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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oa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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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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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0-8 22:41:23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千古名都


千古名都
「秦中自古帝王州。」
長安東有潼關,西有大散關,南有武關,北有蕭關,居四關之內,故稱關中。南倚秦嶺,主峰太白山險雄高峻,如擎空天柱,山頂積雪不化,「太白」即太陽之下白雪閃閃之意。秦嶺也是中土氣候地域的分界線,嶺南氣候溫和,常年如春;嶺北寒來暑往,雪雨交替。

秦嶺山脈中段的終南山,重巒疊嶂,蒼翠森鬱,陡峭峻拔,橫亙百里,是長安天然的屏障。支脈驪山、翠華山、南五台,風景秀麗,山勢嶙峋。
北面則有黃龍山、嵯峨山、梁山、隴山等諸山脈,構成逶迤連綿的北山山系,與秦嶺遙遙相對。

長安一帶河流密集,人謂之「八水繞長安」,其中最著名的是發源於鳥鼠山的渭河,橫貫關中平原,東流經潼關入黃河,孕育出數千年的古文明。風帆上下,檣櫓如雲,兩岸土地肥沃,平疇千里。

自西周以來,直至今天,先後有十二個皇朝在長安建都,時間長達千多年。長安亦是中外著名的國際大城,是往西域去的起點,成為聯結東西方文明的紐帶。
自大唐開國,便在原大興城的規模上進行了擴建、修繕,令長安更是宏偉壯麗。太宗皇帝時,宮城的中心是太極宮,到高宗和武瞾的時代,重心已由太極宮轉往城東北的大明宮。
黃河幫的五桅巨舟,載着龍鷹等人,從渭河經潼關入關中,抵達城西永安渠的碼頭區。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京畿道節度使兼長安總管武攸宜親來迎接,還有儀仗隊奏樂歡迎。

武攸宜是武瞾之侄,與武承嗣、武三思同輩。模樣與武三思有點相像,偏於肥胖,但相格較硬朗,蓄鬚,雙目頗有神采,衣飾講究,五官端正。不論外貌態度,並不令人見之生厭。
接得龍鷹一眾人等,武攸宜保持其統帥的派場,在軍隊開路下,與龍鷹併排策馬,朝宮城邁進。
小魔女和青枝跟在他們背後,接着是風過庭、萬仞雨和陶顯揚。由於龍鷹等來長安,只有守關的官吏等人曉得,所以長安居民仍蒙在鼓裡,否則現在將是所有人全擠到這裡來,夾道歡迎的場面。

武攸宜在馬背上向龍鷹笑道:「早在鷹爺入潼關前,攸宜便接到多道飛鴿傳書,知悉鷹爺親臨西都。聖上更千叮萬囑,着攸宜好好款待鷹爺,且一切以鷹爺的心意為準。攸宜已在大明宮為鷹貴、萬爺和風公子設下洗塵宴。因着聖上指鷹爺不愛應酬,所以沒有請其他客人。」

龍鷹心忖算你這小子懂事,道:「建安王真客氣。嘿!不知還有甚麼人給建安王傳來鴿書呢?」
武攸宜欣然道:「還有梁王、太平公主和恆國公。梁王囑攸宜當鷹爺為自己人般招呼,且鷹爺性格隨和,攸宜必須靈活變通,不能囿於禮法成規,致令鷹爺不高興。」
龍鷹心道厲害,武三思確懂籠絡之道。訝道:「太平公主有何指示?」

武攸宜含笑道:「公主請鷹爺入住她在曲江池北的望江山莊,否則她會……哈哈!」
龍鷹忍不住問道:「否則她會怎麼樣?」

武攸宜壓低聲音道:「否則她會不依。哈哈!」
龍鷹心忖這該算是鴿書傳情了。忿開去道:「恆國公又有甚麼話說?」
恆國公便是張易之,張氏昆仲的老大。

武攸宜現出古怪神色,低聲道:「恆國公指出鷹爺今次西來,是與道尊之位有關,而不論事情如何發展,攸宜務要信任鷹爺的判斷。」
武氏子弟一向巴結張氏昆仲,張易之為他如此說話,武攸宜怎都要給張氏兄弟一點面子。
龍鷹感到自己正身陷於大周朝的政治迷宮中,很難清楚界劃自己的立場。

今次張易之肯為他說話,該是上官婉兒在背後發功,而張易之則藉此向他表明心意,希冀將來如中宗復辟,他們兄弟可分一杯羹。
武攸宜的聲音傳入耳內道:「事實上不用他們提醒,攸宜也會竭盡地主之誼,攸宜心中很感激鷹爺。」
龍鷹大惑不解,自己不但在武瞾前說他的「壞話」,還累他被革掉軍職,現在他竟然感激自己?訝道:「建安王因何感激小弟?」
武攸宜發自肺腑的道:「如果不是得鷹爺在聖上面前說項,攸宜怎可能調到長安來。哈!不到半年,攸宜便胖了十多斤。」
龍鷹瞠目以對。

人馬開進宮城的朱雀門樓。
曲江池是西都最著名的風景區。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形容的正是曲江池的美景盛況。沿岸花木繁茂,風光明媚。池內更有畫舫遊船,供人使用。船槳交錯,水光粼艷,岸旁亭台樓閣倒映入池,猶如仙家勝景,海市蜃樓。

曲江池西北方為長安最大的寺廟大慈恩寺,寺內的大雁塔,為七層方形樓閣式磚塔,高逾二十丈,往上逐層縮小,直至塔頂成角椎狀,有旋梯可登至頂層。磨磚對縫,結構堅實。塔內安放玄奘從天竺帶回來的經像舍利等佛門聖物。
在高宗和武瞾遷往洛陽前,殿試於長安舉行,
揭榜後,入榜者均先到曲江池邊飮宴慶祝,再到大雁塔題名留念,故而「雁塔題名」,已等同得到功名富貴。
當龍鷹等抵達太平公主在長安的行所,位於曲江池北的「望江山莊」時,法明或法明的替身正在大慈恩寺內開壇說法。
曲江池東南是著名的芙蓉園,與曲江池不同者,此地是武瞾的御花園,未得批准,誰都不能踏足一步。園內的主建築是紫雲樓,陶顯揚的芙蓉莊,位處芙蓉園的邊緣位置,本屬皇室莊園,由太宗賜贈當時的黃河幫大龍頭陶光祖。

太平公主的山莊建於曲江池北一座小山丘上,占地極廣,莊內遍植果樹,花木繁茂,台榭輝映。主建築果樂園,有五重宅舍,配以花園池澤,景色迷人。
安頓好後,小魔女扯着青枝到東大寺旁的玉鶴庵找她的仙子師父,龍鷹本要同行,卻給聞風而至,在西都有頭有臉者絡繹來訪,纏得他沒法脫身。
萬仞雨離開皇宮時,早去拜見他的師父,關中劍派派主丘道約。風過庭則溜去找閔玄清。剩下陶顯揚陪他見客。
武攸宜遣了二十多個婢僕來伺候他們。

直至日落西山,龍鷹方打發完見他的人,此時風過庭偕閔玄清來了,風流女冠一身新潮道服,絲毫沒因道門的煩事失去半點往昔的神采,艷光四射的現身眼前。
如果不是有風過庭在場,她肯定會投懷送抱,看她眼裡的情焰便可做出預估。
龍鷹作賊心虛,怕給小魔女回來撞破,更怕她的仙子師父會一道來。
風過庭移到他旁道:「在下給你把風。」退出內堂去。

龍鷹心忖風過庭果然夠義氣,箭步衝前,在無人的內堂將閔玄清摟個結實,吻個痛快。這還是他首次和她真正的親嘴。
閔玄清喘着的離開他少許,出奇地沒變得滿臉通紅,俏面晶瑩玉白,像蒙上一層聖潔的光輝,嘆息道:「龍鷹呵!玄清一直在想你,你的氣場變得更強大潔淨,如和你合體雙修,真怕自己把持不住。」

龍鷹瞪目瞧她,不解道:「玄清和小弟好,正因把持不住,有何問題?」
閔玄清甜笑道:「這是寒門心法呵!情迷意不迷,玄清的身體可以放肆,心卻不可放肆。敢問鷹爺,何時才可撥冗陪玄清共度長夜?」
龍鷹頭痛道:「這三天內怎都要抽一晚來陪你。哈!為何玄清像半點不為道尊的事心煩?」

閔玄清苦笑道:「因為玄清早認了命,在武瞾和法明的支持下,道尊之位已成席遙的囊中之物,連找個可和席遙競爭的人也沒有。形勢是一面倒。」
又嬌笑道:「千算萬算,不如天算,玄清只好苦中作樂,求自己心愛的情郎,好好憐愛玄清。」

龍鷹道:「你可知無姤子是死於席遙之手,這樣的人,怎可讓他登上道尊之位?」
閔玄清訝道:「你如何得知無姤子之死,與席遙有直接關係?」
龍鷹道:「是法明告訴我的。」
閔玄清失聲道:「法明?」

龍鷹吻她一 口,道:「此事說來話長。上清派的派主人選,定好了沒有?」
閔玄清道:「明天正午,在西市南長壽坊的上清宮,上清派會為無姤子舉行盛大儀式,屆時派內的長老會做出決定,選出新派主。照現在的情況看,沈奉真該可當選。」
龍鷹道:「她們不曉得沈奉真曾隨莫問常攻打青城山嗎?」

閔玄清道:「青城山的上清宮是上清派的男支,一向與上清派的女支不和,沈奉真對付他們,上清派內還有人叫好。」
龍鷹胡塗起來,道:「道門不是奉行老莊之道嗎?怎會外爭內鬥,比普通幫會更好戰?」
閔玄清嘆道:「今天的道門已不是開國時的道門,否則玄清的師尊不會另創新支。成為國教後,牽涉到很多現實的權力和利益,光是土地,已是筆驚人的財富。」
龍鷹道:「難怪玄清甚麼都不去想,只想和小弟合體交歡,卿卿我我。哈!我們都算好事多磨,在神都每次想和玄清親熱時,總有事發生。,希望同樣情況不會在長安重演。」
閔玄清白他一眼,道:「那就要看你了。」
龍鷹道:「我有甚麼問題?」

閔玄清擰着他耳朵嗔道:「還敢說小魔女不是你的嗎?」
龍鷹呼寃道:「當時真的不是呵。」
閔玄清道:「那現在是了吧!早告訴過你人家會吃醋的。」
龍鷹百口莫辯,更不知如何應付美麗的風流女冠。幸好足音響起,兩人依依不捨的分開。
風過庭緩步而入,道:「端木仙子有話傳來,請鷹爺立即到玉鶴庵去。」
龍鷹望向閔玄清。

閔玄清道:「玄清還有些俗務急待處理,明天早上抽個時間見人家好嗎?」
風過庭道:「不如到福聚樓吃早點,順道欣賞躍馬橋的風光。」
龍鷹心忖怎撇得開暗成自己嬌妻愛妾的小魔女和青枝,道:「小弟會偕狄小姐主婢一起去,希望玄清不介意。」
閔玄清欣然道:「不用擔心,玄清和藕仙妹一向關係良好,絶不會出現你擔心的問題。」
笑着去了,兩人慌忙送她出大門。

剛送走閔玄清,萬仞雨回來了,道:「師尊本要親身來拜會你,但給我勸止,因我和你這小子平輩論交,師尊是長輩,當然由你去拜會他。對嗎?」
龍鷹道:「這個當然。我們立即去!」
風過庭訝道:「不用去見仙子嗎?」
龍鷹一本正經的道:「當然要去見仙子,何況她手上還有小魔女和青枝兩個人質。我是怕仙子留小弟在玉鶴庵過夜,未能於到長安的第一天拜見萬爺的師尊,累萬爺被他師尊打屁股,所以怎都要先去見丘派主。」

風、萬兩人同時大笑。
萬仞雨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仙子留你過夜?痴人說夢。」
風過庭也道:「去你的娘!真怕給你玷污佛門清淨地。」
龍鷹笑道:「我在說廢話,你們也陪老子一起發瘋。有很多時間嗎?」
領先往馬廄的方向走去。

萬仞雨道:「你最好心中有個準備,師尊定會向你提及中宗的事。」
龍鷹道:「小弟在此事上愈來愈有把握,保證可哄得你師尊開開心心,不會打你屁股。」
萬仞雨苦笑道:「我已不和你算過去幾天晚晚和小魔女同床共寢的帳,竟還敢向我賣關子說瘋話,該當何罪?」
風過庭道:「休要聽他胡言亂語,現時邊界無事,老天爺都阻不了聖上改立皇嗣,何況區區一個大周國賓?」
龍鷹止步立定,道:「只要有人將小弟藏於錦囊的妙計,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返神都,落入我們上官大家的纖纖玉手裡,保證武承嗣以後與太子之位無緣。」
萬仞雨大訝道:「你竟是認真的?」

風過庭不解道:「上官大家是聖上的心腹,武三思的秘密情人,不怕洩漏消息嗎?」
龍鷹心中一震,胖公公便曾說過上官婉兒與武三思有不清不楚的關係,當時並不放在心上,現經熟悉宮廷的風過庭點出來,登時感到心中不舒服。表面則若無其事道:「對!不過我只是要她將錦囊轉交張易之和張昌宗。唔!要兩個錦囊才成,另一個交予太平公主。」
萬仞雨道:「你在弄甚麼鬼?」

龍鷹道:「其中情況異常複雜,我是靈機一觸,想到這個可能性,仍未真的想清楚。哈!見到令師再說如何?」
雪兒聽到他的聲音,從廄內奔出來。

龍鷹攬着它馬頸,親熱一番後,飛身上馬。
風過庭和萬仞雨已在馬背上等他。
龍鷹豪情奮起,長笑道:.「千百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就請我們的萬爺和風公子,領我這個鄉下無知小兒,奔馬長安,領會帝皇之都的風采。」
又向萬仞雨道:「忘了問你,你的家在長安嗎?」
萬仞雨領先朝主大門緩馳而去,答道:「我的老家在奉天,快馬三天可達。」
風過庭道:「萬兄可順道回家打個轉。」

萬仞雨道:「我當然想回家拜見雙親,希望不用在西都盤亙太久。」
風過庭道:「如果明天讓沈奉真當上上清派派主,我們可一起捲鋪蓋去萬兄的家。」
龍鷹道:「那就須看小弟合縱連橫之計,能否奏效。」

萬仞雨大喜道:「在如今的情況下,你仍認為自己有回天之力嗎?」
龍鷹道:「謀事在人。嘿!你可以跑快一點嗎?」
萬仞雨哈哈笑道:「比騎術的時候又來哩!」
夾馬疾行,一陣風往外大門馳去。
龍鷹和風過庭怪叫起來,追在他馬後,奔入千古名都的長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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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異地相逢



三人在玉鶴庵外下馬,牽馬入庵門,以示尊敬。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尼姑,問明來意後,指示他們將馬兒安置在庵內的馬欄,領他們到靜室坐下。
老尼姑走後,風過庭長身而起,透窗觀看外邊的園林美景。
萬仞雨贊龍鷹道:「家師看來非常欣賞你。不過你這小子確有門道,將目前形勢分析得透徹入微,又跪計多端,不像我們以前般,雖是滿腔熱血,卻不知從何入手。將張氏兄弟拉到我們一邊的奇着,更是我們永遠不會做的事。」

龍鷹心忖可不是我想出來的,但當然不會透露是上官婉兒的提議,因怕他師父一時興奮,將消息洩露出去。微笑道:「小弟都說會哄得令師高高興興的。」
風過庭悠然道:「人法天,天法地,地法自然。玉鶴庵則是『佛法自然』,不愧長安的佛門聖地,感染力龐大,我們從街外走來只不過數十步,竟有遠離塵世,來到純淨無染的淨土般的感覺,仿如獲得某種難以說出來的解脫。」
龍鷹現出深思的神色。

萬仞雨點頭道:「公子形容得很好,說出我心中的感覺。」
龍鷹道:「不論佛家道門,均與靈山秀川、名園靜林結下不解之緣,像雙生的兄弟。我們因習以為常,不感有異。現在給公子提醒,隱隱之中,似含某一至理。」
端木菱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道:「佛陀曾至跋伽仙人的苦行林中,見園林寂靜,心生歡喜,即坐林中樹下,觀樹思維,感天動地,六反震動,演大光明,悟破生老病死之道。後又在菩提樹下,得成正果。」

龍鷹和萬仞雨慌忙起立,迎接仙駕。
端木菱一身素黃便服,步入靜室,神色恬靜,秀目顧盼生妍,美得令人呼吸頓止。長髮輕柔的散垂下來,玉骨冰肌,靜室立時變得仙氣氤氳,令人忘掉紅塵。
風過庭轉過身來,與兩人向她施禮。
端木菱唇角逸出一絲笑意,道:「這位定是風公子。請坐!」
龍鷹坦然道:「仙子不坐下,誰都不敢坐。」
端木菱現出個沒好氣的神情,三人都看得眼前一亮,生出驚艷的感覺。

在龍鷹眼中,她變得更是媚態橫生,誘人至極,多了以前沒有的某種東西,偏又沒法具體描述出來。
萬仞雨則從未想像到她可變得如此嬌柔多姿,生動活潑, 一時看呆了眼。風過庭則是首次見到她,以他的灑脫不群,也要被她獨一無二的驚人氣質所懾,規行矩步起來。
端木菱在三人另一邊坐下,他們方敢入座。她的仙質令靜室轉化為另一天地,凡塵離他們更遠了。
風過庭道:「端木姑娘說得一針見血,從開始,空山靈谷、清淨園林,便與修道結下善緣。」
端木菱道:「眾生皆苦,比對充滿物慾誘惑的塵世,美麗的大自然,純淨無染的名園秀林,自然成了離污去垢的淨土,離開了作為一切苦難根源的紅塵。在《無量壽經》裡形容的西方極樂世界,便是『樓觀欄楣,堂宇房閣,廣狹方圓,或大或小,或在虛空,或在平地,清靜安隱,微妙快樂』。」
萬仞雨恭敬的道:「極樂世界真的是這樣嗎?」

端木菱花容靜若不波止水,淡然道:「當然不是這樣子。塵世之外的天地,是超乎任何人的經驗,沒有言詞可以形容,便如莊周說的夏蟲不可語冰。但為了普渡眾生,佛經也不得不借助人世間的美好事物,去形容沒法說出來的極樂世界。」

龍鷹拍腿道:「小子明白了,所以貴齋得道的弟子,會如仙子般每至某一階段,便入世修行,正是從仙山來到紅塵,好面對一切苦難的根源。哈!小子有說錯嗎?」
端木菱漫不經意的道:「如果龍兄肯削髮為僧,遁入空門,肯定是得道高僧。」

萬仞雨和風過庭為之莞爾,也看出這小子沒有吹牛皮,仙子對他確是另眼相看,故會開這種仙子式暗含禪意的玩笑。
龍鷹嘻皮笑臉道:「如果不肯做和尚,我又是甚麼東西?請仙子指點。」

端木菱容色不變,平靜的道:「定心不動池俱滿,標指無言月自分。龍兄何須小女子指點呢?」
龍鷹看她的仙模仙樣,聽她口吐仙言,心癢得要命。只是礙於兩位兄弟在場,不但不敢對她動手動腳,更不敢在言語上稍有冒瀆。忍得不知多麼辛苦。抓頭道:「久別重逢,仙子的仙話字字句句暗含玄機,聽得小弟似明非明。哈!仙子的小徒弟到哪裡去了?」

端木菱道:「仙兒和枝兒逛東市去了,還着你不用去尋她們,她們會自行回家。」
萬仞雨和風過庭雖明白龍鷹的心情處境,卻是不忍遽離,看著她的專注、從容和由心底走出來的平靜寧和,清純潔美,宛如正聆聽著寂靜裡的涓滴。任何普通不過的話語,也因着是從她的仙口吐出來,投注了某種暗含玄機的禪意,而變得不平凡起來。

萬仞雨謙虛的道:「端木姑娘到長安已有一段時日,對實際的情況比我們有更深入的認識,不知對現在的道尊之爭,有甚麼看法呢?」
風過庭插入道:「據我們所知,無姤子該是命喪於席遙之手。」
端木菱朝龍鷹瞧去,道:「不知龍兄又怎麼看這件事?」

龍鷹苦笑道:「我總覺得事有可為,窮則變變則通。只恨明天便是上清派選出新派主的時候, 一旦沈奉真榮登派主之位,道尊寶座落入席遙之手已成定局。就算小弟確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可拿誰出去與沈奉真爭派主呢?」

端木菱微笑道:「這個問題小女子已為你們解決,其他就要看三位哩!」
她的笑容猶如絶對黑暗裡亮起的星火,讓人看到未來的希望。
三人呆瞪着她,待她進一步解釋他們完全摸不着頭腦的事。
端木菱緩緩掃視三人,溫柔如枕的道:「龍兄真善忘,這麼快便忘掉曾和你同生共死的夥伴,明惠和明心肯定很傷心。」
龍鷹從椅上彈起來,道:「她們竟來了。在哪裡?」

端木菱秀眉輕蹙,責道:「龍兄表現得太興奮了,令人為明惠和明心擔憂,還不坐下來?」
龍鷹尷尬地重新坐好,砌詞道:「我這巧婦只因有米可成炊,一時忘形,仙子勿要見怪。」
風過庭和萬仞雨哪忍得住,爆出震室哄笑聲。
端木菱似是因整治了他心情大佳,含笑道:「她們刻下正在玉鶴庵裡。明心在禪房內用功,要一個許時辰後才可出來見各位。明惠則在庵內後園的小屋裡,那曾是徐夫人當年寄居之處。」
三人同時動容。

風過庭道:「徐夫人是否指徐子陵的夫人石青璇大家,原來她曾入住玉鶴庵。」
端木菱點頭應是。

萬仞雨不解道:「她們是上智觀的弟子,如何和沈奉真竟取上清派的派主之位呢?」
端木菱答道:「明惠現時的身份是上智觀住持,繼承了丹清子在道門的崇高身份,雖不能參與決定上清派主的事,但對上清派卻有很大的影響力。至於明心,因修成了道門傳說中的『女丹』,身份再不止於上智觀,而是跨越了大小流派,她肯出任上清派主之位,是上清派的榮耀。」
龍鷹道:「女丹虛無縹緲,我們說她練成女丹,卻不能逼其他人也認為是如此,奈何?」
端木菱從容道:「龍兄有所不知,有諸內而形於外,龍兄見到明心便會明白。」
龍鷹不解道:「為何直到此刻,小弟仍未像以前般感應到她呢?」

端木菱忍俊不住的抿嘴笑道:「能被你感應到的,便不是練成了的女丹。」
以萬仞雨不欺暗室的定力,亦被她如陽光破雲而來的笑容懾住,更不用說風過庭和龍鷹了。
端木菱似是曉得自己失態,斂去笑容,回覆止水不波的平靜,道:「萬事俱備,只看你們如何扭轉局面。」
風過庭道:「或許在下是過慮,總覺得如道尊之位即使落在明心身上,席遙仍不會罷休,道門將陷於四分五裂,青城山的慘事將不住重演。」
萬仞雨冷然道:「我們便索性幹掉席遙。」又向端木菱歉然道:「請端木姑娘恕仞雨好勇鬥狠之罪。」
端木菱道:「天師道人強馬壯,高手如雲,席遙更等若另一個法明,要殺他談何容易?」風過庭道:「端木姑娘見過席遙嗎?」
端木菱道:「他曾到玉鶴庵來拜會小女子。此人氣態不凡,學究天人,絶不像兇殘之輩,反予人得道之士的感覺,只是野心很大,夢想著重現五斗米道創始人張陵漢末時的輝煌成就,着了相。」

龍鷹摩拳擦掌道:「事在人為,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人事。嘿!現在我們分頭行事。哈!你們笑甚麼?」
萬仞雨和風過庭都笑得收不了聲,端木菱則狠狠白他一眼。
風過庭起立道:「仙子勿要客氣,不用送客。在下立即去找閔玄清,將明心的事告訴她。她與上清派淵源極深,又比我們清楚上清派的情況,在此事上該比我們有辦法。」
萬仞雨陪他長身而起,道:「我卻是沒事去找事做。」又向龍鷹道:「記得明早福聚樓之約。」
端木菱淡淡道:「請萬兄知會仙兒和枝兒,龍鷹有事必須留此,明早才能在福聚樓與她們相聚。」
三人聽得你眼望我眼,端木菱果真如龍鷹所言,留他度夜?

端木菱知他們誤會,淡淡道:「明心在修練上遇到一點困難,必須借助龍鷹的奇異真氣。」
萬仞雨和風過庭釋然去後,剩下兩人對坐靜室,氣氛頓然變得曖昧起來。
龍鷹乾咳一聲,道:「究竟要老子過去,還是仙子過來?」

端木菱「噗哧」嬌笑道:「老子仙子,真是不倫不類,龍兄好像忘記了身處佛門清淨地?」
接着悠然自得的站起來,橫他嬌媚的一眼,道:「隨人家來好嗎?」
龍鷹箭步衝前,將她摟個結實,正要痛吻香唇,卻發覺吻在她掌心處。微一錯愕時,仙子移開玉掌,仙唇湊上來,溫柔地吻他一 口,然後輕輕推開他,使個身法,出門去了。
龍鷹不知為何,不但不感失落,還有心滿意足的動人滋味,追在她仙軀後,朝「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的庵堂勝景邁步。
端木菱止步道:「沿著這道碎石徑走,你會見到明惠和明心。」
龍鷹探手抄着她的小蠻腰,道:「你要到哪裡去?」

端木菱任他占便宜,欣然道:「請容小女子失陪一會,因為要去弄幾道齋菜,好好款待客人。」
龍鷹摟得魂魄飛上九天,怎肯放開她,佯怒道:「甚麼客人?老子是你的未來夫婿,快喚聲未來夫君來聽聽。」趁機香她的臉蛋。
端木菱嬌媚的道:「未來夫婿,龍兄是說笑吧!哪有師父徒弟,共事」夫的禮法?」
龍鷹怔了 一怔,尷尬道:「仙子在吃醋嗎?」

端木菱笑道:「一切隨緣遇。人家怎捨得怪你,在這人世上,每一個遇合都不是偶然的,自有其前因後果。不要擔心,人家只是和你玩兒,仙兒亦不是我的徒弟。至於嫁你嗎?則仍是言之尚早。快去見她們。她們正盼着你哩!弄好齋菜,小女子再來請駕。」

龍鷹沿路走去,在壯麗的星空下,前方現出一間小石屋,隱見燈火。
一個曲線玲瓏、惹人遐思的優美倩影,立在花圃之間,正仰觀星空。
龍鷹心中湧起莫以名之的愉悅,遙想當年在烏江幫的客船上,遇上兩女的動人情景。猶記得特別深刻的,是當明心捋高褲管,讓自己看她大腿的事。其時明惠是着明心讓他看箭傷痊癒的情況,自己卻忘掉明惠的原意,只在意明心的腿膚如何嫩滑。回想起來,心中既甜蜜又自責。
移到明惠身後。

明惠輕輕道:「龍先生來了。抱我!」
龍鷹雙手探前,按往她灼熱的小腹去,明惠嬌吟一聲,倒入他懷裡。嘆息道:「終於又可和龍先生在一起哩!」
龍鷹毫不客氣貼著她的臉蛋,道:「我造夢都沒想過會重遇你們。」
明惠頭靠他肩膊,仰起俏臉看著他,道:「我和師妹在靜齋接到端木姑娘的飛鴿傳書,知道要立即到長安來,都開心到不得了,因為曉得又可以見到龍先生。唉!當日你不辭而別,我們各自偷偷哭了一場,傷透心哩!」

龍鷹分出一手,挑起她巧俏的下頷,在她唇上輕吻一口,道:「你不是繼承了丹清子前輩的衣鉢,成為上智觀新一代的觀主嗎?如此和小弟談情說愛的,會否觸犯觀規?」
明惠嬌痴的道:「見到你,明惠甚麼都不理了。師父不是有順心而行的訓示嗎?人家怎鬥得過自己的心?有人在時,明惠是上智觀的觀主,沒有人時,便是在水下陸上隨你亡命天涯的女子。龍先生明白嗎?」
龍鷹大喜道:「如此小弟不客氣哩!觀主勿要怪我無禮。」
封上她的小嘴,吻個天昏地暗,魂為之銷。明惠掙扎着轉過身來,再送上火辣的香吻,摟着她豐滿的香軀,真不知人間何世。
明惠嬌喘着離開他,瞬間回覆端莊的神態。
龍鷹大訝道:「這是甚麼功法?」

明惠雙目神光湛湛,道:「這是《無上智經》的心法,合籍雙修時,全情投入,但能進能退,絲毫不影響修行。龍先生道心精微潔淨,魔道同流,於明惠的內丹有益無損。所以哩!夢蝶姐的憂慮是不存在的,龍先生不用害怕會壞我們師姐妹的清修。特別是明心,若不是曾與龍先生有貼體之緣,絶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龍鷹心花怒放道:「不見兩年許光景,明惠懂事多了,還懂得鼓勵小弟。哈!爽透哩!」

明惠甜笑道:「只是一年另八個月,哪來兩年這麼多。不鼓勵你鼓勵誰?除師父外,你是我們師姐妹生命中最親密的人。我們是塵緣未了,所以有今天的重遇。」
龍鷹差點又要摟她入懷,但仙子終究在附近,不敢太放肆,問道:「明心呢?」
明惠道:「她在屋中的禪室裡,我在這裡當她的護法。噢!端木姑娘來哩!」
龍鷹比她早上片刻感應到端木菱,心中大訝,明惠肯定道功大進,否則怎能感應到仍在三十丈外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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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異地相逢(上)

閔玄清白他一眼,道:“那就要看你了。”

龍鷹道:“我有甚么問題?”

閔玄清擰著他耳朵嗔道:“還敢說小魔女不是你的嗎?”

龍鷹呼寃道:“當時真的不是呵。”

閔玄清道:“那現在是了吧!早告訴過你人家會吃醋的。”

龍鷹百口莫辯,更不知如何應付美麗的風流女冠。幸好足音響起,兩人依依不舍的分開。

風過庭緩步而入,道:“端木仙子有話傳來,請鷹爺立即到玉鶴庵去。”

龍鷹望向閔玄清。

閔玄清道:“玄清還有些俗務急待處理,明天早上抽個時間見人家好嗎?”

風過庭道:“不如到福聚樓吃早點,順道欣賞躍馬橋的風光。”

龍鷹心忖怎撇得開暗成自己嬌妻愛妾的小魔女和青枝,道:“小弟會偕狄小冇姐主婢一起去,希望玄清不介意。”

閔玄清欣然道:“不用擔心,玄清和藕仙妹一向關系良好,絕不會出現你擔心的問題。”

笑著去了,兩人慌忙送她出大門。

剛送走閔玄清,萬仞雨回來了,道:“師尊本要親身來拜會你,但給我勸止,因我和你這小子平輩論交,師尊是長輩,當然由你去拜會他。對嗎?”

龍鷹道:“這個當然。我們立即去!”

風過庭訝道:“不用去見仙子嗎?”

龍鷹一本正經的道:“當然要去見仙子,何況她手上還有小魔女和青枝兩個人質。我是怕仙子留小弟在玉鶴庵過夜,未能于到長安的第一天拜見萬爺的師尊,累萬爺被他師尊打屁股,所以怎都要先去見丘派主。”

風萬兩人同時大笑。

萬仞雨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仙子留你過夜?癡人說夢。”

風過庭也道:“去你的娘!真怕給你玷污佛門清凈地。”

龍鷹笑道:“我在說廢話,你們也陪老冇子一起發瘋。有很多時間嗎?”

領先往馬廄的方向走去。

萬仞雨道:“你最好心中有個準備。師尊定會向你提及中宗的事。”

龍鷹道:“小弟在此事上愈來愈有把握,保證可哄得你師尊開開心心,不會打你屁股。”

萬仞雨苦笑道:“我已不和你算過去幾天晚晚和小魔女同床共寢的帳,竟還敢向我賣關子說瘋話,該當何罪?”

風過庭道:“休要聽他胡言亂語,現時邊界無事,老天爺都阻不了圣上改立皇嗣,何況區區一個大周國賓?”

龍鷹止步立定,道:“只要有人將小弟藏于錦囊的妙計。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返神都,落入我們上官大家的纖纖玉手里,保證武承嗣以后與太冇子之位無緣。”

萬仞雨大訝道:“你竟是認真的?”

風過庭不解道:“上官大家是圣上的心腹,武三思的秘密情人,不怕泄漏消息嗎?”

龍鷹心中一震。胖公公便曾說過上官婉兒與武三思有不清不楚的關系,當時并不放在心上,現經熟悉宮冇廷的風過庭點出來,登時感到心中不舒服。表面則若無其事道:“對!不過我只是要她將錦囊轉交張易之和張昌宗。唔!要兩個錦囊才成,另一個交予太平公主。”

萬仞雨道:“你在弄甚么鬼?”

龍鷹道:“其中情況異常復雜,我是靈機一觸,想到這個可能性。仍未真的想清楚。哈!見到令師再說如何?”

雪兒聽到他的聲音,從廄內奔出來。

龍鷹攬著它馬頸,親熱一番后,飛身上馬。

風過庭和萬仞雨已在馬背上等他。

龍鷹豪情奮起。長笑道:“千百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就請我們的萬爺和風公子,領我這個鄉下無知小兒,奔馬長安。領會帝皇之都的風采。”

又向萬仞雨道:“忘了問你,你的家在長安嗎?”

萬仞雨領先朝主大門緩馳而去。答道:“我的老家在奉天,快馬三天可達。”

風過庭道:“萬兄可順道回家打個轉。”

萬仞雨道:“我當然想回家拜見雙親,希望不用在西都盤亙太久。”

風過庭道:“如果明天讓沈奉真當上上清派派主,我們可一起卷鋪蓋去萬兄的家。”

龍鷹道:“那就須看小弟合縱連橫之計,能否奏效。”

萬仞雨大喜道:“在如今的情況下,你仍認為自己有回天之力嗎?”

龍鷹道:“謀事在人。嘿!你可以跑快一點嗎?”

萬仞雨哈哈笑道:“比騎術的時候又來哩!”

夾馬疾行,一陣風往外大門馳去。

龍鷹和風過庭怪叫起來,追在他馬后,奔入千古名都的長街去。

三人在玉鶴庵外下馬,牽馬入庵門,以示尊敬。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尼姑,問明來意后,指示他們將馬兒安置在庵內的馬欄,領他們到靜室坐下。

老尼姑走后,風過庭長身而起,透窗觀看外邊的園林美景。

萬仞雨贊龍鷹道:“家師看來非常欣賞你。不過你這小子確有門道,將目前形勢分析得透徹入微,又詭計多端,不像我們以前般,雖是滿腔熱血,卻不知從何入手。將張氏兄弟拉到我們一邊的奇著,更是我們永遠不會做的事。”

龍鷹心忖可不是我想出來的,但當然不會透露是上官婉兒的提議,因怕他師父一時興冇奮,將消息泄露出去。微笑道:“小弟都說會哄得令師高高興興的。”

風過庭悠然道:“人法天,天法地,地法自然。玉鶴庵則是‘佛法自然’,不愧長安的佛門圣地,感染力龐大,我們從街外走來只不過數十步,竟有遠離塵世,來到純凈無染的凈土般的感覺,仿如獲得某種難以說出來的解脫。”

龍鷹現出深思的神色。

萬仞雨點頭道:“公子形容得很好,說出我心中的感覺。”

龍鷹道:“不論佛家道門,均與靈山秀川、名園靜林結下不解之緣,像雙生的兄弟。我們因習以為常,不感有異。現在給公子提醒,隱隱之中,似含某一至理。”

端木菱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道:“佛陀曾至跋伽仙人的苦行林中,見園林寂靜,心生歡喜,即坐林中樹下,觀樹思維,感天動地,六反震動,演大光明,悟破生老病死之道。后又在菩提樹下,得成正果。”

龍鷹和萬仞雨慌忙起立,迎接仙駕。

端木菱一身素黃便服,步入靜室,神色恬靜,秀目顧盼生妍,美得令人呼吸頓止。長發輕柔的散垂下來,玉骨冰肌,靜室立時變得仙氣氤氳,令人忘掉紅塵。

風過庭轉過身來,與兩人向她施禮。

端木菱唇角逸出一絲笑意,道:“這位定是風公子。請坐!”

龍鷹坦然道:“仙子不坐下,誰都不敢坐。”

端木菱現出個沒好氣的神情,三人都看得眼前一亮,生出驚艷的感覺。

在龍鷹眼中,她變得更是媚態橫生,誘人至極,多了以前沒有的某種東西,偏又沒法具體描述出來。

萬仞雨則從未想象到她可變得如此嬌柔多姿,生動活潑,一時看呆了眼。風過庭則是首次見到她,以他的灑脫不群,也要被她獨一無二的驚人氣質所懾,規行矩步起來。

端木菱在三人另一邊坐下,他們方敢入座。她的仙質令靜室轉化為另一天地,凡塵離他們更遠了。

風過庭道:“端木姑娘說得一針見血,從開始,空山靈谷、清凈園林,便與修道結下冇善緣。”

端木菱道:“眾生皆苦,比對充滿物欲誘冇惑的塵世,美麗的大自然,純凈無染的名園秀林,自然成了離污去垢的凈土,離開了作為一切苦難根源的紅塵。在《無量壽經》里形容的西方極樂世界,便是‘樓觀欄楯,堂宇房閣,廣狹方圓,或大或小,或在虛空,或在平地,清靜安隱,微妙快樂’。”

萬仞雨恭敬的道:“極樂世界真的是這樣嗎?”

端木菱花容靜若不波止水,淡然道:“當然不是這樣子。塵世之外的天地,是超乎任何人的經驗,沒有言詞可以形容,便如莊周說的夏蟲不可語冰。但為了普渡眾生,佛經也不得不借助人世間的美好事物,去形容沒法說出來的極樂世界。”

龍鷹拍腿道:“小子明白了,所以貴齋得道的弟子,會如仙子般每至某一階段,便入世修行,正是從仙山來到紅塵,好面對一切苦難的根源。哈!小子有說錯嗎?”

端木菱漫不經意的道:“如果龍兄肯削發為僧,遁入空門,肯定是得道高僧。”

萬仞雨和風過庭為之莞爾,也看出這小子沒有吹牛皮,仙子對他確是另眼相看,故會開這種仙子式暗含禪意的玩笑。

龍鷹嘻皮笑臉道:“如果不肯做和尚,我又是甚么東西?請仙子指點。”

端木菱容色不變,平靜的道:“定心不動池俱滿,標指無言月自分。龍兄何須小女子指點呢?”

龍鷹看她的仙模仙樣,聽她口吐仙言,心癢得要命。只是礙于兩位兄弟在場,不但不敢對她動手動腳,更不敢在言語上稍有冒瀆。忍得不知多么辛苦。抓頭道:“久別重逢,仙子的仙話字字句句暗含玄機,聽得小弟似明非明。哈!仙子的小徒弟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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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9 10:22: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異地相逢(下)

端木菱道:“仙兒和枝兒逛東市去了,還著你不用去尋她們,她們會自行回家。”

萬仞雨和風過庭雖明白龍鷹的心情處境,卻是不忍遽離,看著她的專注、從容和由心底走出來的平靜寧和,清純潔美,宛如正聆聽著寂靜里的涓滴。任何普通不過的話語,也因著是從她的仙口吐出來,投注了某種暗含玄機的禪意,而變得不平凡起來。

萬仞雨謙虛的道:“端木姑娘到長安已有一段時日,對實際的情況比我們有更深入的認識,不知對現在的道尊之爭,有甚么看法呢?”

風過庭插入道:“據我們所知,無姤子該是命喪于席遙之手。”

端木菱朝龍鷹瞧去,道:“不知龍兄又怎么看這件事?”

龍鷹苦笑道:“我總覺得事有可為,窮則變變則通。只恨明天便是上清派選出新派主的時候,一旦沈奉真榮登派主之位,道尊寶座落入席遙之手已成定局。就算小弟確是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可拿誰出去與沈奉真爭派主呢?”

端木菱微笑道:“這個問題小女子已為你們解決,其他就要看三位哩!”

她的笑容猶如絕對黑暗里亮起的星火,讓人看到未來的希望。

三人呆瞪著她,待她進一步解釋他們完全摸不著頭腦的事。

端木菱緩緩掃視三人,溫柔如枕的道:“龍兄真善忘,這么快便忘掉曾和你同生共死的伙伴,明惠和明心肯定很傷心。”

龍鷹從椅上彈起來,道:“她們竟來了。在哪里?”

端木菱秀眉輕蹙,責道:“龍兄表現得太興冇奮了,令人為明惠和明心擔憂。還不坐下來?”

龍鷹尷尬地重新坐好,砌詞道:“我這巧婦只因有米可成炊,一時忘形,仙子勿要見怪。”

風過庭和萬仞雨哪忍得住,爆出震室哄笑聲。

端木菱似是因整治了他心情大佳,含笑道:“她們刻下正在玉鶴庵里。明心在禪房內用功,要一個許時辰后才可出來見各位。明惠則在庵內后園的小屋里,那曾是徐夫人當年寄居之處。”

三人同時動容。

風過庭道:“徐夫人是否指徐子陵的夫人石青璇大家,原來她曾入住玉鶴庵。”

端木菱點頭應是。

萬仞雨不解道:“她們是上智觀的弟子。如何和沈奉真競取上清派的派主之位呢?”

端木菱答道:“明惠現時的身冇份是上智觀住持,繼承了丹清子在道門的崇高身冇份,雖不能參與決定上清派主的事,但對上清派卻有很大的影響力。至于明心,因修成了道門傳說中的‘女丹’。身冇份再不止于上智觀,而是跨越了大小流派,她肯出任上清派主之位,是上清派的榮耀。”

龍鷹道:“女丹虛無縹緲,我們說她練成女丹,卻不能逼其他人也認為是如此,奈何?”

端木菱從容道:“龍兄有所不知。有諸內而形于外,冇龍兄見到明心便會明白。”

龍鷹不解道:“為何直到此刻,小弟仍未像以前般感應到她呢?”

端木菱忍俊不住的抿嘴笑道:“能被你感應到的,便不是練成了的女丹。”

以萬仞雨不欺暗室的定力。亦被她如陽光破云而來的笑容懾住,更不用說風過庭和龍鷹了。

端木菱似是曉得自己失態,斂去笑容,回復止水不波的平靜。道:“萬事俱備,只看你們如何扭轉局面。”

風過庭道:“或許在下是過慮。總覺得如道尊之位即使落在明心身上,席遙仍不會罷休,道門將陷于四分五裂,青城山的慘事將不住重演。”

萬仞雨冷然道:“我們便索性干掉席遙。”又向端木菱歉然道:“請端木姑娘恕仞雨好勇斗狠之罪。”

端木菱道:“天師道人強馬壯,高手如云,席遙更等若另一個法明,要殺他談何容易?”

風過庭道:“端木姑娘見過席遙嗎?”

端木菱道:“他曾到玉鶴庵來拜會小女子。此人氣態不凡,學究天人,絕不像兇殘之輩,反予人得道之士的感覺,只是野心很大,夢想著重現五斗米道創始人張陵漢末時的輝煌成就,著了相。”

龍鷹摩拳擦掌道:“事在人為,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人事。嘿!現在我們分頭行事。哈!你們笑甚么?”

萬仞雨和風過庭都笑得收不了聲,端木菱則狠狠白他一眼。

風過庭起立道:“仙子勿要客氣,不用送客。在下立即去找閔玄清,將明心的事告訴她。她與上清派淵源極深,又比我們清楚上清派的情況,在此事上該比我們有辦法。”

萬仞雨陪他長身而起,道:“我卻是沒事去找事做。”又向龍鷹道:“記得明早福聚樓之約。”

端木菱淡淡道:“請萬兄知會仙兒和枝兒,龍鷹有事必須留此,明早才能在福聚樓與她們相聚。”

三人聽得你眼望我眼,端木菱果真如龍鷹所言,留他度夜?

端木菱知他們誤會,淡淡道:“明心在修練上遇到一點困難,必須借助龍鷹的奇異真氣。”

萬仞雨和風過庭釋然去后,剩下兩人對坐靜室,氣氛頓然變得曖昧起來。

龍鷹干咳一聲,道:“究竟要老冇子過去,還是仙子過來?”

端木菱“噗哧”嬌笑道:“老冇子仙子,真是不倫不類,龍兄好像忘記了身處佛門清凈地?”

接著悠然自得的站起來,橫他嬌冇媚的一眼,道:“隨人家來好嗎?”

龍鷹箭步沖前,將她摟個結實,正要痛吻香唇,卻發覺吻在她掌心處。微一錯愕時,仙子移開玉掌,仙唇湊上來,溫柔地吻他一口,然后輕輕推開他,使個身法,出門去了。

龍鷹不知為何,不但不感失落,還有心滿意足的動人滋味,追在她仙軀后,朝“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的庵堂勝景邁步。

端木菱止步道:“沿著這道碎石徑走,你會見到明惠和明心。”

龍鷹探手抄著她的小蠻腰,道:“你要到哪里去?”

端木菱任他占便宜,欣然道:“請容小女子失陪一會,因為要去弄幾道齋菜,好好款待客人。”

龍鷹摟得魂魄飛上九天,怎肯放開她,佯怒道:“甚么客人?老冇子是你的未來夫婿,快喚聲未來夫君來聽聽。”趁機香她的臉蛋。

端木菱嬌冇媚的道:“未來夫婿,龍兄是說笑吧!哪有師父徒弟,共事一夫的禮法?”

龍鷹怔了一怔,尷尬道:“仙子在吃醋嗎?”

端木菱笑道:“一切隨緣遇。人家怎舍得怪你,在這人世上,每一個遇合都不是偶然的,自有其前因后果。不要擔心,人家只是和你玩兒,仙兒亦不是我的徒弟。至于嫁你嗎?則仍是言之尚早。快去見她們。她們正盼著你哩!弄好齋菜,小女子再來請駕。”

龍鷹沿路走去,在壯麗的星空下,前方現出一間小石屋,隱見燈火。

一個曲線玲瓏、惹人遐思的優美倩影,立在花圃之間,正仰觀星空。

龍鷹心中涌起莫以名之的愉悅,遙想當年在烏江幫的客船上,遇上兩女的動人情景。猶記得特別深刻的,是當明心捋高褲管,讓自己看她大冇腿的事。其時明惠是著明心讓他看箭傷痊愈的情況,自己卻忘掉明惠的原意,只在意明心的腿膚如何嫩滑。回想起來,心中冇既甜蜜又自責。

移到明惠身后。

明惠輕輕道:“龍先生來了。抱我!”

龍鷹雙手探前,按往她灼熱的小腹去,明惠嬌吟一聲,倒入他懷里。嘆息道:“終于又可和龍先生在一起哩!”

龍鷹毫不客氣貼著她的臉蛋,道:“我做夢都沒想過會重遇你們。”

明惠頭靠他肩膊,仰起俏臉看著他,道:“我和師妹在靜齋接到端木姑娘的飛鴿傳書,知道要立即到長安來,都開心到不得了,因為曉得又可以見到龍先生。唉!當日你不辭而別,我們各自偷偷哭了一場,傷透心哩!”

龍鷹分出一手,挑起她巧俏的下頷,在她唇上輕吻一口,道:“你不是繼承了丹清子前輩的衣缽,成為上智觀新一代的觀主嗎?如此和小弟談情說愛的,會否觸犯觀規?”

明惠嬌癡的道:“見到你,明惠甚么都不理了。師父不是有順心而行的訓示嗎?人家怎斗得過自己的心?有人在時,明惠是上智觀的觀主,沒有人時,便是在水下陸上隨你亡命天涯的女子。龍先生明白嗎?”

龍鷹大喜道:“如此小弟不客氣哩!觀主勿要怪我無禮。”

封上她的小嘴,吻個天昏地暗,魂為之銷。明惠掙扎著轉過身來,再送上火辣的香吻,摟著她豐冇滿的香軀,真不知人間何世。

明惠嬌喘著離開他,瞬間回復端莊的神態。

龍鷹大訝道:“這是甚么功法?”

明惠雙目神光湛湛,道:“這是《無上智經》的心法,合籍雙修時,全情投入,但能進能退,絲毫不影響修行。龍先生道心精微潔凈,魔道同流,于明惠的內丹有益無損。所以哩!夢蝶姐的憂慮是不存在的,龍先生不用害怕會壞我們師姐妹的清修。特別是明心,若不是曾與龍先生有貼體之緣,絕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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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玄奇女丹

龍鷹心花怒放道:“不見兩年許光景,明惠懂事多了,還懂得鼓勵小弟。哈!爽透哩!”

明惠甜笑道:“只是一年另八個月,哪來兩年這么多。不鼓勵你鼓勵誰?除師父外,你是我們師姐妹生命中最親密的人。我們是塵緣未了,所以有今天的重遇。”

龍鷹差點又要摟她入懷,但仙子終究在附近,不敢太放肆,問道:“明心呢?”

明惠道:“她在屋中的禪室里,我在這里當她的護法。噢!端木姑娘來哩!”

龍鷹比她早上片刻感應到端木菱,心中大訝,明惠肯定道功大進,否則怎能感應到仍在三十丈外的仙子?

膳后,龍鷹偕端木菱在后園漫步,來到一個小魚池旁,道:“仙子煮的齋菜棒極了,令人回味不已。如果不是肚子脹得吃不下,定要央仙子多弄兩缽出來。”

端木菱移到池子的另一邊,若有所思的看著池內游魚,道:“吃東西也要知適可而止之道,最好是飽與未飽之間,最能使人回味無窮。”

龍鷹笑嘻嘻道:“根本未吃過又如何?會否變成色中餓鬼?”

端木菱神色平靜的往他瞧來,輕柔的道:“人家知道哩!小女子早晚是你的人,也早晚不是你的人。”

龍鷹一怔道:“原來小弟正是仙子要面對的紅塵,入淤泥而不染,隨緣遇后又隨緣去,既美麗又傷感。”

端木菱一雙秀眸變得更深邃神秘,令她的俏臉熠熠生輝。平靜的道:“緣來緣去,悲歡離合,人生從來如此。不過鷹郎絕不是小女子的淤泥,而是小女子情之所歸。心之所系。沒有了你,紅塵對人家再沒有丁點意義。正如你所說的,我們的相遇絕非偶然,上陽宮觀風樓門的邂逅是命中注定的事。”

龍鷹感動的道:“仙子為何忽然對小弟這么慷慨,肯盡吐心事?”

端木菱神光湛湛,整個人似被圣潔的光輝環繞,嫣然笑道:“如此良夜,小女子情不自禁嘛!能深深愛上一個人,感覺竟如此動人。”

龍鷹嘆息道:“小弟愛仙子愛得快要發瘋。仙子這幾天可否抽空陪小弟睡一晚?”

端木菱微笑道:“你會把持不住,魔性大發。不行!”

龍鷹道:“來個熱烈的長吻總可以吧!每一次都是點到即止,吊足人胃口了。”

端木菱道:“也是不行!仙胎魔種,一觸即發,何況人家已對你情根深種。給你挑引,會迷失其中,失去自制的能力。”

龍鷹苦著臉道:“那甚么時候才行?”

端木菱道:“到你的魔種如道心般純凈,便是我們郎情妾意之時。仙胎魔種之愛,是沒有止境的,鷹郎永不需憂慮小女子會對你變心。”

龍鷹道:“難怪法明這么想除去老冇子。哈!小弟助夢蝶干掉了莫問常,還有很多事想告訴我的仙子。同床共寢說一晚也說不完,最好是兩晚。小冇弟保證道心能克制魔種。嘻!”

端木菱白他一眼,清楚表示“你這色心不息的小子”的心意,悠然道:“你的魔種在哪里呢?感覺得到嗎?”

龍鷹一呆道:“仙子確是一針見血。到北疆后,我的魔種已與我渾為一體,再沒有彼我之分。”

端木菱道:“這是由極生變的階段,也是最危險的時候。在氣機吸引下。人家的仙胎會令你魔欲高漲,掩蓋道心。那不是人力能抗拒的事。”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我的娘!只好依照仙子的吩咐。但摸兩把總可以吧!”

端木菱沒好氣道:“不再和你胡扯。是時候哩!到靜室去見明心吧!”

龍鷹隨口問道:“明心出了狀況嗎?”

端木菱領先朝小屋走去,道:“她沒有甚么大的問題,只是師父說明心的女丹是被你的魔種誘發,亦必須由你的魔種予以歸結,始可臻達小成之境,以后則要看她自己了。”

龍鷹與她貼肩緩行,道:“令師有否指示小弟該怎么做呢?”

端木菱道:“師父說明心的女丹宛如一粒種子,你的魔種便是她肥沃的泥土,一切自然而然。個中玄妙處,只有你們才能領略。人家和明惠為你們護法。”

龍鷹抓著她**,逼她面向自己,眉頭大皺的道:“你剛才說的甚么情不自禁,情根深種,是不是認真的?”

端木菱若無其事的道:“你在懷疑小女子的誠意嗎?”

龍鷹道:“一來你像隨口道來,沒有投入足夠的感情,二來這些全是小弟習慣掛在口邊的話,現在由你先一步說出來,弄得老冇子對你無從入手,不生疑才怪。”

端木菱苦忍著笑道:“誰叫你這么可惡,公然在手足之前調戲小妹,與你正面硬撼吃虧的只會是小女子,只好投你所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卻要怪責人家不夠誠意。噢!”

龍鷹的大手從脅下穿往她香背,按得仙子香軀入懷,擠個結實。不懷好意道:“甚么叫正面硬撼,是否像現在般?”

端木菱在他的鷹瞵狼視下仍然神色自若,嗅著他的氣息道:“盡管放肆吧!但這樣人家絕不會心服。”

龍鷹在她左右臉蛋各香一口,笑嘻嘻道:“仙子不要唬小弟,我感到你不但身體愿意,仙心也千情萬愿。哎喲!”

端木菱脫身開去,收回戳在他脅下的一指,嬌冇媚萬狀,笑吟吟道:“邪帝的道行仍差那么的一點點,才可令小女子失去抗拒你的力量。還要胡鬧嗎?讓我喚明惠過來,看你如何可惡。”

龍鷹舉手投降道:“仙子息怒!情不自禁的是小弟才對。不過小弟遠行在即,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可再次重聚,仙子怎該都有點表示吧!”

端木菱靠了過來,挽著他的手臂,哄孩子般道:“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邪帝是不屬于任何地方的,離別不是離別,勿要無繩自縛。看!我們何曾分開過呢?”

龍鷹一頭霧水的被她親熱的挽著去了,不過仙子的禪語機鋒確對他生出神效,令他的欲念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屋內,明惠為他打開進入禪房的門,低聲道:“師妹仍處于胎息狀態,龍先生看著辦吧!”

端木菱道:“她感覺到你哩!進去吧!”

龍鷹不敢在兩女面前泄漏心中的興冇奮,微一點頭,邁入室內。

hòu重的木門在他后方關上。

丈半見方的小石室內,只在靠頂處開了個小窗,作為透氣透光之用。在朦朧的黑暗里,明心安坐中冇央的蒲團上,不覺任何動靜,仿如沒有生命的石雕像。

龍鷹移到她身前,端詳她半晌,喚道:“明心!明心!”

他心底一直記掛著她們師姐妹,但絕不是貪她們的美色或對她們動人的**有野心,而是一種在患難里不知不覺建立起來的感情。他當然不會介意和她們親熱乃至歡好,但在夢蝶屢勸之下,也確有點怕壞她們的清修,不過這個心結已被明惠拆解。

在神都時,他不敢問花間女半句關于她們的話,正是怕花間女誤會他。

明心眉毛輕動,悠悠張開雙目,現出黑白分明的美眸。

龍鷹看到的卻是她道心內的天地。

“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

他不是用“眼”去看,而是用“心”去看,那是超越了凡世的景象,深藏于冇明心內心**。似若她某一層次生命的殘余景觀,虛無縹緲,混成如天地之始,又宛如她靈臺道鏡的反映,超乎任何言詞的形容,一一美麗,事事新奇。雖只是眨眼光景,但龍鷹的靈應已透過她眸神一觸之下,窺得她幽深窈冥的女丹之秘。

明心**抖顫,嚷道:“龍先生呵!明心是否在夢境中呢?”

女丹正是介乎魔種和仙胎間的靈異物,秘不可測,乃地尼之徒糅合《慈航劍典》和《道心種魔大法》,別出機杼創出來的仙訣,與此二部寶典有異曲同工之妙。

明心可能是自無上智師以來,第二個練就女丹的人。

龍鷹抓著她香肩,愛憐的道:“小師妹不是在做夢,這是長安城玉鶴庵內的禪室,龍鷹來看你哩!”

明心現出驚喜的神色,嬌癡的道:“明心掛著龍先生呵!還怕永遠都不會再見到你。”

龍鷹吻她臉蛋,登時滿口芳香,知是女丹的仙氳,嘆息道:“明心長得更美了。”

明心絲毫沒有羞澀之態,俏臉亦不泛紅,歡欣雀躍道:“我們師姐妹又可以和龍先生在一起了。”又天真的道:“龍先生的嘴唇很熱,令明心透心的舒服。”

龍鷹驚奇地發覺心中完全起不了色欲之念,逍遙自在,如白日浮云、山水幽致。道:“明心在修行上,遇上甚么障礙難題?”

明心不假思索的道:“沒有甚么呵!人家沒有在意。”

龍鷹心忖明心的天真爛漫,確是與別不同,似是天生如此,對世人追求的效果成就,全不介懷,一切出乎天然。改個角度問道:“明心剛才坐禪,與以前有何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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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眾香之國(上)

明心道:“我們不是坐禪,而是返本還原,修真入定。嘻嘻!真好玩哩!在遇到龍先生前,明心最懶修行,只是不得不聽師尊之話。現在卻最愛守亙入定,因為定極清凈之時,便仿如伏在龍先生背上,與先生合而為一,渾身發熱,甚么都忘記了,心中只有先生。”

龍鷹忍不住吻她香唇一口,看著她漫無機心的迷人樣兒,大樂道:“現在沒有了你的夢蝶姐在看管我們,我們如何親熱都可以,明心歡喜嗎?”

明心喜翻了心兒的道:“當然愿意,先生教明心如何和你親熱好嗎?”

龍鷹終發覺她異樣之處,即使修為高如端木菱,在他的魔種挑引下,仍禁不住春情蕩漾,夢蝶、小魔女等更不用說,可是明心直至此刻,又是千情萬愿,他卻清楚感應到她沒有春心蠢動。

龍鷹問道:“你有告訴齋主入定后的情況嗎?”

明心天真的道:“師尊著明心要聽師齋主的話呵!當然不可以瞞她。師齋主聽過后,說了句‘解鈴還需系鈴人’,便一直沒有其他說話,只囑明心意到時便入定,不用刻意而為。明心知她指的解鈴人是龍先生,可是明心喜歡伏在先生背上的感覺呵!沒有了這種感覺,日子會很難過呢!”

龍鷹終察覺到她的問題所在,正因她迷戀魔種與女丹合一的奇異感覺,令她戀棧不去,根本不想從這境界脫關而出,乃至沒法更上一層樓。

龍鷹不驚反喜,道:“明心今次見到我,心中有沒有沖動,例如想做某一件事?”

明心黑白分明的美眸閃閃生妍。道:“可以見到先生,明心已心滿意足,哪來閑暇去想其他的事?”

龍鷹道:“明心不想和我親熱嗎?”

明心天真的道:“我們不是在親熱嗎?先生吻明心的臉,又吻明心的嘴,很舒服呢!”

龍鷹頭痛的道:“明心曉得甚么是男女交合嗎?”

明心現出思索的神情,道:“《無上智經》有言:‘順則人,逆則丹’,師尊也說過,我們的合籍雙修。與世俗采陰補陽的房冇中術無關,是一種‘人元丹法’,只論氣交而沒有肉體接觸的形交。可是明心愛和先生接觸呵!”

龍鷹訝道:“明心只是歡喜,心中卻沒有絲毫欲念。對吧!”

明心低聲問道:“甚么是欲念呢?”

龍鷹差點捧頭叫痛,小魔女和青枝在和自己歡好前。也是不懂人事,但卻絕不像明心的情況。她便如一張白紙,但不論你在紙上玩甚么花樣,寫上甚么東西,她那張紙仍可保持雪般的潔白無瑕。

女丹確是超乎凡塵。

龍鷹道:“我可以摸你嗎?”

明心歡喜的道:“當然可以!師尊飛升后,龍先生就是我和師姐最親的人了。師尊囑我們一定要聽你的話。”

龍鷹呆瞪著她。

明心訝道:“先生不是要摸明心嗎?”

龍冇鷹苦笑道:“你明白男子摸女性肉體的意思嗎?”

明心抿嘴笑道:“明白一點點,在到巴蜀前。師尊告誡我們,不可讓任何男子碰觸身體,以免被雜氣所侵,動了凡念。可是龍先生怎么會相同呢?”

龍鷹把心一橫。道:“看來明心已與女丹渾成一體,不會有男女情欲的感覺,有的只是女丹的感覺。我想到一個方法,就是以魔氣全面侵犯你。刺冇jī你的女丹,從沉睡里蘇醒過來。那與侵犯明心的肉體全無分別。唯一的分別就是明心仍可保有白璧無瑕的處子之軀。明心明白我在說甚么嗎?”

明心不依道:“明心不想對先生有任何保留。”

龍鷹道:“明心是否懂得何謂男歡女愛?”

明心雙目射冇出深刻的感情,道:“以前不明白,但與龍先生相處后便明白了。看著龍先生,聽先生說話,心中有一種沒法形容的開心感覺,希望時間永遠不會溜走,更希望可以多親近先生。”

龍鷹盡最后努力問道:“有沒有想和我合體交歡的沖動?”

明心笑得開心迷人,嬌柔的道:“現在我們不是正合體交歡嗎?明心快樂得似已成仙得道哩!”

龍鷹心中遽震,明白過來,魔種和道體的結合,是無影無形,超乎物欲的層面。且是對雙方均有難以想象的天大得益,因為從沒有一對男女曾嘗試過。

我的老天爺。

龍鷹一只手從她道袍的下擺滑進去,摸上曾令他大動色心的嫩滑大冇腿,不過此時他心中卻全無色欲之念,魔氣山洪般涌冇入她的經脈。

明心閉上美目,“呵”的一聲叫起來,心迷神醉的道:“先生呵!明心看到金光四射的云彩,云彩又轉化為熊熊的光焰,我們正在滋長中。呵!”她的聲音在禪室內回蕩著。

龍鷹將她抱起來,自己坐到蒲團去,再把她雙腿分開,摟坐懷里,做出密宗歡喜佛男女交好的姿勢,胸腹緊貼,兩面相對。

他道心和魔種合一的心靈同時被她的女丹點燃引發,兩手滑入她的道袍里活動著,輕重緩急的以魔氣刺冇jī她因迷戀自己以致戀棧沉醉的女丹。

龍鷹全心全靈的將魔種付了出去,明心亦以相同的方式回報他。

禪室再不存在,他們以最奇異的方式,登上了永恒的虛無,天地間除他們外,別無他物。而他們也再不是兩個獨立的個體,魔種和女丹的逐漸融渾,再沒法分辨彼我。

那種“結合。”比龍鷹一直追求的男歡女愛更狂熱,在本質上根本沒有分別,且更深入,更令人迷戀。

龍鷹在明心動人的肉體和女丹處,對男歡女愛得到全新的啟悟。

龍鷹推開禪室的木門,明惠迎上來,關切的道:“師妹呢?這么快就出來,不到一個時辰。”

龍鷹朝仍安坐蒲團的明心瞥一眼,側身出室,順手關上木門,道:“她睡著了,還睡得很熟。”

明惠喜道:“一年多來她以入定代替睡眠,沒有睡過覺,這算是進展嗎?”

龍鷹訝道:“仙子到哪里去了?”

明惠半邊身擠貼著他,輕輕道:“端木姑娘到迎客室見天女,去了約半個時辰,該是商量明天上清派的事。”

龍鷹一手抄著她腰肢,摟著她來到門旁,仰望美麗的星空,嗅吸著明惠修真的獨特芳香,心迷神醉的道:“今夜特別美麗。”

明惠微嗔道:“龍先生還未說明心的事。”

龍鷹朝她審視,笑嘻嘻道:“原來當日小弟背著她逃生,引發了她的女丹,剛才小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全面催發她的女丹,肯定對她有利無害,至于醒來后會變成甚么樣兒,現在則是神仙難料。”

明惠俏臉微紅,垂首輕輕道:“龍先生和師妹,難道已……”

龍鷹喜道:“幸好明惠懂事,曉得臉紅。哈!明心的女丹真玄妙,不論我怎樣對她不規矩,她仍沒有應有的反應,但感覺同樣動人。哈!師姐放心,你的小師妹雖然遇上色鬼,但仍保著清白的處子之軀。”

明惠大羞道:“龍先生絕不是色鬼,人家也如小師妹般不懂男女之事。”

龍鷹道:“你懂害羞便成哩!還有多久天亮?”

明惠道:“至少尚有三個時辰。差點忘了,端木姑娘著你出禪房后,到迎客室去見她們。”

龍鷹道:“可是冇我仍未摟夠你。”

明惠責道:“龍先生不可因明惠致誤了正事。”

龍鷹在她玉背大力摸幾下,然后放開她,道:“記得說過想嫁給小弟嗎?”

明惠含羞點頭,道:“幸好龍先生當時肯點頭答應,否則明惠不知怎辦才好。每次想起當時的情況,明惠便有心滿意足的美麗感覺。真的很好玩呢。”

龍鷹盯著她道:“不會影響你的清修嗎?”

明惠將他推出門外,嬌冇媚的道:“不會!不會!快去!”

龍鷹哈哈一笑,灑然朝迎客室邁開步伐。

龍鷹在端木菱和閔玄清對面坐下,登時看得目眩神迷。

閔玄清換過白地暗藍花的女冠服,頭扎道髻,令她天鵝般的玉頸更是修長雪白,誘人至極。端木菱神色恬靜,其仙姿妙態,在閔女冠的襯托下,更是出塵脫俗,清艷至不可方物。

端木菱道:“明心的情況如何?”

閔玄清美目生輝的含笑打量他,看他如何回答。

在置于兩端的油燈光照里,給她們兩雙美眸定睛瞧著,龍鷹神銷意軟,差點說不出話來。心忖世上最賞心悅目者,莫過于出色的美女,而兩女各具其獨有的芳華美態,確能令人樂而忘返,希望時間能永遠止于此刻。忙道:“幸不辱命,小弟已令小師妹脫胎換骨,明天肯定可發揮她女丹的威懾力。”

閔玄清“噗哧”嬌笑,如若鮮花盛放,瞅著他道:“想不到龍兄對我道門秘不可測的女丹,竟然有法可想,龍兄可否解釋個中玄妙處?”

龍鷹舉手投降道:“今時今日,小弟怎敢瞞閔大家。哈!不過說來話長,明天找個機會再稟上。”

又向盯著他的端木菱道:“仙子明鑒,小弟用的是正宗手法,絕沒有逾越界線,請仙子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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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眾香之國(下)

閔玄清瞥端木菱一眼,又望望龍鷹,察覺到兩人間不尋常的關系,玉容現出訝異神色。

龍鷹心想原來有兩位絕世美人供他飽餐秀色,是要付出代價的。且在說話上很難拿捏輕重,改守為攻,道:“小弟現在必須去見法明,那老小子在何寺落腳?”

閔玄清怔了一怔,訝道:“你和他不是勢不兩立嗎?”

端木菱亦現出不解神色。

龍鷹心道,法明不但是老子的敵人,且是不折不扣的情敵,當然不敢說出來。微笑道:“那就要看是甚么事。現在我們面對的,是佛、道、朝廷間的政治,在政治上,小弟早體會到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政治的事,必須以政治手段解決,如果可以和席遙單打獨斗一番,即解決了問題,我會改找法明為尋席遙的晦氣。哈哈!”

閔玄清皺眉道:“你可以憑甚么說動法明?又法明在現時的形勢下,可以發揮怎么樣的影響力?”

龍鷹悠然道:“稟告大家,小弟極可能是法明最尊敬的敵人,同時也是他唯一的知己。至于他可以做甚么,則要由他自己說給小弟聽。哈!真爽!”

閔玄清毫不掩飾的嘟長嘴兒,狠狠白他一眼。

今次輪到端木菱察覺到他們間的異樣,沒好氣的橫龍鷹一眼,但仍送他一個笑容,神色自若的道:“龍鷹做事永遠出人意表,更愛賣關子。”

龍鷹起立道:“時間無多,明天還要到福聚樓上一邊吃東西,一邊觀賞躍馬橋,撫今追昔。仙子來嗎?”

端木菱道:“小女子要在這里陪她們師姐妹,以保證她們準時赴會。”

閔玄清也站起來,道:“玄清的馬車在外面等候,讓玄清送龍兄一程如何?”

龍鷹向端木菱打個眼色,弄得美麗的仙子不知好氣還是好笑,偕閔玄清告別而去。

馬車開出,雪兒乖乖的跟在后方。兩人并排坐在車廂里,一時間都不知該說甚么好。駕車者是個道長,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龍鷹敢肯定他是道門里罕有的高手,扮作馬夫保護閔玄清。

閔玄清的**擠過來,先輕噬他的耳珠,然后道:“你和端木菱是甚么關系?”

龍鷹探手撫摩她滑溜溜的香背,低聲笑道:“原來我的閔大家內穿棉衣,難怪不怕天氣轉冷?”

閔玄清咬著他耳朵道:“不準顧左右而言他。人家已不和你算小魔女的帳,哪有帶著個美人兒到西都找人家的道理?給玄清從實招來。”

龍鷹心忖風流女冠是最懂玩愛情游戲的人,以她一貫行事的灑脫不羈,怎會有妒忌之心?另一手往她曲線玲瓏的**不規矩的活動,以分她心神,道:“仙心難測,恐怕大家要問她才清楚。”

閔玄清捉著他作惡的手,硬按到大腿上,道:“不要胡鬧,會給人知道的。”

龍鷹道:“他是誰?”

閔玄清道:“守一道長是‘六壬教,的第一高手,特別來保護人家。無姽子的死弄得道門風聲鶴唳,誰想過會發生這種事?”

龍鷹**著她大腿,道:“玄清曉得誰殺無娠子嗎?”

閔玄清沒好氣道:“端木菱告訴我你的推測,不過卻令人很難相信,席遙該沒有在三招兩式之內殺死無姽子的本事,有人幫手也不成。你究竟說不說?”

龍鷹輕吻她香唇,耍無賴道:“說甚么呢?”

閔玄清瞪著她。

龍鷹軟化道:…….小弟和端木菱的關系,比和閔大家的關系,差上一點點。”

閔玄清難以置信的道:“怎可能呢?慈航靜齋的傳人,怎會對**動真情?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閔玄清的追問,顯示她深悉佛道兩門的情況,慈航靜齋自地尼在東漢立派,不住有弟子入世修行,除碧秀心外,從沒有弟子與**公然私戀。師妃暄與徐子陵的戀曲,發乎情止乎禮,似有還無。

若端木菱真的愛上龍鷹,當是繼碧秀心后轟動江湖的大事。

龍鷹嘻皮笑臉道:“情緣天定,非人力所能抗拒。哈!像小弟和閔大家般,干柴遇烈火,一碰上便打得火熱,只差未真個**。”

閔玄清放開抑制他在大腿上活動的手,改為執著他胸口,悠然道:“好小子!玄清給你最后一個機會。”

龍鷹湊到她耳邊道:“小弟正是魔門史上第二個練成《道心種魔大法》的人,身具魔種,所以閔大家對小弟情難自禁,受魔種的天機牽動芳心。現在更任小弟放肆,且是愈放肆愈好。舒服嗎?”

閔玄清像他在摸另一個人般,神態清冷自持,放開抓著他胸口的手,撫上他臉頰,柔聲道:“仙胎魔種,難怪靜齋仙子逃不過你的魔掌,但圣上怎肯容你活下去?且恩寵有加,她也像玄清般嗎?做夢都想不到魔門不但后繼有人,且是最可怕的魔門邪帝。”

龍鷹道:“其中的因果,異常復雜,可否留待日后再說?哈!小弟想**玄清**的香柔。”

閔玄清的手纏上他脖子,嘆息道:“你是最懂勾引良家婦女的壞蛋邪帝。”獻上嘴兒,任他予取予求。

車外的長街黑沉沉的,只有他們的馬車蹄蹬輪磨的聲音回蕩著。

龍鷹離開風流女冠的櫻唇,道:“閔大家**了!”

閔玄清勉力睜開眸子,完全失去了抗拒他一雙魔爪的能力,風情萬種的低聲道:“第一個練成魔種的魔門前輩是誰?”

龍鷹老實答道:“就是‘邪帝,向雨田。”

閔玄清坐直身體,動容道:“難怪向雨田所向無敵,我們的大宗師寧道奇曾說過,如果向雨田出而為惡,天下將不是這個樣子。龍鷹呵!玄清愛煞你呢!”

龍鷹笑道:“你究竟是愛煞小弟?還是愛煞邪帝?”

閔玄清喜翻心兒的媚笑道:“有分別嗎?對邪帝你春情難禁,很有屈服投降的味兒,玄清喜歡這種犯禁放任的感覺。嗯!向敵對派系的頭號厲害人物毫無保留的獻上**,肯定別有滋味,不知當時的碧秀心,會否有同樣的感覺?”

龍鷹發覺在自己魔手的**下,她抖顫得愈來愈劇烈,忙停止放肆,改為摟她入懷,道:“小弟可保證閔大家沒有半點淪落的感覺,因為小弟會將御女的房中術和道門正宗的雙修法合而為一,同登仙域。”

接著有感而發的道:“人世間的**之愛,從肉欲出發,亦以泄掉肉欲為終結,如火之燃滅,過如春夢了無痕。可是愛不該只是如此,便如我們心靈的深廣,永無止境。**歡好時,開放的不只是**,還有我們的生命、夢想、感情和回憶,令**的結合變得完美無瑕。”說時心中想著的卻是魔種和女丹纏綿的動人感覺。

閔玄清緊抓著他肩頭,龍鷹也**抱緊她。如潮而來的感受深深的打動了美麗的女冠。龍鷹從她的反應感應到一種深沉和幸福的熱烈情懷,但亦夾帶著對不知名事物的某種恐懼。

閔玄清**道:“玄清真的**了,今夜你定要來陪人家。”

龍鷹浪漫過后,回到現實,心忖連續兩晚不陪小魔女,會有何后果?只好道:“要看情況的發展。”

閔玄清**道:“玄清不管,今晚你怎都要來和人家好。”

閔玄清的媚態橫生,令龍鷹想起人雅,心中一軟,道:“小弟盡力抽身來見閔大家。”

閔玄清的臉頰貼上他結實的胸肌,夢囈般道:“早在第一次見到你,玄清便感應到你離奇的氣場,那才是對玄清最大的**,是那么的自然和親近,我感到自己了解你,自那刻后,見不到你時,玄清會有孤獨的感覺,那是令人窒息的空虛。于是玄清曉得遇上修真道上最大的難關。鷹郎呵!情關難過呵!”

龍鷹笑嘻嘻道:“玄清弄錯了,小弟這道不是情關,而是魔船,可助玄清渡往仙家彼岸。玄清不是敢愛敢恨嗎?老子要你全心全意的愛老子,忘掉其他一切。想起今晚可和玄清抵死纏綿,馬車立即變成仙車。”

閔玄清歡喜的道:“郎君的情話是最動聽的。”

馬車停下來。

守一道長的聲音傳來道:“稟上鷹爺和天女,已抵達大慈恩寺。”

龍鷹湊到閔玄清耳旁道:“還有兩個多時辰才天亮呵!我的美人兒。”

閔玄清拋他一個媚眼,道:“道兄請為鷹爺敲門,道出鷹爺要見法明,我們就在寺內廣場等待鷹爺。”

守一去后,兩人情不自禁親熱起來,比以前任何一次親熱更激烈,更忘我。

直至守一歸來,馬車移動,兩人才坐好身體,均有一刻千金的偷情滋味。

閔玄清撒嬌道:“不準你這個壞蛋談多過半個時辰。”

龍鷹道:“法明也沒有那么多閑情來敷衍小弟。嘻嘻!閔大家今趟是名副其實的引狼入室。”

閔玄清甜笑道:“我雖不是能知過去未來,但早曉得難逃狼吻。”又為他整理衣冠。

馬車停定。

龍鷹吻她一口,推門下車,雪兒奔過來,讓他攬頸親熱。兩個寺僧合掌一旁,沒有說話。

龍鷹心忖,他對雪兒的愛,實不在任何人之下。

三真妙子帶著磁性的誘人聲音,在身后響起道:“鷹爺請隨奴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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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難測風雨(上)

龍鷹跟在三真妙子婀娜多姿的嬌軀后,繞過前殿,走上掛著風燈的廊道,兩邊殿宇連綿,規劃寬宏,不愧長安著名大寺。卻一時仍未見著比大慈恩寺更名聞遐邇的大雁塔。

三真妙子腳步放慢,讓龍鷹來到身邊,嬌笑道:“鷹爺很風流呢!”

龍鷹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小子都不知多么想和師父你風流親熱,只是不敢。”

三真妙子嗔道:“有何好害怕的,妙子會吃了你嗎?”

龍鷹擠著她肩頭道:“正是如此!一旦敵不過妙子師父的媚功,完事后精氣盡失,變成皮包骨不似人形的樣子,誰賠我?”

三真妙子笑得花枝亂顫,開心迷人,笑罵道:“你又不是沒摸過師父,有后遺癥嗎?反是人家給你逗得六神無主,心慌意亂,直至今天仍未回復過來,對別的男人生不起興趣,又誰來賠人家?”

龍鷹逢場作戲的逗她道:“此事可從長計議。”

三真妙子在一座處于園林正中的精舍前停下來,肅容道:“僧王在等候鷹爺!請!”

大慈恩寺后園的精舍內,法明盤膝坐在蒲團上,深邃的雙目射冇出銳利的眼神,看著龍鷹坐在離他只三步的另一個蒲團上,合十低宣一聲佛號,確是任你橫看豎看,仍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氣度形相。

龍鷹從他派出三真妙子來迎接,已知法明是向他釋出善意,因為他四大護法弟子里,以太平的師父三真妙子對他最有“好感”。

法明淡淡道:“邪帝駕臨,未知有何貴干?”

龍鷹也佩服他沉得住氣,若換過自己,莫問常給對方干掉了。哪肯善了?道:“我可瞞著圣上,不泄露僧王于途上突擊的事,否則恐怕令師姐連無姤子之死,也算到僧王頭上去,僧王與圣上和解的努力,亦盡付東流。”

法明點頭道:“我喜歡邪帝這種開門見山的態度,請說出交換的條件。”

龍鷹坦然道:“就是不讓席遙坐上道尊之位。”

法明容色平靜的道:“在現今的情況下,而我說到底仍是個外人,可以起甚么作用?”

龍鷹道:“有兩個方法。第一個方法就是由小弟和僧王連手。把他干掉。”

法明苦笑道:“確是直截了當的方法,不過你大概未見過他,所以有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但坦白告訴你吧!你這個提議對我有高度的誘冇惑力。”

龍鷹道:“我只是隨口說說,好從僧王的反應,對席遙的武功做出評估判斷。嘿!這老小子真的這么厲害嗎?”

法明道:“比你猜估的更厲害。要殺他。難度不下于殺死你。另一個方法又如何?”

龍鷹道:“武的不成來文的,坐上上清派派主之位的,不是沈奉真而是小弟屬意的人又如何呢?”

法明雙目神光大盛,道:“如此便不是無計可施了。你有多少勝算?推舉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冇千萬勿告訴本王是閔玄清。”

龍鷹道:“不是玄清,至于這個人選,明天自會揭曉。我便先送僧王一個人情,只要僧王點頭同意。我絕不向圣上泄露偷襲的事。”

法明欣然道:“邪帝快人快語,本王便答應邪帝,且絕不食言。”

又道:“在某一程度上,本王是圣上的代表。當出現僵持不下的形勢時,本王有把握將局面扭向不利席遙的一邊。”

龍鷹道:“我們還可在無姤子之死上作文章,最好是令道尊之位懸空,使席遙只能干瞪眼睛。得個‘看’字。”

法明沉吟道:“邪帝做壞人,還是由本王做壞人?”

龍鷹道:“壞人由小弟來做。僧王最好是小罵大幫忙,那就誰都看不穿我們是一窩的了。哈!”

法明莞爾道:“撇開敵對的立場,能與邪帝攜手合作,確是賞心樂事。但你為何忽然這么照顧我,扳倒我不是比算倒席遙更重要嗎?”

龍鷹道:“在武承嗣成為皇儲前,僧王大概不會造反。對嗎?”

法明道:“可以不造反,誰想造反呢?尤其反的是自己的師姐,更不是味兒。我也不想殺你,只是別無選擇。”

龍鷹道:“是否因為端木菱?”

法明仰望屋梁,現出深思的神色,道:“你只道出一半原因,另一半是如果沒有你的出現,在某一種形勢下,本王會成為師姐心中最理想的皇位繼承人選。”

龍鷹不解道:“可是僧王該曉得我沒有當皇帝的野心。”

法明目光投向他,微笑道:“你想的是一回事,師姐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你沒聽過身不由己嗎?有些事并不因你的主觀愿望而改變。”

龍鷹道:“難怪席遙會變成僧王的勁敵,因為僧王有當皇帝的野心。他奶奶的!僧王修佛這么久,還一點看不破嗎?”

法明神色平靜的道:“我自懂事以來,心中有兩個大愿,一是報答師尊深恩,報答她將我變成一個不平凡的人。另一個心愿就是得道成佛,勘破天地宇宙的秘密。這些事本王從未向任何人透露。所以本王曾說過邪帝你是生不逢時,成為本王圓愿路上最大的障礙。終有一天,本王和邪帝會分出生死,不過本王答應你,不會在這段時間內發生。純論功夫,邪帝仍屈居在本王的‘不碎金剛’之下。”

龍鷹起立道:“就此一言為定。哈!真想不到,與僧王像朋友交談,竟這么有趣。”

法明陪他站起來,道:“讓本王送邪帝一程。說到底,本王和邪帝,怎都有點同門情義,說起話來大家不用隱瞞。請!”

龍鷹哈哈一笑,與他并肩離開精舍。

剛步出精舍,遠方悶雷鳴響,兩人同時舉首望天,美麗的星夜,已被疾走的烏云卷掩。法明合十宣佛號。

龍鷹道:“天有不測之風云,看來有場大雷雨。”

轉向法明道:“席遙不是僧王的合作伙伴嗎?因何忽然暗生嫌隙?”

法明舉步領龍鷹沿林間幽徑朝大門方向走去,道:“無姤子之死,令本王心中響起警號,始知席遙一直秘練黃天大法,深藏不露。邪帝不知無姤子深淺,該沒有本王體會之深,席遙如非練至黃天大法第八重境界之上,怎可能在三招兩式之內,取無姤子之命?”

龍鷹很想問他為何對黃天大法有這么深入的認識,但因時間無多,趁法明肯暢所欲言時,把握時機問更重要的問題。道:“他除去競爭對手,對僧王該是有利無害,僧王為何反認為席遙有背叛僧王之心?”

法明雙目閃過濃重殺機,語調卻仍清凈平和,從容道:“本王一直以上清派牽制天師道,席遙此舉,并未得本王同意,他的我行我素,正表示再不放本王在眼內。”

又朝他瞧來,道:“本王肯告訴邪帝這些事,是向邪帝表明本王有合作的誠意。”

龍鷹明白過來。

無姤子之死,令法明感到一切失控了,如讓沈奉真成為上清派之主,道門兩個最有勢力的派系,將落入席遙的手上,等若取得道門的半壁江山,屆時其他較小的門派哪能不望風景從?

龍鷹問道:“席遙真正要支持的,是否李唐宗室?”

法明雙目殺機再現,道:“邪帝果然才智高絕,這確是席遙的如意算盤,先向李顯表示效忠,一旦師姐改立皇嗣,冇立即打著中宗的旗號,揭竿而起,全面造反。憑他的識見魅力,成為叛軍的領袖,就像漢末時的張天師,又如東晉時的五斗米道孫恩,爭霸天下。”

稍頓續道:“道門被太宗立為國教,師姐又一直抑道揚佛,沒有人會懷疑席遙實暗藏狼子之心。”

龍鷹首次掌握到現今的情況,難怪法明會忽然視席遙為勁敵。說到底,法明是圣門的人,與師姐武曌縱然不和,仍屬同一陣線。

“轟隆!”

閃電裂破上空,霹靂一聲后,大雨嘩啦啦的無情打下來。雨點落在屋瓦和長廊頂上,發出混亂又豐富的響音。

雨水簾幕般從廊頂兩邊瀉下來,寒風陣陣,挾著雨水不住吹襲而至,令兩人衣衫盡濕。

大慈恩寺建筑物外的空間,頓成狂暴的世界。

法明忽然現出笑容,道:“本王故意試探席遙,著他和本王一起出手對付邪帝,卻被他婉言拒絕,說甚么必須留在長安,不宜節外生枝。哼!他是想坐得漁人之利了。若我是他,第一個要殺的人正是你。包括默啜在內,誰都不想在戰場上遇上你老兄。哈!誰想到我圣門竟出了邪帝般的人物?”

長廊已盡,外面是狂風驟雨,四周樹搖葉動,驚雷閃電徹底征服了宏偉的寺廟和偉大的都城。

龍鷹止步道:“僧王送小弟到這里好了。僧王何時去見武攸宜?”

法明道:“天亮便入宮去見他。”

龍鷹問出心中最想問的問題,道:“僧王是否真的支持圣上,改策立武承嗣為太冇子呢?”

法明目注把一切變得模模糊糊的雨景,悠然道:“不理師姐如何一意孤行,但當她弄清楚不論侄兒或親子,都是附不上壁的爛泥,只會斷送她千辛萬苦得回來的江山,便知道只有我圣門中人,才有資格繼承她的千秋大業。所以我說過若邪帝肯和本王攜手合作,天下將是我們囊中之物,誰當皇帝,真的并不重要。只有這樣,法明方可報答師父的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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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難測風雨(下)

龍鷹為之動容,他感應到法明的這番話,字字出自肺腑,絕不僅是說得天花亂墜,事實上卻沒有絲毫誠意的虛言妄語。

法明凝神看著他。

龍鷹回敬他銳利的目光,道:“我為的卻是中土的和平安逸,待我從西域回來后,再找僧王說話。”

一句“告辭了。”往前飆出,離開長廊,沒入風雨里。

閃電以樹根狀在廊外裂破虛空,一時睜著眼也完全看不到東西。

“轟!”

龍鷹閃入車廂里,渾身濕透。

馬車和馬兒們正躲在廟宇主殿的檐篷下避雨。閔玄清見他回來,道:“雷雨這么大,怎走得動?”

拉車的四匹健馬不住跳蹄驚嘶,只有雪兒仍安然自若。

龍鷹拉著閔玄清的手,走下馬車,湊到她耳邊道:“玄清請道長留在這里,直至雨散。由小弟載閔大家回去。”

閔玄清擔心的道:“不怕給雷劈中嗎?”

龍鷹想起虎跳峽,笑道:“老天爺會保佑我們的。”

閔玄清拿他沒法,去和守一道長說話。

龍鷹向雪兒打個手勢,雪兒乖乖的來到他身旁,與他親熱。

閔玄清回來了,嘆道:“希望你沒看錯老天爺的心意。”

龍鷹抄著她腰肢,將她送上雪兒馬背,向立在一旁的兩個和尚道:“請大師開門。”

兩個和尚忙念佛號,冒雨去開啟大門。

龍鷹躍上馬背,一手控韁,另一手按到閔玄清小腹去,摟她個結實。

閔玄清嬌吟一聲,倒入他懷內去。

龍鷹在她耳邊道:“若給劈中。我們便是同命鴛鴦了。哈!”

說罷策雪兒風馳電掣的奔出大慈恩寺的正樓門。

“轟!轟!轟!”

雷暴肆虐施威,鞭撻大地。雷震電閃充天塞地,掛在各戶人家門前的風燈全被吹滅,長街行人車馬絕跡,巡城的兵衛也不知躲到哪里去。天上烏云疾走,風勢短促疾勁,植在街道兩旁的樹木狂擺亂搖,數丈外的景物已模糊不清。

“砰!”

左后方閃電直劈而下,在離地丈許處爆成一團電火。險至極點,接著轟雷咆哮,天地煞白,不但看不見,還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

雪兒盡顯其神異本領。左沖右突,有時更奔上行人道,總能趨吉避兇。龍鷹憑感應曉得雪兒能先一步偵知能量集中處,遂放開韁索,任它縱情狂奔,只調節大方向。

龍鷹和閔玄清,再沒法辨認出眼前所見便是帝皇之都的長安。仿如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天像崩塌了下來,雨箭從四面八方射至。

在這個被水主宰一切的天地里,龍鷹感到無比的刺冇jī和痛快。荒谷石屋的五年。令他愛上了與大自然結為一體的生活。大雨來時,別的人會躲進屋里,他卻朝外闖,直至渾身濕透。抵不住寒氣才歸家。

但目下的情景卻有別于從前,因為緊靠懷中的是敢愛敢恨、風格獨特的絕色美女。冇此時她由頭濕至腳,全身曲線暴露無遺,嬌聲喘息。想起即將要和她共赴巫山,兼之又因雷暴催化,引發魔性,龍鷹怎會客氣,又吻又摸,弄得風流女冠縱然在寒氣入侵的情況下,身體仍滾熱起來,春心大動。

龍鷹想起一事,咬著她耳朵道:“玄清在長安的寄居處,是否貴門的宮觀?”

閔玄清昵聲道:“不!我們在長安有物業,名字叫‘天一居’。”

龍鷹哈哈一笑,立即給雨水灌入口里,連忙運功逼出,否則定給嗆個半死,道:“天一生水,難怪下大雨。嘻!亦令小弟想起個水的玩意。那處有浴房嗎?”

閔玄清聞弦曲知雅意,嬌羞的道:“不單有個大浴房,還有個丈許見方的浴池,她們還會燒好熱水等人家回去沐浴。”

龍鷹大喜道:“安置好雪兒后,我們直入浴房,來個鴛鴦戲水。哈!記得嗎?第一天到玄清的如是園,小弟便是濕漉漉的,還由玄清領小弟直入你的私浴房。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其前因后果。”

閔玄清勉力睜開一直閉上的美目,喜嚷道:“快到哩!該不到二千步的距離。”

龍鷹道:“玄清到浴房去等小弟來和你合體交歡,小弟收拾了席遙后,便來尋你。”

閔玄清大吃一驚,坐直嬌軀,駭然道:“你在說甚么?”

龍鷹騎速不變,輕松道:“我仍未找到那老小子在何處,他是來行刺你的。好險!他該等了很久。”

閔玄清道:“是否錯覺呢?他不怕惹人懷疑嗎?”

龍鷹道:“他會嫁禍法明,亦代表他自恃武功,故有恃無恐,現在由你控馬。”

說畢,側翻滑入雪兒腹下。

雪兒還以為龍鷹和它玩耍,長嘶一聲,非常興冇奮。

閔玄清勒馬收韁,雪兒逐漸放緩蹄步。

“轟!”

天地被強烈的電光充塞,使人睜目如盲。

就在此時,一股龐大無匹的勁氣,從左方狂轟而至,迅疾至令人難有思考的空隙。

閔玄清自然而然扭身雙掌迎去,發出凜冽真勁,對抗來敵。

龍鷹雙足落地,魔勁爆發,施展彈射奇技,箭矢般往來人投去。

一個全身裹在黑布和夜行衣里的刺客,正從三丈的高空撲往閔玄清,哪知忽然殺出個龍鷹,且是后發先至,可在他和閔玄清隔空硬撼前,早一步命中他。

刺客悶哼一聲,竟來個凌空換氣,驀地橫移,神奇至令人非是親眼目睹,定然不肯相信。

龍鷹哈哈笑道:“黃天大法,確是超凡入圣的奇功絕藝。”

一掌拍出,攻向席遙。

龍鷹終于明白到為何以無姤子的高明,仍要在三數式內栽在席遙手中,明白到因何法明對席遙的“黃天大法”如此顧忌。

席遙與雷轟電閃的天地融合了,消失在他的感應網上,眼前見到的似是個沒有實質的影子和殘像,他沒法再憑靈銳的感覺捕捉他,把握他。

“砰!”

龍鷹的拳勁,被如墻如堵的黃天真氣徹底封擋,反震得飛退墜地。

席遙卻是四肢箕張,往另一方向飛退。

一道閃電在兩人間作蛛網狀裂破虛空,龍鷹忽然又回復對席遙的感應,一掌擊地,借力凌空續往倒飛的席遙追去。

“轟!”

驚雷爆響,一時間耳朵像失去了作用,聽不到任何聲音。

雨勢助威似的,忽然轉大,無情地狂灑下來。

席遙直退至一所宅院的圍墻上,單足點往墻頭,來一個空翻,改變方向,反往龍鷹迎來,黃天真氣挾著漫空風雨,天羅地網般朝龍鷹罩去。

龍鷹又失去了已與天地渾成一體的對手的感應。不過他卻不驚反喜,曉得席遙的“黃天大法”仍未功行圓滿,只能斷斷續續的晉入大法的境界。

“砰!砰!砰!砰!”

兩人在離地三丈的高空交鋒,剎那間交換了三、四招。

龍鷹悶哼了一聲,被他左腿掃中右肩膊,幸好席遙也占不到便宜,被龍鷹一指點在胸脅處,這一指的勁力雖被席遙的黃天真氣硬卸一旁,未能戳實,仍有他好受了。

龍鷹噴出一口鮮血,應腳往左拋飛,黃天真氣破開他的魔氣,貫經脈而入,霸道至令他難以相信,一時間失去反擊能力。

席遙亦比他好不了多少,遇上未想象過的奇異魔氣,慘哼一聲,朝后拋跌。

“轟!轟!轟!”

jī電不住照冇亮戰場,忽明忽暗,不論明或暗,都令人睜目似盲,看不到任何東西。

龍鷹掉往地上去,還不住翻滾。長街變成了一道河,水流沖奔。

席遙又來了,不過今次龍鷹已完全掌握他的來勢,知他因負上內傷,沒法進入“黃天大法”應有的境界,又以為他龍鷹失去了反擊的能力,故而乘勢追擊,務要置他于死地。

龍鷹感覺著周遭的能量變化,繼續翻滾,拿捏時間、速度和位置,同時憑魔種的特性,迅速復元,還不住積蓄魔氣,從散亂重歸整合集中。

席遙離他已不到一丈,猛虎搏兔的凌空撲來,黃天真氣宛如崇山峻嶺般壓體而至。

“霹哩啪啦!”

一道電火從天而降,在席遙后方丈許處裂開,席遙被電擊余波所及,全身劇震,本完美無瑕的厲害招式,立即現出不應有的破綻空隙。

龍鷹從地上彈起來,箭矢般朝這可怕的對手投去。

席遙再度消失了。人當然不會倏失倏現,但席遙的黃天大法,配合他的速度,確予龍鷹如此感覺。

就在龍鷹命中席遙前的當兒,席遙融入了雷電交加的夜空里,完全脫出龍鷹的氣機感應,而下一刻他以驚人的高速,改變撲來之勢,像有個無形大錘從上而下般,把席遙像根釘子那樣,釘往雨水騰奔的街道上去。

龍鷹不敢追擊,猛提一口魔氣,橫越長街,落在另一所宅院的墻頭。席遙如影附形的從后方殺至,一柱鋒銳的真氣直搗龍鷹背心。

龍鷹施展彈射奇技,覷準能量集中處,jī冇射而去。事實上他是要冒上生命危險,因為被電火擊中的可能性,與席遙無分軒輊,可是他再沒有另一個選擇,因為他已落在下風,若倉卒回身應戰,以席遙深不可測的黃天大法,配上精妙絕倫的手法,一旦給他纏上,他肯定捱不過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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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戰席遙

“轟!”

驚雷在他和繼續御空而來的席遙間爆開,電光裂空,一股強大至沒法抗衡的力量,將龍鷹送往前方,他的背脊如遭火灼,“喇喇”作響,可是不但沒有受傷,外來的異力還增強了他的魔氣,令他體冇內經脈能量澎湃,龍鷹悶哼一聲,在抵達墻內大宅的檐頂前,來個凌空翻騰。

在電光下,天地一片煞白,但他不但感應到席遙的位置,還清楚他被電火jī得在地上翻滾。

要殺席遙,此為千載難逢的良機。

足撐檐沿,腳心爆勁,“颼”的一聲,龍鷹筆直射向席遙。

席遙從地上彈起來時,龍鷹雙拳全力往他胸口轟去,狂流脫拳而出,雨水jī濺往外,威不可擋。

席遙的頭罩和上半身的黑衣已被電火化為灰燼,現出深藏的真面目。他年紀在四十許間,體型碩高,臉形狹窄修長,相格高古清奇,雙目閃耀著智慧的光輝,不但非是大奸大惡的形相,且是一派智者高冇士的神采風范,留著五綹長須,現在雖是處境狼狽,卻仍是氣定神閑,臨危不亂。

“砰!”

席遙兩掌切出,硬砍龍鷹雙拳,兼又腳踏奇步,移往一側,務要將龍鷹勢不可擋的拳勁卸往一旁,不論眼力手法,均教人嘆服。

驀地龍鷹一個急旋,在沒可能變招的情況下變招,雙拳改掌分上下兩路,橫切席遙。

“轟!”

勁氣jī濺,雨水四射。

席遙雖勉強變招改直擊為橫撥,分別拍中龍鷹蓄勢而發的雙掌,卻抵不住如山洪沖奔的龐大力量,斷線風箏般朝橫拋飛,連續**兩口鮮血。

龍鷹亦被他的黃天真氣反震得往另一邊挫退。沒法追擊。

席遙借勢沒入風雨深處,聲音送回來道:“鷹爺果然名不虛傳,席遙領教了。鷹爺若可分冇身,本人必倒屣相迎,與鷹爺把盞共話。告辭哩!”

龍鷹佇立不動,看著席遙消失在茫茫雷雨里,大感痛快,亦不由心中折服,為這道門宗師的豐度喝采叫好。

天一園。浴房。

龍鷹立在灼熱的溫泉池水里。**風流女冠的悉心伺浴。光陰苦短,龍鷹將苦候他的閔玄清攔腰抱起,直入浴房,立即與她****,云雨過后。才在以云石鋪砌、丈許見方的大池來個鴛鴦共浴。

池外的天地已雨歇雷斂,只間中從遠處傳來微僅可聞的雷鳴。

龍鷹感覺著閔玄清一雙纖纖玉手溫柔地撫上他背脊的曼妙滋味,回憶著jī烈不下于剛才那場雷雨的纏綿愛戀、**之歡。雖然一夜沒睡,卻是神舒意暢,精神和斗志無不處于顛峰狀態。

閔玄清移至他前方。

他睜開眼睛,在熱氣騰升里,風流女冠的動人**。仿如剛從池水誕生的神物,沒有保留的展現眼前,不由伸出雙手,將她擁入懷里去。

閔玄清“**”一聲。雙手纏上他的脖子,獻上火冇辣辣的熱吻。

吻罷。龍鷹笑道:“今次席遙是偷雞不著反蝕把米,**行藏,只要我向武攸宜報上此事。包他吃不完兜著走。真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不智,竟來行刺我的閔大家?”一邊說。一邊愛不釋手地**她滑如凝脂的香背。

閔玄清在他的魔手撫弄下,不住輕輕抖顫,小嘴湊到他耳邊,嬌柔的道:“你會這么做嗎?”

龍鷹道:“大概不會,這樣只會將他逼上絕路,后果難測。臨別時他邀小弟去見他,正是有談和之意,他比任何人更明白其中的得失。他為何要行刺你呢?”

法明對席遙的支持,可算是不遺余力。他敢冒天下的大不韙,摸上上智觀去搶《無上智經》,乃深思熟慮后一石二鳥之計,針對的是支持無姤子的丹清子、閔玄清和他心愛的仙子端木菱。后又指示莫問常追殺丹清子師徒,如果成功,明心將落入法明的魔爪里,而席遙則聲勢大盛,凌駕于上清派之上。豈知給龍鷹橫加破壞,令莫問常無功而回。

現時形勢已變,因無姤子之死,使法明感到席遙再不受他操縱,席遙更威脅到法明在武林的地位,形成分庭抗禮的局面,法明被逼之下不得不放棄對席遙的支持。

在這樣的情況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席遙刺殺閔玄清,實在沒有道理。

閔玄清道:“若非有你在場,席遙是不會現出真面目,只要我像無姤子般死得不明不白,他可推個一乾二凈,還可嫁禍法明。”

龍鷹搖頭道:“仍是不合情理,即使懷疑殺你的是法明,但總是對席遙不利,如此借外力來剪除異己,會惹起道門公憤。席遙定有某一我們不知道的原因,方會冒這個險。唉!快天亮哩!我們再歡好一次,來個鴛鴦戲水,然后分頭到福聚樓去,欣賞躍馬橋在大雷雨后的美景。如何?”

閔玄清摟得他更緊了。

龍鷹坐在福聚樓二樓靠窗的圓桌,俯瞰雄跨永安渠的躍馬橋。雷雨后的西都清晨分外嫵媚動人,空氣清新,朝陽斜照下,河水閃閃生輝,兩岸種植的柳樹婀娜多姿,綠油油地襯得岸旁宅舍更是規劃整齊,氣魄宏大。

由于時間尚早,龍鷹又是第一個光顧的人,樓上二十多張桌子,只兩三桌坐有客人,耳根清靜。

風過庭來了,坐到他身旁,看著他為自己斟茶,微笑道:“你這小子昨夜溜到哪里去?”

龍鷹愕然道:“你怎知我不是從玉鶴庵來的?”

風過庭忍著笑的道:“因為小魔女天未亮便起來,嚷著要到玉鶴庵找你老哥,萬爺只好陪她們主婢到玉鶴庵去尋你這風流浪子。我則怕閔大家來早了,所以先到這里來,豈知竟是你在等我。”

龍鷹立告頭痛,若仙子告訴小魔女自己半夜三更和閔玄清一道離開,小魔女會怎么想呢?若把在閔玄清香閨外大戰席遙的事抖出來,更是水洗難清。

風過庭道:“昨天在下離開玉鶴庵。找閔大家告訴她明惠和明心的事,閔大家聽罷立即去找上清派的元老清真說話,接著她是否到了玉鶴庵去?”

龍鷹苦笑道:“老哥猜得很準,玄清送小弟去見法明,談了小半個時辰,接著雷雨交加,小弟乃憐花之人,只好親送玄清返她在長安的家去,豈知遇上席遙來刺殺玄清。遂與他大戰一場。嘿!這老小子的功夫真不賴,小弟出盡渾身解數,仍沒法留下他。”

風過庭的眼睛不住瞪大,道:“先見法明,再戰席遙。你不是在胡謅吧!”

龍鷹大喜道:“既然可以誆過你,肯定可騙過小魔女。不要這樣瞪著小弟,前半截是確有其事,后半截則是和閔大家來個合籍雙修,你定要助小弟隱瞞。唉!”

風過庭沉聲道:“席遙有這么厲害嗎?”

龍鷹道:“可以告訴你,若不是有這場雷暴,我很可能已被他宰掉。據法明說。席遙一直暗中修練他奶奶的甚么‘黃天大法’,法明要到檢視無姤子的遺體,方曉得席遙的深淺,生出忌憚之心。”

風過庭的目光投往躍馬橋。道:“你的魔女來了!”

龍鷹早看到小魔女英姿颯爽的一馬當先,奔上躍馬橋,后方跟著青枝和萬仞雨兩騎。出奇地小魔女沒有絲毫怒意,還笑吟吟的左顧右盼。觀賞躍馬橋兩岸的美景冇,輕松自在。整個人發光發亮,美得像可滴出蜜糖的嬌嫩鮮花。

風過庭推他一把,道:“還不下樓迎駕?”

龍鷹在大門迎上小魔女主婢和萬仞雨,相偕到樓上去。

小魔女貼近他道:“為何要去找法明那個大壞蛋?他既要殺你,和他還有甚么好談的?”

龍鷹聽得心中大定,知道仙子并沒有向小徒弟透露他與閔玄清一道離開,也沒有說出他何時離開,令小魔女誤以為他見過法明后,直接到這里來,笑道:“不管他是大壞蛋或小壞蛋,只要能令席遙當不成道尊,便是好的壞蛋。仙兒明白嗎?”

狄藕仙笑意盈盈的道:“不明白,也不去管你的事,人家和青枝不知玩得多么開心。是嗎?枝兒!”

青枝在后面應道:“原來西都這么美,一點不在神都之下。呵!風公子在那邊喲!”

風過庭起立迎迓,拉開椅子伺候眾人坐下。

叫了早點后,風過庭道:“小陶到哪里去了?”

小魔女不知是否因“闖蕩江湖”成功,心情大佳,“噗哧”笑道:“長得這么高大,該是大陶而不是小陶。”

萬仞雨道:“顯揚有急事,遲點才來。”

轉向龍鷹道:“法明有甚么話說?”

龍鷹道:“他會去找武攸宜說話,請他施壓令席遙暫時放棄道尊的夢想。”

萬仞雨訝道:“他真的肯與你合作,教人料想不到。”

龍鷹道:“這叫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何況他有把柄落在小弟手上。”又向正含情脈脈看著自己的小魔女主婢道:“今天會忙得要命,沒空陪你們去玩兒。”

小魔女喜孜孜的道:“誰要你陪?放心去辦你的事吧!”

風過庭接著道:“不過今晚必須早點回家。哈!”

小魔女嗔道:“真沒說錯你們,蛇鼠一窩。”

萬仞雨呼寃道:“我可沒有說話。”

小魔女不理他,道:“天女不是來的嗎?”

龍鷹作賊心虛,不敢答她,做出個茫然不知的表情,目光投往風過庭。

風過庭知機的道:“她為道尊的事忙個不休,不知會不會來呢。”

小魔女湊到龍鷹耳旁,輕輕道:“師父留你在玉鶴庵干甚么?”

龍鷹正要答她,一個年輕道人登上二樓,朝他們走過來。

眾人目光全投往他身上去。

道人立定施禮,道:“貧道奉天師之命,特來邀請鷹爺到天師道壇一見。”

除龍鷹外,眾皆大訝。

龍鷹起立向眾人道:“等小弟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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