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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oa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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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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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3 00:01: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突厥國師(下)

龍鷹洒然道:「寧香主的小嘴既給我親過,又有貼體廝磨的關係,大家當然要公私分明。哈!公的是依香主意思辦事,私則為男·歡女愛,無法無天。對嗎?」
  
  花簡寧兒大嗔道:「你敢!」
  
  龍鷹心忖女人真妙,這邊剛說絕不輕饒,又來和自己「打情罵俏。」哈哈笑道:「敢不敢要看是哪方面的事。」目光投往窗外,道:「快天黑啦!今晚我睡在哪裡呢?老子每晚無女不歡,玉帥答應過我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寧香主總不能教我今晚一人擁被獨眠吧?」
  
  花簡寧兒氣得玉容煞白,偏又奈何他不得,怒瞪他半晌,道:「你睡隔壁的艙房,我會遣人來陪你,滿足你的**。」
  
  龍鷹搖頭道:「不!我只要你陪我。你不是說過要在床上盤問我嗎?這是香主的任務。」
  
  花簡寧兒出奇地容色舒緩,道:「只要你答應不碰我,和你睡一晚又如何?」
  
  龍鷹俯前壓低聲音道:「寧香主記得嗎?過虎跳峽下屬吻香主的嘴兒時,渡了兩注氣到香主的嘴唇內。那可不是一般的真氣,而是催·情的妙品,只此已可知下屬非是一般床上庸手,而是箇中的超級高手,香主不想品嚐其中動人的滋味嗎?」
  
  花簡寧兒花容忽晴忽暗,顯然內心有兩個相反的思想在劇烈鬥爭。要知她並非守婦道的淑女,且是背夫偷漢的蕩·婦,如非與龍鷹有殺夫之恨,早向他投懷送抱。現在連番被挑·逗,怎不教她六神無主?
  
  龍鷹則除了因生性風流,見不得漂亮姑娘外,更深一層的作用,是要以風流手段令她芳心失守,好探聽敵情。只要掌握到大江聯總壇的位置,通知丘神績後,說句後會有期,回神都去也。現在對他來說,最快樂的事,莫過於返神都去會人雅諸位嬌妻,還有端木菱和小魔女狄藕仙。
  
  他離開太久了,開始患上思家病。
  
  花簡寧兒忽然現出個大有深意的狡猾笑容,柔聲道:「給你觸發,我忽然有個很好的主意,找到個可供你洩·欲的對象。」
  
  龍鷹心叫不妙,知她的殺夫之恨蓋過理智,改採另一策略,沉聲道:「不要以為我范輕舟可任你擺佈,惹起我的性子來,我可不管你是誰。老子究竟和你有甚麼過節?偏要找事情來為難我。」
  
  花簡寧兒發出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得意洋洋的道:「你這番話等同叛幫,噢!你要幹甚麼?」

龍鷹站起來,好整以暇道:「你迫我叛幫,老子叛給你看。我會留下暗記,約玉帥再見一面,如果他認為我是罪不可恕,由他來收拾我吧!」
  
  花簡寧兒登時花容失色,怒斥道:「給我坐下。」
  
  龍鷹知道命中她要害,因為知情者均會認為她是公報私仇,而自己則是受害者。笑道:「若寧香主今晚肯冇陪我,便有得商量。」
  
  花簡寧兒給他氣得俏臉陣紅陣白,好半晌後大嗔道:「但你不准碰我!」
  
  龍鷹心花怒放的坐回椅子去,道:「不碰便不碰,老子又不是沒見過漂亮的女人。整天沒吃過東西,臨睡前至少有一餐好的吃吧!」
  
  花簡寧兒鼓著氣不作聲。
 龍鷹聳肩道:「幸好我還有兩條腿,可立即上岸找東西吃。寧香主再不說話,我付諸行動哩!」
  
  花簡寧兒不知又想到甚麼鬼主意,聲音轉柔道:「我早使人備好一桌佳餚美食,供你享用。」
  
  他們直至此刻仍是以突厥話交談,令龍鷹大增練習的機會。這類聊天式的對答,最利他學習突厥語。
  
  龍鷹道:「那我們還坐在這裡幹甚麼?」
  
  花簡寧兒淺歎一口氣,道:「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你先到澡房沐浴更衣,否則休想我和你同床共寢。」
  
  龍鷹大喜道:「這個沒有問題,澡房在哪裡?」
  
  花簡寧兒揚聲道:「人來!」
  
  龍鷹摸不著頭腦之際,艙門給推開來,兩個身穿武士裝的漢族美女進入房內,以突厥話施禮問好。
  
  花簡寧兒道:「現在由她們伺候你,膳後她們會帶你到隔壁的艙房去,不要亂跑,在房內耐心等候我。」
  
  說畢忍不住露出捉弄了他的笑意,若無其事的道:「還不給本香主滾!」
  
  令龍鷹記起太平公主著他滾的舊事。
  
  龍鷹從熟睡中甦醒過來。
  
  一如所料,花簡寧兒並沒有過來陪他同床共寢,現在快天亮了,她終於起床,更換衣服的聲音從隔壁傳過來。
  
  龍鷹從床上彈起來,倏忽間穿窗而出,雙手生出吸啜的魔勁,往上攀升,就那麼依附在窗上船壁處。
  
  花簡寧兒啟門進入他的房間,嬌呼一聲,發覺人去房空,撲至窗旁,往黑沉沉的江岸瞧了一陣子。
  
  龍鷹忙屏息閉氣,收斂皮膚的毛孔,不讓身體發出任何可惹起她警覺的訊息。
  
  花簡寧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離開關門。
  
  龍鷹回到房內,找個角落盤膝坐下。花簡寧兒下一步會怎麼做?他很想知道。
  
  接著的七、八天、龍鷹一直躲在房內、趁機專心修練魔種,冀能早日登上魔極之境,肚餓時則潛往儲物室偷乾糧吃,憑著魔種的靈銳,船上大小事情沒有一件能瞞過他,遇有人進入他的房間,先一步躲到窗外去,神不知鬼不覺地密藏船上。他最希望的事,是花簡寧兒直接返回總壇,那他就大功告成,可回神都向武曌覆命。
  
  風帆在五天前越過成都,過城不入,順流全速東下,過三峽兩天後,忽然泊岸,迎了一人上船。
  
  龍鷹不敢掉以輕心,從足音知此人為不可多得的高手,盤膝在房子一角,收斂全身精氣,進入從明心處領悟而來的胎息狀態,全力竊聽花簡寧兒和那男子的動靜。
  
  花簡寧兒領那人直抵艙廳,坐下說話。
  
  那人壓低聲音道:「真不知走了甚麼運道,近來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連畜生也來煩我。」
  
  花簡寧兒說道:「甚麼畜生?」
  
  那人道:「不就是風過庭會飛的那頭畜生?差點把我氣死。」
  
  兩人以突厥語交談,男子的聲音沉雄有勁,說話慢條斯理,以龍鷹頗有進步的突厥語能力,大致上聽得明白。
  
  風過庭和萬仞雨終於來了。
  
  花簡寧兒道:「難怪天龐你不時抬頭望天,原來是給那頭巨鷹認出來了。唉!當日若不是風過庭借鷹爪之力飛渡高崖,今天便不用為此煩惱。」

龍鷹這才曉得風過庭在海南島如何於強敵圍攻下脫困,難怪他說險些沒命。
  
  天龐道:「寧兒你絕不可到揚州去,那頭畜生既認得我,也可認出你來。今次武曌派出龍鷹、風過庭和萬仞雨三人到揚州來,正是針對我們的行動。我們剛在巴蜀失利,陣腳大亂,暫時不宜與敵人硬撼。」
  
  龍鷹聽得摸不著頭腦,此人既說得出風過庭和萬仞雨同行,該是掌握得精確情報,為何會說自己是其中之一呢?
  
  花簡寧兒道:「那我們應否直駛往總壇去?」
  
  天龐道:「萬萬不可,不論風過庭或萬仞雨,都是擅長追蹤的高手,龍鷹更是深不可測,現在我們須立即掉頭,到巴陵去與玉帥會合,再想其他事情。」
  
  龍鷹暗歎一口氣,曉冇得大計功虧一簣。該是離船的時候了。
  
  龍鷹爬上江岸,在一塊大石坐下,看著滾滾流動的大江,過去的幾個月仿如一場*夢,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天上傳來拍翼的聲音,抬頭往上瞧去,有若歷史重演,風過庭的愛鷹在高空繞著他盤旋,然後望東飛去。
  
  此時天色大白,龍鷹貪婪地大口呼吸林岸清新的空氣,嗅吸江水和林木迷人的芳香氣味,心中強烈地惦念人雅等嬌妻。
  
  他認識並懷念的女子都有獨立的能力,又或可依附別的人,只有人雅、麗麗和秀清,她們的渴望和未來,全繫於他。這個想法令他特別感到需疼惜她們,予她們幸福和快樂。
  
  破風聲自遠而近。
  
  萬仞雨的聲音傳來道:「竟是你這小子,我們今次是誤中副車。」
  
  龍鷹朝他們望去,除風萬兩人外,尚有個不論體型髮型均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人,緊隨兩人身後,顯示出非凡的身法。
  
  龍鷹長身而起,任水珠從頭髮衣衫瀉滴下來,呵呵笑道:「我這副車不錯吧!省去你們直追往巴陵的工夫。」
  
  三人轉瞬來至身前。風過庭仍是那副瀟傲不群的模樣,雙手負後,含笑打量他。
  
  萬仞雨兩手探出,抓著他肩膀,搖晃道:「為甚麼長了把這麼難看的鬍子?差點拔刀劈劈看你是否奸佞之徒。」
  
  另一人則躬身施禮道:「關中劍派劉南光,拜見鷹爺。」
  
  萬仞雨放開他,介紹道:「這是我的師弟,論武技僅在我之下。當日接到你登上橫空牧野所乘樓船的消息,我便想起南光。」
  
  風過庭接下去道:「連我也覺得他有幾分肖似鷹爺你,遂稟上聖上,由他假扮你在宮內活動,再由令羽、太平公主等人為你掩飾。最難應付的是小魔女,因你失約竟到上陽宮尋你晦氣,幸好有國老出頭,為你擺平了她。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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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5 00:34:3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故友相逢

鷹向劉南光道:「辛苦你哩!」

劉南光苦笑道:「最難捱是到御書房呆坐,又不敢抬頭張望,簡直是度日如年。」

風過庭欣然道:「只要想想你或可令聖上對關中劍派改變觀感,一如對鷹爺的寵幸,還有甚麼是不值得的呢?」

龍鷹求饒道:「他***,你可以不叫我作鷹爺嗎?就像以前般喚我作龍小弟不是更順耳嗎?」

風過庭笑道:「我好像從未叫過你作龍小弟呵!」

萬仞雨道:「剛才你說省去我們直追往巴陵的工夫,究竟是甚麼意思?」

龍鷹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見到南光,我又有個好主意。找處山頭野嶺坐下再說。」

聽畢龍鷹詳述過去幾個月發生的事後,三人均感曲折離奇,難以置信。

龍鷹道:「你們到揚州有多久?查出眉目了嗎?」

風過庭答道:「由於你說過著我們在揚州等你,我們遂把調查集中於揚州一帶,有兩方面的發現。首先,是大江聯轄下的幫會,不住訂購新船,且同一幫會竟同時向不同的船廠訂船。要知一艘普通的客貨船,只要船體夠堅固,經改裝可成戰船。我們怕打草驚蛇,就此通知了丘總管,沒有做深入的調查。」

稍頓續道:「另一方面,一個叫揚州商社的組織正在揚州冒起,不住吸納新血,擴展的速度很快,龍頭是當地極具聲望的武林大豪獨孤朔。此人不但富甲一方。且武技稱冠揚州,做人八面玲瓏,人脈極廣,與竹花幫和朝廷一直保持良好關係,但我們總覺得他不對勁,卻苦無證據。」

龍鷹道:「現在我們最大的問題不是在地方上,而是在神都內。像橫空牧野的遇襲和你們南來的洩漏風聲。在在顯示敵人打進了神都朝廷的高層。武承嗣、武三思和張氏兄弟均有嫌疑,我不是說他們帶頭造反,而是他們予人可乘之機。故被敵人輕易滲透。」

萬仞雨微笑道:「只要你能打進大江聯去,一切問題將迎刃而解。」

龍鷹苦笑道:「可是大江聯在神都的人全認識我,只要給認出來。我能否保住小命也成問題。」

風過庭道:「你剛才不是說過有個新的主意嗎?」

龍鷹雙目魔芒爍動,興奮的道:「我的辦法很簡單,叫作三管齊下。首先,我們由地方官府出手,嚴查幫會訂船的情況,規定以後訂購新船必須官府批准,而凡購入新船者必須把船隻交出來登記,交不出來拉人封幫,絕了大江聯憑此建立船隊之路。」

風過庭沉吟道:「這不失為一個辦法,只要不過於擾民便成。」

龍鷹道:「然後由南光長一把大鬍子。到巴蜀找黑齒常之和王昱,在他們的協助下扮成范輕舟,依那玉帥之言進行活動,讓我可分身返回神都,掃蕩內奸。哈!真爽!」

萬仞雨歎道:「難怪你這小子忽然變得那麼興奮。原來想到可回神都會佳人的方法。」

風過庭向劉南光問道:「你有信心嗎?」

劉南光雙目放光的道:「我願意一試,只要沒遇上寬玉和花簡寧兒,我有把握可以過關。唯一的問題是不懂突厥語。」

萬仞雨道:「不懂可以學,你還要學吐蕃語,黑齒常之轄下肯定有精通兩語的人。」

龍鷹遂把大江聯聯絡的手法盡傳劉南光,又詳述與大江聯交手的情況。最後道:「南光須從陸路潛往成都,幸好成都幾個最重要的人物隔遠看過我幾眼,當時又不會特別留神,到了想留神時老子早遠離成都,所以只要不離開巴蜀,理該沒有問題。」

風過庭道:「就這麼辦。南光人極機伶,絕對可應付一般情況。還不將你的蛇首刀解下來給他?」

龍鷹忙將蛇首刀交給劉南光,笑道:「范輕舟好財好色,不要在這兩方面滅了他的威名。哈!」

萬仞雨笑道:「南光一向風流,這方面或許仍不能與你相比,但做生意的本事一定勝過你。」

風過庭道:「原來南光長袖善舞,那就更理想。」

劉南光興奮的道:「我會辦好這件事,不負鷹爺、萬師兄和風公子對南光的期望。」

龍鷹道:「南光似乎視此為好差事。」

萬仞雨道:「南光一向愛冒險鬧事,所作所為往往出人意表,這份差事正合其脾性。」

劉南光欣然道:「我有點迫不及待哩!三位大哥後會有期。」

言罷興高采烈的往西去了。

「叮!」

三個杯子碰在一起,飲酒聲中,三人覆杯桌上,以示喝個滴酒不剩,大感痛快。

他們吃喝處是揚州城外碼頭旁的露天食店,人來車往,氣氛熱鬧。時近黃昏,一些停泊碼頭的船隻亮起燈火,堆於碼頭的貨物趕著送上騾馬車,不住傳來叱喝之聲,乘夜船的商人旅客則忙著登船,充滿大都會日常的生活氣息。

風過庭道:「我不是掃龍兄返回神都的興致,而是想到若我們三人來此,沒幹出點成績來,卻又匆匆趕返神都去,會否令人懷疑呢?」

剃掉鬍子的龍鷹道:「說得好!我想過同樣的問題。若我所料無誤,大江聯因我們南來,已生出警覺,兼之在巴蜀受重挫,短期內會盡量克制,偃旗息鼓,在這等時候任我們明查暗訪,恐怕仍得不到任何成果。所以只要虛張一下聲勢,便可打道回朝。」

萬仞雨道:「如何虛張聲勢?」

龍鷹道:「我們就到風兄遇襲的海南島去,那亦是最有可能查探到蛛絲馬跡的地方。只要抓著線索,就鍥而不捨的追尋下去,鬧他一個天翻地覆。」

萬仞雨道:「最好是我們忽然失掉蹤影,然後突然出現在島上,定可攻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轉向風過庭道:「風兄當時是在怎樣的情況下遇襲呢?」

風過庭沉思片刻,道:「該是與海南最有實力的大豪屈鼎有關,此人擁有幾座礦藏和玉桂山,手上生意難計其數,包括一間造船廠,雖非獨資,卻有話事權,在當地很吃得開。我當時沒有懷疑他,還登門造訪,得他客氣招待,但當夜立即遇襲。」

龍鷹道:「大江聯等閒不會出手對付我們的風公子,可見風公子令他們感到危機,只沒想過公子竟可安然脫身,使他們大大失算。」

萬仞雨道:「我敢肯定老屈必以諸般借口避不見我們,教我們拿他沒法。」

龍鷹道:「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廟,現在我們先偷往海南去,再想辦法。」

三人再敬一杯,付賬離開。

終於來到大海。

想起當年杜傲就是要逃到這裡來,但因一步之差,橫死當場,否則自己的命運勢必要改寫。海風迎面吹來,衣衫拂拂作響。

乘的是丘神績為他們安排的船,性能良好,連夜起航,亦有利避開敵人耳目。夜空星光燦爛,左方天水交接,右方則為隱見燈火的陸岸。

萬仞雨來到他身旁,吁一口氣道:「來到大海,方知大江的波浪微不足道。你是否第一次到海上來?」

龍鷹道:「確是第一次。」

萬仞雨道:「我剛才想到,我們現在對付的大江聯,並不只是個組織嚴密的幫會,而是突厥人的一支先頭部隊,如果我們以應付一個幫會的心態行事,吃虧的肯定是我們。」

龍鷹心中暗懍,自己是有點輕敵,一直想的是要找到對方的老巢,然後通知丘神績便可大功告成。可是若對方是突厥人先遣的特別部隊,那便不是誰滅誰的事,而是兩國交鋒。突厥人已經就此部署十多年,只看採花盜、格方倫、寬玉和天龐,便知對方高手如雲。最不妙的是直至此刻,仍對敵人總壇的情況一無所知,正犯了兵家敵知我而我不知敵的大忌。所以清剿此大患絕非一蹴可幾的事,須逐步削弱敵人勢力,探清敵情,方有成功的機會。

在這樣的形勢下,范輕舟確是可行之計。

風過庭朝船首走來,立在龍鷹另一邊道:「萬兄的分析令我有茅塞頓開之感,我便是因自恃武功,險些掉命。想不到世家子弟中,竟有如萬兄般的傑出人才。」

萬仞雨不好意思的道:「風兄誇獎我哩!」

龍鷹目光投往里許外在前疾馳的一艘船,道:「依現在的船速,我們可以半個時辰內追上前方那條船。他***!」

風過庭訝道:「那艘船有問題嗎?」

萬仞雨道:「我看不出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龍鷹欣然道:「我也沒有看出問題來,卻生出奇異的感應。」

風過庭一震道:「那船加速哩!」

龍鷹道:「我們全速追去,只要能讓老子潛上此船,當有料想不到的收穫。哈!我們的運氣很不錯呵!」

萬仞雨道:「切勿輕舉妄動,非常不對勁。」

龍鷹和風過庭愕然瞧他,論江湖經驗,兩人都差之極遠。

萬仞雨歎道:「我們給敵人識穿,現在是入了局,如追上去,等於被人牽著鼻子走,會死得更快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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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5 00:36: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美女統帥(上)

稍頓續道:「我們到海南去,是早晚會發生的事,所以敵人或在其他地方收斂,但在這往海南必經最便捷的海路上,會集中人力物力,廣佈眼線哨站,務求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收拾我們。看現時的形勢,我們的船離開官府的船塢時,已落入敵人哨探的眼中,他們從風帆吃水的深淺,又直接出海,察覺可疑處,遂發動候命多時的佈置。前面的船故意加速,正是測試我們的反應。我們太低估大江聯哩!」
  
  風過庭道:「前面的船又慢下來哩!比加速前還要慢。」
  
  龍鷹呻冇吟道:「我的娘!後方有敵人來哩!我感應得到。」
  
  風過庭大喝道:「凌海!」
  
  負責指揮此船的偏將凌海一頭霧水的匆匆趕來,道:「末將在!」
  
  在桅台站崗的兵衛喝下來道:「前後方均有帆影,數目不明。」
  
  龍鷹目光投往大海,道:「有沒有長木板?愈長愈好!另加六筒箭和三張大弓。」
  
  風過庭駭然道:「你想幹甚麼?這不是一條河,而是波濤洶湧的大海!」
  
  萬仞雨喝道:「凌海快去辦鷹爺吩咐的事,遲恐不及。」
  
  凌海臉色凝重的領命去了。
  
  桅台的哨兵報數下來,前方共有十二艘三桅敵船,後方則是六艘四桅樓船,宛如從虛無中鑽出海面般,雙方的實力太懸殊了。
  
  龍鷹頭皮發麻。河戰與海戰是兩回事,既沒有順流逆流之分,離岸又遠,純憑海面的情況和風勢,其他則看船隻的體積、性能和操舟的技巧。
  
  前方原先那艘船開始彎往陸岸的一方,看來是要掉頭。剛出現的十二艘敵船扇形般散開,堵塞了前方大片海面,硬闖是送死,掉頭走會完蛋得更快。如果往左方漫無邊際的海面開溜,由於小船的速度及不上大船,也是一條死路。
  
  萬仞雨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風過庭答道:「頂多兩盞熱茶的工夫,我們將進入前方敵船的射程內。」
  
  這時凌海和六、七個手下匆忙趕至,捧來一條長達兩丈的hou木板,該是修補船隻的備用材料,還有大弓和箭矢。
  
  龍鷹道:「我們三人每人分配兩筒箭和一張弓。」
  
  又向凌海道:「木板放在甲板上。」
  
  萬仞雨和風過庭忙學龍鷹般把大弓箭筒掛到背上,驀然增加的重量使他們心情更沉重。

龍鷹向凌海道:「我們離船後,該可把敵人引走,你們則朝東駛往大海深處,撇掉敵人後繞個大彎回揚州去,千萬不要獨自來尋找我們。」
  
  凌海大吃一驚道:「你們如何離開?」
  
  龍鷹執起甲板上的長木板,走到右舷邊,往大海看下去,哈哈笑道:「當然是憑此救命板逃生。這叫窮則變,變則通。」
  
  來到他兩旁的萬仞雨和風過庭不得不佩服他面對海浪的勇氣,他們離岸最少有十多里遠,冇全是暴起急伏的海浪,望之心寒。波浪反映著星光月照,具有魔異的可怕力量,像無數能把人吞噬的妖魅。
  
  風過庭提醒凌海道:「千萬聽鷹爺的命令,否則你和一眾兄弟都要丟命。」
  
  凌海無奈答應。
  
  龍鷹向兩人道:「我會落在板尾處,穩定了救命板後,將救命板調校至最佳的角度,讓你們安然降往木板,公子居中,仞雨在前,明白嗎?」
  
  萬仞雨和風過庭同時倒抽一口涼氣。但也知此乃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惟有希望不會一踏足木板之上,立時來個板翻人沉便可還神作福。
  
  「霍!」
  
  龍鷹送出手上木板,令兩人想不到的是他幾乎是同時躍出,踏上木板尾端,雙腿生出吸啜之力,就像駕著木板般往海面斜飆下去,身子坐低弓起,重心落到後腳處,另一腳前探,其姿態優美至極,若如與木板合而為一,又充盈駕輕就熟的感覺,令兩人信心大增,對大海的畏懼減去不少。
  
  「砰!」
  
  龍鷹駕板降落到海面上,先往下沉,至海水及腰,倏地奇跡般升返海面上。更令他們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龍鷹連人帶板騰空升起,落往一道浪峰上,然後乘浪而行,水花jī濺下,箭矢般疾衝十多丈,又再騰起且在空中轉身,斜斜俯衝,落在另一浪峰上,追著風帆而來,瞬時間與船體並排前進,竟透出輕鬆寫意遊戲般的味道。
  
  龍鷹大喝道:「過庭!」
  
  風過庭哪敢猶豫,躍離甲板,一個空翻,準確無誤踏在龍鷹前木板上的位置,最難得的是木板只稍往下沉,可知在負上如此重量下,他提氣輕身的功夫何等了得。
  
  龍鷹喝道:「仞雨!」
  
  萬仞雨依法施為,落往風過庭前方,龍鷹和風過庭似演練過般,同時運勁吸板騰起,以抵銷萬仞雨躍下的力道,避過板翻人墜之險。三人一板落在另一浪峰上,斜斜彎往陸岸的方向,仿似乘波而行,好看極矣。
  
  凌海和眾手下齊聲歡呼,見最近的敵船,已逼至三、四里近處,忙揚帆朝東逸去。
  
  他們騰雲駕霧般在漆黑裡波湧浪急的海面控板破浪滑行,龍鷹哈哈笑道:「全賴虎跳峽難得的經驗,今天方有死裡逃生的機會。」
  
  風過庭迎著海風開懷笑道:「痛快!痛快!原來大海是這麼好玩的,從未有過這般痛快!」
  
  萬仞雨左盼右顧,掌握敵我距離和位置,叫道:「最能威脅我們的是原先那艘雙桅船,可在我們抵岸前攔截我們。」
  
  龍鷹兩腳巧妙運勁,抵擋著從左捲來的一股強大的暗湧旋浪,令木板力保平衡不失,嚷道:「前方十多丈外有一波湧往陸岸的急浪,我們順浪而行,或可先一步沖抵陸岸,對方因難作急轉彎,所以只要擋得第一輪箭矢,或可過關。」
  
  兩人沒有他的魔種,感應不到前方的急浪,風過庭忙道:「你來拿捏,叫我們幹甚麼便幹甚麼。噢!真是鹹得要命!」原來被海水濺進口內去。
  
  那艘雙桅船亮起燈火,在左前方向他們的方向彎過來。
  
  兩邊的敵艦愈追愈近,但最接近的一艘仍在兩里之外,一時不構成威脅。當然,若給箭矢射中,又或被雙桅船撞翻,將是另一個情況。
  
  此時陸岸已在三里近處。
  
  龍鷹大喝道:「起!」
  
  兩人忙提氣輕身,以吸勁吸著木板躍空而上。
  
  「砰!」

龍鷹反手拍掌,魔勁脫掌而去,重擊海面,jī起浪柱,救命板得到動力,破風而去,飆沖七、八丈後,龍鷹控板下沉,險險降在目標浪峰處,隨浪峰往右彎開去,再繞往陸岸方向,忽然間,大大拉開與雙桅船的距離。
  
  萬仞雨取弓拔箭,長笑道:「先發制人,方為上策。」
  
  「颼」的一聲,他把大弓拉成滿月,望空朝因燈火變得目標明顯,已駛至他們前方三十丈近處的敵艦破空疾去。
  
  「呀!」
  
  一聲慘叫,揭開海戰的序幕。
  
  龍鷹和風過庭哪想得到這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箭法似比他的刀更了得,齊聲歡叫。
  
  箭矢飛蝗般灑過來,但因他們正朝反方向彎開去,距離不住拉遠,大部分箭矢均落入海裡,僅有幾支由對方強手射冇出的勁箭能威脅他們,給他們以大弓撥開。
  
  三人齊聲歡叫。
  
  沒有一刻,三人比此刻更有並肩作戰、同心協冇力的動人感覺。
  
  風過庭哈哈笑道:「來!我和萬兄比箭術。」
  
  勁箭滿弓射冇出,卻不像萬仞雨般望空而去,而是斜斜往上筆直勁射,由於我暗敵明,敵人要到長箭及身,方會發覺大禍臨頭。
  
  敵人站在船首的箭手慘嚎一聲,被奪命箭貫胸穿過,倒跌往後。
  
  龍鷹歎道:「可憐老冇子沒法分冇身,不能和你們比箭術。」
  
  萬仞雨笑道:「你下棋不是可分心二用嗎?」
  
  龍鷹沒好氣道:「棋盤是不會動的,明白嗎?看我的!」
  
  掌勁往後擊去,救命板載著三人,倏地前衝十多丈,海水浸到他們的大冇腿,眼看墜往海底,卻遇上另一股巨*,再升上水面,繼續在另一浪峰乘風破浪。
  
  三人歡呼怪叫,哪還有半點高手儀態,只像三個瘋子。
  
  萬仞雨和風過庭大展功架,以最快速度拔箭發射,殺得對方陣腳大亂,無法對他們施以有力的反擊。
  
  兩人心中佩服,龍鷹該是預知現今的情況,似是急就章的逃生之法,事實卻是有先見之明的深謀遠慮。
  
  敵船留不住勢子,在二十丈外與他們「擦身而過。」沒法截住他們。
  
  龍鷹以長弓撥開變成從後方射來的箭矢,大笑道:「不送哩!」接著道:「快扔掉箭筒和長弓。」
  
  三人伏在石灘上,幾近虛脫。
  
  龍鷹呻冇吟道:「他祖母的有沒有追來?」
  
  萬仞雨勉力撐起身子,挨石而坐道:「沒有直接追來,卻在我們左右各三里外放下數十艘載人快艇。**他突厥人,封冇鎖兩邊,開放前方,誘我們在耗盡內功的情況下仍急急作那亡命之犬朝西竄逃。」
  
  風過庭勉力翻轉身子,仰望星空苦笑道:「可是若不趁敵人完成包圍網前逃出去,一旦被重重圍困,終將落得力戰而亡的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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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5 00:37: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美女統帥(下)

龍鷹爬將起來,坐在兩人中間,道:「敵人中當有精於謀略的高明之士在指揮。若以每船二百人計,敵人至少在三千以上,這場仗如何打?」
  
  萬仞雨道:「敵人的實力恐遠超此數。想想吧!如果我們不走海路改從陸上去,敵人怎會在陸上全無佈置?」
  
  風過庭道:「我們真的低估了敵人,他們張開天羅地網,待我們走入網中,我們三個傻瓜仍懵然不知,還以為可神不知鬼不覺潛往海南去。我的娘!現在是打還是逃?」
  
  萬仞雨呻冇吟道:「打或逃再不由我們決定,看!一艘樓船正朝我們的方向駛來。」
  
  龍鷹經過這一陣子調息,恢復一半功力體力,看著樓船從兩里外直駛過來,振起精神,道:「大海雖害慘我們,但也可能是我們的救星。不能力敵,唯有智取。他祖母的,快隨我來。」
  
  一手執起長木板,領著兩人沿岸涉水,躲往石灘北一堆大石後。
  
  燈火通明的樓船逐漸接近,氣氛緊張起來。三人藏身石後,幸好尚有個把時辰才天亮,四周黑沉沉的,令他們有我暗敵明的安全感。倘若天亮仍未能脫出包圍網,沒有夜色掩護,將是凶多吉少。
  
  樓船降下帆桅,數十個大漢從船上探出長桿,撐著岸旁的石塊,以免觸礁,再以特製的風燈,朝石灘照射,嚇得三人縮低身子。樓船經過三人藏身處,緩緩停下。
  
  龍鷹探頭外望,歎道:「快看!有個很漂亮的娘兒!」
  
  萬風兩人心中好笑,這小子是窮心未盡,色心又起,觀敵變成看女人,但也好奇心起,學他般探頭望去,登時看呆了眼。
  
  樓船佈滿敵人,一式青色滾藍色花邊武士勁服,持弓佩刀,約略計算亦超過三百之眾,正居高臨下俯視石灘一帶,找尋他們的蹤影。不過三人的目光對這批凶神惡煞的敵人毫無興趣,全集中往立在第三層望台邊沿處風姿婥約、白衣勝雪的美女。此女身長玉立,發垂香背,隨海風拂拂揚揚,說不出的瀟灑寫意。
  
  美女神色恬靜的縱目四顧,終朝他們的方向瞧來,也讓他們盡覽她的絕世容色。瓜子型的玉面,嵌著一雙明亮的美眸,朦朦朧朧裡灑射著智慧的芒采,筆直挺秀的五官,予人一種高不可攀的尊貴氣質,豐潤的紅唇,其艷色絕不在端木菱、花間美女等絕色之下。

三人忘了說話。
  
  美女幽幽一歎。
  
  一個男子的聲音道:「萬俟小冇姐因何事歎息?」
  
  三人往說話者瞧去,那是個魁梧奇偉的中年男子,相格豪雄,偏是語音溫柔好聽,只要稍有點眼力,從其站立的氣魄和神采氣度,便知是絕對可怕的一等一高手。
  
  兩人的外型非常相襯,頗有美人配英雄的格局。從那男子看美女的眼神,可知他對這萬俟小冇姐情根深種。
  
  萬俟小冇冇姐輕輕道:「他們三人在重重圍困下,仍可以憑奇招突圍逃至此處,實為不可多得的超卓人物。但因立場不同,我不得不設法毀掉他們,使人扼腕痛惜。」她的聲音天籟般動聽悅耳,三人只希望她不停的說下去。
  
  男子道:「我明白小冇姐憐才之意,可是對陣沙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小冇姐絕不可動慈悲之心。現在小冇姐預估的情況一一出現,我們必須堅持到底,直至此三子授首伏誅,完成小可汗交託下來的任務。現在該否派人下船搜索,請小冇姐賜示。」
  
  三人聽得你眼望我眼,想不到看似弱質的美人,竟是敵人指揮全局的統帥。
  
  萬俟小冇姐再歎一口氣,淡淡道:「發出燈號,教我們的人以燈號為中心,收窄包圍網。」
  
  三人齊吃一驚,直接領教美女驚人的智慧,好像曉得他們正藏在附近似的。
  
  男子發下命令,布在船桅高處以紅、黃、綠三色為主的巨型燈籠,移動變化。
  
  萬俟小冇姐道:「他們雖成功逃至此處,但由於真氣損耗過巨,以他們的才智,定不會亡命西逃,而是留在這裡爭取時間恢復元氣。」
  
  男子一震道:「那為何我們不立即下船搜索?」
  
  萬俟小冇姐從容道:「因為我見不到他們借之滑浪逃生的木板。」
  
  龍鷹等立告魂飛魄散,美麗的娘兒太厲害了。
  
  龍鷹低聲道:「千算萬算,她仍算漏我的魔種。兄弟隨老冇子來,讓美娘兒領教魔種的厲害。」
  
  兩人蛇行鼠伏的隨龍鷹往後方撤去,都生出離美女愈遠愈好的心情,最好是永遠不用再遇上她。
  
  三人抱著木板,浸在海水裡,放眼所見儘是火把和風燈的光芒,染亮了半邊天。敵人正依白衣美女的指示,進行海陸兩方面的徹底搜索,逐漸收緊包圍網。
  
  前方里許處近百艘快艇不住迫近,海面上則是六艘降下帆桅,只憑從船腹探出的船槳划動航行的樓船,把從陸岸到海面約三、四里的範圍封冇鎖。只看敵人船艇行動的效率和組織,即可見對方訓練有素,非是烏合之眾。
  
  三人趁尚有些許時間,全力調息。
  
  龍鷹終告復元,脫掉鞋子,問道:「你們可在水底閉氣多久?」
  
  風過庭沉聲道:「以我現時的狀態,可閉氣一盞熱茶的工夫。」
  
  萬仞雨點頭道:「應該沒有問題。唉!你真的復元了嗎?」
  
  龍鷹笑道:「兩位大哥放心。哈!公子上次是憑鷹爪脫身,今次則是憑我的鷹腳,你們的任務是要運勁壓著浮木,保持在水下兩丈的位置,我則以雙腳全力催吐氣勁,保證快逾游魚,只要能在水底潛上三、四里,將可脫離險境。」
  
  萬仞雨難以置信道:「你仍可以支撐這麼久嗎?」
  
  風過庭也道:「一盞熱茶的工夫在水下走三里,可不是說笑的。」
  
  龍鷹看著正在百多丈外朝他們駛來的幾艘窄而長、轉動靈活的快艇,感受著海浪的拋擲,道:「一定可以辦得到。來!吸氣!」
  
  猛吸一口氣後,三人沉進海水去,先斜斜移往海水深處,調校方向,然後龍鷹發動了,魔勁在腳掌爆發,木板得到驚人的動力,箭矢般在水下兩丈處飆刺疾行,萬仞雨和風過庭一上一下手腳齊施的抱貼木板,減少在水下疾行的阻力,龍鷹則以雙手抓著板尾,兩腳以高速不住撥動,神不知鬼不覺地深進敵人的搜索範圍。

龍鷹再次從腳板的湧泉穴噴發魔勁,從海面滑板變成水下航器的救命板再次加速,倏忽間飆前近三十丈,已抵敵人所在範圍的中線,非常理想。
  
  在水底最要命是不能運氣調息,故而是不斷的損耗,沒法補充。有點像深陷敵陣,毫無喘息的機會。
  
  到勢子減緩,龍鷹又以兩腳撥水,保持前進的勢頭。
  
  龍鷹不住催動體冇內魔功,預備第三次發動魔勁。
  
  「啵」的一聲,龍鷹腳板魔勁爆發,這次是傾盡全力,因知再捱不下去,木板今次帶著三人,在水下疾衝達百丈,終於越過敵人的封冇鎖線。
  
  三人在敵後五十多丈處浮上水面。龍鷹已疲不能興,拚命吸氣。萬仞雨和風過庭忙掌腳齊用,帶動浮板拚命往前游去。
  
  龍鷹回復了少許,喘息著道:「快登岸!當搜索網收窄至那白衣女的位置,白衣女肯定冇會朝我們的方向追來。」
  
  萬風兩人哪敢猶豫,忙往陸岸劃木而去。
  
  三人將木板埋入土裡,來個毀屍滅跡,然後朝大海的相反方向往西走,到天光微亮時,登上一座山的高處,坐下休息。
  
  萬仞雨道:「天明後,我們將沒法隱蔽行藏,能否逃回揚州去,就要看丘神績了。」
  
  兩人點頭同意,不論凌海的船繞了多麼大的一個圈子,早該回到揚州去,丘神績接報後,自會出動水師和陸上部隊,漫海徹野的殺過來。
  
  風過庭沉聲道:「我本以為敵人的總壇該設在海南眾多無人島嶼的其中之一,但看到白衣女後,不得不改變這個想法。以她的智慧,當是故佈疑陣,令我們以為是如此,事實上大江聯的總壇該設於另一秘處。」
  
  龍鷹同意道:「幸好我們還有范輕舟此著,不致空手回去見聖上。哈!」
  
  萬仞雨道:「還有甚麼好笑的?太陽快出來了,敵人的追兵不會離我們太遠。」
  
  龍鷹欣然道:「只要沒陷身在敵人的包圍網內,且戰且逃,憑我們一刀一劍雙拳,吃虧的只是敵人。」
  
  風過庭微笑道:「萬兄是問你在笑甚麼?」
  
  龍鷹道:「說出來你們也許不相信,我剛才想的是下棋。」
  
  萬仞雨愕然道:「在這等時刻,難得你仍有這個閒情逸致。」
  
  龍鷹極目掃視南面的山野,悠然道:「我想到眼前的大片土地,只是中土微不足道的一角,昨夜雖然失利,只是在這大棋盤的某一小角落失利,卻更清楚敵人的實力形勢。但只要我們在棋盤的另一角佔盡先機,殺得對方只子不留,我們仍可成為棋局的勝利者。」
  
  萬仞雨忘掉追兵,興致盎然的道:「然則我們可在甚麼地方扳回先機?范輕舟那一著棋說到收成仍是遙遙無期,一個不好給識穿將前功盡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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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6 05:30: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逃出生天

龍鷹道:「我還有一著厲害定石,下在神都那個以武承嗣旗下的刺客集團為幌子的敵人核心處,現在該是回去收成的時候了。」
  
  尚未有機會說出以宋言志為內應的事,敵人在遠處現身。
  
  風過庭倒抽一口涼氣道:「至少二百人,來勢極速,當是對方的精銳強手。打還是逃呢?」
  
  萬仞雨歎道:「我的功力只恢復了小半,走吧!」
  
  龍鷹別頭往後方瞧去,大喜道:「今次逃的該是敵人。」
  
  風過庭跳將起來,在拂曉晨曦的曙光裡,他的愛鷹在高空筆直飛來,到他們的頭上盤飛數匝,然後望他們俯衝而下,最後落在風過庭肩上。
  
  龍鷹尚是首次在這麼近的距離觀賞這頭巨鷹,它的高度足有風過庭身長的一半,羽毛豐冇滿,黑得來帶點灰褐色,閃閃發亮,銳目生輝,兇猛神駿至極。
  
  萬仞雨大喜道:「丘神績確想得到,懂得放出神鷹來尋我們。」
  
  風過庭伸手愛憐地撫弄鷹背,目注南方敵人來處,道:「我們應否反過來去追殺敵人?只要能擒獲白衣女,將是滿載而歸。」
  
  北面塵頭大起,馬蹄聲隱隱傳來。
  
  龍鷹歎道:「我們很易又再犯輕敵的毛病,我們想得到著凌海他們回揚州請救兵,白衣女怎會忽略此點?如果揚州水師吃了大虧,我們如何向神都交代?」
  
  萬仞雨同意道:「對!窮寇莫追,想想那白衣女我便心寒,真沒有道理。」
  
  騎隊已奔至山腳下,三人均感到是回揚州的時候了。
  
  揚州,總管府內堂。
  
  丘神績、龍鷹、萬仞雨和風過庭圍桌而坐,桌上擺滿佳餚小吃,龍鷹等三人放懷大嚼,丘神績卻沒有起過筷,只是全神聆聽昨夜發生的事。
  
  到三人飽得吃不下任何東西,丘神績拍桌道:「現在我終於曉得面對的是何方神聖,想不到敵人的實力如斯強大,幸好我沒有輕舉妄動。」
  
  萬仞雨道:「突厥人是傾舉國之力支持這個可顛覆中土的龐大組織,要人有人,要錢有錢,絕不可以一個幫會視之。」
  
  風過庭道:「敵人的總壇雖不在海南,但肯定於海南附近設有戰船的基地,丘大將只要將情況稟告聖上,可調水師重兵鎮守海南島,壓下敵人凶焰。」

丘神績朝龍鷹瞧去,問道:「鷹爺對此有甚麼看法?」
  
  龍鷹沉吟道:「我想的是那個白衣美人兒,也想到萬老哥因何想到她仍有心寒的感覺,因為她整個人的氣質和風采,均予我們智慧化身的感覺。以她的才智,絕不會讓我們以這淺顯容易的手段壓在下風,縱然以前敵人確在海南設有基地,現在必棄而不用,派大軍到海南去,是削弱我們對大江冇的控制力。」
  
  風過庭首先放棄自己的想法,點頭同意道:「有道理!」
  
  丘神績大奇道:「看你們提起那女子仍一冇副猶有餘悸的樣子,便曉得她在你們心中留下的印象。」
  
  萬仞雨解釋道:「那不止是看一眼的印象,而是整體的感覺。早在敵船出現的那一刻,我們無不生出對手高明至極的感覺,一下子使我們陷身絕局,如非我們的鷹爺想出妙絕天下的海上逃生之計,我們早葬身怒海。確是險至極點。」
  
  丘神績道:「敵人至厲害處是事前不動聲息,到你們登上往海南去的船才發動,靜如處子,動若脫兔。」
  
  風過庭道:「大將軍最後那兩句,是對那白衣女子最佳的形容詞語。」
  
  萬仞雨道:「萬俟這個姓,我還是首次聽到,會是塞外哪個種族呢?」
  
  丘神績道:「這個可交給我,我會問黑齒常之大統帥,他長年與外族交手,這方面該比我們清楚。」
  
  又道:「他們的總壇可設在甚麼地方呢?該與水有關係。」
  
  龍鷹道:「最能隱藏的地方應是像鄱陽和洞庭那般廣闊的湖泊,藏起十個總壇仍綽有餘裕。丘大將軍千萬不要打草驚蛇,但又不可沒有絲毫動作,派出船隊虛應故事一番便成,待我們回神都稟上聖上後方決定採取甚麼行動。」
  
  伸個懶腰道:「明天返神都,今晚定要四處逛逛,享受一下揚州風情。」
  
  萬仞雨道:「著風公子陪你吧!我須閉門用功,以免在大運河被偷襲時,手軟腳軟使不出半點勁。」
  
  風過庭笑道:「誰像鷹爺般身懷怪種?恕在下沒法奉陪。」
  
  丘神績苦笑道:「讓我來陪鷹爺吧!」
  
  輪到龍鷹苦笑道:「由大將軍陪我,不是遊覽而是出巡。他祖母的,我情願一個人閒逛。唉!早知不吃這麼飽,揚州的攤檔小吃天下聞名,錯過實在可惜。」
  
  再商量一會後,丘神績去辦他的事,萬風兩人回房用功,龍鷹獨自離開總管府,逛街去也。
  
  「夜橋燈火連星漢,水郭帆檣近鬥牛。」
  
  龍鷹依丘神績的指示,踏出府門,逕往西北方向走,在明如白晝的燈火照耀下,這座名氣僅次於長安和洛陽的大都會人來車往,非常熱鬧。經過著名的花街,青樓林立,絲竹管弦之聲,從高處陣陣飄來,他要費很大的勁,方能克制兩條腿不往仿似蓬萊仙境的青樓大門闖。
  
  他首次發現原來揚州的園林之勝,不下於江南,城內遍植樹木,宛如在一個大園林內闖蕩,感覺動人。
  
  街上的店舖以漆器、玉器為主,還有剪紙、絨花等各式手工藝,琳琅滿目,難怪美修娜芙這麼快花掉重甸甸的整袋銀兩。
  
  龍鷹看得心花怒放,找間銀號兌換了一兩黃金,買了幾件玉器,想到明日即可返回神都,回宮後向各女獻上手信,更是心懷大快。
  
  越過最擠迫的鬧市,環境一變,前方林木更茂,垂楊處處,竟是個曲折蜿蜒、時寬時窄的湖泊,湖旁丘阜高低相間,最妙是沿著湖邊形勢築起亭台樓閣,鋪設山石花木,像將整座園林搬到揚州城的西北角來。
  
  由於天已黑齊,遊人不多,倍添其清幽雅致的情趣。
  
  龍鷹心忖丘神績介紹得好,此地值得一遊再游,沿著湖堤順步走去,不由被一座雄跨湖面的石拱橋吸引著腳步。
  
  此橋不同於別的橋,上建五座亭子,琉璃黃瓦,棗紅柱,白石欄杆,美觀悅目。橋基則以十二個橋墩組成,橋洞相連,心想若能泛舟穿行其間,肯定非常有趣。

如果異日能帶人雅三女到此遊玩,定可哄得她們非常開心。
  
  龍鷹來到拱橋最高的亭子內,俯瞰湖景,心中泛起奇異的感應。
  
  一艘小艇緩緩朝拱橋劃來,說不出的輕鬆寫意,仿似世上所有事物都停頓了,只餘小艇逆著時間慢慢移動。
  
  看到划艇的人,龍鷹雙目魔芒遽盛,又驚又喜,因吉凶難料。
  
  艇子似緩似快,終抵橋前,進入下方的橋洞去,龍鷹縱身躍離拱橋,落在艇尾處,從容坐下,長笑道:「端木小冇姐仙體安康,龍鷹向仙子問好來哩!」艇子從橋洞另一邊穿出去。
  
  划艇者竟是靜齋仙子端木菱。
  
  端木菱兩手划艇,深邃的美眸一眨不眨的凝視他,玉容平靜如止水,采芒爍閃,不知是否因暌違已久,龍鷹感到她出落得更嬌美動人,仙氣氤氳,教人呼吸屏止。
  
  端木菱輕歎一口氣,淡淡道:「我有甚麼好呢?冇」
  
  龍鷹笑嘻嘻道:「找著我這小子不是很好嗎?至少可揍我一頓來消仙子之氣。」
  
  端木菱若無其事的道:「不打了!」
  
  龍鷹失聲道:「甚麼?」
  
  端木菱向他展現個他做夢都沒想過的神情,先狠狠白他一眼,又現出個沒好氣的表情,然後大發嬌嗔的道:「打你不過,還有甚麼好打的,我端木菱豈是那麼蠻不講理的人?」
  
  龍鷹呆瞪著她,差點不相信眼見耳聽的情景。
  
  端木菱沒再看他,仰視壯麗的夜空。
  
  龍鷹囁嚅道:「我直至此刻仍沒想到破解仙子你彼岸劍訣的辦法。嘿!仙子你老人家為何肯忽然放過我?」
  
  端木菱「噗哧」嬌笑,目光回到他身上,那可愛仙樣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語氣卻是平靜無波,道:「甚麼仙子老人家,我很老嗎?和你又不是十冤九仇,何來放過不放過的問題?」
  
  龍鷹愕然道:「但當日我去找你,為何仙子又擺出不破我魔種誓不甘休的樣子。魔種和仙胎不是誓不兩立的嗎?」
  
  端木菱忍著笑意道:「若我真有破你魔種的心意,你早完蛋哩!不過確有試你魔種的心,現在試出來哩!原來你是個無賴,兩注魔氣的梁子是結定了。」
  
  龍鷹糊塗起來,抓頭道:「又說不打,現在仙子準備如何處置我?我們間的婚事還可否有商量?」
  
  端木菱俏臉飄蕩著兩朵紅暈,令她更是明艷不可方物,大嗔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還要說這些無賴話。」
  
  看得龍鷹驚心動魄,一時再說不出無賴話。
  
  端木菱不知使了甚麼仙家秘法,紅暈像出現得那麼突如其來的悄然消去,回復冰肌玉骨的膚色,帶點俏皮的道:「仙胎魔種誓不兩立,你是從武曌處聽來的嗎?」
  
  龍鷹倏地醒悟過來,長笑道:「我明白哩!原來仙子沒法化去小弟的兩注魔氣,難怪變得如此可愛。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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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7 11:02: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仙情仙趣(上)

「錚」的一聲,端木菱拔出背上古劍,朝龍鷹咽喉刺來,整個空間的所有力量被她一劍抽乾,劍氣將龍鷹鎖緊籠罩,只餘硬擋一法。
  
  龍鷹別無選擇下,一指點在劍鋒上,本以為怎都要受點創傷,豈知劍勁蓄而不發,只是要迫他離艇落水,其心意仿如以內氣在劍鋒書寫出來那麼清楚明白。龍鷹暗歎一口氣,一個翻身落進水底裡去。
  
  龍鷹從湖水冒出頭來,端木菱收起船槳,小艇來到他身旁,美麗的仙子坐到船邊處,螓首低垂瞧著他輕柔的道:「這是對你無禮的懲戒,勿要怪小女子妄動干戈。」
  
  龍鷹探手抓著船沿,差點碰到她的玉腿,仰首看她,登時心迷魄蕩,她的仙容嵌進了星夜去,從沒有一刻,他感到與她更親近。仙子深邃明亮的美眸深深看進他的魔目裡,沒有退避,沒有保留。
  
  他任由湖水從頭髮滴下來,向她現出個燦爛的笑容,道:「原來初夏的星夜浸在湖水裡是這麼好玩的,仙子好該和小弟共享那動人的滋味。」
  
  端木菱醒覺過來,已遲了一步。
  
  龍鷹抓著艇子的手運勁一拉,艇子立即往他的方向翻覆過來,這小子還曉得她仙法無邊,怕她借勢投往湖岸去,另一手從水中探出來,往她胸腹等女兒家重地,也是必救之處探指攻去。
  
  端木菱「哎喲」一聲,以細緻的掌法封擋他大膽無禮的侵襲,卻沒法避過落水之難,「咕咚」一聲連人帶艇墜進冰寒的湖水去。
  
  龍鷹潛進水裡去,一看下大叫乖乖不得了,不是因對方正來尋自己晦氣,而是水裡的端木菱出乎天然、不假任何修飾、且是毫無保留徹底地向他展示了仙體的美態。秀髮起伏飄揚,修美動人的一雙玉腿輕柔地划動,美眸閃閃生輝如湖中寶石,貼身的濕衣盡顯上天賦予她的曼妙線條。更出奇的是她沒有祭出佩劍,只以仙手仙腿向他展開近身搏擊。
  
  龍鷹輸在心神被她美態所攝,沒法登上魔極之境,不到二十招被她踢了肩、腿各一腳,胸口被戳一指,令他吃足苦頭,偏在水底沒法開口求饒,尤幸仙子手下留情,用的只是一般勁力,非是先天真氣,但的確著著實實揍了他一頓。
  
  仙子終於氣消,放過他,美人魚般朝湖岸游去。龍鷹忙追在她後方,爬上岸上。
  
  端木菱來到兩株垂楊中間,衣衫貼體、曲線盡顯,只要是正常男人都受不了。偏是她似毫無所覺,忽然背著他俏立不動,低聲罵道:「真胡鬧!弄到人家這樣子。看甚麼?還沒看夠嗎?」

龍鷹目瞪口呆的看著聽著,不知該如何反應。
  
  水氣一團團從她身上蒸發騰升,不到一盞熱茶的工夫,她回復落水前的情況。這才轉過身來,雙目射冇出怪責的神色,盯著龍鷹。
  
  龍鷹仍是由頭濕至腳的模樣,攤手道:「坦白說,怎冇麼看都不夠,看一世都嫌不夠。夠坦白嗎?」
  
  端木菱出奇地沒生氣,道:「我今次來找你並非要和你的魔種分出高下,找個地方坐下好嗎?」
  
  龍鷹大喜道:「就在這裡對湖而坐如何?」
  
  端木菱淡淡淺笑,走過他身邊,逕自到湖岸草坡坐下,龍鷹守規矩的坐在離她尺許處,伸出雙腿,兩手撐後支持仰起的身體,嗅吸她熟悉的體香,心迷神醉道:「為甚麼今夜的星空特別美麗呢?」
  
  他雖沒有蓄意運功蒸發濕氣,可是自然而然衣衫干了大半。
  
  端木菱聞言忍俊不住的笑道:「瘋言瘋語開始哩!」
  
  龍鷹欣然道:「我的確前所未有的開心。仙子打開始便沒有想過破我的魔種,但又使出彼岸劍訣來對付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端木菱道:「你自己猜吧!我還沒向你道謝呢!」
  
  龍鷹坐直身體,訝道:「謝我甚麼呢?難道浸湖水真的很棒?」
  
  端木菱沒好氣的道:「你這人哩!說話沒句正經的。我要謝的,是你在青城山迫退莫問常和送明惠、明心到敝齋的義勇行為。」
  
  龍鷹大奇道:「仙子怎會這麼快曉得的呢?」
  
  端木菱柔聲道:「不論佛道兩門,均有龐大高效的通訊系統,五天前我已收到訊息,故此到揚州來等你。本打定主意不對你動手,最後仍出手教訓你這小子。你想氣死人家嗎?」
  
  龍鷹不敢置信的瞧著她,後者抿嘴笑道:「你從來不是我的敵人,從第一眼看到你便有這種沒法解釋的思感,你的道心清純潔淨,想做壞事也不成。」
  
  龍鷹記起丹清子說過,端木菱向她借閱《無上智經》時似動了凡心的情況。丹清子可非普通人,她的看法當有一定的道理。想到這裡,心中一熱道:「仙子定知道些魔種和仙胎間的某些秘密,我懇求你吧!可否酌量透**呢?」
  
  端木菱輕描淡寫的道:「想知道還不容易嗎?把《無上智經》從法明手上搶回來便成。」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這麼重要的東西,法明會貼身收藏,要搶回《無上智經》,豈非殺了法明才成?」
  
  端木菱好整以暇的道:「丹清子給我看的是手抄本,但不論是《慈航劍典》,又或《無上智經》,均依地尼傳統,將法訣以鐵針刻在罕有的寒玉板上。刻載《無上智經》的寒玉板有兩塊,每塊三尺見方,各重五十斤,你說法明能否隨身攜帶?」
  
  龍鷹看著她側臉如靈山勝景、天然起伏,仿如刀削的絕美輪廓,口吐仙音的動人神態,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仙質,愈看愈情難自禁,兼之她現在對自己的態度親切溫和,忍不住坐近了點。道:「讓我想個方法調法明這頭猛虎離山,我便可潛進去偷東西。」
  
  端木菱朝他瞧來,清澈明亮的眼神深深破入他眼裡,輕柔的道:「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我們。明白嗎?」
  
  龍鷹輕顫道:「我的娘!感應到仙子的仙胎哩!比以前活潑但又更難測度。唉!仙子可讓我嘗你的香唇嗎?保證不會有進一步的行動,我真受不了仙子的引·誘。」
  
  今趟端木菱沒有像以前般臉紅,粉臉還變得晶瑩玉白似的,明眸與他的魔目鎖在一起,另一種奇異美麗的紅色卻隱隱透過冰膚散發,與一般的白裡透紅有明顯的分別,美得動人心魄,異乎尋常。平靜的道:「你必須克制魔種,不可以侵犯人家,此事至關重要,明白嗎?」
  
  龍鷹又坐近了點,肩頭離端木菱的香肩不到一寸,閉上眼睛道:「仙子真香。唉!我挺不住哩!要捱到甚麼時候方可和仙子親熱呢?你定要嫁給我!」
  「咄!」
  
  從端木菱嘴唇吐出的「仙吼。」如冰寒的仙流般從龍鷹頭頂的天靈穴直貫而下,千川百河的灑落全身大小經脈,龍鷹欲·火全消,整個人飄飄蕩蕩的,說不出的受用。
  
  龍鷹雙目猛睜,駭然道:「是甚麼功法?」
  
  端木菱含笑道:「是破你魔種的降魔印法。」
  
  龍鷹一呆道:「那天如果你向我驟施此法,我肯定應付不來。」
  
  端木菱淡淡道:「現在你該清楚當時我並沒有破你魔種之意,不過如你能保持在魔極之態,印法對你雖有影響,卻絕不像如今般有效。龍鷹呵!怎可以對人家如此充滿男女*冇*之念呢?人家的仙胎尚處於穩固的初步階段,你會害苦端木菱呵!」
  
  龍鷹不懷好意的道:「仙子對魔種的認識,定是來自《無上智經》,丹清子曾說過你到她處借閱,由頭到尾看了十多遍,所以清楚大家何時可以歡好!對嗎?」
  
  端木菱的仙心終告失守,霞生玉頰道:「你在胡謅,人家只看過兩遍嘛!」
  
  龍鷹樂不可支的道:「以仙子的智慧,看兩遍等於別人看十多遍,所以絕非胡謅。他祖母的,我怎都要將智經搶到手,看它一百遍,教仙子無法拒絕老冇子對你仙體的要求。十個法明都阻止不了我。哈!真爽!終於找到與仙子定情的異寶。我最愛看仙子臉紅的可愛模樣。真的連親個嘴都不成?」
  
  端木菱回復仙態,羞容被訝色替代,道:「最近在你身上發生過甚麼事?你的魔功精進不少,降魔印法只能對你起剎那的作用,又變得魔性大發。」
  
  龍鷹笑嘻嘻道:「我只是魔性小發。看!我是多麼的克制,再往仙子移一寸,便可碰觸我心愛的仙子,但我卻沒有那麼做,因曉得……哈!時辰未到。哈!不過時辰若到,我定要和仙子合體交·歡,讓仙胎魔種渾融如一,完成此史無先例的結合。」
  
  端木菱沒好氣道:「你的無賴病又發作了。不和你胡言亂語,可以談正事了嗎?」
  
  龍鷹欣然點頭道:「對!對!怎樣才可以從法明這大混蛋手中將《無上智經》攜手合力的搶回來呢?只要想到能和仙子並肩作戰,便有仙子已成了我嬌妻的滋味。」
  
  端木菱苦笑道:「不知是不是給你調戲慣了,對你的狂言妄語再沒有感覺,可否省回點呢?」
  
  輪到龍鷹苦笑道:「若仙子再以這種聲調語氣神態引·誘我,莫怪我侵犯你。」
  
  端木菱駭然道:「不可以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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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7 11:03: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仙情仙趣(下)

龍鷹聽得呆了起來,怔怔的盯著她迷人的美態,大奇道:「仙子予我一種奇怪的感覺,便是如若我侵犯你,仙子將無力拒絕我,這是否一種錯覺呢?或是實際情況確是如此?」
  
  端木菱回復常態,眼神變得更澄明清澈,淡然自若的道:「我只可以告訴你,當那情況發生時,連我自己也預估不到事情會朝哪一個方向發展。龍鷹呵!人家已向你坦白了,你可以收斂對人家的侵略性嗎?」
  
  龍鷹深吸一口氣,大喜道:「我定會依仙子的指示辦事。嘿!我們何時到淨念禪院去搶東西?」
  
  端木菱道:「我還要在揚州留上二、三天,回神都後我在西北的小清庵落腳,只要你報出『佛法無邊』四字,就可以找到我。屆時再商量行事的細節好嗎?」
  
  說畢玉立而起。
  
  龍鷹嚇得跳了起來,忙道:「我還未說夠呵!」
  
  端木菱破天荒的對他嫣然甜笑,道:「一念萬年,千古在目,龍兄何用介懷短暫的小別呢?」
  
  留下發呆的龍鷹,飄然而去。
  
  戰船沿大運河北上。丘神績不敢掉以輕心,以另四艘戰船前後護航,不予敵人可乘之機。
  
  此時天尚未明,三人在艙廳吃早點。風過庭和萬仞雨經一夜用功,元氣盡復,精神煥發。前者的神鷹在高空隨船飛行,等若籠罩遠近的天眼,有時降在船桅歇息。此鷹體型龐大,兩爪利如刀刃,鷹喙更是厲害武器,不懼其他凶禽,是天上的無敵霸王。
  
  龍鷹道:「風公子須好好保護愛鷹,若我是突厥人,只要想到此鷹在戰場上能起的作用,必千方百計來殺害它。只要想想那突厥高手天龐被神鷹迫得避往巴陵,便清楚突厥人對它的忌憚。」
  
  風過庭說道:「龍兄因何忽然想到對陣沙場,難道竟有出征之意?」
  
  龍鷹欣然道:「要徹底清除中土的大患,必須將突厥人連根拔起,否則將永無寧日。」
  
  萬仞雨道:「異日龍兄領軍出征,算上我的一份。」
  
  風過庭探出手來,長笑道:「我的命是撿回來的,就讓我們轉戰中土塞外,殺敵人一個片甲不留。」
  
  兩人忙將手掌覆迭其上,齊聲立誓,氣氛轟烈感人。
  
  萬仞雨收回手掌,向龍鷹道:「聽說你起航前的一刻鐘才回來,是不是逛街逛到青樓去了?」
  
  風過庭笑道:「我一向自命風流,但這小子比在下猶有過之,那邊辛苦完,這邊又去找辛苦,過庭望塵莫及。」
  
  龍鷹想到昨夜,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端木菱今次會他,宛若變作另一個人,不但任他在言語上輕薄她,還似加鹽添醋的鼓勵自己,動手只是鬧玩兒,其中的情趣和郎情妾意的甜蜜滋味,怎麼都難以盡述,只可以勝境無窮來形容。最動人處是她雖不住勉力保持仙態,又不住的仙心失守,個中冇情趣,只有他們間清楚。這種仙子式的欲拒還迎,教人回味不已。
  
  笑道:「我的確差點受不住誘冇惑,踏進青樓去,幸好道心夠堅定,過門不入,直抵城西北的湖景區,原來那竟是仙界,遇上了暫駐於仙界的仙子,與仙子共度一夜。哈!」
  
  風過庭和萬仞雨還以為他胡言亂語,事實上是到了青樓去,沒再追問。
  
  風過庭道:「不和你這小子胡纏。大家是曾出生入死的兄弟,兄弟自該有兄弟之義,過庭為鷹爺設身處地著想,你走得容易,回神都則是另一回事,但怎麼費盡思量,仍想不到為你解決的辦法。」
  
  龍鷹一頭霧水的道:「回神都有甚麼問題?有甚麼是解決不了的?有人伏擊我嗎?」
  
  萬仞雨忍著笑道:「動刀動槍誰奈何得了我們的風流邪帝?最怕的是沒法算清楚的風流賬,左右前後都做人難。哈哈哈!」
  
  最終忍不住放聲大笑。
  
  龍鷹摸不著頭腦道:「你們兩個小子你來一言我來一語,說的究竟是甚麼大不了的事?」
  
  風過庭以一副隔岸觀火的神情道:「回到神都,當然是先去謁見聖上,誰都不能就此說你半句話。然後呢?」
  
  萬仞雨接口道:「究竟是先回上陽宮的甘湯院會三位嬌妾,還是到陶光園向公主請安,抑或往國老府找刁蠻的小魔女說好話?這個先後次序大有學問,更考校你的風流伎倆。任擇其一,也會開罪其他兩方。哈!確是精彩絕倫。」
  
  龍鷹明白過來,登時變得頭大如斗。
  
  風過庭道:「小弟不是想增添龍兄煩惱,那天我和閔玄清在董家酒樓苦候龍兄,閔玄清表面須仍保持風流灑蕩的俏模樣,但肯定對龍兄的印象變得很差,故此你必須盡快向她做出解釋,方能挽回她的芳心。哈!」

龍鷹苦笑道:「大家一場兄弟,快為我想出妥善解決的方法。」
  
  萬仞雨一副把他作弄得夠了的神態,笑道:「我和公子在揚州等你閒著無聊時,早為你想過破此困局的辦法,不過還須胖公公的配合。在宮內,沒人比胖公公更有辦法。」
  
  風過庭道:「這叫有多久風流,就有多久折磨,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處處留情?」
  
  龍鷹苦笑道:「你們究竟想出他祖母的甚麼妙計呢?」
  
  萬仞雨和風過庭交換個眼色,齊聲笑起來。
  
  戰船在新潭碼頭泊岸,來接他們的是令羽和十多個手下,自有一番熱鬧高興,三人騎上令羽帶來的駿馬,放蹄馳往皇城。
  
  抵左掖門前令羽著他們放緩騎速,報告道:「刻下聖上在貞觀殿內,聖上有旨,你們何時抵達,何時去見聖上。」
  
  龍鷹道:「這個沒有問題,記得我剛才說要辦妥的事。」
  
  令羽欣然道:「鷹爺放心,早使人飆騎去知會胖公公,又飆報陸大哥,著人找尋小魔女和閔玄清。哈!鷹爺真風流。」
  
  龍鷹歎道:「不要再提風流兩個字,與作孽沒有任何分別。」
  
  身旁的萬仞雨哈哈笑道:「一俟事情解決,保證龍兄回復風流本色,是天性,沒得改。」
  
  與令羽並排策騎的風過庭笑道:「過了這一關還有今晚的一關,希望閔玄清不會留你過夜,否則你更頭痛。」
  
  龍鷹大吃一驚道:「我只是初次拜會她呵!」
  
  萬仞雨不忍道:「勿要聽公子胡謅,他是在嚇唬你,閔玄清怎會是如此隨便的女冠?」
  
  龍鷹歎道:「公子真夠朋友。」
  
  眾人聽得開懷大笑,充滿朋友兄弟間的無拘無束。
  
  接著從左掖門進入皇城,門衛致禮。他們再不敢嘻鬧喧嘩,壓低聲音說話。風過庭道:「魏王當了宰相後,朝廷有甚麼變化?」
  
  令羽低聲道:「有三件最觸目的事。第一件是國老仍然托病不上朝,聖上曾數次帕特使去請他,國老不為所動,令聖上很不高興,雖然沒有怪責他,但鬧得很僵。」
  
  萬仞雨道:「換過是我也會這麼做。」
  
  令羽道:「第二件事是有南方第一槍冇手之稱的『槍君』符君侯,挾大戰橫空牧野的餘威,兩個月前抵達神都,且得聖上接見。」
  
  龍鷹心中一震,記起橫空牧野和桂有為對他的看法。
  
  令羽道:「此人確是非常了得,一手冇槍法使得出神入化,在揚州固是連敗當地十多個響噹噹的人物,到神都後仍然沒有冇敵手,氣焰滔天,幸好現在有三位大哥為我們神都挽回顏面。」
  
  萬仞雨從龍鷹處聽過有關此人的事,道:「製造個機會由我試探他。」
  
  風過庭道:「放心!我也想看他是否三頭六臂。」
  
  轉向令羽問道:「他現在於甚麼地方落腳?」
  
  令羽答道:「他現在由楊再思大人招呼他。」
  
  風過庭微一錯愕,現出恍然之色,道:「楊再思是正一品的大官,一向依附張氏兄弟,難怪聖上接見他。」
  
  龍鷹正縱目觀賞皇城美景,緩騎踏上神道,朝宮城馳去,萬象神宮頂的鳳凰傲立前方,使他頗有正覲見武曌的異樣感覺。往令羽瞥去,見他欲言又止,問道:「統領還有甚麼事未說出來?」
  
  令羽再把聲音壓低些,道:「這傢伙甫抵神都,於一個宴會上結識公主,立即與公主打得火熱。哼!公主一向是這個作風,我們沒興趣理會。不過他明知小魔女和鷹爺你關係密切,竟敢多次去惹她,我們便看不過眼。」
  
  萬仞雨不怒反笑道:「他不但是衝著鷹爺來,也是衝著國老來。真是好膽!」
  
  風過庭道:「他是要搞風搞雨才真。第三件事是甚麼?」
  
  令羽道:「魏王新近招聘了一個來自北方叫戈宇的高手,劍法厲害,據傳褚元天十招不到甘拜下風。此人最愛到皇城的大校場顯威風,飲恨在他手上的御林軍好手超過百多人,仍然沒有人能奈何他。唉!魏王任宰相後,力主與突厥人修好,聽聞這傢伙曾在突厥人的都城住過一段日子,與突厥皇族有交情。」
  
  龍鷹、萬仞雨和風過庭交換眼色,均感戈宇大不簡單。
  
  令羽低聲罵道:「真的白天不要說人,夜晚不要說鬼。一說曹操,曹操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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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9 01:55: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回到神都

三人朝前望去,十多騎沿神道往他們馳來,領頭者正是一身宰相官服的武承嗣,左邊是文人宋之問,另一邊則是個有懾人體型的年輕武士,肩寬膊hou,算不上英俊,卻有種充滿陽剛味的男性魅力,使人感到他將生死置於度外,一無所懼的氣魄。
  
  此人絕對是個高手。
  
  武承嗣隔遠長笑道:「本王還道是何人,原來是我大周的國賓龍先生,敢問龍先生何時再到王府來拜會本王呢?」
  
  龍鷹哈哈回應道:「原來魏王對小弟上次到訪仍是耿耿於懷,不過魏王現在當了宰相,一切當以大局為重,切勿因小失大,弄砸了大好局面。」
  
  雙方人馬哪想得到兩人一碰頭竟來個唇槍舌劍,而龍鷹的話更是絲毫不留情面,無視他現時的權勢地位。
  
  其他人都不便插嘴說話。
  
  武承嗣登時色變,向那年輕高手使個眼色。
  
  年輕高手正冷冷打量龍鷹、萬仞雨和風過庭三人,雙目神光爍閃,態度沉凝。見武承嗣向他打眼色,從容道:「在下戈宇,現為魏王府首席武士,素聞鷹爺大名,今天終有緣得會。敢問鷹爺何時可撥冗指點在下兩招呢?」
  
  龍鷹向武承嗣瞧去,見他面有得色,知他對戈宇信心十足。啞然笑道:「老冇子現在閒得發慌,不如就在神道與戈兄來個單打獨鬥,當作是魏王的隆情hou意,為老冇子洗塵如何?」
  
  萬仞雨等心中叫妙,推波助瀾似的轟然叫好,反之武承嗣一方的人卻沒有人說得出話來。
  
  武承嗣氣得差點吐血,更怪自己又是在不適當的時候做了不應該的事,給龍鷹抓著自己的辮子,肆意踐踏。
  
  須知現在龍鷹是奉詔去見武曌,如果來個攔路比武,龍鷹贏了反不成問題。但如果龍鷹有閃失,肯定觸怒武曌,對他或許只是痛責了事,但戈宇則會被拿去祭旗。
  
  戈宇仍是那副從容自若,不亢不卑的樣子,淡淡道:「鷹爺說笑了。聖上正因曉得鷹爺回來,中斷了與魏王的內廷會議,戈宇縱有天大膽子,怎敢阻延?請鷹爺另擇時地,只要不是立即舉行便成。」
  
  龍鷹等立即對此人的急智刮目相看,幾句說話,立即反佔上風,暗責他們明明曉得此非動手時刻,卻盛氣凌人的迫他戈宇動手,非是君子行徑。
  
  武承嗣得勢不饒人,得意笑道:「出門多日,龍先生仍是作風不改,可見本性難移這句話,大有道理。」

風過庭微笑道:「這一句話,大概可用於任何人身上,都錯不到哪裡去,魏王確有明見。聽說戈兄來自塞外,過庭一向對塞外武技感到興趣。鷹爺事忙,便由過庭出手領教戈兄的絕藝吧!不過一切要待見過聖上才可決定,戈兄何不每天到大校場去,看過庭何時有空?」
  
  武承嗣登時色變,他與風過庭一向河水不冇犯井水,後者地位超然,御前劍手的官職不入朝廷編製,風過庭只聽命於武曌一人,而風過庭亦從不參與朝廷的鬥爭,當然也沒人敢去惹這位朝廷第一劍手。怎想得到他會公然頂撞自己,站在龍鷹的一方?
  
  戈宇道:「一切依從風公子的指示,只要魏王不用戈某人當值,在下會於每天晨操時,在大校場候駕。」
  
  武承嗣開始有點怕和他們糾纏下去,喝道:「就這麼決定,不阻諸位哩!」
  
  一夾馬腹,發洩心中怒火般領眾隨從策馬馳越眾人,轉瞬遠去。
  
  龍鷹欣然道:「神都愈來愈好玩哩!」
  
  令羽一聲令下,騎隊馳進皇宮去。
  
  貞觀殿位於天堂之北,隋時稱大業殿,其規模僅次於萬象神宮,為武曌在皇宮的內寢宮殿之一,當年高宗正是駕崩於貞觀殿內。
  
  他們在殿前下馬,令羽等只能在殿外等候。三人剛踏上登殿的白玉長階,榮公公從殿門出迎,喜動顏色道:「鷹爺、公子和萬爺終於回來哩!聖上等得心焦了。」
  
  龍鷹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拍拍他肩頭,由他領路入殿,門衛舉戟致敬。穿過宏偉如觀風殿的主堂,是前後兩重殿宇間的園林,小橋亭台,魚池流水,景色優美。
  
  榮公公領他們進入內殿,甫入殿門,三人眼前一亮,齊齊止步。
  
  一位身穿官服的美女,正亭亭玉立在內殿中冇央,神態閒適自然,含笑瞧他們。
  
  龍鷹早和她有一面之緣,此女正是殺薛懷義那晚的御者,當時匆匆一瞥,看到的只是她後側面,這美人兒又是坐著,看不真切,但已感到她異乎尋常的美麗,到此刻方得窺全貌。
  
  他從未見過像她般高的美女,高度可與自己看齊,更為她優美長挑的身形添上了女性不容任意攀摘的高傲嬌態。她不像太平公主般的艷麗,可是精緻得如詩如畫的玉容,卻有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文秀氣質,令人感到她是秀外慧中的非凡女子。一對秀眸神采照人,嬌膚白裡透紅,即使與端木菱、人雅、夢蝶和狄藕仙那級數的美女相比,亦自有其毫不遜色別具一格的絕代風華。
  
  風過庭顯是和她稔熟,施禮道:「怎當得起上官大家親來接待我們?」
  
  這就是王昱的表妹上官婉兒,玉倩的主人,王昱之所以能步步高陞,全賴她的照拂。
  
  上官婉兒回禮道:「婉兒怎受得起大家之稱,風公子客氣哩!拜見鷹爺、萬爺!」她的聲音嬌柔婉約,非常引人。
  
  龍鷹和萬仞雨交換個眼色,看出對方因上官婉兒扣人心弦的美麗而起的驚異,齊齊還禮。
  
  上官婉兒向榮公公略一頷首,後者知機告退,然後喜孜孜的道:「三位大哥請隨婉兒來。」
  
  龍鷹搶前三步,來到她身前,哈哈笑道:「婉兒為何喚我們作大哥呢?這裡是深宮內苑而非刀頭舐血的江湖。」
  
  萬仞雨和風過庭也不由佩服龍鷹,這美女天生有種令人不敢冒瀆的氣質,兩人都被她的秀氣所懾,自然而然變得規行矩步,不敢逾越,怕冒犯了她。但龍鷹這小子顯然不把她當成是甚麼高不可攀的聖物,甫見面立即「調戲」她。
  
  上官婉兒白龍鷹一眼,沒有絲毫不悅之色,盈盈轉身,柔聲道:「我們邊走邊談好嗎?」
  
  龍鷹毫不客氣來到她身旁,與她並肩舉步。
  
  上官婉兒微笑道:「婉兒喜歡喚三位作大哥行嗎?不是比喚其他更為親切?婉兒還未謝過龍大哥救婉兒表兄王昱全家性命的大恩大德。婉兒親人不多,昱表兄是最親近的。」

龍鷹笑嘻嘻道:「對!對!婉兒喚小弟作大哥,喚得我的心也甜起來。婉兒勿要怪我,我這人最見不得美女,一見到禁不住胡言亂語,不知給人罵了多少次。」
  
  上官婉兒「噗哧」笑道:「讓婉兒向龍大哥盡點江湖道義如何?大哥現在說的每一句話,聖上會聽入耳內。」
  
  龍鷹嚇了一跳,道:「聖上在哪裡?」
  
  上官婉兒忍著笑,探出纖纖玉指,指點前方一座位於園林中古色古香的院落,道:「聖上吩咐下來,三位大哥只須向她行江湖之禮,讓氣氛可以輕鬆點。」
  
  風過庭和萬仞雨感到武曌威勢的壓力,不敢答話。
  
  反是龍鷹仍是那麼灑脫自如,道:「婉兒居於皇宮何處,是不是這裡呢?」
  
  上冇官婉兒對龍鷹似是另眼相看,不以為忤的道:「有關婉兒的一切,遲些逐一向龍大哥稟上如何?」
  
  萬仞雨倒沒甚麼,但風過庭卻是心中奇怪,因上官婉兒一向對男性不假辭色,更不相信她會對龍鷹一見鍾情,偏是對龍鷹的無禮言辭「逆來順受。」箇中原因耐人尋味。
  
  四人腳步不停,踏入院落的正大門。
  
  武曌端坐小殿堂南端的龍椅,身前有張長几,桌面堆置宗卷奏章,鳳目生輝的打量三人。
  
  三人分兩邊坐著,一邊是風過庭和萬仞雨,另一邊是龍鷹,上官婉兒陪坐末位,只從美人兒能參與這個機密會議,可推想她和武曌的親密關係。
  
  龍鷹首先報上此行的經歷,當然拿捏輕重,將與端木菱、花間女、莫問常與法明的關係等事輕輕帶過,瞞去重要的環節,說到大江聯則是繪影繪聲,刺冇jī生動,縱然風過庭和萬仞雨知之甚詳,仍有百聽不厭的滋味,武曌和上官婉兒更不用說。
  
  龍鷹一口氣不停的說了個許時辰,方停口收聲,此時日已過午,院落寧靜平和。
  
  武曌欣然道:「龍先生確是朕的福將,范輕舟此著更是妙不可言。真令朕難以相信,你怎能在十多天光景學曉可瞞過人的突厥話和吐蕃語。」
  
  龍鷹隨口應道:「這叫勤有功,戲有益。我將學習當作遊戲,所以進步神速。哈!」
  
  上官婉兒忍不住的嬌笑一聲,慌忙掩嘴。
  
  武曌啞然失笑,向左方居首位的萬仞雨道:「仞雨今次為朕辦事,朕非常欣賞。仞雨願意到朝廷任職嗎?朕可為仞雨安排一個像過庭般不受拘束的職位。」
  
  萬仞雨嚇了一跳,道:「謝主隆恩。不過仞雨如能保持江湖人自冇由自在的身份,更方便為聖上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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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29 20:20: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久別重聚(上)

這番話說得很得體,不會開罪武曌。
  
  武曌果然沒有不悅之色,點龍首道:「仞雨說得有道理。」
  
  轉向風過庭道:「過庭怎麼看大江聯的事?」
  
  風過庭恭敬答道:「過庭同意龍兄的看法,這是我大周和突厥人的兩國之爭,而大江聯則是突厥人深進我境的先頭部隊,背後主事者乃深謀遠慮、雄才大略之人。不論那姓萬俟的女子,又或國師寬玉,均非易與之輩,要消滅大江聯,絕非純憑武力可以辦到。必須鬥智鬥力,方有成功之望。」
  
  武曌道:「婉兒你的想法又如何?」
  
  上官婉兒道:「請聖上賜准他們三位全權處理大江聯的事。」
  
  武曌淡淡道:「你不是愛喚他們作大哥嗎?」
  
  上官婉兒俏臉微紅,不敢答她。
  
  武曌向龍鷹道:「婉兒一向眼高於頂,獨是對你龍鷹見面不到兩個時辰,便敢於全力推薦你擔此大任,可見你超凡的魅力。告訴朕,你是不是已心有定計?」
  
  龍鷹答道:「最使人頭痛的,不是突厥人,而是突厥化了的漢人。這些假漢人容易魚目混珠,教人難以辨別。」
  
  萬仞雨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種假漢人該已大量滲透北方諸城,建立勢力據點。」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像剛才我們在途中遇上魏王的武士戈宇,便很難說他是漢化了的突厥人,還是突厥化了的漢人。」
  
  武曌聽得雙目異芒遽盛,盯著龍鷹,臉露不悅之色。
  
  萬仞雨、風過庭和上官婉兒都心中叫糟,龍鷹雖是言之成理,卻牽連到現今正被武曌力捧為皇儲的武承嗣,犯了她的禁忌。真不明白龍鷹為何明知故犯,口沒遮攔。
  
  龍鷹回敬沉著龍臉的武曌,續道:「這個認知非常重要,牽涉到小民的全盤計劃。現時大周的政局表面看是空前繁榮穩定,實則暗湧處處,一觸即發。小民也很想說些好聽的話,卻知有害無益。突厥人對中土的野心是永不會熄滅的。而他們今次是學乖了,只會在兩種情況下全面入侵。」
  
  接著往上官婉兒瞧去,後者正留心聽他說話,凝神瞧他,與他魔目相觸,猝不及防下尚未有機會避開互相直視,這小子竟向她眨眨右眼,由於角度關係,其他人都看不到,弄得這美女大窘,又不敢有任何表情,怕被武曌察覺到他們間的異樣。只能在心內暗罵這小子色膽包天,竟敢在武曌之前,又是在如此情況下,**自己,而奇怪是完全沒法生他的氣,因這小子是那麼自然而然,沒有機心。

武曌沉吟片刻,顯在心中咀嚼龍鷹的話,容色稍緩道:「除非有真憑實據,朕不准再討論戈宇身份的問題。現在魏王正竭力斡旋,希望突厥人能派出一個有份量的使節團到神都來見朕,屆時朕會弄清楚突厥人的意向,朕不想在此時刻節外生枝。」
  
  龍鷹等三冇人均感錯愕,突厥人侵犯中土之心,還不夠明顯嗎?
  
  武曌道:「事情的錯綜複雜,超乎你們想像之外,突厥人也不是上下一條心,若能兵不血刃的分化他們,會省去很多氣力。唉!這個大患已是延綿逾百年的事,即使以李唐開國的強大實力,仍沒法將他們徹底剷除,否則朕何來閒情見他們?」
  
  上官婉兒提醒道:「龍先生剛才提到,突厥人會在兩種情況下入侵,請聖上一聽龍先生的想法。」
  
  武曌再次現出笑容,那便像一場風暴已成過去,柔聲道:「朕不是不想聽龍先生的看法,而是念在龍先生遽然離京,現在必急於回甘湯院見三位愛妾。朕本有意在貞觀殿設午宴為你們洗塵,因念及此,亦取消洗塵宴。明早龍先生還要到朕的御書房繼續未竟之事,到時可和龍先生詳談。」
  
  龍鷹心忖,難道武曌的心裡話要到兩人獨處方可說出來,現在說的,只是官腔的龍話?
  
  武曌又再誇獎三人,然後著上官婉兒送他們離殿。
  
  離開武曌見他們的內堂,包括上官婉兒在內,四人都感到心情沉重,因為武曌的反應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頗有辛苦歷盡,最後卻是一無所得的沮喪。
  
  快到正殿門,上官婉兒牽牽龍鷹衣袖,表示有話要私下對他說,龍鷹向兩人打個眼意,兩人還以為上官婉兒被他的狂野打動芳心,知機地先走出殿外。
  
  上官婉兒又不避嫌的牽著他衣袖,移往一角,輕輕道:「龍大哥說故事真動聽。」
  
  龍鷹很想調笑兩句,但已因武曌的態度使他失去了興致,道:「上官大家有甚麼指示呢?」
  
  上官婉兒白他一眼,會說話的眼睛清楚表示了為甚麼你會變得正經的訊息,道:「梁王想私下和龍大哥見一次面!」
  
  龍鷹一呆道:「誰是梁王?」
  
  上官婉兒「噗哧」嬌笑,責怪的道:「梁王是聖上之兄武元慶之子武三思,龍大哥怎可如此糊塗?」
  
  龍鷹見她笑起來如鮮花盛放,秀氣靈氣迫人而來,色心又起,道:「梁王想見我幹甚麼?唔!這樣吧!上官大家陪我一起去見梁王,這個要求不算太過分吧!」
  
  上官婉兒笑吟吟道:「以威脅來說,並不算太過分。」
  
  龍鷹大奇道:「可是看上官大家欣欣笑語,似是很喜歡給我威脅的樣子。」
  
  上官婉兒苦惱的道:「我並不是那麼愛笑的,不知為何見到龍大哥的神態模樣,總忍不住笑。婉兒從未有過這樣子的,連聖上也笑婉兒。」
  
  龍鷹開始有玩火的感覺。上官婉兒是武曌信任的心腹,若自己與她關係密切,說不定害了她。忙道:「約定了時間地點,上官大家可使人通知小弟。」
  
  上官婉兒道:「知道你歸心似箭哩!來!讓婉兒送你出殿。」
  
  兩人並肩步出殿門,殿外的廣冇場泊著輛馬車,胖公公和萬仞雨及風過庭等聚在一起說話,李多祚大將軍也來了,一臉憤然神色,不知和胖公公談到甚麼。對這羽林軍的大頭子,龍鷹有很好的印象。
  
  上官婉兒遙遙向胖公公施禮,然後向龍鷹道:「婉兒很快會去找龍大哥。」再送他一個甜美的笑容,折返殿內。
  
  龍鷹有點神魂顛倒的步下長階,心忖難怪英雄難過美人關,美女確是男人的剋星,美人計則萬試萬靈。武曌正是魔門最厲害的美人計。
  
  上官婉兒會否是武三思籠絡自己的美人計呢?
  
  風過庭向走過去的龍鷹笑道:「鷹爺擔心的事,沒有一件發生,應該是恭喜你還是陪你傷心?」
  
  龍鷹將上官婉兒的倩影硬擠出腦海之外,抖擻精神,道:「發生甚麼事?」

李多祚搶前和他握手為禮,欣然道:「曉得鷹爺回來,我特別來打個招呼。」
  
  龍鷹和他客氣幾句話,目光投往風過庭,問道:「有甚麼事可令我傷心的?」
  
  萬仞雨代答道:「太平公主和小魔女一起參加了由張氏兄弟發起的夏獵,到了洛水東的山野,明天午後回來。其他不用我們說出來吧!」
  
  龍鷹笑道:「當然明白。哈!好小子。」
  
  風過庭訝道:「你沒有任何感覺嗎?」
  
  龍鷹若無其事道:「感覺就是可立即回甘湯院享受人生。哈!明天午後大家找個地方聚聚如何?大將軍也來吧!」
  
  李多祚道:「恐怕難以冇抽身,遲些再找個機會吧!」
  
  胖公公笑道:「你忘掉閔玄清哩!我們的風流女冠三天前入關面壁,要午夜才出關,向她請罪的事可押後至明天,再由過庭安排。你這小子真風流。」
  
  風過庭笑道:「我剛見識過他的風流手段,確是名不虛傳,過庭佩服。」
  
  談笑聲中,胖公公偕龍鷹登上馬車,萬仞雨和風過庭各有去處,神都的生活又回來了。
  
  馬車在令羽等護送下,向上陽宮駛去。直至抵達甘湯院,龍鷹才說到青城山的情況,確是欲罷不能,兩人轉到大堂說話。
  
  人雅三女此時始知愛郎無恙歸來,大喜如狂,搶著來伺候兩人,斟茶遞水,喜形於色,令龍鷹感到窩心的溫暖和甜蜜。
  
  離開她們實在太久了。
  
  此時龍鷹說到石鼓鎮,三女弄來小食糕點,兩人邊說邊吃,龍鷹見胖公公不時打量人雅。忙支開三女,問道:「公公為何特別注意人雅,有甚麼不對勁的地方?」
  
  胖公公反問道:「你離開這麼久,今次回來,有沒有感到她與前有異?」
  
  龍鷹沉吟道:「最直接的,是感到她比以前漂亮了,更是惹人憐愛。」
  
  胖公公道:「換言之,是她對你的誘冇惑力大增,看她眉梢眼角的風情,一雙眼睛宛如兩團燃冇燒著的火焰。薛懷義沒有看錯,此女確是媚骨天生,且被你的魔種引發了。武曌指定要你納她為妾,是有先見之明。」
  
  龍鷹嚇了一跳,道:「為妻為妾,有甚麼差別?」
  
  胖公公道:「那是受得起與受不起的問題。自古紅顏命 bo,希望憑你的福緣,可化解她的災劫。所以我早提醒過你,須好好保護她。」
  
  龍鷹聽得心驚膽戰,待要說話,人雅捧著另一盤熱葷出來了。
  
  龍鷹換上笑容,愛憐的道:「怎吃得下這麼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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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久別重聚(下)

人雅興奮得俏臉通紅,道:「這是我們三姊妹新學來的菜式,怎都要試試看,何況胖公公出名吃得嘛!」

  龍鷹細看她美眸,確有種引人至極的灼熱異力,足可把任何男人的魂魄勾出來,令人因她喪失理智,又想起遇上她一見鍾情的情景。胖公公的話深含由經驗而來的智慧。

  人雅像頭雀躍的快樂鳥兒般又飛往堂外去。

  龍鷹繼續敘述,到說畢見武曌的情況,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甘湯院沐浴在夕陽的艷麗色光裡。

  胖公公沉吟道:「武曌很矛盾。」

  龍鷹忙問其故。

  胖公公道:「橫空牧野離神都前,與武曌談了整個時辰,當時我和上官婉兒都在場。橫空牧野說了很多讚美你的話,但最重要的幾句,是指你如到沙場去,會是最令敵人害怕的無敵統帥,如你般的天生將才,是他從未遇上過的。」

  龍鷹開始有點明白,為何上官婉兒對自己另眼相看。

  胖公公道:「你可知這幾句話,由吐蕃能征慣戰的著名統帥說出來是如何石破天驚。近數十年來,已沒有人敢輕言出征塞外,因誰都沒有把握。武曌不想振大周的威勢嗎?以武三思為例,她曾多次任命他為統兵大將,但每次最後都沒有成行,命將而不出征,可見武曌對突厥人的恐懼。即使名帥如黑齒常之,你問他該否出征突厥。他肯定告訴你一動不如一靜。」

  稍頓續道:「現在你已成了武曌手上最厲害的通吃棋子,若她為中土的大局著想。當然該放手讓你南征北討,但若只為私利。卻該將你置於控制之下,至少待你默寫出整部《道心種魔大法》,又想通想透,才認真考慮你的問題。你說她是不是很矛盾呢?」

  龍鷹點頭道:「有道理!不過她會發覺愈來愈難控制我。」

  胖公公道:「千萬不要低估她,不論武功才智,她只在你之上而不在你之下。」

  又道:「你和端木菱的關係精彩絕倫、撲朔迷離。看來她從開始便不打算抗拒你的魔種。丹清子絕不會看錯的,她既可感應到你的魔種,當然可感應到端木菱的仙胎。」

  龍鷹道:「希望是這樣吧,但我對她總沒有把握。」

  胖公公道:「這叫因過度關心致患得患失。當年碧秀心沒法抗拒石之軒。今天的端木菱更沒法抗拒你這風流邪帝。至於上官婉兒,讓我給你一個忠告,長年生活在宮內有權力的女子都不是正常人,太平公主是個好例子。我雖然不曉得武三思和上官婉兒的關係,但一個好色,一個是風流大才女,怕不是甚麼好路數。萬事小心,不用送我了,返後院和愛妾們好好相聚吧!」

  龍鷹清早醒來,煥然一新。或許只是因精滿神足而來的錯覺,他總有與前不同的感覺,那是整體上的精進,似是又接近了些魔極的境界。不過想起向雨田需要七年時間始登上魔極之境,自己該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雨聲淅瀝,外面正下著雨,分外使人感到家的溫馨可貴。甘湯院已成了他在這充塞紛爭的人世瑞安全的避難所,雖然他深知這種安全是如何虛假。

  人雅仍熟睡在他的懷抱裡,四肢緊纏他。真不清楚這個弱質纖纖的可人兒哪裡來這般持亙的力量。

  麗麗和秀清分睡兩旁,想起昨夜的荒唐,魂為之銷。

  他試圖在不弄醒人雅的情況下從她的脂粉陣中脫身,豈知剛移開伊人玉臂,立即弄醒她。人雅咿唔道:「還早嘛!」

  龍鷹忍不住俯首吻她,人雅熱烈響應,還扭動起來。龍鷹勉力克制自己,湊到她耳旁輕輕道:「我還要去為聖上辦事。」

  「聖上」兩字入耳,人雅睡意全消,乖乖爬起床來,伺候他沐浴更衣,兩人到外堂吃婢女弄好的早點,麗麗和秀清仍睡個不省人事,沒法起來。

  李公公進來道:「榮公公派了兩個人來,他們一個懂說突厥話,另一個懂說吐蕃話,以後會居於甘湯院內,至於有甚麼作用,榮公公說鷹爺已清楚了。」

  龍鷹大感意外,更感武曌的難以測度。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李公公看人雅一眼,欲言又止。

  龍鷹說道:「還有甚麼事?」

  李公公道:「榮公公請鷹爺有空到麗綺閣去,嘿!就是這樣。」

人雅瞪大美目,驚喜道:「我們也很想見留美她們,只因夫君不在,沒有人敢為我們拿主意。讓我們陪你一道去。」

  龍鷹見她仍是那天真可愛的神態模樣,字音未脫稚嫩嬌甜,愈看愈愛,不忍拂逆她的心意,道:「這個讓我看著辦吧!」心忖帶她們離開上陽宮,不知會否觸犯武曌的禁忌。經昨日貞觀殿之會後,他對武曌再沒有以前的把握,或許是看到她護武承嗣之短的一面。

  李公公告退離開。

  人雅忽然橫他一眼,垂下螓首,神態誘人至極。

  龍鷹心中一熱,問道:「人雅吃飽了嗎?」

  人雅點頭道:「人雅吃飽了!」

  龍鷹道:「人雅剛才是不是想到昨晚的歡樂呢?」

  人雅雖已成為他的嬌妾,仍是臉嫩如昔,耳根紅起來的道:「下次你再忽然離開神都,不用擔心我們,我們三姊妹過慣宮中的生活,懂得照顧自己。」

  龍鷹心中一痛,記起胖公公的話。有他龍鷹在,當然沒有人可傷害她們,除非殺了自己。但他不在時,只得賴武曌去維護。唉!他實沒法脫出武曌的龍爪。

  人雅喜孜孜的道:「現在終於盼到夫君回來哩!夫君可以帶我們到宮外看看嗎?你從揚州買回來的玉墜真棒。看!」就那麼拉開衣襟,讓龍鷹看到她剛掛上的鴛鴦鏈墜,垂於她雪白的酥胸上。

  龍鷹的心甜似蜜糖,這小美人無論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均能撼動他的心弦,從第一眼看到她已是如此,這種醉心的感覺從沒有減退過,且愈來愈強烈。

  龍鷹愛憐地為她拉好衣襟,又忍不住用手多摸了幾把,弄得人雅欲拒還迎的大叫不依,鬧得不可開交時,足音傳來。

  人雅忙整理好衣衫,正襟危坐,不過只要是明眼人,便知兩人間發生過甚麼事。

  被李公公領進來的是胖公公,脅下挾著一個包裹,一眼瞧來,哈哈笑道:「公公似乎來早了點。」

  人雅羞紅著臉逃往後院去。

  胖公公坐下道:「給你從國庫弄了好東西來。哈!這叫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龍鷹心忖除武曌外,胖公公可說是宮內最神通廣大的人,想到這裡,不由心中一動。

  胖公公將包裹放到桌上,沒有立即解開,悠然道:「國庫內的東西,千奇百怪,應有盡有,像杜伏威的袖裡乾坤,便是從國庫取出來。昨天為你找好東西時,看到了一冊由花間女的師父畫的春畫,不論筆法構思,均妙絕古今,真想取出來讓你給端木菱那仙子丫頭過目,看她是否抵受得住,不過想到她大概會請你吃耳光,故打消此意。」

  龍鷹立即雙目放光,道:「吃耳光是小事一樁,但若我給花間女看,她很難怪我,因是她師父的墨寶。」

  胖公公道:「真不是好東西,對旁門左道的東西特別有興趣,幸好我亦是這種人,否則怎會被稱為魔?而你則是邪帝。」

  龍鷹興致勃勃的盯著包裹,道:「你可隨便到國庫拿東西嗎?」

  胖公公動手解開包裹,故作神秘的只解開少許,然後探手進包裹裡摸索,傲然道:「你曉得國庫是由誰管的嗎?」

  龍鷹道:「難道是由你管的?」

  胖公公道:「正是本公公。」從包裹中取出個直徑不過三寸、厚一寸的圓盒子,附有爪鉤,鋼質特異、烏黑閃亮,極工精巧。

  龍鷹道:「這不是以機栝發動的索鉤嗎?」

  胖公公道:「此爪大有來頭,是仿魯妙子的飛天神遁精製,原物已被魯妙子扔到深淵去,因怕妨礙徐子陵和寇仲兩人在身法上的進步,後在魯妙子的繼承人陳老謀要求下,由徐子陵口述出來。最珍貴是連繫的冰蠶韌絲,長達十丈,少點功夫也難控制自如。全賴你說及採花盜的法寶,我方記起這寶貝。」

  龍鷹取到手上把玩,讚歎不已。

  胖公公道:「由今晚開始,你要晚晚練習,當練至出神入化,便是到淨念禪院偷東西的時候。想想《無上智經》等於對付仙子的獨門春冇藥,你絕不會懶惰。」

  龍鷹道:「那我豈非每晚都要溜到皇宮外去?」

  胖公公兩眼上翻,道:「到宮外去幹啥?放著皇宮這天下最佳的練遁場不用,卻到宮外去,你的腦袋是用甚麼做的?」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公公是否在開玩笑?」

  胖公公道:「我哪有閒情和你開玩笑?今晚你先在上陽宮初試啼聲,但千萬不要進入仙居院。然後是皇城和皇宮,到你能去偷聽武承嗣或張氏兄弟的密話,才算功行圓滿。」

  龍鷹愈來愈明白胖公公為何能助武曌得天下。他比自己更大膽,且識見過人。深吸一口氣道:「好!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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