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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oa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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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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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9 23:54: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大周國宴(中)

風過庭道:「過庭怎會如此沒有分寸?除聖上外,你是唯一有資格參與此事的人,亦有必要讓龍兄曉得,因為過庭極需一個如龍兄般超卓的援手,其他人只會礙手礙腳。」
  
  龍鷹不好意思的道:「給公子婁到小弟臉紅哩!只要是公子的事,小弟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風過庭向他眨眨眼,笑道:「不是聖上的事嗎?」
  
  此人風度之佳,絕不下於萬仞雨,但灑脫則猶有過之,令龍鷹與他相處如沐春風。
  
  苦笑道:「可以不答這個嗎?」
  
  風過庭朝大殿方向瞧去,道:「趁還有些時間,讓過庭向龍兄做一個精簡的報告。那天離開龍兄的山谷後,沒有返京而是到了大江去,由揚州沿江西行,過三峽入蜀,為的是奉聖上密令,查探大江聯的虛實。」
  
  龍鷹訝道:「大江聯是甚麼東西?聖上若不高興,一聲令下,他們怎還有命?」
  
  風過庭道:「我原本也有這個想法,但愈知得多,愈感大江聯不簡單,且差點沒命回來,否則何用勞煩龍兄?」
  
  龍鷹大感興趣道:「願聞其詳!天下竟有人能差點取公子之命。」
  
  風過庭道:「大江聯有過百年歷史,起始時是個鬆散的組織,總攬了幾乎在長江一帶活動的百餘個大小幫會。不過近十年來開始變質,從一個行會式的組織,變成一個結構嚴密,等若割地稱霸的大幫會,聲勢逐漸凌駕竹花幫之上,兼且竹花幫在揚州一役折損甚巨、元氣大傷,大江聯隱然有取而代之之勢,只因大江聯非常克制把勢力抑壓在長江流域。最高明的是旗下幫會仍各自保留名號和結構,令人不曉得哪個幫會為主,哪個幫會為副,究竟誰在主事。如果要掃蕩大江聯,恐怕殺十多萬人仍未能徹底清剿。」
  
  龍鷹嘩舌道:「竟有這麼多人?」
  
  風過庭道:「現在龍兄該明白聖上為何重視此事。大江聯令人懷疑其意圖處不勝枚舉,首先是大舉收買人心一切按江湖本子辦事,遇有天災人禍,傾全力救災濟民,不過在做盡好事的表面下,牽涉到多宗刺殺,被殺的不乏地方幫會的領袖和朝廷命官。如果過庭所查無誤,還牽涉到從事販賣人口、放高利貸、接贓等可賺大錢卻人神共憤的勾當。他娘的!我敢肯定他們在海外不遠處有個秘密基地而主事者大有可能是外來人,意圖覷機分裂中土以利外族大舉入侵。」
  
  龍鷹心都癢起來,又聽風過庭如此文質彬彬、斯文秀氣的劍士忍不住地說粗話,頓感雙方距離大幅拉近。歎道:「如此對手,天下難尋。他奶奶的,我們何時去把他娘的甚麼大江聯挑了。」
  
  風過庭笑道:「再告訴龍兄一件事,其他留待明天再說。回京前過庭到海南島去,觀察船隻的出入和航向,竟忽然被襲,人人掩去面目,武技強橫我冇竭力傷他們數人後,逃離海南島,過程驚險萬狀,令我再不敢小覷對方。哈!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與龍兄的交談卻是愈說興致愈高。可惜時間無多必須於聖上和主賓抵達前入殿,否則便要蛇行鼠伏的摸往席位去。」
  
  龍鷹欣然道:「風公子原來是這麼有趣的人,能與公子並肩作戰,人生快事也。」
  
  風過庭應道:「彼此彼此!」
  
  並肩朝大殿舉步。
  
  兩人離登殿玉階尚有百許步距離,一輛馬車急馳而至,該是聖駕抵達前最遲來的賓客。
  
  車子在前方駛過,直抵玉階。
  
  龍鷹見車廂式樣華麗,卻有太極標誌,頗不協調,訝道:「誰人的車子?」
  
  風過庭道:「當然是洛陽最著名女冠外號『天女,閔玄清的坐駕。看!」
  
  仍聚集在玉階下的十多人中,有七、八人迎上馬車,看來此女極受公卿大臣的歡迎。
  
  風過庭湊到龍鷹耳邊道:「每次閔玄清在她的三清觀論道,總是座無虛席,不過九成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要以為道門清規戒律森嚴,像閔玄清般便交遊廣闊,出入豪門,逢雅集必到,酒醉後放浪形骸,戲謔談笑,無所不至,其中妙趣,龍兄試過便知。」

龍鷹不由想起來俊臣提起過的女觀。
  
  不過閔玄清當然是另一種身份地位,且得到朝臣士子的認許,否則不可能受邀參加國宴。
  
  閔玄清步下馬車,在眾人簇擁下登殿,由於視線受阻,看不真切,只隱約看到她一身冠服,身段極美,走起路來婀娜多姿,難怪風過庭說起她時,津津樂道。
  
  兩人並肩走上石階,大部分賓客已入殿,突然間後方砰砰彭彭轟然響起,回頭一望,炮塔點燃,火光煙花沖天而起,合人歎為觀止。
  
  風過庭道:「聖駕剛抵主殿門!」
  
  觀風殿的外觀固是宏偉,但要到入殿』方曉得其真正的規模。
  
  到目前為止,龍鷹見過最大的府堂,是昨夜與橫空牧野比武的易府大堂,但比起觀風殿,卻是小巫見大巫,觀風殿比易府大堂最少大上一倍,左右各十六根撐起殿梁飾雲龍彩繪的巨木柱,兩邊各開二十四窗,殿旁設半廊,連接中進和後進的麗春台、耀掌亭和九洲亭等建築物。
  
  國宴依古禮設坐席。
  
  儀仗樂隊置殿門兩邊,前後兩排坐席分設左右,每席二人,超過二百席。龍鷹踏足殿堂,頗有錯進巨人國度的感覺,風過庭拍拍他肩頭,一聲告罪,駕輕就熟的自行找位去了,不用伺候的太監引路。
  
  龍鷹暗罵風過庭不夠義氣,有人大聲傳唱道:「大周國賓龍鷹龍先生到!」
  
  龍鷹大吃一驚,差點掉頭開溜,胖公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只有正一品大官以上又或封王封公者方有被傳唱的資格。」
  
  大殿倏地靜下來,大官小官、美女名士,目光全往他投來,令他變成眾矢之的,尷尬得叫救命。
  
  胖公公嘻嘻笑道:「甚麼事總有第一次,望慣了很快會失去感覺。來!讓公公親自領你入席,這是聖上始有的榮幸。我的天!振作點,你現在這副模樣怎去見人,別忘記你是誰。」
  
  龍鷹想起看他的人中有「天女」閔玄清,如果他一副窩囊相,日後有機會相遇還如何戲謔不禁,飲酒調笑。猛下決心,魔種上身,登時變得不可一世,就像那晚在千萬人前斬殺薛懷義的氣魄模樣。
  
  胖公公倒吸一口涼氣道:「太過火哩!」
  
  龍鷹改面臉露笑容,變得氣定神閒,親切自然。
  
  胖公公道:「隨我來!」
  
  領先舉步。
  
  龍鷹從容不迫的跟在他身後,自然而然隱具一代邪帝的風度氣勢,還左顧右盼,含笑回應眾人目光,一邊望只設兩席的大殿另一端走去。眾人見胖公公親自領龍鷹入席,均感他身份特殊,非比尋常。
  
  近主冇席兩邊的坐席尚未有人入座,該是留給皇族和主賓的坐席。
  
  胖公公停下來,到龍鷹來到身旁,繼續舉步,道:「你坐的是左邊的首席。」
  
  龍鷹大吃一依,差點魔心失守。
  
  胖公公道:「這是橫空牧野的請求,要問去問他好了。」
  
  龍鷹見左方席位坐得最近主冇席者赫然是狄仁傑和另一大官,與他的一席竟隔了六席,心中喚娘,自己這勞什子國賓被棒得實在太高。
  
  狄仁傑向他使個眼冇色,著他過去說話。
  
  胖公公眉精眼企,道:「去吧!記著是前排首席第一個席位,不要坐錯。我還要去迎接聖上。」
  
  在這種環境裡,見到熟人如見親人,龍鷹移到狄仁傑席側坐下,狄仁傑依例為他引見附近幾個大官,龍鷹早魔心失守,又無心裝載,連他說過甚麼都糊里糊塗的。
  
  狄仁傑湊到他耳旁低聲道:「龍小兄怨怪老夫嗎?」
  
  龍鷹正搜索閔玄清,聞言道:「為何要怨怪國老?」
  
  狄仁傑道:「那老夫真的冤枉了你,原來你對藉仙沒有意思。」
  
  龍鷹找不到閔玄清的倩影,回過神來,忙道:「當然不是如此,小弟不但喜歡見藉仙小、姐,還深感與她鬥來鬥去樂趣無窮。不過國老既然有此顧慮,小子當然諒解。又想到藉仙小、姐遲早來找小子晦氣,她來找我該不算違諾,所以真的沒有怨怪國老。」
  
  狄仁傑苦笑道:「真有你的。龍小兄到神都不過三天,所做之事冇件件轟動,神都似被你翻轉過來,你這般的一個人,怎可能以前從沒有人聽過你的名字?」
  
  龍鷹把心一橫,道:「以國老的精明厲害,怎會猜不到我因何事到神都來,又天天到御書房辦公。至於沒人聽過小子的名字,皆因龍鷹是新改的。」
  
  狄仁傑雙目精芒閃閃,盯著他沉聲道:「果如仞雨所猜的,你就是那個叫小樸的傢伙。」
  
  龍鷹道:「小子正是活著的道心種魔大法,本來被杜傲視作爐鼎之用。小芋是道心,由他種魔奪魔,置我於死。豈知路轉峰回,最後反給我修成大法。」
  
  狄仁傑容色不變道:「為甚麼忽然又肯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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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9 23:55: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大周國宴(下)—金髮美女(上)

龍鷹從容道:「因為張柬之大人說國老肯為我守秘密。更重要是我現在的唯一生路,就是讓李顯復辟,登上帝座,那小子自能從現時的困境脫身,所有難題迎刃而解。」
  
  狄仁傑沉吟片刻,點頭道:「我定會為你守秘密。唉!中宗復辟一事絕不樂觀,因為聖上將於一、兩天內公佈,來年元日在萬象神宮舉行的祭典大禮,將以武承嗣為亞獻,武三思為終獻,太冇子李旦只能靠邊站。」
  
  又道:「這麼說你就是新一代的邪帝,最後一個魔門之徒。唉!且是魔門繼石之軒後最厲害的高手口現在我真的為你頭痛。」
  
  龍鷹笑道:「小子只是便宜邪帝。至於甚麼亞獻終獻,國老不用擔心,照我看聖上此招投石問路,志在測試你們的反應。因為聖上比任何人清楚。一旦讓武承嗣那混蛋成為皇儲,天下立告四分五裂,絕不會有另一個可能性。」
  
  狄仁傑精神大振道:「你這說法可有根據?」
  
  龍鷹道:「當然有根有據,此正為風過庭外游的原因,可是由於小子答應過風公子,故不便洩漏。」
  
  狄仁傑不滿道:「又開始新一輪的隱瞞把戲。」
  
  龍鷹笑道:「甚麼都好,小子現在可去找藕仙小冇姐玩兒嗎?」
  
  狄仁傑苦笑道:「現在我似乎更應該禁止你們來往。對嗎?」
  
  兩人互望一眼,忍不住開懷大笑,令前後數席人人側目。
  
  龍鷹低聲道:「國老放心,小子還有大量其他機密情報供應口國老請信任我,小子是站在你那一方的。」
  
  此時鼓樂喧天,鐘鼓齊鳴。
  
  全場跪伏迎駕。
  
  龍鷹不想自己太過礙眼,忙趕返己席跪在席內,心忖橫空牧野真的好介紹,硬迫自己坐到首席首位,更不知坐在身旁的會是哪個混蛋,真他奶奶的欠缺朋友道義。
  
  忍不住偷偷張望。
  
  武曌龍冠龍袍,一手搭著領路者胖公公的臂彎,儀態萬千的進入大殿。
  
  橫空牧野落後兩步,以分尊卑,這傢伙換上充滿異國情調的帽子禮服,由上至下金光閃閃,又是另一個模樣。
  
  兩人後面跟著兩排人,武曌後是文質彬彬的李旦和太冇子妃,其下是武承嗣、武三思,打扮得高貴端莊的太平公主和一眾皇族人物,其中兩人赫然是塗脂抹粉的美男子,不用說是張易之、張昌宗兄弟。
  
  橫空牧野後方是盛裝打扮達十八人之眾的異族美女團,人人花枝招展,珠光寶氣,帶頭的更是美女團的至尊金髮人兒,她的艷光四射,頓然令嬌美的太平公主也似有點失色。美女團後才是二十多個吐蕃高手。看得龍鷹眼花撩亂,隱隱曉得橫空牧野非是不夠道義,而是太夠道義。
  
  「平身!」
  
  龍鷹坐將起來,金髮美女剛在他身旁坐好,嗅到她如蘭的體香,忍不住別過頭去看她,恰好金髮美女美修娜芙朝他看過來,冇美人兒像昨晚般嬌羞垂首,雪白的肌膚隱泛紅霞。龍鷹記起橫空牧野說過她罕見臉紅的話,心中叫苦。現在的他是前程未卜,人雅三女已使他負擔沉重,憂心護花無力,如果多添美修娜芙這位人人注目的大美人,更是寸步難行。
  
  武曌和橫空牧野各佔一主冇席。前者正式宣佈國宴開始,以百計宮女從主冇席後兩邊側殿門魚貫而入,為眾人倒酒和奉上熱葷美食。
  
  龍鷹正襟危坐,既不敢再看美修娜芙,也不願迎上武承嗣和張氏兄弟狠毒的眼神,又或太平公主的目光。
  
  到宮女退返中殿,武曌率領群臣賓客向橫空牧野一方祝酒,並發表兩國修好的演詞,然後輪到吐蕃方回敬致謝。
  
  大殿的氣氛輕鬆起來,各自交談吃喝,當然沒有人敢高聲喧鬧。
  
  鼓樂聲起,大批穿著各式綵衣的歌舞伎穿花蝴蝶般進場,載歌載舞。武曌帶頭鼓掌和應,大殿沸騰起來,氣氛熾熱。
  
  美修娜芙隨著節奏嬌柔地聳動上半身,好看誘人至極,登時惹得對面武承嗣等人人目不轉睛的死盯著她,如果可以一口把她喬下去,保證他們會那麼做。

橫空牧野趁武曌觀賞歌舞,舉杯向龍鷹遙致敬禮,顯示他對此勁敵與別不同。龍鷹忙舉杯回禮,在橫空牧野的手勢示意下,兩人把杯內美酒一飲而盡,均感痛快。
  
  美修娜芙靠近龍鷹,低聲道:「美修娜芙的舞姿比她們好看多哩!鷹爺要看嗎?」
  
  龍鷹大吃一驚,這些異族美人兒作風大膽,敢作敢為,若立即下場表演,最尷尬的肯定是自己,忙岔開道:「你的漢語說得真好。」
  
  美修娜芙一挺酥胸,傲然道:我是王子外中土語說得最好的人。鷹爺呵!人人都說美修娜芙美麗,獨你沒讚過人家。」
  
  龍鷹心叫救命,此女直接坦白的說話方式,確教他窮於應付。還有別的話可以說嗎?在這樣的情況下,縱使她是醜八怪,也要昧著良心讚她美若天仙,何況她確是異族絕色裡的絕色,不論款擺蠻腰,又或一顰一笑,莫不扣人心弦。欣然道:「美修娜芙是最深黑夜空裡最亮麗的星辰,刺破hou雲投射草原最耀目的金色陽光……你……。」
  
  話尚未說完,美修娜芙停止聳舞嬌體,美眸變成兩團燃冇燒的金芒,龍鷹大吃另一驚,如果她於眾目睽睽下撲入懷裡去,便糟糕透頂。只恨討好美女是自己天性,贊起來完全沒有節制。
  
  幸好此時歌舞完畢,在震殿掌聲采聲下,返後殿去也。龍鷹乘機鼓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宮女再次進場添酒,奉上另一輪熱辜。
  
  龍鷹忙悉心伺候,勸飲勸食,希望她無暇說話。心忖若不是心有顧慮,肯定今晚會與她成其好事,只要是正常男人,誰都不肯錯過這種機會。
  
  第二場表演開始,是雜耍戲,熱鬧精采,看得人人拍掌叫好。
  
  龍鷹終朝太平公主的方向瞧去,見到一個貴介公子模樣的英俊男子,來到席後與她談笑,逗得她嬌笑連連,浪蕩迷人。
  
  龍鷹反放下心事。不由思潮起伏,剛才他告訴狄仁傑自己的出身來歷,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要擊敗武曌是不可能的,而在現今的情況下,只有讓李顯成為太冇子,然後登上龍座,他的苦難方有結束的一天。所以爭取狄仁傑的支持變得至關重要,其次是端木菱的諒解,那他將大增應付武曌的本錢。
  
  美修娜芙吃光美味的熱葷後,湊近他喜翻了心兒的道:「鷹爺剛才說的是人家聽過最美麗的情話。自昨夜後,美修娜芙一直惦掛你呵!還在夢中見到鷹爺。
  
  龍鷹為之目瞪口呆,她要自己讚她,他遵命而行,卻被她當作情話。現在她說的才是真正的情話,毫無掩飾,美人恩重,教他如何是好。若拒絕她,肯定她傷心欲絕,而這位金髮美人兒的愛,根本非是人力所能抗拒。
  
  於此無計可想、沒法可施的當兒,武曌忽揚龍手召他過去。
  
  龍鷹跪坐武曌幾前。
  
  武曌欣然道:「王子殿下正式向朕提出,邀請龍先生與他共游三峽。」
  
  龍鷹往她右邊的橫空牧野瞧去,後者雙目射冇出發自真心的期待,苦笑道:「小弟有要事在身,實沒法分冇身,只能辜負橫空兄的盛意。」
  
  橫空牧野道:「這個實冇在可惜,異日回程我會重返神都,屆時務請龍兄撥些時間給本人,讓我們沿大河西返,當是龍兄送我一程如何?」
  
  武曌插入道:「朕有個提議,不如王子殿下於巴蜀返神都的歸途上,龍先生在揚州恭候王子殿下,你們不是可更快聚首嗎?」
  
  龍鷹暗忖她的腦筋轉得真快,既減少他高飛遠遁的機會,又可乘機派他和風過庭到大江對付大江聯。
  
  橫空牧野道:「這個更好,聖上想得周到。」
  
  武曌道:「王子殿下真不考慮朕以戰船沿途護航的建議嗎?」
  
  橫空牧野笑道:「我只是希望能優優閒閒的欣賞大江兩岸美景,若看到的是戰船,會大煞風光。何況我們有足夠實力保護自己。」
  
  武曌無奈道:「如此朕會著揚州水師、江陵水師和巴蜀水師全面加強巡查,以確保航道安全。」
  
  看她鳳眸內的憂色,曉得她在擔心大江聯。橫空牧野此行若有甚麼閃失,她的面子怎掛得住。如果橫空牧野遇襲身亡,中土更是負擔不起,吐蕃和大周勢將決裂開戰,從此兩國間永無寧日,狼子野心的突厥則將乘時南侵,中土危矣。
  
  龍鷹問道:「橫空兄何時動身?」
  
  橫空牧野道:「三日後起程。待會宴罷,龍兄可否陪本人走一段路,閒聊幾句。」
  
  武曌提議道:「你們何不走一趟上陽宮南的曲折長廊,可盡賞洛河對岸的夜色。」
  
  橫空牧野拍案叫絕道:「就這麼決定。」
  
  武曌笑道:「若王子殿下看得入眼,可以朕送王子的五百工匠,在貴國山明水秀處,依樣建一道這樣的環殿長廊。」
  
  橫空牧野哈哈笑道:「聖上的厚贈,絕對可媲美當年文成公主的嫁妝,本人謹代表舉國上下,向大周皇朝致上深切的感jī和謝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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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9 23:57: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金髮美女(下)—不碎金剛(上)

龍鷹忙道:「小民告退了!」
  
  武曌白他一眼,道:「快回去陪你的金髮大美人吧!」
  
  在橫空牧野的笑聲下,龍鷹返回席位。
  
  還未坐穩,美修娜芙湊過來道:「肯陪我們南下長江了嗎?雜耍百戲非常精采呵!不過人家的身體要比表演柔骨的女郎更要柔軟。」
  
  龍鷹聽得心都酥起來,美修娜芙獻媚的方式直截了當,將自己的好處優點一一述說,那種誘冇惑力真不是說笑的,龍鷹感到防禦力陷於全面崩潰的邊緣。
  
  道:「我因沒法分冇身,難以陪足全程,不過我會在揚州待你們回程時登船。」
  
  美修娜芙本失望之色,溢於言表,到最後一句入耳,方化怨為喜,道:「那人家只好耐著性子等待,那時才獻身給鷹爺。」
  
  龍鷹失聲道:「甚麼?」
  
  美修娜芙還以為他過度歡喜,故有此異常反應,理所當然的道:「美修娜芙本打算今晚便獻身鷹爺,只是王子說如此不合貴國禮法,人家盼得快要死哩!」
  
  龍鷹無言以對。
  
  美修娜芙開心得像枝頭上歌唱的小鳥般,續道:「王子已答應把人家交給你,只是仍要待一段時間,美修娜芙才是鷹爺私產,只向鷹爺一人盡忠。」
  
  龍鷹整個頭皮都在發麻。
  
  橫空牧野回到在長廊入口等待他的龍鷹旁,笑道:「我肯讓他們早一步回去,不知多麼高興,皆因你們聖上每人各贈一女,哪還有興趣陪我們去觀光?」
  
  龍鷹最清楚武曌籠絡人的手段,今次橫空牧野的使節團滿載而歸,大利兩國邦交。
  
  包括美修娜芙在內的十八個美女,正憑欄欣賞對岸美景,燈火通明的舟船往來不絕,對生活在高原上的異族該是新奇有趣。
  
  眾女的嬌笑嘻鬧聲不住傳來,為月照下的河岸增添無限浪漫春光。
  
  橫空牧野負手而行,龍鷹陪他一起舉步漫遊長廊,這道沿洛河之濱而建超過一里長的廊道,用料考究,雕飾華麗,且具臨眺之美,難怪武曌引以為傲。
  
  忽然眾女嘻嘻哈哈追上兩人,就那麼繞著兩人跳起舞來,還唱著輕柔的情歌。
  
  她們的歌舞與中土含蓄的歌舞不同,動人的舞姿配以勁舞狂歌,益顯嬌體誘人的線條,加上臉部的表情,毫不掩飾的向兩人賣弄。
  
  橫空牧野見慣了倒沒甚麼,龍鷹卻看得心蕩神搖,差點魔性大發。
  
  最要他命的是金髮美人兒索性脫掉帽子,任由如雲金髮流垂下來,專向他賣力熱舞,又不時以嬌軀觸碰龍鷹,弄得他既開心又尷尬。
  
  在洛河的長風下,眾女秀髮飛揚,裙拂帶飄,在月夜美景和古色古香的長廊襯托下,若如到了天女妙舞的仙界。
  
  橫空牧野道:「除美修娜芙外,她們都是我的妃子,無不經我精挑細選,代表我的眼光,龍兄若有興趣,可隨便挑兩個作妾。」
  
  龍鷹見美修娜芙毫無不悅冇之色,心中大奇,推辭道:「小弟怎可奪橫空兄心頭愛,心領哩!」
  
  橫空牧野一邊負手而行,若無其事道:「這種贈姬妾之舉,在敝國每天都在發生,若龍兄像我般擁有逾百姬妾,送了出去的不到兩天會忘個一乾二淨。哈哈哈!」
  
  龍鷹笑不出來,因為他不是這樣的人。
  
  橫空牧野續道:「今次東來,有三件事令我最高興,首先是與貴國鞏固邦交,更受到豐hou饋贈,回國有得交代。坦白說,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貴國,而是突厥人,國勢強大當然沒有問題,一旦國勢稍弱,突厥人必不肯放過我們,此時貴國的牽制和援助,將成我們的救命靈丹。」
  
  龍鷹道:「橫空兄想得周詳。第二件開心的事呢?」
  
  橫空牧野探手搭著他肩頭,欣然道:「當然是交得龍兄這個朋友。龍兄與你其他族人很不同,能放能收。對著你……嘿……對著你……」

兩人在眾女輕歌妙舞的簇擁裡,越過長廊中段。她們也有點累了,停止舞蹈,逕自指點瀏覽洛河區的夜景。
  
  美修娜芙緊纏龍鷹不放,雙手挽著他臂膀,大半邊嬌軀挨到他身上,金色髮絲不住隨風飄拂至他臉頸,真是不知人間何世。
  
  橫空牧野走十多步後,一震道:「我終於找到恰當的形容詞語,當我與你劍槍相對時,面對的再不是一個人又或一個超卓的高手,而是面對某一超越了人世的異物,變化萬千,神通廣大,根本非是人力可以戰勝。唉!那是很可怕的感覺,幸好龍兄不是我的敵人。」
  
  龍鷹心忖你老哥面對的是魔種,也佩服這超級劍手的靈銳。道:「有機會小弟會向橫空兄詳細解釋我武功的底細。」
  
  這麼說是不想他繼續追問。
  
  美修娜芙嬌嗔的道:「第三件事呢?」
  
  橫空牧野歡喜的道:「我從未想過美修娜芙會對另一個男人如此依戀。當然關係大不相同,我是她的師父兼兄長,你是她夢寐以求的英雄和情郎。此女不論美色、舞技、歌唱和武功,在我國女性中均是數一數二。第三件事當然是為美修娜芙覓得她的如意郎君。」接著肅容道:「由今夜開始,美修娜芙就是你龍鷹的女人,只向你一人盡忠。不過由於她被選為敝國祭典的法女,必須先隨我返國,完成法女的責任,方可正正式式入龍兄之門。三年後我會使人把她送來神都,保證於此期間,沒有其他男人可碰她一個指頭。」
  
  美修娜芙嬌軀劇顫,摟得龍鷹更緊了。
  
  龍鷹心知橫空牧野說出此番話後,一切已成定局,如若拒絕,不但會不歡而散,說不定反目成仇。
  
  龍鷹肯定的道:「橫空兄放心,我會惜之如珠如寶,令她終生幸福快樂,此生不渝。」
  
  美修娜芙一聲嬌吟,縱體入懷,雙手纏上龍鷹頸項,獻上火辣辣的香吻,沒有任何保留,旁若無人。
  
  橫空牧野哈哈一笑,逕自走到長廊盡處,雙手按欄遠眺。
  
  龍鷹從金髮大美女的糾纏脫身,摟著她軟如無骨的腰肢來到橫空牧野身旁,心中jī動。他開始明白為何這麼多人追求權力財勢。如果他不是處於目下的身份位置,人雅和美修娜芙怎可能成為他的嬌妻美妾?
  
  橫空牧野沉聲道:「你們定要小心突厥人,奔狼原之戰和頡利被擒殺,他們視之為民族的奇恥大辱,總有一天設法報復。」
  
  龍鷹問道:「你怎麼看我們的聖神皇帝?」
  
  橫空牧野道:「她是個令人敬畏的人。只要想想一個女流之輩,竟成為中土之主,可知她如何了不起。可惜不論太冇子李旦,又或武承嗣、武三思之輩,根本不是個人物。現在你們最大的問題,是繼承權未有定案,會予外敵可乘之機。」
  
  龍鷹道:「今次橫空兄南遊,必須提高警戒。因為據我得來的消息,突厥人已派出高手潛入中原,且落地生根,圖謀不軌。」
  
  橫空牧野愕然道:「竟有此事。」
  
  龍鷹道:「幸好聖上早悉此事,她自有妥當安排。不過橫空兄也該留神。」
  
  橫空牧野笑道:「龍兄仍可改變主意。」
  
  美修娜芙嬌冇媚的道:「一起乘船,人家晚晚陪你。」
  
  龍鷹苦笑道:「但願我能分冇身。」
  
  橫空牧野長笑道:「仍有三天時間讓龍兄考慮。」
  
  龍冇鷹心繫甘湯院的美人兒,道:「我們回去吧!」
  
  談笑聲中,踏上回程。
  
  龍鷹匆匆離開甘湯院,趕往御書房。
  
  他比平時遲兩刻鐘,來不及吃早點,皆因昨夜既荒唐又甜蜜,直至此刻仍是回味無窮。麗麗和秀清美女懷春,初嘗禁果,自是愛得癡纏,一向害羞的人雅亦變得放浪形骸,使他享受到從未想像過會出現在她身上的另一面。原因他是清楚的,誘發她們的既是魔種也是他龍鷹,兩者間再沒有分異。
  
  根據向雨田所言,踏上成魔階段必須「調候。」使狂野邪異的魔種得到宣洩,甘於被道心駕馭。此時魔種就像心內一團永遠不熄滅的烈火,過盛則焚心,過弱則人滅,有如蹬繩越過萬丈高崖,一不小心墜下去,就會跌個粉身碎骨。
  
  調候之法千奇百怪,而最直截了當的是與女子歡好,龍鷹以前對青樓這麼有興趣,正是為此作準備,魔種又不同於採陰補陽之術,講求的是靈慾一致,收受給予,雙方均有裨益,至於真正的情況,仍有待觀察。因向雨田一生不近女色,純粹在一個理論的層次作出預言。
  
  抵達御書房,武曌聖駕未到,榮公公迎上他道:「今天早朝辯論激烈,聖上恐怕早上不來了。」
  
  龍鷹奇道:「公公怎會曉得那邊的事?」
  
  榮公公道:「是胖公公使人來通知小人,並著小人知會鷹爺,鷹爺完成今天的工作後,他會在中院等候鷹爺。」
  
  龍鷹欣然道:「我正想找他。」
  
  記起一事,道:「看來該沒有時間到麗綺閣去,可以取消。」
  
  榮公公點頭道:「鷹爺可否容小人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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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9 23:58: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不碎金剛(中)

龍鷹道:「當然可以。」
  
  榮公公猶豫片刻,終下定決心的道:「如果鷹爺肯保留麗綺閣作別院,那七個妮子便可以繼續她們自冇由寫意的快樂時光,鷹爺興起時,隨時到麗綺閣寵幸她們。」
  
  龍鷹明白過來,心生憐惻,同時對榮公公大為改觀,想不到他敢為她們說出心聲。
  
  宮女們的命運,掌握在伺候的主子手上,要她們生便生,死便死。當他龍鷹的奴婢當然比當武承嗣的奴婢有天和地的分別。
  
  皺眉道:「我並不想得到她們的肉體,有甚麼方法可使她們脫離苦海呢?」
  
  榮公公道:「這種事本無法可想,不過鷹爺情況特殊,只要求聖上將她們賞賜給你,再由鷹爺為她們選擇理想夫婿,她們可離苦得樂。」
  
  龍鷹為難道:「這種事很難開口。」
  
  榮公公道:「只要鷹爺不時到麗綺閣留連,小人則向聖上作恰當的報告,遇有鷹爺為聖上立功的時機,聖上肯定將她們賞賜鷹爺。」
  
  接著壓低聲音道:「贈送宮女之事在聖上登基後愈趨普遍。鷹爺明白哩,聖上始終不是!嘿!她要的是內供奉。」
  
  龍鷹道:「明白!果是妙計。這兩天我盡量抽空去看她們。」順口問道:「為何宮內從沒見過年長的宮女?」
  
  榮公公道:「年過四十的宮女,依規矩送入道觀,讓她們過點安逸寧靜的生活。」
  
  龍鷹不忍聽下去,到御書房以最快速度寫畢第四篇,花了他兩個時辰,記起萬仞雨之約,忙到中院偏廳見胖公公。
  
  胖公公正悠然自得在喝茶,顯示出過人的修養,看著龍鷹在身旁坐下,道:「你何時去見端木菱?」
  
  龍鷹道:「明天午後。」
  
  胖公公道:「我一直思索為何武曌指你與她是誓不兩立的死敵,昨晚苦思竟夜,終給我想通,又怕你已去見她,所以必須在事情發生前找你說話。」
  
  龍鷹道:「這恰是我想找公公的原因,皆因公公兩次提及法明的目標是要收端木菱為私寵,聽時覺得理所當然,誰不想把仙子據為己有,可是深思下卻不得其解,因為端木菱是修天道的女子,殺她該比得到她的仙心容易百倍。」
  
  胖公公道:「此正為問題關鍵所在。當年石青璇之母碧秀心失冇身於石之軒,不但令慈航靜齋震駭,對魔門亦非常震撼。其時碧秀心已結下仙胎,武功則登上僅次於『劍心通明』的『心有靈犀』。石之軒固然魅力十足,但仍該沒法觸動她的仙心。所以他們間的愛火情花,一直是個謎。」
  
  胖公公凝視龍鷹,道:「你想到甚麼?」
  
  龍鷹沉聲道:「是魔種。石之軒雖沒練成道心種魔,但由於其魔功源自道心種魔大法,又兼兩派之長,故當練至登峰造極的境界,有異曲同工之妙。」
  
  胖公公搖頭道:「你漏去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石之軒除聖門功法外,還身兼禪門最高功法。此事有例為證,後來師妃暄遇上身具長生氣的徐子陵,亦告仙心失守,不過徐子陵是守禮君子,否則師妃暄根本無力抗拒。」
  
  接著神色凝重的道:「婠婠要製造的,是另一個石之軒,這個人就是法明,兼具聖門和禪門的最高功法,又精通密宗雙修之道,擺明做好一切毀掉慈航靜齋的準備。唉!我一直以為侯希白是壽終正寢,花間女的出現,使我改變想法。他是被法明殺害,因為侯希白手上的『不死印法』,正是法明最想得到的東西。」

龍鷹道:「法明有這麼了得嗎?會不會由婠婠親自出手。」
  
  胖公公搖頭道:「婠婠因思念徐子陵過度,在侯希白過世前三年於上陽宮內武曌為她建的女道觀內坐化,令武曌傷心欲絕,十天十夜守在婠婠旁不肯離開,最後仍是由我勸服她。武曌對婠婠的癡纏依戀,是外人沒法明白的。」
  
  又道:「法明打開始一直朝石之軒的舊路走,分別在他是從天魔大法入手。法明自創的『不碎金剛』,頗有『不死印法』的影子,如果石之軒的『不死印法』落在他手上,對他的好處大得難以估量。這麼說,你該明白他對武曌的威脅。」
  
  龍鷹說不出話來。
  
  胖公公徐徐道:「我能猜到的事,婠婠當然早明其理,故此武曌說仙胎魔種誓不兩立。端木菱一是殺死你,一是向你投降,沒有第三個可能性。而你的出現,亦打亂法明的苦心部署。他要對付的首先是你,除去你後,方可在端木菱身上施展水磨功夫,直至她仙心失守,重蹈碧秀心的覆轍。這樣的理解非常重要,否則你死了仍不知怎麼一回事。」
  
  龍鷹目送胖公公的馬車離開後,一騎自遠而近,先聞蹄聲,數息後出現在門樓處,飛身下馬,自有御衛接過馬兒,竟是風過庭。
  
  龍鷹迎上去道:「來找小弟嗎?」
  
  風過庭含笑點頭,道:「龍兄到哪裡去?」
  
  龍鷹道:「約了萬仞雨午膳,風公子一道來如何?」
  
  風過庭淡然道:「話不投機半句多,過庭和關中劍派的人總是格格不入,諒萬仞雨不會例外,恕小弟敬謝不敏。」
  
  又欣然道:「我們邊走邊談。」
  
  向伺候他馬兒的御衛打個手勢,後者知機地鬆開馬韁,風過庭吹一下口哨,馬兒乖乖的跟在兩人身後。
  
  龍鷹訝道:「聽說聖上不喜馬蹄聲,故而上陽宮平日少有人騎馬,看來風兄不在此限。」
  
  風過庭道:「可以這麼說。」
  
  龍鷹按不下好奇心,問道:「風兄因何不喜歡關中劍派的人?」
  
  風過庭道:「關中劍派一向講究家世,派內弟子無不來自高門望族,這種陳腐思想早不合時宜,虧他們到今天仍是因循苟且,守舊得令人作悶。新朝自該有新朝的氣象,若聖上不是不看家世只看才具,破格用人,怎可能有今天的盛世氣象。當年聖上考核過庭冇的政見,過庭只說了『首重農』三個字,便得聖上起用,知遇之恩,過庭肝腦塗地不足以報。」
  
  龍鷹笑道:「聖上沒試公子的劍法嗎?」
  
  風過庭啞然笑道:「龍兄真愛說笑。但你的出身甚對過庭脾性,過庭只欣賞白手興家的人,含著金匙銀匙出生又自以為不可一世者,過庭視之為窩囊廢。神都世家子弟間不時有些所謂的劍會,還自封他娘的第一劍、第二劍,給小弟打得一個兩個抱頭鼠竄,今天他們再沒有人敢彈這個調兒。」
  
  龍鷹笑道:「原來公子如此不好惹。是哩!公子為何會認為大江聯背後的策劃者,有可能是外來人?」
  
  兩人走出御園,朝觀風廣冇場舉步。
  
  風過庭壓低聲音道:「因為伏擊過庭的高手裡,有幾個特別高明者,使的刀法矛招手法狂野,招招以命搏命,氣勢強橫,狠辣惡毒,不類我們中土深博優美的風格,倒似塞外大草原以馬戰為主衝鋒陷陣的招數,所以有此猜想。」
  
  龍鷹道:「如果是外來人,就該是突厥人,昨夜橫空牧野點醒小弟,指出突厥人視奔狼原之敗和頡利被擒殺為奇恥大辱,時思報復。正面交戰贏不了我們,於是來個陰謀詭計耍手段。」
  
  風過庭點頭道:「現時我們的外敵,以吐蕃和突厥最強大,吐蕃既與我們修好,只剩下突厥人。龍兄的猜測與過庭相同。」
  
  龍鷹道:「小弟有個公子不會歡喜的提議,不說出來又覺得對不起自己。」
  
  風過庭欣然道:「給龍兄惹起好奇心哩!給我從實招來。」
  
  正門樓在望。
  
  龍鷹聽他說得有趣,哈哈一笑,道:「老冇子想為我們的二人組合,多添一人。」
  
  風過庭愕然道:「萬仞雨?」旋即搖頭道:「休想得聖上同意。」
  
  龍鷹道:「聖上方面小弟負責。只想先徵得公子同意。」
  
  風過庭沉吟不語。
  
  龍鷹道:「這小子不但刀法了得,且深諳江湖之道,人又精靈,最難得是肯說粗話,你怎麼糗他絕不介意。」
  
  風過庭失笑道:「說粗話竟可當作一個優點,這算甚麼娘的一回事,他奶奶的,只要聖上點頭,過庭還有甚麼好反對的。」
  
  龍鷹笑道:「他奶奶的,老哥是看準聖上不會答應,今回老冇子偏要你栽個大跟頭,被迫與萬仞雨並肩作戰。」
  
  風過庭沒好氣的舉起右手,道:「君子一言。」
  
  龍鷹伸手和他相握,應道:「快馬一鞭!」
  
  兩人對望一眼,齊聲大笑,充滿知己相得的歡悅之情。
  
  抵達天津橋,萬仞雨早恭候多時。一句「隨我來。」轉身便去。
  
  龍鷹追在他身後,問道:「到哪裡去?」
  
  萬仞雨整古造怪的道:「大人自有安排,小孩不要多問。」
  
  龍鷹沒想到他可以變得這般風趣,不服道:「你有多大?」
  
  萬仞雨忍著笑道:「老冇子今年二十七,小樸你有多大呢?頂多二十歲,對嗎?」
  
  龍鷹失聲道:「這就是國老的所謂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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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30 22:39:5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不碎金剛(下)—投石問路(上)

萬仞雨笑道:「國老是為你好,所以告訴我,有我照拂你,不虞給人宰了你這個便宜邪帝仍沒有人知道。」
  
  龍鷹心中歡喜,且是萬二分的輕鬆,至少萬仞雨沒因他是邪帝拔刀相向。笑道:「你消息倒靈通,我這邊廂告訴國老,那邊廂你便曉得。」
  
  萬仞雨欣然道:「因為在下借國老的後花園練刀。哈!一切都不同哩!自二十五歲開始,我的刀法再無寸進,但昨天竟連續作出幾個突破,真想立即找你試刀,幸好你懂得躲在上陽宮。」
  
  龍鷹大樂道:「難得萬兄這麼有興致,小弟必定捨命陪君子。他祖母的,這不是董家酒樓嗎?你以為可隨便找到位子。」
  
  萬仞雨在酒樓大門立定,現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道:「你好像不知萬某人的身份地位,來吧!」
  
  領先而行,直登三樓。
  
  龍鷹訝道:「小子真有辦法,連廂房雅座都給你拿到一個。」
  
  萬仞雨來到其中一個廂房門前,故作神秘的道:「不是我有辦法,而是別人有辦法。神都除聖上外,最有辦法的人是他。」
  
  接著輕敲房門。
  
  「進來!」
  
  萬仞雨推門而入,龍鷹已猜到房內是何方神聖,隨他入房。
  
  桌上放滿茗茶午點,狄仁傑和張柬之悠然坐在靠窗的一邊。
  
  張柬之笑道:「萬小兄龍小兄請坐,先吃喝後聊天,不用客氣。」
  
  兩人坐好,狄仁傑銳利的目光落在龍鷹身上,道:「今天早朝聖上果然宣佈元日亞獻終獻的安排,我們大力反對,可是聖上一意孤行,甚麼於禮不合完全聽不入耳,龍小兄認為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龍鷹暗叫厲害,等於要自己盡洩心中秘密,好讓他能審時度勢。道:「首先小子想請教國老一事,弄清楚後將可以有更詳細的計劃稟上國老。」
  
  狄仁傑向張柬之笑道:「邪帝畢竟是邪帝,對嗎?」
  
  張柬之捋鬚含笑,道:「有邪帝加入我們的陣線,形勢頓然不同。」
  
  狄仁傑道:「問吧!」
  
  龍鷹道:「國老因何遣人襲擊薛懷義?難道不怕聖上動怒嗎?」
  
  萬仞雨冷哼道:「若非我到了塞外去,冇你怎有斬殺薛懷義的機會。」
  
  龍鷹笑道:「老哥想試井中月怕沒機會嗎?我剛為你找到一份優差,保君滿意。」轉向狄仁傑道:「國老還未解小子心中的疑惑。」
  
  張柬之道:「龍小兄為何想知呢?」
  
  龍鷹從容道:「因為現在的大周皇朝,似安實危,面對的有兩大危機,一是僧王法明,一是大江聯,且均與皇嗣的繼承權掛鉤。」
  
  狄仁傑鼓掌道:「好!小兄到神都不過五天光景,竟比大多數人清楚目前情況。今天早朝後,聖上找老夫說話,商議對付大江聯的問題,談了近半個時辰,仍未有解決的良方。一個不好jī起民憤,後果難以預料。」
  
  萬仞雨不解道:「這兩個危機與薛懷義有甚麼關係?」
  
  張柬之歎道:「不但有關係,且是直接和其中之一有關係。」
  
  轉向龍鷹道:「小兄才智之高,遠在下官和國老估計之上,難怪聖上如此看重你。初時我們真的以為你是聖上的新寵男,到你斬殺薛懷義,方知錯得厲害。」

狄仁傑道:「老夫可否問龍小兄一個私人問題?」
  
  龍鷹愕然道:「小子有甚麼私人問題,竟勞國老垂詢?」
  
  狄仁傑淡淡道:「小兄和太平公主是怎麼樣的關係?」
  
  龍鷹心中一顫。
  
  決戰薛懷義前,武曌在御書房提及狄仁傑使人伏擊薛懷義,損兵折將而回,當時龍鷹有個直覺,就是狄仁傑的行動不單得她同意,且是由她指使。
  
  答道:「小子和她止於一般的親熱,尚未發生肉體關係。」
  
  張柬之欣賞的道:「小兄直接坦白。」
  
  萬仞雨語重心長地道:「太平公主艷名四播,龍鷹你還是少惹她為妙。」
  
  又不解的道:「太平公主與薛懷義難道竟有一手?」
  
  狄仁傑若無其事道:「與她有一手的不是薛懷義,而是僧王法明。」
  
  龍鷹失聲道:「甚麼?」
  
  狄仁傑在三人屏息靜氣下,沉聲道:「法明和太平公主的關係,保密的工夫做得非常好,公主利用探訪她師父三真妙子之便,與法明暗渡陳倉。不過紙包不住火,她所做的一件事,惹起老夫在宮中眼線的注意。」
  
  喝一口茶後,續道:「那時聖上的男寵太醫沈南璆忽然身故,太平公主乘機向聖上推薦張昌宗,再由張昌宗引進張易之,兩兄弟兼工合煉,共事一主。從此聖上對他們兩兄弟寵遇日隆,並置控鶴府監,後改為奉宸府,以張易之為奉宸令。又賜張昌宗為司僕卿,封鄴國公,張易之為麟台監,封恆國公。朝中的勢利小人見兩人得寵,紛紛投靠,加上兩兄弟不住在江湖上招兵買馬,勢力由是坐大,連武氏子弟也不得不向其示好。始作俑者,正是太平公主。」
  
  萬仞雨吁出一口涼氣,道:「如果是法明在背後指使她這麼做,法明就是居心叵測。」
  
  張柬之道:「兩位小兄不要只顧聽,吃點東西,勿要浪費食物。」
  
  龍鷹一聲領命,大吃大喝起來,反是萬仞雨不知是否因聽得倒了胃口,勉強吃兩件糕點後停手停口。
  
  張柬之欣然道:「下官終於放下心事,龍小兄並沒有被太平公主那丫頭迷倒。」
  
  龍鷹心叫厲害,張柬之可借吃東西如此普通日常事,來測試自己對太平公主的反應,不單智計驚人,且心細如髮。
  
  說不氣憤就是冇假的,不過他生性豁達,事事看得開。而太平公主與師公私通,雖不容於社會的道冇德標準,但對他這長於魔門一向不把倫常道冇德放在心上的人,反不太在意。
  
  狄仁傑道:「兩年前,公主的第二任駙馬戰死沙場,公主以此為借口遁入道觀,作短暫修行,聖上還不以為意,老夫卻覺得事有蹊蹺,派人密切監視。」
  
  張柬之向龍鷹解釋道:「我大唐因與老君始祖同屬李姓,加上太宗皇帝與道門關係密切,親如兄弟的寇仲和徐子陵均源出道門,所以封道教為國教。加上女冠生活不受世俗倫常拘束,遠較宮內繁文縟節自冇由寫意,又可隨時還俗,所以若公主借此作掩飾,是最聰明的做法。」
  
  萬仞雨冷哼道:「虧她想得出來。」
  
  狄仁傑歎道:「結果是我們發覺法明多次到道觀與她度夜,最長一次三日三夜兩人閉門不出,你說他們在房內幹甚麼?公主是不知檢點,法明則是太過分了。」
  
  廂房內一片令人難堪的沉默。
  
  龍鷹想的是太平公主該已脫離法明的控制,否則武曌不會派她負起到荒谷石屋的任務,而法明亦不會誤把自己當作武曌的新男寵,使出「男兒恨」一類卑鄙招數。
  
  狄仁傑道:「老夫將此事稟告聖上,聖上在老夫面前大發雷霆,奇怪的是一點不責怪公主,只大罵法明。兩天後她把公主從道觀召回宮,她們母女間說過甚麼話沒人曉得。接著她召見老夫,命老夫找江湖好手設法幹掉薛懷義,老夫知她是動了真怒,並曉得她對法明的不滿。」
  
  龍鷹道:「聖上和法明正進行一場秘而不宣的較勁角力,不憑官府的力量而是江湖事江湖決,而小子則成為聖上一隻有用的棋子,可在其中起著意想不到的作用。第一步是殺法明的走狗薛懷義,從此聖上和法明間再無轉圜餘地。」
  
  萬仞雨道:「這樣做對法明有甚麼好處?」
  
  狄仁傑和張柬之露出注意神色,顯然兩大朝臣均想不通其中複雜難明的情況。
  
  龍鷹沉聲道:「法明有兩個目標,第一是取武氏皇朝代之,其次是殲滅慈航靜齋,那時天下將唯他獨尊。」
  
  三人齊告動容。
  
  萬仞雨雙目異芒大盛,該是因法明要對付他的仙子,心動殺機。
  
  張柬之道:「小兄是憑空猜測,還是有憑有據?」
  
  龍鷹道:「現在我即將說出來的事,請國老、張大人和萬兄為我緊守秘密,不可讓第四個人曉得。」
  
  萬仞雨探手抓著龍鷹肩膀,感動的道:「我萬仞雨寧死絕不洩露龍兄的秘密,如此才對得起你的信任。更慶幸龍兄的出而濟世,否則中土武林不知會變成甚麼樣子。」
  
  狄仁傑道:「小兄可以絕對信任我們,只要再釐清一個疑點,老夫將視小兄為自家人。」
  
  龍鷹頭痛的道:「是不是有關我詢問燕飛一事?」
  
  張柬之讚道:「小兄真機伶。」
  
  狄仁傑笑道:「老夫從未聽過柬之在一席話間盛讚一個人這麼多次。哈!」
  
  龍鷹心念電轉,想到應付之法,就是以假亂真,以真亂假,道:「事緣《道心種魔大法》上,其中一篇有向雨田的註解,提及一個叫燕飛的兄弟,不但指出他有仙緣,且曾兩次死而復生,所以小子方生出對他的好奇心。」
  
  三人霍然動容。
  
  萬仞雨道:「竟是將邪帝舍利交給魯妙子,後者藏之於楊公寶庫的邪帝向雨田。據說此人與『散真人』寧道奇齊名於世,寧道奇對他是推崇備至,從不視他做邪惡的人,而他亦沒有絲毫惡行。不過聽說他最後練種魔大法練出岔子,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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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投石問路(下)—以棋會友(上)

又皺眉道:「小兄有何證據顯示大江聯被突厥人暗中操縱,那只要我們公諸天下,大江聯將不戰而潰。」
  
  龍鷹道:「若有證據就不用頭痛萬兄也優差不保,風過庭曾與對方的核心高手jī戰從招式手法認出是塞外大草原的路子。但假如大江聯確由突厥人暗中控制,吐蕃使節團的大江三峽游當不會是順風順水。」
  
  萬仞雨精神一振道:「竟有萬某的分兒,是不是當真的?風過庭那小子一向孤芳自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海口一役更令他氣焰高張,怎會容我加入?」
  
  龍鷹欣然道:「他有萬兄看不到的另一面,何況我已徵得他同意,只剩下聖上一關。」
  
  張束之道:「這一關並不勞過。」
  
  龍鷹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張大人可知小子將井中月轉贈萬兄一事,事前得到聖上首肯。」
  
  狄仁傑大奇道:「竟有此事。」
  
  「篤!篤!等!」
  
  敲門聲響。
  
  萬仞雨不耐煩的喝道:「誰!」
  
  「是人家呵!找爹都不行嗎?」
  
  萬仞雨大吃一驚,箭步搶到門前,拉開門必恭必敬地道:「兼仙小冇姐請進。」
  
  美若天仙的小魔女一身獵裝笑吟吟的走進來,不屑的道:「原來兩個手下敗將齊集於此,節省了本姑娘的寶貴時間。」隨手解下背上的寶劍,遞給萬仞雨。不客氣的道:「看!」
  
  接著一眼不瞥龍鷹,來到狄仁傑旁坐下,撒嬌道:「爹請兩個小子大吃大喝,女兒卻要餓肚子,張叔你來評理。」
  
  張束之呵呵笑道:「這是一場誤會,因你爹以為你不愛見到兩個小子。」
  
  萬仞雨發出驚歎,看著從鞘內抽冇出來的長劍。
  
  龍鷹見橫空牧野贈她的寶劍與自己原先猜想的完全不同,也心中訝異。整把「神山之星!,只在把手處鑲嵌一顆超大白芒爍閃的寶石,再沒有其他飾物,高古樸拙,劍體則鋒銳至極,隱見渦漩紋,鋼質之佳,平生未見。
  
  狄仁傑湊到她晶瑩玉白的小耳旁,愛憐的道:「仙兒愛吃甚麼東西?」
  
  小魔女逕自搖頭,見到萬仞雨驚歎叫絕的賞劍模樣,得意洋洋道:「女兒騙了爹哩!人家剛吃飽東西,只是來興問罪之師。」
  
  目光落在萬仞雨擱於一旁的井中月,訝道:「這把生銹刀是誰的?」
  
  萬仞雨把劍還於鞘內,順手遞給龍鷹,道:「此劍可與干將莫邪相比,難怪能名列吐蕃十大名器榜上。」然後向小魔女道:「生銹刀是龍兄贈在下之物。」
  
  龍鷹接過神山之星,欣然道:「小魔女大姐既得此劍」我們間的劍海深仇大概可以一筆勾消。」
  
  小魔女笑吟吟的道:「想歪了你的心哩!你只是慷他人之慨,現在本姑娘有劍在手,功夫大進,不是看在爹的分上,今天就殺到你跪地求饒,看是誰中誰的招。」
  
  狄仁傑大訝道:「仙兒中了龍鷹的招嗎?」
  
  小魔女知說漏了口,俏臉微紅補救道:「只是給他拂亂頭髮,人家卻……,卻狠狠打了他一記。
  
  狄仁傑和張束之交換個眼色,露出會心微笑,顯然被龍鷹誆得信以為真。
  
  龍鷹則甜如蜜糖,皆因小魔女為他保親嘴之密,那感覺說有多冇動人就有多動人。看著她乖乖的坐在桌子一方,那種活色生香盡在眼前的美景,確是花不醉人人自醉。
  
  「鏘」!
  
  神山之星脫鞘而出,登時寒芒閃爍,大異於萬仞雨剛才拔劍出鞘的情況。
  
  包括小魔女在內,人人看呆了眼。
  
  龍鷹運腕在空中揮動幾下,整個廂房竟變得寒氣浸浸的,人人心神被懾。
  
  「狸,!
  
  鞘和劍閃電接合,長劍以令人難以相信的精準和速度完美無缺的回到鞘內去。
  
  龍鷹像變成另一個人似的,豪情蓋天的長笑道:「名劍美人,只有神山之星方配得起我們的小魔女大姐。」
  
  狄仁傑目射奇光,看看他,又看看美目圓睜的愛女。
  
  萬仞雨苦笑道:「看來你那天和我的比武沒有盡力,真想揍你一頓。」
  
  龍鷹回復先前模樣,雙手捧劍遞給小魔女,笑嘻嘻道:「手下敗將請小魔女大姐收回配劍。」
  
  小魔女竟現出羞澀的神情,一手接過寶劍,道:「爹!女兒去打獵哩!」
  
  不敢望龍鷹似的逃出廂房。
  
  小湖莊位於洛南通津渠和通濟渠交界處,莊主安世明出身洛陽望族,頗具文名。不過他在詩文上的成就遠比不上他在神都棋壇的地位,享有洛陽棋聖之稱。
  
  他是神都唯一能在夢蝶夫人纖手下取得一個和局的棋手,其他幾局當然全數敗北。絕大部分人認為那局和棋是夢蝶夫人看在他借出小湖莊作棋會場地,故手下留情,讓他保留顏面。
  
  夢蝶所到處,棋壇風氣驟改,再不是以棋力論高低,而是以輸得最少子的一盤論子排輩,因而安世明仍保持夢蝶夫人之外的「棋聖」寶座。由此可見各地棋壇高手輸得多麼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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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以棋會友(中)

小湖莊最著名的是引進渠水成湖成林的棋園,小湖佔地頗廣,十八座棋亭冒起池內,以石橋連貫,奇花異樹倚亭而生,在冬陽灑照下隨形得景,相互因借,具有綺麗雅致,纖巧瀟灑的迷人風韻,確是舉行棋會的好處所。
  
  亭置石桌,可布三個棋盤,不過兩天下來,棋園只剩下七局仍在進行中,其他參加者早俯首稱臣,輸掉棋金。不過園內與會人數不減反增,人人醉翁之意不在棋,皆因看高手殺低手,不但無可觀之處,且是不忍卒睹。
  
  萬仞雨領著龍鷹進入小湖莊,碰上安世明,他拋下其他人迎上來道:「恭喜萬賢弟,幸好你昨天沒有來口不知為何夫人昨天心情大壞,下子毫不留情,近半人未到終局推棋認輸,因不想輸得太難看。你那盤算下得不錯,可望不過二十子之負數。」
  
  龍鷹失聲道:「輸二十子竟可算下得不錯。」
  
  安世明不悅道:「這位是…。」
  
  萬仞雨暗怪龍鷹口不擇言,因為眼前棋聖有一局大敗三十多子。忙道:「不用理他,這是在下少不更事的師弟。」
  
  安世明仍是餘氣未消,卻不敢開罪萬仞雨,道:「令師弟懂棋嗎?還是來看人?」
  
  這兩句話頗不客氣。
  
  萬仞雨若無其事道:「仞雨是請他來代我續此未了之局。」
  
  安世明嚷道:「甚麼?」
  
  只從安世明的反應,可知萬仞雨至少 bo有棋名,如今竟請個不用理他的「無名之輩」來代之下棋,大出棋聖料外。
  
  萬仞雨道:「一切依規矩辦事。」
  
  龍鷹一頭霧水道:「依甚麼規矩?」
  
  萬仞雨理所當然道:「拿出五兩銀,隨師兄來。」
  
  龍鷹明白過來,追在他身後苦笑道:「好像是你喚我來的,他奶奶的我的銀兩是打生打死賺回來的,五兩銀去隔遠望幾眼是不是昂貴了點?」
  
  入園的月洞門出現前方,門內人山人海,似趁墟多於棋會,一位俏生生的美婢立在門旁,手執名冊似的東西,眉開眼笑道:「原來是萬公子,昨天夫人還問起你為何沒有來呢!」
  
  萬仞雨一面陶醉的道:「夫人真的問起在下嗎?」
  
  龍鷹打了他一肘,低聲道:「傻瓜!騙你的,是她自己想你。」
  
  俏婢目光落在龍鷹身上,冷淡的道:「這位如…」
  
  萬仞雨給他撞得痛入心脾,忍著痛道:「這是我師弟小樸,今天由他代我下棋。」
  
  俏婢大訝道:「他懂嗎?」
  
  萬仞雨老實答道:「在下從未見過他下棋,他也從未和人下過棋,只是自己對自己。哈!」
  
  龍鷹給他說得哭笑不得,知他在報一肘之仇。
  
  俏婢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反應。
  
  萬仞雨見龍鷹的尷尬樣子,大樂道:「快獻上五兩銀,否則棋聖會把你掃出小湖莊。」
  
  俏婢終曉得兩人在嬉鬧,噗哧笑道:「樸哥兒有五兩銀嗎?」
  
  龍鷹忍冇痛掏出五兩銀,交給俏婢。
  
  俏婢道:「兩位公子請就位,夫人快來哩!」
  
  萬仞雨搭著龍鷹肩頭,進入棋園,小湖四周聚集三、四百人,各自成群,興高采烈地談論棋情。十八座棋亭有六座坐了人,氣氛緊張。最妙的是沿湖設了八張長方桌,上面放滿棋盤,盤上有子,顯然是讓沒法到棋亭親身觀戰者知悉棋局變化口果然有棋局進行的棋亭都有人立在一旁,可以想像每下一子,會顯示在方桌的相關棋局上。
  
  萬仞雨和龍鷹來到其中一座棋亭,目光落在棋盤上,滿足地道:「算不錯吧!如不過十五個負子,我在神都該可排十名內。
  
  坐吧!只有參加者可以坐下。」
  
  龍鷹還是首次和人對弈,大感新鮮刺gi,當仁不讓坐下來,面對棋盤,心忖怎麼都要把五兩銀贏回來,失而復得。
  
  萬仞雨當然拿黑方先手子,雙方各下了五、六十子,以滿局三百六十一子計,雖只是三分之一,但以棋局論則過半局,可說大局已定,只看埋身廝殺。

萬仞雨道:「怎麼樣?輪到我下子。」
  
  龍鷹搖頭道:「難怪你輸了。對方是少帥和他的井中月,你卻是薛懷義的爛鬼橫練。定石怎可以這麼不思進取,可知你這小子打開始抱著輸少當贏的輸家心態,他奶奶的。」
  
  「噹」!
  
  萬仞雨氣道:「把你的精神用在棋盤上吧!在下一次鐘鳴前你須下子,有半刻鐘的時間。真怕你這小子累我在棋聖面前出醜。」
  
  片晌後不耐煩的道:「下一子要想這麼久,看來我的棋力比你好。」
  
  龍鷹不滿道:「不要騷擾老冇子,我不是看一子如何下,而是看全局如何下,還包括收官子。」
  
  萬仞雨失聲道:「夫人尚未來下子,你如何看全局?」
  
  龍鷹道:「她未下我可代她下,依她的棋路便成。」
  
  萬仞雨為之啞口無言。
  
  「噹」!
  
  龍鷹於中腹空曠處下一黑子。
  
  萬仞雨皺眉道:「拈子是用食指和中指尖夾住棋,準確輕放交叉點上,哪會用拇指和食指來拿棋,幸好只有我看到。」
  
  龍鷹道:「弈棋是論輸贏而不是論姿勢。他娘的!但願你的刀法不像你的棋藝般有姿勢沒實際便謝天謝地。」
  
  萬仞雨忍不住笑道:「你這小子真風趣。令我輸棋也輸得開開心心的。只看你現在下的一子,便知你是棋屎。」
  
  龍鷹傲然道:「夏蟲不可語冰,待會你看夢蝶大人的表情再說。」
  
  「夢蝶夫人到!」
  
  整個棋園倏地靜至鴉雀無聲。
  
  環珮聲在遠處響起,龍鷹循聲望去,二百丈開外一位盛裝麗人,在兩婢前呼後擁下,越過一道石拱橋,朝其中一亭蓮步姍姍,雖看不到她容顏,身段確是纖美窈窕,高挑優雅,不在端木菱之下。
  
  龍鷹虎軀劇震,目瞪口呆。
  
  萬仞雨大奇道:「你看美女的道行與我的差別,就像少帥和薛懷義的差別。讓我懇求你,千萬別流口水。」
  
  龍鷹回過神來,歎道:「確是物超所值。」
  
  夢蝶夫人到達首站的棋亭,看了棋盤兩眼,下了一子,對手立即棒頭,報棋者走到橋上當眼處,以手勢報黑子和白子的位置,夢蝶夫人又裊裊婷婷,搖曳多姿的走出棋亭,往另一棋亭舉步,消失在一叢林樹之後,不片刻再現倩影於另一道橋樑,可知她又花幾眼工夫,在另一棋盤下了子。
  
  岸旁一眾觀棋者響起群蜂亂舞般的嗡嗡聲,顯是對棋局議論紛紛,卻沒有人敢喧嘩,棋園瀰漫對弈的緊張氣氛。
  
  龍鷹迭手頸後作仰枕狀,輕鬆道:「此女確是妙不可言,若可把她娶回來,興起可享受家居對弈之樂,賭注可以……哈!想想都令人開心。」
  
  萬仞雨沒好氣道:「你好像不清楚她是誰。告訴你,如你般對她有癡心妄想者大不乏人,全碰得一鼻子灰,待會她來時勿要胡言亂語,丟盡我的面子。」
  
  龍鷹完全聽不到他的話,自言自語道:「我太輕敵,該去看看其他六盤棋,好掌握她的棋路。」
  
  萬仞雨訝道:「你真懂棋藝嗎?我研究過她百多盤棋,根本是無路可捉,她的棋法若如天馬行空,局局不同。唉!我的娘!她來哩!記著不要說瘋話,唐突佳人。」
  
  龍鷹仍兩眼望亭頂,道:「她看到我了嗎?是甚麼冇表情?」
  
  萬仞雨哂道:「有甚麼表情,當然是老虎看見送到口邊的小肥羊的表情哩!」
  
  環珮聲不住接近。
  
  萬仞雨恭敬的道:「仞雨向夫人請安。」
  
  一個天籟般曼妙的女子聲音應道:「昨天為何見不到萬公子呢?」
  
  龍鷹回復正襟危坐的姿態,目光落在棋盤處,搶在萬仞雨之前代答道:「因為他老兄需小弟今天來和夫人再續未了之緣。」
  
  萬仞雨差點想掐死龍鷹時,夢蝶夫人在兩婢陪同下,到了桌子另一邊,淡淡道:「這位是萬公子的甚麼人?」
  
  龍鷹終抬頭朝她看去,雙目魔芒大盛。沉聲道:「既是同道中人,何須理會對方姓甚名誰?」
  
  萬仞雨心叫糟糕,因為棋會的一個規則,是夢蝶夫人可拒絕和任何人對弈,此子如此口不擇言,不給夢蝶夫人掃地出門才怪。
  
  豈知夢蝶夫人不以為忤,只是美目射冇出銳利的芒光,回敬龍鷹的魔眼,唇角飄出一絲笑意,隨手拈起一子,下在龍鷹那一子隔兩位處,擺明要與龍鷹在棋盤腹地展開近身廝殺。
  
  龍鷹想也不想,採取以戰對戰,落子於白子另一邊隔兩位處,把她剛下的白子夾在中間。
  
  萬仞雨差點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對夢蝶夫人採取這種戰術者,沒有人有好結果,不過龍鷹確破了與夢蝶夫人對弈史上最快的下子紀錄,只望不會同時破掉輸棋的紀錄,已屬萬幸。
  
  夢蝶夫人拈子下棋,整固原先的一著,非常有分寸,與右邊的白子遙相呼應,登時令龍鷹兩子變得孤立無援。
  
  龍鷹哈哈一笑,拈起一子道:「厲害!兩子都是那麼高明厲害,命中棋盤的心窩,幸好我死不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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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以棋會友(下)—娶卿為妻(上)

落子在最早一子附近,與左邊黑子緊密呼應,似是放棄另一子。

夢蝶夫人竟猶豫片刻,始作回應,下第三子。

棋亭內因有龍鷹插科打諢式的瘋言怪語,氣氛仍是輕鬆,可是在湖邊的觀戰者,則無不起哄,報棋者不住打手勢,遙報棋局變化,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夢蝶夫人幽幽一歎,徐徐道:「我並不想殺你此子,奈何!」

萬仞雨首次感覺到兩人間的異樣,以夢蝶夫人一貫的作風,在對弈前或後,都不會討論棋局。

龍鷹又著一子,藉機欣賞眼前國色天香的美女,嗅吸著她動人的體香。她當然美至令人心神顫動,他更清楚緞袍內每一道優美的線條,沒有靛彩的掩飾,她天生麗質的花容散發的艷質秀氣,比之太平公主還要勝上一籌。

不正是花間美女還有誰人?

龍鷹氣定神閒的飽覽美色,悠然道:「在這群花之間的棋亭內,能做夫人敵手確是人生幸事。夫人千萬小心下子,以免誤入歧途,因為照小弟所知,夫人可能下錯子哩!」

夢蝶夫人向他現出個沒好氣的神情,活潑迷人,又橫他一眼,含笑道:「我每次下棋總會先弄得一清二楚,絕不會失誤,兄台放心。」

風情萬種地下子回應。

今次輪到龍鷹呆了一呆,皆因夢蝶夫人兵行險著,切斷了他與右邊黑子的呼應,迫他近身血戰。

龍鷹拿起一子。苦笑道:「不是此而是彼,我知道、夫人卻不明白,還以誤為正。看我的!」

下子緊貼她剛下的一著。

夢蝶夫人現出深思的神色,手卻不閒著,再下一子,與龍鷹展開混戰。

「噹」!

夢蝶夫人柔聲道:「我要去下別的棋哩!兄台準備應付下一輪廝殺吧。」

龍鷹對著她美麗的背影嚷道:「夫人可否予小弟單獨對弈的機會,那一切自見分明。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包保夫人會見到從未想及的棋略。」

夢蝶夫人的嬌笑聲一陣風般傳回來道:「待會告訴你,人家要想想嘛。」

龍鷹仰頭望向萬仞雨。後者一面難以置信的神色,呆瞧著他。

龍鷹得意笑道:「天下間尚沒有不被任何人追求到手的美女,看的是人品、手段和運氣。明白嗎?看扁我的萬小子。真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棋彩綻射,風流佻達的美人兒。」

「噹!噹!當!當!當!」

萬仞雨大奇道:「這是暫停一刻鐘的鳴聲,通常夫人去喝口熱茶會有此情況,卻從未在剛開始不久時暫停。」

一名婢子來到棋亭,向龍鷹道:「這位公子請隨小婢來。」

龍鷹進入偏廳,夢蝶夫人立在一側窗旁,凝視外面的林園景致,陽光灑在她身上,面窗的半邊嬌體金光燦爛,另半邊則陷在暗黑裡。特別強調了她臉部的輪廓線條,美至不可方物,不愧艷絕天下的美女。

龍鷹移到她身旁伸手可及處,淡淡道:「令師是法明殺害的,與婠婠沒有半點關係。」

夢蝶夫人保持超級刺客的冷漠。道:「你有何憑據?」

龍鷹道:「婠婠因過度思念徐子陵,早於令師遇害前數年辭世於上陽宮的修真女觀內。是那晚曾與你交手的胖太監告訴我的,他是婠婠布在宮內的厲害棋子,因他認出你的不死印法,所以故意放你走。」

夢蝶夫人點頭道:「你沒有說謊,胖太監確是虎頭蛇尾。原來如此。」

龍鷹續道:「法明是婠婠佈於佛門另一隻厲害棋子,只是此人野心極大,不受武曌控制,他殺害令師,我敢肯定是瞞著武曌私下進行。」

夢蝶夫人道:「你憑甚麼去肯定呢?」

龍鷹道:「因為武曌對少帥寇仲和徐子陵有非常特殊的感情,絕不會傷害他們的至交好友。」

夢蝶夫人冷然道:「法明為何殺我師父?他是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人。連花間派的典籍也自動交上朝廷。噢!」

美女再忍不住,熱淚奪眶而出,弄得龍鷹一時慌了手腳。

龍鷹心中充滿憐惜,歎道:「因為婠婠培養的是另一個石之軒,法明的不碎金剛,走的正是令師公石之軒的路子,與不死印法異曲同工。花間大姐千萬勿去刺殺法明,由於他的功法出於自創,肯定勝過大姐你。」

夢蝶夫人輕輕以袍袖拭去淚漬,點頭道:「你確是個有識見的人,這道理我是明白的。你又是怎麼一回事,歸降了武曌嗎?」

龍鷹道:「當然不是這樣,我和武曌是爾虞我詐,暫時我仍落在下風,被她有人質在手,不過終有一天我會扭轉形勢。」

夢蝶夫人幽幽輕歎,道:「殺師之恨,豈能不報?更不能假手於人。」

龍鷹道:「這個容易,花間大姐你嫁了給我,讓為夫代你報仇,不是等於你去殺他嗎?」

夢蝶夫人聽得呆了起來,接著忍俊不住的破涕為笑,別過臉來沒好氣道:「還說是同道中人,竟不知花間派以有情入無情的心法,我是絕不會愛上任何人的。尤其是你這種乘人之危的……唔!算你是真小人吧!」

龍鷹毫不羞慚的道:「花間大姐你才不是我道中人,不知種魔大法神通廣大,能人之所不能,無情也可化作有情。現在聖門嚴格來說只剩下你和我,大家相依為命。哈!」

夢蝶夫人未待他說畢,笑得花枝亂顫,差點喘不過氣來,道:「難怪那晚太平要叫你滾,現在本夫人也很想對你說同樣的話,你的風流事跡早傳遍神都,見一個愛一個,還敢哄我和你相依為命。」

龍鷹老臉一紅道:「原來那晚給大姐偷聽到我和公主在書房內的對話。與公主我只是逢場作戲,與大姐則是希望長相廝守。想想吧!閒來下一盤棋,還有更愜意的生活嗎?」

夢蝶夫人現出個快給他氣死的神情,柔聲道:「胡纏夠了嗎?我明天啟程返回巴蜀,你那盤棋也不用下哩!我承認你的棋力不在本夫人之下,只是受萬仞雨那低手開局糟糕拖累,這盤最少輸二十五子。但我卻要沒收你的五兩銀,以懲戒你的輕薄話。」

龍鷹道:「如果我到巴蜀,如何可找到大姐呢?」

夢蝶夫人出奇地溫柔的道:「你仍死心不息嗎?」

龍鷹歎道:「若我連夫人真正的心意都不清楚,何來追求夫人的資格?」

夢蝶夫人大奇道:「我的真正心意是甚麼?」

龍鷹深深看著她至醇至甜美酒般的眸神,道:「夫人現在可能還沒有想及,不過事後回憶起來,會問自己為何本夫人和那小子談得這麼投契忘憂?為甚麼時間過得那麼快?為何……」

夢蝶夫人這次笑得更厲害,嬌喘著道:「真給你氣死,時間差不多哩!找別的美女發表你的愛情謬論吧!恕本夫人不受這一套。」

與他擦肩而過,朝入門處走去。

龍鷹苦笑道:「大姐不想小弟去找你嗎?」

夢蝶夫人止步轉身,洒然吟道:「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本夫人巴蜀的住處,可於此兩句內尋得。」

轉身便去。

龍鷹嚷道:「此地一別,不知是否還有相見之日,可以親個嘴嗎?」

夢蝶夫人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不顧去了。

龍鷹心叫厲害,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是登徒子,只有他們明白,剛才雙方進行了棋盤之外武功心法的較量,有情無情,教人回味無窮。

龍鷹和萬仞雨離開小湖莊,漫無目的在街上遛達,天上下著毛毛輕雪,似沒有重量的雪粉緩緩飄降。

萬仞雨不滿道:「你再不說和夢蝶的事,我和你割席絕交。」

龍鷹仰望漫天飄降的細雪,感受著蒼空柔情似水的一面,道:「我求她和我親個嘴兒,被她拒絕。」

萬仞雨啞然笑道:「你是打定主意不肯老老實實說出來。」

龍鷹扯著他加快腳步,道:「怕了你哩!不如去吃火鍋,然後一起到芳華閣去,如此做人才有樂趣。」

萬仞雨道:「你告訴我與夢蝶的關係,老子陪你胡混。」

龍鷹欣然道:「一言既出……」

萬仞雨道:「駟馬難追。」

兩人在火鍋店一角找到張檯子,點了羊、雞和大量的蔬菜,大快朵頤。

離太陽下山尚有半個時辰,店內幾無虛席,只看食物供應充足,應有盡有,生意又如此興旺,可見大周皇朝國富民足,當之無愧。

萬仞雨道:「說吧!」

龍鷹從鍋裡夾起一片煮熟的羊肉,熱辣辣的送進嘴裡,含糊不清的道:「不可告訴國老。」

萬仞雨現出錯愕神色,仍點頭答應。

龍鷹道:「夢蝶是侯希白的弟子,花間派唯一的女傳人,曾兩次行刺小弟,以阻止我這活著的道心種魔大法落入武曌手上,第一次幹掉了我,第二次被我以巧計令她行刺失敗。剛才我是向她求婚嫁,雖被拒絕,卻未算一敗塗地,至少她沒拒絕再給小弟機會。字字屬實,若有虛言,教我萬雷轟頂而亡。不過就是這麼多,暫時不可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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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娶卿為妻(下)

萬仞雨說不出話來。

龍鷹提醒他道:「記著你的諾言,今晚陪老子到芳華閣去。」

萬仞雨不解道:「為何你似怎都要把我弄進芳華閣去呢?」

龍鷹道:「你的家教肯定很嚴,是否出身世家?」

萬仞雨道:「我的家族在關東薄有名聲,當然不能和李姓、獨孤姓、宇文姓那類大族相比。」

龍鷹道:「難怪你不喜歡武曌。」

萬仞雨道:「我倒沒甚麼,因為武曌的政績,確可直追太宗皇帝,但家父確恨她入骨。特別是她以《姓氏錄》代替太宗修訂的《氏族志》,以武氏家族為一等,下邊按官職高低分九等,凡五品以上官員,均可進入等級,純以官位釐定等級,等於徹底摧毀了自『九品中正制』以來,憑出身躋身朝廷的慣例。門閥制度至此全面崩潰。」

龍鷹道:「時間差不多哩!我們先到天津橋與一眾兄弟會合,再拉大隊去朝聖。」

萬仞雨不解道:「朝聖!」

龍鷹興奮的道:「芳華閣不是除你老兄外洛陽所有男人心中的聖地嗎?」

芳華閣不愧神都首屈一指的青樓,佔地之廣,等若四分一個上陽宮的大小。

步入芳華閣大門,映入眼簾的主堂已非常有看頭,面闊五間,深三間,兩側有寬敞的走廊,雍容壯美,氣勢恢宏。

龍鷹一行十一人,浩浩蕩蕩的殺至,怒馬鮮衣,似打仗多於混青樓。

出乎所有人料外。迎接他們的竟是洛陽幫的大龍頭易天南,熱情的領眾人進入大堂,在其中一組桌椅坐下,自有美婢為各人脫去御寒外衣,又以香巾拭抹手臉。由於燃起兩座壁爐。堂內溫暖如春。令羽等何曾見過此等陣仗,雖尚未得見美妓,已各自陶醉其中。

萬仞雨最不自然,坐立不安,偏又無法脫身。

易天南立在龍鷹和萬仞雨身後。左右手分搭兩人肩頭,歡喜的道:「由於時間尚早,天南已著人立即去準備,最重要的是女兒們個個裝扮得美如天仙,務要令鷹爺、仞雨和各位飛騎大爺賓至如歸。」

令羽等大有光采,因為不論他神都首富的地位或洛陽幫龍頭老大的身份,他們平時想找他說句話也難之又難。何況芳華閣只是他眾多生意之一,根本不該勞煩他來款客。

易天南道:「今晚經天南特別安排,芳華閣最紅的舉舉、詠芳和楚楚,會全程招待各位,三個女兒各有所長。舉舉外號琵琶女。藝高人美,才華橫溢。詠芳不但有閉月羞花之貌,尤善唱曲,如鳳鳴九天,清越高亢,又可輕柔綿延。直上雲霄。至於楚楚,人美善簫,能使鐵石心腸的人愁絕斷魂。三個女兒各有所長。號稱芳華三絕。」

又壓低聲音道:「由於求之者眾,可以推的,天南全著人推了,推不掉時或許她們須暫離片刻,應酬天南也不敢開罪的客人。」

令羽等人人魂魄飛上半天,龍鷹見狀帶頭鼓掌喝道:「好!」

小馬等這才如夢初醒。懂得起哄。

只有萬仞雨仍是一臉無奈的神情,沒有半分投入。

易天南笑道:「仞雨賢弟為何不作一聲?」

萬仞雨頹然道:「家父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

易天南忍著笑道:「願聞其詳。」

萬仞雨苦笑道:「他最怕我到江湖闖蕩會給損友教壞。」

他的話登時惹起哄桌大笑。幸好堂內仍只得他們一桌客人,否則會破壞堂內清幽雅致、古色古香的氣氛。

易天南笑道:「凡事總有第一次,男兒志在四方,我們的天下第一用刀高手呵!不要再想家哩!這裡個個女兒都在想你呀!」

眾人笑得更厲害,氣氛輕鬆愉快。

萬仞雨歎道:「連易叔你都這麼笑我,在這裡真是舉目無親。」

易天南也笑彎了腰,喘著氣道:「好哩!言歸正傳,我還另外挑了二十多位色藝俱佳的女兒,讓她們輪流來伺候諸位,無不酬對敏捷,詼諧慧辯,各位是來尋開心的,對嗎?」

龍鷹心滿意足歎道:「易幫主的隆情盛意,教人感動。不過請幫主看著我們的錢囊,必要時請容許小弟簽欠單。」

易天南欣然道:「這個鷹爺不用擔心,你們不單是天南在芳華閣首次親身接待的客人,還是我的貴賓,今夜所有花費,全包在天南身上。」

眾皆愕然。

龍鷹道:「怎麼好意思呢?」

易天南昂然道:「絕不用客氣。先不論鷹爺為我們神都武林吐氣揚眉,又斬殺惡棍薛懷義,只是你為天南拜把兄弟桂有為冒死向聖上說項,令他歡天喜地返回揚州,感激的是天南,榮幸則歸之芳華閣。」

龍鷹欣然道:「如此小子代各位兄弟謝過幫主厚意。」
易天南又低聲道:「天南已知會聶娘,希望她肯來打個轉,不過仍須看她心情,這個天南沒法預料。」

龍鷹和萬仞雨倒沒甚麼,令羽等則人人動容。聶芳華十六歲紅遍中土,不論聲色技藝,均直追當年能傾國傾城、後來下嫁少帥寇仲的尚秀芳。二十二歲時忽然退隱,委身易天南的老爹。現在頂多二十五、六的年紀,不要說令羽他們,皇族權貴想見她一面絕不容易。近年深居簡出,芳華閣交給姐妹心秀夫人打理。
此時一批俏婢流水般從後進注入大堂,其中一女打扮得雍容華貴,徐娘半老,卻是風韻迷人,盈盈來到眾人之旁,笑臉如花福身道:「心秀見過鷹爺、萬公子、令羽將軍和各位飛騎大爺,心秀向各位請安。」

易天南問道:「安排好了嗎?」

心秀夫人道:「舉舉、楚楚和詠芳仍在整妝,其他一切安排妥當,可隨時到芳烈院去。」
眾人目光全落到龍鷹身上,視他為頭兒。

龍鷹心中一動,道:「夫人請先招呼魏王,我們若此時起立,就是冤家路窄。」
除了萬仞雨,眾皆愕然,龍鷹怎能看到堂外發生的事?

話猶未已,武承嗣在一眾手下簇擁下,步入大堂。

易天南低聲道:「心秀去招呼他們,帶他們直接入內。」
心秀夫人告罪一聲,朝武承嗣迎去。

武承嗣等一時仍未在意龍鷹等人,談笑自若,意氣飛揚,當然是因為武承嗣今早被委擔任元旦祭典的亞獻,以為太子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哪還不被沖昏了頭腦。

龍鷹笑道:「送錢的來哩!」
褚元天首先看到龍鷹,忙通知武承嗣,武承嗣首先停步,目露凶光的朝龍鷹瞧來,他的十多個隨行者狗仗主人勢,也朝他們投以狠厲目光。
一時間大堂充滿劍拔弩張的氣氛。

由於大堂寬敞,兩方人馬隔開十多步的距離。

令羽等對他不無顧忌,垂下目光。

易天南始終是主家身份,含笑不語。

龍鷹和萬仞雨哪會將他們放在眼裡,前者一臉懶洋洋的神色,後者則臉露冷笑,雙目神光遽盛。

龍鷹長笑道:「人說犯一次錯在所難免,但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則是正蠢材。那穿藍衫者高姓大名,敢否報上名來?」
眾人瞧去,武承嗣旁的彪形大漢確是一襲藍袍,此君聞言驚異不定。
武承嗣微一錯愕,道:「不用答他。龍鷹!本王最後一次警告你,勿要欺人太甚。」

龍鷹悠然道:「哈!我是欺人太甚,魏王你又算甚麼?是殺我殺上癮了。你奶奶的!我和魏王再賭十兩黃金,假若我沒法在十招內,斬下不敢說出名字的無膽之徒的項上人頭,就把你輸給我的黃金嘔出來。」
又道:「心秀夫人請放心,我們會到外面動手,不會玷污貴閣。」

易天南低喝道:「好!」當然只有龍鷹他們聽到。
武承嗣的臉色變得更難看,雙目亂轉,顯然是拿不定主意。

龍鷹向褚元天喝道:「有甚麼好看的?你以為老子不曉得那晚有你的分嗎?不要讓我在街上見到你,包保打到你像個腫豬頭。」
堂內的美婢們出奇沒有受驚,只避到一旁看熱鬧,一副惡人自有惡人磨的驚喜神態,顯然武承嗣並不受芳華閣上下的歡迎。

萬仞雨陰聲細氣的道:「龍兄太過不夠朋友了,這個至少算有名有姓,所以兄弟對他興趣較大,把他留給我吧!」

喝道:「褚元天,何不和我萬仞雨先玩一場!」
武承嗣方人人色變。

要知萬仞雨乃名懾中土的高手,被譽為繼少帥寇仲後最了得的用刀大家,威勢如日中天,向無敵手,不論褚元天如何自負,也知惹不起他。

龍鷹欣然道:「小弟差點忘了,自昨天小弟代聖上將井中月轉贈萬兄,萬兄一直手癢,難得有褚刺客給練刀,小弟怎敢搶拔頭籌?」
武承嗣等容色再變,目光投往萬仞雨背後突出來的刀把處。

龍鷹不耐煩的喝道:「魏王再不說話,我兩兄弟只好強行出手,刀劍無眼,希望不會誤傷魏王,那聖上就要另覓亞獻人選哩!」
武承嗣雙唇顫動,敵我雙方和看熱鬧的,都曉得他完全被龍鷹和萬仞雨一唱一和營造出來的氣勢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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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31 23:23: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良緣天定(上)

「芳華夫人到」!
  
  心秀夫人和一眾俏婢人人喜動顏色,福身致禮,龍鷹和萬仞雨見令羽等全體起立恭迎,不好意思坐著,慌忙起立。武承嗣等則暗鬆一口氣,借勢下台,轉身迎著出現正門處的麗人,恭敬致禮。
  
  在女婢陪同下,久沒現身的聶芳華像一朵彩雲般的飄進大堂來,身穿素綠色繡上白色暗花的羅裙,腳踏絲織錦花鞋,發作美人髻,橫插黑色釵簪,雙耳垂明珠,聳挺的酥胸承托著掛上的珠鏈,纖細蠻腰,修長美腿,肌膚勝雪,明麗婀娜,動人心魄。不但沒有退隱名妓該有的滄桑感,反是青春煥發,仿如盛放的鮮花,人人看呆了眼。
  
  龍鷹忽有所感,往身旁的萬仞雨瞧去,後者雙目射出前所未見的異芒,緊盯著被衣飾襯托得似全身光華流轉的絕色美女,登時心裡有數。
  
  聶芳華顧盼生妍的明眸滴溜溜的轉動,打量在場諸人,似是對任何事物無不興致盎然,充滿好奇心。
  
  現在的龍鷹見盡美女,但聶芳華卻有一股獨特的氣質,就是美得有種妖艷的神韻,妖艷底下又透出高貴清麗,加上她長秀潔白的脖子,一點不落於塵俗。
  
  聶芳華有意無意地來到對峙兩方中間的位置止步,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像冰雪遇上艷陽般融掉至不留痕跡。
  
  不要說擺凶裝硬,連呼氣大聲點也怕唐突佳人。
  
  這位曾紅極一時的名妓像看夠了他們似的,再沒有看任何人,顧影自憐似的柔聲道:「魏王大駕光臨,是芳華閣的榮幸,心秀,請領魏王到內院休息。」
  
  武承嗣早色授魂予,很想請她為他們獻唱一曲,但被她艷光所懾生出自慚形穢之心到了口邊的話沒法說出來,又有龍鷹等在旁虎視眈眈,暗歎一口氣,懷著無比恫悵的心情,隨心秀夫人去了。
  
  龍鷹等則希望她不斷說話聲音甜美固不在話下,最迷人的是充滿音樂的感覺,縹緲優美,如雲似水。
  
  令羽等飛騎御衛,只要見著閣內任何稍有點名氣的藝妓已算還了心願,能得芳華閣三絕陪酒獻藝,更是欣喜若狂,現在連聶芳華都活色生香的亮身眼前,魂魄全不知流落到何方何處。
  
  最驚異的是易天南,因為聶芳華一直過著避世式的寧靜生活,今次特別著人通知住在對街的她,是因非常欣賞龍鷹和萬仞雨,故希望聶芳華來打個招呼,以示芳華閣對他們與別不同。豈知聶芳華立即盛裝而至雖不施黛粉,但已完全回復了昔日的名妓本色。
  
  聶芳華輕盈的轉過身來,面向眾人,露出編貝般整齊雪白的牙齒,嫣然笑道:「芳華何幸竟得見為民除害的鷹爺、如彗星般崛起武林的萬仞雨,年輕有為的令羽將軍和一眾兄弟。」
  
  接著向易天南道:「天南可否將貴客交給我,由我親自招呼?」
  
  易天南竟欣然答應,還露出笑冇容。
  
  芳烈院位處芳華閣東南隅,自成一國,四面環水,以石橋連接主園,有若飄浮於瑤池水央的樓閣,三面置臨池平台台沿設柵欄。白水朱樓相掩映,古樸典雅中見輕靈俊秀,不愧為芳華閣諸院之首。
  
  院堂開敞,於正門相對一端設三椅兩幾,左右各「百度貼吧日月當空吧 文字」排可供兩人並排而坐長椅五張和四張以矮幾分隔,剛好坐滿可知是依賓客數目安排,不會出現虛席,亦見芳華閣講究待客之道。
  
  龍鷹擔心不夠銀兩是有道理的,首先是芳華閣最高級別的款客招待,已花去一兩黃金,陪同的全是姿容最美的紅姑娘,舉舉等三人更是身價不菲,沒有五兩黃金,休想離開。
  
  越過石橋,龍鷹有心製造聶芳華和萬仞雨兩人相處的機會,在眾女嬌聲請安中,先請兩人入內,然後召各兄弟在橋頭舉行臨時會議。
  
  龍鷹道:「芳華閣三絕,誰想她們陪坐?」
  
  眾人皆現出膽怯神色,倒不是他們沒有色膽,而是有自知之明,令羽比較好一點,算是粗通文墨,其他人多是來自鄉間的窮家子弟,雖貴為飛騎御衛,更是其中佼佼者,舞刀弄槍勝人一籌,舞文弄墨則不是那回事。能稱冠芳華閣的名妓,莫不是才華出眾,技藝超群的絕色美女,實在高攀不來,出醜時會窘死的。

小馬終鼓起勇氣,道:「算我一個,可碰碰小手足可回味一生。無爺和頭兒各佔一個,不是可解決問題嗎?」
  
  眾皆稱善。
  
  龍鷹道:「令羽是當仁不讓,沒得推搪,但我和萬小子共擁芳華夫人,足夠有餘。剩了一絕出來,誰敢接招?」
  
  其他人仍是面露難色。
  
  小馬到了青樓有如脫胎換骨,表達意見道:「就小徐吧!論武功外貌,除頭兒外輪到他。小徐想想吧!碰一下你可回去談七天七夜,有賺無賠。」
  
  事實上比令羽英俊的小徐勉為其難道:「好吧!」
  
  大事底定,龍鷹領軍進入主堂,在眾美的慇勤接待下,各自入位。
  
  龍鷹見居中的聶芳華喜翻了心兒的和聚精會神的萬仞雨喁喁細語,談得投契,心中歡喜,坐到聶芳華之旁。
  
  此時除令羽、小馬和小徐因三絕未至,其他人均有著落,且陪侍姑娘無不貌美如花,又不知是否受到上頭囑咐,不談詩詞歌賦而是閒話家常,成雙成對的談得興高采烈,嬌笑連連,加上門側兩爐生暖,雖在深冬時分,仍是春意盎然。
  
  四名俏婢為各人斟酒。
  
  聶芳華坐正嬌軀,笑語道:「天南今趟非常慷慨,忍著心痛使人送來他窖藏多年仍捨不得喝的陳年汾酒。芳華先敬各位一杯。」
  
  萬仞雨歎道:「在下還是第一次喝到這麼清洌醇淨,甘香綿和的汾酒。」
  
  聶芳華眸珠一轉,先橫萬仞雨一眼,以這小子的定力也告吃不消之際,向龍鷹道:「奴家來問鷹爺,鷹爺願解奴家的疑惑嗎?」
  
  她忽然自稱奴家,感覺像她回復了嫁人前的身份,予人火辣綺艷的改變。
  
  龍鷹哈哈一笑,道:「在此事上,小弟實有為萬蕪澄清的必要和責任。哈!夫人若誤會了萬兄像小弟般愛拈花惹草就糟糕透頂哩!」
  
  聶芳華「呵喲」一聲,俏臉微紅,嗔怪地瞪龍鷹一眼道:「鷹爺說到哪裡去了,人家只是隨便問嘛!」
  
  只聽她又改稱自己為人家,可知美人兒心中亂了方寸。
  
  龍鷹故意探頭向萬仞雨眨眨眼睛,擺明讓聶芳華看到他的助攻身份。然後欣然道:「小弟說到哪裡去,就是哪裡。小弟曾兩次力邀萬兄今晚到芳華閣來胡混,均被他嚴詞拒絕,還罵我一個狗血淋頭,說甚麼大丈夫立身於世,必須以國家為重,個人生死全置諸道外,至於……。」
  
  萬仞雨捧頭道:「小子愈說愈過火。」
  
  聶芳華則笑彎了腰。
  
  龍鷹續道:「夫人!看他!這小子連捧頭的動作都那麼瀟灑好看。」
  
  聶芳華笑得更厲害,又忍不住偷看萬仞面幾眼。
  
  萬仞雨無力拆招,只有苦笑。
  
  聶芳華勉強忍住笑,柔聲道:「鷹爺不但是非常人,且有非常的胸襟。」打個手勢,示意美婢們陪令羽、小馬和小徐三人閒聊解悶,然後道:「鷹爺尚未告訴芳華,萬公子今天踏足芳華閣的原因。」
  
  龍鷹從容道:「不是隨口冇問哩!」
  
  聶芳華回復平靜,輕點螓首,道:「芳華想知道。
  
  萬仞雨現出感動的神色,一雙劍眉卻緊鎖起來,顯得心事重重。龍鷹何等機靈,知道他出身世家望族,雖對聶芳華一見鍾情,亦知因為聶芳華曾下嫁洛陽幫已故幫主,必遭家族大力反對。
  
  不過他卻另有想法,感到此事可能別有內情,否則易天南看著繼母一手從手上搶去招呼他們的任務,神色怎都該有點不自然,而不會表現得那麼高興。龍鷹道:「百度貼吧日月當空吧 文字」「小弟是用和另一個美人兒間的秘密來換取萬兄踏足芳華閣,幸好夫人及時出現,否則萬兄早遠揚千里之外。」
  
  聶芳華呵的一聲恍然道:「原來去…」噢。」
  
  見龍鷹不懷好意的盯緊她,方知一時情急說漏了口,頓時霞生玉頰,更是作賊心虛。
  
  龍鷹心滿意足的道:「終於曉得另一位美人兒的秘密哩!」
  
  聶芳華不勝嬌羞的嗔道:「不准說!」
  
  萬仞雨茫然道:「甚麼秘密?」
  
  龍鷹終於明白聶芳華今天出現的背後原因,她該是到棋會趁熱鬧,看到不論人品、武功、外型均為上上之選的萬仞雨,情不自禁的愛上他。只看她今夜的悉心裝扮,已可知事前早有準備,見自己和萬仞雨連袂離開小湖莊,猜到萬仞雨會一道來。
  
  這是上天注定的良緣,其他難題自該可迎刃而解。
  
  龍鷹好整以暇道:「夫人若想小弟為你守秘,夫人亦須揭開自身的秘密,請乖乖的給小弟到萬兄耳邊一點不漏地說出來。」
  
  聶芳華完全沒法抵擋的紅透耳根頸項,哪還有半點揮灑自如的名妓本色?只像個含羞答答的小女孩,誘人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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