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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oa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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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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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1 16:32: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奇兵之計(上)


花秀美的神態有種看破世情的冷然自若,雖仍未說過一句話,但眾人都被她奇異的篤定懾住,屏息聆聽。
  
  她淒迷動人的美目緩緩掠過眾人,似對武三思的話聽而不聞,也像和風過庭剛剛認識般,完全記不起他是誰。風過庭更是奇怪,竟沒有和她打招呼。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仍坐著的小魔女身上,後者正瞪大美目,神態天真的打量她。
  
  花秀美終於開腔說話,有條不紊地把一字一句輕輕安置,道:「秀美曾在樓上看下去,見到妹子奔馬長街,紅色的披風飄飄起舞,那時妾身便想,這位漂亮的妹子究竟是誰家的女兒,又有誰家年少,有幸得妹子垂青,今晚終可親自向妹子,說出秀美當時心底裡的話。」
  
  龍鷹等終感受到她能顛倒眾生的非凡魅力,她說話時似是靦靦腆腆的,卻將言語的魔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像言語的魔法師般,在短短一段描述中,意像跳接,於眾人腦海中種下美人憑窗下望,小魔女策騎飛馳等一幅接一幅的景像。她低沉素淨的聲音,凍結了時間,把人帶進滿溢壓抑著憂思的奇異空間,似與之一起品嚐她淚盡天明般的生命。而她自己好像並不知道,她所擁有的,是令人百聽不厭的美麗聲音,不需任何輔助,光是她說話的聲音,已足以征服人心。
  
  以龍鷹的無法無天,一時也給她獨特的丰神震懾得帖帖服服,沒法說出半句俏皮話。同時心生直覺,此女絕非她表面名ji身份般的簡單。她的言行舉止,是從超卓的內涵凝聚而來的修養,絕不可能出於尋常人家。而最令他警覺的,是他完全掌握不到她的深淺,就在此刻,他晉入魔極之境。
  
  小魔女臉蛋飛起兩朵紅暈,不好意思道:「下次人家經過飄香樓,會揚手和花大家打個招呼的。」
  
  眾人都笑了,氣氛輕鬆了點。
  
  花秀美唇邊逸出一絲微僅可察的笑意,但已令她玉容生出變化,艷光四射,神奇至極,恐怕長坐枯禪的有道高僧,也會有驚艷之感。
  
  龍鷹雙目魔芒大盛,盯著她道:「花大家不是與我龍鷹的兄弟是素識嗎?為何見到他時卻如對著個陌路人?」
  
  武三思也感奇怪,看她如何回答。
  
  花秀美輕描淡寫的看龍鷹一眼,道:「鷹爺垂詢,秀美不敢不答。我但願每一天清晨都能把過去的所有事忘記,但至於風公子,卻是另有別情,他從來不肯冇讓秀美有一面之緣,只在鄰房靜聽秀美彈琴唱曲,但秀美卻視風公子為真正的知音人。」
  
  眾皆愕然。
  
  風過庭苦笑道:「花大家怎可能知道的?」
  
  此時上官婉兒來了,向武三思道:「外賓剛離開八方樓。」
  
  武三思一聲失陪,囑上官婉兒領花秀美到張氏兄弟的一桌,自己則趕返前堂去。
  
  賓客入座,樂隊進場,分佈主堂後門石階下的兩旁,美麗的女侍則在入場處築起迎賓的人路,賓客們低聲說話,再不像剛才般的喧嘩熱鬧,隱透緊張和拭目以待的氣氛。
  
  李多祚向龍鷹低聲道:「我曾和團內的族人談過,對方雖不敢明言,卻暗示是身不由己,只因默啜施壓,不得不參加此團。」
  
  除武乘川外,龍鷹三人均感錯愕。
  
  龍鷹訝道:「族人?大將軍的意思是……」
  
  李多祚答道:「先祖本是靺鞨人,隨突厥族的可達志於高祖時到長安來,本屬長林軍,幸好可達志與少帥寇仲友好,於玄武門之變得以免禍,還在少帥的斡旋下,可以留居長安,繼續為唐室效力。我是第三代,獲聖上起用,積功升至大將,對李唐和少帥的恩德,我們家族沒齒難忘。」
  
  龍鷹等明白過來,如不是武曌破格用人,打破門閥的壟斷,李多祚頂多做個小兵頭,絕不可能成為羽林軍的大統領。兩大將領,逝去的黑齒常之是東北百濟人,眼前的李多祚是靺鞨人,可見太宗李世民民族大融合政策的成效。
  
  難怪李多祚這麼不滿力主與突厥人修好的武承嗣。
  
  萬仞雨道:「看!點子來哩!」
  
  眾人還以為外賓進場,卻不聞鼓樂之聲,看過去,來的是神采飛揚,擁有懾人體形氣魄的「槍君」符君侯,卻不見公主與他同行。
  
  龍鷹倏地起立,向符君侯招手,正注視符君侯的張氏兄弟一方固是大惑不解,同桌諸人亦不明白他在幹甚麼。
  
  符君侯現出不解神色,大步朝他們的一席走過來,惹得全場千多雙眼睛全落在他身上,符君侯終抵席前,向各人逐一施禮,望向小魔女時,銳利的眼神亮起來,現出個充滿陽剛魅力的笑容,道:「不見狄小冇姐多天,出落得更漂亮了,不知君侯何時有幸,得小姐指點兩招?」
  
  武乘川等全現出不悅神色,此人實在過分,竟敢於這種場合,又有龍鷹在旁,公然約會小魔女。
  
  龍鷹、萬仞雨和風過庭,卻知他故意惹怒龍鷹,以遂其目的。
  
  小魔女冷淡的道:「槍君揀錯時間哩!從明天開始,本姑娘封劍百天,一切待本姑娘重出江湖再說。」
  
  符君侯尚未有機會說下去,龍鷹啞然笑道:「難得符兄這麼好武。剛才鄴國公和恆國公來找小弟說話,說今晚只可對外而不准內冇鬥,小弟說這怎麼行,豈非領教不到符兄的蓋世槍技,所以想出一計,就是在諸事停當後,由小弟親自開口挑戰符兄。那麼若聖上怪罪下來,責任在小弟身上,不會將符兄推出午門斬首。嘻!符兄記緊千萬別開口挑戰,否則小弟會以聖上有令為借口推卻,以免事後聖上拿你去祭旗,那時公主和魏王都護不住你。哈!小弟一切均是為符兄著想。」
  
  符君侯也沉得住氣,在龍鷹不留情面的冷嘲熱諷下,仍容色不變,欣然道:「龍兄想得周到,那符某人就等著龍兄的恩寵,龍兄勿要教符某人失望呵!」抱拳行江湖禮數,逕自離開。
  
  萬仞雨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冷笑道:「今晚讓我下場對付他如何冇?」
  
  龍鷹道:「他的目標是我,你不會試出甚麼來,又不能真的痛下殺手,還是讓給小弟吧!」
  
  小魔女湊近他耳語道:「人家喜歡你現在的神態模樣。」
  
  龍鷹別頭低聲道:「仙兒真乖!」
  
  小魔女喜孜孜道:「當然不可令你在豬朋狗友面前丟面子。」
  
  忽然鼓樂喧天,鍾管齊鳴,琴瑟和弦,簫笙響徹入雲。
  
  領隊進場的是太平公主和另一充滿異族風情的美貌女子,不用說是突厥公主凝艷,她上穿粉紅黃花紋連衣裙,外套緊身坎肩,下穿緊腿小口長褲,戴圓頂繡花棉帽,帽前有沿,後綴一簾,梳四條長辮,佩耳環戴項鏈,走起來娉婷婀娜,艷光雖及不上悉心打扮的太平公主,卻另有一股陽剛健美之態,沒有給太平比下去。
  
  凝艷有一種冷傲的味道,年紀該在二十一、二間,從骨子裡透出看不起人的氣焰,神情漠然,但又是精明厲害,眼神銳利,像能把任何事看通看透。
  
  武三思和武承嗣雙雙隨在兩姝身後,接著是近八十人的外族團,有男有女,加上武氏子弟,百多人浩浩蕩蕩的進入宴會場地。
  
  團中女子佔十多人,其他全是雄赳赳的男武士,各穿上本族服飾,可惜龍鷹對外族所知不多,無法辨認他們來自哪一民族,卻是大開眼界。
  
  全場賓客肅立鼓掌迎賓,盡天朝的禮數。
  
  龍鷹乘機大嘴貼著小魔女耳語道:「剛才乘馬時摟得舒服嗎?」
  
  小魔女道:「舒服?幾次差點拋人家落馬。」
  
  龍鷹回味無窮的道:「仙兒的身體棒極了!」
  
  小魔女罵道:「死色鬼!」
  
  此時外賓全體入席,兩桌主冇席坐滿人,每桌十二人,一桌是以凝艷公主為主的外賓,另一桌除太平公主外,就是以武三思和武承嗣為首的武氏子弟。如此安排,可見武氏子弟趁機造勢,擺出大周朝正統繼承者的姿態。
  
  萬仞雨低聲道:「坐在武承嗣旁的就是武延秀。」
  
  龍鷹用神打量武延秀,果然身材健碩,威風凜凜,非是平凡之輩,難怪有「神都小霸王」之稱,試問在神都,誰敢開罪武氏子弟?
  
  武乘川道:「主席坐的大都是魏王和梁王的下一代,魏王的二代屬延字輩,例如武延秀、武延基……梁王是崇字輩,坐在他旁的便是武崇訓,另外同席的還有武攸緒和武攸寧等,全是武家擁權位的人物。」
  
  風過庭對武氏子弟沒有絲毫興趣,目光掃視凝艷公主的外賓主席,沉聲道:「與凝艷隔了兩個座位,身穿突厥裝的三十多歲男子,極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隱形高手。」
  
  龍鷹目光往他投去,剛好那人朝他們望來,那人裝作不特別注視他們,目光從龍鷹處移開,改望別處。
  
  那人身量高頎,坐得穩如泰山,最突出是個鷹鉤鼻,眉稜骨突起,眼眶陷下去,雙目長而細,內裡的眼珠似有神若無神,透出高深難測的味兒。
  
  龍鷹一震道:「這是個非常可怕的高手。」
  
  鼓樂聲再起,武三思以主人身份,起身發表演詞,宴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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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3 18:32: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奇兵之計(下)

酒菜流水般奉上,武三思曾提過來自大理的柔骨美女們,在場中表演歌舞,鼓樂伴奏下,裙裾翻飛,長袖飄蕩。人是千嬌百媚,歌則婉轉動人,由數十美人兒齊聲詠唱,賓客如墜雲端,極盡視聽之娛。
  
  龍鷹朝花秀美瞧去,符君侯正坐她身旁,與她喁喁細語,花秀美神情冷漠,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龍鷹在看人,也感到很多人在注視他,當然難以一一回敬,只向太平公主和凝艷公主各咧齒送贈陽光般的笑容,前者神色微黯,避開他的目光,後者一點不讓與他對視片刻,眼神凌厲。
  
  上官婉兒從席後的走道來到六人身後,將一個小銅鑼和小銅錘交給武乘川,道:「我們和凝艷商議好,銅鑼一響,比武雙方必須立即停手分開,違令者會被處決。」
  
  武乘川接過放在桌上,苦笑道:「不論誰勝誰負,都不會是好事,突厥人這招很毒。」
  
  要知不論中外,武士最重名譽,若在公開比武中落敗,會視為奇恥大辱,當代表的是本國,便成國恥,變成需加洗雪的恥恨。默啜此舉,是要令各族與大周結下仇怨。如有傷亡,情況會更嚴重,所以武乘川有此憂慮。
  
  上官婉兒輕歎一聲,將一張名單交給武乘川,道:「除三位大哥外,名單有七個名字,是今晚經議定的出戰人選。全交由大統領調兵遣將,我們和對方輪流派人上場,由我們先派第一個。」
  
  龍鷹問道:「上官大家坐的是哪一席?」
  
  上官婉兒道:「要打點的事太多哩!到現在尚未可以坐下來。」
  
  又對武乘川道:「聽鑼聲分開後,敲鑼者必須說明敲鑼的原因,並指出誰是勝方。」
  
  武乘川聞言將銅鑼全送到龍鷹桌前,笑道:「豈可放著更加有資格的敲鑼者不用,我最大的長處是調兵遣將,就調我們的鷹爺任此要職。」
  
  小魔女首先笑得花枝亂顫,上官婉兒亦笑彎了腰,其他人莫不笑個不停。
  
  龍鷹將銅鑼錘移給風過庭,長身而起,在沒有一個人明白他在幹甚麼下,向上官婉兒道:「請大家坐我的位子,好與仙兒多多親近,增進點瞭解。」
  
  又向小魔女道:「記得為小弟搖旗吶喊。」
  
  輕輕鬆鬆的往場心走去,登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喧鬧聲從高處滑落,直至全場葉落可冇覺,針跌可聞。
  
  龍鷹面向主冇席的方向,躬身施禮,二十多雙眼睛利箭般落在他身上,太平公主和武三思均一臉茫然,其他人只要看他們兩人表情,便知他們不清楚龍鷹在幹甚麼。
  
  凝艷美眸射冇出凌厲神色,罩著龍鷹,不眨半下。
  
  龍鷹的目光從太平和武氏子弟的一桌,緩緩移往外賓主冇席,接觸到疑是秘族頂尖高手的神秘人物深沉的眼神,倏地魔芒劇盛,晉入魔極之境,整個人氣勢陡增,變得不可一世,以邪帝的氣魄君臨天下。場中不論懂武功或不懂武功者,均察覺此一遽變,無不心生寒意,驚呼駭叫之聲此起彼落。
  
  那疑是秘族高手的人物,雙目瞇成一線,眸神精芒爍動,隱帶驚異。
  
  龍鷹魔目掃射,席上幾個功力稍遜者,紛紛避開他如芒如電的眼神,其他人則露出懍然之色。最後,龍鷹與凝艷目光交鋒,豪情蓋世的道:「歌舞之後,中外比武切磋之前,尚有場助興的武技表演,由小弟龍鷹下場獻醜,請凝艷公主不吝賜教。」
  
  語音才落,萬仞雨一桌帶頭鼓掌叫好,接著是張氏兄弟的一席,惹得全場跟隨拍手,采聲震天,令龍鷹提出的急就章表演,立成定局,勢在必行。
  
  凝艷臉寒似水,一點不掩飾心中的不滿,但也知無從阻止,求助的目光往太平公主投去,太平公主容色煞白,顯然已知道龍鷹意在何人,無奈道:「請問龍先生挑何人作對手呢?」
  
  全場肅靜,恭聽龍鷹公佈的人選。
  
  龍鷹大喝道:「君侯!下場表演的時間到哩!還坐在那裡幹啥!」
  
  掌聲采聲轟空再起。
  
  萬仞雨和風過庭心中叫好,龍鷹此著是奇兵突出,凝艷方縱有甚麼奇謀妙策,亦被龍鷹破壞無遺。假設符君侯確是敵人布在中土的厲害棋子,那龍鷹命中的正是敵人要害。
  
  凝艷俏臉陣紅陣白,顯是不但芳心大亂,也是陣腳大亂,而龍鷹則盡收先聲奪人之效。
  
  全場目光,移到「槍君」符君侯處。
  
  誰也多少風聞過符君侯最近與太平公主打得火熱,亦知龍鷹和太平有密切關係,所以這場名之為表演的比武,等若兩人間的公開火並、一較高低的對決。
  
  符君侯近日聲勢,如日中天,敗在他手上者不計其數,且挾南方第一槍冇手之名而來,龍鷹雖如彗星般崛起武林,能否勝他仍是未知之數,令此戰大有看頭,等若頂尖高手排名之爭。
  
  萬仞雨和風過庭卻曉得龍鷹必勝,就看他在如此的情況下,如何爭得漂亮爽脆的勝利。
  
  小魔女和上官婉兒緊張得透不過氣來時,太平公主矛盾得想自盡,任何一方敗北,都不是她心之所願。
  
  符君侯緩緩起立,龍鷹往南面兩主冇席退去,讓出場心的位置,兩人間似有一根無形之線牽引著,此退彼進。
  
  符君侯顯示出南方第一槍冇手的氣度,昂然來至場心,向剛立定離他遠達五十步的龍鷹長笑道:「獻醜的該是符某才對,能與龍兄公平比試,是符某夢寐以求之事。槍來!」
  
  場內仍是鴉雀無聲,被兩大高手隔遠對峙的氣勢震懾。
  
  龍鷹今次掌握主動,絕非因好勇鬥狠,又或因符君侯連番挑惹,動了真火,而是要化解突厥人令中土與其他外族結怨的毒計,亦借此震懾有異心的外族,讓他們看到中土的威勢。巧妙處在於其他外族均不知符君侯的底細,還以為隨便兩個人出來,都是如此可怕的高手。
  
  一人冇托著重鋼槍,從張氏兄弟席後奔出來,直抵符君侯身旁。
  
  符君侯接過長鋼槍,單手執著槍尾,隨意揮動幾下,立時破風之聲大作,如千萬厲鬼淒聲尖叫,駭人至極,忽又把槍收到身後,昂然挺立,從容道:「此槍名『飛伏』,來自卦象,所謂卦爻之見於外者為飛,不可見而藏於後者為伏,也是符某自創『飛伏一百零八槍』的精粹和心法。」
  
  又笑道:「龍兄要用空手來接符某的飛伏槍嗎?」
  
  龍鷹笑道:「若小弟感覺無誤,君侯此槍長九尺三寸半,重六十五斤,不知小弟有否看錯?」
  
  以符君侯的沉著,亦臉現異樣神色,失聲道:「龍兄真是憑這麼隔遠望望猜出來的?」
  
  全場嘩然。
  
  「鏗!」
  
  凝艷公主的聲音從後方傳入龍鷹耳內,道:「龍先生來猜猜凝艷此劍的長度和重量如何?」
  
  眾人大感趣味,目光投往凝艷舉手直豎頭上寒芒浸浸的利劍,確非一般形制,介乎三至四尺間,鋼質奇怪,似重非重,似輕非輕,凝艷敢以此劍挑戰龍鷹,當然認為他沒有可能猜得中。
  
  當誰都以為龍鷹會轉身去看時,龍鷹背著凝艷長笑道:「公主秘技驚人,竟能運功減輕劍重,此劍長三尺九寸,重二十一斤半。」
  
  凝艷公主一臉不能置信之色的收回佩刃,首次收起氣焰,道:「龍先生非是凡人也。」
  
  全場嘩聲震耳,拍掌喝采。
  
  小魔女叫得最厲害,俏臉脹紅,不顧儀態。
  
  龍鷹喝道:「來完文的,該比武的,老冇子的兵器在哪裡?」
  
  「兵器大人到!」
  
  聲音從主堂方向傳來,小曾和小徐兩個御衛兄弟,一頭一尾肩扛著接天轟,故意氣喘喘的急步走出來,往龍鷹奔去。
  
  除了萬仞雨和風過庭,在場人等,包括符君侯在內,人人看呆了眼,怎想得到世上竟有這麼形狀可怕的奇異兵器?
  
  龍鷹一手接過兵器,小曾小徐兩人移往小魔女的一席,立於武乘川身後。
  
  龍鷹氣定神閒的將長一丈二尺的接天轟扛到左肩去,另一手朝符君侯攤掌,微笑道:「此器名接天轟,可長可短,最長是現在般的一丈二尺,更可一分為二,千變萬化,本是用來馳騁沙場的神器,善用之者可於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似探囊取物,兼備多種兵器的特性,永不崩折。用之於一般比武,實有點不公平。小弟便先任君侯攻幾招來看看,君侯不用客氣。」
  
  符君侯見他看似隨意和毫無防備,實質立得扛天壓地,氣勢強凝,似靜似動,無懈可擊,兼且完全摸不透接天轟的特性,豈敢逞強猛攻,心中拿定以不變應萬變的謀略,笑道:「武場對戰,豈有公平不公平可言?符某更不會客氣,龍兄儘管放手攻來,讓符某領教高明。」
  
  萬仞雨和風過庭交換眼色,曉得符君侯中計,將龍鷹的好意視為敵策,他們雖未見過龍鷹以接天轟放手強攻,但已可想像其猛不可擋的架勢。
  
  龍鷹啞然笑道:「事後君侯會深深後悔此一決定,換過是橫空牧野,必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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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3 18:33: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邪帝槍君

說畢,接天轟來至頭頂,單以左手操控,旋動起來,由慢轉快,到最後變成一扇風車,反映著四周的燈光,化作沒有人分得出兩端的一團耀眼光影,悶雷聲動,寒風呼呼。
  
  包括符君侯在內,沒有人明白他在幹甚麼。看固是好看極了,且是駭人至極,只看他能以單手將長達丈二的奇門怪兵如此操控,可知他的手如何靈活。但由於兩人相隔五十步,一時完全威脅不到對方,似有白花氣力之嫌。
  
  就在人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出乎所有人料外,接天轟離手而去,似快似慢的往符君侯旋去。
  
  符君侯喜出望外,手上飛伏槍化為數十槍影,在他前方幻起,發出「嗤嗤」破風之聲,即使接天轟旋聲如雷,仍不能將嗤聲掩蓋,顯示出深hou無倫能摧發槍氣的威力。他的如意算盤是,當敵兵旋過兩人的中間點,立即持槍出擊,只要挑得接天轟橫掉開去,龍鷹只好俯首稱臣。
  
  在全場過千人目瞪口呆、屏止呼吸的旁觀下,接天轟快將旋至關鍵性的中間點。
  
  小魔女緊張得手心冒汗,從沒有一場觀戰,她比這刻更投入和著緊。
  
  龍鷹往前仆去,到某一玄微的斜度後,「砰」的一聲噴空而去,就在接天轟到達中間點的剎那,後發先至,從下而上撞入急旋的接天轟去。
  
  符君侯受氣機牽引,同時搶出,槍勢劇盛,漫天槍影的向對手迎去。但落在高手眼中,像萬仞雨和風過庭般的大行家,都知他雖是威勢十足,但已淪於被動,關鍵處在乎采的是守勢。
  
  龍鷹人槍結合,以一優美至無以復加的弧度,從上而下破入符君侯的槍影去。
  
  「噹!」
  
  符君侯的槍影像被狂風吹散,飛伏槍絞擊接天轟,發出震撼全場的jī響,令人震耳欲聾,一時再聽不到任何聲音,眾人卻清楚看到,符君侯吃不住龍鷹無可抗禦的全力一擊,被沖得往後挫退。
  
  龍鷹落到地面,一個旋身,矛戟的一端往正挫退第二步的符君侯耳鼓穴啄去。
  
  符君侯也是了得,以槍尾挑開接天轟,但仍被氣勢如虹的龍鷹硬是送往一邊,然後再以卷刃的一端直搗其胸口。符君侯步法雖亂,心法未亂,雙目神光迸射,吐氣揚聲,飛伏槍疾舉又急打下來,正中刃鋒,其臨急應變的招數,確是妙至毫顛,問題在龍鷹奪得先手優勢,著著全力施為,而他卻是於被迫下變招,用不上平時的八成功力,非常吃虧。最可怕是直至此刻,他仍未能掌握對手的玄虛。
  
  「錚!」
  
  龍鷹改直搗為上挑,迎上飛伏槍。
  
  符君侯渾體一顫,飛伏槍蕩起,往後疾退。龍鷹長笑道:「退得好!」接天轟化作一團異芒,反映著場內燈火,無間斷的照射符君侯雙目,如虎跳峽的jī流狂瀑般、如影附形的朝勢子已老冇的符君侯攻去。
  
  小魔女帶頭喝采,上官婉兒附和,引得全場采聲雷動,說到底符君侯終是外人,怎及親切的龍鷹受愛戴。凝艷一方人人心神受懾的呆看著,想的是龍鷹的接天轟在沙場上能發揮出的威力。
  
  兵器交擊聲爆竹般響起,符君侯終於立定,勉力頂住龍鷹宛若天馬行空,無跡可尋,又如暴風崩雲,裂石開山般的狂猛攻勢。完全沒法展開槍勢。
  
  驀地接天轟化為一轟,連符君侯也分不清是哪一端攻來。「鏘」的一聲,飛伏槍的槍尖命中接天轟的矛尖,符君侯應擊踉蹌往後跌退,誰都曉得若龍鷹趁勢追擊,可於數招之內取他性命。
  
  龍鷹立定,接天轟回到肩頭去。
  
  符君侯勉強立定,忽又再退一步,噴出漫空鮮血。
  
  如此戰果,是沒有人想過的,威鎮南方的「槍君」符君侯,竟被龍鷹殺至全無還擊之力,直至負傷落敗。

只有龍鷹和深悉龍鷹的萬風兩人,方知符君侯強橫至極,勝敗只是一線之隔,他最失策是讓龍鷹可利用現場的環境,奇異的兵器,對方愚蠢的決定,以雷霆萬鈞的一擊,令符君侯氣血翻騰,陣腳大亂,失去主動之勢,再被龍鷹憑魔種的靈異,以無法而有法的窮追猛打,不予他絲毫喘息的機會,硬壓在下風,但龍鷹在這種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仍未能破他槍法,只能以魔勁創傷他,可知符君侯的厲害。
  
  龍鷹隨意揮出接天轟,接天轟離手橫旋而去,比之前送往符君侯的旋速快上一倍,眨眼工夫來到風過庭上方,後者看也不看往上探手,將接天轟抓個結實。
  
  全場仍是鴉雀無聲,龍鷹所作所為,無不出人意表,使人摸不著頭腦。
  
  符君侯凝立不動,飛伏槍柱地握著,運氣調息,可見他內傷嚴重,益顯龍鷹的威勢。
  
  風過庭將接天轟遞送後方,小曾和小徐恭敬接著,扛在肩上,以近乎舞蹈的跳躍步法,氣喘喘的朝主堂奔去,頗為滑稽搞笑,到他們消失在視線外,不論中外賓客,都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如此氣勢凌厲,慘烈懾人的奇兵神器,恐怕沒有人能忘掉。
  
  龍鷹冷冷瞧著符君侯,魔目不含半點人的情緒,冷酷如電。
  
  符君侯吁出一口氣,道:「君侯沒有接受龍兄的善意,確是個令君侯悔之莫及的決定,現在君侯立即趕返南方,潛心反思,他日有緣,再領教龍兄的高明。」
  
  場內響起掌聲采音,向他的風度致敬。

符君侯向龍鷹躬身致禮,托著飛伏槍,龍行虎步的朝主堂舉步。
  
  龍鷹回禮後,滿臉笑容的轉身朝凝艷公主的主冇席走去。哈哈笑道:「表演完畢,比武開始。不如由小弟打頭陣,再接一場如何?」
  
  眾人包括凝艷公主在內,都大感不是味兒,在這麼「驚心動魄」的表演後,誰下場都有小巫見大巫、不夠勁兒的感覺,何況對手是龍鷹。
  
  龍鷹來到她席前,目光先掃往東面坐滿諸外族的頭十多席。他們亦回看他,表情各異,其中一個女武士特別引他注目,會說話的眼睛像充滿須向他傾訴的話。
  
  龍鷹的注意力回到凝艷的一桌,同桌的武士,包括那疑是來自秘族的高手,個個一臉疑惑的盯著他。
  
  龍鷹像從沒動過手的輕鬆,微笑道:「希望公主賜准,讓小弟能得窺秘族的驚世絕藝,那將來在沙漠上遇上時,心中有個譜兒,小弟感激不盡。」
  
  凝艷登時色變,那秘族高手亦雙目厲芒轉盛。龍鷹不單直接揭破秘族高手的身份,還語帶威嚇,表示秘族若繼續助紂為虐,會到大漠尋他們晦氣。
  
  凝艷冷然道:「龍先生說笑了,何來甚麼秘族?」又喝道:「岳中遷!」
  
  她左旁的武士應聲而起,應道:「中遷在!」
  
  龍鷹絲毫不介意凝艷的斷然拒絕,目光投往符君侯和武曌先後提起過、曾盡敗奚族高手的契丹武士岳中遷,此人只比他矮上一寸,體格剽悍健碩,臉長如狼,雙目銳利得充滿陰鷙邪惡的神色,鼻曲唇薄臉青,一副冷狠無情殺手刺客的模樣,教人見之心寒。
  
  凝艷帶點無奈的道:「由你來領教龍先生的絕技。」
  
  岳中遷毫無懼意的道:「龍兄請!」
  
  龍鷹目光落到他手執的斬馬刀上,笑嘻嘻道:「原來岳兄是用刀的高手,那小弟就不得不退位讓賢,由小弟的兄弟頂上,公主不會反對吧!」
  
  凝艷明顯鬆了一口氣,道:「怎會反對?」
  
  龍鷹施禮轉身,往己席走去,道:「剛才奪了你的心頭好,現在作出補償,輪到萬兄哩!」
  
  全場爆起jī烈的喝采聲。若論聲望,萬仞雨天下第一刀手之名,猶在龍鷹之上,不過當然指的是龍鷹狠挫符君侯之前。
  
  萬仞雨長身而起,與風過庭交換眼色,均心中叫妙。塞外諸族,一向崇尚武力,強者為王,龍鷹連施妙著,先敗符君侯,挑戰秘族高手,現在又換萬仞雨下場,將中土武士也是人人好勇鬥狠的印象,深植諸族武士心中,回國後說出去,會令諸族之主三思對傾向突厥人,是否是明智之舉。
  
  岳中遷離席朝場心走去,龍鷹與萬仞雨擦身而過,龍鷹輕輕道:「此子腕上暗藏尖刺鐵護腕。」
  
  萬仞雨欣然道:「他在找死!」不停留的往岳中遷迎去。
  
  龍鷹回席坐入萬仞雨的席位,武乘川和李多祚欣然祝賀,小魔女和上官婉兒則以崇慕的熱烈媚眼兒歡迎他。
  
  風過庭道:「如果連岳中遷都被收拾掉,凝艷還可派誰出來?」
  
  上官婉兒道:「岳中遷該不是最厲害的人,那是以中驥對上驥之策。」
  
  龍鷹道:「上官大家了得。」
  
  武乘川向小魔女道:「要不要武叔和仙兒掉換座位?」
  
  小魔女立告滿臉紅霞,大嗔道:「武叔!」
  
  風過庭道:「看!」
  
  萬仞雨和岳中遷握手為禮後,分開逾丈,各自擺開架勢。
  
  「嗆」的一聲,岳中遷拔刀出鞘,遙指對手,雙目芒光不住增強,顯然正在提聚功力,有諸內形於外,非常神奇。
  
  萬仞雨從容祭出井中月,當眾人看清楚,竟是把古古舊舊的生銹刀,一時驚奇訝異之聲不絕,還有竊竊私語的「嗡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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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4 17:04: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百變神盾(上)  

  岳中遷亦為之一呆,道:「萬兄此刀有何名堂?」
  
  萬仞雨背骨一挺,變得神采照人,豪邁蓋天的長笑道:「這就是昔年少帥寇仲以之縱橫塞內外的『井中月』。」
  
  語畢一步跨前,縮地成寸的飆往對手,井中月化為劃破虛空的耀目黃芒,照頭照腦的向岳中遷劈去,最驚人的是井中月似是簡單一刀,但落在岳中遷眼中卻是不住變化,最後的落點根本無從揣測。刀法至此,已臻出神入化的境界。
  
  井中月之名一出,全場嘩然。
  
  外賓無不動容。
  
  近百年來,塞外諸族既敬且畏的人,正是少帥寇仲,徐子陵雖與他齊名,但威懾力卻遜於他,皆因寇仲不但是無可比擬的刀法大家,更是縱橫不倒的猛將統帥。到今天,不論中外,他都擁有沒人敢質疑神話級的無上地位。
  
  現在萬仞雨使的是井中月,發出傳說中的奇異黃芒,對外族的震懾效用,絕不在龍鷹的接天轟之下。
  
  凝艷首次生出偷雞不著蝕把米的頹喪。
  
  面對井中月的岳中遷更是神為之奪,他強大的信心,早因目睹接天轟的威勢,被摧殘得體無完膚,只是勉力振起鬥志精神,現在首當其衝的去應付少帥寇仲的神器,那力不從心的感覺,是怎都說不出來。
  
  以凝艷為首的一方本是計劃周詳,但在龍鷹以奇制勝的通天手段下,幾是全無平反的機會,只能挨打挨揍,被牽著鼻子走。
  
  岳中遷厲叱一聲,人隨刀走,往萬仞雨投去。
  
  「鏘!」
  
  兩刀相觸,岳中遷渾身抖顫,往後跌退,萬仞雨則黃芒大盛,重重刀影,往他罩去。「叮叮噹噹。」火花jī濺,岳中遷被捲進萬仞雨的刀勢裡,只能見招化招,見刀擋刀,被殺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
  
  誰想得到被譽為契丹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在萬仞雨刀下如此不濟事。
  
  全場喝采,為萬仞雨打氣。
  
  小魔女拍爛手掌,興冇奮道:「想不到我的手下敗將如此了得。」
  
  龍鷹道:「岳中遷的劣勢,有一半是裝出來的。」
  
  風過庭不解道:「岳中遷確是散而不亂,有甚麼後著呢?」
  
  驀地響起自兩人交手以來,最震耳的jī響。
  
  刀影消散。
  
  岳中遷橫舉左手,以袖內暗藏的護腕格著萬仞雨的一刀,右手斬馬刀橫削萬仞雨頸項。此刀或未可傷萬仞雨,但只要萬仞雨退閃往後,剛才營造出來的上風優勢,將盡付東流,還要應付對方凶厲無匹的後續招數。
  
  凝艷一方終尋得唯一機會,狂呼高叫,喝采打氣。
  
  忽然岳中遷劇震三下,削往萬仞雨的一刀亦出現了不應有速度上的延誤。
  
  龍鷹和風過庭則大聲叫好,看出萬仞雨以精妙絕倫的手法,狠狠提起寸許又落下,在剎那間連續劈岳中遷的護腕三下,一刀比一刀重,震得將功力集冇中往右手斬馬刀的岳中遷差點當場噴血,氣血翻騰下,妙著反成失著。
  
  萬仞雨哈哈一笑,一腳伸出,閃電般撐在岳中遷小腹處,就在斬馬刀離頸不到兩寸處時,岳中遷應腳拋飛,落往丈許開外,跌個四腳朝天。
  
  全場嘩叫。
  
  岳中遷借腰力立即彈起,一臉不能置信的神色。
  
  萬仞雨還刀鞘內,抱拳道:「承讓!」
  
  誰都曉得他腳下留情,否則岳中遷不死也要重傷。
  
  岳中遷一臉羞慚之色,返回席內。
  
  岳中遷袖內暗藏護腕,卻又不先作說明,在這種公平比武的場合,當然是不光采的事,不但人人泛起不屑神色,不少外族武士亦露出鄙夷之態。場內寂靜嚴肅,看凝艷派何人出戰。
  
  萬仞雨返回席位,龍鷹起立離椅,見上官婉兒亦隨他起立,忙道:「上官大家快坐下,讓小弟去多弄張椅子來。」
  
  風過庭笑道:「龍兄坐在下的椅子便成,今次該輪到過庭吧!」
  
  上官婉兒杏眼含春的向龍鷹嬌聲瀝瀝的道:「梁王召婉兒過去,不知有甚麼事呢?」說畢,婀娜多姿沿席後的通道去了。
  
  龍鷹坐回原位,大冇腿再次傳來劇痛,又給小魔女在腿側的嫩肉重重扭了一把,苦在不敢叫出來。
  
  小魔女趁武乘川和李多祚大讚萬仞雨的當兒,向龍鷹耳語道:「你和上官婉兒是甚麼關係?眉來眼去的,以為仙兒看不到嗎?」
  
  龍鷹曉得女人吃起醋來,有理說不清,且愈解釋愈糟糕,微笑道:「就是眉來眼去的關係,你還以為有甚麼呢?」
  
  小魔女嗔道:「你……噢!」
  
  龍鷹在台下施怪手,摸上她充滿彈性的**。
  
  小魔女嬌軀抖顫,大嗔道:「你再不收手,人家尖叫給所有人聽。」
  
  龍鷹聳肩道:「叫吧!大姐的叫聲肯定很好聽。」
  
  小魔女投降道:「算我怕了你,不准動呵!」
  
  龍鷹見同席諸君人人詐作不注意他們,色膽變大,湊到她耳旁道:「不准動怎叫摸?噢!」
  
  小魔女狠狠道:「放不放!」
  
  龍鷹忍受著被她在小臂連扭幾下的痛楚,警告道:「再扭一下,我的手會從摸變成不規矩。」
  
  小魔女給嚇得縮回玉手。
  
  掌聲響起,凝艷一方終有高手下場。此人體形瘦削,卻像鐵條般硬朗,不高,但有股迫人而來的氣勢,加上背上交叉掛著兩柄長柯斧,容貌粗獷,雙目如電,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不懂武功的亦知他是厲害人物。
  
  他神氣的來到場中,報上族名本名,原來是突厥族高手鐵利。
  
  李多祚道:「此人為默啜的近衛高手,不要看他瘦瘦的,其實天生神力,自創『回轉斧法三十式』,決勝制敵於數招之內,在突厥族內相當有名氣,敵人則畏之如虎。」
  
  龍鷹笑道:「數招內贏不了又如何?」忽然見到小魔女閉上雙目,紅透耳根,大吃一驚,慌忙收回放肆的手。
  
  全場目光集中到武乘川身上,看他如何調兵遣將。
  
  武乘川起立宣佈道:「今次我方迎戰者,是有本朝第一劍手之稱的御前劍士風過庭。」
  
  全場爆起鼓掌采聲,可見風過庭極受愛戴。
  
  風過庭從椅旁取起百變盾,搭在肩上,洒然起立,儀態優雅的含笑鞠躬後,悠然自得的往場中舉步。
  
  龍鷹趁機向剛睜開美眸的小魔女耳語道:「仙兒沒事吧!
  
  小魔女橫他一眼,輕輕道:「仙兒不怕你,當是明早任你魚肉的預備工夫。」
  
  龍鷹心甜如蜜,道:「不是今晚麼?」
  
  小魔女「噗哧」笑道:「今晚你的大頭鬼,夠膽便到仙兒的小樓來。」
  
  此時風過庭來到鐵利身前,與他握手為禮,見對方不住看他肩扛著的百變盾,隨手取下來遞給他,道:「此物名百變盾,可作甲冑穿,亦可當步盾用,重一百二十斤。」
  
  鐵利雙手接著,驚異之色一閃即逝,回復沉狠神色。把玩片刻,交回風過庭。
  
  風過庭將百變盾搭回肩上,往外走十步,然後轉身面向對手,仍是那灑脫寫意的模樣。
  
  鐵利沉聲道:「久聞風兄之名,但怎如見面?請公子賜教。」他雙手往後一探,兩柄長柯斧來到手上,斧背互擊一記,發出轟傳全場的震耳金屬撞擊聲,膽小者均被嚇了一跳。然後兩手攤開,斧鋒對著敵手。
  
  風過庭臉掛笑意,淡淡冇道:「鐵利兄請!」
  
  鐵利暴喝一聲,如平地起焦雷,前飆,雙斧以驚人的高速連續前劈,像個高速轉動的車輪般往風過庭攻去,盡收先聲奪人之效。
  
  李多祚道:「凝艷早猜到下場的是過庭,只算漏百變盾。」
  
  驚異之聲四起。
  
  風過庭動了,但大部分人都不敢肯定眼前所見算否一個動作。風過庭似往前衝,又像往後退,又若如原地不動,只有眼力高明如龍鷹等,方曉得風過庭在三寸之地前後閃移,由於速度極快,故令人生出難分朝前往後的錯覺。高手相爭,分寸不能失,何況三寸之多。
  
  一劍挑出,輕靈飄逸,確是劍法如人,充滿灑脫不羈的動人意境。
  
  龍鷹特別留意對面張氏昆仲席上的花秀美,她仿如永遠藏在雲煙之後的眸珠,破雲霧而露出皓月般的本來面目,清光四射的目注風過庭。
  
  「噹!」
  
  鐵利斧勢已老,難以變招,若風過庭佇立不動,他攻至對手時,左手斧鋒該是照風過庭面門劈去,可是由於後者前飆三寸,加上寶劍近四尺的長度,最要命是風過庭覷準來勢,臨時變招,前挑至半時,從輕靈轉為重逾千斤,改直挑為橫砍,斜破入對方兩斧間,重劈鐵利的左手斧。
  
  劍法至此,確臻劍隨意轉,精妙如神的劍道至境。
  
  鐵利左斧往他左方盪開去,他冷哼一聲,右手斧從高處斜斜削下,砍削風過庭肩頸的必救位置,教他難以展開劍法。
  
  風過庭仍是神態從容,右腳尖點往右外側,再以腳尖扭動虎軀,倏忽間,他不但來到鐵利左側方的位置,還回劍而來,再一次重砍鐵利持在左手的長柯斧。
  
  劍如電閃,擊中敵斧時發出尖銳的金屬交擊聲,火花濺射,煞是好看。
  
  鐵利收回只能劈在空處的左手斧,借風過庭劈中長柯斧之力,順勢一個旋身,兩斧化作繞身疾走的斧影,往橫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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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5 21:11: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百變神盾(下)  

  外賓數十人,立即采聲雷動。
  
  攻得固是精妙絕倫,鐵利亦守得無懈可擊。
  
  萬仞雨向席上諸人笑道:「鐵利危矣!」
  
  龍鷹見小魔女全神貫注場內的爭雄鬥勝,色心又起,探手撫上她修長豐龘滿、充滿青春活力的玉腿,小魔女像絲毫不覺般,任他無禮放肆。
  
  「霍」的一聲,百變盾從風過庭左肩滑落,來到手上,左手掌穿入百變盾的執把,甲盾立脹成金光閃閃的圓步盾,眾人大開眼界時,他竟連人帶盾,硬撞往鐵利護身的斧影去。
  
  驚呼四起。
  
  「轟!」
  
  勁氣交擊,斧影消散,鐵利橫跌兩步,虧他臨危不亂,處變不驚,仍能跌而不亂,兩斧往風過庭先後劈去,不愧突厥族出類拔萃的高手。
  
  風過庭哈哈一笑,舉盾擋格對方右手斧,劍收回來,斜擱左肩,然後以劍柄硬撞鐵利即將及體、左手斧的斧鋒處。
  
  鐵利左手斧往外盪開之際,他的右手斧重砍百變盾,場內人人都預料了會發出jī響,豈知斧盾交擊,竟沒有任何聲音,而是百變盾凹陷下去,還似緊咬啜吸不放。
  
  鐵利身法一滯,勉強抽斧後撤,但已露出高手不應有,沒法一氣呵成的破綻。
  
  風過庭胸前爆起漫空劍影,河海崩堤般往敵衝奔而去。鐵利勉力應戰,不過風過庭的劍太快了,又間中舉盾撞擊,鐵利最頭痛的是不知百變盾何時變軟,有顧忌下,難以放手施為,使不出十足的功夫。
  
  劍影陣陣暴雨狂風般往鐵利打去,鐵利被風過庭殺得不住後退,如非風過庭劍下留情,不住放過機會,他早橫屍地上。
  
  全場喊聲震天。
  
  「噹!」
  
  凝艷敲響銅鑼,俯首稱臣。
  
  小魔女拍完手掌後,湊到龍鷹耳旁道:「色鬼你若再摸下去,本姑娘呻龘吟給所有人聽。」
  
  龍鷹慌忙縮手,見小魔女笑吟吟完全不介意給他大肆輕 bo,得意洋洋的誘人模樣,心癢得沒命,偏拿她沒法。
  
  風過庭凱旋而歸,向龍鷹笑道:「百變盾妙用無窮,甚合吾意。」
  
  武乘川向龍鷹道:「對方連敗兩場,顏面無光,我們該否讓對方勝回一局?」
  
  龍鷹道:「一切由大將軍拿主意。」
  
  武乘川起立公佈,由張氏昆仲旗下年輕高手謝家造出戰,此君虎背熊腰,一表人材,外形惹人好感。
  
  凝艷想也不想的遣人出戰,竟是那特別惹龍鷹注目的女武士。到她自報名字,方曉得她是奚族的女高手泰婭,此姝異常美貌,水汪汪的眼睛會說話似的,令觀者裡不住傳出讚歎聲。
  
  龍鷹看她走了幾步,心中一動,向武乘川道:「恐怕凝艷是要派她出來輸的,以破壞我方和奚族的關係,大統領千萬勿讓凝艷得逞。」
  
  武乘川笑道:「我懂怎麼做了。」
  
  風過庭忙把銅鑼銅錘送瘟神般推到武乘川前面冇去。
  
  李多祚道:「若謝家造佔上風,武大將卻敲鑼止戰,硬派謝家造輸了,張氏兄弟會含恨在心。」
  
  武乘川微笑道:「判和又如何?」
  
  龍鷹離開席位,道:「讓我去和張氏兄弟打個招呼。」
  
  走了十多步,比武開始。
  
  泰婭用的是馬槍,比一般步龘槍短上尺半,槍頭短而尖,被她使得靈動如惡蛇,昂首吐舌,如水銀瀉地的往謝家造攻去。
  
  謝家造用的是鐵鑭,雖被迫處於守勢,卻是守得潑水不進,穩如鐵桶。不知他是否憐香惜玉,還是受到指示,只守不攻。
  
  場上叫好聲此起彼落,因人人看得清楚明白,不像先前三場般看得呼吸困難,未到最後,仍不知誰勝誰負。
  
  槍鑭交擊聲響個不絕。
  
  龍鷹放棄去找張氏兄弟,返回席位,道:「這場想分勝負會很困難。」探手往小魔女大龘腿摸去,給她在台下中途截著,抓他的怪手一個結實,龍鷹反手握她柔荑,小魔女毫無反抗之意,任他執著。
  
  武乘川向龍鷹道:「龍先生還要下場嗎?」
  
  龍鷹道:「除非那秘族高手站出來,否則小子不宜出手。」
  
  眾人點頭同意。
  
  「噹!」
  
  武乘川敲響銅鑼,起身宣佈此戰以和論。接著的六場,各有勝負,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突厥的用刀高手格祿芒,三招兩式殺得武三思的家將高手鄭和聲潰不成軍,棄戈拽甲的敗下陣來,亦令龍鷹等曉得除那秘族高手外,此人是外族團裡最有實力的人物。
  
  十場比武,九場有結果,四勝四負一和,最後的一場變成以總場數論的勝敗關鍵。剛輪到外族一方派出人選。
  
  萬仞雨笑道:「凝艷今次很頭痛,不論派出何人,均不得不考慮鷹爺會接這一場。」
  
  武乘川笑道:「讓我為她分憂吧!」
  
  起立道:「今晚我大周皇朝,與友國比武切磋,精彩紛呈,教人歎為觀止,本人有一建議,請公主考慮,比武到此結束,雙方以平手和局論,未知公主尊意如何?」
  
  凝艷毫不猶豫道:「如大將軍的提議。」
  
  龍鷹帶頭鼓掌,全場起哄喝采。
  
  龍鷹策雪兒,緩行長街,小魔女側坐背後,一雙纖手緊抱他的腰,頭枕寬肩,緊貼他後背,令他完全感覺到她嬌體的柔軟和彈性。只看她完全不計較自己大幅延長送她返國老府的時間,便知她已和自己共墜愛河。
  
  龍鷹溫柔的喚道:「仙兒!仙兒!」
  
  小魔女「嗯」的應一聲。
  
  龍鷹道:「開心嗎?」
  
  小魔女輕輕道:「人家從未經歷過這麼的一個晚上,這一刻嚇個半死,下一刻又興龘奮得要命。唉!你們三個累得人家很慘,以後哪還有興趣去看那些低手舞槍弄棒?」
  
  又以蚊蚋般的聲音在他耳邊呵氣如蘭的道:「待會你回宮去嗎?」
  
  龍鷹道:「仙兒是否想我陪你?」
  
  小魔女苦惱道:「爹會知道的。你這人哩,整天想那件事,人家又未嫁你。」
  
  龍鷹樂不可支道:「哪件事呢?」
  
  小魔女含笑道:「還有哪件事呢?當然是要人中招哩!一晚的耐性也沒有。」
  
  龍鷹苦笑道:「我的未來嬌妻弄錯了,明天我會守規矩至令仙兒難以相信,且事前事後都不敢刺龘jī起仙兒的情慾,否則會出岔子。」
  
  小魔女摟得他更緊了,道:「給你說得人家更期望明天的來臨,真怕今晚睡不著覺。」
  
  國老府在望。
  
  龍鷹露出狐狸尾巴,笑道:「幸好明天雖不能和仙兒溫存親熱,現在卻沒有這個問題,中個普通招如何?」
  
  小魔女興致盎然的道:「甚麼是普通招?」
  
  龍鷹探手往後,摟著她不盈一握的小蠻腰,左腳從馬蹬甩出來,側身以腳挑起她橫放的雙腿,使個手法,小魔女嬌呼一聲,給他移入前方懷裡去,尋上她香唇,痛吻下去。
  
  龍鷹回到上陽宮,給門衛截住,著他到貞觀殿見武曌。他心中另有計劃,先返甘湯院,取得所需之物,留下雪兒,展開身法,往貞觀殿趕去。
  
  榮公公在殿門等他,道:「聖上正在聽上官大家報上宴會的情況,要不要小人到內堂稟上鷹爺你來了呢?」
  
  龍鷹伸手搭著他肩頭,朝內堂方向舉步,道:「外族團住在甚麼地方?」
  
  榮公公道:「依慣例,他們被安排入住東城承福門外,漕渠冇坊內的八方樓,那是專門招呼外賓的院舍,佔地很廣,有十多重院落。」
  
  龍鷹道:「該處環境如何?」
  
  榮公公道:「八方樓夾漕渠而建,位於舊中橋北,向南的一邊可看到洛河景色。」
  
  龍鷹道:「裡面樹木多嗎?」
  
  榮公公道:「樓內林木茂盛,有多株百年以上的老樹,前身是著名的園林。」
  
  龍鷹大喜道:「那就成了。」一拍榮公公,道:「快給我進去通報。」
  
  榮公公一頭霧水的去了。
  
  龍鷹進內堂前,遇到上官婉兒,才女向他道:「要婉兒等待龍大哥嗎?」
  
  這句話無疑暗示肯向他獻身,可是龍鷹卻清楚正是今夜不可碰她,因為若事後傳入小魔女耳內,會令她對自己失望。放開少許外袍,讓她看到內穿的夜行衣,打個眼色。
  
  上官婉兒白他一眼,卻不敢說話,怕給女帝聽見,伸手在他臂上狠扭一記,這才去了。龍鷹心忖今天不知犯了甚麼忌,被美人兒們左捏右扭。
  
  收拾心情,舉步入堂,看到的是武曌優美的背影,耳鼓響起她的聲音道:「隨朕來!」
  
  龍鷹追在武曌背後,穿過後門,來到後宮寧靜的園林,明月金黃的色光,照得樹木婆娑,影子投往草地和碎石徑。
  
  這是一個不用燃燈的晚夜。
  
  武曌步上一座六角亭,憑欄仰望天上又大又圓的明月,輕柔的道:「坐!」
  
  龍鷹來到亭子另一邊,坐在低欄處,呆瞪著隔著石桌美麗女帝負手傲立的背影。心忖她不知是否想起某年某月另一個明月當空的晚夜,她所做過的某一件事。更想到這件事或許改變了歷史,不由心中感慨。
  
  武曌淡淡道:「你大概不能陪朕過端午,中秋呢?」
  
  現在離中秋尚有四個月,龍鷹吁出一口氣,道:「那就要看契丹人何時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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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夜探八方

    武曌道:「符君侯有問題嗎?」
  
  龍鷹答道:「小民和橫空牧野都懷疑他是突厥人最重要的棋子。」
  
  武曌道:「為何不乘機殺他?」
  
  龍鷹道:「非不欲而是不能也。他最後的一槍極為巧妙,雖負傷受創,卻令我無法使出後著,在那樣的情況下追擊他,既違背比武的精神,又會令外族留下壞印象。」
  
  武曌道:「朕已派出十八親衛高手去追殺他,如果他不是立即離開神都,現在該已橫死街頭。」
  
  龍鷹生出寒意。
  
  武曌緩緩轉過身來,鳳目生輝的道:「武宴的結果,非常合朕的心意,龍鷹你拿捏得很好,使朕有意料之外的悄喜口坐在主冇席的那個人,真是秘族的高手嗎?」
  
  龍鷹道:「不但是秘族的高手,且是秘族的頂尖高手,那是除符君侯外,唯一小民沒把握殺死的人。」
  
  武曌輕描淡寫的道:「你已成功在諸外族心中種下勇武蓋中外的印象,這對突厥人和契丹人的士氣鬥志會造成嚴重的打擊,在戰場上生出神奇效用。對其他外族則起了威懾的作用,若能配以高明的外交手腕,可不戰而降敵,至乎收歸己用,如此結果,豈是默啜始料能及?你要朕怎樣賞賜你?」
  
  龍鷹道:「希望明天能休息一天。」
  
  武曌啞然笑道:「說出去該沒人相信。賜准!朕雖對大法最後一篇迫不及待,但一天的耐性仍是有的。剛才為何拒絕婉兒?她不輕易對男人動情。但龍鷹你曉得嗎?誰家女子能對你在武場上的邪帝本色視若無睹,傾心傾情呢?」
  
  龍鷹拉開外袍,現出裡面的夜行黑衣,苦笑道:「只要聖上不反對,小民早晚會得到婉兒的身體,可是今夜事關重大,敵情第一,睡覺第二。哈!」
  
  武曌鳳目更明亮了,道:「你比朕更膽大妄為,如此朕不阻你哩!何時向朕回報?」
  
  龍鷹恭敬答道:「!有空,立即來朝見聖上。」
  
  武曌道:「去吧!」

龍鷹從八方樓後牆翻進去,利用飛天神遁飛簷過壁,視對方的明崗暗哨如無物,逐座院落搜尋。他戴上醜面具,縱使被發現,亦可溜之天天,更是有恃無恐。他最顧忌的是那秘族高手,只敢隔遠竊聽。終在其中一座院落,捕捉到凝艷的聲音。
  
  龍鷹藏身四合院正中園林一株老樹上,聲音從北廳傳來。凝艷以突厥語道:「今天辛苦各位,早點回去休息。明天巳時我們到皇城的大校場去,與羽林衛切磋騎射的本領,讓漢人曉得誰才是沙場的霸主。」
  
  接著是十多人離開的足音。
  
  龍鷹耐性十足的等待,知尚未失去時機,因為清楚凝艷絕不會向外族說機密話口廳內剩下凝艷和另一人,不知是誰,現在最後悔是沒有多習突厥語,但已比於成都時在說和聽兩方面都好很多了。
  
  格祿芒的聲音道:「真的沒想過…冇。」接著是嘰哩咕嚕的大串話,不知為何這麼jī動,說得又急又快,聽得龍鷹頭大如斗。此人武功猶在契丹的岳中遷和突厥的鐵利之上,該是秘族高手外最厲害的人。
  
  凝艷歎道:「龍鷹此人有鬼神莫測之機,我不想讓任何族人在戰場上面對他。」
  
  格祿芒沉吟片刻,道:「這是漢人的地方,要對付他非常困難。」
  
  凝艷道:「幸好他樹敵甚眾,大周朝想置他於死地者大不乏人,我們仍非全無機會,此人由我處理。」
  
  龍鷹心忖難道她勾結武承嗣,最想龍鷹死的當然是此蠢蛋,但張氏兄弟也有嫌疑。
  
  格祿芒道:「龍鷹有甚麼弱點?」
  
  凝艷從容道:「據我收回來的消息,此人最大的弱點是好色,我會利用他這弱點,教他陷於萬劫不復之地。天下哪個男人,能抗拒我們龜茲美女的溫柔攻勢?」
  
  龍鷹腦海中現出花秀美獨特的風格和異乎尋常的美麗,心忖難道她就是凝艷口中的龜茲美女?那她就是突厥最動人的秘密武器。
  
  格祿芒道:「我始終不認為龜茲人會真心臣服。」
  
  凝艷冷哼道:「哪由得他們作主?」
  
  足音從遠而近,片刻後,鐵利的聲音道:「聯絡不上大狼將,也聯絡不上任何人,所有人像忽然消失了。
  
  格祿芒道:「見不到我的兄弟克魯,早已知是天大凶兆,究竟在甚麼地方出岔子呢?」
  
  龍鷹猜鐵利說的大狼將該是真白拿雄,格祿芒說的克魯則是褚元天,聽得心中大快,凝艷一方將因而陣腳大亂。這個比武團真不簡單,是配合大江聯的陰謀而來,渾水摸魚。
  
  凝艷道:「給我找岳中遷來!」
  
  鐵利領命去了。
  
  龍鷹索性躺在粗幹上閉目養神,雙耳不放過任何聲息。
  
  岳中遷終於來了,坐下道:「公主找中遷來,有何指示?」
  
  只聽他說話沒神沒氣的,知他仍未從慘敗裡回復過來。
  
  凝艷道:「我決定要泰婭永遠回不了塞外,客死在漢人的地方。」
  
  岳中遷駭然道:「但誰都知道漢人沒有殺死泰婭的理由,奚人說不定會懷疑我們在弄鬼。」
  
  格祿芒道:「我們可裝成是賊劫,只要將泰婭被凌辱蹂躪的屍體送到奚王李智機眼前,他肯定怪漢人保護不力,而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
  
  龍鷹心想難道泰婭獨自北返,如是隨團,此惡毒之計怎行得通?
  
  岳中遷顯是不同意,道:「依照禮儀,大周會以戰船送泰婭經運河到幽州,然後再送她到山海關去,並會先一步知會李智機,讓他派人到關外迎接。我們怎可能有機會?」
  
  凝艷以帶點不耐煩的語氣道:「這叫有心算無心,泰婭注定了永遠回不到大草原去,中遷回去好好休息。」
  
  岳中遷去後,凝艷起立道:「我要去見萬俟京。」
  
  龍鷹使盡渾身解數,追著穿廊越捨的凝艷,來至靠近後牆的院落,藏身水池的假石山裡,收斂精氣,全神竊聽。
  
  凝艷獨自一人在外堂等候,萬俟京出來了,在她旁坐下。凝艷道:「凝艷來向尊長請安。」說的竟是漢語,顯然不懂秘族的言語,而萬俟京的突厥語則不靈光。
  
  秘人竟精通漢語,令龍鷹大惑不解。
  
  萬俟京沉聲道:「公主不只是專誠來向本人請安吧!」他的聲音風乾老皺,透出不動聲色,冷眼旁觀的漠然神態,似像凝艷所著緊的,全不關他的事。
  
  凝艷再沒有對著岳中遷的凌人盛氣,言辭懇切,帶點央求的意味道:「凝艷擬請尊長破例出手。」
  
  萬俟京遲緩的道:「公主想本人出手對付龍鷹。對嗎?」
  
  凝艷道:「龍鷹最近幾天,每早都到城外操練坐騎,昨天還帶了狄仁傑漂亮的女兒到城外去,若有尊長出手,配合我們秘密潛來的二十八名精銳高手,而他又被美人兒牽累,肯定在劫難逃。」
  
  龍鷹暗抹一把冷汗,自己確粗心大意,製造個讓人可圍攻伏擊的機會仍不自覺。大叫好險,亦更肯定不是武承嗣,便是張氏昆仲出賣他。
  
  萬俟京像耽溺在某種情緒裡,好一會才道:「讓本人給公主一個忠告,龍鷹並非一般高手,而是個通靈的人,他擁有龐大的力量,也令我想起一個人。」
  
  凝艷不敢表露出不耐煩,恭敬道:「尊長請指點。」
  
  萬俟京道:「冇敝族曾出過一個非常特別的人物,遠超古今所有族人之上,有通天徹地之能。此人得魔門邪帝傳以秘技,後助拓跋族擊潰稱雄一時的慕容垂,看著龍鷹,我便像看到他,不論你如何兵強馬壯,萬馬千軍,最後仍是奈何不了他。」
  
  凝艷一字一字的道:「如果尊長肯出手,龍鷹將見不到後天的太陽。」
  
  萬俟京歎道:「忠言逆耳,公主是把本人的話當耳邊風了。」
  
  龍鷹心中掀起巨浪,難道萬俟京說的是向雨田?與《邊荒傳奇》的話本非常吻合,想不到「師父」竟是秘族人。
  
  凝艷道:「怎敢不聽尊長的忠告,正因凝艷不想讓此人有到沙場去的機會,眼前又有難逢的良機,才來請尊長出手。」
  
  萬俟京道:「五年之期,只剩三年,已犧牲了五十二個秘族子弟,姬純更為你們運籌帷幄,創出現今局面。今次本人肯應大汗要求,負起護送公主之責,已超出當日的協議。公主有甚麼想法,可放手去做,本人可保證令公主安返草原,但其他請恕本人難以兼顧。」
  
  凝艷痛苦的道:「尊長可否再作考慮呢?」  
  萬俟京不悅道:「我們秘人說一便一,說二便二。公主若為你的手下著想,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公主不曉得面對的是甚麼,本人卻是清清楚楚。龍鷹的神通,是超乎公主所想的。
  
  龍鷹曉得差不多了,悄悄退走。
  
  離開八方樓後,龍鷹到貞觀殿找武曌,才知她到了男寵大本營集仙殿去,龍鷹別無選擇,硬著頭皮到集仙殿找武曌。
  
  守衛恭請他在外廳等候,使人入內通報,好一會後張昌宗睡眼惺忸的出來見他,道:「聖上醒來了,由易之伺候她。換了不是龍先生,我們怎都不敢喚醒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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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脫胎換骨(上)

又作老友狀道:「龍先生說得出做得到,趕跑了那囂狂的賊子,我們兩兄弟非常感jī,我們也知龍先生不慕名利,但如果想舉薦朋友兄弟,我們定會盡心盡力為龍先生辦得妥妥當當。」
  
  龍鷹聽得心中大罵,二張擺明以男寵身份干預朝政,賣官貪污,還沾沾自喜,引以為榮。當然不可出言直斥,至少非是今夜,道:「一時想不到有甚麼需老哥你出手的地方。哈!」
  
  見他欲言又止,訝道:「還有甚麼事?」
  
  張昌宗的俊臉掠過不自然的神色,道:「秀美大家想見你。」
  
  龍鷹更肯定花秀美正是凝艷口中的龜茲美女,不過由今晚收聽回來新鮮熱辣的情報,清楚突厥與其他外族的關係不但不是鐵板一塊,且是臉和心不和,但因突厥勢大,不得不虛與委蛇。亦知張昌宗不自然的神色,是出於妒忌。像花秀美那種美女,確有傾國傾城的威力,幸好武曌是女人,難對她施美人計。但在神都權貴中惹風波,卻是綽有餘裕。忙道:「這妮子在害我嗎?來一個另眼相看,豈非陷小弟於萬劫不復之地。鄴國公給小弟立即回絕她,更千萬不要對別人提起。」
  
  張昌宗輕鬆起來,笑著點頭,變得更熱情。
  
  此時武曌使人來召,張昌宗陪他進入後宮,在一個幽靜的偏廳見面,二張本想在旁伺候,給武曌趕了出去。
  
  武曌身穿貼身繡龍紋淡紅真絲便服,不施脂粉,但艷光有增無減,顯然從二張身上采陽補陰,眉梢眼角充滿成熟美女的誘人風情,撩人惹火的身段,晶瑩亮澤的肌膚,看得龍鷹怵目驚心,不住警惕。
  
  聽罷龍鷹幾一字不漏的複述,武曌大喜道:「朕最擔心的事,再不存在。」
  
  接著盯著他道:「凝艷怎可能對你的日常生活,如此瞭如指掌?」
  
  龍鷹道:「小民不敢猜測。」
  
  武曌道:「那批高手,目前究竟在城內還是城外?」
  
  龍鷹道:「現在城關這麼嚴,在城外的可能性最大。」
  
  武曌點頭道:「對!你習慣在城啟時出城門,他們又沒有身份,怎可以追著你出去?但若他們藏在城外,符君侯極可能和他們在一起。」
  
  又道:「此事由朕處理。你有甚麼意見?」
  
  龍鷹道:「最好把他們全體生擒活捉冇,再送給凝艷,令默啜以後再不敢派人來。」
  
  武曌笑道:「現在城外有三萬兵馬,捉二十八或二十九個人該是手到擒來的事,就依龍先生的提議去做。龍鷹!」
  
  龍鷹道:「小民在!」
  
  武曌雙目凝注,柔聲道:「你不但膽大包天,且有驚天本事,又的確盡心竭力為朕辦事。待朕讀通大法後,必可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在此事上你必須信朕。」
  
  此番話可說是武曌迄今對自己最推心置腹的話,釋出最大的善意。
  
  龍鷹迎上武曌充滿深刻感情的龍目,道:「小民真的很感jī。」
  
  武曌道:「放心到北疆去,朕會照顧人雅她們,不讓她們受到任何傷害。泰婭的事你該已胸有成竹,朕交由你去處理。明早你可如常到城外策騎為樂,保證不會受騷擾。夜哩!回甘湯院休息吧!」
  
  龍鷹告退離開。
  
  回到甘湯院,離天亮尚有個許時辰,人雅等各自在自己的房內酣睡。辛勞整天,以他的精力體質也有點吃不消,鑽入人雅的香被窩裡,摟著她立即不省人事,臨天明忽然醒過來,睜眼一看,才曉得人雅瞪大美目看他,自己竟因她的注視生出警覺。
  
  吻她一口道:「多睡一會!」
  
  人雅摟緊他耳語道:「騎馬裝備送來了,夫君今天教我們騎馬。」
  
  龍鷹道:「我要到午後才回來陪你們,我會先安排你們早上到御衛的校場試馬,包保好玩。」
  
  人雅天真的道:「我們可以像夫君般,擁有自己的馬兒嗎?人雅會天天為它洗澡。」
  
  龍鷹愛憐的道:「不怕累嗎?」
  
  人雅興冇奮的道:「嫁給你後,我們的身體愈來愈好,最神奇是麗姐再沒有頭痛。」
  
  龍鷹心忖該是和魔種有關係,竟能改變她們的體質,欣然道:「人雅曉得是甚麼原因嗎?」
  
  人雅大羞道:「不准說出來。」
  
  龍鷹感到她的身體轉熱,暗吃一驚,人雅情動的誘冇惑力可不是說笑的,像美修娜芙般沒有男人可以抗拒,忙抱著她坐起來,道:「快乖乖再睡一會,為夫要到城外訓練雪兒。」
  
  人雅道:「懂騎馬後,我們可陪你一起去。」
  
  龍鷹怎敢說不,答應後,人雅歡天喜地的伺候他梳洗更衣,又與龍鷹親熱一番,始肯放龍鷹出門。
  
  龍鷹取得折迭弓,又向守門的護衛要了一筒箭,安排好三女到校場學騎馬的事宜,策著雪兒離開上陽宮。
  
  未過天津橋,大批刑捕房的人馬浩浩蕩蕩馳下橋來,還有簾幕低垂的五輛馬車,領隊前的是陸石夫,見到龍鷹,迎上來道:「正想找鷹爺,聖上有命,需問鷹爺該如何處置犯人。」
  
  龍鷹偕陸石夫到一旁,讓路與車馬隊,問道:「多少個?」
  
  陸石夫興冇奮的道:「共二十八個。真精采,出動了過萬人,布下天羅地網,由城外駐軍一手包辦,我們只負責在定鼎門接收賊子。又有這麼蠢的,竟聚集在離城不到五里的一座山丘上,大軍四面八方掩去,還不一網成擒?」
  
  龍鷹道:「有沒有傷亡?」
  
  陸石夫道:「多是大冇腿中箭,或被倒轉來的槍棍打傷,沒有人死。」
  
  龍鷹可以想像當時的情況,道:「押他們回刑捕房後,好好為他們療治傷勢,千萬勿用刑,還要給他們換上新衣,弄得好好樣樣的。」
  冇
  陸石夫愕然道:「對他們這麼好幹嘛?」
  
  龍鷹笑道:「因為他們是一份大禮呵!」說畢策馬去了。
  
  到城門時,小魔女早等得他不耐煩,嗔道:「竟敢要本姑娘等你,是否想討打?」
  
  龍鷹與她緩騎出城,笑道:「確想討打,更想討吻,至於次序先後,交由大姐定奪。咦!今天改騎棕兒。」
  
  小魔女俏臉擦紅,大嗔道:「還未和你算昨晚的帳,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為。」
  
  龍鷹聳肩道:「這個誤會真大,原來小魔女大姐竟以為老冇子是君子,不懂帶眼識人,結果**於老冇子。」
  
  小魔女提起馬鞭,揮打過去。
  
  龍鷹伏身避過,離馬騰起,落在她身後,探手往前摟著她小腹,嚷道:「老冇子要睡覺,到目的地才可喚醒我。」
  
  小魔女凶焰全消,顫聲道:「目的地在哪裡?」
  
  龍鷹閉目舒服得要死般歎息道「還說要闖蕩江湖,到哪裡去仍弄不清楚,自己想辦法。」
  
  小魔女罵了句「死龍鷹。」催馬朝前奔去,雪兒緊隨在後。
  
  棕兒停下來,小魔女道:「還不放手,是否要人家將你轟下馬背去?」
  
  龍鷹睜目一看,未睡醒似的伸個懶腰,道:「原來目的地是我們吃東西的小山崗,難怪仙兒念念不忘,帶小弟重遊舊地。」
  
  小魔女大嗔道:「你究竟滾不滾下去?」
  
  龍鷹哈哈一笑,抱著她落到地上,順手扭轉她嬌軀,抱個結實。小魔女給他摟得發軟,無力掙扎,抗議道:「龍鷹呵!你又說事前事後都不可以碰人家,現在你在幹甚麼哩?」
  
  龍鷹給大嚇一跳,暗罵自己,竟忘記了今天是小魔女易筋洗髓的大日子,慌忙放開她,又藉著為馬兒們解鞍掩飾尷尬。小魔女氣鼓鼓的看著他。
  
  雪兒和棕兒到草坡安詳地吃草,龍鷹來到小魔女身前,道:「可以開始了。」
  
  小魔女幽幽的瞧他,罵道:「混蛋!」
  
  龍鷹知她被自己挑動春心,暗叫不妙,幸好計上心頭,道:「仙兒曉得道尊仙遊之事嗎?」
  
  小魔女果然被他分神,點頭道:「當然知道,仙兒還為他念了十遍《道冇德經》。」
  
  龍鷹見她說時神色如常,不由想起當日丹清子過世,明惠和明心不悲反喜的往事,又想到遠在萬里之外的花間美女。
  
  小魔女忽然雙手握著他臂膀,搖晃道:「有件很奇怪的事,人家沒告訴任何人,就是在道尊死訊傳來前十天的一個晚上,你還沒有回神都,仙兒夢到道尊,告訴仙兒他要走了。」
  
  龍鷹乘機道:「這是感應,仙兒是個有慧根的人呵!來!我們到丘頂坐下。」
  
  小魔女出奇地聽話,隨他到丘頂,在龍鷹指示下盤膝結跏,龍鷹趺坐她香背後。
  
  龍鷹道:「仙兒曉得甚麼是慧根嗎?」
  
  小魔女欣然道:「當然曉得,就是靈奇的觸覺。」
  
  龍鷹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呢?」
  
  小魔女張口無語。
  
  龍鷹知已成功引領她去思索玄妙的事物,令她道心轉趨清淨。續道:「看!眼前的山河是何等秀麗,但也是個無窮無盡的謎,這個美麗的天地是如何發生的?人本身也是個謎。外在的世界漫無止境,人也是深不見底。我們真正擁有的,遠比我們所知的多,高手就是能發掘這些潛藏力量的人,功法是打開密封力量的鎖鑰,然後天、地、人三者從分離的狀態化變融合,奪天地之精華,由後天轉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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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脫胎換骨(下)

說畢兩指分刺她左右肩髎穴,兩股魔氣像大海倒灌般湧進小魔女百川千河的經脈網去,狄藕仙劇震閉目。
  
  到她全身魔氣澎湃,瀕於走火入魔的危險邊緣,龍鷹收回兩手,旋又閃電出擊,兩手探指刺戳她脊骨兩旁的要穴,由下而上,會陰、氣海、命小三焦、大椎等一一命中,本竄流失控的魔氣各各歸位,小魔女從劇烈抖顫,安靜下來,呼吸均勻。
  
  龍鷹幾近虛脫,比上戰場更辛苦,轉坐到她前方,默默調息。換了另一個人,恐怕不好好休息三、四天,休想再向她施功法。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龍鷹回復過來,指戳小魔女兩邊乳根穴,魔氣見關闖關,不單破開她平時閉塞的經絡,還引導她自身精純的真氣遊走於奇正經脈之間。不住運轉周天,真氣開始轉熱,如熱水沸騰。
  
  小魔女全身泛紅,現出痛苦神色。
  
  龍鷹一掌拍在她頭頂百會穴處,冰寒的真氣貫頂而下,小魔女嬌呼一聲,真氣開始逆行於任督之間,全身竅穴跳動。
  
  小魔女紅色消退,俏臉晶瑩玉白,像會發光般。
  
  龍鷹回到她後方,以右掌按著她命門穴,魔氣宛如和風細雨,又或溫煦的陽光,瀟灑照拂小魔女勝景無限以經脈織成的天地。
  
  魔氣點點滴滴的注進她的丹田去,端木菱告訴他這是最緊要的關頭,絕不可cāo之過急,一切要看小魔女本身的資質和福緣,只能天然引發,不可強求。
  
  龍鷹處於魔極至境,心無旁騖,就在這一刻,與小魔女的心靈結合為一。
  
  小魔女驀地劇震不休,體冇內傳來劈劈啪啪的異響,龍鷹終告油盡燈枯,無以為繼,往後便倒,但心中的歡喜和滿足,卻是自懂事以來,從未有過的。
  
  陽光溫柔地撫摸他,他不片刻沉沉睡去。
  
  「龍鷹!龍鷹!」
  
  龍鷹像從河床升上水面,再從水中冒出來,看到小魔女俏秀無倫的如花玉容。美人兒的眼神明顯變得與前不同,深邃美麗,引人入勝,尚未看夠,小魔女濕潤溫軟的香唇印下來,主動向他獻上香吻。
  
  龍鷹將她摟得貼伏身上,坐將起來,小魔女用盡所有氣力反抱他,熱烈反應。良久,唇分,小魔女滿臉紅霞的坐在他雙腿上,頭埋他肩頸處,輕輕道:「成功哩!真怕現在只是一場*夢,醒冇過來又回復以前的樣子。」
  
  龍鷹愛憐地撫摸她的香肩,道:「仙兒感覺到嗎?」
  
  小魔女含羞點頭,道:「一切都不同了,這個世界變得更美麗,仙兒不但看遠了,還看到很多平時忽略的東西,心境卻出奇地平靜,陽光和風變得清晰起來,皮膚出奇地敏銳,體冇內真氣天然運轉,神舒意暢。」
  
  龍鷹抱著她站起來,道:「這就是先天真氣和後天真氣的分別。」放開她,喚回樂不思蜀的雪兒和棕兒,為它們裝上馬鞍。
  
  小魔女喜孜孜來到他身旁,訝道:「為甚麼帶了一大筒箭來?」
  
  龍鷹抓著她的小蠻腰,將她舉上馬背,道:「因為我要和突厥人比箭法。」
  
  小魔女雀躍道:「人家也要去!」
  
  龍鷹登上雪兒,笑道:「仙兒真善忘,你只是完成了頂尖高手的基本功法,還要修煉上乘劍法劍訣,老冇子現在要帶你去見端木師父。」
  
  小魔女策馬與他並肩而行,苦惱道:「人家很怕她呵!」
  
  龍鷹失聲道:「怕她?她有甚麼可怕?」
  
  小魔女搖頭道:「不知道!每次見到她,仙兒總不敢說話。」
  
  龍鷹欣然道:「你是被她的仙態所懾。能修習來自《慈航劍典》的絕世劍術,不知是仙兒多少生修來的福分。」
  
  小魔女笑逐顏開,道:「對!那正是人家夢寐以求的東西。一切由今天重新開始。唔!該是由這一刻開始,你沒令人中招,我也沒使你中招。若想碰人家……」
  
  龍鷹哈哈笑道:「生米早成熟飯,虧你還以為刁蠻任性那一套老掉牙的東西行得通,以後還由得小魔女大姐作主嗎?老冇子愛怎樣便怎樣,去告發我吧!」催馬疾馳。
  
  小魔女又喜又嗔,追著他去了。
  
  因時間緊迫,龍鷹將小魔女交給端木菱後,匆匆趕回皇城,甫進端門,就聽到東北角大校場處傳來雷鳴般的喝采聲。
  
  羽林軍副統領左則法策馬迎來道:「正要去找鷹爺。」
  
  兩人緩騎馳上貫穿宮城皇城的神道。龍鷹道:「情況如何?」
  
  左則法道:「外賓參觀皇城,還得聖上逐一分別接見,給足他們面子,然後到大校場切磋騎射。唉!尤其是突厥人,不論騎術箭法,神乎其技,勝我們不止一籌,看得人人心怯。那個叫格祿芒的傢伙更是多番賣弄,我們最出色的騎射手全給比下去。」
  
  龍鷹道:「副統領來尋我,是想小弟去挽回顏面嗎?」
  
  左則法道:「是凝艷指名道姓要你到場。」
  
  龍鷹啞然笑道:「她是想弄清楚小弟死了沒有,讓我給她一個驚喜。」
  
  左則法聽得似明非明,見龍鷹催騎增速,忙快馬加鞭追上去,豈知雪兒剎那間已攀上極速,迅快與他拉開距離,只能在後方食塵。
  
  大校場在望。
  
  一眼看去,大校場北端一排放了三十個箭靶,箭靶都插滿箭,東南西三方大校場外緣處擠滿人,武三思、武承嗣、張氏兄弟、李多祚、武乘川、令羽等全體在場,與凝艷等外賓站在大校場南端。
  
  校場上徑渭分明,靠西的是由羽林軍和御衛組成的騎射隊,靠東的是外族的聯合騎隊,各約五十人,輪流下場表演騎射,人聲鼎沸,氣氛熱烈。
  
  龍鷹心忖在這等情況下,身為天朝的大周皇國確輸不起,凝艷借此立威,壓下昨晚夜宴的頹勢,是了冇不起的後著。
  
  格祿芒正在表現騎射,從西放騎奔往東邊,就在馬背上朝北端發箭,見他不住探手往背負的箭筒取箭,每次取箭三枝,連珠勁射,當他在東邊勒馬收韁,三十個箭靶,被他射中十八個,箭箭命中紅心,惹得全場采聲。難怪左則法有神乎其技的評語,如此箭法,是在戰場上誰都不願面對的。
  
  不知誰人看到他,叫起鷹爺來,一呼百應,鷹爺之聲響個不絕,惹得人人朝他看來。
  
  龍鷹眼利,看到凝艷驚異不定的神色。
  
  龍鷹倏地加速,卻不是朝大校場馳去,而是彎往大校場的南端,馳至校場重重人牆之外,惹得人人轉身看他。
  
  折迭弓來到手上垂往雪兒右下側,不讓場上的人看到,「錚」的一聲變戲法似的化為金光閃閃的大弓,另一手從掛在馬旁的箭筒挾起四支勁箭。
  
  中外兩方人人看得不明所以,龍鷹離箭靶逾千步之遙,即使膂力特強的好手,如此距離亦遠在射程之外。
  
  更令人奇怪的是他沒有絲毫勒馬減速之意,眨眼的工夫後肯定會撞往東城的高牆。沒人曉得他在打甚麼主意。
  
  場內所有活動因他暫停,人人翹首以待,看他有何驚人技藝。
  
  龍鷹轉瞬來至南端中間的位置,沒有人事前認為有可能的事發生了,雪兒說停便停,人立而起,發出震耳嘶鳴,神態勇駿、威猛絕倫。
  
  龍鷹長笑道:「小弟獻醜。」
  
  折迭弓急彈四下,四支箭望空勁去,直投往三十多丈上的高空,劃出優美至無法形容的曲線弧度,再由最高點斜斜往北端的靶陣彎下去,似緩實快,看得人人目瞪口呆,呼吸停止。
  
  「篤!篤!篤!篤!」
  
  四箭先後命中中間兩個和左右盡端的四個箭靶的紅心。
  
  此時雪兒前蹄落回地面,神氣的擺頭噴氣。
  
  全場靜至落針可聞,時間似是靜止了。
  
  轟天采聲,響爆全場。
  
  凝艷和格祿芒等面如土色,均知辛苦營造出來的威勢,被龍鷹超乎常人的馬術箭技,一舉破壞無遺。
  
  龍鷹躍下馬來,讓雪兒跟在身後,朝凝艷走去,武三思、二張等隔遠大聲祝賀,臉寒如霜的凝艷不用說,武承嗣的臉色也很不自然,令龍鷹心中有數。
  
  凝艷禮貌上向他祝賀致禮。
  
  龍鷹來到凝艷前五步許處立定,微笑道:「公主可否借一步說幾句密話?」
  
  凝艷冷冷道:「事無不可對人言,請龍先生直說無礙。」
  
  眾人靜下來,好奇地留心聆聽,只有李多祚和武乘川大概猜到是怎麼一回事,曉得凝艷中了龍鷹的計,差點捧腹大笑,忍得不知多麼辛苦。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事情是這樣的,今早小弟到城外散步,見到有人鬼鬼祟祟,似是意圖不軌,大吃一驚,差點掉下馬背,以為遇上攔途截劫的剪徑小賊,忙逃返城內向把門的城衛大哥哭訴,請他們為小弟作主。」
  
  笑聲此起彼落,顯是有很多人忍不住,笑出聲來。武三思等卻猜得龍鷹現在以詼諧語調誇張說出來的,多少與凝艷有關係,故苦忍著,不敢笑。
  
  凝艷的臉色則變得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拉長俏臉,欲語無言。或許正在後悔昨夜沒聽萬俟京的忠告。
  
  龍鷹特別留意武承嗣,見他臉上血色盡褪,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大感痛快。緩緩道:「公主還要小弟繼續當眾說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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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安全保證(上)

凝艷矛盾得要命,進退兩難。
  
  龍鷹的目光乘機在眾外賓中搜索,見不到萬俟京,出奇地亦見不到奚族美女高手泰婭。
  
  凝艷在萬眾期待下,勉強擠出個苦惱的笑容,道:「今天的校場切磋,到此為止。」又向龍鷹道:「龍先生說的故事很有趣,凝艷可邊走邊聽。」
  
  說畢,領先往神道的方向舉步。一眾突厥高手緊隨其後,接著是其他外賓。武三思、張氏兄弟等知機的原地不動,施禮相送。
  
  龍鷹匆匆趕到凝艷身旁,雪兒則神氣隨主人一道走,與凝艷並肩而行,龍鷹語調一變,輕描淡寫的低聲道:「二十八個人,全被扣押在刑捕房裡,只要公主證實他們是暗中保護公主的人,我們立即將他們恭送往八方樓。」
  
  聽到他說話的突厥人,包括凝艷在內,均掩不住驚異的神情,因這批人個個武功高強,怎可能給龍鷹一網成擒?
  
  凝艷道:「如果我說這些人與我沒有關係又如何?」
  
  龍鷹聳肩洒然道:「那我們只好大刑伺候,看他們何時受不住刑,崩潰招供。」
  
  事實上他已予凝艷下台階,指這些人潛來中土,目的是「暗中」保護她。
  
  凝艷歎道:「這是一場誤會,龍先生請讓他們到八方樓去吧!」
  
  別過俏臉望著龍鷹,微笑道:「龍先生確是非常特別的人,凝艷佩服。」
  
  龍鷹領雪兒橫移開去,致禮恭送。
  
  龍鷹趕往上陽宮後神都苑的御衛校場,隔遠聽到喝采叫好的聲音,抵達時看得眼前一亮,百多個御衛正為策馬繞場緩馳的人雅歡呼打氣,她一身雪白武士服,穿上紅色馬靴,嬌小玲瓏的嬌軀在高昂朗駿的馬兒背上,像個精緻美麗的女偶,令人神為之奪。她正全神貫注在馬兒身上,茫不知他的來臨。
  
  秀清和麗麗在場邊為她打氣,一黃一紅,明**人,也多了以前從未在她們身上發現過的颯爽英氣,非常引人。見到龍鷹,興冇奮的迎過來。
  
  龍鷹翻身下馬,落在令羽旁,道:「她們表現如何?」
  
  令羽欣然道:「好得出乎料外,不到一個時辰,已能cāo控自如。我怕清夫人和麗夫人勞累,勸她們稍作休息。但人雅卻怎都不肯離開馬背。」
  
  小馬湊上來興高采烈冇的道:「神都苑是最好練馬術的地方,地方夠大,景色又美。」
  
  麗麗和秀清來到他兩旁,龍鷹當然不會吝惜讚美,哄得她們心花怒放。
  
  龍鷹向小馬道:「康復了嗎?」
  
  小馬一個倒翻,落往後方丈許處,得意洋洋道:「我是打不死的好漢,昨晚才到青樓去。」
  
  麗麗和秀清齊聲笑罵。
  
  人雅終看到夫君,興冇奮得俏臉通紅,策騎朝他馳來。
  
  龍鷹深深感受著自己在皇宮如日中天的威勢。高呼道:「讓我們放騎神都苑,好盡覽苑內美景。」
  
  眾人大聲答應。龍鷹剛想抱兩女登上御衛牽來的馬,麗麗和秀清笑著避開,自行踏蹬上馬,威風凜凜,似模似樣。
  
  龍鷹翻上雪兒,來到高居馬背的人雅旁,愛憐的道:「累嗎?」
  
  人雅甜笑道:「這麼好玩,怎會累?」
  
  龍鷹嘖嘖稱奇,三位夫人平時嬌生慣養,竟然這麼捱得辛苦,難道真是魔種之功?
  
  令羽、小馬和七、八名御衛紛紛登上牽來的戰馬,一眾人等,往神都苑深進。
  
  龍鷹還是首次游神都苑,人雅等早隨武曌來過多次。此苑不負帝皇遊樂勝地之名,方圓達二百多里,難怪初抵神都時,榮公公告訴他神都苑是最易迷途的地方。苑內名花仙草,修竹垂柳,掩映軒陛;奇山異石,珍禽走獸,充斥其間。
  
  光是宮殿便有十一座,分別為高山、宿羽、合璧、明德、冷泉、龍鱗、翠微、望春、黃女、青城和凌波。東南方有大池凝碧,周廣十多里,造蓬萊、方丈、瀛州諸山,出水逾十丈,壯人觀止。台、觀、殿、閣,羅織山上。
  
  苑內遍植牡丹,此時正值花開之季,品種繁多,爭奇鬥艷,美不勝收。
  
  眾離宮裡以合璧宮最是金碧輝煌,宏偉壯觀,亦是在此宮之內,太子李弘忽然暴斃,從此武曌不踏足半步。但如論景觀,則以高山和宿羽兩宮稱最,臨高遠眺,可把洛陽勝景盡收眼底。
  
  苑內尚有芳樹、金谷兩大名亭。
  
  龍鷹等繞凝碧池馳了個大圈,艷陽早越過中天,由於未進午膳,只好打道回上陽宮。龍鷹心忖難怪太平公主偕符君侯可在這裡遊玩多天,如此極盡奢華的大宮苑,逗留上十天半月,仍是賞之未盡,橫空牧野的匆匆兩天一夜,肯定不足。
  
  快抵上陽宮,一騎急馳而至,報上聖上召龍鷹到浴日樓見駕。
  
  龍鷹首次登上位於上陽宮觀風門旁臨洛水而建,高起達五丈,雄偉壯觀的浴日樓。高樓上大周女帝龍冠龍袍,在河風拂掃裡,龍袍輕柔地搖曳。
  
  武曌若有所思的俯視洛河舟來船往的繁華忙碌,河水在陽光下粼粼生光。
  
  龍鷹在她龍背後施禮問安。領他上來的太監悄悄退下樓去,只剩下他們兩人和間中從洛水傳來的船笛之音。
  
  武曌道:「到朕身邊來。」
  
  龍鷹來到她身旁,見她仍是對洛河的情況情深專注,不敢說話。卻清楚感應到武曌即將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武曌輕柔的道:「自嬴秦立國,到今天我大周皇朝,如論機變多智,無人能過少帥寇仲。」
  
  龍鷹聽得一頭霧水,完全掌握不到武曌忽然提起寇仲的原因,不過每當她提到寇仲或徐子陵,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般,被某一種奇異的情緒貫注。
  
  武曌道:「當時李淵仍是皇帝,太子是李建成冇,寇仲和徐子陵則成了他們的頭號敵人,更清楚兩人要到長安起出楊公寶庫,於是李唐撒下天羅地網,磨刀霍霍,嚴陣以待,可是在這樣的險惡情況下,仍給兩人以不同身份混進長安。徐子陵的弓辰春可以不論,但寇仲以丑神醫莫一心的偽裝,竟能打進皇宮,成為皇帝妃嬪的寵臣,確是異數。」
  
  龍鷹心忖難道她召自己來,在這麼一個地方,只是為向自己說故事,撫今追昔?
  
  武曌終往他瞧來,一臉幽思,淒然道:「這些往事,全是別人告訴朕的,每次聽時朕都感到心痛,人生是否難以負荷的重擔子呢?無休止的生命,會否亦是無休止的痛苦?」
  
  龍鷹想到告訴她的人是婠婠,心中惻然。可以想像婠婠說這些事時,等於正追憶著不能挽回的過去。
  
  武曌目光重投下方像時間滾流不休,永不回頭的河水,一滴淚珠從她眼角落下,滴往樓台地面,以她低沉帶磁性的聲音哽咽著吟唱道:「天津橋下冰初結,洛陽陌上人行絕。榆柳蕭疏樓閣閒,月明直見嵩山雪。」
  
  她的歌聲有種令人顫慄的磨損,低沉破碎,又積蓄著深沉的感情和奇詭的能量,但肯定是從內心至深處,難以壓抑的暴湧出來。
  
  何事令她如此忽然難以自已?
  
  好半晌,武曌不發一言,像變成了傲立高樓上的女帝石雕像。
  
  武曌終於活過來,徐徐吁出一口氣,道:「只有在邪帝前,朕不用隱瞞自己。」
  
  龍鷹很想問她,這樣壓抑自己,會不會很辛苦呢?但終不敢問出口。婠婠正是武曌自身的寫照,為了聖門的理想,將自己的幸福全賠進去。事實上不論帝王將相,如何富貴榮華,得到後仍不外如是,何苦來哉?
  
  武曌深吸幾口氣,情緒穩定下來,漫不經意的道:「剛才朕故意接見了凝艷和幾起外族的代表,且是分別逐一接見,而朕的真正目的,只是想見一個人。邪帝猜到是誰嗎?」
  
  龍鷹不用猜想的道:「泰婭!」
  
  武曌欣然道:「和邪帝說話,最不用花力氣精神。」
  
  略一沉吟,又道:「早在名單來到朕手裡時,朕便為奚王李智機派出的人選感到奇怪。泰婭雖是李智機的侍衛長,武功高強,但亦是李智機愛寵的女人,李智機怎捨得讓她遠離身邊?」
  
  龍鷹點頭道:「事出必有因。」
  
  武曌道:「奚族與中土一向關係密切,李世民征高麗,奚族大酋蘇支從征有功,其子可度者被賜封為饒樂都督,並賜李姓。到可度者之子李智機,時反時降,令人頭痛。但解決這個問題的時機終於來臨,朕將奚族的命運交到邪帝手上去,由邪帝決定李智機的生死榮枯。」
  
  龍鷹道:「泰婭是否奉有李智機的密令,到神都來向聖上面陳?」
  
  武曌道:「大概是這樣,不過與邪帝的猜想有少許出入,李智機要求的,就是機變不在少帥寇仲之下的聖門邪帝。」
  
  龍鷹失聲道:「甚麼?聖上在說笑吧!李智機該連我是誰尚不清楚。」
  
  武曌現出今天第一個笑容,頗帶點因能捉弄他而來的喜悅,笑道:「君無戲言嘛!」
  
  龍鷹呆瞪著她。
  
  武曌欣然道:「邪帝可知朕有多少年沒給人這麼瞪大眼呆看。唉!那是久遠得再留不下絲毫印象的陳年舊事。」
  
  龍鷹苦笑道:「聖上請揭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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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安全保證(下)

武曌道:「揭盅?你道是賭博嗎?事情是這樣子的,奚國的王儲李大酺,今年十三歲,是李智機最寵愛的長子,兩年前忽得頑疾,時好時壞,群醫束手,連草原上最有本領的巫醫也無計可施,所以尋到中土來,希望朕可施援手。李大酺的怪疾令朕想起當年李淵寵妃張婕妤,也從而想到醫好張婕妤的丑神醫寇仲。哈!確是精采。」
  
  龍鷹頭皮發麻道:「聖上肯定在戲言,一來小子對醫術一竅不通,二來我化了灰泰婭都認得我,此計如何可行?」
  
  武曌興致盎然的道:「讓朕對你的疑慮逐一駁斥。先說醫術,寇仲又懂得甚麼醫術?仗的不過是《長生訣》。種魔大法十二篇,朕看過十一篇。其中最關鍵處,是你的死而復生,這個過程令死氣盡化生機,效用等同長生氣,所以在醫人的本領上,縱使比不上寇仲,也所差無幾。」
  
  又道:「何況李大酺之疾,極可能與一般疾病無關,是像張婕妤般中了別人毒手,牽涉到奚族的王位之爭,亦只有邪帝可像寇仲般隨機應變,見招化招。」
  
  龍鷹苦惱道:「我這個樣子,如何可令泰婭相信我是中土最出色、能妙手回春的神醫呢?」
  
  武曌道:「這叫冥冥之中,自有主宰。朕原本真的挑了幾個高明的大夫,隨泰婭返國為李大酺治病。但總感到不妥當,遂想起當年舊事,心忖若如朕所猜測,派多少個大夫去都是徒費人力。亦因此想起久未把玩過由寇仲送予獨孤鳳,再由獨孤鳳貢上朝廷的丑神醫面具。遂派人去取,方知面具落到龍神醫手上,今次充作神醫你是責無旁貸,當仁不讓。邪帝呵!老天爺的旨意,可以拒絕嗎?」
  
  龍鷹見她忍著笑,千辛萬苦將最後幾句話說出來,頹然道:「扮另一個人,且硬充有料子,是很辛苦的事。唉!我本來的構想不是這樣的,有趣很多。」
  
  武曌道:「對你全不是問題,只要你從邪帝變回平時耍無賴的神情語調便成,包保你戴上面具後,泰婭認不出你就是在武場上威凌天下的人。而且泰婭只是略通漢語,你和她說突厥話,將萬無一失。」
  
  接著微笑道:「此更為一石二鳥之計,邪帝可以以神醫的身份,公然陪泰婭返國,為她解難消災,不會成為突厥人陰謀的犧牲品。」
  
  龍鷹還有甚麼可說的,道:「甚麼時候動身?」
  
  武曌道:「泰婭本要求明天走,但朕以須多給一天,冇好讓神醫你去收拾行裝,與家人道別為由,所以定好了後天清晨起程,由朕派船經運河送她和十二個隨從北上幽州,再經山海關回國。過庭和仞雨則藏在護航的戰船上,與你一道北上。且此次旅航由你熟悉的方均負責,至於配合的問題,你們自行決定。」
  
  武曌的臨時任務,令他陣腳大亂,一時千頭萬緒,不知該從哪一方面去想。
  
  武曌道:「至於扮神醫的事,已交由婉兒為你打點,她曉得你即將遠行,且未有歸期,整個變得沒精打采。邪帝魅力非凡,誰家*可抵擋你的誘冇惑?」
  
  龍鷹心忖在不到兩天的時間內,可以安慰誰呢?道:「希望戴起醜面具後,再沒有女人肯多看我一眼。」
  
  武曌道:「錯了!心高氣傲的獨孤鳳,正愛上了丑神醫,直到彌留時才將面具送上朝廷。」
  
  龍鷹立即兩眼放光,喜道:「竟有此事?」
  
  武曌罵道:「竟是因怕沒法勾引良家婦女,而不肯扮丑神醫!」
  
  龍鷹知露出狐狸尾巴,尷尬道:「聖上還有甚麼吩咐?」
  
  武曌道:「有兩艘戰船護送,突厥人該沒法耍花樣,不過從幽州到山海關一段路,並不好走。近百年來,山海關成為外族與我漢人買賣貿易的興旺大集,人口達三萬,龍蛇混雜,時有械鬥,乃幫會傾軋的凶地,官府也沒法管,突厥人要發難,該就在那裡。」
  
  龍鷹哈哈笑道:「愈無法無天愈好,老冇子正是無法無天的化身。嘿!我只是順著聖上的語氣說,聖上勿要介意,哈!」
  
  武曌含笑瞧他,道:「朕愛看你邪氣畢露的神態模樣,適當時對朕愈無法無天愈好。明早你不用到御書房來,多休息一天。」
  
  龍鷹大訝道:「只差一篇呵!」
  
  武曌道:「便當是朕對你安全的保證,不用整天擔心朕會在完卷後取你的命。去吧!」
  
  龍鷹心忖胖公公厲害,完全掌握到女帝的心。大叫謝主隆恩,匆匆下樓。
  
  離開浴日樓,龍鷹第一個找的人是胖公公,他正在大宮監府進午膳,一個人對著十多碟精緻的小吃逐一掃蕩,吃得不亦樂乎。見他到來,邀龍鷹加入他進行了大半個時辰的盛事,邊吃邊聽龍鷹的最新報告。
  
  聽畢,胖公公道:「明空那丫頭說的話你也好相信的,她早擬好找你扮丑神醫混進奚國,以摸清李智機虛實之計,還親自到這裡來找我,要我伴她到國庫去取面具。」
  
  龍鷹還是首次聽到他叫武曌作丫頭,刺耳至極,呆瞪著他,好半晌,道:「她……她知道公公早把面具交予我,有甚麼反應?」
  
  胖公公若無其事的道:「當然非常震怒,對公公大發雷霆,說甚麼別的可以不管,但這麼珍貴和具紀念價值的東西,我仍瞞著她,是忍無可忍。」
  
  龍鷹大吃一驚,更因事由己起,不安的道:「那怎麼辦?」
  
  胖公公兜他一眼,道:「有甚麼好辦的?公公和她大吵一場,罵遍她近數年來的所作所為。清剿我聖門的事有向公公透露過半句嗎?我還著她若看公公不順眼,便幹掉我,公公不會皺半下眉頭,但也絕不會認錯改過。」
  
  龍鷹今回真是目瞪口呆,張大口說不出話來。
  
  胖公公好整以暇道:「上一次和她大吵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次罵她不知自愛,將大好江山交到薛懷義這種粗人蠢漢手上,著他帶兵出征,幸好突厥人忽然退兵,薛懷義撲了個空,未致釀成大禍。這丫頭雖心狠手辣,總過不了情關。」  
  龍鷹呼吸急促,囁嚅道:「現在怎麼辦?」
  
  胖公公哂道:「有甚麼要辦的,你沒看到公公在開懷大吃嗎?今天入口的東西,特別美味。」
  
  龍鷹摸不著頭腦的試探道:「她如何下台?」
  
  胖公公悶哼道:「下甚麼台?最後她給我罵得坐下來,笑得合不攏嘴,還說近幾年來,從未這麼開懷過。」
  
  龍鷹開始弄不清楚他和武曌的真正關係,只能瞠目以對。
  
  胖公公終於吃飽,拍拍肚子,道:「面具帶在身上嗎?」
  
  龍鷹點頭應是。
  
  胖公公道:「戴給公公看。」
  
  龍鷹依言裝上面具,一臉不解神色。
  
  胖公公鼓掌道:「精采!精采!魯妙子不愧天下第一巧匠!將你面具後的神情展露無遺。笑給我看。」
  
  龍鷹哈哈笑了兩聲,乾澀勉強。
  
  胖公公道:「那怎麼行?擺出邪帝模樣。」
  
  龍鷹深吸一口氣,以志凝神,倏地魔目生芒,仰天笑道:「公公要老冇子這麼裝神弄鬼,究竟有何企圖?」
  
  胖公公雙目閃過驚異神色,叫絕道:「果然另有一番醜惡的威勢,醜得魅力十足。你今次到奚國去,不是顯武功,而是耍手段,不戰而屈人之兵。說得精確點,就是『行蠱惑』,明白嗎?」他以最重的語氣,將「行蠱惑」三字,一字一字的吐出來。
  
  龍鷹一向佩服他的老謀深算,自己現在的成就,從斬殺薛懷義到昨天的晚宴,全是胖公公一手打造出來。忙問其詳。
  
  胖公公道:「當年寇仲扮丑神醫混進神都,奇謀百出,哄得由大唐皇帝到沙家婢僕人人帖帖服服,憑的正是『行蠱惑』此一萬應神招,以醫服人。你當然不能照搬他那一套,但卻比他更少顧忌。好好享受你另一個身份和人生,對催魔實有利無害。奚族屬東胡,與契丹同文同種,精於射獵,你不但要扮神醫,還要扮高手。第一個目標是征服泰婭,辦起事來就更得心應手。」
  
  龍鷹失聲道:「怎麼成?武曌說泰婭是李智機的女人。」
  
  胖公公道:「你現在是到奚國去,不是巴蜀。塞外風氣開放,男女關係隨便,對男人來說,美女是用牛羊去換的,不用追求。今次是顯你邪帝本色的機會,只有放手而為,方可達致目的。裝個無賴樣給我看。」
  
  龍鷹苦笑道:「公公當我是任你cāo控表情的木偶嗎?給人罵無賴便罵得多了,怎裝得出來?」
  
  胖公公呆瞪他片晌,歎道:「果然厲害,這張面具與你的魔種吻合得天衣無縫,魯妙子當是依某一個邪人的面相而精製的。看了這麼好一會,公公開始感到你醜面的吸引力,該是物極必反的原理。」
  
  龍鷹哭笑不得的道:「公公不是該想方法令我可變成神醫嗎?只淨繞著這張面具花精神。」
  
  胖公公欣然道:「神醫庸醫,只能靠老天爺幫忙。哈!你不是說過環境是你老哥最厲害的武器嗎?這張醜面具正是新的環境,一切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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