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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oa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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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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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 21:09: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美麗誤會

風過庭笑道:「龍兄坦白點說出來吧!別忘記你離開北市時,碰上在下呵!早在你來之前,在下已將你當晚的解釋告知國老,國老也清楚藕仙當時正在北市遊玩,但在下卻沒法解釋為何龍兄會暗伴藕仙小冇姐之旁。」
  
  龍鷹曉得風過庭是向他盡朋友道義,教他不可胡言亂語,只可從實招出。心忖這個誤會真大,令人覺得他好像吊靴鬼般暗跟小魔女,老臉一紅道:「這個!這個!是這樣的,當我正要到如是園去,快到天津橋,見一個傢伙似要避開刑捕房設於橋頭處的關卡,鬼鬼祟祟的掉頭回來,於是暗躡他身後,直至他進入北市的店舖,剛好藕仙小冇姐來了。哈!就是這樣子。」
  
  萬仞雨忍不住笑道:「這叫欲蓋彌彰,除非那傢伙是盲的,否則怎會看不見高大威猛的鷹爺?又怎可能認不出你是誰?」
  
  龍鷹給他搶白得張口無言,好半晌囁嚅道:「或許他真的不認識我!」
  
  廂房內爆起震天哄笑。
  
  狄仁傑一副老懷歡慰的神態,道:「龍小兄暗中保護小女之恩,老夫不會忘記。」
  
  眾人笑得更厲害了。
  
  龍鷹還有甚麼好說的,除非將醜面具一事抖出來。
  
  張柬之道:「難怪昨夜刑捕房的人大舉出動,原來是依真白拿雄的口供搜捕疑人。」
  
  龍鷹道:「褚元天已落網。」
  
  狄仁傑為之動容,向郭元振道:「契丹人入侵一事,再不用有懷疑。」
  
  郭元振精神大振,道:「事不宜遲,今晚末將起程往幽州,婁帥與末將一向關係良好,當年末將被革職,他還為我說過好話,今次必得他全力支持。末將有把握在一個月內成立這支精騎部隊,再用兩個月時間日夜cāo練,加上張相的大力支持,即可開赴戰場。」
  
  狄仁傑擔心的道:「三個月不嫌太倉卒嗎?」
  
  郭元振胸有成竹的道:「我用的是曾與末將並肩作戰的精銳,不用cāo練立可上戰場,只是怕未符鷹爺的要求,所以再加訓練。」
  
  萬仞雨興冇奮的道:「我們是否三個月後到幽州與張帥會合?」
  
  郭元振道:「鷹爺是主帥,由他決定。」
  
  張柬之道:「聖上說得清楚,元振才是主帥,他們三人只是從旁協助。當然冇!元振必須聽取他們的意見。」
  
  郭元振欣然道:「明白!然則鷹爺有何建議?」
  
  眾皆莞爾,感受到郭元振和三人間合作無間的積極情緒。
  
  龍鷹道:「我們須在幾天內動身到北疆,先練好一點通行塞外的突厥話,然後去找奚王說話,只要他肯投向我方,契丹再不足慮。」
  
  狄仁傑動容道:「龍小兄看得通透。」
  
  郭元振道:「奚族雖和契丹人時和時戰,但非常顧忌在後面支持契丹的突厥人,恐怕不易說服他們。」
  
  龍鷹雙目魔芒大盛,冷然道:「戰場上不外成王敗寇,奚人的處境,就是吐蕃人的處境,如奚人不肯歸我,便趁早把他們滅掉,誰都沒得怪誰。軟的不吃來硬的,現在該是中土大發神威的時候哩!」
  
  郭元振還是首次看到他的邪帝本色,現出訝異神情。
  
  風過庭道:「就這麼決定。三天後我們起程到北疆去。」
  
  萬仞雨接下去道:「第一站是山海關,由我帶冇路。」
  
  龍鷹記起他曾追至塞外,擒拿自己的大師兄。欣然道:「差點忘記了有個便宜嚮導。哈!噢!差點忘記告訴萬大哥和風大哥,明晚梁王府的夜宴,會精彩至你們不敢相信。」
  
  萬仞雨笑道:「你這小子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龍鷹叫屈道:「老冇子是實話實說,由突厥人牽頭、聯結塞外多族的使節團,將於明天抵達神都,其中的重要人物,會與我們在梁王府的晚宴碰頭,你敢說不精彩嗎?」
  
  張柬之向郭元振笑道:「若不是認識他,還以為他是個愛惹是生非,好勇鬥狠之徒。」
  
  狄仁傑搖頭歎道:「龍小兄的確誇大了點,這只是個武技切磋團,還未達使節的地位,但因領團者是默啜的得意女兒凝艷公主,所以聖上破例在萬象神宮接見他們,但不會舉行國宴,只以次一級的王宴款待他們。至於此宴為何不在魏王府而在梁王府,照老夫猜該是聖上對魏王聯結突厥人不力的處分。」
  
  龍鷹聽得心中大恨。武三思擺明早知是怎麼一回事,卻著上官婉兒來騙自己,說成是因武承嗣知會他才曉得此事,而上官婉兒則助紂為虐來誆他,想起便有氣。胖公公說得對,上官婉兒並不是好路數。
  
  張柬之道:「不過此團比正式的使節團更不容易應付,集冇合了突厥、回紇、契丹、奚、靺鞨、高麗、室韋等各族的頂尖高手,是默啜顯示實力的一個方式,如果我們在技擊較量上被他們壓得抬不起頭來,會對我們的士氣造成沉重的打擊。」
  
  龍鷹大喜道:「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老冇子正手癢得要命。」
  
  郭元振目射奇光,狄仁傑和張柬之拈鬚微笑,風過庭鼓掌喝彩,萬仞雨搖頭失笑。
  
  狄仁傑欣然道:「老夫雖收到請帖,卻不宜參與,只好央龍小兄帶小女一起去見識,龍小兄意下如何?。」
  
  眾人沉靜下來,看龍鷹的反應。狄仁傑雖說得輕描淡寫,不過誰都知道他首肯龍鷹去追求他的掌上明珠。他的表態不用說也知受龍鷹「暗中保護」小魔女的行為感動。
  
  龍鷹可以說甚麼?忙道:「小子早約了藕仙小冇姐明早在城外比拚馬術,到時會和她說。」
  
  狄仁傑長笑道:「我們還有些成軍的瑣事和元振商量,不阻三位小兄哩!」
  
  三人離開皇城軒,蹄踏雪在後方。
  
  龍鷹道:「有沒有興趣到甘湯院大家冇過幾招玩玩?」
  
  萬仞雨向風過庭笑道:「這小子真的手癢。」
  
  風過庭道:「我是求之不得,難得有人可讓過庭放手對打。」
  
  三人出皇城,朝上陽宮走去。
  
  萬仞雨笑道:「不是又要用空拳來應付萬某人的井中月吧!」
  
  龍鷹得意洋洋,道:「包保你有意外驚喜,就給你來個以刀對刀,至於風公子,小弟另有好東西款待。」
  
  萬仞雨和風過庭交換個眼色,均不曉得他葫蘆裡賣甚麼藥。
  
  風過庭道:「快從實招來,否則大刑伺候。」
  
  龍鷹向衛士揮揮手,成功領萬仞雨這個「外人」過關,欣然道:「驚喜是如何產生的?當然是要到對陣的一刻,方清楚面對的是甚麼而產生出來的。哈!不過兩位大哥心裡最好有個準備,老冇子的新拍檔絕非和稀泥。」
  
  風過庭大笑道:「愈厲害愈好,希望你不是虛言恫嚇就謝天謝地。」接著向萬仞雨笑道:「由你老哥先上場摸他的底,然後讓他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喘氣,之後由我伺候他如何?」
  
  萬仞雨啞然失笑,點頭道:「就此決定,免得他輸了,賴我們以車輪戰贏他。」
  
  龍鷹任他們冷嘲熱諷,含笑不語。
  
  此時抵達御園,令羽迎上來,蹄踏雪趁他們停下說話,自行到御園吃草。
  
  萬仞雨一拍額頭,道:「差點忘了,幸好見到令統領。」
  
  令羽老臉紅紅的,囁嚅道:「是否今晚的事?」
  
  龍鷹道:「甚麼事?」
  
  萬仞雨道:「芳華定了今晚在芳華閣,於令統領和舉舉定情的芳烈院舉行儀式,讓舉舉正式成為鷹爺的義妹,鷹爺和令統領是當事人,當然不能不到。」
  
  風過庭問清楚來龍去脈後,道:「過庭怎都會到一到。」
  
  龍鷹道:「不是又要去飄香樓吧?」
  
  風過庭岔開道:「舉舉成為鷹爺的義妹之後,令統領是否可以立即娶舉舉為妻?」
  
  令羽雙目射冇出熾熱之色。
  
  龍鷹道:「欲速則不達,還要等待一個時機。試想想看,外族入侵,武三思領軍去打仗,其他有軍職的武氏子弟會置身事外嗎?」
  
  萬仞雨拍拍令羽,道:「不要問,快則三月,遲則半年,保證你可大模大樣的迎娶舉舉。」
  
  令羽大喜謝恩。
  
  龍鷹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舉舉索性於今晚脫離芳華閣,搬去與聶大家同住,那就任武延秀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騷擾她。否則說不定某晚飲酒後獸性大發,忘掉了舉舉是老冇子的義妹,那就悔之已晚。」
  
  令羽道:「鷹爺想得周到。」
  
  龍鷹心忖自己是學乖了,不再盲目的與武氏子弟對著幹。與令羽再閒聊幾句,領風過庭和萬仞雨返甘湯院。
  
  甫進院門,李公公迎上來道:「聖上剛差人送了大批兵器來,我們不知如何處理,只好放在內堂一角,等候鷹爺指示。」
  
  風過庭和萬仞雨聽得你望我,我望你。
  
  龍鷹道:「大批兵器?不是只得四件嗎?」
  
  李公公追在他旁道:「小人不清楚,共有一大一小兩件,全被牛革包裹,大的一件要四個羽林衛才抬得動,載的該是大批兵器。」
  
  龍鷹明白過來,道:「公公不用理會我們,不用送茶來,我和萬爺、風公子立即去活動筋骨,勿要為比試的聲音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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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12:01: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戰場初哥(上)

李公公一頭霧水的掉頭走,三人來到內堂,地上果然放了大包小盒,令人望之生畏。
  
  風過庭一眼瞧去,訝道:「你一向不愛用兵器,現在卻一下子向聖上要了這麼一大包,會否過猶不及?」
  
  萬仞雨走過去,探腳試重量,大嘩道:「至少重三百斤,小子你是否瘋了!還說只得四件?」
  
  龍鷹先將裝著折迭弓的盒子放到桌上,笑道:「裡面只有一面盾、一把刀和可接合的神兵,全是上戰場的拍檔夥伴。」接著將以粗牛筋捆紮,長達九尺的大袋東西,扛到肩上去,興冇奮道:「來!我們到後院走馬樓間的大空地比武。」
  
  風過庭和萬仞雨看到他的模樣,差點氣絕。前者道:「如果你扛著這些東西跳上馬背,保證蹄踏雪永遠沒法離開神都。」
  
  萬仞雨喘著氣笑道:「公子勿要笑他,有家底的初哥剛上戰場正是這個樣子,想把家中的兵器庫搬到戰場去。」
  
  龍鷹扛著巨形包裹朝內院走,笑道:「很快你兩個小子就會曉得是怎麼一回事。」又揚聲叫道:「人雅、麗麗、秀清,為夫回家哩!且有客到,還不出來歡迎?」
  
  甘湯院。後院走馬樓。
  
  龍鷹把包裹放在一邊,解開牛筋,探手進內摸索。三女倚欄立在底層半廊裡,瞪大美目看她們的夫君大人。
  
  風過庭則倚木柱坐在與三女相對的低欄上,雙手環抱,饒有興致瞧著龍鷹,看可取出甚麼令他驚喜的神兵利器來。萬仞雨腳步不丁不八的卓立長達百步、寬若六十步走馬樓圍起的大空間另一端,神態輕鬆地注視對手,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刀道大家氣派。
  
  龍鷹掏出一把刀來,由於天刀仍藏於普通的鞘子裡,除比一般刀子大上點外,風萬兩人均看不出特異之處。
  
  龍鷹左手握連鞘天刀,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向三女道:「記得鼓掌喝彩!」
  
  人雅怯怯生生的道:「萬公子是客人嘛!」
  
  風過庭和萬仞雨啞然失笑。
  
  龍鷹道:「誰使出精彩招數,便為誰喝彩。」轉向萬仞雨道:「站好了沒有?」
  
  萬仞雨沒好氣的道:「萬某人早試過你的刀法,還要大言不慚,放馬過來!」
  
  龍鷹歎道:「真不識好人心,老冇子故意和你以刀冇對刀,不是認為刀法可勝過你,哪怕要下一世才勝得了你,我也要和你戰一場。因為只有老冇子,方可助你的刀法做出突破,更上一層樓。坦白告訴你,若對小弟掉以輕心,說不定甫交鋒立被逼落下風,直至飲恨收場。」
  
  三女聽得緊張起來,呼吸急促。
  
  風過庭道:「不要嚇壞三位嫂子。」又道:「你這把刀有甚麼名堂?」
  
  「錚!」
  
  天刀離鞘而出,龍鷹隨手拋掉刀鞘,右手把刀往右方橫伸開去,雙目魔芒遽盛,氣勢陡增,長笑道:「這就是繼宋缺的天刀之後,第二把夠資格的天刀。」
  
  風過庭和萬仞雨難掩驚異之色,銳目同時落在他橫空的天刀上。
  
  龍鷹倏地退後一步,天刀發出強烈的破風之聲,先舉過頭頂,再分中切下。同一時間萬仞雨祭出井中月,兩刀刀鋒相對,沒有絲毫時間上的差異,像預先約好了似的。
  
  兩般凜冽的刀氣,隔空硬撞一記,兩人同時晃一下。
  
  三女駭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往後退開。
  
  萬仞雨雙目精芒爍閃,凝注對手,喝道:「果然有點門道,此刀是否有百斤之重?」
  
  龍鷹回敬他似能穿牆透壁的凌厲眼神,道:「確是一百斤,看刀!」
  
  人隨刀走,在眨眼的高速裡,天刀照頭朝萬仞雨劈下去,三女失聲驚呼時,萬仞雨刀往上挑,又腳踏奇步。
  
  「噹!」
  
  兩刀交接,火花濺射。萬仞雨足踏實地,趁龍鷹天刀被挑開之際,由於改變位置,自然而然地借勢橫削龍鷹的空檔,全無斧鑿之痕,不愧天下第一用刀高手。
  
  豈知龍鷹天刀往胸腹一收,忽然爆起一團烏芒,潮暴般推前迎向萬仞雨的一刀,不移半步。
  
  萬仞雨改削為劈,井中月化作黃芒,命中天刀刀芒核心處。
  
  三女幾欲掩眼不看,花容失色。
  
  「叮!」
  
  刀芒散去,變回天刀,硬將井中月格開,又再化作漫空刀芒,往萬仞雨灑去。
  
  萬仞雨叫了聲「好。」也不覺他如何動作,閃往一側,井中月變作數道黃芒,反攻龍鷹。
  
  「噹噹噹噹!」幾下呼吸的時間,兩人左閃右移,兔起鶻落的過了十多招,招招均險至毫釐。倏又形勢一變,龍鷹似鬼魅般移動,化作沒有重量飆閃如神的輕煙,繞著萬仞雨狂攻。萬仞雨則只在方圓六尺許的地方腳踏奇步,以不變應萬變。每當龍鷹接近,兩人間總是刀影滾滾,兵器交擊聲密集鳴響,火花jī冇射。天刀宛如狂風暴雨,一陣陣吹打衝擊對手,而萬仞雨則穩如崇山峻岳,井中月幻起重重黃芒,以精妙詭奇至令人難以相信的手法,隨身子精妙的挪移閃轉,沒收龍鷹仿如長河衝奔般的驚人攻勢。
  
  不要說喝彩叫好,三女連呼吸也感到困難,看得目瞇心跳,說不出半句話。風過庭則目射奇光,眨一下眼亦是有所不願。
  
  龍鷹忽然一刀從左上方斜斜橫掃而下,對比起先前快至令人沒法看清楚的數百刀,清晰爽脆得使觀者生出怪異和不習慣的感覺,但又是凌厲至力足以橫掃千軍,有種血戰沙場的味兒。全心全意,絕不含糊。
  
  風過庭忘情叫道:「好!」
  
  「噹!」
  
  萬仞雨豎刀硬架,發出震耳欲聾的金屬鳴響,竟給劈得連人帶刀,挫退兩步,但退而不亂,使出精微的後著變化,令龍鷹氣勢如虹的一刀,沒法趁勢追擊冇,不得不收刀後退。
  
  萬仞雨刀芒暴漲,龍鷹一刀往他挑去。此刀又與自開始以來所有刀法不同,但又很難說出不同處在哪裡。只可說天刀再不是達百斤的重兵器,而是輕似飄羽,最奇異的是游移不定,看似攻向一點,事實上卻籠天罩地,令被刀氣鎖定者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輪到萬仞雨大聲叫好,井中月化為閃電般的厲芒,裂破兩人間的虛空,迎上龍鷹的天刀。
  
  真勁爆破,龍鷹斷線風箏般的拋後尋丈,直抵登上樓台的木階,還收不住勢子,一屁股坐到樓梯去。
  
  萬仞雨則一步一步身不由己的朝相反方向後退,「砰!」的一聲撞在風過庭旁的台欄處,先挨在那裡,然後滑坐地上。
  
  走馬樓中冇央的偌大空間,只餘兩人急促喘息的聲音,一時沒有人說得出話來。
  
  龍鷹急喘著辛苦的笑道:「小子你真強硬,連這一刀也擱撂不倒你。哈……」將天刀橫放腿上。
  
  萬仞雨把刀放在身旁,歎道:「自懂刀以來,從未曾打得這麼爽。龍小子確有你的。」
  
  龍鷹朝三女瞧去,道:「還以為可仗你們搖旗吶喊,由頭至尾聽到的只是驚叫嬌呼。」
  
  麗麗白他一眼,捧心怨道:「差點給嚇死了,還來說人家。」
  
  人雅以她稚嫩的嬌聲道:「真以為夫君大人和萬公子在拚命,嚇壞人哩!」
  
  龍鷹、萬仞雨和風過庭聞言鬨哄笑,三女驚魂甫定,一臉不依。
  
  風過庭歎道:「這是在下平生所見最精彩采絕倫的一戰,萬兄用的如非井中月,肯定給天刀劈斷。」
  
  萬仞雨道:「我終於體會到當年向雨田的威勢。」
  
  龍鷹斜眼兜著風過庭,道:「該公子下場哩!」
  
  風過庭不能相信的道:「這麼快可以再舞刀弄棒?」
  
  龍鷹昂然起立,先來到三女下方,愛憐的道:「跟著的一場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們還要看下去?」
  
  秀清擔心的道:「真的不會錯手打傷?」
  
  風過庭悠然步入「比武場。」笑道:「看似凶險,事實上我們極有分寸,處處留手,三位嫂夫人不用擔憂。」
  
  人雅雀躍道:「那我們定要看下去。回想剛才,確是火爆刺冇jī。」
  
  龍鷹來到革袋處,將天刀塞進去,再將分開了的雙端奇器拏出來,分握左右,站將起來。
  
  不但三女看呆了眼,風過庭和萬仞雨都瞠目以對。
  
  風過庭大奇道:「這是甚麼傢伙?」
  
  「鏗!」
  
  雙端器接合為一,在龍鷹手上變長變短,最後調校至九尺,扭緊鎖實。龍鷹道:「這裡地方淺窄,只能用最短的長度。」接著把雙端器拋給風過庭。
  
  風過庭一手接過,揮舞把玩,動容道:「這怪東西至少比你的重刀輕上二至三十斤,兼具多重特性,像為你這兵器法師專門打製,聖上的確為它尋得真主。」
  
  萬仞雨起身走過來,井中月回到背上,接過雙端器研玩一番,道:「你這拍檔有甚麼名堂?」
  
  人雅掩嘴嬌笑道:「拍檔!」神情可愛柔媚,風過庭和萬仞雨現出驚艷神色。
  
  龍鷹心忖如論嬌姿美態的層出不窮,只小魔女堪與人雅比擬。道:「還未命名,暫喚它作雙頭擊。」
  
  風過庭欣然道:「名字相當不錯,俗得來有親切感,平易近人。」
  
  萬仞雨將雙頭擊拋回龍鷹,退上樓台,氣氛頓時扯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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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3 21:23: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戰場初哥(下)

風過庭拔出長劍,遙指龍鷹,道:「在下的劍名孤虛,取自術家的『甲子旬中無戌亥,戌亥即為孤,辰巳即為虛』,又有『日辰不全,故有孤虛』之語。」
  
  龍鷹道:「天干十,地支十二,故甲子旬排不到最末的兩個地支戌和亥,戌亥遂落空亡。但劍屬金,金空則鳴,聲震宇宙,風兄此劍之名,大有深意。」
  
  風過庭大訝道:「想不到龍兄如此博學,佩服。」
  
  龍鷹長笑道:「風兄準備!」
  
  風過庭微笑道:「沒有一刻在下不是準備妥當。」
  
  龍鷹發動了,雙頭擊先到頭上,盤旋飛轉,生出虎虎破風的駭人聲音,驀地又化作繞身疾走游龍般的芒影,雙頭擊在他雙手的掣弄下,活過來似的,千變萬化,教人無從捉摸。
  
  風過庭冷喝一聲,孤虛劃過虛空,化作電閃,一無所懼地往龍鷹長擊而去,凜厲的劍氣鎖緊龍鷹,整個空間變得寒氣浸浸,三女不由自主往外退開去。
  
  「噹!」
  
  龍鷹以卷刃的一端挑開孤虛,連消帶打,戟矛的一端往風過庭挑去。
  
  風過庭叫了聲「好。」回劍下削,砍中戟矛。接著劍芒遽盛,爆開漫空劍影,劍氣嗤嗤作響,狂風驟雨般往龍鷹灑去。劍法凌厲,但人仍是那麼氣定神閒,瀟灑好看。
  
  龍鷹還是首次和他交手,風過庭的劍法靈動如神龍,但最難擋的是劍勁忽輕忽重,輕時帶卸馭奇勁,令人生出用錯力道和勁氣如泥牛入海的難受感覺,重時則雷霆萬鈞,劍氣沿兵器侵體,如斯可怕的劍法,確是聞所未聞。
  
  龍鷹大笑道:「風兄果然名不虛傳。」雙頭擊靈奇變幻,挑、削、啄、劈、砍、掃、格、刺,見招破招,以快對快,只守不攻,穩如堅堡險寨,不退半步。
  
  場面火爆目眩,以守對攻。
  
  忽然龍鷹躍往半空,雙頭擊被舞動至再分不清楚哪一端在哪個位置,銅牆鐵壁似的直壓對手。
  
  風過庭大喝道:「好!」
  
  人隨劍走,竟拔身而起,直撞入龍鷹的兵陣裡去。
  
  「鏘!」
  
  火花四濺。
  
  風過庭回到地上,往後挫退三步。龍鷹則往後一個空翻,回到地面。形成隔遠對峙的形勢。冇
  
  風過庭還劍鞘內,歎道:「龍兄的雙頭擊,利攻不利守,但守已這麼厲害,故攻肯定更難抵擋,在下拜服。」
  
  龍鷹道:「風兄太謙虛哩!我正因守不下去,不得不借重兵器的特性,逼風兄硬拚一招以求脫身。」
  
  萬仞雨入場道:「採守勢顯然不合你的性格,為何偏采此策略?」
  
  龍鷹沉吟道:「此擊有一怪異特性,如果放手強攻,將會身不由己的縱情發揮,難以留手。古怪!」
  
  風過庭道:「我感覺得到,此擊實暗含不同類型兵器的眾多特點,當你將它發揮得淋漓盡致時,會欲罷不能,直至擊倒對手。」
  
  秀清顫聲道:「真可怕!」
  
  萬仞雨道:「最能發揮此擊作用的時機,肯定是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若伸展至一丈二尺,可想見龍兄所向披靡的情況。」
  
  風過庭道:「不過老兄要采步戰才成。」
  
  龍鷹道:「山人自有妙計,明天拿蹄踏雪作試驗,有成績才報上兩位大哥。」
  
  轉向三女道:「快去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要帶你們到芳華閣出席晚宴。」
  
  三女齊聲歡呼,返上層房間換衣去。
  
  龍鷹道:「我們到前堂喝茶聊天如何?」
  
  兩人欣然隨他到前堂去。
  
  天未亮龍鷹醒過來,三女失去了睜眼的力氣,休說陪他起床。昨晚在芳華閣鬧至初更,人雅等尚是初嘗夜宴滋味,又是在神都首屈一指的芳華閣舉行,回甘湯院後意興仍濃,纏著他爭相獻媚,纏綿良久方入睡。
  
  龍鷹睡了個多時辰,卻是精滿神足,匆匆梳洗更衣,拿起百變盾和天刀,到馬廄找愛駒。尚未轉入馬廄的一邊,蹄踏雪發出嘶叫,仿似曉得主人來臨,令他嘖嘖稱奇。
  
  難道自己感應到它時,它亦感應到自己?
  
  龍鷹進入蹄踏雪的視線,它停止嘶叫,不住跳蹄,狀極歡欣雀躍。龍鷹忙閃電飆前,為它拉開欄門。
  
  蹄踏雪走出來,馬頭湊下,以頭頸和他摩擦,低聲嘶鳴。龍鷹從心底湧起對它毫無保留的愛,摟著它親熱一番。哄孩子般道:「乖寶貝,爹今天要為你練習負重。」
  
  帶它來到院前廣冇場,為它裝上馬鞍,再將天刀和百變盾安置兩邊。
  
  李公公睡眼惺忪的從宅內走出來,問好後道:「鷹爺尚未吃東西呢?」
  
  龍鷹躍上馬背,道:「公公放心,我等閒兩三天不吃東西仍沒有問題,公公回去睡覺吧!」策騎馳出主門樓,自然而然魔氣貫注蹄踏雪。
  
  蹄踏雪不但沒有絲毫負荷過重的異樣情況,反似比昨天跑得更輕鬆容易,倏忽間達至高速,放蹄上陽大道。
  
  龍鷹兩耳生風,如駕行空天馬,迅即離開上陽宮,過天津橋,在月暗星稀的清晨,奔馳於定鼎大街,風馳電掣的朝定鼎門飆去,感覺棒至極點。
  
  大街的一切清晰起來,感覺延伸擴展,週遭發生的一切全在掌握之中。
  
  一時間,龍鷹忘掉自己,只剩下純感官的存在,無喜無嗔,心靈晉入空廣無邊的至境,就像那晚從端木菱的仙劍下逃亡,狂馳於林木之顛那暢美動人情況的重演。
  
  城門在前方打開,小魔女策騎從後方追來,龍鷹正要收韁,蹄踏雪已自動收蹄,放緩馬速,偵知主人心意。
  
  龍鷹驚訝得合不攏嘴,小魔女一身綵衣,艷光四射的來到他旁冇,興冇奮嚷道:「讓我們由城內比到城外去!」嬌叱一聲,加速往前奔去。
  
  不待他有任何動作,蹄踏雪追著去了。
  
  龍鷹與小魔女全速飛馳,穿林越溪,上山下坡,狂奔十多里,抵達伊水之濱,黑兒已有點吃不消,蹄踏雪仍是神氣昂揚,意猶未盡,雄駿至極。
  
  兩人跳下馬來,為馬兒解鞍,兩馬自行結伴到一旁吃草飲水,狀極親暱,不時碰鼻子。
  
  龍鷹遠眺河岸,不遠處山勢夾河起伏,景色壯麗靈秀,道:「那是甚麼地方?」
  
  小魔女來到他旁,道:「是著名的伊闕,人稱龍門,山下有石道,一面是石壁,左邊是伊水,山映水中,是為『**對峙,一水中分』的龍門第一景,若繼續上行,可看到長逾一里,在兩岸峭壁上延綿不絕的大小石窟,是由北魏孝文帝開始雕鑿的。可惜你須趕回上陽宮,否則仙兒可帶你去好好欣賞。」
  
  接著目光落在馬鞍處,道:「是你借來的刀嗎?算你哩!肯守信諾。」
  
  龍鷹在馬鞍旁跪下,拔出天刀,雙手捧著,向小魔女道:「大姐請過目,是小弟的配刀,重一百斤。嘻嘻!小心點!」
  
  小魔女狠瞪他一眼,道:「滿口胡言,哪來重百斤的刀,用石做也沒那麼重。」一臉不屑的探手抓著刀把。
  
  「噢!」
  
  龍鷹眼捷手快,一把抓著她提刀的手,笑道:「都說要小心點呵!」
  
  小魔女一臉驚異神色,忘掉被龍鷹佔她手的便宜,勉強拿穩,道:「這麼重的刀如何用呵!還不放手!」
  
  龍鷹依依不捨放開她的手,看她吃力的舉刀,旋又放棄,垂刀觸地,嬌嗔道:「是甚麼鬼東西,用甚麼造的?令人心中發毛。還給你!」
  
  龍鷹從她手上取回天刀,隨手在她瞪大的秀目前做了平削、前刺、下劈等連串動作,透出輕靈飄逸的意味,不費吹灰之力。笑道:「來!讓本混蛋挨你大小冇姐的神山之星百來二百劍如何?」
  
  小魔女大發嬌嗔道:「死龍鷹!明知人家給你的怪刀嚇怕了,砍崩了神山之星誰來賠我?你這混蛋,本姑娘不准你用這把刀。」
  
  龍鷹啞然笑道:「混蛋知罪,下次拏把下等刀來央大姐教訓本混蛋。」
  
  小魔女回嗔作喜,道:「算你哩!」又壓低聲音道:「你是否特別帶著把可怕的刀,好作本姑娘的親兵隨從呢?」
  
  龍鷹回刀鞘內,沉吟道:「國老是否已告訴他的愛女,老冇子在北市暗中保護她的事?」
  
  小魔女不依道:「你扮蠢點行嗎?人家說漏一句便給你猜出來。仙兒是不該說的,免得你邀功佔便宜。」
  
  又親熱的靠過去,香肩碰上他肩頭,喜孜孜的道:「看在你一片癡心分上,許你一個殊榮,你不是懂易筋洗髓之法嗎?快令人家脫胎換骨,早日躋身如你般的低手之林。」說到最後一句,早笑得開心迷人。
  
  龍鷹的心差點融化,探手過去摟著她香肩,正要乘勢在她嬌嫩欲滴、紅撲撲的臉蛋重重吻一口,小魔女脫身避開去,雙手叉著小蠻腰嗔道:「還未辦好本姑娘吩咐的事,竟想來領功,不怕我告發你?」
  
  龍鷹好整以暇,道:「彼一時也,此一時也,國老已明許暗示的表示老冇子何時向他提親,他何時許你給老冇子,所以告發這一招再不管用。」
  
  小魔女踩足嗔道:「爹怎會這麼說?本姑娘立即回家問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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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woawoa 於 2013-5-4 12:15 編輯

第四卷 第四十九章 佳人有约


  
  龍鷹立告全線失守,求饒道:「萬萬不可,小子確是胡謅的。」
  
  小魔女笑彎了腰,喘息道:「唔!要本姑娘為你閉口是有代價的。龍鷹呵!仙兒很想參加今晚梁王府的晚宴,又怕爹責罵罵,他不喜歡人家參與武氏子弟的任何活動,快想辦法。」
  
  龍鷹心中暗喜,故意皺起眉頭,詐作苦惱的道:「辦法不是沒有,大姐將所有責任推在我身上就成。」
  
  小魔女移至他身前,怨道:「你想出來的是連無知小兒都騙不了的蠢方法,牛不肯飲水,怎按得牛低頭?。快動腦筋。」
  
  龍鷹探手抓著她兩邊香肩,入手的肩肌柔軟又充盈彈跳力,今次小魔女沒有避開,也不害羞,杏目圓瞪的瞧他,累得他差點說不出話來,又不能表現得太過興冇奮雀躍,勉強沉住氣,道:「關鍵就在這裡,事後告訴你老爹,是我大力慫恿你去,因為這是次一級的國宴,更是一場中土和塞外頂級高手的大比拚,小魔女大姐身為頂尖高手之一,當然不會計較他祖母的甚麼梁王或魏王,而是以中土大局為重。哈!明白了嗎?」
  
  他一邊說,狄藕仙秀氣的明眸愈趨亮麗,看得他神魂顛倒,情不自禁地往她紅通通的香唇吻去。
  
  狄藕仙俏臉微移,讓他吻在唇角,然後舉手輕輕推開他,帶點央求的道:「人家尚未嫁你,不可放肆。」
  
  龍鷹知她對自己做出了很大的退讓,心滿意足的放開她,撮唇尖哨,喚蹄踏雪回來,黑兒乖乖跟隨。
  
  狄藕仙來到他旁,抓他臂膀,道:「混蛋是否在生氣?」
  
  龍鷹感覺著她又軟又熱的柔荑,心花怒放的道:「小弟怎敢生小魔女大姐的氣?」
  
  狄藕仙垂首道:「上次你明明生人家的氣,為甚麼又暗跟仙兒?」
  
  龍鷹苦笑道:「你不是說小弟對大姐癡心一片嗎?」
  
  狄藕仙道:「但癡心得不夠呵!令人脫胎換骨要花很多工夫嗎?」
  
  龍鷹心中一動,首次認真考慮此事,他自問沒此本領,卻可找人來問,例如胖公公。道:「待我想想辦法,不怕我藉機佔便宜嗎?」
  
  小魔女俏皮淺笑,橫他一眼道:「早習慣哩!多一點少一點沒有分別。就此一言為定。今晚在哪裡等你?」
  
  龍鷹道:「我要你扮得漂亮迷人,冇高貴典雅。宴會於申酉之交開始,申時中我到國老府來接你。」
  
  小魔女吃驚道:「爹豈非會知人家隨你去赴宴?」
  
  龍鷹道:「你愈若無其事,你爹愈不會過問。我先拜會他,然後公然接收你,光明正大的。明白嗎?」
  
  小魔女道:「可是人家穿成你說的那個樣子,如何騎馬?」
  
  龍鷹道:「你只須坐馬,由小弟負責載你。」
  
  小魔女道:「豈非整個成都的人都看到我和你共乘一騎?」
  
  龍鷹哈哈笑道:「這個當然,除非他們是盲的。哈哈!回城的時候到哩!」
  
  他早半個時辰到御書房,以他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個半時辰寫畢第十一篇,武曌仍聖駕未現。他心切去見端木菱,天掉下來都不管,何況武曌?離開御書房,給榮公公截著道:「聖上在神宮接見外國賓客,她命你在晚會前,怎都要去見她。」
  
  龍鷹去心似箭,答應一聲,往御馬廄找得蹄踏雪,配上馬鞍裝備,放蹄馳離上陽宮。不知是否因自己陪它多了,蹄踏雪神氣至極,不時仰首歡嘯,惹得路人觸目。
  
  剛上天津橋,數騎迎面馳至,最惹人注意的是千嬌百媚的太平公主,不知是否受符君侯的愛情滋潤,嬌艷欲滴,美眸顧盼生妍。她看到龍鷹,既喜且驚,神情複雜。
  
  與她並騎前進的正是有「槍君」之稱的符君侯,仍是那副睥睨天下的氣魄丰神,表面看去,與太平公主郎才女貌,非常登對。
  
  另外三騎跟在後方,全是一派高手的氣度,卻面生得很,以前沒有見過。
  
  龍鷹在剎那間已曉得他們剛從神都苑回來,還捨不得分手,聯袂到城內吃早點,此時符君侯送太平公主回宮。公主該以為他仍在御書房抄東西,所以放心多陪符君侯一會,豈知人算不如天算,在這裡碰個正著。
  
  暗歎一口氣,放緩馬速。
  
  符君侯哈哈笑道:「路上遇貴人,不知龍兄行色匆匆,趕到哪裡去?」目光落往蹄踏雪,喝道:「好馬!」
  
  龍鷹在路旁停定,心忖到哪裡去關你奶奶的屁事?臉上堆起笑容,依禮問好。
  
  符君侯向後面三騎道:「你們先回去。」三騎向龍鷹冷淡的打個招呼,自行離去。到剩下三人相對,氣氛頓然尷尬起來。
  
  太平公主問道:「龍先生到哪裡去?」
  
  符君侯剛才問的是同樣的事,只是沒話找話說,屬開場白。太平公主這句卻是另有含意,在探問他是否有空,因她現在可以陪他啦。
  
  對於皇族美女的心態,龍鷹已較有瞭解。太平公主受到武曌影響,視男人為面首男寵,今天寵幸這個,明天寵幸那個,就像有權勢男人對女性的態度,不過掉轉過來變成女尊男卑。但因太平公主對他龍鷹生出感情,雖忍不住和符君侯打得火熱,又知沒法控制龍鷹,才著緊他,怕他生氣。
  
  果然符君侯聞言閃過不悅神色。
  
  龍鷹真的沒有怪太平,只不過要他像以前般對她熱情,卻是不可能的事,特別是從神都苑回來,仍是和符君侯難捨難離。他的感覺就是不願蹚此渾水,無端為自己健康的身心添煩添亂。客氣的道:「小弟正急於去會一位至交好友。」又笑道:「今晚定可見到公主和符兄,到時再詳談如何?」
  
  符君侯淡淡道:「聽說有契丹年輕一輩第一高手之稱的岳中遷隨隊來了,此人曾往訪奚人,盡敗奚族好手,聲勢如日中天,今次南下,肯定不會錯過與龍兄一較高低的機冇會。」
  
  龍鷹啞然笑道:「符兄又如何?我說的是符兄曾和小弟的兄弟橫空牧野大戰一場,令小弟聞之手癢。今晚如此良機,我和符兄玩一場如何?」
  
  符君侯雙目閃過殺機,從容道:「難得龍兄這麼有興致,君侯怎敢不奉陪?」
  
  太平公主看看他,又看看符君侯,感覺到甚麼似的面現吃驚神色。
  
  龍鷹一聲「今晚見。」策馬揚長而去。
  
  進入定鼎街,正值繁忙時間,人車大增,龍鷹雖有遇隙可過的奇技,卻不想太過張揚,緩騎而行。
  
  人也是奇怪,離開荒谷後,太平公主是他最想得到的女人,可是兩人的關係發展至今天,陰差陽錯下,對她已完全提不起勁,相見不如不見。這是否就是佛家所說的緣分?人說夫妻是宿世因緣,注定了的事誰都不能改變,那小魔女是否注定要嫁他為妻?若非有北市擒奸的誤會,狄仁傑怕不會這麼快首肯自己去追求他的女兒,小魔女更不會認定自己對她癡心一片。我的娘!今晚可是破天荒第一次正式和小魔女約會,到城外比試騎術該不算數,那次失約更是提都不用提。
  
  胡思亂想時,有人在前面行人道上向他揮手,原來是萬仞雨。龍鷹來到他身旁,欣然下馬,順手拿下天刀,減輕蹄踏雪的負重。
  
  萬仞雨讚歎道:「確是了不起的好馬,負重達四百斤,仍是輕鬆自如。」
  
  龍鷹將天刀掛到背上去,心中一動,將百變盾取來,交給他道:「這東西比天刀更重,達一百二十斤,看可否用得著。」
  
  萬仞雨接過裝百變盾的布袋,嚷道:「我的老天爺,真的很重,是甲冑嗎?」
  
  龍鷹道:「陪我走一段路。此寶貝名百變盾,可穿在身上,也可作步盾使用,可硬可軟,非常厲害。胖公公曾左百變盾右天刀,和我拚了好一陣子。但那並非他擅長的兵器,落到你這刀法大家手上當然是另一回事。」
  
  萬仞雨將百變盾托在肩上,問道:「到哪裡去?」
  
  龍鷹坦言道:「小弟現在去找仙子,要不要一道去?她該喜歡見到你。」
  
  萬仞雨先是眼睛亮起來,接著頹然道:「還是不見為妙,怕受不住她的誘冇惑力,和你爭風吃醋就不太好哩!」
  
  最後一句正是龍鷹以前曾對他說過的話。
  
  兩人對望一眼,齊聲大笑,充滿兄弟之情。
  
  萬仞雨道:「得芳華垂青,我已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其他一切均成過去。你和仙子是不是真的有眉目?」
  
  龍鷹道:「很難說,仙心難測,仙法更是難擋,最後還須看老天爺的心意。」
  
  萬仞雨道:「我和過庭對你的風流手段愈來愈有信心,祝你馬到功成。哈!上馬吧!」
  
  龍鷹道:「還要說幾句。今晚是宴無好宴。剛才遇到符君侯那小子,不知他有何居心,故意提起隨團而來一個叫岳中遷的契丹年輕高手,指他曾盡敗奚族高手,今晚定會挑戰我。他娘的!」
  
  萬仞雨精神大振道:「從岳中遷今晚採取的態度,可間接窺探出契丹人是否有入侵之意。」
  
  龍鷹道:「看你老哥亦在被邀之列,可知是出於比武團的要求。現在是敵知我而我不知敵,最好設法掌握百變盾,來個出奇制勝。」
  
  萬仞雨點頭道:「有道理!我立即找風公子。」
  
  龍鷹道:「申時中我會到國老府接小魔女去赴會,不如先到那裡集冇合,說不定有新的消息。」
  
  萬仞雨道:「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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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5 18:27: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家常小菜

龍鷹飛身上馬,加快速度,一盞熱茶的工夫,來到端木菱所在的庵堂。拍門報上「佛法無邊。」牽馬進去。為他開門的中年尼姑也是奇怪,逕自合十離開,任由他去尋端木菱。
  
  龍鷹領蹄踏雪到後院上次見仙子的獨立靜室外,解下馬鞍,摟著蹄踏雪道:「乖孩子聽話,千萬不要吃這裡的花草,喝水則沒有問題。」
  
  蹄踏雪低嘶一聲,不知是答應還是不知其所云。
  
  龍鷹用靈鼻一索,嗅到齋菜的香氣,心中一熱,循氣尋去,經過兩間房舍,心裡猶豫,不知會否觸犯庵堂的禁忌。
  
  耳邊響起端木菱清甜的聲線,道:「邪帝大哥!到小女子那間靜室稍候片刻,齋菜立即奉上,人家在忙碌嘛!」
  
  龍鷹聽得魂魄出竅,飛上半天,仙子還是首次用這麼溫柔情深的方式和他說話,難道心愛的仙子轉了性子?
  
  想想她又該沒這麼易與,否則不用閉關三天,擺明仙胎魔種之爭,未有休戰之期。
  
  懷著忐忑不安、又驚又喜的心情,到仙子的靜室去。
  
  端木菱以一個方木盤,盛著兩大碟熱氣騰升的齋菜,兩套碗筷,笑意盈盈的進入靜室。
  
  坐在小方桌旁的龍鷹金睛火眼的瞧著,登時眼前一亮。
  
  仙子荊布釵裙,破天荒首次向他顯露線條優美至超乎任何言辭可以形容,香膝以下的一截小腿和赤足,膚白如雪,透出健康的紅色,青春逼人。
  
  她令龍鷹神魂顛倒、瀑布垂流的秀髮,以天藍色的小巾紮在頭頂上,秀美的頸項沒有半點保留的展露,充滿生活的氣息,又是活色生香,動人心魄,說不出的輕盈寫意,揮灑自若。
  
  滴溜溜、烏亮亮,黑白分明的仙眸像最醇香的佳釀,深邃明亮,令她妍態橫生,誘人至極。
  
  龍鷹頭皮發麻的呆瞧著,平時口若懸河的本領被她的仙姿美態全部沒收,說不出隻字片言的看她把齋菜安置檯上,擺好碗筷,將方盤挪到一旁,然後在他右方坐下,略帶嬌羞的瞥他一眼,道:「趁熱吃,希望合邪帝的口味。」
  
  龍鷹仍目不轉睛時,仙子拿起筷子,夾了大把齋菜,送入他碗裡,道:「吃菜時吃菜,看小女子時看小女子。明白嗎?」
  
  龍鷹感到她這兩句話暗含禪機深意,卻一點不明白。呆頭呆冇腦捧起碗子,以筷子夾菜大吃一口。片晌後動容道:「我的娘!這麼美味的東西老冇子還是第一次嘗到,仙子加了甚麼材料進去?」
  
  邊說邊夾起齋菜,送入她碗裡。
  
  端木菱低聲說聲謝謝,若無其事的起筷進食,她的吃相比龍鷹斯文百倍,小嘴微動,神情專注。
  
  龍鷹看得心神皆醉,雖尚未親她香唇,但已是間接親了她,看著她吃由自己筷子夾給她的美食,飄然如處雲端。
  
  端木菱微笑道:「快吃!」
  
  龍鷹自起來後未吃過東西,齋菜不啻仙餚神饌,捧碗動筷,大吃起來。端木菱陪吃幾口,大部分時間蠻有興致地看著吃得興高采烈的他。
  
  龍鷹滿嘴齋菜,含糊不清的道:「我已有仙子成為了老冇子嬌妻的感覺。」
  
  端木菱含笑不語,似是默認。
  
  龍鷹放下碗子,大訝道:「仙子也有老冇子是你夫君的感覺嗎?」
  
  端木菱白他一眼道:「你這人有時精明厲害得教人吃驚,有時又糊塗得令人難以相信。小女子只可以坦白承認和你是超越了其他所有人的關係,但嫁你仍是言之過早。」
  
  龍鷹哈哈笑道:「仙子勿要再欺騙自己,對小弟,仙子已是情根深種,否則怎肯讓小弟看到仙子赤luo的香足?」
  
  端木菱神色恬靜的道:「還記得那晚在揚州,你弄翻小艇,在水內和岸上以你那雙魔目看人家嗎?事實上小女子的身體早給你可惡的眼睛無禮過。」
  
  龍鷹聽得發起呆來,仙子竟坦言和自己說這些完全沒有男女之防,充滿**性的話。同時發覺自己異樣之處,就是真到此刻,雖心甜如蜜,魂搖魄蕩,卻沒有絲毫色慾之念。苦笑道:「閉關三天,果然不同凡響,仙子究竟使了甚麼仙法,克制得小弟的魔種帖帖服服的?」
  
  端木菱「噗哧」嬌笑道:「小女子不敢,只因怕仙胎未夠道行,受不起狂猛魔種的衝擊,希望你對人家守點規矩。」
  
  馬嘶聲傳來。
  
  端木菱道:「還未有機會問邪帝,刀非凡刀,馬非凡馬,是否生出遠行之念?」
  
  龍鷹駭然道:「仙子竟探測到我心中的想法。」
  
  蹄聲啲嗒,蹄踏雪現身窗外,馬頭探進來,呼嚕噴氣,模樣可愛。
  
  端木菱仔細打量它,悠然道:「看到它眼內的瞳仁隱帶金紫嗎?小女子剛才隔遠看它,已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劍典內記載了一種產於塞外大漠的稀有靈馬,毛黑腳白,神駿異常,能日行百里,但卻永不對人馴服。當然,除非如龍兄般非是常人。」
  
  龍鷹鬆一口氣道:「唉!仙子終肯喚一聲龍兄,雖然不是我渴望的鷹郎或夫君,已使我壓力頓消。仙子為何肯喚龍兄呢?」
  
  端木菱淡淡道:「因為你開始反擊,小女子抵受不住,再沒法稱你為邪帝。龍鷹你滿意這個答案嗎?」
  
  龍鷹伸展四肢,舒舒服服的吐了一口氣,此時桌上的齋菜被他掃蕩得一乾二淨,沒留一滴汁,向蹄踏雪道:「乖孩子,回園裡玩兒去,爹還要和你未來的娘說甜言蜜語。」
  
  蹄踏雪歡嘶一聲,向端木菱連連點首,退了開去。
  
  心中一動,轉向端木菱道:「劍典顯然像《天魔策》般,彙集了前人的經驗見聞,不知易筋洗髓的功法,是否確有其事?」
  
  端木菱止水不波的道:「龍兄若有此要求,小女子可傳你此法,卻是有條件的。」
  冇
  龍鷹訝道:「甚麼條件?」
  
  端木菱今天首次面現紅暈,帶點害羞的道:「易筋洗髓之法和《無上智經》間,你只能二擇其一。」
  
  龍鷹大喜道:「仙子真的準備將《無上智經》念一遍給為夫聽嗎?」
  
  端木菱橫他嬌冇媚的一眼,冰膚紅霞更盛,含羞點頭道:「小女子不想給逼死,只好就範。」
  
  從沒有一刻,可像此一刻般肯定眼前出塵脫俗、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仙子愛上自己。失聲道:「既然如此,為何又要制我的魔種?」
  
  端木菱回復平靜,責道:「你這人恁是糊塗,都說過是言之尚早嘛!」
  
  不讓他繼續此一話題,端木菱道:「龍兄仍未做出選擇呢!?」
  
  龍鷹痛不欲生的慘然道:「就選易筋洗髓吧!為的是要完成一個可愛女孩子畢生的夢想。」
  
  端木菱喜孜孜的道:「真好!以後再不能逼人家吐露智經的內容。」
  
  龍鷹看到她欣喜的仙樣兒,心底淌血,不情願的答道:「該是這樣子吧!」
  
  端木菱仙眸明亮起來,道:「為何龍兄做出這麼一個選擇?」
  
  龍鷹有點怕她的眸神,垂首道:「但願我明白自己,得到仙子是我平生大願,但總感到須如此選擇。」
  
  端木菱道:「看我!」
  
  龍鷹愕然朝她瞧,後者射冇出綿綿情意,柔聲道:「你不明白自己,但人家明白你,選易筋洗髓,於你是做出犧牲,為的是別人;若選的是《無上智經》,為的卻是一己私利。」
  
  說到最後一句,紅霞徹底征服她兩邊玉頰,梨渦深深,艷光四射,展露仙子媚艷不可方物的一面。
  
  龍鷹雙目魔芒大盛,牢牢盯著她。
  
  端木菱仙心失守,芳懷大亂,道:「這是佛門清靜地,不可以強來呵!」
  
  龍鷹不解道:「仙子為何像很怕我強來的樣子,你不懂拒絕我嗎?」
  
  端木菱回歸仙態,恬淡平靜的送他一個嬌冇媚的眼神,輕輕道:「你有很多時間嗎?要不要聽易筋洗髓的秘法?」
  
  龍鷹鍥而不捨道:「休要顧左右而言他,若我強逼仙子就範,仙子會怎樣對付我?」
  
  端木菱沒好氣道:「若你真的那麼不理會人家的感受,就表示你的道心沒法駕馭魔種,致魔性大發,人家大概會無法抗拒,而事後你將淪入魔道,人家則永不能上窺天道。」
  
  龍鷹大吃一驚,懷疑的道:「這麼嚴重,豈非我永遠不可以和我心愛的仙子合體**?」
  
  端木菱苦笑道:「為何小女子總是沒法對鷹爺硬起心腸,怕看你失落的模樣,心生不忍,真是冤孽。告訴你,當然不是那樣子,只因你尚未臻達魔極之境,魔道之間仍有一線間隙,與人家合體,會被仙胎jī發魔性,譬如怒海cāo舟,隨時有舟覆人亡之險。當然亡的只是你的道心。」
  
  龍鷹欣喜如狂的道:「天哪!竟親耳聽到仙子的香唇吐出合體兩字,老冇子是否在做夢?」
  
  端木菱嫣然笑道:「甚麼都好,可以說的都說哩,不准逼人家再說這方面的事。」
  
  龍鷹大笑道:「遵旨。嘿!易筋洗髓究竟是他祖母的怎麼一回事?若我的道心克制得住,可否和仙子只摟抱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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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8 01:38: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敵情第一(上)

端木菱抿嘴淺笑,莞爾道:「看!又魔性發作哩!真不可縱容你。究竟你要不要聽?」

龍鷹像被責備的小孩般恭敬道:「請嬌妻訓示。」

端木菱不和他計較,道:「不論魔種仙胎,均直指天地之秘,異曲同工。」

龍鷹難以置信的道:「易筋洗髓,竟與仙胎魔種有關係?」

端木菱忍笑道:「那是《無上智經》內的三句話,透露出來以補償你的損失。」

龍鷹央求道:「下三句又是甚麼?」

端木菱搖頭道:「天機不可洩露。」旋又「噗哧」嬌笑,橫他一眼,道:「你這麼可惡,不作弄你怎行?」

龍鷹飄飄欲仙,滿足地歎道:「原來和仙子打情罵俏,是這麼迷死人的。」

端木菱坦言道:「由見你的一刻開始,人家一直在和你玩兒,這是注定了的事,人家不會逃避,也不想逃避。好哩!收起你的魔性,靜心聽我說,否則會害苦你的小魔女。」

龍鷹失聲道:「你不是三步不出庵門嗎?怎猜得到是小魔女?」

端木菱若無其事的道:「你有很多女人嗎?武曌送給你的不計在內,來來去去只得那一個半個,說你風流成性,處處留情者,怕都是誤會了你。」

龍鷹笑嘻嘻道:「仙子忘了把自己計算在內,至少可左擁右抱。」

端木菱不置可否,亦沒有大發仙威。淡淡道:「天地之動靜,神明為之紀。陰陽之升降,寒暑彰其兆。物生謂之化,物極謂之變,陰陽不測謂之神,神用無方謂之聖。明乎化變之理,方可改天造地,易筋洗髓。換了一般先天真氣,要令人身化變,既艱難亦危險。不過龍兄身具魔種,若明其理而行,兼之狄藕仙幼時曾隨道尊打下玄門精純的根基,只需數天工夫,你可令她脫胎換骨,再由小女子親傳她一套劍術心法,她又肯勤加練習,用功數月,小成可期。以後看你還敢說端木菱對你不好嗎?」

上官婉兒在門口截著他。道:「聖上今天的心情很壞,小心說話。」

龍鷹冷淡地應她一聲。逕自進入。內堂是武曌批閱奏章的地方,也是她在皇宮的御書房。

女帝沒有坐在龍桌旁,脫下龍冠,負手立在一扇紗窗前,凝視外面的園林美景,龍軀挺得筆直,自有帝皇的氣度。

龍鷹知她是視而不見,沉浸在思考裡。

武曌淡淡道:「你今天寫的第十一篇,字體潦草。但另有龍飛鳳舞,形神更盡的味道,朕歡喜你這種字體。所謂字如其人,可知你在朕前一直克制,為何忽然顯露狂放不羈羈的真性情?你趕著去見誰?」

龍鷹首次曉得每成一篇,會立即送到她手上。來到她身旁五尺許處,躬身施禮道:「是去見端木菱。」

武曌道:「你和她現在的關係如何?」

龍鷹道:「仍是難分難解。恐怕她如我般都不曉得在幹甚麼?」

武曌歎了一口氣,道:「朕本不想接見由凝艷那丫頭領軍的外族聯合團,但最後改變主意,你明白是甚麼原因嗎?」

龍鷹恭敬答道:「因為聖上曉得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且是針對小民而來,所以代小民先秤秤他們的斤兩。」

武曌旋風般轉過龍軀,面向他道:「你怎可能猜中的!」

龍鷹道:「純是一種直覺。」

武曌負手而行,踱步直至堂央,仰望屋樑,道:「這個團是由默啜發起,由他向朕呈請,擺明是要向我大周顯示塞外諸族盡臣服於他的威勢。但最初報上來的名單只有二百五十人,到一個月前增加了七個人,此七人全為各族頂尖級的高手,包括突厥人格祿芒和鐵利,契丹的岳中遷,回紇的巴兒巴魯,室韋的寧勒古都,高麗的韓風,靺鞨的陸加。七人中,以格祿芒、岳中遷和韓風武功最高,任你如何自負,亦絕不可以掉以輕心。更要著過庭和仞雨小心。」

龍鷹道:「明白!」

武曌朝他走過來,離他尺許處止步,道:「朕知你不將他們放在眼內,可是有心算無心,真不知他們會玩甚麼陰謀詭計。大戰在即,今晚是許勝不許敗,若你們任何一人有閃失,敵人將士氣大振,令我們處於非常不利的位置。」

龍鷹微笑道:「對方肯定有他們以為萬無一失的安排,但他有張良計,老子有過牆梯,聖上該曉得小民從神兵庫拿了甚麼東西,屆時會給對方一個大驚喜。」

武曌微微一笑,道:「你可知胖公公只說你揀了幾件稱手的,準備上戰場之用,卻沒開出清單,只說以朕的名義送予你較合規矩。唉!他像你般,是朕難以拒絕的人。龍鷹,朕很關心你,怕你因輕敵,大意吃虧。」

龍鷹道:「若聖上視小民為邪帝,當會憂慮盡消。」

武曌轉身走開去,直至龍桌之旁,啞然笑道:「對!為甚麼朕總忘記了你是誰?有甚麼好擔心的?」

龍鷹道:「小民想向聖上請示,殺人當然不行,但重創他們又如何?」

武曌轉過龍軀,鳳目殺機大盛,道:「那就要看他們的態度,分寸由你們拿捏,殺一個半個又如何?默啜實在欺人太甚。若可把大江聯連根拔起,那時他跪地求饒,朕也不會放過他。」

龍鷹順口問道:「問出了大江聯總壇的位置嗎?」

武曌道:「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方面的事暫時由朕親自處理,你們專心應付契丹人。」

又道:「今天國老來見朕,報告了你們對付契丹人的大計,朕認同是最佳的策略,聯奚人以對付契丹。何時動身,由你決定。朕謹祝邪帝今晚大展神威,制得敵人抬不起頭來。」

龍鷹謝恩告退。

甫踏出內堂,上官婉兒蓮步姍姍的來到身旁,牽著他衣袖扯他轉左,來到園林僻靜處,遠離內堂,投懷送抱,讓他抱個滿懷,兩手纏上他脖子,看著他眼睛,吐氣如蘭道:「婉兒甚麼事開罪了龍大哥?」

龍鷹心忖女人真敏銳,小小態度上的改變一點瞞不過,抵受著與她**廝磨的驚人誘惑力,兩手守規矩的下垂,道:「梁王今夜的宴會奉皇命特為外族團而設的,你卻代梁王來騙我,令老子傷心欲絕。」

上官婉兒綻放笑容,輕吻他一口,道:「梁王要人家這麼向你說,婉兒有甚麼辦法?何況曉得或不曉得,無損龍大哥分毫,最重要是讓龍大哥心裡有個準備。若會對龍大哥造成傷害,婉兒拚死亦會告訴龍大哥。況且梁王也有他的苦衷,就是奉有保密的皇命。」

龍鷹對她的坦然承認,又軟語求饒,並獻上動人的嬌軀,一副任君品嚐的嬌態,氣早消了,歎道:「今次算你說得通吧!下次若再騙老子,定不輕饒。老子現在百廢待舉,須立即離開。」

上官婉兒扭動嬌軀,弄得他差些兒魔性大發,不依道:「不放你走!」

龍鷹見她面泛紅暈,訝道:「怎夠時間和你合·體·交·歡?」

上官婉兒柔媚的道:「你怎都該有點表示,否則婉兒會認為你仍未真的原諒人家。」

龍鷹不解道:「需甚麼表示?」

上官婉兒害羞的將火熱的臉蛋貼在他的右頰,於他耳邊暱聲道:「你的手!」

龍鷹確抵不住她的挑逗引誘,把心一橫,將她摟個結實,上官婉兒立即發出**蝕骨的呻吟聲。龍鷹找上她的香唇,縱情吻個痛快。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唇分開,上官婉兒嬌體發軟,全賴他摟緊不放,才不致癱倒地上。

龍鷹看著她無力張開來的眼睛,怪笑道:「這樣的表示算合格嗎?」

上官婉兒勉力睜開一線秀眸,白他一眼,嬌喘細細的道:「龍大哥壞透哩!婉兒只是要你抱人家,婉兒不依呵!」

龍鷹心忖美女的魔力真不可抵擋,明知行差踏錯,胖公公的警告言猶在耳,仍忍不住踏腳進去,還要騙自己有可能非是溫柔陷阱。幸好剛被仙子施以仙法,換了以前的他,肯定不顧一切和她歡好。笑道:「不依也沒法子,木已成灰,老子走哩!」

上官婉兒抓著他肩頭,推開他少許,媚態畢露的道:「真的那麼急?」

龍鷹終告失守,道:「的確很急,但怎都可騰點時間出來。」

上官婉兒送他一個媚眼兒,嗲聲嗲氣的道:「婉兒不要那麼急,讓人家送你出殿。」

龍鷹訝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怎可以讓人看見?」

上官婉兒離開他,停止喘息,改為挽他的臂膀,依偎著朝大殿的方向舉步。

龍鷹問道:「聖上的寢宮,理該守護森嚴,為何除殿門有羽林軍外,內堂一帶幾乎見不到人?變成老子和婉兒偷情幽會的好地方。」

上官婉兒放開他,與他並肩而行,道:「是聖上的意思。唔!你是知道的,聖上根本不怕刺客。」

兩人沿殿外長廊朝前走。

龍鷹問道:「婉兒的武功,是否由聖上親授?」

上官婉兒道:「是由聖上指定的人教導人家,但聖上的確不時指點婉兒,又曾為婉兒打通特別的經脈。人家說的全是機密,但婉兒現在怎敢瞞龍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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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敵情第一(下)

龍鷹嘿嘿笑道:「不但有事不准瞞我,還有是以後都要像剛才般對老子千依百順,清楚嗎?」

上官婉兒立定,回復常態,莊重自持的道「婉兒何時不是對龍大哥千依百順?今晚見。」

龍鷹飛騎返回甘湯院,先吩咐李公公遣人去找令羽,才到後院,三女正興高采烈的為他的雙頭擊趕製盛載的長布袋,見他回來,當然高興。

麗麗道:「雙頭擊的名字形容不出它的威勢,我們三姐妹商量過,喚它作接天轟如何?」

龍鷹大訝道:「這個名字棒極了,竟是由三位夫人想出來的,以後它就是接天轟。」

三女改的名字得愛郎欣賞,齊聲歡呼。

龍鷹笑道:「為夫還有個任務派給你們,就是伺候我們的愛兒入浴。」

麗麗和秀清聽得摸不著頭腦,人雅最機靈,忍著笑嬌癡的道:「夫君大人在說雪兒呵!」

龍鷹大喜道:「又是個更好的名字,雪兒既順口又親切。來!讓我們為雪兒洗刷梳毛,令它像為夫般享盡艷福。」

坐言起行,龍鷹領三女到馬廄去,由派來的太監馬伕去水井打水,三女則捋起衣袖,悉心為雪兒洗洗刷刷。龍鷹擠不進去,只負責安撫雪兒。不過他清楚感應到,雪兒正深深享受三女的服務。

李公公和一眾婢僕來看熱鬧,還有教他吐蕃語和突厥語的老師,龍鷹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兩人以兩語閒聊。心閒意舒,感受家居之樂。

直至此刻,方曉得兩人均曾經在當地居住過一段時日,順道問起兩地的風土人情和地理形勢。

到雪兒變得煥然一新,黑毛光閃閃,已是未申之交的一刻。令羽此時來了,兩人到一旁說話,龍鷹交代了想要他代勞的事。三女聯袂來到他們身前,約好了的齊聲道:「夫君大人還有甚麼吩咐!」說完齊聲嬌笑,人美笑甜。各有姿態,看得令羽目眩神迷,龍鷹也難以自已。

龍鷹拍拍令羽肩頭,後者知機離去。

龍鷹為雪兒裝上馬鞍,掛好天刀,向三女道:「這把的確名副其實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刀,但為夫總感到天刀這名字意猶未盡,嬌妻們有甚麼好主意?」

人雅怯生生的提議道:「叫它烏刀如何!人家看夫君揮舞它時,總覺得它烏光閃閃的。」

麗麗訝道:「為何我看不見?」

龍鷹首次曉得人雅是有靈異感覺的人。同意道:「改天刀為烏刀吧!哈!百變盾則仍叫百變盾。棒!」

辭別愛妻,翻身上馬。離開甘湯院。

抵達國老府,狄仁傑獨自一人在書房內寫奏章,著龍鷹在一旁坐下,道:「仙兒今天神色古怪,和你比馬回來,一直留在家中,不出閨樓。」

龍鷹道:「因為她怕國老不准她今晚去梁王府的晚宴。」又看著堆積如山的案牘大訝道:「原來國老的工作如此沉重。」

狄仁傑笑道:「不要被它們嚇怕,不過它們的確關乎到天下蒼生,而老夫只是略作修訂。雖要花大量精神細閱,仍不過是修修補補的工作。」

龍鷹好奇的問道:「究竟是甚麼東西?」

狄仁傑正容道:「這是《唐律疏議》,共三十卷,脫胎於太宗時的《貞觀律》,其來源可追溯至戰國時李悝的《法經》,歷經秦漢的革新,到隋朝成《開皇律》。高祖時則在《開皇律》的基礎上編製了《武德律》,太宗再命人加以修改和刪定,用十幾年時間編成《貞觀律》。」

龍鷹讚道:「國老的識見異乎常人,《唐律疏議》這麼複雜的東西。只是源起變化已聽得我頭昏腦脹,不用說修改。」

狄仁傑道:「雖是令人望之生畏,但似繁實簡,不外律、令、格、式四部分。以律居首,即刑法典,是用於定罪的。令就是國家的制度和政令,格是對文武百官職責範圍的規定,式是尚書各部的工作章程。」

龍鷹會意道:「難怪聖上要設推事院,因為聖上也要依律辦事。」同時想到今趟來俊臣有禍了,因為不但狄仁傑強勢回朝,張柬之亦榮登相位。唉!這小子真短視。

狄仁傑道:「律議涵蓋的範圍極廣,令所有官制、兵制、囚制和賦役制均有法可依,實是我朝賴之以奠立的基石。」

狄仁傑道:「法制的成敗,關鍵處始終在人。聖上最了不起的德政,除不計門第,不拘資格,凡能安邦國、定邊疆的人才,一律量才選用外,是看通建國之本,必在務農。所以凡能使田疇墾開,家有餘糧的地方官,均可陞官;為政苛濫,戶口流移的庸官貪吏,輕則貶謫,重則斬首。所以我國人口正不住增加,比之高宗初期,戶口大增近倍。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政績。」

龍鷹從另一個角度,看到武曌治國的本領。

遠處傳來撞擊的聲音。

龍鷹問道:「是甚麼聲音?」

狄仁傑笑道:「自午時開始,仞雨和過庭一直在後院『砰砰彭彭』的打個不亦樂乎,時打時停,不知在幹甚麼。」

龍鷹喜道:「原來是這兩個小子。不阻國老哩!我去看他們。」

狄仁傑道:「今晚小心點!」

龍鷹答應一聲,熟門熟路摸往後院去,萬仞雨和風過庭打得難分難解,前者仍是他的井中月,後者只拿百變盾,竟然是有攻有守,看得龍鷹大聲喝彩。

「啪!」的一聲,井中月如中敗革,原來百變盾凹陷下去,接著風過庭往後拉扯,差點令萬仞雨井中月離手,接著百變盾化為一束,直搗萬仞雨,變化神奇,顯示風過庭下過一番工夫,將百變盾的性能發揮殆盡。

萬仞雨叫聲「好」,井中月黃芒打閃,隨他巧妙如神的步法,從不同角度無隙不窺的朝風過庭狂攻。

風過庭則耍戲法般,或成長條,如鞭如鑭,時而變盾時而變鐵幅,擋得令人叫絕。

「錚!」

兩人倏地分開,成對峙之局。

龍鷹拍手道:「百變盾來到風公子手上,盡矣!由此刻開始,這寶貝就是你的。」

風過庭道:「如此奇器,過庭怎會拒絕?就此謝過。」

萬仞雨道:「龍鷹你定要一嘗公子左盾右劍的厲害,在下被他殺至差點棄刀投降。」

風過庭啞然笑道:「真誇大。」

龍鷹將剛才武曌的一番話轉述,道:「由於是公開比武,千百對眼睛在看著,該沒法使陰謀,只能用陽謀。」

萬仞雨哂道:「不外是在兵器相剋克上玩點手段,現在你們有秘密武器在手,敵人則不知我用的再非以前的刀,而是井中月。試問天下有誰能破少帥寇仲的井中月?」

龍鷹欣然道:「說得對!今晚我們隨機應變,讓敵人栽個大跟頭。」

風過庭沉吟道:「論到把握對手虛實,天下無人能超過鷹爺,就由鷹爺調兵遣將,殺敵人一個落花流水?」

萬仞雨道:「我正有此意。」

龍鷹皺眉道:「敵人有備而來,志在必得,雖說兵器有天然相剋克的特性,例如長兵勝短刃,重兵壓輕兵,但只是指一般庸手而言,對高手來說分別不大,對方會否有其他令人防不勝防的伎倆?」

風過庭道:「還有用藥和用毒,不過對我們影響有限,吃進肚子也不怕。」

龍鷹道:「還有一招,叫旁觀者清。」

萬仞雨笑道:「那這個旁觀者,武功要比我們高明才成,故能看破我們的下著,那就不如自己下場。」

風過庭道:「只需與我們大致同級數便成,因可全神觀察,以塞外能者之眾,該不難找到這樣的一個人,趁歡呼喝彩時,以只有下場敵人懂得的語言,傳音入密的做出提示。」

龍鷹點頭道:「如果所料不差,最可怕的敵人,該潛藏於外族團中,避開耳目,但只要我們把他找出來,會帶給我們很大的樂趣。哈哈!」

萬仞雨興奮道:「只要想到一會後可放手試刀,已令萬某人樂趣無窮。」

風過庭道:「在鷹爺的督促下,我們都攀上顛峰狀態,百變盾更令我剛才不住突破,全拜鷹爺和仞雨兄所賜。」

龍鷹大樂道:「大家兄弟,客氣話不用說,該說的是多謝默啜送這麼多人來給我們過癮。哈!今晚之會,愈凶險愈有趣,但有一個人必須留給小弟。」

風過庭笑道:「當然是『槍君』符君侯,這個我們是理解的。」

萬仞雨笑道:「他好像是我的,君子不該奪人所愛。」

龍鷹道:「幸好小弟非君子也。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最後的一場,是由他陪老子玩。」

風過庭道:「若然如此,他肯定是突厥人最重要的奸細。」

萬仞雨問龍鷹道:「為何你會有這個猜想?」

龍鷹將今早在天津橋遇上符君侯和太平公主的情況說出來,道:「打開始他便是衝著小弟而來,所以故意情挑公主,惹起我對他的怒火。這幾天偕公主到神都苑去,避而不戰,等待的正是今晚的武宴。」

風過庭道:「有道理!」

萬仞雨道:「這小子想殺你哩!」

風過庭苦思道:「聖上所說的七個人,全是塞外響噹噹的人物,有甚麼人可做他們比武出術的軍師呢?」

龍鷹靈光一閃,道:「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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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國色天香(上) 
 
  兩人大訝。萬仞雨說出兩人的疑惑,道:「這也可以憑空猜想的嗎?」
  
  龍鷹得意道:「為甚麼不可以?肯定是秘族來的高手,且是秘族的頂尖高手。」
  
  兩人雙目殺機大盛,顯是想到黑齒常之的仇恨。
  
  足音傳來。
  
  三人瞧去,小魔女的心腹俏丫鬟而來,道:「小龘姐有請鷹爺。」
  
  萬仞雨認得是上次來請小混蛋的俏婢青枝,見她嬌美可人,笑道:「今次不是請小混蛋嗎?」
  
  青枝抿嘴笑道:「小龘姐請的是傻瓜,不過今次小龘姐沒有指示小婢一定要這麼說,所以小婢擅自改為鷹爺。嘻嘻!」
  
  萬仞雨和風過庭齊聲大笑,龍鷹則哭笑不得。
  
  青枝向龍鷹道:「鷹爺請!」
  
  龍鷹向兩人打個手勢,著他們繼續練習,追上青枝,道:「若你家小龘姐下嫁小弟,青枝姐會否陪小龘姐一起嫁入我龍家?」
  
  青枝「噗哧」嬌笑道:「小龘姐肯嫁你嗎?要不要小婢代鷹爺問她?」
  
  龍鷹心忖有其主必有其婢,這個小姑娘真厲害。忙陪笑道:「當我沒說過好哩!」
  
  青枝含情眽眽的拋他一個媚眼,掩嘴嬌笑。
  
  龍鷹隨她來到後花園,林木掩映裡隱見一座兩層小樓。
  
  登階入樓後,小魔女的聲音傳下來道:「傻瓜來了嗎?」
  
  青枝忍笑道:「傻瓜來哩!」
  
  小魔女悠然道:「著他上來!」
  
  青枝向龍鷹打手勢示意,請他上去,龍鷹兩步化作一步的登上二樓,一看之下登時呆若木雞,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奇景。
  
  「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室雅何須大,狄藕仙的閨房,兩丈見方,窗明几淨,佈置淡素,一式楠木傢俱,古樸自然。南北各開兩扇八角形窗欞,線條簡潔明快。梁架以圓木構結,敦實渾hou,樸素大方。
  
  小魔女的閨床,靠南而設,紗帳從懸於屋頂的酸枝木架垂蓋下來,掀起一角,可見神山之星擺放枕旁。北面貼牆放置一排高及人身的木櫃,幾台桌椅分佈其他兩方。最別緻是設於床旁的梳妝檯凳,狄藕仙坐在梳妝台前,龍鷹看到的是她的背影,銅鏡卻同時將她秀麗的花容映入他的眼簾。
  
  東邊牆壁掛有對聯,寫著「翩翩新來燕,雙雙入我廬。」相對另一邊的牆上,是一方石板,密密麻麻的刻滿名字,正是她著名的「敗將榜」。
  
  龍鷹呆瞪小魔女,從未想過她可變成眼前的模樣。她將秀髮往後直梳,綰成兩束,紮結成辮,長垂近腰。俏秀無倫的臉再不被劉海垂絲掩遮,益顯她瓜子面形的嬌俏靈巧,梨渦淺笑,微往上翹的唇角,宜喜宜嗔,生動活潑,鼻管筆挺精緻,氣質高貴典雅,配上她動若脫兔烏靈靈的眼睛,修美的玉頸,清麗之氣撲人而來,教龍鷹像看著最動人的美*女畫卷,呼吸屏止。
  
  她穿冇的是絲質的窄袖上裳,白地淺綠牡丹花紋,直垂至膝上三寸,腰勒白玉帶,下方是青綠色的百折裙,蓋至足踝,腳踏紅黃雙間的錦履,鞋頭上翹,非常別緻。上裳還外加米紅色和白色相間的披帛,端莊斯文,艷光照人。
  
  小魔女盈盈起立,來到龍鷹身前。龍鷹的眼睛不受控制、無微不至的打量她,首次從她柔軟貼體的絲質裳衣,發現她以前被武士服掩去豐美誘人的線條。
  
  小魔女見他目不轉睛的瞧自己,看的位置全違反禮數,卻絲毫不以為意,還緩緩在他面前旋轉一匝,辮子揚起,輕輕道:「仙兒今晚漂亮嗎?只准看。」
  
  龍鷹色迷迷的道:「大姐的腿原來又長又豐龘滿。」
  
  小魔女為之氣結,踩足道:「偏要說人家的腿。」
  
  龍鷹解釋道:「我本想贊大姐的胸脯,因深感於禮不合,所以改讚你這雙**,算有節制呵!」
  
  小魔女兩眼上翻,朝樓階走去,道:「不和你胡纏。」
  
  龍鷹追在她身後,俯頭到她肩項處,叫道:「大姐真香。」
  
  小魔女一肘打在他胸骨處,龍鷹慘叫一聲,往後倒退,仰跌在她的床上,腳掛床旁。
  
  狄藕仙追了過來,杏目圓瞪,叉腰惡兮兮的道:「你知這是誰的床嗎?」
  
  龍鷹閉上眼睛,一臉陶醉的道:「若不清楚,也不會一中招便倒至這張床來,哈!何時我們可以在這裡共度*宵?」
  
  小魔女嗔道:「你是除爹外第一個到二樓來的男人,不但不心足,還要躺上床,信不信本姑娘拔劍把你宰了?」
  
  龍鷹好整以暇,懶洋洋的先伸個懶腰,坐將起來,現出個充盈陽光魅力的笑容,拍拍床緣,道:「坐下來!老龘子有好消息告訴你。」
  
  小魔女懷疑道:「不要誆我。」
  
  龍鷹瀟灑聳肩,故作神秘的道:「法不可傳二耳,坐下來便有得聽。」
  
  小魔女無奈坐下,離他足有半尺。
  
  龍鷹道:「坐得那麼遠,如何傳你秘法?」
  
  小魔女不依道:「龍鷹呵!勿要逼人太甚。」仍依言坐近他。
  
  龍鷹挨貼過去,探手摟她香肩,往她臉蛋輕親一口,在她掙脫前道:「大混蛋請教了高人,終學得易筋洗髓之術,明早一次施法,不但打通大姐全身經脈,令大姐由氣通變火通,還可使大姐從後天晉入先天之境,從此脫離高手行列,步入低手之林。」
  
  小魔女雙目亮起前所未有的奇光,忘記了給他手搭香肩,擠著他微仰俏臉道:「世上真有這種高人嗎?是誰?」
  
  龍鷹道:「當然有,易筋洗髓秘法載於《慈航劍典》,由靜齋傳人端木菱小龘姐傳予小弟,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小魔女大喜道:「劍典之秘,從未傳入武林,她怎肯教給你?」
  
  龍鷹有感而發道:「當然是有代價的,且是沉重的代價,就是以道門的寶典《無上智經》作交換。你是道尊的徒弟,該明白智經是甚麼寶物。」
  
  小魔女不解道:「你真的為了人家放棄智經。智經怎會落在你手上的?」
  
  龍鷹道:「不信你可親自去問她,看老龘子有沒有說謊。」
  
  小魔女感動的垂首,輕輕道:「真的行得通嗎?」
  
  龍鷹道:「老龘子以大周國賓的信譽作保證,由明天開始,小魔女再不是以前的小魔女。嘿!立了這麼大的功勞,可以親熱了嗎?」
  
  小魔女漫不經意的道:「只要不弄皺人家打扮了大半天的淡妝和衣服便成。」
  
  龍鷹往她唇角重吻一口,執著她的纖手站起來,道:「顛鸞倒鳳,肯定釵橫發亂,衣衫不整,且挾恩望報,豈是龍某人的本色?待大姐變成低手,老龘子才在大姐心甘情願下討便宜,也不嫌遲。」
  
  小魔女情迷意亂的道:「我喜歡你這種神氣。時間差不多哩!我們去吧!」
  
  三人偕小魔女來到書齋,向仍埋案工作的狄仁傑請辭,狄仁傑目光落在愛女身上,雙目亮起來,開心的道:「誰令我的仙兒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
  
  小魔女赧然道:「是女兒自己,不關任何人的事。」
  
  龍鷹三人交換眼色,露出會心微笑。
  
  狄仁傑向四人道:「打得開心些!」
  
  三人爆起哄笑,小魔女喜出望外,想不到老爹的一關這麼易過。
  
  龍鷹故意道:「小子保證藕仙小龘姐看得開心,宴後冇小子會送小龘姐回來。」
  
  狄仁傑欣然道:「老夫把女兒暫交給你。」
  
  龍鷹千恩萬謝後,離開書齋,走不到十步,給小魔女狠踩腳背,龍鷹慘叫一聲。小魔女不理有風過庭和萬仞雨在場,惡兮兮的罵道:「甚麼送我回來,我自己不會走路嗎?」
  
  風過庭和萬仞雨哄笑助威。
  
  龍鷹苦著臉道:「小弟從閨房摟大姐出來。當然要送小龘姐回閨房去,這叫大丈夫立身處世,有始有終嘛!」
  
  小魔女忍不住自己笑起來,道:「揍你一頓才是有始有終,爹是有眼無珠,將女兒交到你這個奸人之手。」
  
  笑笑罵罵中,抵達馬廄。
  
  三人牽馬來到廄外空廣處,小魔女見到雪兒,開心的撫它馬頭,風過庭和萬仞雨踏蹬上馬,含笑看龍鷹有何辦法在眾目睽睽下哄她上馬,與他共乘一騎。
  
  龍鷹故作輕描淡寫,道:「小龘姐請上馬。」
  
  小魔女淡淡道:「你先上!」
  
  龍鷹飛登雪兒,拍拍身前,示意小魔女坐入懷裡。
  
  小魔女來到馬旁,背著風過庭和萬仞雨,瞇眼皺鼻,向他扮了個可愛的鬼臉,彈起橫坐於他身後,以一手輕抱他的腰。
  
  萬仞雨和風過庭拍掌喝采。
  
  龍鷹向兩人道:「看!現在雪兒負重驟增,仍沒有絲毫異樣,原因在我能氣貫馬體,此法說易不易,說難非難,在乎如何將人和馬各自的氣血循環,結合起來,當馬兒氣竅滿盈,氣血遍行筋肉,自然有勁有力,疾馳千里不倦。」
  
  小魔女大喜道:「仙兒也可辦到嗎?」
  
  龍鷹回頭低聲道:「明天該可以了。」
  
  風過庭道:「如何將兩個獨立的循環合而為一?」
  
  龍鷹道:「關鍵在督脈,必須將先天真氣由逆行改為順行,通過尾閭穴輸入馬兒脊椎,運行三十六周天後,會出現兩位大哥意想不到的變化。現在我們比試馬力,看誰先抵達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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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國色天香(下)

龍鷹道:「關鍵在督脈,必須將先天真氣由逆行改為順行,通過尾閭穴輸入馬兒脊椎,運行三十六周天後,會出現兩位大哥意想不到的變化。現在我們比試馬力,看誰先抵達梁王府?」
  
  轉向小魔女道:「大姐請乖乖的用雙手抱緊老冇子的腰。」
  
  小魔女大感刺冇jī,沒有抗議的探出另一手,整個嬌軀毫無保留的貼緊龍鷹。
  
  萬仞雨現出古怪神色,道:「果然像有點作用。」龍鷹夾馬拉韁,朝院門緩馳,風過庭向龍鷹打個眼色,追在萬仞雨身後。
  
  龍鷹享受著小魔女**貼背的動人感覺,策馬而行。
  
  小魔女柔聲呢喃道:「龍鷹!你曉得人家為何忽然這麼聽你的話嗎?」
  
  龍鷹早神志不清,隨口應道:「竟是另有因由?」
  
  小魔女道:「因為仙兒不願見你在你的狐群狗黨面前失威,丟盡面子。嘻嘻!」
  
  龍鷹晉入魔極之境,長笑道:「未來嬌妻真體貼小弟。」
  
  一聲呼嘯,追著馳出外院門的風過庭和萬仞雨去了。
  
  三騎先後越過新中橋,勒韁收馬,均感痛快,小魔女仍緊摟龍鷹不放。甚麼神都奔馬、逢車過車、不守規則,對小魔女早是家常便飯,優而為之。可是比起三人剛才的長街奔馬,不住增速,仿如騰雲駕霧,龍鷹且多次載著她竄高躍空,方曉得甚麼是小巫見大巫,河溪遇洋。
  
  萬仞雨追到雪兒旁,笑道:「想不到你載著藕仙姐,又負重劍,仍給你奪冠。」
  
  小魔女抗議道:「鬼才是你萬小子的甚麼姐,人家今年十七歲呢。」
  
  龍鷹探手往後撫她香背,道:「那你老人家就不該喚他作小子。」
  
  小魔女任他在狐群狗黨眼下討便宜,只大叫不依。
  
  跟在後方的風過庭道:「龍老哥勝在人靈馬快,兼載有美人,當然比我們拚命。」
  
  小魔女開心迷人的道:「儘管笑仙兒!待本姑娘學得絕世武功,將你們逐一揍個夠。」
  
  三人大笑,美好的時光總是短促的,梁王府在望,縱然龍鷹第一次來,見前方府第燈火輝煌,不住有馬車進入府門,也知已抵目的地。出乎他意料之外,小魔女一點不避嫌,仍摟著他的腰,進入院門去。  
  龍鷹先跳下馬,再接小魔女落地,自有梁王府的人來牽馬迎客,慇勤伺候。外廣冇場處泊滿車馬,男女賓客盛裝而至,不乏美女,可是小魔女狄藕仙到場,其艷冠神都的絕世姿容,立即惹得廣冇場上人人注目。加上三人氣宇軒昂,龍鷹高挺清奇,風過庭玉樹臨風,萬仞雨豪邁不羈的襯托下,更顯得今晚經悉心打扮的狄藕仙如日出東山,普照天下。
  
  梁王府的主建築是單簷歇山、面闊五間、高達三丈的巍然巨宅,門旁有兩座石雕瑞獸,形態生動奇異,糅合了龍、獅、虎的特徵,正面相對,獸頭扭過來作迎賓狀。
  
  主宅兩旁各有一座自成院落的華宅,襯以外廣冇場左右亭榭,老樹婆娑,益顯武氏子弟在洛陽如日中天的氣派威勢。
  
  三人伴著心情興冇奮的小魔女,往建於台階上的梁王府走去。龍鷹參加過上陽宮的國宴,見過場面,再不心怯,特別有美人相伴,自然而然龍行虎步,豪情漫天。向美人兒道:「藕仙有否發覺,今次陪你來搗亂的隨從跟班,與前有別?」
  
  小魔女開心的道:「當然有分別,以前的是蠢蛋,現在是三個大混蛋嘛。」
  
  三人為之莞爾。
  
  梁王府主廳為超巨型四面廳,四周環廊,堂內傢俱陳設精美華麗,對稱陳列。廳外左方有一大池,池中三座巖島一字排開,橫看成嶺,側看成峰,意趣叢生,右方是個大花園,遍種洛陽名花牡丹,際此盛夏時節,花開滿園,美不勝收。
  
  龍鷹心忖原來武三思有點品味,不像武承嗣般是個徹頭徹尾逐利爭權的俗人。廳內並不如想像般人山人海,也見不到應有的宴席,大廳後方喧鬧聲傳來,才該是晚宴舉行的地方。
  
  美婢奉上茗茶,一身華服的武三思不知從哪裡鑽出來,迎上四人道:「今晚三思最怕的是三位不賞臉,現在放心啦!」
  
  目光落在吸引了全場目光的小魔女身上,沒有作假、兩眼發光的道:「三思該怎樣感jī三位大哥,竟可請得我們神都第一美人光臨寒舍,是三思的福氣。」
  
  四人沒有一人喜歡他,可是對著他一臉誠懇親切的笑容,明捧暗讚,都說不出狠話來。
  
  萬仞雨淡淡道:「今晚是宴無好宴,梁王有為此憂心嗎?」
  
  武三思收起笑容,頭痛的道:「若不是暗奉聖旨,三思肯定推掉此宴,改為與三位大哥和藕仙小冇姐喝酒賞花。這些外人心懷不軌,三思已和魏王等商量好出戰人選,卻全無勝算。幸好三位大哥來了,三思終可放下心事。」
  
  他說的全是實情,不打誑語,登時爭取到三人少許好感。
  
  武三思道:「來!請各位先在名冊留名,以紀今次盛事,再由三思領藕仙小冇姐和三位大哥到宴會場地去。」
  
  龍鷹忍不住問道:「宴會在何處舉行?」
  
  武三思答道:「今晚明月當空,繁星滿天,宴會就在正廣冇場露天舉行。請!」
  
  所謂正廣冇場,就是前宅和後宅間的廣闊空地,等於主堂和副宅的寬度,超過一千步,長則達千五步,本身是個練武的大校場,由此亦可見武三思的野心,否則何用這麼大的地方訓練親兵?
  
  如論封號軍銜,武三思的確非常顯赫,只是從未真的上過戰場,變成軍方的大笑話。今次得到機會,對龍鷹當然感jī,因而視龍鷹為自己人,是自然不過的事。
  
  正廣冇場筵開二百席,二百張大圓桌分排兩邊,另南面設兩主冇席,形成一個圓桌圍起來的長方框,氣派十足。中間的大空地,足夠冇七、八對高手比拚有餘。又在廣冇場四邊築起數十座高達三丈的綵燈塔,光耀廣冇場。
  
  光是招呼賓客的俏婢便足有四、五十人之眾,個個綺年玉貌,一式彩色褲褶。褶為上衣,短身廣袖,露胸低至乳溝,下為褲褲,長至足,以綿帶束腰,令宴會生色不少。
  
  一路走來,武三思不住為四人介紹大小官兒和文士,如崔融、蘇味道、王紹宗、鄭愔、楊再思、韋承慶、房融,又如當朝名士吉項、李回秀、閻朝隱、李嶠、宋之問、沈佺期等。
  
  與龍鷹有過節的宋之問,變得非常友善。龍鷹特別注意鳳閣侍郎李昭德,因從上官婉兒聽得他在內廷會議裡支持狄仁傑,故該是狄仁傑遣來探看情況的人。他們客氣了幾句,卻交換了個有會於心的眼神。
  
  場地此時聚集數百人,分成一組組的聊天談笑。小魔女進場,登時吸引了大部分目光,不論老少男女,無不被她俏秀無倫的美麗所懾,現出驚艷的神情。
  
  龍鷹大感有面子時,盛裝打扮,儀態萬千的上官婉兒,款擺蠻腰的朝他們走過來。龍鷹心中叫苦,兩美相遇,天才曉得會發生甚麼事。
  
  上官婉兒勝在身形高挑優美,天鵝般的美項,加上將頭髮挽椎狀鬢式梳成回鶻髻,在這種衣香鬢影,美女們爭妍鬥麗的場合,配合她獨特的風韻,確如鶴立雞群,與小魔女春蘭秋菊,各擅勝場。而小魔女雖矮她兩寸許,但由於擁有一雙長腿,身段勻稱,以體型論,誰都難以將對方比下去。
  
  這位武曌的貼身女官,穿的是絲質天藍和鮮黃條間的袍服,下長曳地,領袖均鑲有寬闊的織金錦花邊,髮鬢橫插三支銀釵,耳懸珍珠墜,稱身貼體的外裳上加披紅色織錦小背心,雍容華貴,搖曳生姿。
  
  來到武三思和四人身前,嫣然笑道:「外賓快到哩!三位大哥和藕仙小冇姐由婉兒招呼,梁王請。」
  
  武三思一聲告罪,回主堂去了。
  
  龍鷹看看上官婉兒,又看看小魔女,看得眼花撩亂,一時忘了到這裡來是幹甚麼的。
  
  上官婉兒笑臉如花,向小魔女道:「藕仙小姐的髮型別出心裁,又得小冇姐美麗示範,肯定會成為神都今年春夏最時尚流行的髮式。婉兒也看得心動,會嘗試這個發裝。」
  
  小魔女嘴兒輕嘟,瞅她一眼,含笑道:「上官大家勿要誇讚藕仙,這個只是乘馬裝吧!」
  
  上官婉兒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移往龍鷹,顯是聽出小魔女弦外之音,誰都看出小魔女這身盛裝,絕不便於策騎飛馳。
  
  連風過庭和萬仞雨兩個局外人,也感到兩女間因龍鷹而來的微妙關係。萬仞雨怕兩女會唇槍舌劍先來個口頭比武,忙道:「不知我們該坐在哪裡呢?」
  
  上官婉兒容色不變,欣然道:「請隨婉兒來。」
  
  今晚的夜宴,每張大圓桌只設六個席位,變成與會賓客人人面向中間的「比武場。」是用了心思。
  
  龍鷹雖跟在上官婉兒的身後,卻不敢看上官婉兒動人的背影,又不敢別頭和身旁的小魔女私語,只能將目光投往場內的賓客仕女。首次感受到周旋於兩女之間的淒慘,更想到一個非常頭痛的問題。今次攜小魔女出席,事前並沒有知會武三思,自己又曾口不擇言,要上官婉兒陪自己,若上官婉兒安排了自己坐在她之旁,我的老天爺,小魔女會有甚麼反應。女人對這類事的敏銳,是超乎男人的想像。
  
  走不了十多步,張易之和張昌宗從廣場的另一邊走過來,前者隔遠叫道:「龍兄留步!」出奇地沒有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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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0 12:26: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梁王府宴

附近的賓客見他們兩個朝廷當時得令的權勢人物,竟對龍鷹稱兄道弟,均現出驚異神色,女的更打量龍鷹,比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更大膽。
  
  龍鷹知不論小魔女或兩位兄弟,都不願與兩人交往,怕出現尷尬場面,向別過頭來看他的上官婉兒打個眼色,著她帶三人入座,又輕拍小魔女香肩,自行迎上張氏昆仲。
  
  張昌宗和張易之來到他身前,後者道:「這處人多,我們到一邊說話。」
  
  他們偕龍鷹走到一旁無人處,張昌宗苦笑道:「龍兄今晚須小心符君侯。」
  
  龍鷹愕然道:「鄴國公何有此言?他不是你們的人嗎?」
  
  張易之冷哼道:「他從來不是我們的人,雖由內史楊再思招呼他,頂多是個客人而非客卿。剛才楊再思知會我們,符君侯有意在宴會上挑戰龍兄,我們兩兄弟察覺事態嚴重,立即使楊再思嚴厲警告他,並說如果不給我們面子,必有後果。」
  
  張昌宗歎道:「我們擔心警告對他毫無效用,現在有公主護他,我們很難拿他怎樣。」
  
  龍鷹明白過來,兩兄弟當然不願與他們有關係的人在宴會上倒戈鬧事,因會直接觸怒武曌。當日因薛懷義的事,武曌已使他們顏面無光,吃盡苦頭,豈敢造次?
  
  張易之頹然道:「我們很後悔引進這個不知天高地hou,外則謙恭守禮,實則驕橫跋扈,我行我素的人。他勾引公主的事真的與我們無關。不過他的確手段高明,令我們無從阻止。」
  
  龍鷹心忖人是很奇怪的,以前他對張氏兄弟是極之厭惡,他們的舉手投足、一言一行,只會令他作嘔。可是現在他們情懇辭切,推心置腹的來和自己說話,又擺明站在自己的一方,不知如何,竟看得順眼起來。
  
  龍鷹笑道:「兩位不用為此憂心,只要由我挑戰他而不是他先動口,小弟可把一切後果攬到身上來,事後你們向聖上道出原委,那不但無過,且是有功。」
  
  兩人大喜。
  
  張昌宗感jī的道:「龍兄真夠朋友,我兩兄弟必有回報。」
  
  與兩人分開後,正要回到席位,給大才女截個正著,幽怨的道:「婉兒不依呵!你今晚究竟還要不要人家陪你?」
  
  美人兒怨懟的話語帶雙關,既可解為陪席,也可解為陪睡,特別是她現在扮得孔雀開屏似冇的,其誘冇惑力是任何男人沒法抵擋的。只是小魔女的魅力絕不下於她,且冰清玉潔,少女懷春,令他沒有面對上官婉兒的心障,最蠢的人也知所選擇。
  
  陪席後果難測,但事後總有解決辦法,但陪寢若被小魔女知悉,他和小魔女肯定完蛋,且會深深傷害她。
  
  笑嘻嘻道:「幸好大才女有先見之明,曉得小弟今晚分冇身乏術,你道張氏兄弟來找小弟幹甚麼呢?」
  
  上官婉兒生氣道:「不准顧左右而言他,婉兒要一個清楚明白。」
  
  龍鷹早知蕙質蘭心的她不是這麼容易打發,只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道:「若小弟求的只是與上官大家一夜狂歡,今晚定當與大才女你共度良宵。但小弟要的是兼收並蓄,將上官大家和小魔女都收進私房去,就不得不放眼將來,定出長久之計,所以今夜決定誰都不碰,為的是美好的未來。」
  
  他這番話含糊至極,似通非通,希望胡混過關,不太開罪眼前的大美人。
  
  上官婉兒原本仍繃著俏臉,旋即解凍,失笑道:「兼收並蓄,虧你說得出口,人家是你的寵物嗎?若不是聖上有命,要人家今晚全力助你,婉兒會要你這見異思遷、出爾反爾的可惡小子好看。」
  
  龍鷹陪笑道:「請大家息怒,下次親嘴時千萬不要減少熱情。」
  
  上官婉兒掩嘴嬌笑,橫他一眼,道:「張氏兄弟找你幹甚麼?」
  
  龍鷹說了出來,上官婉兒現出凝重神色,道:「此事早有前車之鑒,符君侯在揚州與橫空牧野動手,已是有違聖意。想不到他愈來愈放肆了。」
  
  龍鷹不解道:「那為何聖上肯接見他?」
  
  上官婉兒道:「是由公主引介,魏王在旁說項,聖上考慮良久才答應。」
  
  龍鷹心中一動,問道:「魏王是否曉得我們密謀對付契丹人和突厥人的事?」
  
  上官婉兒道:「這方面一直瞞著魏王,不過以魏王的勢力,又牽涉到與他關係密切的推事院,有些事很難瞞過他。」
  
  龍鷹深吸一口氣,道:「婉兒今晚乖乖的,明天我找機會來撫慰你。」
  
  上官婉兒道:「你得答應多騰點時間來陪人家,人家方肯放過你。」
  
  龍鷹心中叫苦,但可以說不行嗎?答應後脫身返己席去。
  
  他們的一席設於東席中間,亦是觀戰的最佳位置,此時大部分嘉賓被勸入席,因外賓可在任何時刻到場。
  
  美麗性冇感的侍女群蝶飛舞般奉上茗茶、醇酒、冷盤小吃,場面熱鬧。
  
  想不到的是,神都軍方最重要的兩大巨頭,羽林軍頭子李多祚和御衛頭子武乘川,均被安排到他們的一席來。和兩位大將親切打招呼後,龍鷹坐到小魔女旁。六個席位,他和小魔女居中,左是李多祚和風過庭,右是小魔女、武乘川和萬仞雨。
  
  武乘川笑道:「張氏兄弟終曉得鷹爺不好惹了。」
  
  龍鷹苦笑道:「連大統領也來耍我,叫我龍小子便成。」
  
  李多祚莞爾道:,「鷹爺』兩字成了你的外號,說順了口,推都推不掉。」
  
  小魔女嬌聲嫩氣的喃喃道:,「鷹爺』龍鷹,怪怪的!」
  
  眾皆失笑。
  
  萬仞雨見她可愛,忍不住逗她道:「小魔女的外號最棒,藕仙不是給鷹爺取了很多外號嗎?何不挑一、二個來給兩位大將軍參詳。」
  
  小魔女大嗔道:「死萬小冇子,仙兒又沒犯著你,竟來惹我。」
  
  風過庭正容道:「不是不幫自己的兄弟,今次是萬兄不對,甚麼大混蛋、小混蛋,是人家大小冇姐打情罵俏時的創作,大小冇姐怎容別人借用呢?」
  
  小魔女初時還以為風過庭站在她的陣線,愈聽愈不對勁,叉腰大嗔道:「全是豬朋狗友、蛇鼠一窩。」
  
  眾人早笑得差點氣絕。武乘川和李多祚也從而曉得小魔女和龍鷹墜入愛河,談情說愛。
  
  小魔女自成長以來,在神都的鋒頭一時無兩,追逐裙下者數以百計,瘋魔全城,向狄仁傑提親的達官貴人,難計其數,所以小魔女最後花落誰家,成了人人關注的事。現在公然和龍鷹出席盛宴,顯已得狄仁傑首肯,如此當是轟動神都的大事。
  
  龍鷹甜在心裡,小魔女表面像把他也罵進去,但指萬仞雨和風過庭是他的豬朋狗友,顯然是站在他龍鷹的女人的立場才能有此評說。
  
  忽然入場處一陣哄動,他們還以為是外賓來了,看清楚才知道來的是位淡妝素服的美女,在武三思、張氏兄弟等簇擁下,而至。
  
  龍鷹已是見慣美女的人,驟眼看去,似看不到特別之處,到多看一眼,又感到此女與別不同,但仍說不出獨特在何處,只是擁有一般堪稱美人兒的標準,秀髮如雲、眉目如畫、輪廓分明、身段勻稱優美,但總能吸引著龍鷹的視線。然後心中一顫,掌握到她別具一格的地方。
  
  大冇腿傳來劇痛,原來是嘟長嘴兒,醋勁十足的小魔女在桌下重重狠扭一記他大冇腿側的嫩肉,真懂他的弱點。
  
  小魔女向他瞇瞇秀氣的大眼睛,道:「若想知她是誰,可問你的狐群狗黨裡最風流的那一個。」
  
  眾人知她吃醋,齊聲大笑。
  
  風過庭吃力的從入場美女處收回目光,含笑向小魔女道:「仙妹在神都確是神通廣大,連在下的行止亦瞞不過你。」轉向龍鷹道:「來的是當今天下紅得發紫的名ji,剛從關中到神都的飄香樓,累得飄香樓晚晚爆個滿堂紅,在下也用盡人事,才得偶然一、兩晚可在飄香樓取得立錐之地。」
  
  李多祚向武乘川笑道:「大將何時有空,讓我們依附風公子驥尾,到飄香樓欣賞花美人稱絕天下的唱功舞技?」
  
  武乘川本要答他,忽然緊張起來,道:「來了!」
  
  龍鷹雖不敢用眼睛去看,心神卻鎖定花秀美,知她在武三思陪同下,朝他們的一席走來,心忖風過庭的面子真大。事實上此時全場變得鴉雀無聲,人人目光落在花秀美的嬌軀上,挪不開眼睛。
  
  龍鷹湊到小魔女耳旁,先大力嗅吸她的體香,道:「你對小弟的大冇腿真狠心。」
  
  小魔女咭咭嬌笑。
  
  此時在武三思陪同下,被譽為聶芳華接替人的名ji花秀美來至席前,盈盈施禮。除小魔女外,五人如中魔法般起立回禮。武三思先介紹花秀美,然後逐一為六人向她報上官職身份名字名號。道:「花大家指定要三思為她引見諸位,至於原因,五位可直接問大家。」
  
  此女最引人之處,是她似是與生俱來的憂鬱氣質。她一雙眼睛迷迷濛濛,眸珠仿似迷茫遙夜深處的月影,頗有眽眽此情誰訴的懷抱,形成她非常獨特的風韻,確能與風華絕代的聶芳華分庭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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