是安全。當然,這也是夏末實驗了幾次之後才得出來的結果,不過再實驗成功之後,夏末便喜歡上了利用白蹄烏那寬闊的背脊作起跳板這樣攻擊方式了。

  這次也不例外,白蹄烏拖著夏末直奔到年獸的附近,夏末就利用白蹄烏的背脊和它奔跑的速度猛的跳了起來,白蹄烏的速度本來就快,帶來的慣性也是巨大的,再加上夏末的敏捷高彈跳力也很不錯,這一跳,竟然躍到了半空之中,她掏出了一個爆竹,使勁的就朝著年獸的身上丟了過去。

  只聽得“膨啪”一聲響聲,那原本已經昏昏沉沉的年獸竟然被驚得跳了一下,而這一下驚嚇,也讓他紋絲不動的血條下去了一點。

  其實這也是夏末第一次這樣對付年獸,上一世,她這種人也只能跟著大部隊打打秋風,可是沒有經歷過用爆竹去炸年獸的風光歲月,所以,在論壇上給出的攻略的時候,夏末也僅僅只是看看,就算生出過想要自己一試究竟的想法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這種年獸都夾帶著大量的好東西,只在過年的除夕出現,並且一出現就被城市所有者所佔有了,他們這些玩家根本就沒有染指的可能。

  而這一世跟上一世不一樣,她竟然也有了攻打年獸的資格,自然也是興奮的。

  這年獸的防禦極高,要是光光用普通的方法攻擊,要將這頭年獸殺死其實是一件十分困難的時候,畢竟,在第一年的塵埃里,玩家手裡面的好武器還太少,而且玩家所掌握的搏殺技能也基本都是一些沒有什麼大殺傷力的普通技能,更何況年獸對於物理攻擊的防禦很是變態,所以,就算是玩家很多,想要將年獸磨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但是,如果根據過年的傳說來誅殺年獸的話,就要簡單的多。說起來這也是個普天同慶的日子,雖然,塵埃的這種活動多少帶著一點殺戮,好歹也做到同慶的味道。

  當夏末啪啪啪的丟出了幾個爆竹之後,長風才發現了夏末。他本就站得高,原本一直都關注著全局的局勢,所以並沒有註意到夏末從角落裡鑽出來,而當他發現年獸開始掉血之後還很是得意一番,以為戰術起了作用。不過,卻在他沾沾自喜的時候又聽到彈痕說:“看你的左前方三十度角哪”

  長風依言一看,就看到夏末,自然也看到了夏末在丟什麼東西,那東西丟出來之後,就看見年獸的血掉了一點,頓時推翻了剛剛自己的自以為是,然後就問了夏末她在丟什麼東西。

  夏末手裡的爆竹有限,要靠自己手裡面的這點爆竹也不能將年獸給弄死,所以夏末十分大方的告訴了長風。長風一陣沉默,然後一邊吩咐人去將沒有用掉的爆竹拿出來,一邊沉沉的問夏末:“流火,其實你早就知道年獸回來是吧?你也早就知道用爆竹能對付年獸吧。”

  夏末想了想,覺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她再裝不知道就有點太假了,於是也不否認,但是並沒有將話說得那麼滿,於是說:“我只是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是不知道真假,所以也不好直接說出來,萬一,是假的,豈不是不太好。”

  這麼說雖然破綻很多,但是好像也沒有說不過去的地方,長風倒是也認可,他沉默了一會又問:“你從什麼地方知道的?”

  對於這個問題就再好不過的敷衍了:“這是一個秘密。”夏末如是說。畢竟在塵埃里,本來就是一個秘密很多的遊戲,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誰又知道誰的消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

  長風想了想倒是也沒有再問了。他只是嘆了一口氣:“我覺得你還是不夠信任我,只是你要是明白跟我說,我也不會不相信。”

夏末微微一愣,她本來就是一個不太會處理人際關係的人,否則的話上一世怎麼還會落得如此下場,現在聽到長風這麼說,就頓在那裡,過了好一會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長風,我並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連自己都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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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5 19:09:55 |只看該作者
第66章 信任
 
  而後,兩個人誰都沒有在說話。

  因為有了爆竹的幫忙,再加上夏末早早的就投餵了蒙汗藥,讓這次的年獸擊殺得實在是容易了不少。年獸果然是帶著好多好東西來的散財童子,殺掉了年獸之後,掉出了一地的箱子。

  沒錯,是一地的箱子,大大小小,金光閃閃,好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數也數不清楚。真是讓人眼花繚亂。夏末看著那一地的箱子心也忍不住砰砰的跳了半天,不得不說,這種大爆出來的效果真的是有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至少讓她也覺得炫目了。

  夏末並沒有忙著去搶箱子,因為這些箱子跟參與了多少的玩家有關,每個玩家都有自己的一個箱子,那裡面有屬於自己的戰利品,這麼多箱子,想要找到自己的那個其實也並不容易。好在這些箱子並不會被刷新掉,所以,就算今天大家還沒有找到自己的箱子也沒有關係,可以等到明天再來找。

  長風遠遠的看著夏末站在角落裡,便騎著馬從城牆上飛奔了下去,等到飛奔到了城外護城河邊的時候,便呼出了一口氣,還好夏末並沒有離開,還站在那裡。

  除夕的夜晚是沒有月光,只有漫天的星光。

  在這樣依舊飄雪的的日子裡,能有這樣星光其實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長風遠遠的看去,只看見。夏末坐在白蹄烏的身上,脊背筆挺,那寬大的斗篷罩在了她的身上,更顯得她身材瘦削,她微微的仰著頭,似乎在看著滿天的星光,又似乎只是在發呆。他看了一陣子。呼出了一口氣,輕輕的夾了一下馬肚子,然後走到了夏末的身邊,輕輕的喚了她一聲。

  夏末正在回憶著上一世的種種時光,卻忽然聽到了有人再喊自己,不由得收回了心神,轉過了頭看去,便看見了一身戎裝的長風就在自己的身邊。他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疲態,看得出,今天的一場戰鬥讓他耗費了不少的心神。不過,他的目光卻是明亮的。充滿了用不完的精力一般。

  “長風,怎麼過來了?”夏末想起了剛剛在戰鬥中和長風的對話,那個時候的長風語氣中是有些失望的抱怨的,而她更是不知道該什麼回應。的對話之後。兩人便都沒有在說話了,夏末甚至覺得有點無奈,想來和長風必然是出現了嫌隙了。在這個情況下出現了嫌隙,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說都是極為不好的,可是她又一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去挽回。所以情緒也多少有點低落。

  卻不想,等到戰鬥結束之後,長風竟然主動來來找自己。這不得不說,是讓夏末驚訝的。

  這樣的驚訝,她也並沒有掩飾,那張略帶驚訝的漂亮面孔,在星光之下,顯得有些蒼白,有些消瘦,顯得有些柔弱。

  望著這樣的一張臉,長風忽然覺得,其實流火也是個不容易的人,就如自己現在很難一樣,她過的日子也不見得輕鬆到什麼地方去。他呼出了一口氣,衝著夏末笑了起來,說道:“有時間沒有?”

  夏末翹了翹眉毛,沒有回答有也沒有回答沒有,只是望著長風。

  長風抓了抓頭髮,對著夏末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之後才說:“我們好久沒有一起走走了,怎麼樣?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你走一下?”

  夏末望著長風的表情,也笑了一下:“這不是個好日子,今天是除夕,現在又是凌晨剛過,現在的時候你不是應該跟小樓在一起?”

  長風卻漸漸的收斂了笑容,認真的說:“流火,我們走一走如何?”

  夏末也知道他這是有事,於是也不再開玩笑,點點頭,呼出了一口氣:“好吧,走一走。”說著她拉著韁繩,輕輕的夾了一下馬肚子,讓白蹄烏朝著一邊的樹林裡走去。長風也拉著韁繩跟了上去,漫天的星光傾斜而下,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誰都沒有先開口,沉默就這樣在兩人之間慢慢的蔓延開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組隊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嗎?”長風忽然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很醇厚,在這樣的寒夜裡忽然就想起來,聽得人心裡面暖暖的。

  夏末聽著長風的聲音似乎也想起了當時的情況,她並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長風,想來,長風是有話要說的,所以她並沒有貿然的開口接下去了,只是等待著長風。

  而長風也沒有讓夏末等太久,他將自己的目光從夏末的身上收了回來,然後投向了寂寥的黑夜中,遠處的樹林上罩著厚厚的白雪,在並不算多明亮的星光下,竟然折射出了一種森冷的皎潔。他呼出了一口氣,看著面前浮現了一團團的白煙,然後才又說:“你一定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可是還沒有殺過人呢。在沒有進入遊戲的時候,我甚至連雞都沒有殺過,所以,當你那個時候,那個鮮血淋漓的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必須承認,我被嚇到了。”說著,他竟然咧開了嘴角笑了起來。

  “可是,等到塵埃落定,我又忍不住佩服你。你大概不知道,在我們分開的第二天,我就殺了第一個人。那個人是要偷襲我的,他已經刺傷了我,可是我怎麼都不敢殺他,但是,當看著他拿著刀朝著我逼過來的時候,我眼前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了你渾身的鮮血朝著我走來的樣子。而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現,他已經死了。”長風緩緩的說著:“你不知道,我當時簡直被嚇死了,我居然殺了人,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快點逃掉,逃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去。不過,幸好我沒有跑,如果我跑了,我想,我現在也已經死了。”

  夏末很有耐性的聽著長風的話,她知道長風並不是一個話嘮,他說出這麼多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關係的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甚至可以說,這一定隱含著一些她現在還猜不透的東西。

  “寒上曉樓是是喜歡我的,這一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並不知道怎麼去接受她。與其說是不知道怎麼去接受她,倒不如說,我一直覺得我沒有能力強悍到可以去保護一個人。因為,當我每次心虛或者覺得自己軟弱的時候,我看見的總是你渾身是血朝著我走過來的樣子,她手裡拿著長劍,就這樣靜靜的,毫不在意的揮動著長劍,然後一條又一條的生命就這樣被你收割。我原來一直覺得那時候的你是冷酷的,不,應該說是殘酷的,可是,到了後面,我想做你這樣的人,可以如此決絕又狠戾,在我心裡,大概強者就是你這個樣子的。”

  長風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微微頓住了,他仰起頭,發現天上落下了小小的,一片一片的,洋洋灑灑並不大,不過,卻是很冷。他將身上的披風拉得緊了一點,又轉頭去看夏末。

  “你和我約定過,以後一定合作。”長風微笑著,他的笑容在這樣雪夜里分外的好看:“我當時和你約定的時候,很是心虛的,因為,我知道,我是沒有實力跟你合作的。但是,我的心裡又隱隱的有著盼望,希望有一天,我們真的可以合作。於是,才有了那次副本。”說道了這裡,他伸出手抓了抓頭髮: “其實,那次副本是我的一次試探,我想知道,你會不會願意跟我合作,同時也想試試看,我夠不夠跟你合作,不過,結果讓我喜憂參半。”

  夏末聽到這裡揚了揚眉頭,唇角翹了起來,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音節:“哦?”

  “是啊,就是喜憂參半。喜的是你肯來,雖然是看著錢的面子,憂的是,我還是沒有辦法達到你那樣的高度。所以,我只能繼續的努力。我有時候都想,其實你說的跟我合作是敷衍我的,但是我的心底又不相信你是那種人,我就這樣一直糾結著。我真是一個……”說到這裡,竟然長風自己都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後他又笑了起來:“不過,我想,我的堅持是對的,這不是,到了最後,你還是來了。”

  夏末只是靜靜的聽著長風的話,她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一切都那麼平淡,她想她大概能才出來長風到底說得是什麼意思了。

  “我說了這麼多瑣事,你不要見怪,我只是想告訴你,流火,我從來都不疑心你說的話,我是絕對相信你的。也許你並不這麼認為,但是在我心裡,在你走向我的那一刻,在你救了我的那一刻,我就告訴我自己,你是一個可以用性命去深交的朋友的,所以,夏末也請你試著相信我好嗎?不為了別的,只是為了平興鎮。”

  夏末動了動嘴角,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來。

  長風一點也不以為怪,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知道的,夏末,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這樣的時代裡,說相信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可是,流火,無論是再殘酷的環境,一樣需要溫情,哪怕明天就是死亡,在今天我們依舊要有可以微笑的朋友,因為,我們是活生生的人,我們需要這樣的感情。所以,請你相信我,哪怕一點點,從為了平興鎮開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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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6 17:30:03 |只看該作者
第67章 有錢了

  星光柔軟,好像是最絢麗的光斑就這樣落在了雪地上,折射出了一片清冷的涼靜靜的將人渾身上下裹了起來一陣陣細微的風吹過,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力氣,可是細細聽去,還是能聽到這樣的風將鬆軟的雪花從樹梢吹落之後落在地面上簌簌作響的聲音。在喧天的熱鬧之後的寂靜顯得比往日都要安靜三分。

  夏末坐在白蹄烏的身上,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長風,而後她的目光穿過了長風,一直投到了他的身後去了。因為周圍的環境過於的安靜,這樣的安靜讓周圍環境裡的一舉一動都聽得特別的清楚,比如那簌簌的落雪的聲音,比如那白蹄烏粗重的呼吸聲,比如自己那平和卻又幾乎好像已經消失的心跳聲。

  長風也就這樣看著夏末,看著她的淒冷,看著她的平靜,看著她的心無旁騖。最終,他覺得自己的心開始緩緩的變冷,變得讓他都有點灰心喪氣。

  或許,還是不能夠到自己想要的那個地步吧。長風翹了翹嘴角,自嘲的露出了一個弧度,他眨了眨眼睛,望著夏末的目光卻並沒有改變。在他的眼中,這個女人筆挺的脊梁彷彿怎麼都壓不彎一樣,這樣的堅挺而孤高,讓他也生出了一種不勝寒冷的淒涼。她好像是在看著自己,可是她的目光卻又那麼空洞,彷彿早就已經散開了,看向了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長風,在合作的時候。不要質疑你的合作對象,這樣其實是在質疑自己。”就在長風的心都快涼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夏末忽然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說這句話的時候。夏末的目光已經又重新落在了長風的面孔上。在雪色的映襯之下,夏末的面孔顯得越發蒼白。

  她的唇好像是春天裡盛開之後即將頹敗的櫻花一樣,帶著一種垂死的妖嬈的紅。隨著她說話,那抹紅在白如玉石的面孔上劃出了一道慘淡的弧度。

  長風只是靜靜的看著夏末,面色中有讓人猜不透又看不懂的東西,​​​​似乎帶著些許悲哀之色。

  而夏末卻只是轉開了眸子,輕輕地拉著韁繩然後緩緩地朝著前面走去:“長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往,你有你的。我也有我的。每個人都是這樣,各不相同,卻又那麼相像。每個人不同的過往造成了每個人對待生活的性格和態度。你的性格很好,你願意相信人,你擁有積極樂觀向上又義氣的生活態度。這是我所羨慕的,也是我選擇將平興鎮交到你手裡的原因,而這些並不是能擁有的。”

  “總是對自己不能擁有的東西心存奢望,我也是如此。我選擇跟你合作,並不是看中你所謂的那些東西,我之所以選擇跟你合作,是因為我知道,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品格對於一個城市的領頭者才是最好的。這樣的人。需要大義,需要正直,需要熱情,還有,需要無數人對他的尊重,這些是你所有的。而我卻沒有的。正是因為這樣,我選擇你,只是因為,你是長風,你最合適。”

  “我說了這些話,對於你來說,也許我又沒心沒肺了。可是在我看來,這就是事實,這就是核心。我這個人,或許單打獨鬥的能力有那麼一點點,可是,我這個人天性不是好的領導者,我給人的感覺太負面,我這樣的人就算能站到頂點,也不過是暴君殘酷的代名詞,這樣的代名詞,絕對不是什麼好的。更何況,我從來不擅長對於那麼多人負責任,我是自私的,我甚至自私到只能看到我一個人”

  “可是,長風,你不一樣,你和我不一樣。其實世界上之所以有那麼多人,正是因為每個人都不一樣才會精彩。我謝謝你無條件的相信我,可是,抱歉,我做不到無條件的相信一個人,這並不是我對你有什麼偏頗或者意見,這只是我的生活態度。信任這種東西,我原來不曾有過,現在不曾有過,將來也可能不會有過。今天的事情我顧忌太多沒有考慮全面讓鎮子有過多的損失,或者讓你也有些不痛快,這是我沒有處理好,我抱歉,可是,要讓我因此就改變我的生活態度,無條件的相信你,我也做不到。”

  夏末其實也很少說這麼多的話,只是,她覺得,到了現在有些話確實應該說得清楚,不然,會給整個平興鎮帶來很多的麻煩。

  在這寒冷的夜裡,夏末的聲音好像是凝結成點的冰,一滴一滴的落下來,零零落落的,打在了人的心裡面好像針一樣的就扎了下去,生疼生疼的。

  長風就這樣安靜的聽著夏末的話,他沒有打斷她也沒有作別的什麼,聽著她的話,他的心裡似乎緩緩的平和了下來,他想,也許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如果,流火真的能像是他說的那樣,也許就不是流火了。

  “我認識的人並不算多。”夏末停了一會兒,發現長風並沒有回應,於是她又想了想才說:“而交往深的人就更沒有幾個了。我很慶幸,我能認識你,長風,或許,我這個人對於認識和熟識的人都帶著算計,可是如果沒有點能力傍身,就算想讓我算計,估計我也沒有辦法算計不是嗎?長風,其實我要謝謝你。”

  “謝謝我?為什麼?”長風有點奇怪了,他想了想,想不出夏末需要感謝自己的地方。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其實,你和我的關係並沒有熟悉到可以為我擔這麼大的責任的地步,不得不說,我當時就算給了你一半的利益,我也忐忑你會不會答應。畢竟,如果交換了位置,我是決計不會做的。雖然這點利益很誘人,可是擔負的責任太大,我不喜歡。可是。你答應我了,那一刻,我感激你的,其實。我到現在也是感激你的。”夏末翹起了嘴角,緩緩的笑了起來,她的面孔本來就很漂亮。可是因為情​​​​緒和環境的關係,顯得殺戮氣嚴重,這讓她原本漂亮的面孔也顯得殺氣深深,讓人看起來不覺得心驚肉跳。而現在她這樣和緩的笑起來,竟然讓人覺得分外的燦爛。

  “若是,你覺得我這樣的性格難以繼續維繫我們現在現在的關係的話,你可以退出。我並不會生氣。”夏末淡淡的說著,雖然長風抽身後她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人繼續來擔負這個城市,可是,她是不喜歡強人所難的。只是,當夏末這麼說的時候。她一點都沒有想過長風會離開的事情。

  換了一個人,或許會離開,但是,這個人如果是長風,他就絕對不會離開。沒有什麼原因,只因為他是長風,他是把情意看得比生命還要重的長風,他是為了以酬知己可以拋卻滿腔熱血的長風。在夏末有意救下長風的那一刻開始,只是覺得自己可以為成為自己的靠山。但是到了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其實一開始,她潛意識裡就已經認定了,長風是一個可以為自己所用的人。

  而到了現在,在她說出這一切的時候。她這種想法更加確定了。

  她臉上笑容還是那麼淡淡的,但是,就是這樣淡淡的笑容中隱藏著誰也看不到的詭詐。

  長風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靜靜的望著夏末,安靜的氣氛再一次又圍繞在了他們兩個人之間,也不知道這樣沉默了多久之後,忽然長風又開了口。只聽到他先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而後他說:“果然是這個樣子的。”

  “什麼?”

  “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我媽媽跟我說過,世界上的事情還是知道真相比較好,哪怕真相是讓自己疼得要死的悲劇,也還是知道比較好。我原來一直不這麼認為,總覺得,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善意的謊言,有了這種東西,誰還在乎真相。可是,直到了現在,我才不得不承認,果然,媽媽說的是對的。無論是什麼事情,還是要知道真相比較好。”長風望著夏末笑了笑,笑容燦爛無比,而夏末則下意識的翹起了眉梢。

  “就好像是你有一顆蟲牙,不過是裡面壞了,外面沒有壞,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偶爾會疼,最好的辦法還是敲開看看裡面到底壞成什麼樣子了,雖然我很害怕去看牙醫,可是,就算是壞得到底了,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拔掉,再也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了。而這個世界裡,還有比拔牙更多更美好的事情,這麼一看,拔牙不過如此。而真相也是這樣,與其放在那裡一直去猜測是什麼,倒不如打開看個明白,哪怕和你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哪怕比你設想的最壞的結果還要壞一百倍一萬倍,又能如何,生活還要繼續,一定還會發生更美好的事情。”

  “流火,你就是那顆一直長在我心裡的蟲牙,我一直在猜你的心思,一直都猜不到,而現在……”長風,忽然說不下去了,他低下頭去,唇角勾起了一絲好看的弧度,而後他又抬起了頭來,看著夏末說:“而現在,我知道了,果然比我想的最壞的結果還要壞。”

  夏末的眉頭翹得更高了,她的臉上還是那樣淡淡的,讓人看不出悲喜,也看不出會有些什麼。

  “可是,又能如何?只要我不死,只要你不死,只要平興鎮還在,總會好的。”長風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然後舉起了胳膊使勁的抻了抻:“反而,我要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

  夏末忽然覺得心裡面很難受,如果長風這個時候很生氣她倒是覺得沒有什麼,他卻這樣說,讓夏末的心裡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動了動嘴角,最後才說:“我果然是一個不怎麼好的真想。”

  “怎麼會。”長風搖搖頭:“你是我最大的祝福。”

  “祝福?”

  “是的,祝福。”長風十分確定的點點頭:“若是沒有你,或許我永遠都不知道我可以再往前走一步,還可以再往前走一步,或許我跟沒有進入遊戲之前一樣。依舊是個有點小聰明的又默默無聞的人。可是,你出現了,你似乎帶給了我另一種生活。”

  夏末自嘲的提了提嘴角,心裡暗暗的想著。什麼祝福,不過是一個重生之人,知道什麼人好利用。什麼人又不好利用罷了。她覺得自己真是挺卑鄙的,這樣一看,自己在長風的面前實在是有點不夠光明磊落。

  她正這麼想著,就听到長風又說道:“其實你說得沒有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過去,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生活和處事的方式,我自然是不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衡量你去要求你。這麼一想,其實我還是太過天真了。”

  “你只是將每個人都想得跟你一樣好罷了。”夏末低聲嘟囔了一句,她並不想讓長風聽到這話,自然聲音也就小了不少。

  只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裡。想要一個人不聽到這話還是挺困難的,更何況,兩個其實挨得挺近的。果然,長風哈哈的笑了起來,他搖頭:“我要是將你想得跟我一樣美好,那我就是天真了,我只是,覺得……”他說到了這裡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最終也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他隨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說:“行了,流火,我們現在其實是捆在一條繩子上的兩隻螞蚱,你也不用算計我。我也不用防備你。要知道,如果平興鎮出了事情,我們兩個都跑不掉,所以,還是想辦法讓它變得好一點吧。”

  夏末並不打算去探尋長風那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倒是長風現在的話很是得她的心思,她也不在多話,於是點點頭,表示贊同。

  而長風也拉了拉韁繩,騎著自己的馬朝著夏末的方向走去,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他忽然伸出了手,輕輕拍了拍夏末的肩膀道:“謝謝你啊,救了我兩條命了。不過,下一次,那種事告訴我吧,我畢竟是個男人,我能處理的。還有……”他轉頭,靜靜的看著夏末,無比認真:“就算不把我當朋友,也麻煩你幫我當一個合作的對像看,我是人,不是你的棋子。”

  夏末竟然愣在了那裡,她怔怔的看著已經遠走的長風,最後,唇邊瀉出了一絲尷尬的笑意。她以為自己聰明,以為自己什麼都想到了,其實,別人也挺聰明。

  回到城門外面的時候,還有不少的玩家在那裡開箱子,夏末看了看長風,笑道:“你要不要去試試手氣,說不定開第一個就是你的。 ”

  長風看了那一地金光閃閃的箱子半天,忽然說:“年獸的屍體是被誰剝皮剝掉了?一定要查出來!絕對不能私吞了!那可是我的戰鬥成果!”

  夏末大笑。長風看了看她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他抬起手指了指那一地金光閃閃中做工最精細也最大的箱子說:“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什麼?”

  “我說那個箱子一定是你的。我們打賭吧,要是你輸了了,就分箱子裡一半的東西給我。”長風笑得有點欠揍。

  夏末卻哼了一聲:“我絕對不用十拿九穩的事情跟人打賭。”說著她已經率先揚起了鞭子在白蹄烏的身上輕輕的抽了一下,白蹄烏立刻撒開了四蹄,歡快的朝著城裡面衝去。

  留下長風在原地咬牙切齒的衝著夏末大叫:“流火,你要是死了絕對是摳死的!”

  夜空裡,留下了夏末極為開心又開懷的笑聲,聽得人心旌動盪。

  有錢果然是極好的。等到夏末和君起兩個人盤點對了從三南鎮偷來的錢之後,就將這些錢全部交給了君起和飲冬。當然,君起那個不肯吃虧的傢伙,說死說活從夏末留下的一箱子作為私房錢的金條中分了一半,說是要作為自己的老婆本,夏末對於君起這種不要臉的作為表示極大的鄙視,不過最後還是分給了他一半,樂的君起幾乎連牙都要笑掉了。

  要樂的掉了大牙的不光光是君起,還有長風。其實長風和飲冬一直都知道夏末和君起弄來了不少錢,不過,因為平興鎮沒有可以放這些東西的地方就一直存放在他們兩個人的個人銀行里。而長風和飲冬則日夜兼程的讓人在衙門的正堂下面修建金庫。

  因為自己偷了三南鎮的金庫,所以夏末對於平興鎮金庫的修建可以說是提了不少可行性的建議,終於在一個月之後,讓平興鎮的金庫建成了,這金庫的防禦措施不可謂不嚴密,不可謂不囂張,雖然夏末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無堅不摧的東西,但是,現在的這個金庫還是很安全的。

  在這個很安全的金庫裡,夏末和君起兩個人搬了幾次,終於將偷來的東西盡數的從個人銀行里轉移了過來。

  不過,望著這滿滿一屋子的的箱子,和幾乎堆成一座小山的珠寶,長風的眼睛都直了,他站在那裡揉了半天,然後才指著那些箱子,磕磕巴巴的問:“這些,這些裡面都是金幣嗎?”

  君起和夏末兩個人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嗤了一聲,表示對於長風這個沒有見識的傢伙的不屑嘲笑。

  站在長風一般的飲冬輕輕的咳嗽了一下,也稍微的將自己的驚訝之情收斂了一下,然後貼到了他的耳邊小聲說:“長風,按照銀行里的慣例,一般放在這裡面都不是金幣,應該是……”他說著又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金條。”

  “你說什麼!”長風幾乎尖叫起來:“金條!你要知道一根金條可是十萬金幣!”

  飲冬看著長風那尖叫得有點二百五的樣子,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身體朝著夏末和君起的方向移動了一下,他忽然覺得二貨這種性質應該會傳染,還是遠離一點比較好。

  “我從進入了塵埃到現在身上全部的資產加起來都沒有超過三千個金幣,你現在跟我說,這裡的都是金條,你想嚇死我啊!”長風對於飲冬的這種說法堅決的表示了否認,他才不相信!所以,他一邊嘟嘟囔囔的朝著那些高大的箱子走去,一邊還用眼睛橫了飲冬一眼:“哼,嚇死我有什麼好處,我告訴你,給你開工資的是我,可不是流火!”

  他說著,一把就打開了一個箱子,頓時就呆在那裡。箱子裡面的碼放著整整齊齊的一箱子金條,亮的幾乎要把人的眼睛都刺瞎掉。他瞪著那些金條,忽然淚流滿面。

  “幹嘛?”夏末望著長風的樣子有點背嚇到了,至於嘛,看著金條哭成那樣。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了……”這是長風給予的最後答案,而後,他就再也來不及說話,只來的及抱著那一箱子的金條嚎啕大哭了:“你們怎麼能夠理解我這種人的感覺,我一個人撐著平興鎮那麼久,窮了那麼久,忽然有了這麼多錢,就好像是一個從來沒有吃過飽飯的乞丐,忽然被天上掉下來的煎餅鋪子砸中了,這種感覺,你們根本沒有辦法理解啊……”

  就著長風嚎啕大哭的時候,飲冬轉頭問夏末和飲冬:“一個箱子裡有幾根金條?”

  “一千根。”君起立刻回答,他可是剛剛從夏末那裡敲詐了半箱子的金條,對於這個數字了解的很。

  “這里大概有多少個箱子?”飲冬又問。

  “大概兩千多個吧。”夏末抓了抓頭髮,並不是她不確定,而是他和君起數了幾次,都沒有將這箱子數清楚,乾脆就放棄了。

  飲冬又在手上的賬本上大略的記下一個數字,接著又問了一些珠寶上的問題,最後才呼出了一口氣說:“放在箱子裡其實很容易被偷,要不是都拿出來吧,像是銀行金庫裡一樣,全部碼放起來,畢竟拿走一個箱子可比拿走一堆金條方便多了。”

  兩人表示咱頭,三個人又商定了一些事情,完全將那抱著金條大哭的鎮長大人當成了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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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27 23:24:46 |只看該作者
第68章 千華寺

  有這麼一句話,世界上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什麼事情。

  可是,有時候世界上偏偏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是用錢解決的事情,如此看來,錢真是一個壞東西。不然,也不會說出什麼一文錢難倒天下英雄這樣的話來了。

  如果不是因為太窮的緣故,如果不是因為一夜暴富的緣故,夏末覺得自己可以能一輩子都看不到長風那樣的表情。雖然從金庫裡出來了,但是他還是在眾人鄙視的目光下強制的帶走了一根金條,用他的說法就是只有撫摸著這根冰冷的金條,他才有一種真實的感覺。

  對於這樣的說法,夏末只想給他一根中指,然後跟他說,你騙鬼。

  不過,夏末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其實看看上一世的大神露出這樣一副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還是挺賞心悅目的。

  夏末自己也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好的領導者,特別是在重生之後,因為上一世死亡的原因,她對於所有的人都充滿了不信任的感覺,就算到了現在,這種習慣微微的有,可是依然也不是一個特別習慣跟人打交道的人。

  像是長風這樣,跟誰都能打成一片,夏末由衷的表示佩服,她覺得這種圓滑而討人喜歡的天賦大概她這一輩子就沒有生成過。更何況,對於夏末自己來說,她並不喜歡背負其他的人的命運,這真是一個巨大的負擔。雖然說,有壓力才能有動力,但是顯然對於夏末來說。背負別人的壓力她是絕對不舒服的。

  她是個自私的人,沒有那麼多的大愛,更沒有那麼多的責任感,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了為他人謀算好處和未來的心腸。而這一些往往都是一個領導者所需要具備的品格。

  既然她做不了明面上那一個領導者。那麼她還是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幕後黑手比較好。前面有人幫自己謀取利益,她只用在合適的時候提供一些合適的機會就好了,雖然單打獨鬥的危險係數比較高。但是對於夏末來說卻要被負擔一個城市更愜意一些。

  危險高,可是相對來說收益也就更自用豐富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可以隨意的修改自己的想法,而這些對於一個城市的的最高領導者來說是完全做不到的。

  相比起之下,夏末當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單打獨鬥的一個人。

  既然已經將錢盡數的交給了長風和飲冬,夏末便不想再過問這裡的事情了。她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而對於一下子擁有這麼多錢的長風來說,顯然不想讓夏末就這麼輕鬆的走人了,他說:“我這個人是比較貪婪的,如果你不在這裡看著我的話,我會把這些錢統統都中飽私囊的。”

  對於這樣的問題。夏末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只是齜了齜牙齒,然後衝著他說:“隨你便吧,不過,長風你要記得,我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空城這幾天一直在找夏末,不過夏末卻總是沒有空。這一天夏末將平興鎮的事情統統的託付給了長風和飲冬之後就給空城發了信息。

  空城很快就來到了醫館。

  彈痕正在換藥。雖然他的傷大部分都已經好了,可是胸口上的哪一個深深的傷口卻一直都不見好。夏末皺著眉毛看著NPC熟練的給彈痕換藥,傷口裡還是有些鮮血流出來。雖然並不多,可是,時間畢竟過去了很久了,到現在還是不見傷口癒合的趨勢,就有點讓人擔心了。

  NPC熟練的用燒酒先將傷口清洗了一道,將上面的。趁著這個空檔。夏末彎下了身子,湊近了傷口仔細的看了起來。
彈痕卻笑:“黃毛丫頭的,不知道男女大防嗎?你湊那麼近看我的胸口乾什麼?”說著就要伸出手將夏末的頭推開。

  夏末卻一把捏住了彈痕的手腕,抬頭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這是什麼東西傷的?”

  彈痕唇角翹了翹,表情上是夏末說不出來的平淡。夏末見他不說話,又皺著眉頭繼續看著他,這傷口其實很小,只有兩公分見方,不過是一個三棱形的傷口,雖然很小,可是聽說當時已經傷及肺部,可見是一個很鋒利尖銳且很細的武器傷的。

  夏末想了半天,在自己的記憶中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武器,於是直接等著彈痕開口。了一會,終於放棄的呼出了一口氣道:“你還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啊。這不是一般的武器,這是軍刺。”

  “軍刺?”夏末皺起了眉頭,她想了好一會,這個武器的名字她還真是很少聽到,她在沒有進入塵埃之前可是一個在平凡不過的小女生了,對於什麼軍事題材的東西一概不感興趣,而現在對於武器的熟練運用也是得益於上一世的各種磨練,所以她對於各種武器的知曉也就是明面上一些最普通不過的東西了。稍微複雜或者少見一點的東西,她就完全不知道。

  彈痕見夏末並不了解軍刺也沒有說什麼。雖然他也知道夏末是很厲害的一個玩家,可是,從專業的角度來看,她的搏擊技巧根本是差到沒本,更不要說對於武器的使用了。不過,她卻有一種其他人沒有辦法比擬的迅捷和狠戾,這兩點大大的彌補了她差勁的基礎,也讓她立於不敗之地。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彈痕更多的是教夏末一的理論的東西,只要經這些東西​​​​熟悉了並且和她豐富的實踐結合到一切,她的實力不愁不會提高。

  現在正好也是一個普及知識的時候。

  “對了,你見過槍上帶的那個刺刀不?”彈痕開口問道。

  這個夏末自然知道,就算是別的不太清楚。這種東西原來在影視作品裡倒是見得多了。看見她點頭彈痕又說道:“其實那個刺刀就是軍刺的一種,不過,它界定於刺和刀之間。你可以想像一下,刺嘛。這東西自然是沒有那麼大的刀刃的,它的刀刃都很小,不過。卻比刀更鋒利,而且,軍刺都是帶著出血槽的,又細又長,在插進敵人的身體裡的時候會帶入空氣進入,而拔出來的時候…… ”彈痕一邊用夏末能夠理解的最平實的語言來描述軍刺,一邊還用手比劃著。讓夏末能夠跟直接的了解軍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夏末通過彈痕的比劃加上語言很快就想像出來了這種凶悍的武器是什麼樣子。不過當想像了這種武器之後,她的眉頭就忍不住的皺了起來,她衝著彈痕說:“這東西豈不是殺人都不出聲的。”

  彈痕聽到夏末這句話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低聲的笑了起來,夏末見他這個樣子不理解的說:“難道我說出錯了嗎?”

  “並沒有說錯,倒是因為你說得一點都沒有錯我才笑的。”正好這個時候NPC已經拿了止血的。為彈痕敷在了胸口上,他就停下了不再說話。夏末看著那NPC用一個光滑的大概有小孩子手指粗卻有一尺半長的一根金屬棍子,將這根棍子現在酒裡面裹了一下,了上面,便順著那個刀口伸了下去。

  夏末只覺得自己都疼了起來,可是彈痕的臉上還是那副風平浪靜的樣子,她忍不住說:“這樣子不是將又癒合的傷口撕裂了嗎?”

  彈痕卻苦笑起來:“你以為用軍刺刺傷過的傷口能夠那麼容易就癒合嗎?”他一邊這麼說著一邊看著隨著那根金屬棍子一起被帶出來的膿血,大概真的是疼的厲害了,彈痕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他的臉色紅潤得有點不正常,連忙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有些燙手,便道:“發燒了。”

  “能不發燒嗎?”夏末的話音剛落,就听到空城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他掀開了簾子。然後走了進來,先是彎腰看了看彈痕的傷口,然後又說道:“裡面都發炎化膿了,怎麼可能不發燒。”

  夏末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她握緊了拳頭,然後又放開,道:“遊戲裡好像沒有青黴素吧……”

  “雖然沒有這東西,不過高級的醫生可以治好的。”空城說著直起了身​​​​體看著夏末,“只是,我們平興鎮沒有高級的醫生。”

  空城所說的高級的醫生當然不是指的是而是指得玩家。夏末想起來,上一世倖存下來的幾大高級的醫生不但能夠隨著一般玩家參與戰鬥,更是能夠治療一些難以治癒的疾病,是很搶手的。不過醫生因為在前期的戰鬥水平並不高,所以在混戰期如果沒有保護好自己的話很容易就死了。而存活下來的醫生如果遇不到好的隊伍也很容易在野外死亡。

  無由來的,夏末想起來的廬山薄暮,他雖然只是醫學生,但是經過了這樣一年的歷練,大概也成長了起來了吧。不過,是不打算聯繫這個人,畢竟自己和他不過是泛泛之交,更何況,夏末實在是不放心將彈痕的生命交給一個還沒有畢業的醫學生手裡,就算三代從醫也是如此。

  想到這裡,她看了空城一眼,空城正在幫著NPC給彈痕包裹傷口,於是,她又說道:“你找到高級醫生了嗎?”

  “沒有。”空城還是彎著​​​​腰幫彈痕包紮傷口,不過,很快他就直起了身體,轉過的身體朝著夏末看去,安靜的說著:“不過,我到是有一個線索。 ”

  夏末的眉毛就跳了起來。

  果然是有了一個線索。

  雖然空城是先和夏末打得交道,但是因為夏末很少有停下來的時候,所以在空城最艱難的突破期的時候一直都是彈痕陪在他的身邊,他和彈痕的關係就就十分親密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夏末和空城兩個人都知道彈痕受傷之後,夏末選擇的是讓平興鎮更快的擁有可以和北府公會對抗的實力而到處集資弄錢準備報仇,而空城選擇的時候到處找到好的醫生和藥材用於治療彈痕的傷口。

  先不說哪一種方式對於彈痕更好,就光是夏末看來。自己這個徒弟其實並沒有空城做得好。畢竟只有人活著才有報仇這一說,如果人死了,什麼報仇,什麼報答不過都是人的兩片嘴皮隨便說說罷了。

  空城是一個智商很高的玩家。跟夏末這種以敏捷和速度著稱的玩家不同,他的速度並不算快,可是。他的悟性卻很高,再加上他一直對於魔法技能這方面進行鑽研,也已經學會了六個攻擊技能和三個控制技能了。

  這樣的成績讓夏末很是驚訝,要知道一個魔法師的養成可不是那麼簡單的,除了本身的努力之外,外界環境的影響更是少不了的。

  夏末騎在白蹄烏的背上,低頭看著穿著樸素的長袍的空城說:“你就打算這麼走到千華寺去嗎?”

  空城抬頭看了看夏末的白蹄烏。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那雙實在是有點過於破舊的布靴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要知道,魔法師真的是很燒錢的。”他說著拍了拍自己身上體力藥劑:“你要知道我全部的錢都用到了購買這些體力藥劑和怎麼突破新的技能上去了,哪裡還有什麼閒錢買坐騎。”

  夏末牽著韁繩,將空城圍著繞了幾圈。忽然開口問道:“你確認你說的那些人不會騙你嗎?他們真的有醫生?”

  空城搖搖頭:“我一點都不確認,但是現在只要有一點的機會可以救彈痕,我都要去試一試。”

  夏末聽著空城說這個話的時候,看著他的眼睛,那雙如同點漆一般的眼睛沉靜的好像是永遠不會翻動的深潭,他對於自己的決定如此的堅定,如此的認真,連一點遲疑都沒有。她勾了勾嘴角,就這樣俯下了身體。貼近了空城那張年輕的面孔,微笑著說:“小空城,如果有一天半死不活的是我,你會不會這樣救我。”

  空城因為夏末突然貼近的面孔而臉紅了,而後在聽到了夏末的話之後,他立刻堅定不移的點點頭:“會的。一定會的,因為,你們都是對我很重要的人。 ”

  夏末不過是開玩笑這麼問問,可是聽到空城這樣的回答,她的心裡忽然忍不住動了動,一股暖流便緩緩的流淌了進來,包裹了她全部的堅硬。她想像是往常一樣勾了勾嘴角,可是,努力了幾次,都沒有做到。最終,她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空城的手腕,猛地將他拉上了白蹄烏,道:“抱緊我的腰!”

  空城因為夏末的這一下子,嚇得大叫一聲,不等夏末說話,就已經下意識的將夏末纖細的腰肢緊緊地抱緊了。夏末揚起手裡的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白蹄烏,白蹄烏就立刻撒開了四蹄朝著前方奔去。

  “要是有一天我和彈痕一樣,記得,千萬不要救我。”在呼嘯的風中,夏末那淡漠和涼薄的聲音順著風好像是針一樣刺向了空城的鼓膜,空城微微愣了一下,而後大聲問著:“為什麼!”

  回答他的之後那呼嘯的風和被風撕裂的夏末的長發,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千華寺並不屬於白益州,而是屬於白益州相鄰的溪晨州。它位於溪晨州壽元縣的正北方,距離伏虎城很近。壽元縣可是比平興鎮大多了,再加上它靠近伏虎城所以無論是富庶程度還是人口密度上都是平興鎮這種不起眼的小鎮子不能相提並論的。

  而空城今天帶著夏末去千華寺的目的是幫助一個壽元縣的二十人的冒險小隊完成一個任務。這個冒險小隊叫做血薔薇,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世並不出名還是上一世的人太多,夏末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不過,是有所了解的。

  千華寺曾經是一個千年古剎,不過卻因為老方丈圓寂之後,不知道從哪個地方來一個中年喇嘛,自稱為西域高僧,和千華寺的代理方丈一起參禪之後竟然不知道用了什麼妖法將那方丈迷惑住了,讓他和自己一起修煉什麼高深的法術,而後,寺廟裡的僧人沒有一個人能逃過,最後全部變成了這個喇嘛的爪牙。

  這個喇嘛就是典型的反面怪物,反正無惡不作吧,是附近幾個城市的心腹大患,所以經常有附近的城市裡貼出佈告交代有剿滅這裡僧人的任務,其中以壽元縣和伏虎城貼出來的佈告最為多,所以,也以這兩個城市的玩家來到這裡做任務的最多。

  不過,千華寺這裡的僧人們綜合實力很高,一般都在一千五左右,並不是一般的玩家可以企及的,所以來到這裡的基本都是實力不錯的冒險小隊或者公會裡的精英團隊。

  和一般的人形怪物不一樣,千華寺裡的僧人們刷新的速度是很快,就跟一般的網絡遊戲裡更新的怪物一樣,而且還有幾個刷新極快的刷新點。這裡雖然掉落裝備的機率不高,但是掉落藥水的機率要比其他的地方大的多,更何況,千華寺是溪晨州的遠古之心碎片的爆出點,就算現在遠古之心的事情還不為人所知,但是來這裡的提昇實力的玩家還是很多的。

  夏末聽空城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血薔薇冒險小隊,他們是屬於壽元縣的一個冒險小隊,整個隊伍總共二十個人,配合極為完美,而且戰鬥力也很是強悍,在壽元縣裡屬於比較高端的冒險小隊。他們除了自己經常進行一些野外開荒和突襲野外BOSS之外,還經常做一些僱傭兵的活,而且,因為這隻小隊裡絕大部分都是女性,且年輕貌美,所以很是出名。

  夏末聽到這裡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倒不是她對於這種純女性的團隊有偏見,只是,她一直覺得這種純女性的隊伍很多時候就是被捧出來的。在原來的網絡遊戲裡倒是算了,但是在塵埃里,所有的人的屬性都是跟本身一樣的。失去了原本網遊遊戲的優勢的女性在這樣的遊戲中根本就是弱勢群體。

  而一群年輕貌美的弱勢群體聚合到一起,她怎麼想都想不出怎麼才能叫做攻擊力不錯。

  空城雖然從來沒有跟夏末組過隊,但是是很了解,他說到這裡,卻聽不到夏末的一點點的評價,就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了,雖然我也有點懷疑,但是,她們有一個高級醫生,就算為了這一點,再麻煩也要試一試。”

  夏末點點頭,沒有錯,這就是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從平興鎮到千華寺還是要走幾天的路程,不過,白蹄烏的體力和腳程都極為的優秀,再加上兩個人又心裡著急,便日夜兼程的趕路,生生的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一天抵達了千華寺前面的休息補給點——千華村。

  村子是塵埃里最小的城鎮單位,一般指具備最簡單的並沒有倉庫、精煉武器等等之類的所以,在這裡也只能進行簡單的休整和補給,做不了別的事情。

  夏末和空城抵達千華村的時候,正是晌午,雖然到處還有薄薄的殘雪,但是日頭已經升了起來,儘管陽光並不暖和,可是,看見太陽總會讓人心裡很是舒服。

  村子裡面的玩家還是比較多的,至少那唯一的客棧裡單獨的房間已經沒有了,只剩下大通舖,夏末對於這個並不講究,於是要了兩個床位,倒是進了房間之後空城被裡面的汗臭和腳臭的味道熏得幾乎衝出來吐了。

  休息了一夜,不過,要說休息,這一夜也之後夏末睡著了,空城可是半刻都沒有睡著,導致第二天他起來的時候,眼睛下面掛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夏末見狀只能搖頭嘆息。

  吃過了早飯,兩個人餵了馬,舒展了一下筋骨又去探查了一下去千華寺的路之後,很快就已經到了晌午。

  坐在村子邊的包子舖前,著肉包子,望著站在村口朝著遠處打望的空城,問道:“你確定他們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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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 07:11:30 |只看該作者
第69章 三十萬金幣

  聽著夏末的問話,空城多少也有一點點的不確定,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然後又爬上了村口的草垛子朝著遠處看了看,可是,遠處一片的陽光燦爛,還有稀稀落落的人來人往,卻沒有他所期待的冒險小隊首發於是他抓了抓頭髮,轉頭看了看夏末,有點惴惴不安的說:“你要是有事的話…… ”

  夏末只是啃了一口包子衝著他搖搖頭:“你想什麼呢,我只是問問看你是否確定對方會不會遵守約定,我又不會丟下你離開。”說著她低頭喝了一口稀飯,又說:“再說了,如果,他們要能真的能有醫生可以救彈痕的話,無論如何今天這一趟是要走的。”

  空城點點頭,接下去繼續去看遠處了。

  夏末靜靜的坐在攤子的邊上,看著空城那一臉期待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過了一會之後,她才忽然開口說:“空城如果一會兒和他們發生了什麼口角上的衝突的話,你不要多話,一切等我來說。”

  空城雖然不像是夏末那樣對於血薔薇冒險小隊充滿了不信任,可是,他還是聽話的點點頭。他知道在對付這些事情上夏末一向比他厲害,就算跟對方一言不合至少夏末夠強勢,足夠讓對方低頭。

  這本來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掌握著一切,至高無上的權力,數值不盡用之不絕的財富,芸芸眾生的仰視,甚至是對於一個普通人的生殺大權。

  塵埃是一個殘酷的世界。可是也可以說是一個人人都嚮往的世界,在這裡,人們可以打破原本的社會固有模式,整個人類重新進行了洗牌。在沒有父輩庇佑的塵埃世界裡,每個人都只能活一次,沒有過去的背景,也沒有可以使用的無數金錢和權力。每個人都一樣,面前都是一片茫然的未來。在這樣的時代裡,所有人的分門別類只靠著自己手裡面的能力。

  你強,你則是人上之人。你弱,你就是任人宰割。

  多麼公平又殘酷的遊戲。

  在已經固有的社會裡,財富、權力都掌握在絕對少數的人手裡。在他們的手裡一輩傳給下一輩。哪怕下一輩裡面庸庸碌碌也絕對比那些生活在底層的有能力的人強悍得多。不得不說,這是一種不公平。因為,沒有人知道在底層的人中有沒有一個人有著鴻鵠之能。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一旦這種禁錮不打破了。誰又能保證那些底層的人種不會出現明日的帝王?

  誰都不知道。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這個人一定是強者。

  轉了一圈,還是那一句話,這本來就是一個由強者來言語的世界。空城不知道夏末有多強,但是,他可以肯定,夏末比他身邊的所有人都要強。這樣的人,大概天生就是用來掌握一切讓人仰視的東西的吧。

  空城又看了一會。卻還是沒有看到血薔薇冒險小隊的人到來,他有點生氣的走到了夏末的身邊坐下,悶悶的聲音宣告了他的不爽:“我最討厭人家不遵守時間了。”

  夏末只是淡淡的看了空城一眼。平靜的說:“你求著人家辦事,人家有資格這麼做。”

  空城只是生著悶氣:“哼,如此恃才傲物,以後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夏末翹了翹眉頭,接著笑了起來:“你難道沒有因為你是魔法師就這樣嗎?”

  空城想了想,自己確實有過這樣的習慣,一時無法反駁,可是又不甘心讓夏末這樣說,只能硬硬的強調:“我,我至少沒有這麼……”

  夏末擺了擺手。示意空城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無論有沒有如此,你至少是犯了這樣的忌諱,以後不可以這樣。記得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就算你今天所面對的不過是一些最底層最單薄最弱小的玩家,也不要犯了這樣的忌諱,因為你不知道這些人裡面有沒有人明天就會掐著你的脖子。可以掌握你的生死。

  空城靜靜的聽著夏末的話,她的聲音是柔軟的,有一種耐人尋味的嫵媚,可是,這種聲音卻長在瞭如此強悍一個女人身上,多少讓人覺得有點寒入骨髓。他將夏末的話牢牢的記在了心上,就好像是用刀刻入了石板上一般。

  兩個人不知道坐了多久,空城忽然站了起來,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跟誰對話。夏末提了提眼角,以詢問的表情看了看空城,空城則對她點點頭,表示她猜得不錯,對方已經到了。

  夏末看了看面前自己吃掉包子的空盤子,已經有六個了,她的肚子撐的厲害,看起來。對方果然是夠拿喬的。

  空城到了村口等了一會,沒有多少工夫就帶著一隊人朝著夏末這邊走了過來。夏末抬眼看了看,果然是一隊絕大部分為女性的冒險小隊。粗略的數了數,大概有十八九個,其中只有兩個是男性,其他的都是女性,不僅如此,這些女孩子個個年紀都在二十歲上下,雖然不能說個個都極為漂亮,不過,本來就是最好的年華,自然是好看的,再加上這麼多個年輕的女孩子湊到了一起,一路走來,竟然出出入入的人都側目不已。

  倒是,這個冒險小隊裡的兩個男性長相不算出眾,不過一個身長玉立,另一個也面如春風,倒是給人一種很親和的感覺。夏末想起來在來的路上空城對於這兩個男性略微有點羨慕的表情,忽然就笑了起來,其實,處於女兒國中的男人可以不是什麼幸福,那說不定是一出悲劇。

  走在空城的身邊是一個穿著紫色皮甲的女人,她披著一條淺金色的披風,很是惹眼。夏末瞇了瞇眼睛,這是一個長相極為惹眼的女人,漂亮並且很有主意的樣子。這樣的女人很不好對付,她的皮膚潔白,雖然穿著最不好搭配的紫色,可是一點也不落俗套,倒反讓她更加顯得艷麗無比。在她的胸口上帶著一朵紅色的薔薇花。這應該是這個冒險小隊的隊徽,而且她的薔薇要比其他人的薔薇大上了一小圈,可以判斷得出,這個女人應該就是這個冒險小隊的隊長。

  空城在夏末的面前站定然後指著那個女人對著還坐在椅子上的夏末說:“流火。這是我跟​​​​說過的血薔薇冒險小隊的隊長浮年。浮年,這是我跟你提過的我要帶的一個……”本來想說什麼類似“我女人”之類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話,不過,在目光掃過夏末的黑色斗篷的時候,他已經接受到了一股冷冰又帶著警告的目光,於是立刻換了一個說法:“一個姐姐,流火。”

  夏末這個時候才緩緩的起身衝著浮年點點頭。輕輕的說:“久違了。”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且帶著舒緩的嫵媚,聽起來感覺是一個沒有什麼長處的小女人。

  可是浮年卻並不是太買夏末的帳。她在沒有進入塵埃之前,家裡面也是很有權勢的,所以對於各種社交禮儀也很是注重。她知道空城的年級不大,所以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學過社交禮儀,至少剛才他對於兩個人的介紹是很讓浮年不滿的。

  按照社交禮儀中約定俗成的規定,介紹人為雙方作介紹的時候首先是要把職位低或者是後輩先介紹給職位高或者是前輩,然後才會給晚輩介紹前輩。剛剛空城先將自己介紹給了這個帶著黑斗篷的女人,如果只是不知道這樣的規矩也就算了。如果知道的話,那真是明擺著告訴她,她不如這個叫做流火的。

  浮年的實力不錯,再加上人也明朗漂亮,又有一個如此惹人注意的團隊,一向是很受人喜歡的。不管這種喜歡是真心還是假意,浮年就著這種喜歡贏得了該有的尊重。

  人是一種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動物。

  浮年早就習慣了眾人的吹捧,卻在這裡被空城不明所以的打壓了一下,本來就已經不痛​​​​快。再加上夏末那一直穩坐釣魚船四平八穩,甚至只是在空城介紹完了之後才站起來問好,這樣的作為讓浮年實在是難以接受。所以在夏末伸手過來的時候,她的眉頭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然後很是敷衍的將手和她握了一下,便哼了哼鼻子放開了。

  夏末見她這個樣子。也沒有多在意,只是站在一邊,並不說話。

  浮年看了夏末一眼,對於她一直蒙著黑色斗篷有點不太高興,可是,遊戲裡確實有很多人因為各種原因帶著斗篷,這已經是慣例了,就算浮年心裡有些不高興還是沒有多說什麼。畢竟現在已經不是沒有進入塵埃之前了,那時候她或許還能因為家世的原因對於別人有諸多挑剔,可是到了現在,她也沒有這個資本了。

  她將目光從夏末的身上收了回來,然後看向了空城,意有所指的說:“空城,我雖然答應你帶人,但是,你要清楚,我可沒有​​​​答應將東西分給你帶來的人。至於你的東西,該分還是分。”說到了這裡,她又不動聲色的看了夏末一眼說:“雖然我不懷疑你的能力,但是,你也不要弄一些濫竽充數的人來才好。”

  空城嘴角抿了起來,剛剛想說什麼,可是又想起剛才夏末的囑咐他便沒有馬上開口,只是不動聲色的用眼角余光看了夏末一眼,發現夏末並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於是才說道:“濫竽充數這種事還是要到最後才知道。”

  這話一出口,浮年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她望著空城,可是卻沒有馬上反駁,只是淡淡的說:“空城,好像有事求我的是你吧。”

  空城還來不及回答,就听到夏末先開口:“他年級不大,又一直沒有怎麼見過世面,說話有點不好聽,抱歉。”

  既然流火已經道了歉,就算浮年的心裡還是不舒服,可是也不能這樣繼續追究下去,也只能悶悶的說:“沒事。”

  “不過……”夏末拉長了聲音,見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之後,她才笑著又說:“空城的那一份他也不要了,我想,空城本來就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們來這裡只是為了高級醫師,其他的並不在意。”

  雖然這話裡面透著一點“這些東西我們都看不上眼”的意思,可是,在遊戲裡。曝出的裝備就等於提高實力,能完成了這個任務,他們的屬性點也能提高不少,能少一個人分自然是最好的。現在對方已經提出來不要東西。只是要醫生,浮年的心裡還是挺高興的,而她臉上的顏色也舒緩了不少,說著:“我知道的。”

  “那我們來訂個合同吧。”夏末接著說。

  浮年微微一愣,看向了夏末,好一會才說:“我們血薔薇冒險小隊的等級評分是極高的,總不會因為這點事上騙人吧。”

  “口說無憑。”夏末說到了這裡。將目光朝向了這個冒險小隊裡那個身長玉立的男人。如果說一開始她還沒有認出來的話,在剛才空城和浮年說話的時候,她已經徹底想起來這個男人是誰了。

  不得不說,一開始空城說起血薔薇這事的時候夏末並沒有太上心,畢竟,她覺得高級醫師能這麼容易就找到的話,那也就顯不出他的精貴了。她之所以跟著來,也不過是抱著死馬當的想法。想著讓空城鍛煉一下,就算是最後沒有好醫生,那麼她也會再從別的地方想辦法。

  可是。當看見這個身長玉立卻挺平凡的一張臉的時候,她就改變主意了。一開始她只是覺得這個人挺眼熟,但是並沒有認出來。畢竟一個人長得要是太平凡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事,就比如如果對方是暮離那樣一張臉,只怕夏末看過一眼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而這個人她只是覺得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於是,她在空城和浮年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打斷,只是靜靜的在回憶裡搜索關於這個男人的記憶。

  所幸,她的記性很好。沒有一會功夫她就想起了這個人是誰了。

  這個人正是上一世到了最後在塵埃里最出名的十位醫生之一——鴆羽。他在沒有進入塵埃之前就是一位很有名的外科醫生,再加上他的心思縝密,在進入塵埃之後,很快就成為了初級醫師,而起這個人悟性極高,攻擊力也比較強悍。所以,是最早成為高級醫師的幾個醫生之一。

  要是能得到他的治療,相信彈痕很快就能恢復。

  不過,夏末想要的可不僅僅只是鴆羽能為彈痕治療那麼簡單。要知道,他們平興鎮也是沒有一位高級醫師呢,現在這樣有名的一個醫生居然只是在一個小小的冒險小隊裡,實在是浪費了。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夏末才提出來要定個合同。她當然是相信血薔薇冒險小隊了,想來,他們也不會如此吝嗇,只是,她的心思可不僅僅是只是治病啊。這樣一來,自然需要動動腦筋了。

  一個站在浮年身後的年輕女孩這個時候開口說話,她的聲音不大,可是也聽得出很不高興:“在溪晨州境內誰不知道我們血薔薇冒險小隊,答應你們幾個散人玩家的事情還能反悔,你們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夏末只是淡淡的笑:“既然如此,定個合同又如何?”

  浮年呼出了一口氣,然後道:“你說得也是,口說無憑,你不信任我,其實我也不信任你,第一次合作還是謹慎一點好。”

  既然兩個人都說開了,也就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很快就定下了合同的內容。其實內容也很簡單,就是,夏末和空城一定要幫兩人將這個任務做了,在做完之後,浮年會讓他們隊伍裡的高級醫師鴆羽幫著夏末和空城治療一個人。如果雙方哪一方反悔,就要賠付對方三千金幣。這三千金幣在夏末眼睛裡倒是算不了什麼,不過再一個冒險小隊裡卻是一次出來活動的準備資金,肅然沒有多到讓人心疼的地步,但是白白丟掉也是不捨得的。

  如此一來,這樣的合同對於雙方都有一個約束。

  浮年首先在電子合同上龍飛鳳舞的簽下了名字,然後電子合同就倒了夏末的手裡,夏末手裡拿著筆剛剛想落筆,就這樣停在那裡,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半天沒有簽字。

  這個時候,剛剛那個開口說話的女孩子又開了口:“提議簽合同的是你,怎麼現在我們簽了你還不簽,難道是要反悔?”

  夏末聽到她這個話,放下了筆,看著浮年笑了起來:“反悔倒是不至於,我只是覺得這樣子不好玩。”

  “不好玩?”浮年的面色已經沉了下來,一開始不給她面子,後來又不相信她要簽合同,現在什麼都弄完了,她倒是一句不好玩,又想幹什麼。雖然只有三個字,但是這三個字中已經隱隱的含著一觸即發的怒意。

  “確實不好玩。”夏末拍了拍手,將那電子合同打回去給浮年,不等她發火就又說道:“玩這麼小的賭注怎麼會有意思。如果要玩的話,不如我們賭大一點。”

  “如何賭大一點?”浮年本來要發火,但是聽到夏末這麼說,又將升起來的火氣壓了下去。她面色不動,看不出什麼情緒。

  “還是原來的條件,但是要苛刻一點。”

  “你先說來聽聽。”浮年在聽到夏末說要賭大一點的時候就開始警惕起來,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她原來的生活背景,和這一年經歷過的事情讓她看事情總是會多幾個角度看。她這麼說著的時候一直緊緊的盯著夏末的斗篷看,她看不見她的臉,只能從她的聲音來分析她的想法。

  這個女人從和她一見面,說得第一句話開始,似乎都是溫和的,都是無害的,可是,這樣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浮年的心沉了下來,這個女人到底是在打算什麼呢?她想了想,她和流火才是第一次見面,似乎沒有什麼值得她算計的吧……

  “你們這個是壽元縣的佈告任務吧。”夏末微微一笑。

  “不錯。”

  所謂佈告任務,就是官府貼在城門口佈告欄裡面的任務,這樣的任務是所有人都可以接的。而且,這樣的任務一般都有一定的難度,所以,對於接任務的人的完成度系統會做出一個判定,這個判定自然根據接任務的人數和完成的時間還有失敗次數有關,而完成判定越高得到的獎勵的就越好。

  佈告欄任務的獎勵裡有一項是所處城市的聲望,聲望這種東西不但能得到城市裡的各種尊敬優惠,還能換取一些實惠,比如,NPC的隱藏任務,比如好的裝備,甚至還能換取官職。對於一些散人玩家這個自然沒有什麼多大的用處,可是對於公會或者冒險小隊這個就有很大的幫助了。

  “你們這次的任務是要殺掉左護法是不是?”夏末又問道。

  “不錯。”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在一天之內幫你殺掉左護法,你就把這個人送給我。”夏末說著伸出了那纖細潔白的手指,朝著鴆羽指了過去。

  浮年愣住了,不光光是因為流火開口就要鴆羽,更是因為她說她一天之內就殺掉左護法,隨後她立刻回絕:“不可能!”

  夏末卻只是笑,她的聲音顯得十分愉悅:“等一下再拒絕,你還沒有聽我的賭注呢。”

  浮年本來是要再次拒絕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聽到夏末的話卻又忍不住想要聽聽她有什麼賭注:“如果我一天之內不能幫你殺掉左護法,我就給你三十萬金幣。”

  如果說三千金讓浮年有點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三萬金幣讓浮年有些肉疼的話,那麼三十萬金幣簡直就是一個致命的誘惑了。

  浮年停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卻聽到夏末又說:“如果,我幫你殺了左護法,你又不願意將這個男人給我的話,那麼你就給我三十萬金幣如何?”

  浮年有那麼一瞬間猶豫了。雖然高級醫師很多,可是鴆羽是從他們成立冒險小隊就跟她在一起的了。但是三十萬金幣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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