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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oa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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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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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2 07:51:53

第一百十七章  香艷旅程(下)


  小魔女瞥一眼仍在整理行裝的青枝,道:「今天有甚麼應敵之計?」

  龍鷹撫摸棕兒馬頸,抬頭看天道:「大雨即至,是最佳撇敵的時機,我們冒雨趕一天路,又可爭得香艷迷人的另一有禮之夜。」

  小魔女笑得花枝亂顫,橫他一眼道:「這樣下去,甚麼規矩對你根本不起作用。最氣人的是不論你這混蛋有禮還是無禮,吃虧的都是我們這對落入你魔爪內的可憐主婢。」

  龍鷹欣然道:「話可是你說的,小弟只是因憐生愛。」

  探手過去摸她粉嫩的頸背。

  小魔女笑著旋開去,道:「當本姑娘是你的馬兒嗎?」

  龍鷹拍手嚷道:「快穿上雨具,旅行大隊立即起程。」

  走不到兩里路,大雨嘩喇喇的灑下來,天地一片迷茫,山野近處的樹石僅見模糊的輪廓暗影,遠方丘陵則被暴雨吞噬,大雨成條狀般一陣陣撒卷而來。

  龍鷹沒有穿上雨衣,任由風雨刮頭灑臉,策著雪兒迎雨飛馳,痛快至極。兩女騎馬緊追他身後,完全失去了方向,只懂緊隨龍鷹,不斷朝茫茫暴雨深進。

  這場雨落足個半時辰,快到中午,方雲散雨收,太陽破雲而出,普照大地。

  小魔女和青枝此時才清楚身處的美麗環境。他們正在草木深秀的山區裡,暴雨之後,千巖競秀,萬壑爭流,空氣清爽,遠近山巒的峰頂,均沒入雲霧去,幾疑誤入仙境。

  在柔陽的照耀下,綠樹參天,古木蔽日,高山環峙,深谷幽靜。愈往山區深入,景色愈奇,古榕糾扎,盤根錯節,又有溪水在岩石裂隙之間滾滾淌流。越過一道滿佈碎石的山坡,下方出現一個小湖,宛如嫵媚深情的美女,全心全意等候情郎的回來。

  兩女齊聲嬌呼,不待龍鷹說話,策馬奔下去。

  龍鷹不由記起與花間女、明惠、明心三女夜宿其旁的美麗小湖。不過那個湖是旅人必經之地,此湖則是與世隔絕,也不知是否曾有人探訪過她。

  一路走來,他憑靈應專揀無人的荒野走,事前從沒想過會到這個仙境般的地方來。環目四顧,翠竹簇簇,樹木蔥蘢,奇巖異峰,真不知人間何世。

  兩女的歡笑嬉玩聲傳上來,「嘩啦」水響。

  龍鷹朝下瞧去,差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兩女已下馬,竟就那麼寬衣解帶,準備下水。小魔女還朝他揮手,嬌笑道:「鷹郎為我們把風。」

  今次輪到他不相信耳朵,小魔女竟喚自己作「鷹郎」?是不是因美景當前,真情流露?

  龍鷹目不轉睛看著兩女脫至只剩緊裹著上身的小衣和露出渾圓修長玉腿的短褲,像秀山靈谷孕育出來的神物般,投進波光閃閃綠藍色的澄澈湖水去。

  龍鷹策馬奔至湖邊,翻身下馬,先為三匹乖馬兒解下負重和馬鞍,讓它們休息吃喝,然後到岸旁一塊大石坐下,細賞兩女在湖水載浮載沉,肉光緻緻的迷人美態。

  小魔女興奮的向他招手,叫道:「快下來!」

  龍鷹一邊動手脫衣,一邊道:「再喚一聲鷹郎來聽聽。」

  小魔女吃吃嬌笑,迷死人的道:「鷹郎你的大頭鬼,快給本姑娘滾下來,否則今晚多立十條規矩,教你沒得佔我們便宜。」

  龍鷹脫剩短褲,大叫一聲,撲往湖水裡的兩女,嚇得她們四散逃命。一時滿湖春光,歡笑聲飄蕩山林間的廣闊空間。

  三天後,他們離開山區,到了從山區延續至山腳平野的一片疏林邊緣處,停馬看著在星夜覆蓋下,地勢起伏的丘陵地帶。

  小魔女見龍鷹若有所思的模樣,問道:「想甚麼?」

  龍鷹道:「我們無憂無慮的生活,要結束了。」

  青枝吃驚道:「有敵人嗎?」

  龍鷹取出折疊弓,又於掛在鞍旁的箭筒取箭,輕鬆的道:「只是敵人的探子,不過若不幹掉他,很快就有大批敵人追來。要對付我們,眼前的丘陵區是理想的地點。」

  小魔女好奇的道:「你拿的是甚麼傢伙?」

  龍鷹施個手法,「錚」的一聲,折疊弓張開,在月照星光下,隱見金輝。

  小魔女「呵」的嚷道:「竟有這麼神奇的強弓?」

  龍鷹把箭架在弦上。

  青枝駭然道:「不要殺人!」

  龍鷹朝她瞧去,微笑道:「小女孩真不懂江湖險惡,你不殺人,別人便來殺你,與戰爭沒有分別。」

  青枝不服氣道:「人家不是小女孩,是怕鷹爺殺錯人哩!」

  龍鷹雙目魔芒遽盛,淡淡道:「看在青枝分上,老子只射他的狗腿如何?」

  小魔女定睛看著他,吁出一 口氣道:「你現在的樣子,令人害怕。」

  龍鷹知自己因晉入魔極之境,現出邪帝的氣魄。微笑道:「不用害怕,關上房門後,我會變回你喜歡的無賴。」

  小魔女道:「誰喜歡你?」

  龍鷹啞然笑道:「對!你不喜歡我,只喜歡和老子親嘴。」

  小魔女大發嬌嗔道:「死龍鷹! 一點不肯讓人家。」

  龍鷹笑道:「全賴大姊這句話,惹得那傢伙朝我們的方向潛過來。」

  青枝大訝道:「鷹爺看得見嗎?」

  龍鷹道:「我的心眼看得見!」

  倏地把折疊弓拉成滿月,勁箭離弦而去,直至消沒在夜空高處。

  兩女目瞪口呆的看著。

  「呀!」

  慘叫聲起。

  龍鷹拍馬出林,嚷道:「大小老婆請隨我來。」

  子時中。三人來到一座孤零零建在一道小河旁的山神廟前,勒馬停下。

  龍鷹著兩女在門外等候,甩鐙下馬,以偷雞摸狗的工具,打開廟門的鐵鎖,推門入內,好一會後回來報告道:「空廟一座,幸好常有人來打掃,一塵不染,後院還有兩個小房間,有床無被,可以借宿一宵,今晚誰陪我睡?」

  青枝道:「當然由小姐陪你。」

  龍鷹不容小魔女反對,道:「你們先到廟內打點,生火做飯,小弟則到四周探聽敵情,看有沒有走霉運的傢伙迷路迷到這裡來。」

  小魔女白他一眼,領青枝入廟去了。

  龍鷹策著馬兒,往遠方高處馳去。暗自心驚,因看到小魔女眼內的情焰。過去的三天,他以無上意志克制自己的魔性,視之為刻苦修行,練得道心堅凝清淨。一方面是尊重兩人的貞潔,不想她們在嫁娶前失身於他,另一方面是感到不該辜負狄仁傑對他的信任。

  抵達高處,同時湧起危險的感覺。心叫糟糕,朝上瞧去。

  一個黑點,正在高空盤旋。

  龍鷹奔下斜坡,躲到林木之內。

  高空的鷂鷹盤旋降下。

  龍鷹掏出折疊弓,張開,拔箭架弦。

  鷂鷹飛抵百許丈的高處,忽又往上升起,朝東北飛去。

  龍鷹彈離馬背,直登身旁老樹之顛,用足眼力,觀察鷂鷹飛行的方向,直至它超過他目力的極限,仍以感應追蹤了它好一陣子。

  這頭鷹該是突厥人的獵鷹,自少受訓從高空偵察敵人,就像風過庭的通靈神鷹。幸好識破得早,否則大批敵人殺至,仍不知在甚麼地方出岔子。

  照鷂鷹飛行距離的估計,敵人至少在五十到六十里外,要憑鷂鷹帶路到這裡來,即使立即動身,沒有兩個時辰休想辦到,他和兩女可休息一個時辰,才繼續行程。

  他原本的計劃是在抵達潼關前,過城鎮而不入,但因敵鷹的出現,必須改變行程,先避往附近的大城大鎮後,再作打算。

  一邊大動腦筋,一邊馳返山神廟去。

  到離山神廟還有七、八里路時,警兆忽現。

  偷襲者武功絕不在參師禪之下,直到他發動襲擊,龍鷹方生出感應。驚人的劍氣,從左後方破空而來,速度比得上他的彈射,不論時間、角度和速度的拿捏,縱能擋得過,也會像那次在成都採花盜被他偷襲般,直至死掉,仍沒法平反敗局,只不過現在情勢給掉轉過來。偷襲者佔了他當時的位置,而自己則處於採花盜的劣境。

  來人不是僧王法明,他感覺得到,也絕不是莫問常。難道是寬玉?

  現在他與採花盜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坐騎是通靈的雪兒。

  雪兒驀然立定,前蹄彈跳,人立而起。

  龍鷹很想來個「哈哈」一笑,但時間已不容許,左手劈去。

  偷襲者精妙如神的一劍,因雪兒的煞停和仰立,角度時間全出現誤差,還要臨時變招,變得像把劍送上去給龍鷹砍劈般,大失預算。

  「鐺」的一聲,掌劍相擊,竟發出金屬的鳴響。

  原來龍鷹暗藏「袖裡乾坤」,卯足全力,狠狠命中對方利刃,魔勁如山洪暴發送入對方武器去。

  來襲者一聲嬌叱,應「左乾」斷線風箏般直飛開去。

  龍鷹心忖竟是個女的,更不肯饒她,從馬背躍起,如影附形的追去。

  「嗤!嗤!嗤!」

  三支袖箭一支追一支的,從頭罩黑布、一身夜行衣的女郎連珠射來。

  龍鷹心叫厲害,知道擋得一箭擋不了下一箭,因為對方的手法的確高明至極,同時也從袖箭猜到她是誰,因為當日那由秘族戰士化身的採花賊,在成都亦是以袖箭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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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3 08:19:16

第一百十八章 生死一髮


  暗歎一 口氣,使個千斤墜,從半空落下,釘往草地。

  倏地劍氣劇盛,秘女絲毫沒有遁逃之意,一個急旋移至近前,長劍幻起萬千劍影,在眨眼的高速內向龍鷹刺出十多劍。

  以龍鷹之能,亦應付得非常吃力,時掌時指,左乾右坤夾雜施展,還要和她比身法速度,幾乎使盡渾身解數,方能勉強力保不失。究其原因,因為沒想過她竟捨逃走而全力反擊,被她佔得上風先手。

  秘女來如風去如電,忽又旋離戰場,劍尖不住晃動,布下一重一重的劍氣,令龍鷹沒法死鎖她,亦無法趁勢還擊。

  此女劍術之高明,內功的深厚,該可與端木菱媲美。

  秘女終於立定,還劍於背掛的劍鞘內,氣定神閒的道:「不打了 !」

  龍鷹失聲道:「不打了!你當老子和你玩遊戲嗎?」

  秘女淡淡道:「你曉得我是誰!對嗎?」

  龍鷹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道:「不用聽你的聲音,只看胸脯,已認出你是秘族的大美人萬俟姬純。」

  萬俟姬純對他的輕薄話不以為意,揭開頭罩,現出絕世玉容。歎道:「唉!如果可以有選擇,真不想與你為敵。」

  龍鷹心叫不好,往後仰跌,雙腳魔勁爆發,往後方彈射斜上,同時發出尖嘯,著雪兒朝山神廟的方向走。

  他雖慌而不亂,曉得萬俟姬純的人尚未找著小魔女主婢,否則不用出手纏他,又沒話找話來說的務要留下他。

  「颼!」

  飛天神遁射出,龍鷹加速飆射,將追來的萬俟姬純拋在後方,且因無處借力,落往地面。

  乖雪兒像一支箭般朝山神廟奔去。

  萬俟姬純不但武技驚人,智計更厲害。

  岔子出在他們離開山區時遇上的探子,當時龍鷹因青枝的話,不想在她面前對敵人下毒手,只射傷對方。他自己也是掉以輕心,以為沒有人可追蹤他們。現在當然曉得自己錯了,不論參師禪或秘人,都有瞞過他感應的精神修為。

  事實是當時萬俟姬純已大概曉得他的位置,判斷出他們借山區避開他們,故而在山區外進行大搜索。當那受箭傷的敵人以手法通知萬俟姬純,已從萬俟京處得悉龍鷹靈異本領的萬俟姬純,立即領一批本族戰士跟蹤而來,龍鷹離開山神廟,到高地俯察遠近的時候,被萬俟姬純的鷂鷹發現,盤旋飛舞,向萬俟姬純傳出訊息。

  萬俟姬純當機立斷,不知用了甚麼方法,指使鷂鷹飛走,造成令龍鷹以為敵人尚在遠方的假象,她則潛近龍鷹,在近距離監視他,同時派出本族戰士,搜索小魔女和青枝。

  不論法明和大江聯任何一方,均曉得若沒有小魔女和青枝的牽累,休想截得著他,所以能否殺死龍鷹,兩女實為關鍵。

  龍鷹以驚人的高速,在林木間凌空飛掠。他最厲害的一著,是命雪兒奔往山神廟,除仍在後方追來的萬俟姬純外,其他不知就裡的秘人還以為龍鷹正策馬狂奔,趕去救援小魔女和青枝。

  龍鷹腳踏樹幹,借力彈射,砲彈般往一名想撲往雪兒的秘人飆去,另一手射出飛天神遁,當作暗器般,擊中另一名心神全集中到正穿林越野而至的雪兒身上、從地上攔截的秘人脅下要穴。

  兩個秘人幾乎同時慘呼,一人往橫跌開去,另一人在龍鷹全力一擊下,雖勉力回身以馬刀硬擋他一擊,仍被轟得噴血拋墮。

  下一刻龍鷹來到雪兒馬背上,雪兒在龍鷹指示下發出嘶鳴,知會仍在里許外的小魔女主婢。龍鷹則發出破空掌勁,將一從樹上撲至的秘族戰士震得倒飛開去。他已是手下留情,否則肯定此人沒命。

  龍鷹晉入前所未有魔極級的通靈境界,策著雪兒左衝右突,每每先一步避開從各處蜂擁而來的攔截,十多下呼吸間,離山神廟已不到半里的距離,束音成線,向山神廟的方向遠傳過去道:「仙兒、枝兒立即登馬往西跑。」

  下一刻離開一片密林,山神廟出現前方,五道黑影,正往山神廟全速掠去。

  小魔女狄藕仙神氣的從廟門撲出來,後面跟著的青枝,正牽著馬兒走出廟外。

  龍鷹的靈應擴展,萬俟姬純和其他秘人落後不到半里,轉瞬即至,如果他們不能在剎那間解決眼前敵人,被這些人纏著的話,明年今日此時將是他龍鷹的忌辰。

  「叮叮噹噹!」

  小魔女臨危不亂,顯示出她不愧狄仁傑之女的急智,嬌嚷道:「青枝甚麼都不要管,登馬往西走!」神山之星化為電芒,將來襲的五個秘族戰士全捲進去,她踏著奇異的步法,左閃右移,一時間竟沒有人可越過她攻擊青枝。

  龍鷹心中大定,離馬而去,直撲戰場。

  小魔女殺得興起,嬌叱連連,掌握著主動之勢,青枝很聽話,躍上棕兒馬背,帶著黑兒往西奔去。

  飛天神遁射出,命中其中一敵背心,那人怎想得到龍鷹會發暗器,踉蹌前跌,被小魔女起腳掃在腿側,橫跌開去。

  餘下攻擊小魔女的四個秘族戰士,分出兩人回頭迎往龍鷹。

  豈知龍鷹就借剛才神遁擊中敵人之力,凌空翻身,越過他們,落在被小魔女因壓力大減,劍勢開展,殺得左支右絀的敵人背後,左右開弓,兩敵往兩邊拋跌。龍鷹一個旋身,以袖裡乾坤擋開攻來的兩把馬刀,左右腳閃電踢出,兩敵應腳拋飛,重重掉在丈外的泥地上。

  雪兒奔至,龍鷹右手抄著來到身旁小魔女的腰肢,騰身而起,落到雪兒馬背上,策騎往青枝追去。

  萬俟姬純領著秘族戰士,從林內掠出,卻遲了一步,亦可見情況的凶險。

  龍鷹長笑道:「不用送哩!下次再和姬純親熱吧!」

  萬俟姬純止步停下,現出溫柔的笑意,聲音像一陣風般送入正離開的龍鷹耳內去,道:「鷹爺確是名不虛傳,姬純佩服!」

  陶家鎮位於洛水北岸,前身是個漁村,但因唐代開國時黃河幫大龍頭陶光祖是陶家村人,陶光祖輔助太宗登基立了大功,黃河幫聲勢大盛,福被族人,陶家村因而愈趨興旺,從漁村發展為重要的貿易大鎮。

  此鎮雖非黃河幫總壇所在處,卻設有分壇,乃黃河幫的聖地,鎮內的祖聖廟,供奉著陶光祖的塑身,據聞此廟還非常靈驗。

  陶家鎮是龍鷹與花間女、萬仞雨和風過庭應變計劃的重要聯絡點,下一站將是潼關東面的大城桃林,離陶家鎮只有五天馬程。

  龍鷹曉得萬俟姬純的厲害,不敢直赴桃林,晝夜不停的趕路,到第三天的黃昏,抵達陶家鎮,先往約定處留下暗記,然後領二女投店休息。

  陶家鎮山川毓秀,風光旖旎,悠悠數百里的洛水風情,賦予了它別具一格的情韻。三人踏足鎮門的一刻,均生出逃出生天、心舒神暢的曼妙滋味。

  龍鷹曉得眼前的和平安詳,只是假象,不敢托大,到鎮內最具規模的陶家店,要了間連廳的大客房。

  過去的幾天,因掉失了所有衣服物資,沿途靠打獵和野果充飢,故此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到鎮上商舖購置衣物和所需品,然後回客棧痛快的沐浴更衣,精精神神的大吃一頓。

  龍鷹送兩女回客棧後,先到祖聖廟外留暗記處打個轉,看是否有響應,然後到處走走,以熟習形勢環境,這才回去。

  兩女早倒頭大睡,龍鷹毫不客氣,脫掉武士服,睡到兩女之間,柔軟舒適的床和香潔的被鋪,比對起這三天內吸風飲露式的睡眠,確有天壤之別,特別和兩個香噴噴的美人兒擠在一起,龍鷹幾乎是一合上眼便睡著了。

  醒來時雨聲淅瀝,外面下著大雨,空氣充滿濕潤的水氣,令他更不想起床,兩女說話的聲音從廳外傳來。

  豎耳一聽,小魔女的聲音傳入耳內道:「大混蛋原來是大懶蟲,仍不肯起床,餓得人家的肚子呱呱叫。」

  青枝道:「待枝兒去弄醒他。」

  小魔女「咭咭」嬌笑道:「誰弄醒他,誰便要給他大加輕薄,這是龍家的家規。」

  龍鷹聽得心甜如蜜,到現在仍嘴硬的天之嬌女狄藕仙,已視自己為他龍家的人。而狄藕仙似是與生俱來的驕傲,正是她引人之處。更想到自己本無名無姓,龍鷹是被擒前自己起的姓名,現在由小魔女口中說出「龍家」兩字,不由百感交集。

  青枝道:「鷹爺最近三天很守規矩,或者肯放過小姐呢?」

  小魔女大嗔道:「剛說好由你去喚醒他,怎會忽然又關我的事?」

  青枝吃吃笑道:「因為小婢忽然記起有大小尊卑之分嘛!」

  小魔女道:「死丫頭,以為可以整倒我嗎?山人自有妙計!」

  片刻後小魔女出現房門處,嚷道:「敵人來了!快起床。」

  龍鷹心中好笑,轉了個身,裝作又睡過去。小魔女不知是計,移到床旁,伸手想推他,哪知尚未碰到他肩頭,被他一把抓著,拖得她倒在床上,被龍鷹壓著嬌軀,又吻又摸,弄得她臉紅耳赤,軟倒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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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4 08:13:22

第一百十九章 秘族美女(上)


  龍鷹摟著她坐起來,道:「先伺候為夫梳洗更衣,才有得去醫肚子。」

  小魔女不依道:「本姑娘從不伺候人,特別是你這個大混蛋。」

  龍鷹嘻皮笑臉道:「那便讓大混蛋來伺候大小姐行周公之禮。呀!」

  小魔女在他肩頸嫩肉處狠咬一 口,趁他兩手鬆開,脫離他的魔爪,往房外溜去,嚷道:「青枝!快伺候你的相公梳洗更衣,他好像還要你伺浴呵!」

  在客棧對面的食館吃飽東西後,小魔女問道:「今天會起程嗎?」

  龍鷹向青枝道:「枝兒害怕嗎?」

  青枝欣然道:「愈來愈不害怕,下次枝兒和小姐一起應付敵人。」

  小魔女道:「你的功夫怎見得人?嘻!幸好小姐我給你想到辦法,請鷹爺像服侍黑兒和棕兒般,對你摸摸捏捏,包保你功力大進。」

  青枝知她在報復,裝出可憐樣兒道:「枝兒不敢哩!下次由小婢去喚醒鷹爺吧!嘻嘻!」

  小魔女大嗔道:「死丫頭!還要再提!」

  又白龍鷹一眼道:「你也不是好人!」

  龍鷹攤手道:「老子從來不是好人,只是你要老子當君子,老子才勉為其難,一切依禮而行。」

  小魔女怒道:「很委屈你嗎?」

  話出口才知語病,忍俊不住的偷笑,又橫他嬌媚的一眼。

  腳步聲起,七、八個武裝大漢擁著個書生打扮、眉清目秀的年輕人進入食館。

  年輕書生打個手勢,大漢分兩批坐到門旁桌子,書生則朝他們直走過來,目不斜視,目光只落在龍鷹身上。

  龍鷹感覺到他的善意,微笑道:「兄台請坐。」

  書生一臉榮幸之色的坐到三人對面,施禮道:「在下黃河幫副幫主沈興隆,拜見鷹爺、狄小姐和青枝姑娘。」

  龍鷹道:「沈副幫主的耳目很靈通。」

  沈興隆道:「喚在下興隆便成。萬爺早傳來消息,說鷹爺或會到陶家鎮來,奇怪的是著我們勿要張揚,只可暗中留神。所以昨晚雖曉得鷹爺大駕光臨,仍不敢冒昧求訪,到今早接到萬爺的飛鴻傳書,才等待時機交予鷹爺。」接著從懷裡掏出以火漆封著的竹筒子,雙手恭敬的遞給龍鷹。

  龍鷹雙手接過小竹筒,捏碎火漆,拔塞掏取出信函,飛快看了 一遍後,把信函揉成碎粉,道:「這幾天鎮內有沒有來歷不明的人?」

  像黃河幫這般的大幫會,勢力深入民間,根深柢固,若不是因正當業務往來的人,肯定瞞不過他們耳目。

  沈興隆道:「我們已特別留心,偏沒發覺任何異乎平常之處,偶有疑人,經核查後均找不出問題。」

  龍鷹笑道:「這才像點樣子。」

  沈興隆現出不解的神色,卻知機地不追問,只道:「我們已在附近一帶集結了過百好手,龍頭吩咐下來,只要鷹爺一句話,我們全體兄弟會為鷹爺賣命。」

  龍鷹連忙道謝,更想問的是你的龍頭究竟高姓大名,當然不敢問,因只會令大家尷尬。道:「暫時仍不用勞駕。明天我們起程到桃林去,最重要的是不動聲色,萬爺會和小弟配合。哈!附近有甚麼名勝?」

  沈興隆如數家珍的介紹了幾個好地方,又商量了聯絡的手法,告辭離開。

  龍鷹心忖難怪武曌欲借法明之手統一江湖,因為一旦這些幫會勢力,打著復辟中宗的旗號作反,後果的確非常嚴重。

  喝兩口熱茶後,帶小魔女和青枝遊山玩水去了。

  遊了多個美麗的景點,又去到哪裡,吃到哪裡,盡興而回。兩女留在客棧休息。龍鷹則到祖聖廟看暗記,尚未抵祖聖廟,耳內響起萬俟姬純的聲音道:「龍兄請到池塘這邊來。」

  龍鷹大吃一驚,差點掉頭朝客棧走?不過亦想到不論秘人如何橫行霸道,亦不敢在這黃河幫的地頭生事,若大批人進來,絕瞞不過黃河幫的耳目,故萬俟姬純最有可能是孤身潛進來。

  遂往祖聖廟後的池塘掠去,在繞池的樹林裡,見到這位秘族的絕色美女。

  萬俟姬純一身荊布釵裙的村女裝扮,頭紮帷巾,不施脂粉,花容清秀端莊,其美麗實不在端木菱、花間女和狄藕仙之下,卻另有一股秘不可測的獨特風韻,非常引人。

  她充盈智慧的深邃眸神,不眨眼的盯著他,瞧著他接近。她沒有帶劍,但龍鷹曉得她身體任何一個部分,均可變成厲害的武器。

  龍鷹故意試她,直逼而去。

  萬俟姬純秀眉輕蹙,感到他的意圖,現出個嗔怪的表情,往後退一步,剛好被一株大樹擋著退路,自然而然靠樹立著,但沒有往橫避開。

  龍鷹到離她半尺處方停步,還把手按在她香肩旁的樹身,微俯往前,在雙方氣息可聞的親密距離,細審她的絕美花容。

  若有人在旁經過,看到他們,會以為他們是墮入愛河的情侶,正在喁喁私語。

  萬俟姬純玉容平靜如不波止水,秀目射出似能持亙直至宇宙盡頭、深邃不可測的神光,回敬龍鷹大膽無禮的魔芒。

  兩人雖處對峙之局,但沒有半點劍拔弩張的意味。

  龍鷹微笑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大小姐今次有何指教?」

  萬俟姬純淡淡道:「龍兄可以放心,姬純只得一個人,在你離開中土前,再不會向龍兄或寶眷動武。」

  龍鷹整條脊骨寒浸浸的,歎道:「大小姐的確神通廣大,我即將遠行的事,大小姐是從何處得到消息?」

  萬俟姬純清甜悅耳的聲音輕柔地道:「姬純是猜出來的。以龍兄的雄才大略,既平定東北,下一步便是聯吐蕃以制突厥,且須在突厥回復元氣之前。對嗎?」

  龍鷹心中大懍,生出被她看通看透的驚怵,苦笑道:「幸好大小姐沒有到東北去為突厥人主持大局。」

  萬俟姬純嬌柔的道:「我們和突厥人的協議,並不包括要在戰場上為他們爭取勝利。唉!龍兄怎可能如此清楚我們的事,難道可讀懂姬純心底裡的想法?」

  龍鷹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她高聳豐滿的胸脯上,沒有顧忌的觀賞一番,目光回到她的容顏去,捕捉到正消逝的紅粉霏霏的艷色,大訝道:,「我還以為大小姐已練至銅皮鐵骨、刀槍不入,不會現出女兒家的嬌羞之態?」

  萬俟姬純雙目射出溫柔之色,漫不經意道:「那要看甚麼人瞧我,看的又是甚麼地方。」

  龍鷹大樂道:「大小姐這麼說,是否表示小弟是有資格令大小姐傾情的男子?」

  萬俟姬純道:「這個問題全無意義,因為只有殺死你,我們方可提早離開這個席捲塞內外的戰爭漩禍。」

  龍鷹不解道:「然則大小姐又因何事這般孤身的來見小弟,難道只為閒聊幾句,又或給小弟輕薄大小姐的機會?」

  萬俟姬純露出天真可愛的神情,頓然令她變得像個沒有機心的女孩子,道:「姬純可以問龍兄一個問題嗎?」

  龍鷹登時戒心大減,因完全感應不到她的敵意,道:「大小姐若肯給小弟親個嘴,答一百個問題都沒有問題。哈!沒有問題!」

  萬俟姬純不悅道:「怎可以要挾人家?給你親了也沒意思。」

  龍鷹投降道:「請大小姐賜問。」

  萬俟姬純美目閃動智慧的異采,道:「聽說龍兄博覽群書,不知看過的書裡,最喜歡是哪本書呢?」

  龍鷹苦笑道:「你倒清楚我的事,小弟好像很少向不相熟的人說過曾讀過很多書,大小姐對我們中土的古今著作,有深刻的認識嗎?否則小弟說出來,大小姐亦不知所云。」

  萬俟姬純道:「確是如此,姬純很喜歡你們的著作,曾多次遣人到中土搜購。」

  龍鷹忍不住問道:「為何想知道呢?」

  萬俟姬純道:「因為我想弄清楚你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龍鷹道:「你不是要殺小弟嗎?」

  萬俟姬純微聳香肩,動作灑脫誘人,若無其事的道:「殺不了又怎辦?姬純已嘗試過兩次,每次均是在佔盡優勢下,給你逃之夭夭。何況還有姬純尊敬的人,提醒姬純你可能是個沒法殺得死的人。」

  龍鷹糊塗起來,道:「但你為何又說要幹掉小弟呢?」

  萬俟姬純歎道:「都怪你不好,害得默啜茶飯不思十多天,最後決定若我們能為他殺死你,秘族和突厥人以後再沒有瓜葛。告訴姬純好嗎?你究竟是甚麼出身來歷?中土怎會憑空出了你這麼的一個厲害人物。」

  龍鷹變回平時那個無賴,笑嘻嘻道:「這麼給大小姐問一句,小弟便透露秘密,豈非很吃虧?這樣吧!大小姐讓小弟好好親你的嘴,還要熱情反應,小弟便告訴你。包保大小姐聽後,會感到物有所值。」

  萬俟姬純不以為忤,甜甜一笑,道:「我們雖仍是死敵,不過這刻姬純確有龍兄是情人的迷人感覺。姬純可以保留這個親嘴交易嗎?到對你無計可施時,才考慮是否用這個方式來弄清楚你的出身之謎。」

  龍鷹心癢癢道:「大小姐真的妙不可言。」

  萬俟姬純忽然道:「為何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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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秘族美女(下)


  龍鷹微一錯愕,接著明白過來,道:「因為小弟曉得你們是身不由己,對小姐更是色心大起,在床上決戰怎都該比到戰場分勝負強勝多了。哈哈!」

  萬俟姬純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道:「由此可知那晚你仍是游刃有餘。姬純要走哩!還不告訴姬純你最愛哪部著作。呵!」

  龍鷹封著她香唇,有節制的淺嘗即止,再移開少許,但卻把先前一直保持的距離縮減至一半,道:「小弟最尊敬的是老聃,最喜歡的是莊周。大小姐聽過這兩個我國古代的思想大家嗎?」

  萬俟姬純雙手按在他胸口處,駭然道:「怎會是這樣的?我絲毫感覺不到你的內氣,但你無影無形的奇異氣場,卻包裹鎖緊著我。這是甚麼功法?」

  龍鷹從容道:「只要你雙掌吐勁,立即會明白過來,不過若你殺不死我,任你如何了得,亦會被小弟生擒,那時小弟會毫不客氣的佔有大小姐的處子之軀,到時勿要恨我。」

  萬俟姬純將他推開少許,幽幽道:「愈和你接觸,愈發感到你莫測高深,更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向你投降。因何尊敬老聃呢?」

  龍鷹看著她將雙手垂下,坦然道:「因為小弟曉得在思想上,永遠超越不了他,而他的五千精妙,道盡了天地宇宙的玄虛,最使人感動是他的想法,完全超出了我們日常的經驗,那是個怎麼樣的腦袋?既論天道亦論人事。像他所描述的理想社會,甚麼『小國寡民,民至老死不相往來』,便道盡了現今所有問題。只要想想人口不住增加,資源相對減少,爭端由此而起,便知他以智慧的明燈,照見了人世間一切禍亂之源。」

  萬俟姬純沉吟深思。

  龍鷹續道:「老聃令小弟尊敬,可是他的精妙,令小弟有高山仰止的感覺,也有點難以親近。幸好他老人家高深的思想,經莊周以恢宏荒誕、浪漫動人的寓言方式令人娓娓動聽的道出來,卻是親切易明,使小弟打從心底喜歡他。」

  萬俟姬純美目異采漣漣,柔聲道:「姬純要走哩!萬勿對我掉以輕心,姬純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情況下突然出現,且絲毫不念親嘴之情,這是我們秘族人一貫的傳統和作風。」

  往橫移開,深瞥他一眼後,帶著一陣香風消沒在林木的另一邊。

  看過暗記後,龍鷹進入祖聖廟,當他從後門離開,搖身一變成了醜神醫,將外袍反過來穿,又運功改變體形,大模大樣來到鎮南,進入一間食店,朝於一角獨據一桌、背著所有人坐著的漢子走去,坐入他旁邊的椅子。

  漢子朝他瞧來,赫然是易身為男的花間女,雪白的肌膚塗黑了,只有那雙明媚的大眼睛,仍是那麼動人。

  龍鷹訝道:「忽然有個醜漢坐入大姊身旁,大姊竟不以為意。」

  花間女沒好氣道:「賊眼兮兮的,不知多麼易認。」

  龍鷹苦笑道:「是哪種賊?採花賊嗎?」

  花間女嗔道:「挪開你的臭手。」

  龍鷹再多摸她大腿幾下,方肯收手。

  花間女道:「正經點。我發現了莫問常的人,是那晚在青城山站在莫問常身旁的其中一人,領了十多個手下,扮作絲綢商。我追蹤了他們好一陣子,見他們忽然改向到陶家鎮來,曉得你也來了。」

  龍鷹大喜道:「法明果然中計,現在這批人在哪裡?」

  花間女道:「他們半個時辰前入鎮,逗留不到一個時辰便越過洛水北上去了。可見他們早有人潛入鎮內,得到有關你們的最新情報後,離鎮去通知莫問常。現在你們的一舉一動,全落在敵人的嚴密監視下。噢!剛才還未摸夠嗎?」

  龍鷹涎著醜臉道:「這叫小別勝新婚,怎麼摸都不夠。」

  花間女大嗔道:「戴著這張面具不准摸人家,這樣人家像給陌生的色鬼侵犯般。」

  龍鷹見她沒有撥開自己的手,笑道:「又是大姊說的,看我的眼睛就好嘛!」

  花間女道:「不要胡鬧,你準備何時起程?」

  龍鷹依依不捨地收回作怪的手,道:「明天起程,裝作沒有戒心的直赴桃林,法明若要動手,就必須在我們抵桃林前發動,再沒有更好的機會。」

  花間女雙目射出深刻的仇恨,沉聲道:「現在有萬仞雨和風過庭助陣,有沒有將法明一併殺死的可能性呢?」

  龍鷹道:「大姊該比我更清楚法明的『不碎金剛』,你說呢?」

  花間女洩氣的道:「還以為你的魔種靈敏無比,能人之所不能,怎知連邪帝都沒有把握。」

  龍鷹雙目亮起來,湊近她低聲道:「若幹掉法明,大姊是否肯委身於小弟?」

  花間女嗔道:「你是死性不改,將男女之事當作交易,不過這正是你的邪帝本色。經過那晚後,夢蝶已是你的情人,但卻永不會嫁你為妻。死小子明白嗎?何用等到幹掉法明,只要活剝了莫問常,人家任邪帝擺佈。」

  龍鷹現出感動神色,道:「大姊對我真好,怕我因心切殺法明,反弄巧成拙所以不惜將身體交給我,讓我們可依計而行。」

  花間女橫他一眼,道:「你道人家不想和你親熱嗎?師父去後,你成了人家在這眾生浮沉的苦海裡唯一的親人。」

  龍鷹訝道:「大姊竟對人世有這麼悲觀的看法,不是與花間派遊戲人間、不滯於物的心法大相逕庭嗎?」

  花間女道:「不滯一物,正因無一物具終極的意義,不值得戀棧難捨。故以無情入有情,火中取栗,苦中行樂。想不到你除了瘋言瘋語外,對事物竟有這麼深刻的看法。」

  又道:「你不宜久留,快去陪你那對美麗的主婢。」

  龍鷹不捨得的告辭離開。

  回到客棧,青枝抵不住多日來的勞累,到床上倒頭大睡,反是作主子的小魔女,撐著眼皮子等他回來。

  龍鷹將她整個抱起,坐入她原先的椅子,將她放到大腿上,道:「仙兒等為夫回來哄你睡覺嗎?」

  小魔女伏入他懷裡,呢喃道:「大概是這樣吧!有你陪睡慣了,沒有你在旁的日子怎麼過?現在得你這混蛋抱抱摸摸的,很易睡著,異日獨睡空床,教人家怎麼辦?鷹郎呵!仙兒要永遠跟著你。」

  龍鷹對她的性子已看通摸透,知她是來個開天索價,看他龍鷹如何落地還錢。那句「鷹郎」更是小魔女式的溫柔手段,令他沒法硬起心腸。

  連忙哄道:「小弟也捨不得和仙兒分開,那是人生最痛苦的感覺,只恨國老只許小弟帶仙兒到長安去。」

  狄藕仙忍不住的「噗哧」嬌笑,伸個盡顯曼妙曲線的懶腰,打個呵欠道:「你哄小女孩的功夫仍是那麼差勁,說的話要找鬼來聽才會相信。你痛苦?我看你處處留情,不知多麼快活。死小子!你道本姑娘很愛晚晚被你甚麼有禮無禮的嗎?我只是要監管你,不讓你這小子行差踏錯。快說!我要你帶我到西域去。」

  又再伏入他懷裡,用力抱著他,輕輕道:「只是唬你的。可是從西域回來後,再不可以撇下人家。仙兒要你晚晚相伴。」

  龍鷹給她媚態橫生的撒嬌弄得靈魂飛天,神魂顛倒,又感到她表面雖似蠻不講理,其實非常懂事,明白大體。感激的道:「西域回來後,小弟立即向國老提親,迎娶他的掌上明珠。」

  狄藕仙獻上情深熱吻,嬌喘道:「我們何時起程?」

  龍鷹輕鬆的道:「明早動身到桃林,這是小魔女老人家首次闖蕩江湖最驚險的一段路程,到桃林後,我們改從水路往西都。」

  小魔女喜翻了心兒的道:「原來跟著大混蛋闖蕩江湖這麼好玩,事前真沒想過。今次會遇上僧王法明嗎?很多人都說他是當今天下的第一高手,你打得過他嗎?」

  龍鷹道:「你很快就會知道。」

  小魔女道:「他會否和你公平決戰?」

  龍鷹道:「你當是公開比武嗎?在江湖上,從來不講公平。」

  小魔女駭然道:「如果大批和尚殺來,像那一晚般,人家和枝兒怎麼辦?」

  龍鷹將她抱起來,往內房走去,道:「精采處正在這裡,大混蛋若沒有點斤量,怎敢帶嬌妻愛婢到江湖來歷練?」

  小魔女意亂情迷的道:「仙兒最愛聽鷹郎這般豪情蓋天的說話,因為仙兒曉得鷹郎是最有資格如此說話的人。」

  龍鷹咬著她的耳珠道:「仙兒想為夫今夜有禮還是無禮?」

  小魔女吃吃笑道:「膽子夠大便可以有禮,膽子小的話,無禮算了。」

  龍鷹頹然苦笑,發出一縷指風,彈滅油燈,抱著她到床上無禮去了。

  漫天雨粉下,龍鷹和兩女乘河舟渡過洛水,繼續北上。

  他們曾想過以花間女代青枝之法。雖說花間女比青枝高上半個頭,曲線更惹火得多,但如坐在馬背上,這些分別並不明顯。最大問題是花間女舉手投足,均完美無瑕,落在行家眼內,會立即察覺出異樣之處,所以最後打消此念,免致功虧一簣。

  整個計劃最巧妙處,是憑空做出臆測,現在終證明是正確了,但在事情發生前,根本沒有分毫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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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上征途(上)


  現在「僧王」法明和「天師」席遙最大的敵人,正是龍鷹。基於他和武曌微妙而密切的關係,與他在朝廷、武林和民間的號召力,一旦他到長安去搞破壞,沒有人能預見其後果。

  在如此形勢下,不殺龍鷹,他們睡難安寢。

  正是在如此形勢下,龍鷹向他們提供了一個殺死他的千載良機,法明憑替身之法,以為是有心算無心,卻正中龍鷹之計。

  走走停停,嬉笑玩樂,到黃昏時只走了六十多里,來到一個叫百鳥原的美麗長草原,找得一處丘陵高地,紮營休息。一條小河從東北蜿蜒而來,兩岸佈滿奇花異樹,色彩斑斕,似欲在寒冬來臨前,燃盡生命和活力。

  兩女立營時,龍鷹躍上一塊大石上,極目遠眺。西北面里許處橫亙著一片看不到邊際的雨林,但龍鷹曉得林內有官道,通往桃林。西面五里許外則是延綿起伏的山脈。

  東北面有個小湖,像塊嵌在綠色草原的明鏡,若不是顧忌敵人,他會領兩女到那裡沐浴,肯定非常寫意。

  由清晨開始的細雨時停時下,到此刻雨歇雲開。大地一片荒茫,夕陽在左方散射霞彩。

  他感覺不到敵人,卻曉得法明和莫問常必不肯錯過今夜。

  青枝的呼喚傳來道:「小姐的夫君,快來吃飯。」

  龍鷹笑著返回營帳,道:「青枝你在喚誰?」

  小魔女粉臉通紅的罵道:「這丫頭愈來愈放肆,我叫她喚她的大人,她卻亂叫一通,我要將她大卸八塊。」

  青枝呼冤道:「鷹爺來給我們評理,枝兒頂多是陪嫁的丫頭,枝兒的大人。不就是小姐的夫君嗎?合起來便是夫君大人。」說到最後,發出銀鈴般的得意笑聲。

  小魔女本要罵下去,卻忍不住與青枝笑作一團。

  龍鷹先走到在帳旁的雪兒等旁,與三匹愛馬摟頸攬頭親熱一番,逐匹送入魔氣,舒緩它們的筋骨,又從放置地上的馬鞍,取得百變盾,一手抽著的來到兩女背後。擠入兩女之間,乘機挨挨碰碰的,大佔她們便宜。

  小魔女和青枝早慣了被他討便宜,毫不介意。不過當龍鷹開始脫上衣,兩女齊齊吃驚。

  小魔女駭然道:「你要幹甚麼?」

  龍鷹脫至精赤著上身。欣然道:「當然是想和小魔女大姊試試幕天席地的滋味,行使夫君大人對嬌妻的權利。」

  還探出兩手,摟著她們香肩,不讓她們逃走。

  狄藕仙和青枝同告吃不消,俏臉通紅,又嬌軀發軟。

  龍鷹哈哈一笑,放開兩主婢。取起沉重的百變盾,照頭罩下去,當內衣穿上。

  小魔女嬌嗔道:「差點給你嚇死。」笑著來為他扣緊成了甲冑的百變盾,青枝則在另一邊服侍。

  龍鷹與她們一邊進食。一邊道:「待會敵人殺至,我們三人合坐雪兒,青枝坐前,仙兒在後抱著我的腰。黑兒和棕兒都不要裝馬鞍,讓他們追得輕輕鬆鬆的。」

  青枝今次是真的吃驚。花容失色道:「敵人在哪裡?」

  龍鷹道:「仍在遠處,我們有足夠時間親嘴親熱。」

  小魔女抗議道:「你照顧枝兒便成,人家和黑兒不會跑得比你慢。」

  龍鷹仰望黑壓壓的夜空,道:「今晚夜黑風高,敵人忽然從四方八面掩至,只有小弟黑夜奔馬的奇技,才能突圍而出,馳至約定的反擊地點,不容有失,否則將功虧一簣,仙兒須乖乖的聽話。仙兒肯聽為夫的話嗎?」

  狄藕仙柔順的頷首答應。點頭後才知中計,不依道:「你在害人家。」見青枝在偷笑,大嗔道:「不准笑!」

  龍鷹兩手各捏兩女臉蛋,笑道:「難道仙兒不認我是夫君嗎?你不嫁我,可以嫁給誰?」

  小魔女嬌羞的道:「但人家現在尚未嫁你呵!」

  龍鷹得意洋洋的道:「那只是個儀式的問題。國老肯讓我們一起闖蕩江湖,等於許了大姊給小弟。唉!老子不知忍得多麼辛苦,再忍下去恐怕會發瘋,何時和未來嬌妻與她的陪嫁美人兒行大禮好呢?」

  小魔女伏入他懷裡,旋又坐直嬌軀,嗔道:「哪有穿著甲冑來和人家親熱的?」狠狠在他臂上扭了一把。

  龍鷹慘叫一聲,苦笑道:「大姊的示愛方式真特別。仙兒還未答我的問題。」

  狄藕仙低聲罵道:「死蠢蛋!」

  青枝羞得垂下頭去。

  龍鷹心花怒放道:「不會告發我?」

  小魔女紅透耳根,艷紅色在火光映照下,繼續往玉頸蔓延,道:「當然要告發你,告訴爹在一個明月當空的美麗晚夜,他最看得起的人燃起一炷清香,向他女兒許下此生不渝的情諾,噢!人家不會說了。死混蛋。」

  龍鷹大喜道:「仙兒果然好計。我們現在立即舉行成親的儀式,一有空便補行周公之禮。江湖兒女,確實應將就點。」

  小魔女喜孜孜的橫他一眼。

  青枝輕輕道:「沒有香呵!」

  小魔女向龍鷹道:「看!這丫頭比仙兒更想嫁。」

  青枝不依道:「枝兒只是為小姐著緊。」

  龍鷹樂不可支道:「禮可以補行,香也可以補點。大姊要不要小弟先起草誓辭,讓大姊過目批准,再舉行成親儀式?」

  小魔女理所當然道:「想得好一點,不要像你以前的誓言般,胡胡混混。」

  龍鷹道:「你那部分又如何?不可以敷衍了事。」

  青枝興奮的道:「小姐的成親誓言由小婢草擬,枝兒最清楚小姐心意。嘻嘻!」

  小魔女大嗔道:「死丫頭,未陪嫁已這樣子,陪嫁後還得了。哈!笑死人哩!」

  龍鷹心迷神醉的握上兩女柔荑,拉著她們站起來,朝愛駒們舉步走去。

  青枝色變道:「是不是敵人來了?」

  龍鷹道:「敵人正緩緩移動,進入經策劃的特定位置。完成合圍之勢,就像撒下天羅地網,一旦發動,我們將難以活著離開。」

  小魔女沒有懼意的縱目四顧,不解道:「因何我看不見聽不到任何動靜,你卻像有如目睹般的呢?」

  龍鷹俯首吻她香唇,道:「甚麼你你我我的,不懂尊夫重道,以後喚鷹郎才答你。」

  小魔女白他一眼道:「嫁你了嗎?嫁後還要開會議商量。該喚你作大混蛋還是小混蛋。」

  青枝在兩人談笑自若的氣氛感染下,輕鬆起來,插嘴道:「大小混蛋前,該否加夫君兩字,變成夫君大混蛋或夫君小混蛋?但這樣多麼彆扭。哈哈!」

  今次輪到她被龍鷹吻嘴。

  龍鷹放開她們的手。到一旁捧起馬鞍,安置到雪兒背上。

  小魔女踩足嗔道:「死鷹郎!還未答人家!」

  龍鷹笑嘻嘻道:「因為鷹郎我是殺不死的人,所以永遠不會身陷絕境。」兩手抓著青枝,將她舉上馬背。笑道:「這是最佳親臉蛋的位置,下次輪到我的小魔女。」

  小魔女嘟長嘴兒道:「稀罕嗎?穿那件鬼甲冑幹甚麼?想親近你也不成。」

  龍鷹色迷迷地看她酥胸,歎道:「確是非常可惜,不可以和大姊挨挨碰碰。」

  小魔女送他一個媚眼兒。充滿誘惑力。

  龍鷹踏鐙上馬,向小魔女遞手。

  小魔女在他手腕扭一記重的,身輕似燕的躍到他身後,雙手繞抱。伏在他背上。擔心的道:「若黑兒和棕兒不會跟來,怎麼辦?」

  龍鷹探手往後,撫她背臀,道:「大姊可以放心。黑兒和棕兒早視雪兒為夫君大人,只差不懂像仙兒般喚雪郎。怎肯讓雪兒不受監管,溜到別處風流快活?」

  他的話惹得兩女笑個花枝亂顫,大大沖淡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

  龍鷹策騎緩緩馳下西坡,留下營地篝火在丘頂。

  小魔女抗議道:「鷹郎呵!日摸夜摸,還沒有摸夠?偏在這時間來逗人家,究竟懂不懂守規矩?」

  坐在龍鷹懷內的青枝道:「小姐忘記曾說過鷹爺是無法無天的人嗎?」

  小魔女抓著龍鷹作怪的手,硬將他的手送往青枝處,道:「大混蛋試試把手伸向前,看可摸著青枝甚麼東西。」

  一騎三人,領著黑兒和棕兒,輕微加速,將山丘拋在後方。篝火變成一個小光點,四周被黑暗和林木的暗影重重包圍。但三人的心神正陶醉在男女間親密的情事內。

  青枝嬌吟傳來。

  龍鷹認真的道:「暫時摸到的是青枝的大腿。」

  小魔女生氣道:「你不是色鬼嗎?只會摸大腿。」

  青枝求饒道:「奴婢知錯了,小姐請鷹爺只摸你一個好嗎?」

  龍鷹聽得哈哈大笑,收回作怪的手,兩手執韁繩,同時下注魔氣,積蓄愛馬的動力,雪兒搖首輕嘶,神態威猛,狀如天馬,神氣至極。

  龍鷹若無其事道:「我是騙仙兒的,還摸了枝兒可愛的胸脯。」

  小魔女失聲道:「你好膽!」話出口也覺自己前後矛盾。

  青枝嚷道:「沒有呵!真的沒有。」

  雪兒終抵動力的爆炸點,人立而起,再觸地,龍鷹一聲叱叫,雪兒箭矢般朝茫茫黑夜電馳疾去。

  黑兒和棕兒像玩兒般,嘶叫著爭先恐後的追在後方,因完全沒有負重,兼之本身已是神駿,加上龍鷹不斷改善它們的體質,得以緊跟在後。

  青枝和小魔女耳際生風,宛如正騰雲駕霧,忘掉鬥嘴,全心全意享受這段驚險的旅程。

  遠方蹄聲驟起,從四面八方朝他們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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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5 22:49:21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上征途(下)



  青枝和小魔女耳際生風,宛如正騰雲駕霧,忘掉鬥嘴,全心全意享受這段驚險的旅程。

  遠方蹄聲驟起,從四面八方朝他們逼過來。

  驀地雪兒騰空而起,躍過一道小河,橫過近二丈的空間,落往對岸,繼續放開四蹄,愈跑愈有勁。

  坐在最前的青枝,睜目如盲,前方是無盡的黑暗,可是雪兒卻似在白晝飛馳,左彎右衝,不會碰上任何障礙物。

  小魔女最擔心兩匹愛馬,不住回頭,見它們緊隨後方,不離不棄,方放下心來。馬蹄聲從左右兩方逼近。

  小魔女聽得心中佩服,龍鷹拿捏的時間精準正確,剛好在敵人合圍前從缺口脫圍逃出去。

  剎那後,蹄聲全變得落在後方。

  小魔女輕鬆了點,興奮的嚷道:「我們要到哪裡去?」

  龍鷹叫道:「喚聲夫君大人來聽聽。」

  小魔女大嗔道:「死龍鷹!噢!」

  她忘了龍鷹身穿百變甲,一拳捶下去,給反震得一陣疼痛,可見百變甲的質料和織造方法,暗藏玄機,非是一般凡甲。

  小魔女道:「人家未嫁你呵!」

  龍鷹逼她道:「快叫!」

  小魔女嬌嚷道:「怎都不會在嫁你前喚夫君大人。快說!哈哈!」

  龍鷹不住催馬,雪兒愈奔愈快,將後面追來的敵人拋在里許外。不過他已感應到莫問常,純憑輕身功夫跟躡在旁。莫問常既現身,法明亦該在附近。不知法明的四大弟子,會否隨來?

  龍鷹接受了小魔女式帶著稚氣童真的屈服,道:「我們要到前方的山巒去。」

  小魔女朝前探頭望去,大吃一驚道:「前面的山像幅屏障,是無路可通的絕地呵!馬兒怎跑得上去?」

  龍鷹欣然道:「正是絕地,絕處則逢生也。哈哈!」

  發出震天長笑,領著黑兒棕兒,策騎衝上陡峭的斜坡。

  前路忽盡,被高起的崖壁擋著去路。

  萬仞雨和風過庭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前者沉著的道:「快把馬兒牽進山洞去。」

  小魔女自行下馬,大喜道:「原來是你的豬朋狗友,我要和你們算帳,事事瞞著仙兒。」

  龍鷹抱著青枝躍到地上,笑道:「不知道才好玩,試過這麼驚險刺激嗎?」牽著雪兒,朝崖壁走去,原來有個山洞,萬仞雨和風過庭的馬被繫在寬敞的洞穴裡。

  風過庭向兩女解釋道:「這是百鳥原著名的百鳥洞,也是現在我們安身立命的處所。」

  萬仞雨移到陡坡邊緣,監察敵人,陡坡南北兩面佈滿亂石,若要策騎上來,只有東坡可通行。

  小魔女見洞口旁挨放著四張長及人身的大藤盾,嚷道:「好小子!原來早有準備。」

  龍鷹取出折疊弓,另一手提著放置一旁的三筒箭,朝後望去,五馬神態安詳,雪兒還不住和曾並肩上戰場,萬、風兩人的坐騎打招呼。

  萬仞雨退回來道:「敵人約在一百二十人之數,但全是精銳好手,見不到你形容過的莫問常,也見不到法明,該是你登場表演的時候了。」

  龍鷹倏地按動機栝,張開折疊弓,從箭筒拔出幾枝箭,看也不看的朝外連珠射出,每枝箭取的均是不同方向,看似亂射,但四人都曉得很快會有人遭殃。

  慘叫聲從不同方向傳來。

  龍鷹箭矢般飆出洞外,躍往一塊大石上,君臨天下的俯視重重包圍著他們的敵人。

  箭矢嗤嗤,響個不停。

  龍鷹持折疊弓左揮右舞,將箭矢輕鬆撥開或擊下,狀如天神。

  火把熊熊燃燒,不過由於距離過遠,龍鷹又是居高臨下,處於火光不及處的陰黑裡。

  再沒有敵人敢潛上來。

  龍鷹仰天笑道:「何方鼠輩,竟敢來偷襲本人?找個話得事的人來說話,否則休怪本人箭下無情。」

  下方百多個大漢默然不語,龍鷹認得其中三個人,正是那晚在青城山立在莫問常旁的高手。

  法明的聲音於此時傳入他的耳內來。

  龍鷹期待的事,正在發生。

  法明束音成線的道:「邪帝若肯與本王決一死戰,本王保證不論勝敗,亦絕不損她們主婢半根毫毛。」

  龍鷹心念電轉,假若事前完全不曉得法明和莫問常來襲,此刻勢將被迫寧死也要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直至最後一 口氣,因為清楚法明的保證不值半個子兒,絕不容她們活下去,否則日後武曌和狄仁傑必可憑她們的口述,追到法明這條線來。

  讓他們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跡,而他又有替身在長安為他開壇說法,可將事情推個一乾二淨。

  向法明所在處,以傳音入密的功夫道:「能與僧王決戰,是龍某的榮幸。不過貴屬必須全體後退一里,以示誠意,龍某亦保證她們不會遁逃。嘿!可以逃到哪裡去呢?」

  法明沉默下去,不片刻斜坡腳的火把全部熄滅,包圍的敵人登馬後撤,半盞熱茶的工夫,已後撤逾里,形成鬆散的包圍網。

  接著北面五里外的遠處,亮起燈火。

  龍鷹解下箭筒,收起折疊弓,與箭筒一併放到地上。此時他身上的武器,除內穿百變甲外,只有折疊弓、飛天神遁和暗藏袍袖內的「袖裡乾坤」。哈哈一笑,昂然離開坡頂,朝火光處掠去。敵人的包圍網露出缺口,讓他通過。

  五里的路程,轉瞬走畢,龍鷹抵達一片平野之地,最接近的一片疏林,亦在半里開外。光是地勢,已可看出決戰的地點具有針對性,令他沒法利用環境,發揮魔種以環境為最厲害武器的特性。

  及腰的長草原上,兩支高過人身的火把插在法明後方三十步處,火把間相隔二十步,法明傲然卓立,雙目精芒閃閃的瞧著龍鷹接近,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一派得道高僧的氣度風範。

  龍鷹掠至他身前丈半處立定,哈哈笑道:「僧王別來無恙,恭喜你終於復元。」

  法明讚歎道:「不愧我聖門獨一無二的邪帝,這是法明企盼已久的一場決戰。天下間,有資格與本王作生死決戰者,不出四個人,邪帝你正是其中之一。」

  只從這句話,便知婠婠和武曌不會事事盡告法明,否則他該曉得在龍鷹之前,向雨田亦練成「道心種魔大法」。

  龍鷹感應擴展,偵知方圓三里之內,再沒有其他人。

  「邪宗」莫問常尚未現身。

  龍鷹從容道:「敢問除龍某外,尚有何人?」

  法明再宣一句佛號,道:「佔在首位的,當然是敝師姊明空,本王卻希望永遠不用和她動手,皆因不論勝敗,都是貧僧不想見到的。」

  龍鷹大感興趣的問道:「第二個人又是誰?」

  法明爽脆答道:「邪帝該可猜到,就是靜齋之主師妃暄。至於第三個人,若本王不說出來,邪帝現時應猜不到。」

  龍鷹訝道:「那我肯定尚未遇上此人,我的娘!難道竟是『天師』席遙?」

  法明讚歎道:「正是此人。席遙上承孫恩,得傳『黃天大法』,已練至第八重境界,有鬼神莫測之機,最可怕處是一直深藏不露。事實上他的武功只有在已故道尊歸元真人之上,而不在其下。」

  龍鷹訝道:「席遙不是唯你僧王馬首是瞻嗎?為何聽僧王語氣,卻視他為對手?」

  法明苦笑道:「因為本王也被他誆了,要到本王檢視無姤子的屍身,才間接看出他練的是傳自孫恩的『黃天大法』,且臻抵第八重的黃天境界。」

  龍鷹感到他直至此刻,句句發自心內,顯見他認定自己今回必死無疑,不須向他隱瞞任何事,而自己則可能是武曌外,唯一有資格聽他吐露心聲的人。道:「竟是由席遙親自出手,取無姤子之命!只從他不先知會僧王,已可知他不肯屈居僧王之下,僧王仍要助他登上道尊之位嗎?」

  法明道:「本王現在沒有討論席遙的閒情。唉!本王已很久沒有和人這般閒聊,邪帝若沒有其他問題,大家決一生死如何?」

  龍鷹心忖法明的最大失著,是不曉得自己就是范輕舟,清楚莫問常和他的關係。要知像法明和龍鷹這對超級高手,一旦展開纏戰,別人根本沒有插手餘地,除非像莫問常般同級數的高手,才有把握時機的眼力手段。豈知龍鷹深悉「多情公子」侯希白落敗身亡的情況,因而準備充足,不會重蹈侯希白的覆轍。當然亦冒著極大的風險,未至最後,鹿死誰手,尚未可料。

  龍鷹道:「且慢!尚有一個問題想請教僧王。」

  法明訝道:「請邪帝賜示!」

  龍鷹道:「有一事龍某一直沒法明白,僧王為何明知會觸怒聖上,令你們關係破裂,仍要去碰太平公主?」

  法明微一錯愕,雙目射出龍鷹從沒想像過,痛苦和傷感的神色,頓時令他變得有血有肉起來,合十低宣佛號,道:「從沒有人問過本王此事,本王亦從未打算過向人吐露,師姊是唯一知情的人。唉!確是不堪回首,邪帝仍要聽嗎?」

  龍鷹心中湧起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感覺,強如僧王法明,也有不堪回首的傷痛記憶。坦然道:「想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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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戰僧王


  火光掩映下,「僧王」法明仰望夜空,魔異般的俊偉容顏現出深沉和近乎絕望的悲哀,語調卻非常平靜,像述說與己身無關的事般,緩緩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師父仍然在世,但已不再理事。一天,我奉禪院住持的命令,將一壺經祝聖的泉水送到洛陽的白馬寺,就在寺外的廣場,一輛正離開的華麗馬車,掀起簾幕,車內現出她美麗的玉容,我現在還記得她看我的眼神。」

  龍鷹頭皮發麻,事前怎麼設想,也想不到僧王法明的傷心往事,竟與一美麗女子有關,只看他現在真情流露的樣子,便知他當時驚艷的震撼,而他則是自幼修行的有道高僧。

  法明續道:「她是洛陽當紅的名妓,到白馬寺拜神祈福,希望能求得如意郎君。那晚我不顧一切的到她的香閨去,一夜纏綿,天明才返回白馬寺。自己知自己事,只能辜負她的青睞。豈知百日苦禪,不單沒有參破,愛她之心更烈,遂再去尋她,一心與她遠走高飛,以後再不管聖門的事,怎曉得她已人去樓空,等待我的是掌門師姊。其他的事,邪帝該可想到。我自懂事以來,只哭過兩次,一次是因她遭逢不幸,另一次是聞得師父死訊。自那一天起,我清楚唯一可掌握自己命運的方法,是能獨立自主。太平是師姊最寵縱的女兒,又是異乎尋常、麗質天生的美女,我弄她上手,不單含有報復之心,還以為她可彌補我心中的缺陷。但原來失去的是永遠的失去了,再不能得回來。」

  龍鷹呆瞧著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當你曉得後,會改變自己對這個人的看法。眼前的法明此刻在他的眼中,像個初次認識的陌生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龍鷹沉聲道:「那僧王怎肯與聖上和解?」

  法明朝他瞧來,回復一貫深沉冷漠的神情,道:「本王和聖上間有甚麼大不了的仇恨?處於掌門師姊的立場,她一點沒有做錯。本王和她之間唯一的問題,是多了你出來,只要殺死你,我們將回復最親密的師姊弟關係。」

  他說這番話時,僧袍無風自動, 一個勁氣場往龍鷹以電光石火的高速擴展,下一刻已將龍鷹鎖緊籠罩。

  龍鷹感到所處空間凹陷下去,自己則像黏在無邊際的蛛網內,難以振翼飛走,宛如深陷在永不會醒轉過來的惡夢裡。復元後的法明果然可怕,更沒想到的是除武曌外,法明也練成天魔大法。

  他的氣場又與武曌的有微妙的分別,充盈殺伐傷耗的壓力,不住有千百無形鋒利的氣勁,在剜削敵手的護體真氣。

  法明微笑道:「邪帝明白本王的『不碎金剛』嗎?」

  龍鷹從容道:「請僧王賜示。」

  法明合十宣佛號,淡然自若道:「禪極則心不碎,定極則念不碎,止極則無所碎。」

  下一刻,龍鷹感到法明嵌進天魔氣場的核心,僧袍停止拂動,法相莊嚴,既入世又出世,似與某股無以名之的力量結合為一,合十的手分開,做出迅疾無倫的動作,像在搓捏一團東西,不論兩掌如何變化,始終掌心相向。忽然兩手收攏胸前,再朝他推來。

  一股龐大無匹、陰寒冰冷的氣勁,鐵柱般朝他胸口直搗而至。

  龍鷹心叫厲害,左右疾移,抖開敵手鎖緊自己的天魔氣場,倏又往左踏出奇步,隨手一掌劈下,正中法明氣柱的鋒銳。

  「砰!」

  勁氣四濺。

  龍鷹被法明無可抗禦的驚人氣勁沖得往左方側跌兩步,差點吐血。

  法明只是上身微晃,長笑道:「邪帝仍是未夠道行。」

  乘勢追擊,一拳往失去平衡的龍鷹轟去。

  此並非普通一記隔空拳,而是配以精妙的步法,當拳轟中龍鷹的一刻,他將欺至龍鷹身旁,即使龍鷹擋得此拳,接著的狂猛攻勢,可使龍鷹陷於苦戰,直至落敗身亡。

  龍鷹見到他的拳頭不住在前方擴大,變得充天塞地,知是因對方的精神正克制自己。更要命的是整個氣場以他為中心如銅牆鐵壁般壓過來,便像被囚在一個氣場監獄裡,想脫身亦有所不能。

  龍鷹際此生死關頭,於魔極之境再攀上一個層次,魔氣遍體,哈哈一笑道:「僧王言之尚早也。」

  一指點出。

  最奇異的情況出現了,籠罩他的氣場冰雪般融解,法明的拳頭變回現實的情況,龍鷹似是點向法明拳頭的一指不住往後飄移,形成似前攻實為後撤的古怪現況。

  法明哪想得到世間有此奇招,更不明白龍鷹如何破掉他的天魔氣場,只約略猜到是因魔種對聖門功法的天性相剋。此時他拳勢已老,不得不變招。

  倏地立定,右手高舉頭上,伸個筆直,掌心朝天;左手下按至褲上,手心向地。確是靜如淵海,不可測度,神奇至極。

  這次輪到龍鷹心叫糟糕。

  他的如意算盤,是退至法明不得不變招的一刻,那他便可展開全面反攻,以魔種的靈異,逼對方近身搏擊,憑身法招法的變幻,抵銷雙方功力間的差距。

  哪知法明由動轉靜,輪到他招式老化,且不知該如何應付對方似守似攻,若動若靜的「禪招」。

  任他萬千變化,我自具足。

  龍鷹天然轉化的旋轉起來,兩手化為無數手影,繞身疾走,指掌的變化更是精妙絕倫,像原地不動,事實上正以驚人高速往法明旋去。

  法明叫了 一聲「好」,豎起單掌,以掌緣朝龍鷹一劈而下。

  此招簡單直接,大巧若拙,任龍鷹如何了得,千變萬化,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的接招。法明另一手往前平伸,五指屈曲向上,狀如蓮蓬,暗含難以測度的禪理招數。

  龍鷹心叫厲害,難怪佛門最厲害的五個老和尚,攜手討伐他仍敗北而回,還要於一年內逐一傷發身亡。

  龍鷹撮指成刀,往他劈來的一掌削去,同時飛起一腳,側掃他左頸必救之處,另一掌則斜斜往他腰腹疾插,仿似不同的三個人,一起向眼前的可怕大敵狂攻。「砰!砰!砰!」

  法明動了,本劈向他的一掌改為反手擊中他左腳,右腳則踢向他插來的左手,蓮蓬合攏,由下而上啄向他的右手刀。

  龍鷹心叫僥倖,知對方低估了他魔種的靈動,雖守得無懈可擊,著著封死,但已陷於被動,一時難扳回下風守勢。

  龍鷹發動了,變成鬼魅般的難守難防,對法明發動長江大河般的猛烈攻勢,拳、掌、指、肘、腳、膝如水銀瀉地般朝法明攻去。法明則寶相莊嚴,守得穩如鐵桶,在方尺之內施展一套細膩至極的拳法腳招,應付龍鷹一浪接一浪的攻勢。

  就在此時,龍鷹終於感應到莫問常。

  龍鷹心中叫好。

  如果莫問常仍不出動來夾擊他,他唯一的選擇,是落荒而逃。因為如此不間斷、水銀瀉地式攻擊,絕對不能持久,尤其對手是功力和氣脈悠長兩方面均在他之上的法明。一旦氣竭,以法明的功夫,可在數招之內收拾他。

  而他不得不冒險采此方法,是要法明誤以為他魔種的特性,可如此無休止地向他攻擊,那時當然輪到法明有禍。

  在旁窺伺的莫問常眼力高明,還以為最佳偷襲的時機已告出現,不肯錯過。

  下一刻龍鷹轉往法明後方,連環踢出十多腳。

  「砰!砰!砰!」

  勁氣爆炸的聲音,霹靂般響徹長草原。

  龍鷹倏地後退。

  他掌握主動,說退便退。

  法明雙手盤抱, 一股勁氣捲旋而出,往他投去。

  龍鷹哈哈一笑,拏拳直轟,一球魔氣脫拳而出,正中氣勁銳端。

  兩人間氣勁霹靂爆響,以百計的長草,吃不住力道,連根拔起,飄舞上方。

  法明動也不動,龍鷹挫退半步。

  法明正要反攻,龍鷹兩手分開,後方兩支火把被他利如刀刃的掌風切斷,掉在長草原上。

  法明訝道:「邪帝難道自知不敵,要引火燒身嗎?」

  兩人隔開十多步,剛才的一輪激戰,強如法明也感吃不消,何況他另有莫問常的殺著,又未摸得透龍鷹削斷火把之舉,乘機調息。

  雖說昨天下了整天雨,但經過幾個時辰的風吹,加上深秋氣爽,長草原濕氣不重,火把連火油沾染長草,風助火勢下,烈火熊熊燒起來。

  龍鷹從容道:「僧王有所不知,只是個便宜邪帝,事實上卻是個無賴,打不過就逃。哈!所謂三十六著,走為上著。」

  法明啞然笑道:「不論你是邪帝還是無賴,卻是天真得教人可笑,你以為今天仍能活著離開嗎?」

  不到片刻工夫,龍鷹後方十多步外已成一堵火牆,散發令人窒息的熱氣,火屑壓龍鷹之背而來,龍鷹視野模糊。

  龍鷹哈哈笑道:「僧王不知小弟的魔種,水火不侵嗎?」

  話猶未已。

  莫問常穿過火牆,帶著大團火星火屑,聲勢駭人的祭著左右兩把彎月刀,飛撲而至。

  法明同時發動,飆前一掌拍來,掌未至,勁氣已將龍鷹鎖緊死鎖。

  龍鷹頓陷兩大凶人全力夾擊的絕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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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半深仇(上)


  龍鷹不單為莫問常營造出最佳的偷襲時機,還借火把製造出一場小火,予莫問常最巧妙的攻擊位置和角度。

  龍鷹顯出邪帝的功架,往後仰身,猛地扭轉,變得面向地面,腳底湧泉穴魔勁爆發彈射,斜衝而起,筆直朝剛穿破火牆,凌空撲至的莫問常像一道閃電般射去。

  連串動作一氣呵成,剎那間完成,立即將不利的形勢扭轉過來。

  就在他扭轉雄軀的一刻,掙脫了法明的勁氣場,法明此時離龍鷹不到五步,眼看他難逃一死,忽然掌勁變得虛虛蕩蕩,失去了目標,氣勢如虹的一掌,竟無以為繼,必須在招式和身法做出應對,方可重組新的攻勢。其中的情況巧妙複雜,涉及像他們般高手間的氣機感應,非常微妙。

  法明生出不祥的感覺,但一切都遲了。

  莫問常雖見龍鷹似若能預知他會從後方偷襲般,心呼厲害,可是他實戰經驗何等豐富?心神絲毫不亂,又知只要將龍鷹逼回地上,在自己和法明前後夾擊下,龍鷹絕無倖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變招改為兩把彎月刀車輪般朝前砍劈,護著前方,攻中帶守,守中帶攻,無可否認是迎擊龍鷹的最佳戰略。

  法明倏地加速,騰空而起,拳化為爪,另一手豎在面門前方,如影附形的疾追龍鷹,往他右腳抓去。

  兩大頂尖高手,使盡渾身解數,務求在數招內置這不可一世的邪帝於死地。

  龍鷹完全掌握到兩個可怕對手的招數和意圖,左乾右坤,憑肌肉的運動,從袖內彈出,來到手中。

  在火光映照下,這對著名的護腕閃爍生輝,莫問常大吃一驚,立知錯估了短兵相接的時間。

  高手相爭,爭的是毫釐之別,何況是長了尺許的「袖裡乾坤」。

  「叮!叮!」兩聲,左乾右坤嵌入車輪般轉動的彎月刀影裡,先後撞中兩把刀鋒。莫問常臉上現出獰笑,任得彎月刀往左右應擊盪開,就趁龍鷹亦無以為繼,護臂縮返袖內,空門大開之時,猛一搖首,及腰的長髮像鞭子般橫掃龍鷹的頭顱,若給命中,保證龍鷹身首異處,立斃當場。

  後方的法明離龍鷹雙腳已不到一丈,剎那後便可抓碎龍鷹的腳踝,見莫問常使出看家絕活,不由喝了聲「好」。

  龍鷹心中冷笑,一掌下拍,勁氣猛撞地面,便借反震之力,仰衝而上。

  「轟!」

  勁氣爆破,莫問常長髮掃擊的再非龍鷹頭顱,而是他胸脅的部位。

  那部位的外袍和武士服化為碎粉,露出裡面的百變甲,龍鷹憑魔勁和護體甲硬捱了莫問常的全力抽擊。

  莫問常從感覺曉得不妥當,但由於低著頭,一時仍未弄清楚發生甚麼事。忽然胸腹劇痛,爆炸性的魔氣侵體而入,竟被龍鷹連續踢中兩腳,第一腳破掉他的護體真氣,第二腳踢得他胸骨爆裂,五臟六腑齊被重創。

  龍鷹得手後,應擊橫飛開去。

  莫問常發出驚天的慘呼聲,眼耳口鼻全滲出鮮血,往後倒拋,掉往火牆的另一邊。

  法明造夢也想不到眼前的變異,不過他曉得莫問常底子深厚,受創雖重.,卻絕死不掉。當機立斷,從空中落下,趁龍鷹一時未能回復過來,乘勢痛擊。

  龍鷹掉往地面,往外滾去。

  法明雙腳觸地。

  就在此時,莫問常再發出淒厲的慘叫,第三度穿越火牆,帶著大團火星火屑,往法明直投而來。

  法明不愧稱雄天下的高手,判斷出莫問常不但失去生機,且後面還緊躡著一道人影,如果自己接著莫問常的屍身,肯定會為對方所乘。

  眼角餘光裡,龍鷹從地上彈起來。

  法明當機立斷,往後疾退,左手一揮,一支火箭直衝往高空,「砰」的一聲爆開一朵紅色的煙火,通知手下立即撤走。自己則轉身掠入草原暗黑處。

  龍鷹跪往地上,全身乏力。

  花間女趕到他身前,半跪的扶著他肩膀,又以衣袖抹拭他嘴角的血跡。

  龍鷹喘息著道:「險至極點,但我們勝利了。」

  花間女雙目異芒閃閃,在愈燒愈烈的火光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溫柔地吻他嘴唇,道:「沒有你,姊姊是絕不可能殺死莫問常。」

  龍鷹一呆道:「你喚自己作甚麼?,」

  花間女道:「夢蝶比你長上幾歲,當然是姊姊,你則是我的小情人。」

  龍鷹大喜道:「我和姊姊何時歡好?」

  花間女笑臉如花,道:「以姊姊的性格為人,若只穿內服陪你度夜,等於已獻身於你這色鬼弟弟。姊姊現在斬下莫問常的首級,帶返巴蜀祭祀師父在天之靈,再見之日,你愛怎麼樣便怎麼樣,滿意了嗎?」

  龍鷹懷疑道:「姊姊是心甘情願嗎?」

  花間女氣道:「以前不住口的談交易,又不見你問人家是否心甘情願?現在人家千肯萬肯了 ,你卻來懷疑人家。」

  龍鷹心花怒放道:「夢境終於成真了。哈!」

  花間女封著他嘴唇,獻上熱烈的離別之吻。

  兩天后,他們抵達桃林,在黃河幫安排下,乘船西上長安。想不到的是陪行者尚有黃河幫的少幫主陶顯揚。萬仞雨介紹他們認識時,龍鷹已感很面善,旋即憶起是當年武曌在上陽宮設宴款待橫空牧野時,曾有一眼之緣,其時他與太平公主交頭接耳的說話,態度親熱。此君高大俊朗,年輕有為,他老爹早把黃河幫的大部分業務,交由他打理,儼然黃河幫的未來大龍頭。說話得體,彬彬有禮,贏得他和小魔女主婢的好感。

  安置好馬兒後,龍鷹扯著萬仞雨到船頭說話,道:「陶顯揚因何伴我們到長安去?」

  萬仞雨笑道:「你好像不知自己的名號有多響,江湖上自問有點資格者,誰不爭著與你結交?」

  龍鷹道:「他的人品如何?」

  萬仞雨道:「我和他算有交情,尚未發覺他有甚麼不妥當的地方,人很熱情,對朋友有情有義。黃河幫有點像我們關中劍派,大唐開國時一直站在太宗皇帝一方,故在支持現時李唐宗室一事上義無反顧。在神都時,他曾對我說過,假若武承嗣真的取代李旦為太子,希望鷹爺能領導天下有志之士,聲討武曌。」

  龍鷹苦笑道:「難怪武曌如此顧忌你,原來你這小子確為叛軍領袖之一,她沒有冤枉你。」

  萬仞雨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跟你這小子混了這麼久,想法開始改變。揭竿而起聽似大義凜然,但代表的只是內亂分裂,予外敵可乘之機,更令大江聯借勢而起。還是你的用謀施略妥善得多,政治的事,便以政治手法解決。」

  龍鷹道:「小子成熟了!」

  萬仞雨道:「該說是現實了。有很多事必須考慮在內,例如芳華,如果我造反,武曌會怎樣對付她呢?恐怕連洛陽幫也難以免禍。我深信憑你的通天手段,終有一天可說服武曌接受李顯回朝。」

  龍鷹道:「韋妃想見我。」

  萬仞雨皺眉道:「她當然想見你,最好由你親口保證向她效忠,卻不清楚你不會效忠任何人,只效忠自己。」

  龍鷹欣然道:「你倒清楚我。嘻!我該否去見她呢?」

  萬仞雨道:「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此女長得非常誘人,且不會吝惜自己的身體,卻絕對碰不得。見她一面是好的,不過必須秘密行事,傳出去讓武曌曉得,她和中宗都吃不完兜著走。」

  龍鷹笑道:「她肯定曾肉誘我們的萬爺,哈!中宗不曉得她的事嗎?」

  萬仞雨道:「韋妃手段厲害,中宗則一世糊塗,簡直是他奶奶的天作之合。若非中宗如此迷戀她,武曌早將她處死,就是怕中宗會為她殉情。」

  風過庭的聲音傳來道:「誰為誰殉情呵?」

  兩人瞧去,風過庭和陶顯揚聯袂而至。

  風、陶兩人來到他們身旁,後者笑道:「顯揚剛和公子提起,希望可得到諸位大哥入住敝幫西都芙蓉園宅院的榮幸。」

  風過庭笑道:「少幫主的祖宅芙蓉閣,是長安名園,臨黃渠而築,西望名湖曲江,景色之美,不在興慶宮之下,只因名震塞內外的少帥和徐子陵曾入住興慶宮,才給比下去。不過若得鷹爺入住,將來的名氣,將不會在興慶宮之下。」

  陶顯揚謙虛道:「全賴太宗皇帝賞賜寒家曾祖,否則我們何德何能,怎配占此名園的一角?」龍鷹心忖不論關中劍派,又或黃河幫,都是李世民得國後的既得利益者,故對支持他們視之為正統的李唐宗室不遺餘力,竹花幫便因此捲入揚州兵變的漩渦去,由盛轉弱,被大江聯乘勢崛起。要他們改去支持武氏皇朝,讓武氏子弟繼承武曌,只是癡人說夢。難怪武曌雖不滿法明,仍不得不在形勢所逼下,放他出來壓制江湖上的大小勢力。

  道:「長安有甚麼好去處?」

  陶顯揚恭敬的道:「長安的名勝景點,不勝枚舉。但有一道橋卻是不可不游,有一間食館則是不可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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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半深仇(下)


  萬仞雨道:「橋名躍馬,乃當年徐子陵扮作『霸刀』岳山,將宗師級人物晁公錯打落河水的著名景點。食館則為躍馬橋旁的福聚樓,是少帥和徐子陵的飯堂。」

  風過庭道:「躍馬橋下還有禁地揚公寶庫,鷹爺若有一遊之心,武攸宜該不敢拒絕,我們亦可扯著鷹爺衫尾,到地底下觀光。」

  龍鷹道:「公子也來耍小弟。嘿!你道武攸宜那小子知否我們到長安去?」

  陶顯揚道:「理該瞞不過他。何況過潼關時,我們必須報上船上所有人的身份、入關的目的,關防聞得三位大哥光臨,會以飛鴻傳書急報武攸宜。」

  龍鷹道:「不知這小子會如何反應?」

  萬仞雨笑道:「總言之是不會倒屣歡迎,還開始頭痛。哈!」

  青枝的嬌聲傳來道:「吃飯哩!」

  一陣風迎面刮來,龍鷹道:「這麼冷!」

  陶顯揚道:「我們抵長安之日,正是立冬節,該可趕得及西都的第一場大雪。」

  眾人朝主艙的方向舉步。

  萬仞雨湊近龍鷹道:「好小子!出乎我和公子料外,你這小子竟把持得住,實屬奇跡,小魔女愈來愈漂亮,艷光四射。」

  龍鷹笑嘻嘻道:「老哥你是言之尚早,小弟和小魔女連手想出終極之計,可讓她應付她老爹。」

  萬仞雨搖頭苦笑道:「早知你這小子泡妞手段厲害,看來刁蠻任性的魔女,也難逃你的魔爪,小魔敵不過大邪。」

  龍鷹訝道:「你現在好像不太反對我和小魔女成其好事?」

  萬仞雨道:「你對她恩深情重,多番出生入死,她不嫁你嫁誰?我曾坦白問國老,如此讓小魔女這樣隨你到長安去,不擔心她的清白嗎?」

  龍鷹將他拉到一旁,向後面跟來的風過庭使個眼色,風過庭知機的偕陶顯揚先行入艙。龍鷹與萬仞雨移往右舷,看著黃昏下右岸層出不窮的美景,緊張的道:「國老怎麼說?」

  萬仞雨歎道:「真不該鼓勵你。」

  龍鷹光火道:「還不從實招來,是否想我和你割席絕交?」

  萬仞雨投降道:「死小子息怒。國老是這樣說的:『老夫將女兒交給龍鷹這只色鬼,難道還會癡人說夢,認為仙兒可完璧而回嗎?』哈哈!」

  龍鷹懷疑的道:「這好像不是國老會說的話,倒是比較像是你說的。」

  萬仞雨忍不住笑起來,喘氣道:「誰叫你態度惡劣,不整治你一下,怎洩得心頭惡氣?哈!唉!不騙你了。當時國老道:『只看龍鷹身邊美女如雲,天天忙個沒命,仍抽身暗中保護仙兒,便知他對仙兒情深義重,得婿如此,夫復何求?嫁娶只是個儀式的問題,老夫清楚龍鷹這種人,對仙兒是永不會變心的。』」

  又道:「真不該告訴你,小魔女清白之軀完了!」

  龍鷹老臉一紅,心叫慚愧,不過當時確已盡吐事實,只是他們不相信,自己是對得起天地良心。哈!今晚小魔女有難了。

  小魔女的聲音在上層傳下來道:「兩個小子還不滾上來,是否想討打?」

  龍鷹和萬仞雨交換個充滿曖昧的眼色,登艙廳去了。

  晚膳醇酒美食,吃得痛快,喝得痛快,賓主盡歡。

  經過十多天的辛勞,又喝了點酒,青枝伺候小魔女回艙房休息。由於這艘是陶顯揚的座駕五桅巨舟,船上有二十多個艙房,其中五個更是寬敞華麗,且是外廳內房的格局,小魔女和青枝佔住一間,另四間分配與他們,舒適寫意。

  小魔女主婢在座,眾人說笑閒聊,風花雪月。兩女回房後,他們轉談長安形勢,話題離不開道尊之爭。

  陶顯揚對長安現狀,瞭如指掌,憂色重重的道:「現在燃眉之急,不在誰能奪得道尊之位,而在上清派主繼承的問題,無姤子忽然身死,表面上沒有傷痕,弄得人人自危,上清派群雌無首,又互相懷疑,予沈奉真可乘之機,如給她登上派主之位,上清派肯定四分五裂。」

  龍鷹想起她豐滿的身材,撩人的體態,卻又是處子之身,心中一蕩,道:「沈奉真不是已被逐出上清派嗎?她憑甚麼回來爭奪派主之位?」

  陶顯揚道:「她只是自己離開,由於她道法高強,精通道術,與閔玄清被譽為『南沈北閔』。在上清派內,仍不乏支持她的人。而勉強能和她爭派主之位者,是無姤子的女徒靜元,可是靜元生性與世無爭,潛心道術,不慕名位,更不願因俗務分散她修道之心,到今天仍不肯出來和沈奉真競爭。」

  萬仞雨道:「這個爛攤子如何收拾?」

  陶顯揚道:「道門的事,外人很難插手。大家都清楚沈奉真是席遙的人,一旦讓上清派落入沈奉真手裡,道尊還不是席遙的囊中物嗎?」

  龍鷹問道:「閔玄清在此事上有影響力嗎?」

  陶顯揚道:「不是沒有影響力,但也須有個支持的對象才成。現在可拿哪一個去和沈奉真爭呢?」

  萬仞雨道:「同樣的情況出現在道尊之位上,不論聲譽道法,除無姤子外,再沒有能與席遙比擬的人。無姤子一去,席遙榮登道尊之位,只是時間問題。」

  龍鷹知陶顯揚和萬仞雨最關切道尊的問題,風過庭則看自己的意向。笑道:「小弟習慣了想不通的事,明天再去想,夜哩!大家去找周公如何?」

  萬仞雨和風過庭交換個眼色,均知這色鬼今夜不會放過小魔女。

  門開,現出青枝興奮的俏臉,低聲嚷道:「小姐!姑爺來了。」

  小魔女的聲音在裡面應道:「還不請他進來?」

  龍鷹本以為她已上床休息,至少她托詞離開時是這麼說,現在看她們的情態,該是在搞東西,心中湧起狂悅,先擰青枝嫩滑的臉蛋,接著目光落在青枝脹鼓鼓的可愛酥胸上。

  青枝少女懷春的敏銳令她立即感覺到龍鷹心內的意圖,一雙秀目射出心慌意亂的神色,倏地退避,順手拉開艙房的木門。

  他的目光朝內掃去,只見小魔女圍著放置廳子正中的圓桌團團轉,忙個不休,地上亂七八糟,散佈布料的碎片。

  龍鷹邁步而入,來到小魔女身旁,一把抄著她腰肢。

  青枝關上房門後,來到桌子另一邊,道:「先讓鷹爺試穿,看還有甚麼地方須修改。」

  小魔女歡天喜地的道:「我們是依他原本的長袍炮製呵! 一定合身。」

  龍鷹心甜如蜜,兩女竟是為他趕製外袍,布料和工具該是購自桃林的市集,難怪神秘兮兮的去逛了整個時辰,又不准他跟去。

  吻了小魔女的臉蛋,道:「還有兩天船程,怕沒時間嗎?長夜苦短,讓我們拜堂成親,立即洞房。哈!爽透哩!」

  小魔女放下剪刀,別轉嬌軀,投入他懷裡,讓他軟玉溫香抱滿懷,嬌吟道:「鷹郎呵!尚未到時候呢!」

  龍鷹暗叫不妙,道:「甚麼未到時候?」

  小魔女仰起俏秀無倫的粉臉,香噴噴的嬌軀撒嬌的扭動,雙目射出憧憬的神色,夢囈般道:「仙兒自少便在想,與自己心愛的男子,在明月的見證下,私訂終身。今天只是十月初七,還有八天才月圓,沒有圓月當空,成甚麼親呢?」

  青枝幫腔道:「今晚半邊的月兒也沒有呵!」

  龍鷹忙鼓如簧之舌道:「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我們索性來個先洞房後成親。哈!」

  小魔女不依的繼續扭動,嗔道:「怎麼成?爹第一個不許我這麼做,成親後叫執行夫妻之道,成親前是男女苟合。明白嗎?」

  龍鷹訝道:「你不告訴你老爹,他怎知我們是執行夫妻之道還是苟合!」

  小魔女天真爛漫的道:「可是人家自己清楚呵!」

  龍鷹求饒道:「乖仙兒不要再扭腰哩!弄得老子慾火焚身,卻又沒得洞房。」

  狄藕仙立即紅透耳根,一把推開他,回復小魔女本色,低聲嗔罵道:「死色鬼!」

  接著指著青枝道:「你的未來主子色心大起,本姑娘成親前由你這丫頭去陪他,讓他得嘗所欲。嘻嘻!」

  青枝大羞道:「小姐未嫁她呵!枝兒也要守禮嘛!」

  龍鷹頹然坐下,看著桌上東一片、西一塊的布料和裁製衣服的大小工具,苦笑道:「若月兒在十五那天躲起來,豈非要等下一個月的十五?那時怕老子早在到西域的途上,還成甚麼親?」

  小魔女毫不猶豫的坐入他懷裡,攬著他的頸嬌笑道:「這個更易解決,帶我們一起去便成,總有月圓的時候。」

  龍鷹痛苦的道:「你道老子不想帶你們兩個俏嬌娃去嗎?但怎可以呢?在中原,一切都在掌握中,可是在塞外,一被敵人盯上,將是永無休止的追逐。特別是在廣闊的沙漠地帶,在那個找滴水喝也辦不到的地方,你們怎捱得住?」

  青枝第一個給嚇怕了,低聲勸道:「小姐!鷹爺是對的。」

  小魔女不知是否想到連續十多天沒得洗澡的滋味,垂首道:「仙兒乖哩!聽你的話。唉!沒有了你,日子怎麼過?」

  龍鷹的慾火已被她嚇跑了,道:「只要你肯乖乖的隨你的仙子師父習武,保證時光飛快的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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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7 08:20:22

第一百二十六章 洞房花燭


  小魔女道:「你要多久才回來?」

  龍鷹心忖恐怕只有老天爺知道,當然不可如實說出來,道:「快則半載,遲則一年。」

  青枝道:「小姐呵!月亮的問題仍未解決。嘻嘻!」

  小魔女沒好氣道:「你這丫頭比我更想嫁。」轉向龍鷹道:「大混蛋有甚麼好主意?」

  龍鷹為之氣結,在她香臀重打一記,道:「這好像不是老子的問題。老子現在心灰意冷,決定回自己的房間倒頭大睡,除非有得真個銷魂,否則沒得商量。」

  小魔女花枝亂顫的嬌笑著,伏入他懷裡,道:「大混蛋息怒,本姑娘便將就一點,只要月兒肯現身,不論整個還是半邊,都當作是明媒正娶,讓你得償所願。」

  龍鷹將她整個抱起來,往艙門走去。

  小魔女大窘道:「你要幹甚麼?」

  龍鷹笑嘻嘻道:「小魔女剛才說的話,永遠收不回去,今晚並不是烏雲蓋天,只是雲薄星稀,兼之有風,早晚會吹散雲層,讓乖月兒現出仙姿,現在老子就和你到艙頂跪待,一俟明月露臉,立即許下婚盟,那時不是可以立即洞房嗎?枝兒也要跟來,否則怎叫陪嫁?哈!明天早上醒來,仙兒和枝兒都是我龍家的人了。我的娘!」

  小魔女渾體發軟,求饒道:「會給人看見呢!」

  青枝兩邊臉蛋各飛起紅暈,差點軟倒地上。

  龍鷹佔盡上風,顧盼自豪道:「我們光明正大,怕甚麼讓人看見?老子還要打鑼打鼓,召集全船的人來參加我們盛大的婚禮。」

  小魔女嬌聲瀝瀝的道:「站在窗旁看不成嗎?」

  龍鷹道:「只能看到一邊,若月兒在另一邊出現怎麼辦?」

  小魔女狠咬他的耳珠一口,大嗔道:「死龍鷹,還不放人家落地!」

  龍鷹道:「除非你咬得死老子,否則怎都不放。不過當你咬第二口時,我們早到了艙頂去。」

  小魔女正要咬第二口,聞言嚇得鳴金收兵,軟語求道:「萬事好商量,先放開人家。」

  龍鷹哈哈一笑,繼續向房門舉步。

  小魔女終告不敵,暱聲道:「夫君大人請止步,仙兒服了。」

  龍鷹細審她嬌美的玉容,看她的眼睛,道:「仙兒眼內暗藏狡黠的可疑神色,顯然用的是緩兵之計,卻不知老子尚未使出最後一著,就是情挑魔女,保證仙兒今晚失身於老子,且是千情萬願,忘掉甚麼明媒正娶,男女苟合。哈!可能比正式洞房別有野趣。」

  小魔女嬌吟一聲,道:「那抱仙兒入房吧!」

  龍鷹訝道:「老子還未施展手段,你這麼快投降幹啥?欲拒還迎才有味兒。」

  小魔女哂道:「你有甚麼招數,仙兒一清二楚!」

  龍鷹大訝道:「你怎會稩楚?」

  小魔女害羞的埋入他寬肩去,嗔道:「不准問!」

  龍鷹一頭霧水的朝青枝瞧去,這美艷的俏婢作賊心虛似的避開他的目光,整張臉紅起來。龍鷹哈哈笑道:「你們兩個竟有事瞞著老子,快從實招來,否則大刑伺候。」

  小魔女昂然道:「說便說吧!竟敢來欺壓本姑娘。爹……噢!青枝你來說吧。」

  青枝急道:「小姐呵!我們曾約定不可說出來呵!」

  龍鷹伸手拉門。

  小魔女尖叫道:「不要!」

  龍鷹斜眼睨著她。

  小魔女不依道:「只會害人,嫁了你後日子不知怎麼過?」

  青枝「噗哧」嬌笑,又知道怕的掩嘴。

  小魔女大嗔道:「有甚麼好笑的?你也有看。」

  龍鷹訝道:「看甚麼?」

  小魔女豁了出去,道:「有甚麼大不了的,只是看一個由色鬼畫出來的冊頁!看完才知道是多麼可怕的東西。」

  龍鷹向青枝道:「由你來說。」

  青枝送他一個媚眼兒,羞答答的道:「前年有人送了冊春畫給老爺,被老爺束於高閣,小姐偷偷拏了來看,事後放回原處。」

  小魔女道:「是一起看。」

  龍鷹心中好笑,此正合乎小魔女一貫大膽好奇的作風,她曉得有冊這般的好東西後,不偷看個究竟才出奇。欣然道:「原來大姊對這方面如此有心得,讓我們立即來個高手過招,貼身肉搏,看大姊如何接招。」

  小魔女大嗔道:「不准說髒話!」

  龍鷹抱著她朝內房走去,大樂道:「出招接招,怎算髒話?小魔女大姊是不是想歪了 ?果然是懂事的人兒。」

  小魔女呼吸轉速,再說不出話來。

  來到入房的門簾前,龍鷹止步道:「枝兒快來陪嫁。先給老子入房點燃花燭,上三炷香,弄點洞房的氣氛出來。」

  青枝走過來,繞過兩人,入房行事。

  小魔女湊到龍鷹耳邊道:「仙兒害怕呵。」

  龍鷹愕然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何好害怕的?」

  小魔女道:「不是怕嫁你,而是害怕你像畫裡的人那麼壞。」

  龍鷹心癢難熬的道:「大姊放心,小弟絕不會像畫裡的人那麼壞,而是比他們壞得多。哈哈!哎喲!」

  小魔女重重捏了他一下,罵道:「死壞蛋。」

  龍鷹吻她紅通通、火辣辣的香唇,小魔女熱烈「還招」,身子滾燙,即使沒有這方面經驗的新手,亦知她春心動了。

  青枝嬌聲道:「少爺、夫人,新房準備好了哩!」

  小魔女離開他的嘴唇,「噗哧」笑道:「助紂為虐的丫頭。」

  龍鷹笑道:「老子是紂王,你便是妲己,愛之惜之唯恐不及,怎會虐待嬌妻?」穿簾入房,立即看呆了眼。

  兩丈見方的艙房內,中間放置一張楠木製的大床,紗帳從天花直垂下來,在床頭幾的兩枝紅燭映照下,帳內繡枕被褥若現若隱,春光無限。房內一式楠木几椅,艙壁是原木的紋理顏色,分外使人感到舒適自然。

  靠窗几子的小香爐,點了三炷檀香,煙霧漫漫,清香浸室。窗外傳來河浪拍打船身的聲響,似是河水在向他們呼喚。

  青枝跪坐一旁,迎接他們。龍鷹從未想像過這牙尖嘴利的頑皮丫頭,竟可以變得這麼乖巧。

  龍鷹放下小魔女。

  小魔女「呵」的一聲叫起來,往後探手,讓龍鷹握著後,扯著他移到兩扇大窗之一前,跪了下去,仰望窗外星稀月黯的夜空。

  龍鷹心花怒放,跪到她身旁去,往小魔女瞧去。

  小魔女俏麗無匹的側面輪廓,在燭光掩映裡,盡顯其靈山秀嶺起伏的美態,眸神熠熠生輝,神態端莊。柔聲道:「枝兒到我這邊來,讓我們一起嫁給鷹郎。」

  青枝含羞來到小魔女那邊退半步跪下,雙目隱泛喜淚。

  小魔女像背後長著眼睛般,道:「不准哭!這是我們大喜的日子嘛!」

  龍鷹心中一陣激動,差點陪青枝一起掉淚。他雖擁有美修娜芙和人雅三女,卻從未舉行過應有的儀式,今回可算是首次娶妻,且是自己千辛萬苦追求來的。不像人雅等,武曌龍口 一開,已屬於他。

  小魔女朝他望來,喜孜孜的道:「善於立誓的壞蛋,今次回復你本行,快立誓。」

  龍鷹苦著臉道:「小弟慣立的似乎是另一種誓,甚麼若不如此如此,便如此如此,不太適合用於眼前山盟海誓的情況。大姊的文采比小弟好,大姊請。」

  小魔女哪忍得住,笑個花枝亂顫,嬌喘道:「終有一天會被你氣瘋。你未立誓娶我,仙兒怎嫁你呢?」

  青枝則笑得掉下喜淚,不知多麼辛苦。

  龍鷹也覺自己可笑,臨陣窩囊,乾咳一聲,清清喉嚨,正要立誓。

  小魔女喝止道:「且慢!」

  轉向青枝道:「你多點三炷清香,讓我們持香上稟,這樣蒼天才會接受我們的婚約。」

  青枝囁嚅道:「兩枝香夠哩!小姐嫁了,不是等若枝兒也嫁了嗎?」

  小魔女笑意盈盈的微一頷首,青枝領命去了。

  龍鷹緊擠著小魔女道:「仙兒開心嗎?」

  小魔女甜笑道:「從未這般開心過。」

  龍鷹道:「不怕我使壞嗎?」

  小魔女瞅他媚態橫生的一眼道:「休想本姑娘怕你!更要看你可以壞成甚麼樣子。」

  龍鷹心癢癢道:「仙兒何時愛上小弟的?」

  小魔女凝神思索,笑瞇瞇道:「人家愛上你嗎?」

  龍鷹大恨道:「待會仙兒會在床上為這句話付出加倍的代價。」

  小魔女向他裝個可愛的鬼臉,道:「小器鬼!人家中你第一招後,早給你弄上手。嘻嘻!現在卻是給你弄上床。」

  青枝回來了,每人遞上一枝香。

  氣氛登時變得異樣,但誰都說不出和剛才有何分別。

  青枝重新跪好。

  小魔女用肩頭碰他一記、著他立誓。

  龍鷹雙手持香胸前。

  小魔女嗔道:「肯定你從未拜過佛,香要舉在額頭正中眉心穴,的位置,還要排除雜念,心無旁騖,誠心誠意,心誠則靈嘛!」

  龍鷹委屈的道:「我是有樣學樣,見大姊你將香平舉胸前,便學大姊那樣。」

  小魔女柔情萬縷的道:「鷹郎呵!未輪到仙兒嘛!」

  龍鷹受寵若驚,道:「對!對!仙兒說得對。」

  青枝忍俊不住笑起來,又想到於禮不合,慌忙掩嘴。

  龍鷹將清香高舉頭上,氣氛頓轉莊嚴神聖,香霧氤氳,將他們重重圍繞。

  龍鷹再清清喉矓,朗聲道:「皇天在上……」

  小魔女低聲道:「你的嗓子這麼大,想吵醒全船的人嗎?」

  龍鷹差點笑出來,一個指天為婚的儀式,竟有這麼多顧忌,一波三折。

  忙降低音量,輕輕道:「皇天在上……噢!」

  小魔女和青枝同時發出嬌呼。

  只見窗外昏沉的夜空,先是現出少許光芒,接著明月破雲而出,金黃的色光灑窗而入,照亮了他們艙房靠窗的小天地。

  一時三人都看得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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