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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oa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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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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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11 01:31: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六章 波斯美女

崔老猴在一個坐落園里的亭子內見他,園內植滿這區域獨有的各種花草樹木,還引進河水成溪成池,小橋流水,景致不在中土的名園之下。

崔老猴坐在亭內石桌旁,豎高一腳,踏在石凳邊緣處,手執煙管吞云吐霧,毫不訝異地看著他這個變了另一個樣子的“范輕舟”不住接近。

崔老猴遣走帶冇路者,道:“坐!”

龍鷹在他對面坐下,崔老猴嘆道:“難怪你剛才好像認識我,事后我也感到你的眼睛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真的是范老弟,你有雙很特別的眼睛,令人一見歡喜。”

龍鷹心忖千變萬變,仍變不了眼神。揭開面具,道:“小弟今次來找老兄,是要請老兄幫我一個大忙,任老兄開價。”

崔老猴皺眉道:“憑你的身手,愛到哪里去便哪里去,何須跟團?”又瞇起眼打量他,道:“你要到高原去嗎?”

龍鷹欣然道:“老兄確是善解人意。”

崔老猴灑然道:“大家是老朋友,清楚對方,你既知我走哪條路線,現在出言求我,當然是想隨我走舊路返中土。”

龍鷹道:“盡管開價。”

崔老猴道:“既然是老朋友,不該有所隱瞞,現正于巴蜀大展拳腳,生意愈做愈大的范輕舟又是何人?與你有何關系?”

龍鷹坦然道:“他是我的替身,此為機密,請老兄為小弟守口如瓶。小弟的蛇首刀,到了他背上去。”

崔老猴仰望藍天,雙目現出緬懷的神色,道:“當年伴在你身邊的美嬌娘,到哪里去了?真想不到人世間真有如此絕色。愈想愈令人回味。”

龍鷹大訝道:“可是當時老兄卻似視若無睹,沒有甚么感覺。”

崔老猴道:“這種表面功夫,我還是有的,但哪個男人不好色呢?”又往他瞧來,沉聲道:“閣下究竟是誰?肯定大有來頭,否則軍方不會這般勞師動眾的來尋你。”

龍鷹因摸清他是有情有義的人,且要取得他沒有保留的合作和支持,毫不隱瞞道:“小弟龍鷹,請恕過瞞著老兄之罪。”

崔老猴聽得渾體一顫。失聲道:“竟然是你。”踏凳的腳不自覺的放回地上。

龍鷹道:“小弟本要從阿爾金山的秘道登上高原,卻被吐蕃和突厥逾二萬人的聯軍堵截,幸好乘夜憑地勢殺出重圍,流落到于闐來,可想見所有通往高原之路已被敵人重重封冇鎖。幸好我有‘少帥’寇仲的丑神醫面具,可以瞞過任何人,只要老兄的商貿大隊肯為小弟掩飾,必可過關。”

聽得他在二萬多敵人圍困下仍可脫身,崔老猴雙目瞪得更大了,狠狠再打量他半晌,吁出一口氣道:“先告訴你我的一個感覺。唉!老兄的名號太響亮了。今早我還和駱駝王等人談論你,你斬殺盡忠和孫萬榮那兩手真漂亮,令我們漢人大有光采,今次我到于闐來。冇所有朋友對我的態度截然不同,恭敬多了。我的心便在想,如果有幸見到龍鷹,我會對他下跪膜拜。以感謝他給我們漢人的榮耀。哈!不過終見到你哩!可是怎都沒法跪下去。”

兩人互相呆瞪一會,同時放聲大笑。笑得淚水也嗆出來,充滿肝膽相照的欣悅之情。

龍鷹喘著氣道:“老兄夠坦白,我明白你說的那種感覺。哈!想很容易,付諸實行是另一回事。”

崔老猴道:“知你是范老弟時,我早有助你之意。現在既曉得你是龍鷹,更不用說。嘿!既然你是龍鷹,我又有個新主意,是想請你幫個大忙,玉成我一個心愿。”

龍鷹心忖定是要我為他對付某一厲害的仇家,道:“盡管說出來,老兄的敵人,便是小弟的敵人。”

崔老猴道:“不是要對付任何人,而是為我討一個人。”

龍鷹大訝道:“討人?討誰?”

崔老猴雙目射冇出熱烈的神色,陷在回憶里,夢囈般道:“我率團來此途上,遇上一隊販運婦女的惡賊,以三輛騾車載著十多個年輕女子,她們全身被白袍和白頭罩包裹,只露出一雙眼睛,其中一女目不轉睛的注視我。那真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充滿央求的味兒,是那么的楚楚可憐,令人心碎。唉!我沒有一刻可以忘掉她。我曾和駱駝王商量過,請他去找那些喪盡天良的人說話,可否從水深火熱里拯救她,卻被駱駝王斷然拒絕,說他不想和這種人有任何瓜葛。”

龍鷹道:“他不是你的老朋友嗎?”

崔老猴苦笑道:“你可曉得我的老朋友是怎么來的,起初靠送禮,送了數十年,送得相熟了,大家又摸清對方的行事作風,可以信任,于是稱兄道弟。不過我明白他,人口販運的利益太大了,建立起跨國的可怕勢力,連官府也要接受賄賂,來個只眼開只眼閉。”

龍鷹問道:“不是有金子,便可和他們做買賣嗎?”

崔老猴道:“若是如此簡單,我早將她買回來。行有行規,那些大食來的人口販子,必須將人貨原封不動的交給吐蕃人,且不得碰她們半根毫毛,否則吐蕃人會教他們人頭落地。”

龍鷹這才明白崔老猴因何在廣冇場出現,道:“老兄可知于闐王已正視人口販運的事?”

崔老猴道:“有屁用!若可阻止,早阻止了,尉遲璥著眼的只是官員清廉的問題,又不想負上人口販運之都的惡名,何況在背后支持人口販運者,更是尉遲璥惹不起的人。”

龍鷹道:“是不是吐蕃的欽沒晨日?”

崔老猴道:“你的消息很靈通,但事情卻非如你想象般簡單,你有興趣見一個人嗎?沒人比他更清楚吐蕃現時的情況,不過他寄居于闐王的宮堡內,明天才可約他出來見你。”

龍鷹大喜道:“當然有興趣,且等于久旱逢甘霖。”

又道:“若我放手去為老兄辦事,當然盡量不牽涉到老兄身上,可是紙包不住火,若一旦暴露老兄與此事的關系,老兄將來再走這條路線,大有遭人報復的可能。老兄有想過這方面的后果嗎?”

崔老猴道:“我今年四十八歲,風塵大半生,還不夠嗎?得到此女,返回中原后再不會回來,該是好好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了。嘿!你究竟有沒有辦法?”

龍鷹道:“討個人是舉手之勞,將人帶返中原可以靠易容改裝之術,唯一難題是認人。你絕不可和我一道去,若讓對方曉得我們的關系,就不靈光。”

崔老猴浸沉在當日的回憶中,夢囈般道:“她并不難認,在十六個波斯少女里,長得最高,比我高上大半個頭,是個長腿小姑娘,眼珠是藍色的,像兩顆閃閃發光的寶石,左手腕處有顆圓如點漆的手痣,很可愛。”

龍鷹回想今早見到的兩個黑袍異國女子,只露眼睛的動人情態,感同身受,可想見崔老猴當時的情況。又忍不住問道:“你怎可能看得這么清楚?照道理,人口販子是絕不讓她們曝光的。”

崔老猴解釋道:“我們從高原下來,在疏勒東面的道路遇上他們,那時附近有幾群餓狼在覓食,他們主事的女人又怕狼,所以大家結伴而行,人多壯膽。”

龍鷹訝道:“人口販子的隊伍竟由女人話事?”

崔老猴道:“這冇是他們的行規,怕男人壓不住野性,侵犯她們。她們白天待在車上,晚間以布幕圍起來后,才讓她們入內睡覺,故而一直沒機會看到她。直至須涉水過河,人口販子在逼不得已下,讓她們走出來,以駱駝兩個兩個的送她們渡河。”

龍鷹道:“你肯定這批波斯少女,是交入吐蕃人手里?”

崔老猴道:“肯定如此,近十多年來,販賣人口的生意,在本地于闐幫的助紂為虐下,幾被吐蕃人壟斷,縱有例外,亦只是小起的買賣。”

龍鷹道:“如此便成了,此事包在我身上。三天之內,我會交人給你,但你必須準備好藏嬌之所,得美后立即動身離開。老兄準備何時起行?”

崔老猴道:“就定在三天后的清晨,你不和我們一起上路嗎?”

龍鷹道:“先說出你采的路線。”

崔老猴道:“我們離于闐后往西走,渡過喀拉喀什河后,改往南行,穿越昆侖山的喀喇山口,抵達高原西部的阿里,然后翻山越嶺,到南面的班公錯“錯’是湖的意思。再經過原象雄國的地域,沿岡底斯大山脈北面,轉向往東,直至切瑪拉,到這里后道路好走多了。接著是迥巴、拉孜,然后便是吐蕃人的首都邏些城。”

龍鷹吁出一口涼氣道:“沒有你老兄,我不是遍高原地被人追殺,就是迷失路途。”

崔老猴道:“你準備在何處與我們會合?”

龍鷹問清楚路程、方位和遠近后,道:“渡過喀拉喀什河后,你們在其西岸結營,我會在晚上加入你們的大隊。”

崔老猴熱心的道:“你明天定要見我剛才說的那個人,見面的地點亦不宜在這里,但請恕我現在不便透露他的身冇份,因未得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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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11 01:3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王族美女(上)

龍鷹見他神秘兮兮的,亦不追問,道:“由此刻起,我們不宜見面,要見也須秘密進行。”

又與他約定通消息的江湖手法。然后道:“可在甚么地方找到吐蕃人和池上樓那個人渣?”

崔老猴給嚇了一跳,道:“那個長得好看的小子竟是池上樓,他成了金沙江冇的頭號通緝犯,難怪結不了案,原來溜到這里來。”

又苦笑道:“他們在外城的宿處,晚晚不同,唯一相同者,是每夜都到娼館尋歡作樂,也難怪他們,長途跋涉后,輕松一下是人之常情。”

龍鷹問道:“他們到內城門外的廣冇場去干甚么?”

崔老猴如數家珍的道:“還不是尋樂子?你也看到那些大型帳幕了,是看歌舞表演的好地方,來自各國的美女表演香艷的歌舞,極盡視聽之娛,出得起金子者,還可要歌舞伎陪夜,與娼館本質上沒有分別,但高級多了,當然非常昂貴。”

龍鷹不解道:“何來這么多歌舞伎?那里有近十個大營賬。”

崔老猴巨細靡遺的道:“連年戰爭下,處處冇男少女多。以吐蕃為例,盡管曾在這一帶稱雄一時,可是人民有好日子過嗎?成年男子被推上戰場,生產荒廢,又被征重稅,難以負荷下,令一些人窮至無立錐之地。勝利的風光后,確有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有無良者看準這個情況,到貧窮的地方以賤價買來樣貌娟好的稚齡女。從小訓練歌舞雜技,成為生財工具。滿二十歲后再將之賣與大官富商作媵妾,確是一本萬利,與販賣人口沒多大分別,且無從管制。”

龍鷹想起美修娜芙亦是橫空牧野以重金買回來,欲語無言。勝利的一方已如此,敗的一方更不堪提。

崔老猴苦思道:“歌舞表演黃昏后開始,池上樓和吐蕃人到那里干啥?呵!我想到哩!他們該是去找天竺歌舞團的巴斯星老大,商討他旗下歌姬的肉價。這么看,他們今晚會到那里看表演。”

龍鷹一頭霧水的道:“請恕小弟愚眛,看表演就看表演,上床就上床,兩者間有何關系?”

崔老猴笑道:“老哥我是過來人,當然明白他們。上床便干是最沒味兒的事,怎及得上先看她們施展渾身解數。極盡誘冇惑的能事后,再找地方與她們飲酒作樂,忍無可忍下和她們上床尋歡,共赴巫山。哈!”

龍鷹苦笑道:“在這方面老兄定是識途老馬。不過你得到波斯嬌娘后,須好好待她,否則我會比你更不安樂。”

崔老猴舉掌正容道:“皇天在上。若給我崔老猴得到此女,必視她如珠如寶,永不改變。”

又道:“鷹爺是否已心有定計?”

龍鷹見他誠心立誓,放下心事,道:“這方面你知得愈少愈好。我的娘。連你也知喚我作鷹爺?”

崔老猴道:“鷹爺之名,塞內塞外誰人不曉?很多冇人認為你是另一個‘少帥’寇仲。縱有不如,也所差無幾。試問塞外諸國,誰不懼我們的少帥?說出來可止小兒夜啼。”

又商量了些細節后,龍鷹戴上面具,從后門悄悄離開。龍鷹來前已做足功夫,撇掉所有跟蹤他的人。

返旅館途中,龍鷹買了兩套衣服,好讓自己沒那么礙眼,先返旅館去。此時太陽往西邊落下去,把這個滿盈西域諸國風情的國際都會,浸浴在迷人的霞光里。

剛踏入旅館的迎客廳,立在柜臺后的旅館老板道:“他回來哩!看是不是你的漢人朋友?”

兩名站在柜臺前的吐蕃大漢轉過身來瞧他,龍鷹明白過來,往他們走過去道:“找我談生意嗎?”

兩漢看到他的丑面,露出掩不住的失望神色,一言不發的擦身而去,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

老板向他做出個無可奈何的神情,道:“真不懂禮貌,他們在打聽剛到達的漢人朋友。”

龍鷹報以不在乎的笑容,返客房去,心忖敵人終尋到于闐來,又頑皮心起,摸清他們的底兒后,便殺幾個最厲害的來祭旗。

尚未到房門,已嗅到朝蘭迷人的氣息。

朝蘭跪坐地席上,神色平靜地瞧著他推門進入客房,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閃閃生輝。

龍鷹暗叫不妙,硬著頭皮在她身前學她般跪坐。

朝蘭若無其事的道:“你的朋友走了嗎?”

龍鷹一時尚未會意過來,道:“甚么朋友?”

朝蘭淡淡道:“就是來找他們漢人朋友的兩個吐蕃人,他們在外面等足你半個時辰,終盼到了,怎么話都不說一句的走了?”

龍鷹暗叫糟糕,裝作恍然大悟般的道:“呵!長公主原來在說那兩個家伙,誤以為我是他們的朋友,見到我才知去錯旅館找錯人,哈!旅館也會去錯的。”

朝蘭忍不住偷笑,狠狠橫他一眼,卻無法裝出正正經經的模樣,嗔道:“還在胡說八道?從正午開始,大批突厥人、吐蕃人,甚至天竺人,分批來到我們的都城,四處查探最近三天內到這里來的每一個漢人,旅館、客舍、牧場、食肆全不肯放過,又派人扼守要道,如果王兄不調派兵員盤查他們,怕他們會將整個于闐城翻轉過來。”

龍鷹大喜道:“有沒有將他們抓起來?”

朝蘭美目圓睜的道:“他們又沒有犯事,找一個漢人朋友觸犯了于闐法律嗎?終于露出狐貍尾巴哩!肯認他們是來找你的。”

龍鷹耍無賴的道:“我何時承認過?嘻!不要花時間了,若我是他們要找的人,剛才早給他們找到了,這么久沒見,還不親熱一番?”

朝蘭道:“別人不曉得,但我卻清楚你正是他們要找的人,兩手空空的入城。”又瞥一眼他放在身旁的兩套新衣,接下去道:“到現在才買兩件衣服。告訴我,為何那兩個吐蕃人面對著面仍認不出你是他們要找的人?”

龍鷹心道美人兒你真冰雪聰明,難怪令王兄派你去查人口販子的事,笑道:“純是巧合,剛好在他們找漢人朋友時,小弟這個在沙漠掉失了所有東西的漢人,來到你們的都城。哈!長公主是在懷疑小弟的臉經過易容術了。請長公主高抬貴手,來摸摸小弟的臉蛋,查看有沒有做過手腳。我的娘!給長公主的玉手摸過,小弟以后不再洗臉了。”

朝蘭大嗔道:“還不從實招來,是否想人家以后不理你?”

龍鷹一呆道:“那是否若從實招來,長公主以后都理會我?”

朝蘭察覺語病,俏臉紅起來,配上她黏在唇上的胡子,卻又現出女兒嬌態,確是怪模怪樣,妙不可言。

龍鷹盡最后努力,頹然道:“可惜小弟無供可招,否則以后便可以和長公主……嘿!你明白哩!”

朝蘭改變話題,問道:“好!告訴我!你在駱駝王的府第,報上甚么名字,令崔老猴肯立即見你?”

龍鷹大訝道:“你竟跟在我身后嗎?沒有可能的。”

朝蘭得意的道:“你這死蠢蛋,人家何來閑情隨你去兜圈子?而是直接到駱駝王的府第去,來個守株待兔。”

龍鷹落在下風,插科打諢的道:“原來長公主一刻也離不開我。今次走桃花運了。”

朝蘭大嗔道:“立即答我,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龍鷹想也不想的答道:“冇小弟報上的是舉世通用的名字,就是‘十兩金’,見錢眼開的崔老猴當然倒屣相迎。哈!”

朝蘭給他差點氣死,又忍不住掩嘴嬌笑,道:“虧你說得出口,還不肯吐實嗎?”

龍鷹不解道:“為何長公主這么在意小弟的身冇份?”

朝蘭道:“因為我們的確逮起他們十多人,正要大刑伺候,弄清楚他們到于闐來的目的,突厥的軍上魁信和吐蕃的林布雅聯袂來求見王兄,請王兄放人,并明言正追緝一個頭號逃犯,卻又不肯說出逃犯是何方神圣,竟可驚動兩國的著名大帥。若你是王兄,敢一舉開罪突厥人和吐蕃人嗎?只好立即放人。但王兄亦非常強硬,先要他們答應把手下撤出都城。”

龍鷹乏言以對,抓頭道:“竟有此事。”

朝蘭道:“不是竟有此事,而是豈有此理。兩大名帥拿不著個逃犯并不是問題,問題在甚么逃犯可令他們連手去追捕,看樣子還碰得一鼻子灰。丑神醫你來告訴我,這個逃犯應該是誰?”

龍鷹笑道:“你問我,我去問誰?”

朝蘭生氣道:“還在撒賴。”

龍鷹一拍額頭,道:“終猜到是誰了。”接著往她爬過去,嚷道:“親嘴后再稟上長公主。”

朝蘭尖叫著往后移,一身武功完全起不到作用,嬌體發軟,倒往地席去。

龍鷹的丑臉出現在她上方,兩手貼著她香肩撐地支持身體,笑嘻嘻道:“長公主喜歡躺著親嘴嗎?”

朝蘭無力的閉上眼睛,呼吸轉速,模樣誘人至極。

龍鷹單手撐著身體,騰出一手撕開她際此時刻變得不倫不類的小胡須,俏秀的臉龐立現眼下,如果可洗凈敷臉的黑粉末,肯定是個粉嫩滑溜的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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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11 01:33: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王族美女(下)

朝蘭閉著眼睛輕輕道:“你是龍鷹,對嗎?”

龍鷹的嘴唇離她不到三寸,聞言像被點了穴般凝定不動,嘆道:“長公主怎猜得到的呢?”

朝蘭睜開美目,射出喜悅神色,道:“第一眼看到你,已有很奇異的感覺,你的臉的確很丑,卻有雙非常吸引人的眼睛,臉和眼本不配合,但合在一起看,卻愈看愈順眼。”

龍鷹禮貌上似的再問一句,道:“可以親你嗎?”

朝蘭雙目射出柔情,漫不經意的道:“明年再開花的季節,朝蘭會嫁到西邊太陽落下的國度,做疏勒人的王后。只要讓朝蘭可保持貞操,你愛做甚么都可以。”

龍鷹頹然倒往一旁,**全消,與她并肩躺在絕不算干凈的地席上,嗅著她的**和房內發霉的氣味。

房外天色轉黑,住在旅館的其他客人,都去了忙他們的事情,一片寧靜。

好一會后,朝蘭撐起半邊**,低著頭審視他,道:“我曉得你是到高原去,助你的朋友韋乞力徐尚輾對付敵人。他也是王兄的知交好友。你要人家如何助你呢?”

龍鷹訝道:“你在說誰?我從未聽過這么古怪的名字。”

朝蘭解釋道:“韋乞力徐尚輾便是橫空牧野,前者才是他吐蕃的本姓本名,‘韋,是他的姓。為了令你們漢人容易有印象,所以改了橫空牧野這么個漂亮的漢名。他是個友善的人,明白大局,吐蕃在他主事下,我們這一帶才有和平的希望。”

龍鷹坐起來,拍拍她臉蛋,正要揭開面具。朝蘭抓著他的手。阻止他。

龍鷹不解的朝她瞧著。

朝蘭驀然道:“人家愛上的是你這張丑臉和你這個人。朝蘭自懂事以來,從未這么開心過。多么希望能隨你到高原去,可是我身為王室子女,生命再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于闐的人民。說吧!王兄雖猜到他們在追殺你,卻不知我還遇上你,只要知道你是龍鷹,他會樂意幫忙。”

龍鷹道:“你們不怕同時開罪吐蕃人和突厥人嗎?”

朝蘭送他一個媚眼兒,**橫生的道:“以前會很害怕。吐蕃和突厥的結盟,更是我們和附近諸國的最大噩夢,但現在不怕哩!因為出了個龍鷹。”

龍鷹道:“我自有應付他們的辦法,你們亦不宜卷進去。不過我卻需要你們在人口販子一事上助我。”

朝蘭情不自禁的伏入他懷里,抱緊他的腰。輕柔的道:“剛才被人口販子遣來對付你的些兒脫,噢!些兒脫等于你們漢人的捕頭,被我使人押去見王兄。王兄給他兩個選擇,一是五馬分尸,全家斬首;一是既往不究,但須盡吐所知。嚇得那些兒脫差點失禁,并領王兄的親衛去拿人。豈知帳在人空,大批人貨早被運往別處去。”

龍鷹肯定的道:“該是有本地的人通風報信。”

朝蘭將俏臉擱在他寛肩上,于他耳邊呵氣如蘭的道:“當時我在旁監視,確有本地的幫會人物在把風。王兄也很頭痛。牽連太廣,使人不知從何入手。”

龍鷹一手**她香背,另一手放在她豐滿的大腿上,愛憐的道:“擒賊先擒王。只要干掉領頭的幾個人,其他則從寬處理。那本地包庇人口販子的勢力,將不攻自潰。”

朝蘭道:“可是最難對付的,正是于闐幫的老大撒倫多,他不但武功高強,且有百多死士追隨左右。”

龍鷹笑道:“比之盡忠,他算老幾?由老子去對付他。”

朝蘭嘆息道:“鷹爺摸得人家很舒服。”

龍鷹壓下色念,道:“那些兒脫供出甚么有用的情報來?”

朝蘭道:“他只懂收金子,所知不多。只知對方剛從龜茲通過綠道送了十二個少女來,與從袒羅斯來的八個少女集中在一起。他聽說尚差從小勃律來的二十二個年輕女子,人到齊后,會立即離開。該是這兩、三天的事。”

龍鷹道:“我定要將她們全體救出來。嘿!救人后,你們如何處理她們?這是令人很頭痛的難題。”

朝蘭喜孜孜的道:“人家早給王兄想好哩!我們會派出正式的使節團,將她們送返各自的國家,順便送禮修好,一舉兩得。”

龍鷹心叫不妙,那崔老猴豈非好夢成空?忙道:“也要看她們自身的意愿,若想留下來,長公主可收她們作侍婢,日后再做安排。”

朝蘭道:“是個好主意,因若是被父母賣給人的,多不愿回到狠心的父母身旁。”

龍鷹透窗看天色,道:“長公主可否集合一支五百人的精銳部隊,在外城某處等候我的消息,俾可隨時出動救人?”

朝蘭道:“就這么辦。”

研究了聯絡的方式和手法后,龍鷹輕吻她一口,匆匆離開旅館。

大廣場燈火處處,人山人海,成了于闐城的不夜天,為來自各國的商旅,提供各式各樣的娛樂。

位于東西兩端的巨帳,不但是歌舞表演的場所,還有百戲、雜耍。其中一間更是摔跤的,安排來自各國的好手對壘,由觀者下注,主辦者抽取彩金,再分與勝者,敗者也可分得小部分。由于注碼極大,所以不乏登臺出賽者,好賭的更是趨之若鶩,人流不絕。

巨帳掛上五光十色的彩燈,廣場凝聚著醉生夢死的氣氛。

擺賣各式貨品的攤檔及不上白天多,但仍相當可觀,集中在靠內城墻的一邊。

對龍鷹來說,只是看人便目不暇給了。來湊熱鬧的本地婦女,個個穿上鮮艷的民族服裝,頭戴各式彩帽,已是賞心悅目的事。何況還有附近諸國的女子,姿色不俗者隨處可見,看得他心花怒放,差點忘了來此是有使命在身。

蹓跶了一會,摸熟廣場的形勢,他朝天竺歌舞伎團的巨帳舉步,肩撞背碰擠在人流里,空寂無人的沙漠景況,早被埋藏在觸不到的記憶深處。

幾雙凌厲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龍鷹隔遠已看到他們,心中大喜,曉得池上樓等正在帳內看歌舞,所以由手下在外把風,亦可見尉遲璥正視人口販運的事,對他們形成很大的威脅。

正是看中他們顧忌于闐王的弱點,龍鷹可渾水摸魚,將他們扳倒。如果可斷去他們在西域的人口生意,將對大江聯和與他們狼狽為奸的吐蕃人,造成不可彌補的打擊。

大江聯另一入貨地方該是南詔一帶,那將是他和大江聯另一個交手的地域。

四個人從不同方向,擠過人群往他移來,目射兇光,殺氣騰騰。

兩人從前方來,另兩人從后方左右側逼近。

龍鷹心中大怒。在這么一個處處是人的環境,雙方一旦動手,會產生難以估計的混亂,何況不少本地人是扶老攜幼的出來湊熱鬧,由此可見這些人是如何不顧別人,橫行霸道。

他倏地加速,嵌入前方兩漢之間,短短丈許的距離,他已左閃右躲的避過五個人,又利用他們遮擋敵人的視線,挺高矮身,速度則時快時慢,將由人形成的擠迫環境,利用盡致。

兩敵眼花撩亂,摸不準他移來的角度和到達的時間時,他已施施然從兩人中間穿過,兩惡漢同時痛得彎起身來,跪跌地上,各給龍鷹在小腹處狠抽一拳。可是直至劇痛往全身蔓延,仍弄不清楚龍鷹向他們出手的**。

另兩人大驚失色,趕上來扶起同伙,龍鷹已沒入在帳門等候下一場歌舞的人群去。

龍鷹擺出惡霸模樣,硬擠出一條通路,逼到帳門前。

把門的四個天竺大漢正要發作罵他,其中一人還伸手攔他去路。

龍鷹知機的掏出半兩重的金錠,以吐蕃語道:“肯給老子進去,金錠就是你們的。”

天竺在吐蕃的南面,他們最該懂的語言,自是吐蕃語。聽不懂也不打緊,見到金子便成,那是萬國語言。

其中一漢最機靈,以最迅快的手法取得金子,毫不猶豫揭帳讓他進入。

龍鷹神氣的走進去,登時被眼前情景吸引心神,忘掉到這里來的目的是干甚么。

方形巨帳內,站著逾百以上付銀兩看歌舞、來自各地的顧客,人人目不轉睛的欣賞臺上的表演。

方帳一端設了高起一丈、徑長丈半的圓形舞臺,五個天竺歌舞伎,正在表演充滿異國風情的動人舞蹈。

最后方是一排七個女樂師,正以各式敲擊、吹奏和撥弦的樂器,奏出節奏分明、清脆悅耳、另具一格的天竺音樂。

歌舞伎隨著音樂起舞,她們均為十六歲許的年輕女子,同一高度,身上的舞衣以金箔鑲綴而成,只遮著胸脯和下身,大截豐滿的胸肌、蠻腰和大腿完全**在觀者的眼下,盡顯她們高**人的均勻身段。頭上戴著尖塔形的金色高冠,令她們像是頭上噴著金焰,遍身金光閃閃的女神。

在輝煌的燈火映照里,五女眉目如畫,眸珠在美麗的大眼睛內靈活轉動,與她們奇異的舞蹈動作配合得天衣無縫,使人感到她們的全心全靈,完全融合在舞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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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舞帳風云

她們舞步的幅度不大,只是在方尺之間律動,纖手演化出奇異的動作,玉腿彎曲成各種美麗的弧形,整個人渾身是勁,每一個舞姿都是整體性的,神情則端莊冷漠,像舞蹈本身已是天地間最神圣的事。

美麗的yu體,動人的姿態,神圣的舞蹈,三者合起來的誘惑力,龍鷹也不由看得心迷神醉,迷失在充滿異國情調的氣氛里。

不知看了多久,樂聲倏止,五女同時立定,兩手合十,帳幕從上降下,封遮舞臺。

其他觀者像龍鷹般如從美夢醒過來,意猶未盡的離開。

池上樓和那吐蕃高手來到龍鷹身旁,池上樓笑吟吟的道:“仁兄請這邊走。”和那吐蕃高手就那么施施然舉步經過,逆人流往后臺的方向擠過去。

龍鷹輕松的跟在兩人后方,亦步亦趨,另有兩人跟在他身后,把他夾在中間。

舞臺旁垂下一道簾帳,一個高鼻深目,皮膚黝黑,看神情該是歌舞團主持者的大漢,見池上樓領著個丑漢走過來,臉現訝色。

池上樓停下來,和天竺大漢交頭接耳兩句后,大漢雙目射出凌厲神色,邊朝龍鷹打量,邊掀起垂幕,讓他們進入后臺。

龍鷹看得心中一動,想到這個歌舞伎團,或許是池上樓神不知、鬼不覺,將人貨運往高原的關鍵。

要知人口販運的勾當,是人人不齒的天大惡行,踐踏人性的尊嚴,即使吐蕃現時的當政者,只眼開只眼閉默許他們的行為,池上樓等亦須秘密行事,寧給人知不被人見,而歌舞伎團則是最好的掩飾。

穿過狹窄的門道,龍鷹立即眼花撩亂,目不暇給,原來到了舞臺后寛達三丈的長形空間,擠著二、三十個換衣穿衣,又或對著銅鏡整裝的歌舞伎,更有幾個年紀更輕的美麗女孩,在斟茶遞水,伺候一眾舞伎,鶯聲燕語,又肉光致致,香汗淋漓,那種香噴噴的混亂,龍鷹肯定自己永遠忘不了。

池上樓和那吐蕃高手或許早見慣見熟,視若無睹在眾芳之國穿行而過,龍鷹卻忍不住的狠狠的行注目禮,尤其一女竟當著他們解下上身的舞衣,露出粉嫩的胸脯,累得龍鷹差點掉出眼珠來。最奇怪的是龍鷹即使碰著她們的身體,她們也似全無感覺,把他們當作無影無形,只是路過的幽靈。

抵達了另一端,池上樓拉開垂簾,先讓吐蕃高手進入,然后禮數周到的向跟過來的龍鷹道:“兄臺請!”

龍鷹收攝色心,毫不戒備的穿簾而入。里面是個七、八尺見方的小空間,擺了張小圓桌,團團圍著六、七張高凳,桌面上放滿杯碟和吃剩的食物,狼藉不堪,令人完全沒法聯想到臺前明亮素凈的環境。

吐蕃高手口吐漢語,道:“請坐!”

龍鷹毫不客氣的在他對面坐下。池上樓放下簾幕,坐往一側,目光如吐蕃高手般勁箭似的瞄準龍鷹。

小賬室內充盈劍拔弩張的氣氛。

跟來的另兩個吐蕃人,留在簾幕外。

池上樓一副吃定他的樣子,好整以暇的道:“敢問兄臺是湊巧到這里來欣賞歌舞,還是專程來找我們?”

龍鷹現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還啞然失笑,晃晃頭,沒立即答他。

池上樓眼現殺機。

吐蕃高手盯著他道:“朋友有膽有識,令人佩服,自非無名之輩,請問高姓大名?”

他說話字字含勁,聲量不住增加,到最后“高姓大名”四字,更是鏗鏘有力。同時兩手從桌底下舉起來,似要做出中土江湖慣用的禮節,抱拳問好。

龍鷹卻清楚他正提聚功力,同時通知池上樓和守在簾外的兩漢配合行動,以雷霆萬鈞的手段一舉擊殺龍鷹。

池上樓雙手垂在桌下龍鷹目光不及處,換過別人肯定不知他的桌下乾坤,但怎瞞得過龍鷹?

吐蕃高手肩手不動,一膝往上頂去,猛撞桌緣底部處,好掀起桌子,連著桌面的碗碟殘羹,照頭照面蓋往龍鷹。

此招不可謂不絕。

機栝聲在桌下響起。池上樓左手將右手衣袖捋高,按動機栝,射出裝在腕上發射器的毒針。這才是真正殺著,即使面對面看得清楚,在這么近的距離內,亦難以閃避。何況在桌下發動,又有同伙配合,分他心神。

池上樓斜取他下陰的致命弱處,非常陰損狠毒。

門外兩漢穿帳而入,每人各持一把短柄利斧,是近身搏斗的理想兇器,一派早有預謀的格局。

用江湖人的術語,龍鷹是被誆了入局,有死無生。

龍鷹冷眼看著吐蕃高手,由勝券在握的模樣,駭然色變。

桌子動也不動,只發出“砰”的一聲,亦不見木裂屑飛的應有情況,原來龍鷹右手按在桌面,輸入魔氣,還借桌向他攻出一注魔氣,閃電般破入他膝頭去,逼得他在運功化解前,難以動彈。

池上樓亦大驚失色,射出喂上劇毒的鋼針如石沉大海,一去無跡,龍鷹亦沒有絲毫被命中之象,到龍鷹的左手從桌底提來,揚手向闖進來的其中一漢擲去,方曉得龍鷹就那么動也不動的在下面接收了他的針,以拇指和食指捏個正著。

池上樓給嚇得渾身冒汗,忘了動手。

“呀!”

一聲慘叫,持斧漢給鋼針沒肩而入,更被附針魔勁帶得整個人倒跌往賬房外,再拿不住斧頭,往地上掉下去。

只剩下另一持斧漢,收不住勢子的斧鋒從上而下,劈往龍鷹頸項。

女子的尖叫聲從賬房外傳來。

龍鷹以快至肉眼難察的連串動作,右手從按桌處收回來,改撐在凳上,身體騰空,左腳迅疾無倫往攻擊者撐去,就在利斧臨身前的一刻,狠撐在來人的小腹處,那人慘嚎一聲,頭無力地往后仰,噴出漫空鮮血,連人帶斧往后拋飛,步上一起殺進來的同伴后塵,倒跌往簾幕外,惹起另一番驚叫。

吐蕃高手和池上樓的臉色變得說有多難看便有多難看,一時不敢再動干戈,更不知說甚么好。

龍鷹知道已完全將兩人鎮著,既在十拿十穩的優勢下也干不掉他,只好乖乖談判,又或等候另一機會。

足音響起,歌舞伎團的天竺老大氣急敗壞的趕來,掀起簾幕,當看到三人呆坐互望,忘了是到來助拳幫手,以吐蕃語道:“是怎么一回事?”

吐蕃高手回過神來,道:“給我治理傷者,叫你的女兒們勿再吵吵嚷嚷,繼續登臺表演,這里有我們處理。”

天竺老大呆了一呆,放下垂簾。

果然外邊靜下來,變得鴉雀無聲。

奏樂聲傳來,下一場舞蹈開始了,龍鷹真想撇下兩個壞家伙,出去看飽后,再回頭來對付他們。

吐蕃高手不是味兒的道:“朋友!你有說話的資格了,剛才是江湖手段,希望朋友不會放在心上。”

這番話不亢不卑,大幅挽回他們行刺不遂的顏面。

龍鷹輕松的道:“小事小事!大家出來行走江湖,都是明白人。哈!兩位曉得岔子出在哪里嗎?就是本人對你們了如指掌,你們卻連本人底細的邊兒都摸不著,吃虧的當然是兩位。”

池上樓不服的道:“老兄清楚我們哪方面的情況呢?”

龍鷹往他瞧去,笑嘻嘻道:“池公子是巴蜀名人,更有過很風光的日子,背后又有大江聯撐腰,當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內。只可惜失手金沙江,變成通緝犯,不得不遠道來此做買賣。這算是清楚池公子的底細嗎?”

隨著他從容道出的一番話,池上樓本平復下來的容色再次難看起來,到最后臉如死灰,乏語回敬。

吐蕃高手難以相信的看他,眼睛不住瞪大,終曉得他是有謀而來,非是見縫插針、渾水摸魚的江湖人。

龍鷹表現出來的身手,最沒眼力者亦曉得他是一等一的強手。

龍鷹道:“江湖以和為貴,只要你們肯答應我開出的條件,保證你們仍可悶聲發大財。哼!假如敢逆老子之意,不但貨財兩失,還沒有人能活著返高原去。”

池上樓沉聲道:“閣下究竟是何人?”

龍鷹哈哈笑道:“池兄終愿意心平氣靜的說話了。”又壓低聲音道:“本人是大周女帝派來調查人口販賣的特遣密探,到成都后,收到池兄在吐蕃境內活動的消息,遂登上高原,剛好見到池兄和大隊人馬到于闐來,知道必有大買賣,遂躡在諸位后方,來到這里。你們最不該就是在未弄清楚情況下,指示地方的些兒脫來旅館對付我,使老子被逼泄露身份。這是你們的錯失,自該由你們來承擔。”

吐蕃高手和池上樓聽得你眼望我眼,摸不著頭腦。

龍鷹之所以大費周章,問題在不知他們把人貨密藏在哪里。他最不想出現的情況,是怕重演當年在金沙江支流,池上樓為求脫身,殺人滅口,令十多個可憐女子尸沉河底。誰都曉得帶著大批弱女,逃不了多遠。但如將她們全體活埋,在沒有對證下,自可輕易脫身。龍鷹更看準今次是近十年來最大的買賣,不容有失,故不愁他們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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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過墻之梯(上)

附近雖有實力雄hòu,足以抗衡于闐人的吐蕃和突厥聯軍,但肯定他們不曉得池上樓等正在這里從事販運人口的勾當,而池上樓等亦不愿讓他們知道。

而于闐幫的助力,在于闐王的正視下,變成有等于無。否則于闐幫的老大撒倫多早派人來殺他。些兒脫的落網,已生出殺雞儆猴之效。

池上樓勉強壓下心中怒火,徐徐道:“閣下請開出條件。”

龍鷹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的要求絕不過分,只是百兩黃金和讓我搗破你們其中的一批人貨,使我不但對尉遲璥有所交代,又可回去向敝主領功。你們雖然有損失,但怎都好過做賠本生意,說不定尚要賠掉性命。”

吐蕃高手和池上樓再次色變。

他們一手接貨,一手付錢,加上送禮和賄賂,已花近千兩黃金,所費不貲,確實不容任何閃失。

吐蕃高手道:“朋友可知一個年輕處子值多少錢?讓我告訴你,至少可賣五十兩黃金,特別出色者更在百兩金之上。這樣吧!你答應再不干涉我們的事,我們送你一百二十個足兩的金錠子。”

池上樓好言相勸道:“大家到江湖來混,一人讓一步,和和氣氣,我們是非常看重閣下了。”

龍鷹嘆道:“你們太不明白老冇子的圣上,空手而回,肯定人頭落地。你們也不想害我吧!此事沒得商量,定要依老冇子的辦法,否則老冇子立即發射煙花火箭,召來大批于闐精兵,先將你們拘捕,包括舞團的天竺老大在內,然后由老冇子親自用刑,兩位是硬漢子。可忍得住被人逐片肉剮出來的痛苦,可是硬漢子外總有軟漢子,小弟雖未能中飽私囊,卻立下大功。當然!希望此種情況不會出現,以和為貴嘛!”

以兩人高手的修養和風范,亦告立現坐立不安的姿態。

龍鷹使盡渾身解數,將戰場上那一套搬到談判桌上,先以蓋世魔功寒敵之膽,再多路進軍,將對方逼入死局。不得不屈服投降。

池上樓露出非常牽強的笑容,嘆道:“老兄真厲害,這樣吧!明天約定時間地點,我們交人交金給你。”

吐蕃高手補充道:“我們只能給你八個人,再多便負擔不來。”

龍鷹翹起二郎腿,搖搖晃晃,擺出江湖惡棍無賴的款兒,悠然道:“哪有這般容易?我要的是來自波斯的十六個小姑娘,一個不能少。”

池上樓和吐蕃高手交換了個震驚的眼神。看樣子終于相信了龍鷹的胡謅,相信他一直跟在他們身后,否則怎知波斯妙齡女子的精確人數?

波斯女顯然在今次買賣里質素最佳,池上樓眉頭大皺的道:“不可以是來自其他地方的嗎?”

龍鷹以教訓的口吻。道:“你們不像老冇子是當慣官的,不懂政治,你當我收貨后就此了事嗎?我會與于闐人組成聯合使節團,冇將十六個波斯美少女隆而重之的送返波斯國。建立邦交,再立一功。”

吐蕃高手訝道:“聽說波斯早被大食國滅掉,現在波斯只是個地域的名字。統治者是大食人。”

龍鷹差點語塞,原來無知的是自己。面具里的臉早紅透,表面仍是不改色的從容道:“仁兄曉得的是陳年舊事,波斯已在十年前復國。哈!也難怪你們不知道。”

吐蕃高手半信半疑,幸好送貨來的波斯人該已離去,否則只要問兩句,立即拆穿他。

龍鷹再不想糾纏,道:“一句話,答應還是不答應?”

吐蕃高手雙目兇芒爍閃,掙扎在動手和不動手的矛盾里。

池上樓則雙目亂轉,權衡利害,委決難下。

好半晌后,吐蕃高手往池上樓瞧去,見他輕點一下頭,頹然道:“此事全依閣下開出的條件解決。”

龍鷹伸個懶腰道:“那我們以后便是兄弟,現在可商討行事的細節哩!”

兩人苦笑以對,又交換個另有深意的眼神,被龍鷹看在眼內。

第十八章過墻之梯

池上樓和吐蕃高手離開舞團的巨帳后,在手下的掩護下,又使了幾種簡單有效擺脫被跟蹤的手法,抵達外城的邊緣區域。

他們的十多個手下扇形散開,各占有利位置,監察遠近。

池上樓登上手下牽來的健馬,偕另六個手下,一行七騎,放蹄往草原疾馳而去。馬匹藏于一片胡楊林內,有人看管。如此撇下跟蹤者的招數,確是高明。

龍鷹乃追蹤的“天才。”但在如此情況下,仍是無計可施,除非他可以隱形,否則若繼續追去,在一目了然的平展草原,無遮無掩,定瞞不過對方的監察。而且對方藏人貨之處,大有可能在數十里外的偏僻遠處,以他之能,這么和馬兒比拼腳力,既有顧忌,也感吃力。

幸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給龍鷹發現吐蕃高手折返外城,展開身法,往某一目的地趕去。

龍鷹幾肯定他是去找于闐幫的老大,請他明天出手對付自己。

設身處地,換了自己是池上樓等人,亦不肯接受自己的條件,忍氣吞聲的送人付金,人財兩失。他們雖奈何不了他,但真正顧忌的是于闐王尉遲璥,怕他派遣軍隊圍剿他們。而眼前最佳的辦法,是提早動身,一走了之,只要遠離于闐城,縱然自己立即追上去,在平野之地,他們可以以騎射之術,人多欺人少的應付自己。且因他們約好自己明天在城內交易,到待至明天,來的卻是撒倫多的大批死士,即使能脫身,再去請于闐王派出軍隊,他們早遠遁百里之外。

龍鷹以他獨有的追蹤法,遠遠跟在吐蕃高手身后,直至他進入一座有高墻圍護的大宅后,才逼近至宅墻旁。

當年武承嗣在皇宮的府第,守衛森嚴,仍沒法難得倒他,何況遠比不上的撒倫多府第,龍鷹取出飛天神遁,輕易避過巡府巨犬和暗哨,來到主廳旁一株老樹枝葉茂密處,收斂體氣,全神竊聽。

吐蕃高手的聲音傳入耳內,道:“在我們最需要援手的情況下,老大怎可袖手旁觀?”

說的竟是漢語。可知撒倫多的漢語,該比吐蕃語好。吐蕃高手顯然沒想到撒倫多不肯幫他,語調充滿憤怨不平之氣。

一個雄hòu低沉的聲音,嘆息一聲后,緩緩道:“花魯你給我冷靜一點,現在是甚么形勢?我還肯為你通風報信,已是盡了情義。從第一天開始,我便苦口婆心勸你不要沾手這種有傷天理的買賣,是因為不會有好結果的。你看!十多年來,我撒倫多要過你半個子兒嗎?像我堂堂正正的做鹽貨生意,一樣可賺個盤滿缽滿,愈做愈大。”

花魯冷笑道:“老大好像忘記了,你的鹽貨至少有一半是我們從青海偷運下來給你,我不是要你感恩圖報,只是希望你念在多年來的合作關系,在這要緊時刻幫上一把。明天只要你給我們干掉那家伙,可一了百了。”

撒倫多平靜的道:“若他這么易被解決,早給你們宰掉。現在不論內城外城,處處是大王的親兵探子,有甚么風吹草動,怎瞞得過他們?若鬧大了,我很難向大王交代。”

又道:“這家伙不知是從甚么地方鉆出來的,手段厲害。照我看還是息事寧人,把人和金子交給他冇好了,當作破財擋災。”

花魯光火道:“你倒說得容易,人財兩失,我如何向大論交代?且以后休想在他面前抬起頭來做人。說不定他一怒之下,把我斬了。”

撒倫多沉吟片刻,道:“只要你告訴大論,波斯人沒依約送人來,大論怎曉得你把人送了給別人?”

到這一刻,龍鷹仍不知兩人反復提及的“大論”是甚么東西,不似人名,而似是某種官職或身冇份。

花魯頹然道:“可是在雙重損失下,沒有了大批金子,如何可瞞過大論?”

撒倫多道:“念在十多年的交情,你又曾為我和大論穿針引線,建立起生意伙伴的關系,損失多少,一半由那小白臉負責,你那一半由我為你付,不會再說我不夠朋友吧!”

龍鷹立即對撒倫多改觀,不是因他肯為老朋友花錢付賬,而是看出他是個眼光遠大的人,明白到如果花魯出事,會牽連他。

花魯顯然心中感jī,語調轉為溫和,道:“老大確夠朋友,但我最怕池上樓不肯同意,更頭痛的是一時間他怎拿得出那么多金子來?十六個波斯女,用掉我們二百兩黃金,加上再要給那天殺的家伙另一百兩,總共三百兩黃金,是筆大數目。”

撒倫多悶哼道:“池上樓這個小白臉,我早看他不順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干這門生意的怎會有好人?十多年來,你一直在變,這叫近墨者黑。收手吧!也叫你們的大論再不要打這方面的主意。以前還可說是借這條大財路招兵買馬,擴展實力,現在連贊普之位,亦成他囊中之物,好該發財立品,否則如事情見光,他也要吃不完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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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過墻之梯(下)

花魯道:“你道大論想做下去嗎?從開始便不是他的主意,只是拗不過岱仁巴農囊札和開桂多囊,他們認為只靠賣私鹽,不足以應付龐大的開支,又不知如何與突厥人搭上,責任遂落到我身上。我可以說不嗎?唉!你說得對,起始時我見到她們哭哭啼啼的可憐模樣,心中很不安樂,后來見慣了,變得麻木。今趟的買賣,大論和我都很不情愿,但看在突厥人保證是雙方合作的最后一宗買賣,推不掉只好答應。”

又壓低聲音道:“如果不是買賣的事忽然泄漏,大論亦不用鋌而走險,只好孤注一擲,嘿!”

撒倫多道:“你不用說下去,我早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龍鷹明白過來。

兩人口中的大論,正是今次吐蕃政變的首腦,橫空牧野外另一大帥欽沒,此人早具野心,又知明著斗不過橫空牧野,在那兩個分別叫岱仁巴農囊札和開桂多囊的權臣慫恿下,與大江聯干起人口買賣來,財可通神下,暗里不住擴展勢力。可是紙包不住火,又或大江聯故意放出消息,令欽沒不得不行險一搏,派出超級高手,在他安排下成功刺殺吐蕃王,更趁橫空牧野沒有防備下,聯同潛進來的突厥大軍,出奇不意地一舉擊垮橫空牧野,只可惜功虧一簣,被橫空牧野逃去,形成現時的局面。此計可能出自寬玉的腦袋,深謀遠慮,不用花多少力氣便在背后控制了吐蕃王國。

龍鷹慶幸自己選擇了花魯來跟蹤,聽到欽沒這些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花魯斷然道:“我們今夜便走,如那丑家伙敢追來,便和他拚命。”

撒倫多淡然道:“怎么走?到吐蕃去的唯一通道,已給林布雅封冇鎖,你這般帶著近百個嬌滴滴的小女孩,無遮無掩的。如何向林布雅解釋?我敢擔保林布雅會派人押你回邏些城,那時看誰敢出來護你?”

花魯愕然道:“林布雅到這里來干甚么?為何封冇鎖通道?”

今次輪到撒倫多壓低聲音道:“除你們吐蕃的大將林布雅外,還有突厥的大帥軍上魁信,來龍去脈我不清楚,只知他們派人潛進城來,四處打聽一個漢人的蹤跡。不要瞪大眼,他們找的人并非那丑家伙,因為已見過他。”

花魯不解道:“何方人物能令他們如此大陣仗?”

撒倫多把聲音壓得再低一點,道:“聽說是龍鷹。”

花魯失聲道:“竟然是他!”

撒倫多道:“既然是龍鷹,肯定他們再多一倍人也要無功而回。我擔心的是你在不清楚情況下。變成被殃及的池魚。聽我的勸告吧!避過風頭火勢后,再借舞團的掩護,優哉游哉的返高原去。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我再沒有任何關系,請體諒我的處境。”

花魯終被他說動,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池上樓沒得不同意。老大可安排我們到冇哪里避風頭?”

撒倫多再提醒他這是最后一次的幫忙,道:“千萬不可避往西面的地區,而只能躲往東面近且末城的位置。令大王沒法派人入且末國境追緝你們。算你們還有點運氣,在且末人的都城和拉木勒克之間,且末河的西岸,有個叫哈迪勒克的鎮。鎮外南方里許處,我剛買了個大牧場,有幾個手下在把守。我立即使人飛馬去知會他們,著所有人先一步離開。你們便可待在那里。風聲過后,道路重開,我會著人來通知你。”

花魯問道:“到那里去要多少天?”

撒倫多道:“快馬一天可達。但你們走得慢,怕要多上一天。”

又詳細說出往那里去的方向和路線,聽得龍鷹心懷大慰,愈感不虛此行。

撒倫多說畢,問道:“你們明天如何應付那個丑家伙?”

花魯心情轉佳,笑道:“當然是讓那貪得無厭的家伙白等一場。”

撒倫多嘆道:“早知說出化解的方法,你再不放那家伙在心上。但請聽我一個忠告,以那丑家伙一直壓著你們來揍似的手段,怎沒想到你們會漏夜逃亡?照我猜這形勢還是他一手營造出來的,好令你們自暴行藏。”

龍鷹心叫厲害,撒倫多的才智,確在花魯和池上樓之上,或許是因旁觀者清。

花魯不以為意道:“在我們有心防范之下,豈容那家伙得逞?況且我們所經之處,全是草原平地,除非有人能預先埋伏,否則怎避得過我們的眼睛?進入且末國境后,我們甚么都不怕了。”

撒倫多嘆息道:“你好自為之吧!真不愿見你陷身如此情況。”

花魯道:“不論在任何情況下,我花魯指天發誓,絕不把我和老大的關系說出來。”

兩人再交談幾句,花魯匆匆離開。

龍鷹在里許外遠遠跟著花魯,在夜色的掩護下,距離又遠,花魯雖不時別頭來看,又左顧右盼,仍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龍鷹不由想起來俊臣的話,花魯的情況,于江湖而言是身不由己,于朝廷來說則是同流合污,可憐可嘆。

他本想埋伏途上,可是仍不放心,怕花魯見池上樓后,會被他說得改變心意,雖然可能性并不大,因為他們確實沒有更佳的選擇,但為防萬一,辛苦一點也要這么辦。如對方人數不多,他索性大開殺戒,早點把人救出來。

現在可說勝券在握,唯一心煩的是恐有負崔老猴所托,除非波斯小姑娘心甘情愿追隨崔老猴,但那怎可能發生呢?

就在此時,蹄聲從遠方傳來。

龍鷹暗吃一驚,竄上附近疏林區的一株樹上,朝蹄音方向瞧去。林區內有道小河,從南面蜿蜒而來,左彎右曲的穿過林區。

花魯停了下來,在他前方塵頭大起,大批穿上便服的騎士,形成鉗形之狀,往他包圍過去。

不片刻來騎將花魯團團包圍。

龍鷹暗叫僥幸,若給他們先發現的是自己,便糟糕透頂。

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一會后,騎士放過花魯,朝他的方向奔來。

看著花魯遠去,他卻是徒呼奈何。如此節外生枝,不知有何后果?

近二百個騎士,在他下方呼嘯而過。

龍鷹心忖幸好這一帶沒有丘陵高地,否則敵人只要到高處放哨,他便無所遁形。

他索性留在樹上閉目養神,快天亮時,被車馬接近的聲音驚醒,睜目一看,登時喜出望外,遠方大隊的騾車隊,正朝他藏身的一片疏林開來,龍鷹第一眼就看到領頭的是池上樓,還有二百多個吐蕃騎士,一時仍看不到花魯,該在隊尾押陣。

這是不容輕侮的實力,加上池上樓和花魯兩大高手,他脫身已不容易,在正面硬撼的情況下,吃虧的肯定是他。

騾車隊不住接近。

共有十八輛騾車,若一半載人,一半載糧貨食水,每輛車六人計,約是五十多人之數,加上尚未接收的二十二個小姑娘,總人數便如撒倫多所說的,近百個小姑娘了。

龍鷹凝神觀敵,包括池上樓在內,人人面露疲態,可知一番折騰下,他們都熬不住。

他又面對另一難題,如果他們繼續趕路,太陽出來后,光天化日下,他如何追蹤對方?

是否該立即退走,在前路守候他們呢?等到他們又如何?逞強動手是智者不為,上上之計還是回于闐城請救冇兵,在進入且末國境前攔截他們。

想到這里,他從樹上落下來,躲在另一株大樹后。

開路探道的六騎沖入樹林里,龍鷹早躲在另一株樹上,其中一騎朝騾車隊打個手號,騾車隊不停留的繼續駛來。

六騎散往疏林區四方,注視林外的動靜。

龍鷹心中大喜,知對方急趕兩個時辰的路后,不得不到疏林區來休息。若沒有猜錯,一俟騾馬恢復氣力,他們會不理白晝黑夜的繼續趕路,務求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于闐國的國境。

騾車隊沿小河停下,人馬騾齊到小河喝水休息。車門紛被拉開,來自不同地方的小姑娘鉆出車廂,伸展手足。

還有幾個年長的婦人照料她們。出奇地沒有惡形惡狀,動輒打罵,且是和顏悅色,噓寒問暖的姿態。

眾女大多沉默不語,態度柔順,間中耳語,都不敢高聲說話。

龍鷹居高臨下,一目了然看到崔老猴的波斯諸女,她們包裹在白色的袍服里,非常易認。眾女一組組的散布林內,依吩咐席地挨樹的坐著。

龍鷹暗責自己愚蠢,池上樓等已成驚弓之鳥,處處留神,天亮后,只要有人抬頭望上來,他將無所遁形。

足音在下方近處響起,原來是池上樓和花魯避到這邊來說話。

池上樓得意洋洋的道:“任那丑家伙三頭六臂,今趟亦要栽個大跟頭。哈!想到他直等至午時,方清楚自己是如何愚蠢,我便心懷大快。”

花魯道:“不要輕敵,要到明天日出我們方可離開險境,真怕騾子捱不住。”

池上樓道:“捱不下去便就地休息。怕那家伙甚么?這是無處藏身的平原,沒有人可跟著我們而不被發覺。”

兩人又轉身往小河方向走。

龍鷹若再不趁黑遁遠點,后果難測。就在此時,忽有所覺,朝波斯姑娘們所在處瞧去,登時心中大喜,取出飛天神遁,將心內的大膽想法付諸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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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見如故(上)

龍鷹自然而然地晉入魔極之境,在樹與樹間,借飛天神遁之便,鬼魅般移動,往疏林區遙對的另一邊潛去。

原來剛才他一邊竊聽池上樓和花魯的對話,仍不放過河岸眾女活動的情況,當目標明顯的波斯女,近半人在其中一婦引導下,朝林區的西南面悄悄走去,離開河岸,龍鷹曉得機會來了,連忙付諸行動。

對方的暗哨大部分設于疏林區東、西和北的邊緣處,藏于樹上,若有人接近,絕瞞不過他們,但在林內活動,以龍鷹的身手,又有輔助工具,便是如入無人之境。

最后橫過五丈的空間,落到一株大樹去。

眾波斯少女已離小河達十多丈遠,那三十來歲的健婦說了幾句龍鷹聽不懂的話,眾女再走十多步,各自散開,到不同地點蹲下去,不用說是要解手。

龍鷹非禮勿視的閉上眼睛,不住提聚魔功,他已找到目標,此女確比其他女郎高很多,高度最接近她的同伴,亦要矮上她兩寸,就是這個差異,令她仿如鶴立雞群,且身材曼妙,體態動人。心忖崔老猴果然是老江湖,精于選擇。而若非如此,他亦無從入手,即使像崔老猴般認得她那雙美麗眼睛,情況也不容許他去逐一辨認。

龍鷹的聽覺和嗅覺擴展至極限,方圓百多丈的林域,完全在他掌握之下,默默厘定行動的路線。

時機終于到了。

目標女郎長身玉立,整理袍服。龍鷹脫下外袍,以袍服縛到頸項去。

龍鷹一撐樹身,箭矢般穿林過樹,于離地不到半丈許處朝目標射去,在天明前的暗黑里,只發出少許破風之聲,但全被風吹葉動的沙沙聲掩蓋。

下一刻他已將女郎攔腰抱起。

波斯女郎發出一聲短促的呼叫聲。立被龍鷹的魔氣弄得昏迷過去,他有醫人的豐富經驗,不會令她的身體受到任何損害。

中年婦高聲呼喝。

龍鷹的魔功從丹田直涌往咽喉,模仿猛獸的呼喊,發出如雷轟鳴的咆哮聲,施展彈射,倏忽間已帶著香噴噴的波斯美目女郎,越過二十多丈的空間,出林而去,位置剛好在兩個暗哨間的空位。

左右在樹上把風的敵人。大吃一驚下,目光同往他投來。

龍鷹落到地上,彎身,純憑腳力彈跳,袍服鼓脹飛揚,掩蓋了他的人形,在暗黑里模擬出野獸沖奔騰躍的動態,在放哨者的失聲驚叫里,十多個起落。早遠離疏林區,把追出疏林的敵人遠遠拋在后方。

以他的能耐,亦感吃不消,忙立直身體。抱著波斯女郎繞個彎,朝不到十里的于闐城全速奔去。

心叫僥幸。

龍鷹穿窗而入,被驚醒的崔老猴,從床上坐起來。仍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龍鷹已將女郎橫放床上。

崔老猴簡直不敢相信眼睛,喜出望外道:“我的老天爺!”

龍鷹道:“是她嗎?”

崔老猴捋起冇她衣袖。劇震點頭。

龍鷹道:“她快醒過來,但必須由她選擇,如果她要返波斯的家,你必須任她回去,且不可碰她。”

崔老猴斷然點頭,道:“理該如此,否則我與人口販子有何分別?”又擔心的道:“可是我不懂波斯話,如何問她?”

龍鷹苦笑道:“我也幫不上忙,你看著辦好了。現在我還要去救其他人。”

拍拍他肩頭,穿窗而出,離開駱駝王府。此時天色發白,辛苦勞碌的長夜,被白晝替代。

龍鷹領路,朝蘭與他并騎而行,后方是五百精銳戰士,奔出于闐城。

朝蘭擔心的道:“如果對方見勢不妙,以騾馬車結陣頑抗,我們的兵力雖在他們一倍之上,恐怕仍難以討好?”

龍鷹心忖如出現朝蘭說的情況,因怕傷害諸女,確大不利他們。信心十足的道:“長公主憂慮的情況,絕不會出現。首先他們會以為遇上的是搜索小弟的自己人,其次我還在方向上玩花樣,由于我清楚他們到且末國的路線,會繞個大彎,出現在他們的前方,任對方如何機警,也想不到我們從東面攔截他們,更堅定他們誤會我們是突厥和吐蕃的聯軍的想法。”

朝蘭釋然道:“難怪你要我們全體脫下軍服,竟有此一著。”

龍鷹笑道:“我不但要救回可憐的女子,還要活捉一個人,否則稱不上成功。”

朝蘭甜笑道:“池上樓!對嗎?”

龍鷹大笑道:“長公主聰明伶俐,確是可人兒。”

快馬加鞭,領著于闐戰士,朝西急馳。

翌日正午時分,龍鷹、朝蘭和于闐戰士凱旋而回。池上樓和花魯果如龍鷹所料,誤以為他們是追搜龍鷹、解下軍服的突厥和吐蕃聯軍,見他們封冇鎖前方去路,沒有戒備的趨前,以為憑花魯的身冇份,幾句話可使對方讓道,豈知龍鷹等忽然發動,花魯一方立即崩潰,四散逃亡。不單救回全體被販運的各國女子,龍鷹還追擊數十里,打打逃逃的,成功活捉池上樓,卻因顧此失彼,被花魯脫身。

龍鷹當場散掉池上樓的武功,將他交給朝蘭,由她派人押送往神都,自己則先一步溜回于闐城,免給敵人探子認了出來。

回城后他依約定找到崔老猴,見他春風滿面,雙目滿盈興冇奮之色,大訝道:“波斯女竟肯跟隨你嗎?”

崔老猴一把扯著他,道:“來!我帶恩公你去見她,讓她親口向你證實。”

龍鷹反手將他扯回來,道:“千萬不要提恩公兩字,大家是老朋友。哈!真想不到,你是如何和她溝通的?”

崔老猴道:“原來在來于闐的悠長旅途上,一直有人教她們說漢語。哈!噢!我實在不該笑,她的身世很可憐,自幼被賣入富家,為奴為婢,苦不堪言,更遭主人覬覦美色,幸好主人家有惡妻,將她賣給人口販子,反不幸中見大幸的保持清白。途上人口販子不住以甜言蜜語,述說我們中土的富庶風光,因怕她們自盡,也令她對我們大周國充滿憧憬和希望。哈!她還以為救她的是我,對我非常感jī,又說一直沒忘記我當日渡河時看她的神情,認定我是世上唯一可依賴的人。其他不用說出來吧!”

龍鷹大喜道:“幸冇運的家伙,不過你最好給她易容改裝,掩人耳目,便當她真的給猛獸銜走好了。”

崔老猴道:“這個當然。來!我帶你去見她,她現在一刻鐘也不愿離開我。”

龍鷹笑道:“崔兄果然寶刀未老!”

崔老猴老臉一紅,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又喜出望外,感恩圖報,有些事是控制不了的。早上大家都辛苦點,晚上已如魚得水。哈!我以后會待她如珠如寶,你是我們的大恩人。”

龍鷹道:“我不宜見她。明早便起程,我還要去尋我的乖馬兒。”

崔老猴扯著他往店門走,道:“你怎都要抽空去見一個人,他已離王堡出來等待你。”

龍鷹記起來,道:“究竟是何方神圣,因何非見他不可?”

崔老猴扯著他來到街上,放開他道:“他是從吐蕃來的大官,奉命出使塔克拉瑪干周邊諸國,辨析吐蕃的變化,你想弄清楚吐蕃現時的情況,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

龍鷹暗吃一驚,止步道:“他曉得我是龍鷹嗎?”

崔老冇猴沒好氣道:“若不知你是龍鷹,他沒有看你一眼的興趣。勿擔心,他是站在橫空牧野那一方的。”

龍鷹在一間佛寺的靜室,見到名字叫悉熏的吐蕃大官,崔老猴介紹他們認識后,知機的到外面去,讓他們交談說話。

悉熏三十歲許的年紀,文質彬彬,頗有書卷氣,予人好感。

龍鷹以本來面目見他,開門見山道:“為甚么會發生這種事?”

坐在桌子對面的悉熏正用神打量他,道:“在我們朝廷,一直有主戰與主和兩派。主戰者,認為必須以攻為守,不住朝外擴張,才能保住吐蕃王朝。主和者則認為由于我們獨特的形勢,要保著王朝,只要令內部團結,便穩如泰山,但若連年興兵,不但人民苦不堪言,還因人力和資源始終有限,力有不逮下只會惹來大禍。兩派各有論據,一直相持不下。”

他的漢語字正腔圓,流利順暢,不愧是外交專才。

龍鷹興致盎然,因愈知得多有關吐蕃王朝的事,愈是有利,所謂知己知彼。特別是如能爭取此人成為內應,好處更大得難以估計。問道:“這個情況,為何忽然徹底扭轉過來呢?”

自高宗時期開始,大唐軍一直和吐蕃人開戰,先是助吐谷渾對抗吐蕃軍,至吐谷渾被吐蕃所滅,吐蕃人轉而攻掠大唐的安西四鎮,互有勝敗下,以吐蕃人被逐返高原作結,然后有橫空牧野東來之行。

悉熏徐徐道:“一切要從先王松贊干布說起,他是我們吐蕃王朝的締造者,在先人的基礎上,統一吐蕃的大小部落,結束長期分散的局面,其功業是高原上從來沒出現過的,是我們最偉大的贊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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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見如故(下)

龍鷹終于明白“贊普”的涵義,等于漢人的皇帝。

悉熏續道:“松贊干布深悉形勢,采取和親睦鄰的政策,先后迎娶南面尼波羅的墀尊公主和東北面貴國的文成公主,政策空前成功,還因引進貴國的先進技術和文化,令國家在穩定的情況下得到長足的發展。”

龍鷹對吐蕃的歷史,有基本的認識,點頭同意道:“他的確是高瞻遠矚的明君,文武全才。”

悉熏現出知己相得的神色,嘆道:“但人總是難逃一死。松贊干布過世后,由王孫芒松芒贊繼承王位,由于年紀尚幼,政權旁落在大論祿東贊手上。大論等于你們的宰相。”

龍鷹道:“他肯定是主戰派。”

悉熏苦笑道:“正是如此,他把松贊干布一向行之有效的政策扭轉過來,不過他確是雄才大略之士,首先向高原東面青海另一霸主吐谷渾用兵,成功滅掉吐谷渾,盡得其土地子女,國力大增,而自此與貴國間再無緩沖,演變為與貴國間的正面沖突。”

龍鷹乘機試探,道:“閣下是主戰還是主和呢?”

悉熏道:“當時我年紀小,年少氣盛,看著王朝不住強大,當然認同擴張政策,但最后完全改變過來,認識到攻掠別人土地的沉重代價。”

龍鷹心忖不論勝敗,戰爭確是兩敗的蠢事。

悉熏道:“這可分兩方面來說,首先,我被派往地方當官,發覺在連年戰爭下,人民被征召入伍,又要付重稅,早不勝負荷,有舉家逃亡。避往僻處,更有人上吊自盡,情況慘不忍睹,使我終于醒覺過來。”

龍鷹默默聆聽。

悉熏沉聲道:“于貴國的干封二年,祿東贊去世,由其子贊悉若多布承襲,贊悉若多布繼續推行乃父方針,分別在青海和昆侖山之北與貴國爭雄斗勝。到贊悉若多布卒,貴國亦由女帝主政,欽陵承襲大論之位。更是變本加厲,全面擴張,聲勢一時無兩,多次大敗貴國軍隊。就在欽陵聲勢如日中天,貴國安西四鎮盡入他的手上時,主和派預言的情況,終于出現。”

龍鷹心中佩服,悉熏不但深悉形勢,說話條理分明。且說話字里行間,不時顯現他悲天憫人的胸懷。

如此人物,在中土亦是難得一見。

悉熏沉痛的道:“首先是在戰場上失利,貴國強大的反撲力和后續力。是我們沒想過的,接著是諸占領國的人民激烈反抗,而在連年戰爭下,我們本身的力量亦從盛轉弱。到最后不但連吃敗仗,還被逐返高原。過去的所有努力,盡付流水。”

稍頓后道:“主和派立即聲勢大盛。此派以橫空牧野為主,他一向對權臣凌主的情況看不順眼,在他匡扶下,剛滿二十三歲的贊普赤都松,以出獵之名,執殺欽陵在邏娑的黨羽二千人,又領兵討冇伐欽陵,欽陵的手下不肯隨他反抗,欽陵冇被逼自殺,結束了欽陵所屬噶爾家族權傾一時的情況。贊普正是在這個情況下,派韋乞力徐尚輾,即是橫空牧野,到貴國修好,因而認識了現在天下無人不懼的鷹爺。”

龍鷹微笑道:“小弟只是浪得虛名,悉熏兄勿要過譽。看現在的情況,主戰派已有死灰復燃之勢。但逆人心者,豈能持久?”

悉熏從容道:“此正為我的看法。但情況頗為復雜。事因在清除噶爾家族上,大功臣當然是橫空牧野,可是大王的母后沒廬氏,在此事上亦起了重大作用,所以大王對母后仍非常依賴,不敢有違。便在沒廬氏屬意下,起用沒廬氏的親信大臣岱仁巴農囊札和開桂多囊兩人共任大論之職,大王本力爭以橫空牧野為大論,卻拗不過沒廬氏,最后只能讓橫空牧野坐上都護之位。那等若貴國兵部的頭子。可是由于征討南詔諸蠻,橫空牧野隨大王出征,便由欽沒晨日暫代。此人正是力主繼續擴張的人,只沒想過他竟敢派人刺殺大王。直至今天,我仍是半信半疑,可是他正為最大的得益者,別的人都沒這樣孤注一擲的理由。”

龍鷹遂將人口販賣的事說出來,道:“照我看這是突厥人的陰謀,先泄冇出欽沒晨日透過買賣人口斂大財的消息,令欽沒晨日騎上虎背,不得不鋌而走險,孤注一擲。現在是否由欽沒晨日當上大論?”

悉熏道:“欽沒當然坐上大論之位,但真正的掌權者是得沒廬氏信任的支清麗,她是只得兩歲的大王的生母,與欽沒晨日一向有奸情。如果不是欽沒晨日掌握軍權,這對奸夫淫婦早被人宰掉。”

龍鷹道:“所以只要能打幾場勝仗,肯定王朝大部分人倒向我們這邊來。”

悉熏道:“正是如此。現在欽沒晨日正用盡手上力量,追殺橫空牧野,鷹爺趕赴高原,是刻不容緩的事。”

龍鷹道:“我明天動身。”

兩人再商議合作和聯系的細節,談足整個時辰,方各自悄悄離開。

龍鷹策騎愛馬,朝喀拉喀什河疾奔。于闐綠洲下著毛毛細雨,星月無光,大利他隱蔽行藏。

離開于闐城,他展開腳法,到與雪兒分手的地點,還要搜索百里,方尋回樂不思蜀的雪兒,再帶它回分手點,取出藏起來的馬鞍,然后趕往與崔老猴會合。

雪兒處于顛峰狀態,放開四蹄,坐在馬背上的龍鷹如若騰云駕霧,暢快至極。出奇地沒有遇上搜索他的敵人,但他當然不敢掉以輕心,估計敵人在連日搜索無功下,只好改變策略,轉而封冇鎖往高原去的必經之路。

天明前,終于趕到崔老猴的營地。

在喀拉喀什河的西岸,豎起百多個營賬,生起十多個篝火,由崔老猴的二十多個手下,輪番把守營賬外圍。

遠處不時傳來野狼的可怕嘷叫,令人有危機四伏的感覺。

守衛的漢子早得崔老猴吩咐,知他會在這位置加入他們,故對龍鷹的出現不以為異,領他到崔老猴的帳幕去。

龍鷹將雪兒留在帳外,鉆入營賬,甫入賬便清香盈鼻,崔老猴正為波斯女郎整理秀發,女郎別頭朝他瞧來,露出羞澀神色,雖被涂黑了俏臉,扮成個男子模樣,但龍鷹仍看到此女面容極美,秀色可餐,一雙美目更有勾冇魂攝魄之力,難怪以崔老猴的老練,仍要一見鐘情,神魂顛倒。

崔老猴愛憐地拍拍她香肩,湊到她耳邊吩咐她繼續整妝,女郎柔順的點頭后,崔老猴到一角捧起個瓦盤,偕龍鷹出帳。興冇奮的道:“真怕你不能及時趕來,她是不是又乖又聽話呢?”

龍鷹首次從帳內的氣氛里,感到兩人確是天作之合,年齡的差距完全不成問題,崔老猴固是渴望得此如花美眷,波斯女更需要得到有本事夫君的愛憐。

雪兒朝他們走過來。

四周營賬烏燈黑火,不時傳來鼻鼾聲,顯然各團友仍好夢正酣。

龍鷹欣然道:“老兄確好艷福。”

崔老猴打量雪兒,贊不絕口,又從盤里掏出預備好的染料,為雪兒做手腳。龍鷹摟著雪兒馬頸加以安撫,好讓崔老猴有安全的工作環境。

崔老猴忙得團團轉,低聲道:“路上有遇到他們嗎?”

龍鷹道:“不見半個人影。”

崔老猴訝道:“你肯定正走大運,我們便先后遇上冇三起人,也給搜了三次,他們的主力集中在這區域,入山的一關最危險。”

此時天色漸明,雪兒從黑馬變為雜上灰色和棕色毛的馬兒。崔老猴來到他身旁,滿意道:“若不是你看著我動手腳,保證連你也沒法認得它。”

龍鷹仰臉感受著細雨落到臉上去,道:“不怕下雨嗎?”

崔老猴信心十足的道:“十來二十天絕不成問題,以后則很難說。”

接著高叫道:“各方貴客請起來,上路的時間到哩!”

十二天后,他們抵達進入昆侖山的關隘,在兩里許外便看到入口旁設了兩座壘寨,十多組營賬,遍布兩旁,旗幟飄揚,聲勢浩大,令人望之生畏。

商旅大隊形成近半里的長蛇陣,朝關隘不徐不疾的開去,絕大部分人騎的是刻苦耐勞的騾子,又或以騾子負載各式貨物,只有二十多人騎馬。龍鷹是其中之一,走在崔老猴和波斯女的騾子后。

崔老猴不愧老江湖,樣樣均有一手,將波斯女扮成個中年漢,維肖維妙,又在龍鷹提議下,以就地取材的山草藥,搗成汁液抹遍全身,掩蓋了她的體香。

波斯女只與崔老猴說話,看她神情,便知她對崔老猴非常依戀,確屬異數。

崔老猴墮后少許,到與趕上來的龍鷹并排,欣然道:“幸好守這邊的是老朋友,如果是突厥人,我也沒有把握。”

龍鷹道:“他們會特別優待你嗎?”

崔老猴道:“從中土跟我到吐蕃來的,大部分留在吐蕃做買賣,只有十七個不怕艱苦隨我到于闐來,其他都是中途加入的吐蕃人。試問吐蕃人怎會刁難自己的族人?若是如此,會惹起軒然大波,甚至部族間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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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關隘驚魂

稍頓又道:“何況我崔老猴走這條路線數十年,聲譽卓著,又靠送禮帶貨打通高原上下大小關節,未見過的也都聽過崔老猴之名。”

龍鷹好奇問道:“留在吐蕃的人如何返家,遇上事誰照料他們?”

崔老猴傲然道:“此正為我崔老猴吃得開的原因,我在高原上有肝膽相照的吐蕃拍檔,將人交給他后,自有他照拂。長途跋涉到高原去,又要服藥休息數天,以適應高原的氣候水土,誰也不愿匆匆離開,且要到各地搜購貨品,好運返中原發大財,沒有一年半載怎行?我回程時會將他們帶返中原去。”

蹄聲轟鳴,百多騎從關隘馳出,往他們奔來。

商旅大隊二百多人,沒有絲毫恐慌,或許是在多次截查后,變得麻木和習慣。

領頭的小將隔遠打招呼道:“果然是崔老猴,聽到有大隊人馬來,便猜到是你。”

崔老猴拋下一句“送過禮喝過酒的。”便拍騾迎上去。

龍鷹暗中發動魔功,改變體型,又收斂眼神,眨幾眼工夫便成事,自己也感到魔功大有精進。

小將與崔老猴寒暄幾句后,給足崔老猴面子,領著大隊往關隘去。

商旅大隊在指示下,在壘寨前的空地停下來,此處是大綠洲南邊的盡處,關隘內草原被沙石地代替。

龍鷹聽得那小將向崔老猴道:“我必須執行命令,循例檢查,崔老哥勿要見怪。”

崔老猴笑道:“我當然不會讓你為難,該如何配合你呢?”

小將道:“先著所有人落地,在一旁列隊,上頭派來的人檢查過人貨后,立即放行。咦!頭子竟親自來呢!小心點!”

十多騎從關隘馳出,領先兩騎其中一人以紅布纏頭,結成帽子般的模樣。非常搶眼。在他旁的年輕吐蕃將領軒昂高大,顧盼自豪,神采飛揚,亦非尋常之輩。

龍鷹心忖幸好將所有可顯示自己身冇份的東西,例如折迭弓、袖里乾坤、飛天神遁等全分散藏到貨物去,否則對方來個搜身,立要無所遁形。

在崔老猴吩咐下。眾商旅慌忙下騾下馬,在一旁列成長長的隊伍,等候檢查。

十多騎轉眼來至隊前的位置,甩鐙下馬,目光灼灼的打量他們。

兩邊各有百騎馳至,隱成包圍之勢。

龍鷹不敢打量對方。瞥一眼便垂頭望地,但已清楚掌握到那包著頭的人,該是來自天竺的高手,此人雙目神光電射,顯示出深湛的武功,高挺的身體予人銅皮鐵骨的硬朗,舉手投足均有近乎完美的味道。該差不了他多少。

崔老猴認識的小將,此時迎上吐蕃年輕將領和那天竺高手,低聲說話,該是向他們報上崔老猴的來龍去脈。

那年輕將領打個手勢,立即擁出百來人,搜索騾和馬的負載物。目的應是看看有沒有暗藏兵器,所以只是摸摸捏捏,而非逐包拆開來看個究竟。但已冇令龍鷹暗中出了身冷汗。

在現時的情況下,一旦給拆穿身冇份,是沒法一走了之。

崔老猴被年輕將領召去說話,若非與龍鷹是這般關系,只要告訴年輕將領他在于闐才加入他的商旅大隊,他會立即遭殃。

檢查貨物終于完成,龍鷹慶幸過關時。年輕將領和吐蕃高手沿著大隊緩步而來,目光掃視眾人。

特別是那天竺高手,雙目射冇出凌厲神色,與他銳目眼神接觸者。莫不立即垂下目光,不敢與他對望。

龍鷹也裝作害怕他的眼神,以變得沒精打采的眼神瞧他一眼后,立即轉望草地。

天竺高手隨年輕將領在他身旁走過后,龍鷹絲毫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因為對方的氣機仍緊鎖著他,不由心中大懔,不明所以,偏又毫無辦法。

難道對方高明至可看穿自己的偽裝?

到離他近十步遠,天竺高手發動了,倏地后退,接著一個旋身,來到龍鷹面前,一掌往他胸口推來。

年輕將領和伴行的崔老猴反應最快,同時朝龍鷹和天竺高手望過來。由于事起突然,天竺高手的行動又快如電閃,其他人一時間只能瞠目以對,大部分人更不知道有情況發生了。

龍鷹清楚掌握天竺高手雖然來勢洶洶,卻是大有分寸,掌勁含而不發,只是試探性質,心中不驚反喜,裝出張口欲喊的驚惶姿態。天竺高手雙目現出湛藍的異芒,當掌心離他胸膛尺許的距離,忽然變招,改往他喉冇嚨捏去。

龍鷹差點本能地反擊,又知小不忍則亂大謀,前功盡廢,死命壓下這個誘人的念頭,咽喉已被捏個正著,只要對方稍一用勁,向雨田也要魂歸地府,何況他龍鷹?

年輕將領和手下們,包括驚駭欲絕的崔老猴在內,掉頭走回來。

天竺高手正送入真氣,游走龍鷹全身經脈,又迫得龍鷹正面向著他,如電的眼神細審他的眼睛和假面。

年輕將領以吐蕃語道:“烏素大人,這個人有問題嗎?”

天竺高手有點尷尬的收回捏著龍鷹咽喉的手。搖頭道:“我看錯了!只是個不懂武功的普通人。”

年輕將領向龍鷹不好意思的說了聲“對不起。”向崔老猴道:“你們可以起行了。”

龍鷹和崔老猴心中各叫一聲“謝天謝地。”連忙起程過關。

崔老猴不愧旅行的專家,對路途拿捏準確,縱然在關隘處被耽誤近一個時辰,仍在日落前,走畢登山的第一個路段,到達一座山谷內,扎營休息。

龍鷹與崔老猴離開營地,到無人處說話。崔老猴嘆道:“那天竺家伙確是眼力過人,當然我給嚇得差點掉卵蛋。”

龍鷹道:“若他真的捏碎我的咽喉,包保他避不過我死前的反擊。”

崔老猴打個寒噤道:“幸好沒有發生。真古怪!他竟查不到你的脈氣與別不同嗎?”

龍鷹胡混過關,道:“他仍沒有那個能耐。”

岔開道:“從這里到班公錯,要走多少天?”

崔老猴道:“以我們的速度,沒有二十天休想辦到。”

龍鷹道:“會有其他的關卡嗎?”

崔老猴答道:“理該沒有,由此而上是無人的昆侖山區,春夏還好一點,到冬天山路積雪,更是寸步難行。”

接著壓低聲音道:“你想先上路嗎?”

龍鷹道:“行得通嗎?最怕是迷路。”

崔老猴道:“有些路段確很難走,但卻不會迷路,喀拉喀什河從喀喇昆侖山口傾瀉而來,只要認著大河往上去,抵達喀喇昆侖山口,再沿河朝南走,右方是喀喇昆侖大山脈,以你的速度,三天內可抵班公錯。當你見到一個大湖,便成功翻過昆侖山,到吐蕃人的高原。唉!不過要打聽橫空牧野的消息已不容易,要橫過敵人的勢力范圍,尋得橫空牧野現時所在處,更是難比登天。吐蕃高原實在太大哩!”

龍鷹沉吟不語。

崔老猴道:“還是隨我們一道走吧!慢是慢一點,但由我去打聽,會比你方便。”

龍鷹苦笑道:“救急如救火,只好到高原才想辦法。悉熏說過,我老朋友的屬地在吐蕃首都邏些城東北,河川縱橫的眾龍驛,地近青海,我會到那里去碰運氣。”

崔老猴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我曉得這個地方,離青海不算近,從邏些城去要走上一個月的路。”

冇接著向他詳細描述往眾龍驛的路途。

龍鷹用心聆聽,初次認識到高原地形的復雜,超出了他的想象。難怪從來只有吐蕃人去侵略別人,卻罕有人敢去打他們主意。

崔老猴最后道:“愈往上走,愈要小心,更要提防馬兒出情況。聽說古時高原有敵人從南面繞過大山入侵,甫抵高原便有逾千人和馬突然死亡,嚇得敵人以為對方的神只顯靈,立即退軍。這個情況亦曾多次發生在我的商旅隊里,我們稱之為高原的惡咒。”

龍鷹點頭道:“我會小心了。記著,不要再理會我的事,早日返中土去,讓波斯美人兒為你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崔老猴聞言眉開眼笑,與他欣欣道別,誰都沒想過在金沙江流域結下的一個善緣,會在千山萬水外的異地,開出美麗的奇花。

龍鷹立即冒黑登上征途,施展黑夜奔馬的奇技,視崇山峻嶺如平地般,日夜兼程趕路,遇上山瀑水池,才歇下來休息。

他仿如回到荒山石屋的生活去,忘掉一切,只有雪兒和他相依為命,無憂無慮。

七天后,終于越過喀喇昆侖山口,攀上高原。

眼前景色一變,一望無際的高原景致,毫無保留地展現眼前。

際此春夏之交,如茵綠草無窮無盡地從雪兒蹄踏處伸展開去,遠接穹蒼,處處是平緩的山丘,高低差別不大,遠方地平處排著一列列的山脈,峰頂積雪。不遠處有兩個相連的大湖,流光溢彩,清麗迷人。湖旁的草原有十多個營賬,白色的羊和黑色的牦牛散布營賬四周,還有巨型的犬只在為主人看守牛羊。

蒼鷹在藍天白云下,自冇由自在的盤旋翱翔,大地充盈生氣。

龍鷹目光落在草原南面盡頭起伏連綿的山脈,馳想著萬仞雪峰,高插云天的壯麗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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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11 01:37: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恍如隔世(上)

龍鷹跳下馬來,解鞍讓雪兒奔往最接近的草地小河痛快一番。自己則背起馬鞍,追著雪兒走下山坡。

龍鷹直到這刻,方體會到崔老猴所說的句句金玉良言。在這茫茫高原,要去找某個地方,確非易事。

高原處處隔絕,在另一邊發生的事,在這邊的人可能永遠不會知道。若想避世,高原確是個好地方。

就在此時,蹄聲響起。

龍鷹循聲瞧去,一騎從湖旁營地里馳出,直往他奔來。

他立即生出感應,不能置信的朝來騎迎去。

美麗的女騎士從馬背躍起,不顧一切的往他凌空投來。

龍鷹拋開馬鞍,縱身上躍,將抖顫著的血肉之軀摟個結實,天地頓然改變,再不是以前的樣子,深深被埋藏的分離之苦,對重逢的熱烈盼望,不用壓抑的釋放出來,高原的藍天和壯闊的草原,也隨著他們起舞。

美修娜芙!

尚未落往地上,她已向他獻上情濃如火、熱辣的香吻。

著地,龍鷹兩手貪婪地探入她衣服內,愛撫久違了的動人肉體,毫無隔閡地狂享她身屬自己的迷醉滋味,嗅吸著她誘冇惑的體香和氣息。

一切是如此有血有肉,不再是記憶淵海里一個縈牽的倩影。龍鷹扯掉她掩蓋了金發的彩巾,金光瀑布般散垂下來,在草原的長風下自冇由飄舞,于夕照下金發美女仿如剛誕生的秘境女神,令人難以相信世上有如此美麗誘人的仙物。

美修娜芙滿臉熱淚,聲音因過于jī動變得嘶啞,忘情的嬌呼道:“我知道我的男人一定會來的,一定會。”

龍鷹逐顆逐顆的吻掉她的淚珠,沉醉在她的肉體上,耳聽她心跳和血脈流動的天籟,感覺著她在他無法無天的魔手下,一陣一陣的抖顫和沒保留的反應,感覺著兩人間沒有止境的愛,更忘掉了時地。此外的一切,再不重要。

帳幕內的黑暗,愛火烈燒后的寧靜平和里,兩人躺在羊皮氈上,相擁而眠,聽著刮過高原的長風,牛羊傳來的鳴聲。他們便如久旱逢雨、干柴烈火,重逢后便沒法停下來,女愛,直至這一刻。

龍鷹湊在她耳邊道:“睡一會好嗎?快天亮了。”

美修娜芙嬌癡的道:“舍不得睡去,怕像以前般,醒來時見不著你。”

龍鷹笑道:“放心!以后你醒來時,會發覺給我抱著。”

金發美人兒獻上香吻,喘息著道:“他們都在擔心,你會因山路被封冇鎖,沒法到高原來,又怕你恃強硬闖。”

龍鷹在與她瘋狂歡好前,只問過一句話,就是萬仞雨三人是否已成功抵達高原,與他們會合,知悉三人安然無恙后,兩人再冇沒有說話。一切被高漲的情火欲焰統治。

道:“美修娜芙擔心嗎?”

美修娜芙的美目閃亮著寶石般的光輝,道:“美修娜芙曉得天下間沒人能攔得住她的男人,千軍萬馬也辦不到。”

龍鷹想起被那天竺高手捏著咽喉的窩囊情況,心叫慚愧。問道:“你怎會孤身一人在這里等我的?”

美修娜芙神氣的道:“我是偷偷溜出來會你,在這里已等了你三天,再見不著你,我會越過大山去尋你。”

龍鷹暗抹一把冷汗,心叫好險,若自己來遲十天半月,后果不堪想象。道:“你這么私下開溜,會令王子擔心,再不可以這么任性。”

美修娜芙笑盈盈的道:“人家早想到會給你罵。要打要罵人家一點不怕,最怕你再不愛美修娜芙,不肯再對人說迷死美修娜芙的情話。我的男人真本事,一個人弄得以萬計的叛兵和突厥人團團轉,讓萬爺和風公子可脫身到高原來。他們來得真及時,敵人正攻打我們的戰莊,他們在敵人后方發動,燒掉百多個營賬,令敵人陣勢大亂,還以為我們有大批援軍殺至。王子乘機率人出城,一下子便沖散了敵人,還追擊百里,令敵人傷亡慘重,倉皇撤退。”

又興冇奮的道:“萬爺用的是接天轟,殺得對方人仰馬翻,擋者披靡,據他說是屬于你的兵器,人家可想象你用它時的威風。唉!美修娜芙想你想得要死。”

龍鷹輕責道:“不準說‘死’這個字。現在王子情況如何?”

美修娜芙喜上眉梢的道:“我們接著又打了幾場勝仗,逼得敵人往邏些城撤回去,全賴你引走了大批敵人,令欽沒晨日一時沒有足夠實力組織另一次攻勢,只可惜我們得數千兵馬,亦不足以反攻邏些城。我就是在情況穩定下來后,又央求不果,才溜出來會你。美修娜芙是懂事的呵!”

龍鷹笑道:“我怎會怪你?住在這里是哪個族的人?對你很好呵!”

美修娜芙答道:“他們本是象雄國的牧民,被我們吞并后,流散各處,自冇由自在,只歸屬于高原。曉得人家到這里等待丈夫,非常熱情。他們很易知足,對外人很好。”

龍鷹道:“路上有遇上敵人嗎?”

美修娜芙道:“到瑪龐湖才首次遇上敵人,給我殺出重圍,以后更小心哩!專挑偏僻處趕路。”

龍鷹皺眉道:“在這里金子有用嗎?”

美修娜芙道:“要在城鎮才有用。為何要問這個?”

龍鷹道:“因為我想補償好客的象雄人。你太易認了,消息傳往欽沒晨日,定猜到你是到這位置會我,象雄人如不立即遠離這區域,后果堪虞。”

美修娜芙道:“我將途上買來的馬匹送他們便足夠哩!對他們來說是珍貴的資產,他們正準備到東方去,以避過冬天的大雪,只是提早兩、三天起行吧!”

龍鷹仍在思索著。

美修娜芙吻他道:“主人在想甚么?”

龍鷹不悅道:“又叫我做主人?”

美修娜芙嬌冇媚的道:“人家愛做被你操縱的女奴嘛!”

龍鷹看到她眼睛的情焰,便知她想要甚么。笑道:“接著還有無數的晚夜,現在當務之急,是著象雄人立即拔營遠遁。若我沒有猜錯,大批敵人正日夜兼程的趕來,其中還有敵人的高手,說不定當中還有天竺人。”

美修娜芙嚇得欲念全消,乖乖起身穿衣,出帳找象雄人說話去。

龍鷹與美修娜芙共坐一騎,朝班公錯的方向奔去。

美修娜芙不解道:“如果真有敵人追來,我們豈非與他們碰個正著?”

龍鷹微笑道:“正是如此。他們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他們。”

以美修娜芙的大膽任性,仍給嚇了一跳,道:“不是須躲避他們嗎?”

龍鷹吻她臉蛋,胸有成竹的道:“并不是要與他們正面硬撼,只是要他們曉得老冇子來了,再不用勞師動眾的去尋我。哈!真爽!”

美修娜芙一頭霧水的問道:冇“不用封冇鎖登上高原之路,豈非可把聯軍召回來?足有超過二萬人的軍力呵!”

龍鷹道:“若他們返高原來追殺我,該采哪條路線呢?”

美修娜芙道:“當然是阿爾金山的兵馬道。若從昆侖山這邊來,路途遠上一倍,又窄又難行。”

龍鷹道:“他們還要在冬天下雪前趕回來,必須在三至四個月間完成行軍,定必兼程趕路,沒法好好休息。嘻!我的美人兒,只要想想,每個敵人都累得像我們今早起來出帳時的情況,不用我說出來,美人兒也知在何時何地,對敵人迎頭狠擊吧!”

美修娜芙“呵”的一聲叫起來。

龍鷹忽然改變方向,朝左方一座高丘奔去,道:“讓我們先來個牛刀小試,看看敵人在人疲馬倦之時,對你帶來的兩筒勁箭有何反應?”

龍鷹讓雪兒在兩個丘陵間窩下去的草場休息吃草,卻沒有解下它的馬鞍。

兩人伏在丘頂一堆亂石處,監視往來班公錯的路線。

龍鷹坐在一塊石上,美修娜芙從后摟貼他,快樂得像只小鳥兒。

太陽已降至地平邊緣處,散射夕照的余暉。

龍鷹問道:“天竺高手里,是否有個叫烏素的人?”

美修娜芙訝道:“你竟見過他嗎?有沒有交手?”見龍鷹搖頭表示尚未交手,續道:“欽沒重金禮聘回來的高手里,以分別來自吐火羅和天竺的兩批高手最出色,而吐火羅的覓難天,天竺的烏素和白帝文,更是高手里的高手,于本國已是雄視一方的超卓人物。哼!如非得這批高手助陣,又有突厥精兵與他連手,人數雖在我們十倍之上,仍休想攻破我們在邏些城的戰莊,但仍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只是我已宰掉了兩個他們所謂的高手。”

龍鷹可想象當時慘烈的情況。將她摟到身前,坐到腿上,用手挑著她下頷,道:“現時王子手上有多少可用的兵員?”

美修娜芙傲然道:“現在雖只得三千多人,可是王子乃吐蕃人景仰的人物,每過一天,便多些人來支持他。”

龍鷹沉吟道:“這么說,欽沒必須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咦!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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