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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oa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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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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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3 18:50: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三軍未動

胖公公從包裹裡取出一個小革囊,道:「裡面是夜盜不可缺的諸式開鎖工具,還有……。」賣個關子,取出張 bo如蟬翼的精緻面具,道:「此物最少可值一萬兩黃金,出自魯妙子天下無雙的巧手,昔年寇仲藉之扮成丑神醫,後送予獨孤閥的美人兒獨孤鳳,她再轉贈給李世民。只要你戴上它,立成天下第一醜男。哈!」
  
  龍鷹接過後愛不釋手,又試戴來看,果然搖身變醜,與真臉配合得天衣無縫。
  
  胖公公再從囊中取出杜伏威的袖裡乾坤,道:「這是最適合你的隨身妙器,留在國庫發霉實在可惜,等於暴殄天物。」
  
  龍鷹對這雙東西一直非常懷念,慌忙接過。
  
  胖公公笑道:「當日你和端木菱交手,若不是用桌腳而是用這雙傢伙,說不定已可把仙子收拾。
  
  哈!就是這麼多。千萬別讓任何人曉得你有這麼多好東西,財不可露白也。時間差不多了,快去看武曌有甚麼話和你說,再來稟上本公公。真想不到人生可以變得這麼好玩的。」
  
  御書房內,龍鷹提筆疾書,寫了大半篇,武曌施施然而來,立在他桌子前,沉聲道:「莫問常和那批強徒是否與法明有關係?」
  
  龍鷹仍寫個不停,迎上武曌的眼神,把昨日不便透露有關這方面的事一股腦兒說出來,最後道:「現在《無上智經》已落入法明之手,只要他從中找到破我魔種之法,會立即出手對付我。」
  
  武曌冷笑道:「魔種豈是那麼易破?不過以你現時的魔功,逃跑是綽有餘裕,殺他仍是力有未逮。」
  
  龍鷹笑而不語。
  
  武曌訝道:「你難道有對付他的方法?」
  
  龍鷹道:「這就要走著瞧。」
  
  武曌不悅道:「你心裡有甚麼想法?」
  
  龍鷹再次感到與武曌的關係大不如前,以前她總會不自覺地展露情懷,兩人間有種說不出的親切,現在卻是硬邦邦冷冰冰的,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以前如果他可偕人雅三女遠走高飛,他毫不遲疑。現今因曉得中原大禍迫在眉睫,感到責無旁貸,更清楚只有自己才能對付大江聯,至乎聯吐蕃滅突厥,為中土帶來一段好日子。他的想法已徹底改變過來。
  
  龍鷹歎道:「聖上有甚麼不滿小民的地方呢?」
  
  可能是首次有人這樣直接問她,又以這種語調語氣說話,英明神武的女帝聽得怔怔呆了好半晌,柔聲道:「朕對你的愛寵,遠超過任何人,為何你既效忠於朕,但又偏與朕武家的人作對,且心存復辟李唐之念,教朕如何信任你呢?」
  
  龍鷹心中喚娘,武曌這方面的消息該是從武承嗣處得來,亦即是從被大江聯滲透的刺客組織得來,一下子破壞了他和武曌的關係。如此看,武曌確有立武承嗣為皇儲之心,自己以前全猜錯了。昂然道:「我的想法,和國老的想法冇如出一轍,聖上既對國老的信任從未改變過,為何竟不信任小民呢?我為的是大周的天下大局,武姓天下還是李姓天下,對我沒有分別。我龍鷹只效忠聖上一人,其他的事我管他的娘。」
  
  武曌出奇地沒有動怒,沉吟片刻,唇角逸出一絲笑意,柔聲道:「百度貼吧日月當空吧 文字」「對!為何朕對國老擁戴顯兒的事毫不在意,偏是對龍先生同樣的態度大感憤慨?因為朕感到先生等同朕的影子,好該形影相隨。好吧!朕再不怪你,但你可否看在朕的分上,好好的與朕的武氏子弟修好合作?」
  
  龍鷹苦笑道:「從橫空牧野樓船遇襲一事,可知皇宮已被敵人滲透,而最可能隱藏內奸的政治集團,正是魏王的集團。若被我揭發,聖上縱使千萬個不情願,但至少要罷了魏王的相位,否則何以服眾?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和魏王有修好的可能嗎?」
  
  武曌回復從容,淡淡道:「不知者不罪,朕要你小心處理,盡量不牽連魏王。」
  
  龍鷹無奈答應,知很難利用這件事扳倒武承嗣,只好當作順水人情答應了。

武曌道:「暫時來說,對大江聯要採取以靜制動之策,一切待清楚默啜的意向再決定方針。」
  
  又溫和的道:「朕明白龍先生勇武蓋世,不懼任何人,與橫空牧野更成肝膽相照的兄弟朋友,可是正因吐蕃和突厥兩個最強大的外族互相牽制,邊界方能保住安寧。這方面朕自有主張,不用先生勞心。朕尚有事要到武成殿去,恐怕明天才見到先生。」
  
  龍鷹漫不經意的問道:「敢問聖上,小民若帶人雅等到宮外遊玩,會否是一個問題呢?」
  
  武曌想也不想的答道:「她們是你的人,愛帶她們到哪處去便到哪處去,朕絕不干涉。」
  
  午後完成第七篇後,龍鷹匆匆離宮,過天津橋,朝城南去,肯定沒有被人跟蹤後,折往城的東南,專揀人稀的里巷走,若仍有人跟蹤他,絕瞞不過他的魔種。
  
  到了位於長夏門和伊水之東的嘉寧坊,找到他在大江聯臥底宋言志所說的千手觀音寺,遂在廟旁百步許處的數十株百年老槐樹用心檢查,果然於其中一株老槐樹根腳處發現尺許見方的異樣樹皮,揭開後,現出他和宋言志約定的暗記,抹掉後,回復原來模樣,然後依指示在附近土裡起出個木盒子,內藏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紙卷,看後運功搓成碎粉,心裡有數的到狄仁傑的國老府找萬仞雨。
  
  門衛見到龍鷹,二話不說的領他直往府堂,狄仁傑正和張束之下棋,萬仞雨觀戰,見他到來,狄仁傑非常歡喜,笑道:「聽仞雨說,老弟是棋藝高手,連夢蝶那能氣得所有棋手吐血的丫頭,也不敢對你掉以輕心。你來給老夫看看,這局棋老夫和柬之誰勝誰負呢?」
  
  龍鷹見他精神奕奕,神態輕鬆,心中佩服,曉得他的托病不入朝,只是向武曌施壓力的制勝策略。朝棋盤瞧去,一呆道:「真想不到,張大人竟是全攻型的棋略,而國老反採守勢。如此棋局,未過一半,神仙也難半斷誰佔上風。」
  
  張柬之呵呵笑道:「高明!確是高明!」
  
  狄仁傑欣然道:「龍小兄總是令人驚異。聖上剛才說過甚麼話?」
  
  龍鷹揀最重要的說出來,道:「對與突厥人的修好,聖上怕是一意孤行。」
  
  張柬之冷哼道:「現在的局面,根本是聖上一手造成,不但不知反省,還因想捧武承嗣,要這蠢貨來收拾她弄出來的爛攤子,重蹈覆轍。」
  
  狄仁傑見龍鷹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道:「柬之你先解釋清楚,小兄方可明白你在發甚麼牢騷。
  
  張柬之往後挨在椅背,道:「自太宗栓殺突厥大汗頡利後,突厥國勢轉弱,四十多年前我們更蕩平突厥的阿史那車鼻部,突厥事實上已亡國,變成大草原上分治的眾小部落,酋頭們皆臣服於我大唐。到十二年前的調露元年,突厥酋頭阿史德溫傅與奉職造反,大敗我軍,但此時突厥兵力仍未足,聖上當時任命裴行儉為定襄道行軍大總管,聚兵三十萬,大敗突厥人,擒奉職,大振我大唐之威。其後裴行儉又擒獲突厥新冒起的大酋頭阿史那伏念及阿史德溫傅,裴行儉曾許諾兩酋頭若肯投降可免一死,豈冇知聖上不但斬殺兩酋,還不記裴行儉之功。導致裴行儉稱病不仕,不久憂憤病死。」
  
  萬仞雨亦是初次曉得這方面的事,不解道:「如此國家棟樑,以武曌的精明,理應愛之惜之,怎會自毀長城,如此不智?」
  
  狄仁傑扼腕歎道:「因為聖上當時眼內只有一事,就是如何登上皇帝寶座。裴行儉只會對李唐效忠,不會效忠於她。她遂借此打擊裴行儉,任他離開軍隊。此事令我們與突厥人仇恨加深,天朝既可推翻「百度貼吧日月當空吧 文字」承諾,他們當然可以這麼做。所以不論現在突厥人許下甚麼承諾,我們亦不可當真。哼!虧武承嗣那蠢人還以為可藉此立大功,無疑癡人說夢!」
  
  張柬之道:「自此突厥人乘機立國,不住寇邊,殺我朝張行師、王德茂、李思儉等重臣大將多人,成為我北邊大患。幸得左武衛大將軍程務挺為單于道安撫大使,屢破突厥軍,力保邊界不失。當時為帝者是現在的太子李旦,內史裴炎力主聖上歸政李旦,被聖上殺之,程務挺為裴炎申辯,亦被聖上賜死。大樹既倒,突厥人再無顧忌,新領袖骨咄祿乘勢擴展勢力,以武力重建突厥汗國。後骨咄祿病死,弟默啜篡其位,自立為可汗,更是勢大難制。現時突厥人顧忌的我朝大將,只有一個人,就是百濟人右武衛大將軍黑齒常之,沒有了他,恐怕突厥人早打到洛陽來,哪還會假意和我們修好?」
  
  不知如何,龍鷹心中湧起非常不舒服的感覺,似隱隱感到某一非常可怕的事,只恨沒法具體說出來。
  
  狄仁傑分析道:「默啜如今終究登位不久,需要鞏固和積蓄力量,故此所謂修好,純屬緩兵之計。柬之說聖上是重蹈覆轍,指的是以前聖上為登帝座,不顧大局。現在則因想維持她的武家皇朝,想以武承嗣代李旦,故亦心存僥倖,希望突厥人確有重新臣服之心。這叫有所求必有所失,弄不清楚真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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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3 18:51: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遲來之約(上)

張柬之接下去道:「現在默啜擁有的兵力不下於我朝開國時的大汗頡利,轄地寬廣萬里,北方諸族全聽命於他。以弟咄悉匐為左廂察,骨咄祿子默矩為右廂察,各領兵二萬餘人。其子匐俱則為小可汗,擁兵四萬多人。以如此的國力兵力,怎肯臣服?」
  
  萬仞雨沉吟道:「大江聯的小可汗,會否就是潛了進來的匐俱呢?」
  
  狄仁傑道:「這個真的很難說,照道理匐俱不該脫離突厥的權力中心,因為一旦有變,他肯定汗位不保。」
  
  萬仞雨點頭道:「對!極可能是敵人故佈疑陣。」
  
  向龍鷹瞧去,大訝道:「龍兄的臉色為何變得如此難看?」
  
  龍鷹深吸一口氣,道:「我想到了敵人的一個主要目標。」
  
  狄仁傑一震道:「你是否指黑齒常之?」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國老也有這個想法。」
  
  狄仁傑道:「敵人如此處心積慮對巴蜀用事,寬玉又到了附近去,絕不簡單,定有重大圖謀。不過幸好給你幹掉那採花盜,此人正是最厲害的刺客。」
  
  張柬之道:「說不定寬玉會著你的范輕舟去行刺大將。」
  
  狄仁傑道:「要行刺大將豈是易事?我們不用擔心。待我修書一封,透過飛鴿傳書送往成都去,提醒大將。」
  
  不知為何,龍鷹心裡仍感到很不舒服,未能釋懷。忽然想起那姓萬俟的美女,問道:「從萬俟這個特別的姓氏,查出了甚麼來?」
  
  狄仁傑道:「正在努力中,需要一點時間,才可問遍對塞外諸族有認識的人。」
  
  轉向龍鷹道:「返神都後,你尚未見過藕仙。對嗎?」
  
  龍鷹搖頭道:「仍未有因失約向她道歉的機會。」

萬仞雨乘機問道:「聽說符君侯正竭力追求藕仙小冇姐,是否確有其事?」
  
  狄仁傑冷哼道:「他用哪只手碰藕仙,你們給我斬掉他那隻手,一切有我承擔,明白嗎?」
  
  張柬之笑道:「藕仙看上的是龍小兄,此事路人皆見,所以直至今天,她仍是和神山之星形影不離。」
  
  龍鷹老臉一紅道:「或許只是一場誤會,她看上的,只是那把劍。」
  
  狄仁傑啞然失笑道:「知女莫若父,你離神都後,她不時來老夫處旁敲側擊打探你的消息,且特別關注那晚國宴你和金髮美女共坐一桌的情況。你來告訴老夫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張柬之笑道:「國老是在推波助瀾嗎?」
  
  龍鷹尚未有回應的機會,小魔女狄藕仙仍帶童稚的嬌甜聲音,從遠而近傳入來道:「爹!藕仙回來哩!大混蛋龍鷹是不是返神都哩!」
  
  龍鷹又喜又慌,如果小魔女像平時般與他說話,豈非會被她老爹推想到自己對她的不檢點?
  
  一身天藍色騎射服,腰圍白帶,腳蹬白色長革靴,背掛神山之星的小魔女狄藕仙,臉蛋紅撲撲的冇跨檻入堂,目光先掃過張柬之和萬仞雨,移往乃父,再落往背著她觀棋的龍鷹身上,忽然變得張大了小口卻沒法說出下一句話,一雙秀眸亮起來。
  
  龍鷹離椅旋身,雙目異芒大盛,笑嘻嘻道:「不敢當!不敢當!小混蛋龍鷹特來向小魔女大姐請安問好。」
  
  狄藕仙宛如被龍鷹窺破芳心的秘密般,左右臉蛋各升起一朵紅雲,踩足嗔道:「你甚麼時候回來的,為何不立即滾來向人家負荊請罪?」
  
  龍鷹發覺這天之驕女多了以前沒有的某種很難形容的媚艷,有點像在過去這段時間,小女孩長大為充滿誘冇惑力的精靈,訝道:「小混蛋本想一入城立即見大姐,只是大姐卻到了城外玩兒去。」
  
  狄仁傑、張柬之和萬仞雨三雙眼睛,目光灼灼的打量她,從她的表情神態,找尋她對龍鷹心意的蛛絲馬跡,以判斷她會否因符君侯的「入侵」而對龍鷹與前有別。
  
  狄藕仙紅透耳根,呼吸急速,瞥她老爹一眼,似是芳心大亂、六神無主,然後猛下決心的道:「爹!仙兒要先揍這失約的傢伙一頓。」
  
  接著喜嗔難分的瞪龍鷹一眼,勾指頭道:「你隨我來!」穿過外堂,朝內院快步走進去。
  
  龍鷹向三人告罪,追在她動人的背影后去了。
  
  狄藕仙領著龍鷹穿堂入室,揮開來伺候她的婢女,左轉右彎,最後竟帶龍鷹轉回院前的馬廄,先牽出一匹棕色的駿馬出來,道:「你騎這匹馬,它叫棕兒。」
  
  龍鷹一頭霧水的接過馬韁,道:「到哪裡去?」
  
  小魔女不答他,逕自牽出另一匹渾體黑黝黝,不含半根雜毛,神駿至極的馬兒,愛憐地摟著馬頸,親熱一番,又對馬兒喃喃細語,這才放開馬兒,道:「這邊走!」朝院門步去,黑馬乖乖的跟著她。
  
  龍鷹牽馬和她並肩舉步,順口問道:「你的馬兒叫甚麼名字?」
  
  小魔女容色復常,沒好氣道:「棕色的叫棕兒,黑色的當然叫黑兒,甚麼你的我的,棕兒和黑兒都是我的坐騎。」
  
  龍鷹心中一動,問道:「小魔女大姐是不是首次讓人策騎棕兒呢?」
  
  小魔女俏臉一紅,狠狠道:「不要想歪了。」大嚷道:「開門!」
  
  門衛慌忙大開中門。
  
  小魔女飛身上馬,策騎出門,龍鷹登上馬背,追在她馬後。這美人兒騎術超卓,又不守規矩,逢車過車,更會越往另一邊對頭的車道,龍鷹既不熟路,追得頗為辛苦,不由想起當日初到神都,從董家酒樓三樓瞧下來,看著她從天津橋奔馬長街的動人情景,分別在追隨她的神都俊彥,換過自己這大混蛋。
  
  也不知經過多少大街小巷,小魔女勒馬停定,飛身下馬,龍鷹從馬背落往她身旁。小魔女興冇奮的道:「你在這裡給我看緊馬兒,人家去買好吃的東西。」說畢朝前方攤檔林立的處所跳跳蹦蹦的去了,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可愛姿態。

龍鷹仍弄不清楚正發生甚麼事,只知她對自己態度大變,友善多了。
  
  片刻後小魔女挽著一袋熟食小吃回來,塞到他手上去。道:「人家付錢,你負責拿東西。」
  
  龍鷹接過後,小魔女飛身上馬,望南門馳去,龍鷹心中有點明白,緊追她,直出南門,與她放蹄奔馳,最後來到一道河流北岸,小魔女挑了岸旁一處高地下馬,為愛馬們解下馬鞍,任馬兒徜徉吃草。
  
  小魔女取來一塊大花布,鋪在小丘頂的草地上,接過龍鷹遞來的食物,排列在花布的一邊,自己在另一邊脫靴先坐下,欣喜的道:「還不坐下來?」
  
  龍鷹受寵若驚,脫掉靴子,坐到她旁,立即清香盈鼻,又滿耳她喘氣細細的呼息,前方是往大地降下去的太陽,右方是蜿蜒清澈的河流,左方是變得像個大盒子般的神都洛陽,艷冠洛陽的天之驕女狄藕仙則坐在肩挨可碰處,一時心神皆醉。這是個推遲了的約會。
  
  小魔女從袋子取出燒餅,遞了個給他,道:「這是神都著名的肉蔥餅。噢!忘了拿水袋。」一陣香風的去了。
  
  美人恩重,龍鷹大咬一口,滿嘴濃香的含糊嚷道:「果然好吃!」
  
  小魔女提著水袋重坐到他身旁,香肩不經意地碰他一下,道:「你像個沒有家教的野孩子,吃東西時仍要大聲說話。」
  
  龍鷹笑道冇:「這裡四處無人,大姐不怕又中招嗎?」
  
  小魔女解下神山之星,不屑的道:「我怕你嗎?再胡言亂語我就狠揍你一頓。」
  
  龍鷹道:「原來你對你爹說的揍我一頓,只是為我們的黃昏之約作掩飾。哈!棒極哩!」
  
  小魔女若無其事的道:「大家坐在一起看日落,有甚麼大不了的?」
  
  龍鷹挨了過去,寬肩緊擠她的香肩,在不到半尺的近處細審她俏秀無倫青春煥發的花容,溫柔的道:「上次失約雖是身不由己,終是我不對,大姐若要揍我,我一定全力還手,大姐打不過我便要不住的中招,我打不過大姐則屁股受難,如此方有味兒。對嗎?」
  
  小魔女絲毫不介意香肩被他擠擠碰碰,「噗哧」笑道:「你真是個怪人,還以為你會說任我揍你來出氣,豈知仍是心懷不軌。」
  
  龍鷹差點吻她臉蛋一口。哂道:「大姐是否到江湖混的?是友非敵,是敵非友。如是敵對的,誰不是心懷不軌?你可以規定敵人只准出這招,不准出那招嗎?」
  
  小魔女朝他瞧來,笑吟吟道:「你是我的敵人嗎?」
  
  龍鷹與她俏秀的玉容相距不到半尺,完全絕對可把她的青春氣息全面接收,暈其大浪的道:「那就要看大姐的態度,乖乖的中招是友,堅拒中招當然是敵。哈!」
  
  小魔女微嗔道:「想歪你的心哩!」又忍俊不住笑道:「你的心肯定是歪的,所以坐亦坐得歪歪斜斜,我是你的椅柄嗎?」
  
  龍鷹笑道:「大姐弄錯哩!不是歪心而是傾心,所以身體不受控制的傾向大姐。」
  
  小魔女絲毫不以為意,道:「只要你立誓答應人家一件事,我不計較你左傾右側,不將你的醜行告訴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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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3 18:52: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遲來之約(下)  
  龍鷹嚇得坐直身體,暗叫厲害,原來她肯讓自己佔便宜,亦是「心懷不軌」。苦笑道:「甚麼事這麼嚴重?」
  
  今次輪到得意洋洋的小美人靠過來以肩擠碰他的肩,欣然道:「只要你立誓答應下次離開神都,帶人家一起去便成。」
  
  龍鷹往她望去,見她一臉渴望期待的神態,奇道:「大姐想過實際的問題嗎?」
  
  小魔女天真的道:「闖蕩江湖便是闖蕩江湖,有甚麼問題?」
  
  龍鷹開始頭痛,道:「你爹准嗎?」
  
  夕陽降至地平,像個自冇由飄浮的紅火球,染得西面雲朵霞彩漫天,美如仙界。
  
  小魔女有恃無恐的道:「只要跟的是你,爹是放心的。」
  
  龍鷹失聲道:「你爹竟放心你跟我混到神都之外?」
  
  小魔女道:「當然放心,他親口向我保證,天下沒有人能奈何你。」
  
  龍鷹故作不解道:「為甚麼他要向你做出這樣古怪的保證?難道他不曉得我曾栽在他的寶貝女兒手上嗎?」
  
  小魔女知說漏了口,坐直嬌軀大嗔道:「不准追問!說過就是說過了。」
  
  龍鷹擠過去,大嘴湊到她晶瑩潔美的小耳旁,道:「你爹不擔心他的寶貝女兒陪我龍鷹又吃又睡,不住被佔便宜,朝夕相對,日久生情,愛上了這個混蛋。」
  
  小魔女雙目異采漣漣的凝望夕陽西下的美景,悠然神往的道:「娘在人家九歲時過世,爹又忙於公務,仙兒只好四處找尋名家學東西,也有隨爹到地方任仕,但那些地方比神都更悶蛋。那晚爹已著人通知仙兒到皇城去看你和薛懷義決鬥,可是人家怎知你這麼英雄了得,不忍看你喪命於那賊禿棍下,故而不肯去。豈知爹回來後,說出你殺薛懷義的經過,人家才知道錯過了多麼精采絕倫的神都盛事。橫行神都的惡和尚竟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而你好像比仙兒更愛鬧玩。呵!要賊禿兵器離手便兵器離手,還故意引他到樓下去,在萬人目睹下對賊禿下殺手,斬掉他的臭頭。整個神都給你反轉過來。仙兒那晚沒睡覺,整晚在街上燃炮竹放煙火,那才真是爽透哩!」

龍鷹聽得發怔,說不出任何俏皮話。
  
  小魔女一雙美眸更明亮了,著了魔似的緩緩道:「我本想闖往上陽宮看你是否三頭六臂,爹卻說你會到我們家來。真好!果然盼到了你。嘻嘻!確是名不虛傳,虧得你的膽子那麼大,竟敢令人家中招,那是仙兒第一次中這樣的一招,從未遇過有人這麼好玩的。那晚的比武更是精采,人家從未想過會有你這麼一個人,平時一副嘻皮笑臉的無賴模樣,可是踏足戰場,立即脫胎換骨的變成另一個人,天不怕地不怕,連不可一世的橫空牧野也給你的氣勢壓著。仙兒終親眼目睹你的武功,確是可怕至極,事後我身邊那群家冇伙沒人敢吭一聲。」
  
  別過頭來瞧他道:「我一直在盼你這麼一個人,到來帶人家去認識神都外的世界。現在終給我盼到哩!你忍心拒絕仙兒嗎?」
  
  龍鷹是首次從對方的角度,聽一個女兒家透露心聲,以及有關自己的一切,心弦被不住撥弄,感覺動人。何況說話的是這般迷死人的俏臉娃,愛情和遊戲糾纏不清。看著她靈動如神的眸子,道:「大姐這麼看得起小弟,小弟當然不會教大姐失望,不過闖蕩江湖可非遊山玩水,小弟又有皇命在身,定要動腦筋想辦法,否則可能會弄出個大頭佛來。」
  
  小魔女晃動嬌軀不依道:「人家肯陪吃陪睡哩!還有甚麼問題?你愛佔人家便宜佔個夠吧!仙兒絕不會向爹告發你。」
  
  龍鷹失聲道:「大姐可知陪睡是甚麼意思?」
  
  小魔女瞇起眼睛,嘟起嘴兒道:「陪睡有甚麼意思?不過是睡在同一家客棧,睡在同一處荒山野嶺,到江湖行走當然是這樣子。這個仙兒是理解的。嘻嘻!」
  
  龍鷹頹然道:「你明明曉得我在說甚麼,卻偏要耍我,只是這種心態,大家已很難一起浪跡天涯。」
  
  太陽沒入西邊地平下,月兒現身遠方天際,夜空覆蓋大地,星光點點。河風從右方吹來,小魔女秀髮飄揚,像從深夜走出來勾引凡人的美麗精靈。抿嘴笑道:「浪跡天涯?真動聽。」
  
  龍鷹威脅道:「再不答我,我會使大姐中另一招。」
  
  小魔女好整以暇的面向他,道:「你忘記吃東西哩!」
  
  龍鷹知若和她認真,會給氣得吐血。嬌嬌女的心智,遠比她小女孩般的外貌成熟,一不小心即中她狡計。她是天上下凡來的頑皮仙女,迷死人不賠命。
  
  逕自探手取來二串羊肉串,遞一串給她,自己吃一串。吃得津津有味,享受著小魔女陪吃的樂趣,特別在如此夢境般深邃的星夜。狄藕仙的香氣如雲似水的傳入他鼻內,他的魔魂彷彿勾留在某一仙家境界,無法出走,也不願走出去。在這一刻直覺毫不含糊的告訴他,他已戀上並肩而坐的美人兒。
  
  小魔女比他更快吃掉羊肉串,以香肩輕碰他一下,道:「為甚麼不說話,是否生人家的氣?」
  
  龍鷹從容道:「我在想辦法。」
  
  小魔女大喜道:「算你哩!你有辦法說服爹嗎?」
  
  龍鷹啞然笑道:「大姐誤會哩!確是與你爹有關,卻不是大姐想的那回事。」
  
  小魔女不滿道:「早知你不會那麼好相與。」
  
  龍鷹道:「想知道我在想甚麼嗎?」
  
  小魔女興致盎然的道:「人家在聽著哩!」
  
  龍鷹朝她瞧去,兩人四目交投,誰都沒避開目光,逃離現場。
  
  龍鷹狠狠盯著她道:「老冇子在想如何可把你弄上手,而事後大姐又不會向你爹告發我。這麼說夠坦白了吧!」
  
  小魔女不屑的道:「唬人的!你的膽子若有這麼大,剛才就該令人家再次中招。沒膽鬼,帶人到江湖去也要推三推四。」
  
  龍鷹訝道:「是否jī將法?」
  
  小魔女仰起俏臉,吐氣如蘭的輕輕道:「甚麼都好。人家是跟定你了,下次休想撇下人家走個無影無蹤。否則我狄藕仙永遠不會原諒你。」

龍鷹終於敗下陣來,承認鬥她不過。呻冇吟道:「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小魔女探手執著他襟口,裝出凶神惡煞的模樣,迫他道:「我不管,先給我立下毒誓。你不是很在行立誓的嗎?誓詞由你斟酌,本姑娘審核過沒有問題後,須立即立誓。」
  
  龍鷹任她執著襟口,舉起雙手道:「大姐有沒有想過,隨我這樣到江湖去,大家雙宿相棲,大姐以後只能嫁給我這個混蛋。」
  
  小魔女玉頰生霞道:「嫁便嫁!有甚麼大不了的。」
  
  龍鷹心花怒放道:「確沒有甚麼大不了,只是我要你為我生多少個孩子,你便生多少個孩子。看著大姐的嬌肚為老冇子變大變小,才真真正正爽透!」
  
  小魔女像喝醉了酒般,改抓為推,大發嬌嗔道:「得寸進尺的死色鬼,人家又未嫁你,怎可以說這種話?再說一句,我拿神山之星斬下你的頭。」
  
  龍鷹乘機往後倒下去,伸展四肢,兩腳故意碰她大冇腿,小魔女一掌切到他的小腿去,龍鷹大聲呼痛。
  
  壯麗的星空展現上方。
  
  接著冇星空被小魔女人比花嬌的容顏替代,原來小魔女爬到他身旁,跪貼著俯身看他道:「想好誓詞了嗎?」
  
  龍鷹道:「待我先想好辦法如何?」見她神色不善,忙道:「不是想如何弄你上手的方法,而是先弄大姐到江湖去,然後再弄你上手的萬全之計。事關重大,怎都要給我點時間。否則立了誓後,又一時不小心自己到了江湖去,卻要應誓五雷轟頂而亡,那真是死得冤枉。」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
  
  小魔女「唔」的一聲道:「算你有點道理。回家哩!否則爹會擔心的。」
  
  龍鷹坐將起來,失聲道:「又說你爹放心讓你隨我到江湖去,這麼離城不過十多里,亦要怕你爹擔心。」
  
  小魔女若無其事道:「若非如此,本姑娘怎肯放你去想辦法?想將人家弄上手得先帶我到江湖去。在這之前不准對人家出招,我會告發你的。」
  
  龍鷹差點給氣死。
  
  送小魔女返國老府後,龍鷹漫步回上陽宮,一邊回味與她糾纏不清的甜蜜情景。對狄藕仙他是有顧忌的,顧忌她的老爹狄仁傑,故而非常克制,但亦非常享受這種克制,令兩人間的關係變得曖昧微妙。現在他們是言語無禁,早逾越一般男女關係,只欠實質的行動,而這一步之差,等於山雨欲來風滿樓,扣人心弦至乎極點。
  
  剛才安置好馬兒後,狄藕仙送他到府門,牽著他衣袖千叮萬囑他明天午後到國老府找她,那動人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步上天津橋,十多騎迎面馳來,其中一騎特別觸目,因其外披紅袍,容顏秀美如女子,還敷以朱粉,正是武曌心愛的男寵張氏兄弟中的恆國公張易之。
  
  龍鷹暗叫一聲「冤家路窄。」張易之閃閃有神的銳目瞥見他,出奇地不像上次在國宴中射冇出怨恨神色,而是露出笑容,低喝一聲,其他人立即減緩馬速,馳至他身旁停下來。
  
  龍鷹雖千萬個不情願,仍不得不依禮立定。張易之從馬背向龍鷹施禮道:「那有這麼巧的?相請不如偶遇,易之正要到飄香樓去,誠邀龍先生一起去把盞共話,龍先生怎也要給易之這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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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3 18:53: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飛天神遁

龍鷹慌忙回禮,苦笑道:「怎敢不給恆國公面子?只因剛遠遊回來,答應了必須於戌時前趕返甘湯院去,請恆國公體諒。」
  
  張易之眼中閃過妒忌神色,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如此易之不敢阻先生回家會愛妾,待易之再做安排,那時先生勿要推卻。」
  
  龍鷹可以怎樣答他,只好道:「小弟怎敢呢?」
  
  張易之欣然一笑,揮手去了。
  
  龍鷹目送他和隨人奔下天津橋,暗歎一口氣,繼續歸程。
  
  進入上陽宮,給一臉憤慨的令羽截著,嚇了一跳,忙問發生了甚麼事。
  
  令羽道:「小馬曉得昨天戈宇攔路向鷹爺挑戰,今早特意帶了幾個兄弟,到皇城的校場看他練武,豈知戈宇公然向他們挑釁,還辱及鷹爺你和風公子,小馬一向衝動,按捺不住下場以木劍比試,這小子真不自量力,不過戈宇太過分了,仗著魏王的勢子,竟敢下重手打傷小馬,斷了三條肋骨,沒有十天八日,休想起床。」
  
  龍鷹道:「我要立即去看小馬。」
  
  令羽道:「千萬不要去,現時的形勢下,大家都不可張揚,驚動聖上更是後果難測,說不定會治小馬到校場鬧事之罪。」
  
  龍鷹明白過來,武曌只會一力為戈宇脫罪,因為不想破壞和突厥人的關係。道:「你當作沒告訴過我,我自有分寸。」
  
  回到甘湯院,三女見他這麼早回來。非常開心。麗麗道:「夫君囑咐我們做的夜行黑衣和可反過來穿的外衣均已完成,請夫君大人試穿。」
  
  龍鷹欣然道:「這麼快!」
  
  秀清嬌嗲的道:「夫君有命,我們當然全力以赴。且一做就是各兩套,供夫君替換。」
  
  龍鷹接過人雅遞給他的熱茶,喝兩口放在桌上,看著三位美人兒分別圍著圓桌坐下,湧起幸福的感覺。忽然發覺人雅一雙耳朵掛著芒光四射的珍珠耳墜,大訝道:「人雅何來這麼漂亮奪目的耳墜子?」
  
  人雅歡天喜地的道:「是芙姐送給人家的呵!」
  
  龍鷹摸不著頭腦道:「誰是芙姐?」
  
  麗麗道:「幸好芙妹回吐蕃去了,否則我就向她告你一狀。說你忘記了她!讓她來找你拚命。」
  
  龍鷹一拍額頭,記起美修娜芙說過探訪她們。這雙珍珠耳墜該是她在揚州購的見面禮,難怪花了那麼多銀兩。
  
  秀清舉起左手。讓衣袖滑下來,露出嬌嫩光滑的小臂,戴著一式三個的玉鐲,襯得她艷光四射。
  
  龍鷹朝麗麗瞧去,後者現出害羞的模樣,人雅和秀清吃吃嬌笑。
  
  龍鷹不解道:「你的芙妹究竟買了甚麼東西給你?不可以讓我看嗎?」
  
  麗麗坐側嬌軀,舉起一雙修長的美腿,扯下褲管,讓他看到繫於左右腳腕金光燦爛的金鏈子。
  
  龍鷹失聲道:「戴在腳上教人怎看得見?」
  
  人雅和秀清笑得更厲害了,麗麗坐好後臉紅紅的橫他一眼道:冇「人家是戴給夫君看的。夫君看得見便成。」
  
  龍鷹道:「可是我也看不見呵!」
  
  秀清花枝亂顫的笑道:「你和麗姐好時可看得清清楚楚。」
  
  麗麗不依道:「不准說!」
  
  龍鷹明白過來,不過此正為美修娜芙的一貫作風,笑道:「今晚為夫會好好的「百度貼吧日月當空吧 文字」欣賞。」
  
  秀清仍不肯放過麗麗,道:「昨天夫君忽然回來,麗麗開心得甚麼都忘掉了。所以今晚特別戴起來讓夫君一飽眼福。」
  
  龍鷹道:「你們和她相處得愉快嗎?」
  
  人雅點頭道:「芙姐在甘湯院住了兩晚,我們晚晚同床共話,聽她說你在大運河智破敵人的英勇事跡,說的不厭倦,聽的樂此不疲。」
  
  麗麗道:「她真的長得很漂亮,放金光似的。」
  
  此時李公公來報。風過庭找他。龍鷹當然清楚他何事來訪,出外堂見他。

兩人在外堂坐往一邊靠窗的几椅,風過庭笑道:「戈宇這小子是否活得不耐煩了,在校場大放厥詞,說我和你不敢到校場去。他是吃了豹子膽?還是患了失心瘋?為何他對自己這麼有信心?」
  
  龍鷹道:「你的消息很靈通。」
  
  風過庭道:「是李多祚使人來通知我的,聽說他還打傷了幾個御衛。」
  
  龍鷹心忖李多祚是精通兵法和軍事形勢的人,現在擺明與他們站在同一陣線,可知武曌透過武承嗣與突厥人修好一事,惹來軍方極大的不滿。現時自己已很難在這方面影響武曌,而唯一能在此事上勸說武曌的,該就是在軍方最德高望重的黑齒常之。可以請他想辦法嗎?
  
  龍鷹道:「我出手還是你出手?」
  
  風過庭道:「當然由我出手。在校場比武只被視為操練,與江湖火並不同。哼!」
  
  龍鷹道:「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戈宇雖是高手,但任他如何自負,對上我或你勝負頂多五五之數。他奶奶的,今晚讓老子先去探聽敵情,明早你先來找我,我才告訴你有關敵人的情報。」
  
  風過庭瞪大眼看他,道:「如何可以探聽敵情?」
  
  龍鷹長身而起,道:「隨我來!」
  
  風過庭一頭霧水的跟他到內院去,這還是龍鷹首次帶朋友到這裡來,三女得知風過庭是他的肝膽至交,慇勤伺候。
  
  兩人在圓桌子旁坐下。風過庭趁三女去取東西,壓低聲音道:「雅嫂子見面尤勝聞名,難怪宮內權貴人人意欲得之。」
  
  龍鷹見他說時雙目神光清湛,毫無妒忌之色,心中歡喜,知交對了朋友。
  
  人雅此時拿來「飛天神遁。」龍鷹接過後遞給風過庭,後者把玩片刻,吃一驚道:「你不是想借此工具到魏王府偷聽武承嗣說話吧!除非他們在開機密會議,否則可以聽到甚麼?一個不好弄巧反拙。划不來吧!」
  
  龍鷹向人雅道:「人雅去請李公公準備一輛馬車,你們也預備一下,今晚我們到麗綺閣去。」
  
  人雅喜出望外的去了。
  
  風過庭笑道:「那明早我該到麗綺閣找你。不過魏王府高手如雲,戒備森嚴,又有惡犬巡夜,過庭仍要勸老哥你三思而行。」
  
  龍鷹指著他手上的神遁道:「這是胖公公從國庫取出來的東西,由陳老謀依魯妙子的『飛天神遁』精製而成,而老子我則是潛蹤匿跡的超級高手,探聽不到情報當是練習,包保神不知鬼不覺。」
  
  風過庭雙目放光道:「沒有飛天神遁,你仍有潛進魏王府的把握嗎?」
  
  龍鷹沉吟片刻,道:「若從麗綺閣潛過去,該沒有問題,你想到甚麼?」
  
  風過庭道:「我用你的飛天神遁,你憑的是魔種奇技,看機會幹掉戈宇,不是更痛快嗎?」
  
  龍鷹首次認識到風過庭膽大包天的一面,苦笑道:「確是痛快,但聖上會猜到是我幹的,絕不放過我。咦!只要殺的不是戈宇便成,例如褚元天,還可振振有詞向聖上指出他是大江聯在宮內的臥底,亦令武承嗣曉得刺殺他並非不可能的事。」
  
  風過庭興奮道:「就這麼辦。」
  
  龍鷹語重心長的道:「大家一場兄弟,公子又不是和武承嗣有過節,不值得這麼做。」
  
  風過庭從容道:「現在不論我採的是甚麼立場,經昨天一事後武承嗣已視我為你的一黨,所以還有甚麼好顧忌的?」
  
  龍鷹斷然道:「就這麼決冇定。可能是上天注定褚元天活不過今夜,我剛好做了兩套夜行衣,來個一人一套如何?」
  
  兩人對望一眼,齊聲大笑。
  
  不論皇宮、皇城,又或上陽宮,保安最嚴密的是外城牆和門關,主門關更附設兵署,可在任何時刻應付以百計敵人的強攻。其次輪到各座獨立的殿堂院落,像魏王府便有自己的親將親兵負起安全之責。至於殿落間的廣闊空間,由羽林衛巡邏。一到晚夜,除神道和幾條次一級的道路亮起火把風「百度貼吧日月當空吧 文字」燈,便靠城牆、門關和燈火輝煌的殿宇照明,照不到的地方暗黑處處,可是若接近任何殿宇,都難避各殿宇的明崗暗哨,在保安上可說無懈可擊。但若有一個人能在不驚動任何人下潛入其中一座殿宇,那個人肯定是龍鷹,只有他的魔種,能掌握因人而來的破綻間隙,完成此幾近乎不可能的任務。
  
  馬車尚未抵達神池,龍鷹和風過庭偷偷溜下馬車,閃往暗處,片刻後來到離魏王府約二百步的暗黑處,若多走幾步,會進入魏王府燈火可及的範圍。
  
  龍鷹凝神瞧去,道:「武承嗣可能是皇宮內最怕被刺殺的人,面向我們的位置有三個暗哨,非常隱蔽。他奶奶的!」
  
  風過庭仍是那副瀟灑寫意的模樣,輕輕道:「你仍有把握嗎?」
  
  龍鷹雙目魔芒閃爍,沉聲道:「很難說!不過怎都要博一鋪,博不到溜往麗綺閣去。記著緊隨我身後,像變成我的影子那樣。」
  
  風過庭道:「只要能潛到後院牆,我可借神遁翻牆過簷的偷溜進去,想想也令人興奮。」
  
  兩人曾在甘湯院的後花園練了好一陣子,對「飛天神遁」信心十足。
  
  龍鷹「咦」了一聲,風過庭也聽到了,道:「有馬車來!」
  
  他們循聲望去,一輛馬車從皇城的方向駛來,在前方轉往魏王府去,駕車者赫然是他們要刺殺的目標褚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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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4 13:56: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校場比武(上)

何方神聖須勞動褚元天送他到魏王府來呢?
  
  風過庭道:「這是刺殺的最好時機。」
  
  龍鷹道:「殺這小子不用急在一時,車內的人物可能比他的首級更有價值。」
  
  就在此刻,他直覺感到崗哨的注意力全被馬車吸引過去。低喝一聲,斜斜奔出,風過庭如影附形,追貼他身後。
  
  兩人盡展身法,眨兩眼光景掠過百步的距離,直抵院牆,俯伏不動。
  
  好一會後,仍沒有異樣的情況。
  
  風過庭吁出一口氣道:「成功了!真是刺冇jī過癮。」
  
  龍鷹道:「過牆!」
  
  風過庭早執遁在手,發動機栝,射冇出遁爪,一把抓著高達三丈的牆頭,另一手握著龍鷹的手,兩人就那麼無聲無息的直升牆頭,朝內望去。
  
  龍鷹舒一口氣道:「這是中園,我們的神遁可大派用場,高來高去,地上的守衛和巡犬員會當是刮過的一陣風。」
  
  風過庭歎道:「可惜這裡院落連綿,比你的甘湯院大上二、三倍,如何曉得褚元天將人帶到哪裡去?」
  
  龍鷹道:「雖然看不到,但聽得到。行動。」
  
  兩人翻牆而入,風過庭射冇出遁爪,直抵八丈外一株大樹幹,抓個結實,身子筆直飛去,龍鷹借牆頭用腳一撐,箭矢般追在他後方,同時沒入枝葉濃秘密處,快如電閃,就算有人眼睜睜看著,會以為是眼花。他們同時收斂體氣,以免引來惡犬。
  
  龍鷹指著離他們五十丈外一座高起的殿堂,道:「殿堂內傳來人聲足音,只要潛近至三十丈內,我有把握聽到殿內人的對答。」
  
  風過庭咋舌道:「魔種確是神通廣大,能人所不能。」
  
  指著目標殿堂和他們間一座房舍之頂,道:「我射冇出神遁,你先借力過去,然後發暗號。」

「颼」的一聲,神遁射冇出,抓著屋簷邊沿處。
  
  龍鷹耳聽八方,感應全面展開,忽然平飛而出,以蹬直了的冰蠶絲借力,迅即到達屋舍瓦坡,俯伏不動。
  
  一隊四人的巡衛牽著一頭大犬,在他下方的廊道走過,完全不曉得上方有人。待他們走遠後,龍鷹彈冰絲一記,風過庭會意,提氣輕身,藉機栝的力道,橫渡廣闊空間,伏往龍鷹身旁。
  
  兩人爬往屋脊,朝目標殿堂瞧去,果然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龍鷹笑道:「走運了,老冇子剛看到武承嗣。」
  
  風過庭道:「現在離殿堂尚有四十丈,卻沒可能再接近了。」
  
  龍鷹點頭同意,殿堂外全是低矮的花圃魚池,守衛森嚴,根本沒有藏身之處。隨口道:「褚元天來哩!」
  
  風過庭愕然道:「你怎能知道?」
  
  龍鷹漫不經意的道:「我認得他的足音。」接著一震道:「對!我怎可能在這麼遠的距離聽到他的足音?」
  
  風過庭大力抓他臂膀,然後道:「這表示你的種魔大法又有精進冇。快用心聽。」
  
  龍鷹收攝心神,倏忽間登上魔極至境,褚元天微僅可聞的聲音在耳鼓內響起道:「稟上魏王,這位是藥王教的伍道孤伍尊者,我們曾試驗多次、效力驚人的還神丹,是由伍尊者開爐煉製而成。」
  
  龍鷹湊到風過庭耳邊道:「聽到嗎?」
  
  風過庭苦笑以對,以他的耳力,聽到的是殿堂內隱隱傳來的嗡嗡之音。
  
  龍鷹臉容變化,眉飛色舞,不用聽得到也知他偷聽到有用的情報。
  
  聽足半個時辰,龍鷹道:「我們循原路離開,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返回麗綺閣,明天可戲弄那出術的小子於股掌之上。」
  
  麗綺閣。觀月書軒外觀站台。
  
  龍鷹和風過庭並排半臥半坐,欣賞神池美景。以景觀論,麗綺勝上甘湯不止一籌。湖風徐徐吹來,眾女的歡笑玩鬧聲從主堂方向傳來,分外突顯出這一角的寧雅清幽。
  
  兩人沐浴更衣,精神煥然一新,避到此處由龍鷹詳告從魏王府偷聽回來的精彩東西。最後龍鷹道:「既明白戈宇因何如此信心十足,不用我教,你也該曉得明天如何對付他。我們不再談這個。哈!先敬你一杯。」
  
  舉杯對飲後,風過庭凝望湖中月影,有感而發道:「我還是第一次到這裡來,確是景色佳絕。唉!聖上對你好得實在過分,害怕嗎?」
  
  龍鷹笑道:「知你對聖上忠心耿耿,故而不想在背後說她,也不談這個。」
  
  風過庭道:「談甚麼好呢?」
  
  龍鷹道:「談我的麗綺七美如何?」
  
  風過庭道:「我明白你想甚麼,可是我一向抱持的宗旨是盡量令自己無牽無掛,俾可以視生死若等閒,沒有家室之累。」
  
  龍鷹訝道:「風兄竟有這個想法。唉!真頭痛!」
  
  風過庭哂道:「你的煩惱根本不成煩惱,她們全是一等一的美女,勾勾指頭,保證想得到她們的人大排長龍。為何不從你認識的御衛中為她們選婿?」
  
  龍鷹道:「因為我不但希望她們嫁到宮外,最好是遠離神都,徹底忘掉以前的一切,過新的生活。」
  
  風過庭道:「明白了,你是真的為她們的終身幸福著想,使我也感到義不容辭。最佳的人選,可在我們北門學士裡尋到。我們出身寒微,不會講求門當戶對,且得聖上維護,前途光明,如果可得如此善解人意,又懂得伺候男人的美麗處子為妻,愛之惜之惟恐不及。此事可包在我身上。明天你先把她們送到我家,再由我安排相見,情投意合方撮合他們,可保萬無一失。」
  
  龍鷹大喜道謝。
  
  風過庭道:「不要以為可置身事外,從此甩身,人雖到了我家裡,你仍要來幫眼幫手。噢!不成!哪有由男人來當媒人的,必須找個女的來幫忙,女人才能明白女人。」接著一拍大冇腿道:「有了!請閔玄清仗義出手如何?」

龍鷹想起她風流女冠的外號,懷疑道:「適合嗎?」
  
  風過庭道:「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了。在北門學士心中,她有崇高的聲譽,說到善解人意,不論對男對女,無人能出其右,兼且聰明伶俐,手段玲瓏。唯一的問題是,必須由你親自出馬去央她幫忙。」
  
  龍鷹苦笑道:「醜婦終須見公婆,明天砸掉戈宇那小子後,我又應付過聖上,找個時間你偕我去找她吧!」
  
  風過庭道:「讓我試約她再吃一頓午膳如何?」
  
  龍鷹歎道:「希望我今次不會失約吧!」
  
  皇城的大校場,位於皇城東北角,鄰靠尚書局,寬廣逾千丈,呈方形。校場上豎起箭靶木樁等諸般練武工具,每月初一十五,羽林軍在此進行大操練。
  
  今天的大校場與平日大異,人山人海,聚集過千人,是聞風而來的羽林衛和以令羽為首的一眾御衛。昨天魏王府首席武士戈宇在此打傷小馬等多個御衛,又給魏王府大力宣揚,收到風的都知此事難以善了,戈宇又公然辱及龍鷹,誰都曉得龍鷹神勇蓋世,絕不會龜縮避戰,所以寧願睡少一點,大清早來看好戲。
  
  到武承嗣親率戈宇、褚元天和張嘉福等一眾手下,浩浩蕩蕩的策騎抵達,氣氛更見熱烈。武承嗣乘機立威,著戈宇等表演箭技,加上他現在位居宰相,吹捧依附者大有人在,不住贏得如雷采聲。
  
  戈宇的箭術神乎其技,箭冇箭命中紅心不在話下,還表演在馬背上以各種姿勢發射的諸般絕技,連對龍鷹信心十足的令羽等人,亦開始為龍鷹擔心起來。
  
  眾人等了小半個時辰,龍鷹單人匹馬,從麗綺閣施施來了,離大校場尚有二千步的距離,一騎從後方追來。
  
  龍鷹止步立定。
  
  來人拉馬收韁,踏鐙下馬,落到他身旁,嬌聲道:「龍鷹!」竟是一身武士服、艷光四射的太平公主。她消減了少許,令她更是清麗秀美。
  
  龍鷹一把拉起她纖手,牽她來到兩座官署間眾人視線看不到的空間,將她摟個結實,毫不客氣的痛吻她的香唇,太平公主略一掙扎,嚶嚀一聲,迷失在他強而有力的擁抱和充滿侵略性的熱吻中,情如火熱的回應。
  
  龍鷹吻夠了,放開她少許,看著她臉紅似火、星眸半閉,不禁生出連自己都不明白、帶點報復性的快感。
  
  太平公主喘氣道:「會給人看見的。」
  
  龍鷹笑道:「這方面由我負責,保證沒有人看到。哈!公主不是愛幹甚麼便幹甚麼?怕給誰看到呢?」
  
  這叫先發制人,昨晚他是故意不去找她,皆因惱她給符君侯那混蛋弄上手。換過不是符君侯,他絕不會有這心態,但符君侯擺明是衝著他來的,自然會怪太平公主令他丟臉失威。
  
  太平公主清醒了點,兩手無力地推他的胸膛,嬌吟道:「你要摟要抱,人家不會拒絕,卻不可在大庭廣眾的地方。」
  
  龍鷹放開她,道:「你是陪老冇子一道去校場,還是讓老冇子一個人去?」
  
  這兩句話內含深意。只從太平公主沒有責怪自己昨晚沒去找她,推得她與符君侯狩獵回神都後,一直沒有返回皇宮。昨晚在天津橋遇上張易之,此子盛意拳拳的力邀他到飄香樓去,不問可知符君侯和太平公主相偕出席夜宴,張易之是要令他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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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校場比武(下)

很大可能是太平公主要到晚宴時方曉得他回來,又從張易之等人的交談中得悉今早校場之戰,所以不再和符君侯胡混,回宮度夜,今早在這遠離校場的地方截著他,因為觀戰者中有符君侯在。
  
  太平公主沒有直接答他,道:「千萬小心,武承嗣指使戈宇故意挑釁,惹你出手,背後必有陰謀詭計,不像表面般簡單。」
  
  她的話更證實龍鷹的想法,昨晚席上張易之、符君侯等人該為此做過深入的討論和分析。太平公主這麼來警告自己,說明她仍是著緊他、關心他。
  
  對她的氣不由消了大半,伸手拍拍她臉蛋道:「放心吧!武承嗣這又蠢又笨的傢伙怎鬥得過老龘子?他的所謂陰謀詭計只是用來嚇無知小兒。我先走一步,記著來看我如何收拾戈宇那傢伙。你好像忘記了老龘子是邪帝。」
  
  正要離開,太平公主扯著他衣袖道:「你不怪我嗎?」
  
  龍鷹的心軟了,柔聲道:「要怪就怪我自己,如果有老龘子在,公主怎會三心兩意,只要你不是見異思遷就成。哈!」
  
  太平公主「呵」的一聲叫出來,放開他的衣袖,看著他消沒在官署轉角處。
  
  龍鷹龍行虎步的朝大校場走去,本喧鬧震天的大校場人聲潮水般退下來,最後變得鴉雀無聲,人人朝他瞧過來。
  
  他首先步入令羽的一群自己人內,令羽低聲道:「有點不對勁,魏王滿臉歡容,戈宇成竹在胸,他們憑甚麼這般有信心呢?」
  
  龍鷹笑道:「憑的當然是旁門左道的東西,看我們如何向他討賬吧!符君侯那小子在哪裡?」
  
  令羽正要指點,御衛紛紛讓路,比很多御衛還要高,穿上便服的上官婉兒儀態萬千的走進來。
  
  龍鷹欣然道:「各位兄弟築人牆讓小弟和上官大家說幾句親密話兒,噢!不!只是開個臨時的機密會議。」
  
  御衛們忙團團把他們圍著,氣氛立時變得異樣。
  
  上官婉兒現出個給他氣結的可愛表情,玉步輕移的直抵他身前,尚未有機會說話。龍鷹笑道:「上官大家今天特別漂亮。」
  
  上官婉兒的俏臉終於紅起來,微嗔道:「正經點好嗎?」
  
  龍鷹裝出恭敬神色,道:「大家請指點小子,該用哪一招較恰當呢?」
  
  上官婉兒「噗哧」笑道:「你這人呵!人家是聖上派來觀戰的,待會還要向她報告,你儘管說俏皮話吧!婉兒會一併報上聖上去。」
  
  龍鷹道:「那小弟定要多說幾句,讓大家的口述可以精采一點。」
  
  上官婉兒再湊近點,以蚊蚋的輕聲道:「龍大哥呵!別人會聽見的。」
  
  龍鷹笑道:「看在這句龍大哥分上,我正經一陣子。」反湊到她耳邊道:「正經有啥癮兒,不正經才好玩嘛!」
  
  上官婉兒後退半步,白他一眼道:「聖上著我囑你小心,你是冇絕不可以輸的,但也不可傷他。明白嗎?」
  
  龍鷹拍拍她香肩,點頭道:「我是絕不會輸的,但千萬別向聖上報上這句話。」
  
  說畢在御衛讓路下,大步朝大校場沒有人的中心處走去。
  
  本已變得嘈雜的大空間又沉靜下來。
  
  龍鷹進入魔極至境,大喝道:「戈宇在哪裡?給老龘子滾出來!」魔目一掃,立即看到站在張氏兄弟旁的符君侯。
  
  純憑直覺,已掌握到符君侯是個絕不遜於自己的對手,難怪能令橫空牧野感到他的威脅。
  
  武承嗣的冷哼聲、戈宇的長笑聲先後響起,他卻無暇理會。
  
  符君侯長得比龍鷹高半寸,不論體型氣度,均滿溢男兒氣魄,懾人至極。肩寬膊hou,腰細腿長,穩如山嶽,任由烈風暴雨狂吹猛打,恐也難搖撼其分毫。他的鼻樑很高,眼深藏神,當他回敬龍鷹的打量,眼內的眸珠如兩道閃電般往他射來,心膽稍弱點會被看得膽戰心怯。最難得的是他氣定神閒,舉止從容,雖與俊俏無緣,但帶點野性的粗獷面相,非常引人,難怪公主抵受不住他的情挑。

戈宇大步從武承嗣的陣中朝他走過來。
  
  張易之友善地遙遙向他施禮。
  
  龍鷹隔遠回禮道:「小弟向鄴國公、恆國公和符兄請安問好。」
  
  誰都沒有想過龍鷹會向與他勢成水火的張氏兄弟施禮問好,大感訝異。
  
  張昌宗和符君侯客氣的施禮回應。
  
  龍鷹目光回到在神都聲名鵲起的戈宇處,見他仍是氣度沉凝,沒有因自己公然羞辱他而動氣,心中微懍,不敢輕敵,心忖幸好昨晚夜探魏王府,識破對方陰謀,否則今天說不定陰溝裡翻船,吃個大虧。
  
  戈宇淡淡道:「戈宇和龍先生是校場比試,龍先生何故出口傷人?」
  
  龍鷹笑道:「戈兄昨天打傷老龘子的御衛兄弟,早超越了比試的範圍,說甚麼都是廢話,動手見真章才是正理。對嗎?」
  
  過千人沒有人作聲,個個屏息靜氣,等待此繼薛懷義後皇城最轟動一戰的開始。
  
  戈宇連說三聲「好。」喝道:「拿刀來!」自有人於排列在一邊的兵器架中取來hou木刀,送入戈宇手內。
  
  龍鷹哈哈笑道:「原來戈兄愛用木刀。兄弟!有沒有木關刀?」
  
  奉令羽之命守在兵器架旁的小徐忙大聲應道:「有!」捧著木製大關刀疾奔出來。
  
  龍鷹接過大關刀,揮了兩下,又用手撫摸刀鋒,道:「關刀對大刀,戈兄準備好了嗎?」
  
  戈宇傲然道:「戈宇正等候龍先生賜教。」
  
  龍鷹發動了,幾是對方語音方落,他的關刀立化閃電,以肉眼難看清楚的高速,分中劈往戈宇。
  
  戈宇往後飄退,刀往上挑,力圖以卸力之法,破去此招,如意算盤是再借力退往遠處,然後重投過來,好展開刀勢。
  
  誰都想不到龍鷹打開始便是雷霆萬鈞之勢。
  
  高手如符君侯等大惑難解。高手相爭,最重策略戰術,龍鷹雖是先聲奪人,可是只要戈宇守得過他這輪猛攻,到龍鷹因損耗過巨,後力不繼時,猛然反攻,那時就算龍鷹武功在戈宇之上,也勢必被戈宇殺得敗下陣來。龍鷹一上場即放手狂攻,實屬不智。
  
  「托」的一聲,戈宇勉強挑歪大關刀,卻駭然發覺大關刀生出吸啜的怪異力道,令他沒法往後撤。大關刀稍往外回,又橫掃過來。
  
  龍鷹卻是神舒意暢。比之當日決戰薛懷義,他的魔功不知深進了多少層,且先後與橫空牧野、心愛人兒端木菱、採花盜和寬玉等交手,使他不住朝魔極之境攀升。青城山之戰,更是他魔功進程的分水嶺,道心和魔種進一步融合。不動手猶自可,一動手便晉登無人無我、生死勝敗全不在意的武道至境。
  
  比之橫空牧野,戈宇仍有距離,當日橫空牧野在他展開槍法後,守得非常辛苦,何況是戈宇?他雖然是首次拿起關刀,卻因魔種的靈異將大關刀的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招招均暗含重兵器壓輕兵器的微妙效果。
  
  「卜!」戈宇雖格著掃來的關刀,卻抵不住從關刀湧過來的魔勁,硬被掃得往橫急移三步,本與他的刀法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步法終出現不應有的錯亂。
  
  龍鷹知是時候,大關刀化作重重刀影,如岸堤崩決、大海傾瀉般往戈宇捲去,迫得冇戈宇不得不盡展全力,以精妙的刀法吃力萬分的應付他像永無休止、無隙不窺,偏又沒有任何套路成法的攻勢。
  
  眾御衛和羽林軍爆起震天喝采聲,添其威勢。
  
  武承嗣一方則人人沉著觀戰,雖有後著,仍是非常擔心。他們對龍鷹的估計,是建基於他決戰薛懷義時表現出來的實力,故不論如何高估,仍認定他頂多和戈宇在伯仲之間,豈知眼前的龍鷹,竟殺得戈宇全無還手之力,如果不是另有回天之法,武承嗣會立即中止這場比試,以免戈宇被龍鷹重創。
  
  上官婉兒則看呆了眼,沒想到平時嘻皮笑臉,不放過任何出言調戲自己的機會的浪子,竟會變得如此豪勇蓋世,一副威壓天下的神態氣魄,嬌軀內的血液不由隨著他撼天震地的刀勢滾蕩灼熱起來。事實上不止是她,傾向龍鷹者無不看得熱血沸騰,大感痛快。
  
  太平公主雜在觀戰的人群內,她是第三次看龍鷹與人動武,但沒有一次的感受比這次深刻,看得她忘情地為他叫好打氣。此時的她心裡哪還有符君侯?
  
  現在龍鷹要傷戈宇是易如反掌,幹掉他都辦得到,但不論傷他或殺他,都會觸怒武曌,使他們關係變壞。
  
  忽然發覺戈宇的幾下反擊勁道微增,知是時候,長笑道:「戈兄還要比下去嗎?」
  
  此正是他和風過庭約定的暗號。
  
  如若河海倒灌般的攻勢倏地竭停,像肆虐的風暴驀然消失般的不可能,龍鷹從動轉靜,收大木關刀於身後,穩定如崇山峻岳,雙目魔芒一瞬不瞬的鎖定對手,自有一股不可一世的氣概。
  
  在氣機牽引下,兼又開始「藥性發作。」戈宇腳踏奇步,人隨刀走,一刀往龍鷹搠去,縱然是木刀,因貫注真氣,竟發出風雷之聲,倍添其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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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woawoa 於 2013-4-7 16:00 編輯

第二十三章 女冠(上)

武承嗣一方紛紛叫好,但其他人總感到龍鷹非是後勁不繼,而是另有妙著,沒有附和,顯得武承嗣十來二十人勢孤力弱,起不了打氣的作用。
  
  不知為何,沒有人看得清楚龍鷹的動作時,他已雙手執刀攻向對手,似劈非劈,似直搗非直搗,短短的距離內,大關刀如此沉重笨鈍的重兵器,竟被他使得輕如飄羽、靈動無方,說快非快,說慢卻又迅疾至令人生出寓快於慢的錯覺,連旁觀者也感到無從掌握,更不用說當局者的戈宇。
  
  觀戰至此,符君侯首次動容,曉得龍鷹適才看似已全力出手,事實卻是手下留情,這一刀才是他的真功夫,出神入化。
  
  勁氣交擊。
  
  本是一鼓作氣的一刀,被龍鷹玄之又玄的奇招迫得只能竭力擋格。戈宇已非常了得,刀鋒重劈在大關刀的鋒銳上,避過破胸而入之險,卻仍抵不住魔勁加大關刀的重量,被硬生生沖得挫退五、六步。若不是他臨上陣前服下的還神丹起作用,肯定會被震飛拋擲,變作滾地葫蘆。
  
  龍鷹長笑道:「還要再戰嗎?」
  
  戈宇雙目精芒凝聚,氣勢不住增長,持刀笑道:「勝負未分,當然繼續下去。」
  
  觀者無不感佩服,不是佩服他的武功,而是佩服他的勇氣。縱然不懂武功,也曉得他非是龍鷹的對手。
  
  「且慢!」
  
  眾皆愕然,循聲望去,被譽為朝廷第一劍手的風過庭,仍是灑脫不群的模樣,排眾而出,朝龍鷹走去,不滿道:「龍兄真不夠朋友,昨天說好戈宇是我的,現在看你在幹甚麼,還不給本公子滾開去。」
  
  武承嗣的一方恨得牙都癢起來,千辛萬苦營造出這麼一個挫折龍鷹的良機,看戈宇的樣子,正「藥性大發。」偏又沒法動手,人人心焦如焚。
  
  原來藥王教是道家煉外丹的流派之一,到這一代的掌教尊者,出了伍道孤這個敗類,煉丹不成,改去煉製*藥,**丹斂財,武承嗣是他的大顧客,透過褚元天向他買壯陽藥,關係就是這麼建立起來的。武承嗣服下伍道孤提供的壯陽藥後,在床上固是八面威風,也感體力元氣均比平時強盛,遂發奇想,著褚元天請伍道孤研煉可催發內功和潛力的藥丹。伍道孤在這方面確有天分,竟煉製成功。不過這種還神丹由服食至藥性發作需一盞熱茶的工夫,事後則需調養十天半月方可恢復過來,非常霸道,服多了會減壽元,有害無益。而沒有戈宇般功夫的高手,縱有此藥亦奈何不了龍鷹。但如像戈宇般與龍鷹已有一拚之力,突然功力大幅增長,確大有重創龍鷹的可能性,至不濟亦可將龍鷹迫往下風,為武承嗣大洩受辱之氣。豈知這個如意算盤被龍鷹「誤中副車」下聽個一清二楚,遂與風過庭合謀設計,反將武承嗣一軍。
  
  風過冇庭有意無意來到龍鷹身前,背向戈宇,切斷他正面攻來的路線。
  
  龍鷹歎道:「我滾開沒問題,但公子你會有撿人便宜之嫌,令人以為我們是以車輪戰欺壓戈兄,傳出去更不好聽。不如這樣吧!公子和戈兄明天約期在此再打一場,那便沒有人敢說我兩兄弟的閒話。」
  
  全場寂然無聲。
  
  戈宇的呼吸開始急促了一些兒,當然只龍鷹和風過庭兩人有會於心,曉得他因沒法宣洩藥效而暗自受苦。
  
  武承嗣等則頭大如斗,不知如何應付此一突變。
  
  風過庭壓低聲音道:「閔玄清來了!」
  
  他的話只龍鷹聽得到,大訝道:「她這麼早起床嗎?」
  
  風過庭道:「她會不來嗎?她已錯過你宰薛懷義,怎可再錯過今天?讓她看看你在戰場上八面威風,勝過你千言萬語。」
  
  戈宇大喝道:「請風公子賜教!」
  
  龍鷹像沒聽到他的叫陣般,道:「她答應了嗎?」
  
  風過庭好整以暇的道:「和她說過了,沒甚麼表示,怕要你老哥親自央她。」

驀地驚呼四起。
  
  「鏘!」
  
  風過庭拔劍出鞘,以一個無比優美的姿態旋身揮劍,像背後長著眼睛般劈中戈宇飆刺而來的木刀。
  
  看似隨意的一劍,實為風過庭有備而施,積蓄至頂峰的一劍,且下削角度妙至毫顛,盡顯他御前劍手的非凡功架。
  
  龍鷹尚是首次目擊他全力出手。
  
  「咧!」
  
  戈宇的木刀被削去連刀鋒的一大截,接著風過庭劍現後著變化,似攻非攻,似守非守,駭得拿著斷刀的戈宇往後避退。
  
  風過庭冷笑道:「戈兄忘掉了拿的是木刀哩!」
  
  戈宇雙目差點噴火,還欲再戰。有人在人群裡大喝道:「住手!又不是拚命,本將下令終止比試。」
  
  說話者正是李多祚,他大步來到場中,雙目厲光四射,顯然心中大怒,不屑戈宇從後進襲的行徑。
  
  戈宇卻是有苦自己知,首次悔恨服下還神丹,令他在皇城內英名盡喪。武承嗣雖然一向橫行霸道,也自知理虧,且在大校場上,李多祚比他有更大權威,怒瞪龍鷹和風過庭一眼,沉聲道:「我們走!」不看戈宇半眼的去了,只有褚元天走過去,偕戈宇離開。
  
  誰都沒想過比試會以這樣的形式結束,悄悄散走。
  
  令羽等御衛興高采烈,亦不敢久留,向龍鷹兩人隔遠打個招呼,回上陽宮去也。
  
  龍鷹和風過庭來到仍餘怒未消的李多祚身前,風過庭欣然道:「大將軍來得及時,否則我說不定忍不住出手宰了那小子。」
  
  李多祚容色稍舒,狠狠道:「還以為他有甚麼驚世絕藝,原來是虛有其表,不自量力。我還有其他事要辦,遲些再找你們說話。」匆匆去了。
  
  風過庭也一拍他肩頭,道:「我去伺候閔玄清。」
  
  看到張氏兄弟和符君侯等朝他走過來,方明白李多祚和風過庭等作鳥獸散的原因。
  
  兩人循例向他道賀後,張昌宗道:「以前皆因誤會,若有開罪龍先生,請龍先生大人大量,勿放在心上。」
  
  張昌宗論外貌更勝乃兄,眼神狡猾多智,說的話雖然好聽,神態卻不冷不熱,言不由衷。
  
  張易之比張昌宗熱情多了,道:「怎都要找個時間大家聚聚,這兩天如何?」
  
  龍鷹感到拒他們於千里之外,實屬不智,婉言道:「我還有很多人情債未還,多七、八天如何?」
  
  張易之道:「一言為定!」
  
  一直沒有說話的「槍君」符君侯道:「剛才戈宇神情異樣,他有甚麼不妥當呢?」
  
  張易之、張昌宗和他們一眾隨人,均露出注意的神色。
  
  龍鷹由此看穿他們與武承嗣在還神丹一事上沒有合謀對付他。說一半不說一半的道:「該是服了藥物,我從他身上嗅到藥氣。」
  
  符君侯點頭道:「多謝龍兄證實君侯的想法。」
  
  張昌宗堆起笑容道:「我們曉得龍先生要趕往御書房為聖上辦事。不阻龍先生哩!」
  
  龍鷹不得不承認,縱然是裝出來,他的笑容煞是好看,不愧神都美男子。乘機施禮告退。
  
  離開校場,龍鷹展開步法,往麗綺閣趕去,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已走得無影無蹤,正嘀咕為何風過庭也不告而別,風過庭灑傲的身影卓立前方,旁邊俏立一位體態優美,只比他冇矮上兩寸的女子,看一眼便知是馳名神都的風流女冠閔玄清。
  
  此女非常特別,穿上一襲該是她親手設計的道袍,下擺長垂至腳踝,柔軟貼體,將她苗條誘人的曲線顯露無遺。道袍並不像一般女冠服以灰或白為主的色調,而是雅淡的黃色,隱見以金色絲線繡成的太極圖案,每個杯口般大小,密密麻麻佈滿全袍,形成豐富的紋飾肌理,予人時尚新穎的感覺,更襯托出風流女冠的神采。
  
  瓜子口臉,上扎道髻,使她本已比一般女子長的玉項更見修美,龍鷹忽發奇想,閔玄清的前生可能是頭天鵝,到了今生仍保留前世的某些最獨特的特徵。她的花容更是引人入勝,雙眼長而媚,鼻嘴非常精緻,可與人雅相比,高貴的氣質下又充滿成shu女性某一難言的韻味,難怪高傲的風過庭這麼願意為她奔跑出力。
  
  龍鷹隔遠施禮,道:「龍鷹小子特來向閔玄清大家請罪,上次爽約,實有說不出來的苦衷。」這才朝她走過去。
  
  風過庭笑道:「你好像不曉得在下也站在這裡,眼睛只看到一個人。」
  
  龍鷹洒然道:「你若是女子,又有大家一半的漂亮,小弟該會看你一眼。」
  
  閔玄清一副風流樣兒,嘴角含嗔,冷淡的道:「說不出來的苦衷,那就是連解釋都省了。」
  
  風過庭幫腔道:「由於事關皇命,確不可以說出來,我可作保證。」
  
  閔玄清送龍鷹一個帶點放任的嬌媚眼神道:「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爽約,感覺挺新鮮的。」
  
  龍鷹曉得她尚未釋懷,知機的道:「宮中的那個我是由別人扮的,真的我卻身不由己,乘船到了揚州去。此為機密,但因怕大家惱了我,違背皇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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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女冠(下)

閔玄清會說話烏溜溜的眼睛透露出「算你哩」的清楚訊息,甜甜一笑,兩邊白裡透紅的玉頰現出兩個深深的梨渦,道:「暫時不和你算這筆舊賬。公子已告訴我有關你麗綺七美的事,玄清很欣賞你哩,更想不到你的心地這麼好,定會盡力玉成此美事。」
  
  龍鷹大喜道謝。
  
  風過庭道:「玄清認為將七美送到我家不太妥當,送到她家比較適合。」
  
  龍鷹心忖那豈非要送她們到她的道觀去?猶豫起來。
  
  風過庭沒好氣道:「你這小子孤陋寡聞,我們閔大家居住的如是園,南臨伊水,乃神都勝景之一,比我的家好上百倍。」
  
  龍鷹慌忙認錯。
  
  閔玄清道:「一切由我們安排,但你要記著今天怎都要抽個時間來看她們,以安她們的心。」
  
  風過庭道:「快到御書房去,我會使人送人雅她們回甘湯院。」
  
  閔玄清漫不經意的道:「下次見到你龍鷹,我要你變回剛才在校場上臨敵從容,不可一世的模樣,而不是怕受人責備的窩囊相。」
  
  龍鷹雙目立即魔芒大盛,以充滿侵略性的眼神盯著她道:「閔大家勿要後悔!」
  
  閔玄清嬌笑起來,花枝亂顫的道:「我閔玄清永不會後悔心甘情願下做的任何事。」
  
  龍鷹大喜道:「世間竟有如玄清般的美人兒,令我有遇仙的動人感覺。今晚亥時前龍鷹必到,後會有期。」
  
  與風過庭交換個眼神,忍著手沒有摸閔玄清的臉蛋,掉頭揚長而去。
  
  快到皇城門口,有人在後面叫他,龍鷹認得是來俊臣的聲音,停步等候。
  
  來俊臣氣沖沖的來到他身旁,扯著他衣袖到一邊說話,道:「你以前測字的準繩如何?」
  
  龍鷹坦白的道:「那晚為你測字,是我平生第一次為人測字,根本沒有例證可作比較判斷。」

來俊臣鬆一口氣道:「正如我的猜想。哈!放下心事了。」
  
  龍鷹細審他的容色,訝道:「與那晚相比,現在的你像另一個人,不再擔心被揭發了嗎?」
  
  來俊臣道:「現在狄仁傑托病不上朝,所謂冤案的事被擱置一旁,我又遠道到城外的白馬寺上供敬佛,大大花了一筆,做過幾堂法事,該可化解這場災禍。」
  
  龍鷹明白過來,那晚這傢伙感到大禍臨頭,故而說甚麼出家為僧、捐獻家財,到事情有轉機,立即變卦,抱著僥倖之心,認為可以繼續擁有眼前的富貴榮華。而自己對測字的準確與否沒有任何把握,在這種事上又很難勸他。只好道:「命是你的,當然由你為自己拿主意。」
  
  來俊臣道:「不要再嚇我,我也不是不信你,到六月尾時,我會找最靈驗的佛寺再做一場四十九日的大法事,定可化戾氣為祥和,過了七月的關劫。」
  
  龍鷹拍拍他肩頭,道:「我沒時間和你多說了。」
  
  來俊臣冇道:「我們邊走邊說,讓我送你到上陽宮門。」
  
  龍鷹領先舉步,奇道:「還有甚麼話要說的?」
  
  來俊臣道:「剛才張嘉福來找我,著我做個中間人,為魏王來向你修好講和。」
  
  龍鷹失聲道:「甚麼?」
  
  武承嗣竟要來和自己修好,這變成了個怎麼樣的世界?
  
  來俊臣道:「你有所不知哩!聖上對魏王不住向你找碴非常不滿,多次痛罵他,還指出他是自討苦吃。到今早你大挫戈宇,令魏王幾乎無地自容,梁王又乘機勸他,終於把他說服,這些事本不該向你透露,但因我真的當你是至交好友,不應該說的都說出來。」
  
  由戈宇被挫到此刻,前後不到一個時辰,竟發生這麼大的變化,教龍鷹意想不到。梁王就是武三思,這傢伙真的當了他和武承嗣間的和事佬,究竟他有何居心?有機會定要向胖公公問個清楚。
  
  更因著他和武三思間多了上官婉兒這道橋樑,現在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和武三思的關係。
  
  來俊臣鼓其如簧之舌道:「多個朋友總好過多個敵人,老哥你怎麼說?」
  
  龍鷹道:「若我肯因你講和,對你是否有好處?」
  
  來俊臣喜道:「當然有天大的好處。」
  
  此時已抵宮門,龍鷹道:「待我想想,快則二、三天,會再找你說話。」
  
  來俊臣道:「可到推事院來找我,還記得我提過的女觀嗎?」
  
  龍鷹已進入宮門,揚手道:「怎會忘記?」笑著去了。
  
  直至龍鷹寫畢第八篇,武曌仍未到御書房來,他是樂得見不到她,忙收工離房,在門外碰上榮公公,告訴他道:「麗綺閣人去院空,請公公點收。」
  
  榮公公道:「聖上有命,麗綺閣留作鷹爺的別院,任鷹爺享用。對鷹爺,聖上是好得沒話說。」
  
  龍鷹心忖回神都後,不過兩天光景,人事上的關係變得比以前錯綜複雜,武曌對自己好還是不好,怕胖公公也弄不清楚。道:「是否太浪費呢?我根本用不著兩處居所。」
  
  榮公公笑道:「鷹爺試想想,如果有一天想帶個美人兒回宮度夜,到甘湯院去怎都沒有那麼方便。」
  
  龍鷹失笑道:「公公想教壞我哩!」
  
  榮公公道:「這方面何用公公教你?」
  
  兩人對視大笑。
  
  龍鷹又和他閒聊兩句,離開御花園,直出上陽宮,心情輕鬆的漫步而行,不由想起榮公公的提議。若要偕美女到麗綺閣「**。」哪個美人兒會聽他的話呢?胡思亂想時,給人攔著去路。
  
  那人笑道:「想甚麼想得那麼入神,肯定是女人。」
  
  龍鷹欣然道:「原來是萬老哥,還以為你永不會踏出聶芳華的閨房半步,從此消失人世。」
  
  萬仞雨沒好氣道:「不和你胡扯,你要到哪裡去?」
  
  龍鷹道:「這叫偷得浮生半日閒,小弟還是首次踏出上陽宮門,要想想該到哪裡去好。」

萬仞雨道:「不用想哩!隨我到國老府去吧!否則我會押你去。」
  
  龍鷹嚇了一跳,問道:「發生甚麼事?」
  
  兩人來到洛河區,邊走邊談,感受著神都的繁華熱鬧。
  
  萬仞雨道:「我剛才到國老府去,國老告訴我藕仙今天是破天荒第一次起來後沒溜到府外去玩耍,問她當然不肯說出原因,但最蠢的人也猜到是與揍一頓須揍到出城外,還要花兩個多時辰,由午後直揍至夜深的龍小子有關係啦。」
  
  龍鷹老臉一紅道:「我可沒有幹過甚麼。」
  
  萬仞雨道:「諒你的色膽仍沒有那麼大。」
  
  龍鷹苦笑道:「還說是我的兄弟,我只是順著她大小冇姐的意思幹活。國老如何看待此事?」
  
  萬仞雨哂道:「終於知道怕哩!放心吧!國老倒沒說甚麼,我看他很欣賞你。你曉得張老懂看面相嗎?」
  
  龍鷹道:「張大人怎麼看我?」
  
  萬仞雨道:「這個我並不清楚,只知若張老告訴國老你是個短命鬼,包保國老會掃你出府門,永遠讓你見不著小魔女。哈哈!」
  
  龍鷹始知中計,恨得牙癢道:「小子原來在報仇。哈!真風趣!聶芳華甚麼時候請老冇子到她的芳華閣去,好謝我這個大媒人?」
  
  萬仞雨招架不來,歎道:「恃功生驕的人,在歷史上從沒有好下場的。」
  
  龍鷹放懷大笑,探手搭著他肩頭,越過車馬道,道:「此功不同彼冇功,你每晚爬上聶芳華那張床時,若忘記了我,就叫不懂飲水思源。明白嗎?」
  
  萬仞雨差點敗下陣來,苦笑道:「死小子!這樣的髒話虧你說得出來。本來我也有件關於小魔女的事想告訴你,現在忽然忘掉了。」
  
  這回輪到龍鷹求饒,道:「算我擋不了你的井中月,嘻!是井中月。快告訴我。」
  
  萬仞雨道:「你道國老為何認定小魔女看上你呢?」
  
  龍鷹心癢難熬的道:「看在美人名劍分上,不要賣關子了。」
  
  萬仞雨好整以暇,吊足他癮子的道:「事緣你離神都後,一天聖上特遣榮公公來送上鷹爺的家書,當時小魔女正在城東的天運武場找人試她的神山之星,聞訊後拋開一切的趕回來,拿了你的家書後返回閨房閉門不出,至少讀了一百遍後才在千呼萬喚後出來吃飯,問她信的內容則笑而不答,差點氣死國老。你在信內究竟寫了甚麼東西?」
  
  龍鷹聽得心甜似蜜,道:「看了一百遍,真誇大。跟老冇子學東西啦!老冇子那封信沒有一字提及情情愛愛,卻又是沒有一字不暗含情愛。唉!我是在吹牛皮,那封信其實普通至極。開始幾句是這樣的:小魔女大姐裙下,小臣寫此信時,正身處揚州,多麼希望得大姐做伴呢!」
  
  萬仞雨聽得汗毛倒豎,嚷道:「夠哩!夠哩!真肉麻!」
  
  龍鷹摟著他肩頭,轉進國老府去,大樂道:「是老冇子臨時作出來的,好滿足你這種愛知別人私隱的閒人。」
  
  笑罵聲中,二人駕輕就熟,往主堂舉步。
  
  由於狄仁傑在主堂會見幾位大官,兩人避到偏廳去,喝茶恭候。
  
  萬仞雨道:「臥底方面有沒有好消息?」
  
  龍鷹道:「宋言志是個人才,言簡意賅,雖只有幾個消息,卻能描述出敵人在神都的佈局。現下正等待他進一步的情報。」
  
  萬仞雨道:「你準備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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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8 20:52: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出嫁從夫

龍鷹道:「聖上的態度令人頭痛,指明不可牽連武承嗣,也即是說不可憑軍方的力量對付敵人,只可由我們暗地去幹。」
  
  萬仞雨輕鬆的道:「有甚麼好頭痛的?只要能列出一個暗殺名單,然後逐一幹掉,哪輪得到大江聯不立即撤出神都?」
  
  龍鷹道:「問題在宋言志可提供的,最高級的只屬二壇級的人物,恐怕起不了甚麼作用。且打草驚蛇,幹掉幾個後,敵人會曉得他們中有我們的內應,會害死宋言志。」
  
  萬仞雨道:「二壇級人物是甚麼東西?」
  
  龍鷹解釋道:「這是據宋言志所說大江聯以壇數定等級的方法。大江聯的領導層以壇數分尊卑等級,最高是十二壇,像褚元天只屬一壇級的人物,那個在易天南府第偷襲我的人叫夏侯甘卓,宋言志是他的軍師,只得二壇。就宋言志所知,十二壇的人物只得兩個,但身份不詳,可知大江聯的保密工夫做得多麼妥善。」
  
  萬仞雨沉吟道:「小可汗高高在上,只下面的人以壇數定等級,寬玉是突厥國師,毫無疑問是兩人的其中一個,另一個極可能是那姓萬俟的美丫頭。唉!現在武曌變得畏首畏尾,憑我們三個確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龍鷹道:「說到底就是皇儲之位累事,一天不解決這個問題,一天我們沒法放手對付突厥人。」
  
  萬仞雨歎道:「最怕是武曌隨便找個借口殺掉三皇子和四皇子,那我除了造反外,再沒有別的選擇。」
  
  龍鷹道:「你不是和武曌的皇孫李隆基很熟絡嗎?何不找他探聽消息,看武曌對待他們的態度有否轉劣?」
  
  萬仞雨點頭答應。
  
  龍鷹還想說話,足音自遠而近,連忙閉口。
  
  一個俏婢笑意盈盈進入偏廳,福身道:「小婢青枝,小冇姐有請小混蛋。」說罷忍俊不住的以袖掩嘴偷笑。輕輕道:「對不起,是小冇姐要小婢這麼傳話的。」
  
  龍鷹大感尷尬,萬仞雨則笑至氣絕,道:「想不到你降級為小混蛋,這叫自作孽,快滾去見她。」

小魔女坐在亭子裡,秀眸生輝的瞧著他接近。到坐在圓石桌的另一邊,俏婢離開後,偌大的後園剩下他們倆,右後方的月洞門,是小魔女中招的地方,小魔女選在這裡見他,使他感到窩心的甜蜜。
  
  龍鷹道:「你要賠償我。」
  
  小魔女興致盎然的道:「有甚麼好賠的?喚你小混蛋是給足你面子,看本小冇姐會不會喚萬仞雨作小混蛋,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這小混蛋該感到榮幸才對。」
  
  龍鷹搖頭歎道:「聽下來又不無一點歪理,原來小魔女大姐愛喚情郎作小混蛋。」
  
  小魔女杏目圓睜道:「你說甚麼?」
  
  龍鷹嘻皮笑臉,擺出個無賴款,道:「不知大小冇姐約小混蛋到這裡來,是想純談情還是親熱親熱?」
  
  小魔冇女「噗哧」嬌笑,道:「都說你的心是歪的,所以動的全是歪念頭。不是約你,而是要召你來報上想到甚麼奇謀妙計,可說服爹讓本姑娘隨你到江湖闖蕩。」又扭腰不依的道:「人家等得不耐煩哩!明天便要去。」
  
  龍鷹看得目瞪口呆,小魔女一邊說話,表情不住變化,每個神態都是那麼生動活潑,與她說話的內容配合得天衣無縫,就像由她現身說法,告訴你甚麼叫極盡誘冇惑的能事。她雖說得又急又快,但字字清晰,抑揚頓挫隨心所欲。撒嬌起來的嬌姿美態更能穿透骨髓,擁有不可抗拒的魅惑力。
  
  小魔女見他目不轉睛的打量她,大嗔道:「有何好看的!快動你的腦筋。」
  
  龍鷹首次為此動腦筋,當然不是真的要帶她去闖蕩江湖,而是看如何令她乖乖的不再為此糾纏他。一拍桌面道:「有了!」
  
  小魔女對他知之甚詳,一臉戒備之色道:「不要隨便找些瘋話來搪塞敷衍本姑娘,我會要了你的命。」
  
  龍鷹見她不受誆,洩氣的道:「以大姐那麼聰明伶俐也想不出辦法,小混蛋的腦袋可想出甚麼來。嘻!辦法不是沒有,只怕大姐誤以為小弟想佔你便宜。」
  
  小魔女沒精打采的道:「又是這一套。」
  
  龍鷹笑嘻嘻道:「此套不同彼套。國老之所以不放心讓大姐出門遠行,是擔心大姐武功太……」見她變得凶神惡煞的可愛模樣,慌忙改口道:「不!是怕大姐武功太高,出手傷人,弄得處處民不聊生。哈!我偏有一個法子,可令大姐武功變低,你聽過易筋洗髓、脫胎換骨嗎?」
  
  小魔女頓然變得生機勃勃,又半信半疑的道:「聽便聽得多了,真有這種功法嗎?我豈非可變成真正的……」
  
  龍鷹及時接下去道:「低手!」
  
  兩人互望一眼,同時忍不住笑彎了腰,充滿因融洽愉悅而來的樂趣。
  
  小魔女用衣袖拭掉嗆出來的淚水,再以迷死人的眼神橫他一眼,道:「說下去,我要給你佔甚麼便宜?」
  
  兩人間毫無禁戒無所不至的戲謔談笑,令龍鷹大感香艷刺冇jī,道:「當然有,懂的人不多,老冇子是其中一個。首先由老冇子以無上玄功,打通大姐你全身經脈。」
  
  小魔女狠狠盯著他道:「不要騙我,今次我真的會和你拚命。」
  
  龍鷹硬著頭皮道:「我龍鷹頂天立地,怎會騙大姐?不過因要點遍大姐全身穴位,點完後大姐除小弟之外,包保嫁不出去。請大姐三思。」
  
  小魔女凝神瞧他好半晌,若無其事的道:「嫁不嫁得出去關你屁事。好!你愛碰哪裡便哪裡,但若碰完沒有任何改變,我會向爹告發你。」
  
  龍鷹舉手投降道:「這種事哪有得保證?」
  
  小魔女回復少女嬌態,搖晃兩邊香肩道:「龍鷹呵!你是不是要人家恨你呢?」
  
  龍鷹把心一橫道:「還有一個方法,就是你嫁了給老冇子,那老冇子愛帶小嬌妻到哪裡去便哪裡去,此招叫出嫁從夫。」
  
  小魔女立告紅暈滿臉,並不躲避他的魔目,尚未來得及答他,萬仞雨神色凝重的從月洞門穿進來,隔遠叫道:「有萬俟姓的頭緒哩!快來!」

張柬之神情肅穆的道:「我親自去找一個從柔然到中土來經商的商人,終於尋得個知情者。」
  
  狄仁傑不知到了哪裡去,剩下萬仞雨和龍鷹聽他說話。
  
  龍鷹不知為何,竟心驚肉跳。
  
  張柬之續道:「他說小時曾聽過年老的族長提起過一個在大沙漠深處活躍的神秘種族,人數不過一千,其領袖便是以萬俟為姓。此族的人被柔然稱為『蘭勒呼根』,意為神也殺不死的人,刻苦耐勞,驍勇善戰,且精善藏蹤匿跡之術,隨便走一個出來都是非常可怕的高手。也有人稱之為神秘之族,叫此族的人為秘族戰士。」
  
  龍鷹想起採花盜,倒抽一口涼氣道:「我可能已殺了一個秘族戰士。」
  
  龍鷹解釋後,萬仞雨眉頭深鎖的道:「這樣一個種族,怎會離開大漠遠到中土來,助突厥人搞風搞雨?」
  
  張柬之道:「自當有他們的理由。照我看,他們來中原的人不會太多,但已教人非常頭痛,像採花盜那樣的秘族戰士,是可怕的刺客,令人防不勝防。難怪這麼多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逐一在冇他們手上飲恨。」
  
  萬仞雨道:「武承嗣的刺客集團裡,有沒有秘族戰士在其中呢?」
  
  龍鷹苦笑道:「以前該沒有,但很快會有了,第一個目標該是三皇子李顯。」
  
  張柬之和萬仞雨同告色變。
  
  狄仁傑回來了,坐下道:「我再修書一封,將秘族的事告訴黑齒常之,著他小心提防,寬玉加秘族戰士,真的令人擔心。」
  
  轉向龍鷹道:「見到聖上,記緊要告訴她這件事。」
  
  龍鷹一震道:「我明白武承嗣為甚麼肯和我修好了。」
  
  三人目光同時落在他身上。
  
  龍鷹道:「正因他有對付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方法,所以再不怕我站在你們的一方。」
  
  狄仁傑起立道:「三皇子方面由我和柬之想辦法。仞雨到東宮找李隆基,著他們加強提防。」
  
  龍鷹等連忙起立。
  
  狄仁傑向龍鷹道:「你不用再去找仙兒,剛才她一溜煙的出門去了。」
  
  龍鷹心覺不妙,小魔女的反應似不大對勁。但因秘族之事,令他心如鉛墜,一時哪還來閒情去理會兒女私情?點頭表示明白。
  
  狄仁傑送兩人到堂階處,道:「對大江聯的真正實力我們是一無所知,但知道的已教人吃驚。每過一天,他們的勢力就增加少許,若我們不趁早撲熄火頭,到成燎原之勢,將回天乏力。」
  
  龍鷹道:「我會盡力說服聖上。」
  
  狄仁傑道:「我太明白她了,際此一心立武承嗣為皇儲的時候,甚麼都聽不入耳。現在只需告訴她有關秘族的事,其他候機會再說。」
  
  龍鷹和萬仞雨告別離開,來到街上,已是黃昏時分。
  
  龍鷹記起閔玄清的吩咐,橫豎她的如是園離國老府不遠,雖已失去見她的心情,但卻不想再次失約。
  
  萬仞雨道:「先找個地方祭五臟,然後分頭行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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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4-9 17:19: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魔凡之別(上)

兩人在餃子店的一角坐下,由於過了午膳的繁忙時刻,全店只有他們兩個客人,點了兩碗餃子和一個羊肉鍋,龍鷹道:「你們只說李旦,卻不提中宗,不擔心他會被行刺嗎?」
  
  萬仞雨道:「最擔心的當然是他,但自李顯被貶往房州,我們關中劍派牽頭,由天下所有支持李唐的名門大派,秘密成立了一個『護李團』,派出精英高手輪番到廬陵王府當值,每次任期一年。所以任何一個時間,保護他的高手不少於三十人,其中不乏元老級的高手,令廬陵王到今天仍安然無恙。」
  
  龍鷹道:「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餃子和肉鍋同時上桌,待夥計去後,兩人邊吃邊談。
  
  萬仞雨道:「中宗是怎樣的一個人並不重要,最重要是他的妃子韋氏,堅強果斷。當年我們向李顯提出保護他的建議,李顯怕因此觸怒武曌,堅不接受,全賴韋氏說服他。」
  
  龍鷹道:「武曌沒有不高興嗎?」
  
  萬仞雨冷笑道:「不高興又如何?不論徐敬業起兵,又或外族入侵,無不打著匡復廬陵王的旗號,而李顯正是李唐的象徵,武曌如果處死李顯,立即天下大亂,你道她不清楚嗎?唉!說起來,身為皇儲的李旦遭遇更不堪。」
  
  龍鷹道:「我在款待吐蕃使節的國宴見過他一次,武曌對自己這個兒子很差嗎?」
  
  萬仞雨道:「不是差,而是根本不當他是人。首先是不准他踏出宮門半步,又下旨明示在未得她同意下,任何公卿大臣均不得私下見李旦。我們不在神都期間,前尚方監裴匪躬與內常侍范雲仙二人未得允許,私下去看望李旦,竟被武曌下令腰斬於市,你說還有人敢去見李旦嗎?」
  
  龍鷹道:「那晚你不是和李旦兒子李隆基聯袂來看我和薛懷義決戰嗎?」
  
  萬仞雨道:「李隆基是個很特別的人,有膽色、善謀略,他才是我心中最有當皇帝資格的人,那晚他是故意試探武曌,由於仍在皇城的範圍內,所以武曌隻眼開隻眼閉,可是自武曌腰斬裴匪躬和范雲仙後,惶恐不安的李旦約束子女,再不准踏出東宮半步。」
  
  龍鷹同情的道:「那和被囚有何分別?」
  
  萬仞雨道:「唯一的分別是不知何時遭刑戮,做人做到這樣真沒有意思。」
  
  龍鷹道:「我終於明白你為何這麼不滿武曌。」
  
  萬仞雨道:「我現在為的是李唐的天下,只要李顯再被立為皇儲,便代表武氏子弟的徹底失敗。李旦是個樂天安命、沒有野心的人,當樂於將皇嗣之位歸還乃兄。」
  
  又道:「吃飽了嗎?分手後到哪裡去?」
  
  龍鷹道:「我會去閔玄清的如是園打個轉。」
  
  萬仞雨起立道:「打個轉?你這小子真風流。除非分冇身有術,終有一天你會應付不來,莫怪我沒有冇預先警告。」
  
  兩人付賬離開,在餃子店外分手,各自去了。
  
  龍鷹漫步街頭,心中百感交集。
  
  聽了萬仞雨一番有關李顯、李旦的話後,心情沉重起來。武曌怎可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子呢?不由記起胖公公言猶在耳的話,皇宮有權勢的女人都不是正常的。
  
  武曌如是,太平公主如是。看來美麗才女上官婉兒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仍未發覺她的缺點。而不論太平公主或上官婉兒,與她們是逢場作戲,不用負上責任,也休想她們會嫁給你。閔玄清也是如此。不知風過庭這小子是否和她有男女關係,問了亦不會有結果,因這小子在這方面諱莫如深,但顯然不介意自己和閔女冠有一手。
  
  思想轉到小魔女身上。對這艷蓋神都的美麗少女,他一直抱著鬧玩的心情,但到現在已玩出火來,且愈來愈難抗拒她驚人的誘冇惑力。但怎想得到隨口一句要她嫁自己,竟似解開了她要隨自己闖蕩江湖的糾纏,否則怎會在這關鍵的時刻,逃命似的溜掉?
  
  又想到遠在萬里之外的花間美人兒,她是除端木菱和人雅外自己一見鍾情的美女,更是第一次見她便下定決心娶她為妻。不過看來她不會嫁給自己,也不會下嫁任何人。

端木菱則是身份特殊,但不論如何,他也要得到她,這是打開始就注定了的。
  
  想得入神時,驀有所覺,止步立定,一輛馬車在前後護持下,駛到他身旁停下,車窗簾幕掀起,現出太平公主明艷的花容,驚喜的道:「死小子上車!」
  
  放浪的美麗公主又回來了,盛裝打扮,整個人香噴噴的,在珠光寶氣的襯托下,發亮發熱,艷采照人。
  
  看著龍鷹在她身旁坐下,主動靠貼過去,重重吻他臉頰一口,笑意盈盈的道:「死小子今早攻本殿之不備,弄得人家苦樂難分,遲些定要找你算賬。」
  
  馬車徐徐開動,繼續行程。
  
  龍鷹故意戲弄她,笑嘻嘻道:「擇日不如撞日,相請更不如偶遇,我們何不來個香車決戰,看誰求饒請降?」
  
  太平公主伸手狠捏他大冇腿一把,弄得他雪雪呼痛,開心的道:「明知人家現在不行,偏要說這種話,由此可知你多麼可惡。今早你又使了甚麼手段,令戈宇當場出醜,魏王則面目無光?誰鬥得過你呢?現在又有風過庭和你蛇鼠一窩,鷹爺再不是以前的鷹爺哩!」
  
  龍鷹知她故意岔開去,免他追問現在坐馬車去見誰,並不揭破,伸個懶腰道:「有甚麼不行的?只看你是否願意。噢!說錯了,須看老冇子的心情,要你便要你,哪輪得到你拒絕?」
  
  太平公主吃了一驚,坐開少許,嗔道:「難怪有人說你是宮城惡霸,這種事怎可以蠻來的!」
  
  龍鷹朝她細瞧,嘻皮笑臉道:「蠻來有蠻來的樂趣,不見幾個月,公主似乎怕了我。明知老冇子遠道回來,也不乖乖的在陶光園等老冇子寵幸。」
  
  太平公主「噗哧」嬌笑,媚態橫生的白他一眼,道:「寵幸?你當自己是皇帝嗎?」
  
  龍鷹聳肩道:「老冇子正是不折不扣的邪帝,不相信可問公主的母皇,老冇子有沒有逾分?」
  
  太平公主不知想到甚麼,嬌羞的垂下螓首,以蚊蚋般的聲音道:「人家很想今晚陪你,可是這個晚宴是三天前約好的,試過推卻推不掉。還要來怪人家,一去如黃鶴,累得人茶飯不思了好幾天。」
  
  龍鷹接下去,學她的語調道:「但幾天後人家已故態復萌哩!」
  
  太平公主嬌嗔不依。
  
  龍鷹看得心都癢起來,道:「算哩!不和你計較那麼的一晚半晚,明晚又如何?」
  
  太平公主苦笑道:「你終於問出人家最害怕的問題。唉!我已答應和別人到神都苑遊玩,也是早約好了的。」
  
  龍鷹明白過來,符君侯曉得自己大約會在這幾天回神都,所以將與太平公主的約會排得密密麻麻的,摒他龍鷹於局外。
  
  他實在沒法怪太平公主,符君侯是個有非凡魅力的人,又有張氏昆仲穿針引線,蓄意佈局,太平公主則是個*女,不被符君侯乘虛而入才是奇事。
  
  龍鷹意有所指的道:「好吧!待公主玩夠再說吧!」
  
  太平公主靠貼過來,湊近他道:「你真的不生氣嗎?」
  
  龍鷹從容道:「有甚麼好冇生氣的?早說過不管你的事,你愛幹甚麼便幹甚麼。」

馬車停下。
  
  龍鷹探頭外望,說道:「不是芳華閣嗎?」
  
  太平公主道:「宴會在這裡舉行。」
  
  有人拉開馬車,曉得龍鷹在車內般,笑道:「龍兄想不參加我們今晚的宴會也不成。哈!君侯無任歡迎,難得有與龍兄舉杯共酌的機會。」
  
  太平公主怎想得到符君侯會在閣外的車馬場恭候她的芳駕,一時芳心大亂,說不出話來。
  
  龍鷹心中大懍,知他感應到自己的來臨,頓然對他做出更高的評估。步下馬車,笑道:「符兄的盛意心領了,只可惜小弟另有要事,要親近還怕沒機會嗎?」
  
  符君侯風度翩翩伸手讓金枝玉葉的美女搭著落車,道:「對!對!只要龍兄不離開神都,還怕沒有機會嗎?」
  
  太平公主站在符君侯身旁,俏臉煞白起來。
  
  符君侯湊過去關心的道:「公主殿下不舒服嗎?」
  
  太平公主更尷尬了,偷看龍鷹一眼,搖搖頭。
  
  龍鷹看得不忍,施禮道:「符兄和公主玩得開心些,恕小弟失陪哩!」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太平公主黯然垂首。符君侯亦現出古怪神色,像在奇怪龍鷹為何被自己橫刀奪愛,仍可像個沒事人似的。
  
  龍鷹再沒有敷衍他的興致,施禮離開。踏出芳華閣的正大門,忽然想起宋言志,忙展開身法,離開大街,朝長夏門的方向潛蹤匿跡的摸去,憑他的靈異,即使一直有人跟蹤他,亦肯定給他撇掉。
  
  本來昨天來過,該多隔幾天較有機會接到新消息,不過橫豎順路,又急切想多得有關大江聯的情報,故索性試碰運氣。
  
  不片刻抵達千手觀音寺,看清楚沒有疑人後,又故意入寺,再從後院牆翻出來,然後潛往老槐樹林,找得那株大樹,揭開樹皮,登時喜出望外,但又暗暗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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