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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oa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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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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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22 19:15: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因緣巧合(中)

橫空牧野和一眾美姬手下,出現眼前,驚異和驚喜,清清楚楚的寫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橫空牧野長笑道:「昨天黃昏起程時,由聖神皇帝至重臣猛將全體來送行,獨缺龍鷹,本人既是心中不舒服,美修娜芙更躲起來偷偷飲泣。原來龍兄竟到這裡等著登船,教我們喜出望外。」
  
  龍鷹還有什麼好說的,欣然道:「這叫老天爺的安排,小弟和橫空兄的三峽之遊,是命中注定的事。噢!」
  
  美修娜芙的香唇中斷了他的話。
  
  橫空牧野歎道:「本人想騙自己力能與龍兄平分秋色的美夢剛給無情搗碎,龍鷹兄揮灑自如的躍過近四十丈的距離,落點恰是船尾甲板的正中冇央,既好看又精準。別的不說,憑這種身手,龍兄當是世上最可怕的刺客,誰擋得住可視三、四十丈距離如寸地的攻擊。橫空牧野以能成龍鷹的兄弟為榮。」
  
  眾姬和吐蕃高手齊聲喝采歡叫,以宣洩心中的jī動。
  
  龍鷹離開美修娜芙火辣的香唇,細審身屬自己美人兒的絕色玉容,以衣袖仔細為她拭抹情淚。道:「只是妙腳偶得,你要我再來一次,肯定掉進水裡去。」
  
  橫空牧野顯是心中jī動,道:「龍鷹兄真謙虛。」接著轉向眾人喝道:「你們告訴我,龍鷹如再跳一次,辦得到嗎?」
  
  眾人轟然應道:「辦得到!」
  
  美修娜芙終肯稍離少許,改為大力挽著他臂膀,龍鷹則以左手抄著她柔軟纖幼的腰肢。這才看清楚船上的設施。笑道:「這並不是艘觀光樓船,而是一艘超級戰船。」
  
  橫空牧野欣然道:「你們聖神皇帝的濃情hou意,教兄弟如何拒絕?」
  
  目光落在他襟頭,說道:「是否敵人的血漬?」
  
  龍鷹苦笑道:「此事一言難盡,待會再詳告橫空兄。」
  
  略一沉吟道:「誰是船上人員的頭子?」
  
  一個聲音在後方響起道:「末將方均,拜見鷹爺。」
  
  龍鷹摟著美修娜芙轉過身去,一個身穿便服三十歲許的大漢立在身前,蓄著把大鬍子,形象威猛,雙目閃閃有神,意態沉凝。武曌派得他來,當然非是泛泛之輩。
  
  客氣幾句後,龍鷹道:「有什麼方法通知聖上,我會隨王子到三峽去?」
  
  方均答道:「這個容易,船上養有信鴿,末將立即將訊息傳返神都。」
  
  說罷領命而去。
  
  橫空牧野伸手搭著他肩頭,道:「讓你的女人伺候你沐浴更衣,也不用另找房間,美修娜芙的房間就是你的房間,我會使人送十套漢服給你。」
  
  龍鷹一呆道:「十套!你做了多少套?」
  
  橫空牧野道:「百多套吧!」
  
  龍鷹心中喚娘時,早被金髮美人兒硬扯著去了。
  
  龍鷹來到橫空牧野身旁坐下,目光投往兩岸景色,精神為之一振。
  
  橫空牧野道:「她的身體柔軟嗎?」冇
  
  龍鷹正心忖坐樓船觀光確有別的船隻沒法取代的優勢。首先是視野開闊,他們坐處是第五層主艙外的望台,後面是艙廳,雖被船尾的桅帆擋去部分視線,仍是非常可觀。其次是大船獨有的穩定,且因順水而行,只間中有少許波顫。
  
  橫空牧野的話傳入耳內,一時尚未會意,旋即明白過來,點頭道:「她曾對我說過,身體比國宴表演助興的柔骨女郎更柔軟,當時不怎麼放在心上,到剛才方充分體會到她沒有半點誇大。她真的棒極了,可擺出任何姿勢。」
  
  橫空牧野欣然道:「龍鷹兄和你的族人確有很大分別,其他人一說起男女之事,莫不遮遮掩掩,口不對心,沒絲毫男兒氣概,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又笑道:「我們愛談女人,女人還不是一樣愛談我們,美修娜芙的第一次分外惹人注目,現在我那群女人都在猜估她何時可以起來。哈!」

龍鷹啞然笑道:「我的肆無忌憚與出身有關,這幾天會盡告橫空兄,不敢有任何隱瞞。哈!如果她們憑美修娜芙何時可以離床來做出判斷,肯定高估了小弟。因她昨天見我沒來送行,怕我變心,所以哭足一晚,現在見我攔船而來,又得到了小弟的愛,鬆弛下來,當然敵不住睡魔。哈!」
  
  橫空牧野道:「你太小覷女人的細心了,她們早將此計算在內。如果美修娜芙在一個時辰後起床,你老兄只是勉強及格,以後逐時而增加分數。哈!」
  
  龍鷹歎道:「原來談女人可以如此樂趣無窮,真的沒想過。」
  
  此時方均來報道:「遵照鷹爺吩咐,已向神都發放訊息。」
  
  龍鷹目光投往上游遠處,道:「方將軍有注意到那三艘單桅船嗎?看來吃水不深,怎會一直保持距離,而不是愈追愈近呢?」
  
  方均點頭道:「那些船自今早天亮,出現視野之內,時現時隱,我們一直留神。不過請鷹爺放心,我們這艘名為『鳳鳴』的樓船,是聖上坐駕舟之一,船體堅固,船身塗上防燒藥,船首裝上鐵錐,共有投石**台,弩箭機二十八挺,弓矢充足,精善水戰者二百一十人,可應付任何攻擊。」
  
  龍鷹道:「上游有什麼河段是有利於敵人伏擊的,我們何時抵達該河段?」
  
  橫空牧野終露出注意神色。
  
  方均沉吟片刻道:「最狹窄的河段是沉仙灘,形勢險峻,既有高崖又有亂灘jī流,若依目前的風勢,該於入黑後寅時中抵達。」
  
  龍鷹哈哈笑道:「敵人的整個攻擊行動已呼之欲出。當夜色降臨,那三艘敵船將會全速趕上來,銜尾狂攻,只要令鳳鳴號著火焚燒,便完成任務,再由伏擊的敵人以矢石從兩岸殺我們一個片甲不留,僥倖能游上岸的也難逃他們的圍攻截殺。」
  
  橫空牧野欣然道:「任他們千猜萬估,仍猜不到我們鳳鳴號有龍鷹坐鎮。」
  
  龍鷹仰觀天色,道:「恐怕很快又有一場大雪,對敵人的行動更是有利。」見方均一臉不服氣的神色,微笑道:「我絕不是無的放矢,敵人若要攻擊我們,大運河是最佳選擇,因為到大江後河道開闊,有利大型船隻,且有揚州水師和江陵水師前後接應,豈容敵人輕易得逞?」
  
  方均道:「今次的觀光行動,被聖上列為機密,敵人怎可能瞭如指掌呢?」
  
  龍鷹聳肩道:「很簡單,那代表朝廷有對方的內奸。方將軍不用擔心殺錯良民,如果我估計無誤,入黑後對方將不亮任何燈火的追上來,再以厲害火器攻擊鳳鳴,樓船的防燒藥也要吃不消。所以我們必須先發制人,在對方弓矢的射程外先燒掉敵人的船。」
  
  橫空牧野精神大振道:「這是本人平生第一次水戰,今次隨來者人人是百發百中的神射手,我們的弓矢射程更比你們的弓矢遠,該可對敵人迎頭痛擊。」
  
  龍鷹道:「遠多少?」
  
  橫空牧野傲然道:「至少遠上五十步。」
  
  龍鷹搖頭道:「如果敵人在船首豎起防箭板,遠五十步不會有多大的分別,且在漆黑之中,神箭手也難有準繩,而對方只要捱至鳳鳴進入他們的火器射程內,吃虧的肯定是我們。」
  
  方均愕然道:「想不到鷹爺對水戰這麼內行。」
  
  龍鷹道:「全是從書卷看回來的,怎比得上方冇將軍的實戰經驗!船上有厲害的火器嗎?」
  
  方均道:「有十二支名為『天火焚』的火器,只是若敵人有防備,縱使射中對方,仍會被迅速撲熄,且天火焚因負載火油,射程不到一般箭矢的一半。」
  
  龍鷹笑道:「給我最強的弓,只要射程超過一倍,命中的是對方桅帆,火油灑下,包保燒得敵人喊救命,又可照亮敵船,那時橫空兄和一眾神射手將可大快朵頤。」
  
  不要說方均,連橫空牧野也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道:「原來龍鷹兄的箭法厲害至此。」
  
  龍鷹笑道:「小弟從未試過射箭,就像我未用過槍。但我有把握可辦得到。」
  
  橫空牧野無言以對。
  
  方均道:「鷹爺有多少成把握那三艘確是有不軌企圖的敵船?」
  
  龍鷹道:「是十成十的把握,方將軍必須抱著死馬須當活馬醫之心來看待此事,做好一切準備工夫。先著各位兄弟爭取休息時間,以應付今晚之戰。我們的目標是保住鳳鳴,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老冇子能活捉他們的領袖,送返神都,可視此戰為大獲全勝。報告由我寫,功勞全歸方將軍和下屬,不過須先串口供。哈哈!」
  
  方均仍是半信半疑,但顯然因龍鷹這番話而對他好感大增,應命去了。
  
  橫空牧野讚歎道:「想不到你老兄對行軍打仗這麼內行。聖神皇帝送了把大鐵弓給本人,該算船上最強的弓哩!」
  
  龍鷹暗叫厲害,直覺感到是褚元天刺殺他、留在神湖底借之陷害李顯的大鐵弓。而武曌故意送出此弓,隱有誰都不得拿此弓作文章之意,也暗含對武承嗣的警告,著他安分守己,免得再有把柄落入他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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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24 18:32: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因緣巧合(下)—投石遊戲(上)

龍鷹道:「我們在入黑前一個時辰進晚膳,小弟昨夜沒睡過,好該回房休息。」

橫空牧野笑道:「小心弄巧成拙,回房休息變為肉搏戰連場。哈哈!」

龍鷹長身而起,探手狠抓他肩頭一記,笑道:「橫空兄真懂說笑。」

龍鷹給足音驚醒,原來喚他到船廳進膳。

湊到懷中金髮美人兒的小耳旁柔聲道:「吃東西的時間到哩!」

美修娜芙馴服如羔羊般伏在他懷裡,輕輕扭動嬌軀,嬌癡的道:「美修娜芙沒氣力呵!鷹爺去吧!待你的女人多睡一會,再去船廳伺候鷹爺。」

龍鷹笑道:「你可知自己已由晨早睡至黃昏,超過四個時辰,再不肯起床,不怕別人笑你嗎?」

美修娜芙勉力睜開少許眼簾,露出亮晶晶的眸珠,用力抱緊他,不依道:「有什麼好笑的?該羨慕美修娜芙才對。鷹爺呵!美修娜芙從未試過這麼快樂的。人家的身體好看嗎?你還未贊人家。」

龍鷹沒好氣道:「有讚你的機會嗎?」

美修娜芙撒嬌道:「現在不是有啦!」

龍鷹早摸清她的情性,道:「美修娜芙的身體比最妖艷的鮮花更好看,比最香甜可口的果子更好吃。」

美修娜芙獻上香吻。

龍鷹心付若不是敵人的威脅,她的獻媚可惹來另一場激情風暴。

懷內美女宛如天降的神物,對任何男人都是最大的恩賜。

硬著心腸從她糾纏不休的肢體脫身。往船廳會橫空牧野。

龍鷹從第四層的艙房,登上第五層的主廳,筵開五席,卻只有一眾美姬在用膳,其他人圍在一角似在就某一議題討論。

橫空牧野見到龍鷹,招手道:「龍鷹兄快來!」

其中一個叫旦雷錫,長得頗為英俊的年輕吐蕃高手將手上的大鐵弓雙手奉上。龍鷹接過鐵弓後隨手拉幾下弓弦,次次張如滿月,點頭道:「我曾隔遠見過此弓。果然是千石之弓,用上等勁箭可命中千步外的目標。」

人人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包括橫空牧野和方均在內。

橫空牧野苦笑道:「要拉滿此弓。本人可輕易辦到,不過若要像龍鷹兄不用提氣運功,又不用沉腰坐馬,毫不費力的樣子,本人甘拜下風。」

龍鷹笑道:「當然不是如此,只因小弟的內功心法別具一格,方有此差異。」

方均道:「鷹爺請看,這就是最具威力的『天火焚』。」

大圓桌上放著一支特長的勁箭,離箭鋒後兩寸位置作十字型,扎上四個滿載火油以層層迭迭紙屑漿包裹而成的圓球。還有火引。

可以想像若給射中風帆,肯定可迅速起火,燒個通頂。

龍鷹放下大鐵弓。拿起「天火焚」,以手測重,皺眉道:「就算用大鐵弓。還要順風,也頂多是三百步許的射程。他***!」

方均現出佩服的神色,道:「鷹爺說得非常中肯。」

橫空牧野神色凝重道:「現在形勢頗為不妙,那三艘船一如你所料般逐漸接近,現在只落後我們兩里,據將軍估計。可在半個時辰內趕上鳳鳴號。」

方均憂色重重,道:「個許時辰前天色轉壞,今晚將是漆黑的暗夜,就算我們以特製的風燈朝後方照射,視野只能擴展至百步之處。」

這即是說,敵船要來至百步內的距離方會現形,誰都曉得己方失去遠距攻擊的優勢,近身肉搏吃虧的當是欠缺靈活的龐大樓船。

何況主動全操在對方手上,待鳳鳴號進入敵人埋伏的河段才動手,勝負之數不言可知。

方均頭痛道:「下游百多里全無可供泊岸之處,想避戰亦不能。」

龍鷹笑道:「窮則變,變則通。這些小賊敢來惹我龍鷹的兄弟,打擾他遊覽的清興,是活得不耐煩了。他***,他們借月黑風高來個有形變無形,老子就負責為他們點燈,當他們變得纖毫畢露時,就是我們尊貴的吐蕃國賓們練靶的好時刻,便當在大運河狩獵吧!」

橫空牧野大喜道:「今晚竟有這麼精彩的遣興節目?快給我們說出來。」

龍鷹欣然道:「很簡單,第一步點燃三支『天火焚』,第二步將小弟以投石機往敵船投過去,小弟包保可凌空命中三船的桅帷,火油四濺下,不是可照亮敵人嗎?」

眾人像聽神話故事般呆瞧他。

方均道:「可是在看不見敵船下,將鷹爺投往敵方的時間怎麼拿捏呢?」

龍鷹胸有成竹道:「這個也包在我身上。哈!真爽。」

見人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兒,啞然笑道:「小弟曉得你們在擔心我的箭術,且要於剎那間在黑夜高空連環發射。這樣吧!讓我們來做個試驗,小弟若辦不到,會放棄此法。」

橫空牧野欣然道:「與龍兄相處愈久,愈感樂趣無窮。他***!又不能彈你上半空,如何可測試你黑夜凌空連環箭的奇技?」

龍鷹失笑道:「橫空兄原來會說粗話,果是我輩中人。測試的方法非常有趣,我們邊走邊說。」

太陽沒入西山,大運河一片昏沉,樓船烏燈黑火,河風陣陣吹來,使人寒意陡增。

龍鷹立在投石機的發射碗上,面向主樓,中間是高起的桅帆。

橫空牧野、方均和七八個負責操控投石機的兄弟團團圍著他,無不擔心得要命。

其他人全集中往頂台或後方甲板,看龍鷹能否辦到這近乎不可能的箭技表演。

龍鷹一手拿弓,另一手指隙間挾著三支改扎石頭、重量與「天火焚」相同的勁箭,輕鬆的道:「夠黑哩!發射!」

方均擔心道:「末將最怕鷹爺撞到風帆去。」

龍鷹道:「放心!我只是借投石機的動力,方向角度全在我控制之下。」

方均喝道:「發射!」

「轟!」

投石機的投臂朝上疾彈,龍鷹像石彈般往上射去,險險越過帆桅之頂,來到離頂台上超過四十丈的高空,身影不住縮小,最後沒進虛黑裡。

「颼!颼!颼!」

三支箭從高處勁射而下,分別命中豎在船尾處相隔各半丈的粗木竿。

接著龍鷹從天而降,連續三個空翻,落到船尾甲板處。

歡聲雷動,個個叫得聲嘶力竭,欣喜如狂。

美修娜芙撲入龍鷹懷裡。

龍鷹用指逗起她下頷,道:「醒來哩!」

美修娜芙不勝嬌羞的道:「是給人喚醒的。」

龍鷹摟著她朝來道賀的橫空牧野和方均走過去,道:「先吃飽肚子,再玩投石遊戲。」

晚宴熱烈進行,吐蕃高手士氣昂揚,開懷大嚼,一切準備妥當,只待敵船來攻。

龍鷹和橫空牧野兩人獨佔一桌,美修娜芙則被美姬們押過去問長問短,不用說都是有關她和龍鷹間的事。

橫空牧野回過頭來,道:「真古怪,美修娜芙現在很易臉紅,你老哥確有一手。」

見龍鷹吃得痛快,道:「你吃的是隨船御廚弄出來的東西,他確是廚藝超群,大家都是烤羊腿,你們烤的比我們自己弄的好吃多了。」以刀割下一片羊肉,送入龍鷹嘴裡去。

龍鷹抗議道:「不用餵我!」

橫空牧野笑道:「我給人喂多了,想試試餵人吃東西是什麼滋味。」

美修娜芙回來了,喜孜孜道:「讓我喂鷹爺。」

龍鷹知她下一步會坐入懷裡,用手指著旁邊的椅子,道:「給老子乖乖坐在這裡。」

美修娜芙一臉不依的坐在他旁,到龍鷹夾了塊雞肉送入她小嘴,方轉嗔為喜。

橫空牧野訝道:「美修娜芙不知道今晚會有場水戰嗎?你扮得像頭彩鳥般,如何去打仗?」

美修娜芙得意洋洋的道:「我是穿給鷹爺看的,有他保護我,今晚美修娜芙只須搖旗吶喊便成。」

橫空牧野向龍鷹歎道:「你改造了吐蕃最好勇鬥狠的野女郎,今晚最好讓她休息,令她可變回以前那個人。」

和龍鷹交換個眼色,同時放聲大笑。

美修娜芙踩足嬌嗔。

龍鷹倏地收止笑聲,沉聲道:「時辰到哩!」

樓船燈火在眨數眼的工夫幾全部熄滅,只餘船首三盞特製的風燈仍然亮著,好讓前方來的船隻察覺樓船的存在,卻不虞被後方來的敵船看到。

在狄仁傑的主理下,大運河的水路交通有嚴格的管制,往來既有特定的航道,日航和夜航亦各有一套規則,無微不至,小至旗幟燈號,必須依指定辦事,不容自作主張,大家明明白白,否則依法懲處。

「轟!」

穿上水靠的龍鷹,給佈於船尾的投石機直送上十丈外的高空,沒進大運河的暗黑裡,就像被黑暗一口吞噬。

龍鷹若如騰雲駕霧,有種解除了一切束縛,自由痛快的動人感覺。他亦從平常的魔心,攀上魔極的至境,那是完全絕對的知敵境界,敵船的一切全落入他的魔眼裡,黑暗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此時離他最近的是正前方的敵船,只在下方十多丈外,以其船速,不到十息將可進入攻擊的位置,船上逾百敵人,全體穿上夜行衣,蓄勢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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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30 02:51: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投石遊戲(下)—播種收割(上)

船首左右各有一台投石器,中為一挺弩箭機,投的該是火球,射的肯定是火箭,若給敵人搶得先手,樓船將命運堪虞,何況另兩艘敵船,比中間的敵船超前數丈,下一刻可進入側擊樓船的位置,情況凶險至極。
  
  樓船忽然陷進黑暗裡,大出敵人料外,一時慌了手腳。
  
  鳳鳴號的一方,所有人各自移至最有利的戰術位置,等待戰鬥的來臨。
  
  雖說大伙因龍鷹先前的示範式表演而對他充滿信心,可是現在面對的是現實的戰場,機會只得一個,不容有失。且天空層雲厚迭,星月無光,大河寒風陣陣,迎頭照臉的刮過來,水浪拋蕩,說不擔心就是假的。
  
  初時還可隱見龍鷹挾於指間的火藥引燃著發出微弱火芒,但隨他高起遠去,倏忽已消失不見。
  
  橫空牧野等人人箭在弦上,等待時機的來臨,美修娜芙也來到望台左側,彎弓搭箭,嚴陣以待。投石器、弩箭機準備就緒。方均和兄弟們射的會是火箭,由於燃點需時,以快箭殺敵的責任落在吐蕃戰士的一方。
  
  事實上雙方的機會是均等的,一旦開始攻擊,樓船亦會因而現出蹤影,就看誰能搶得先機。
  
  橫空牧野的手下個個身經百戰,但目下的奇異情況卻是平生未遇,又刺冇jī又緊張,整個情況若如他們手上拉緊的弓弦般,勢在必發。
  
  「颼!颼!颼!」
  
  「天火焚」在夜空劃出三道亮麗的火痕,帶著焰火般的長尾巴,在眾人仰首期待下,分往左中右的下方迅速延展,似緩實快,樓船一方人人的心躍至咽喉頂,呼吸停頓。
  
  成功失敗,還看此時。
  
  敵人則驚呼慌亂,一時間又不明白臨頭的是什麼東西。
  
  「篤!」
  
  正前方的敵船首先中箭,天火焚命中主桅最頂處,精準至令人難以相信,接著爆開千萬點火屑火芒,像一蓬火雨般灑往風帆和下方的艙房甲板去。
  
  另兩支「天火焚」眨眼後分別命中左右兩船的主桅,將天火焚船的情況各重演一次。
  
  敵船全暴露在火光中。
  
  樓船歡聲雷動。
  
  勁箭、火箭、投石、弩箭齊發,同一時間對三艘敵船展開毀滅性的攻擊。
  
  橫空牧野等吐蕃神射手,專挑三船上負責弩箭機和投石器的敵人喂以勁箭,令敵人沒法施展大殺傷力的反擊。
  
  大周戰士強弓射冇出的火箭,劃出千百道光耀夜空的軌跡,流星雨般朝敵船灑去。
  
  當龍鷹落入大運河冰寒的河水去,敵人已捱不住第一輪蓄勢下的狂攻猛打,潰不成軍。他一手拿弓,從水底往敵船潛去。
  
  那種無重式的浮游,令他這本不懂水性的人感到魚兒般的痛快,就在入水的一刻,他有龍歸淵海的感受,感應到水內的一切。
  
  他沒有登上敵船大開殺戒之意,只是要憑靈覺在漆冇黑的水底,捉拿對方武功最高強的領袖人物,最好是在不驚動對方其他人下,生擒之押回樓船去。
  
  三艘敵船逐一焚燒沉沒,樓船不傷一人,破損輕微,是名副其實的大獲全勝。
  
  這不但是龍鷹的第一場水戰,也是橫空牧野等人的第一次。
  
  「嘩哩」水響。
  
  橫空牧野擲出手上長索,又運功把索子蹬個筆直,讓現身水面的龍鷹抓個結實後,施勁將他拖上來。
  
  龍鷹濕淋淋的落往甲板,順手將挾著的人放到甲板上,另一手摟著撲入懷裡的金髮美人兒,喝道:「小心點!這傢伙不懂武功,勿讓他著涼。」
  
  方均微一錯愕,忙命人將俘虜押入艙房處理。
  
  橫空牧野拍拍美修娜芙香肩,笑道:「讓位。」
  
  美修娜芙一臉無奈,依依不捨放開龍鷹。
  
  橫空牧野取而代之,與龍鷹進行擁抱禮,高聲道:「橫空牧野代表我國戰士,向龍鷹致最高敬禮。」

離開少許,歎道:「有你老哥在,最凶險的事竟可變成最大的樂趣,從未試過這麼刺激,這麼痛快。」
  
  這才放開他。
  
  龍鷹還以為已經了事,豈知其他吐蕃高手逐一熱情如火的和他擁抱,不慣和男性親熱的他只好入鄉隨俗。
  
  樓船恢復燈火通明的狀況。
  
  眾人的戒備沒有放鬆,直至安然越過沉仙灘,大局已定,樓船揚帆南下。
  
  龍鷹在美修娜芙伺候下換過乾衣,又和她親熱一番,回到艙廳去。
  
  艙廳鬧烘烘一片,人人全無睡意,仍興冇奮地談論剛才的戰事。方均一方來了十多人,屬較高級的兵員,顯然在並肩作戰後,兩方戰士打破隔閡,再無拘束。
  
  龍鷹在橫空牧野旁坐下,美修娜芙則知機地加入美姬群,以免妨礙男人談正事。
  
  方均道:「犯人的確不懂武功,幸好身子還可以,雖受了涼,但該很快沒事。」
  
  橫空牧野道:「你不是要抓對方武功最高的人嗎?為何卻抓了個窮酸回來?」
  
  龍鷹道:「他雖不懂武功,卻由武功最高強的人護送他逃往陸岸,你說我該抓誰呢?」
  
  橫空牧野啞然笑道:「老哥確是妙人。」
  
  方均道:「明天我們該可拷問這傢伙。」
  
  橫空牧野欣然道:「我手下有用刑的高手,保證可令他出賣自己的父母。」
  
  龍鷹笑道:「這是我們送給聖上的大禮,千萬不要碰他半根毫毛,也絕不可讓他有自盡的機會。由聖上親自對付他,取得第一手的資料。」
  
  橫空牧野道:「明白!沒有人比你更明白聖神皇帝的心意。」
  
  方均道:「到揚州後,再將此人押返神都,該是萬無一失。」
  
  龍鷹見他似仍有話想說,道:「報告由我寫,天亮前交給方將軍,以信鴿寄回神都。」
  
  方均老臉一紅道:「鷹爺請實話實說,否則若被聖上看破……」
  
  龍鷹笑道:「放心!我絕不會誇大至被投石機送上高空的是方將軍你,只須說發現敵船有可疑的是方將軍,已屬頭功。對嗎?」
  
  方均大喜拜謝。
  
  「的的篤篤。」
  
  雨點打在艙頂,不片刻雨勢轉大,窗外白茫茫一片。
  
  橫空牧野伸個懶腰道:「夜冷雨寒,趁還有個把時辰才天亮,好好睡一覺吧!」
  
  龍鷹拍拍他肩頭,心忖若非鬼使神差的來陪他游三峽,後果真不堪設想。
  
  龍鷹將報告交給方均,見他一臉訝異神**言又止。微笑道:「方將軍可打開一看。」
  
  方均道:「末將不敢。」
  
  龍鷹道:「沒關係,你看過便明白為何沒有關係。」
  
  方均忍不住張開小紙卷,登時看得發怔,吁出一口氣道:「怎可能寫出這麼小的字?」
  
  龍鷹道:「當你將毛筆拔剩三條毛,眼力夠好,功聚筆尖,便可一卷紙寫下數千字,將整個報告塞進一個小竹筒內。」
  
  方均道:「誰人的眼力有鷹爺這般好?」
  
  龍鷹道:「記著指明是給聖上看的,相信我,絕不會有問題。我要回去睡覺了。」
  
  方均領命而去。
  
  龍鷹回到艙房內,寬衣後鑽入因美修娜芙而變得溫熱如春的被窩。金髮美人兒擠進他懷裡去,歎息道:「鷹爺!你曉得人家因何會那麼瘋狂的愛上你嗎?」
  
  龍鷹心中一動,直覺感到答案非是美人愛英雄那麼簡單。
  
  他雖然非常迷戀她的美麗和直接坦白的如火熱情,但事冇實上卻從沒有探索她芳心的奧秘。想到這裡,湊到她耳邊溫柔的道:「還有個許時辰才天亮,現在可算是夜半無人私語時,讓我們好好深談。告訴我!男人都是愚蠢的,需要心愛的人兒啟發他,指導他,令他打開像美修娜芙般的靈竅。」
  
  美修娜芙jī動的獻上香吻,喘氣著道:「你說的是世上最悅耳的情話。令人家情不自禁的,是當人家拿劍給王子時,你看人家那一眼。別的人看到的只是美修娜芙的外表,看人家的身體,你看的卻是美修娜芙的內心,沒有半點色迷迷,那種氣概和風度是從沒有在其他人身上發現過的。」
  
  龍鷹心叫慚愧。
  
  當時他正處於種魔大法第九重成魔的境界,不受任何外象所惑,直指事物的本質,如換了「平常心。」不貪婪的飽餐秀色才怪。道:「因為在那一刻,我的心靈和美麗的美修娜芙的心靈結合了,所以雖然只是眼神的初逢,但已比與其他從不理會美人兒們內在美的男人相處一生的瞭解更深入和更多。愛情的極致不止是肉體的結合,更重要是心靈的結合。」
  
  美修娜芙滿足地歎息道:「主人說的話真動聽,人家的感覺給主人說盡哩!」
  
  龍鷹糾正道:「我不是你的主人,而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嬌妻,沒有任何尊卑之分,而是平等的兩個生命體。我們結為夫婦的使命是要探索對方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俾可全心全意去愛對方,愛對方的一切。」
  
  美修娜芙嬌軀抖顫道:「夫君呵!可知人家一直渴望有人像夫君般去瞭解美修娜芙。那天你看人家時,美修娜芙感到你眼裡藏了很多東西,在這些東西下又有其他的東西,就像個無窮無盡的謎。人家從未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還害羞起來。但也很害怕,怕你對美修娜芙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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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woawoa 於 2013-1-30 02:55 編輯

第八章播種收割(中)

接著使勁的抱住龍鷹,用盡了她所有氣力。
  
  龍鷹自種魔後,首次用神思索男女間的愛。直至被押離荒谷石屋前的一刻,他一直在思考,那亦是他最高強的本領,思索的範圍漫無止境,無遠弗屆。由於特別鍾愛魏晉南北朝的玄學,思索得最多的是有關生命的秘密,對男女間事因苦無目標,所以只能觸及淺薄的問題,又或是愛慾上的情事。
  
  但美修娜芙啟發了他。
  
  武道有武道的至境,愛情亦好該有愛的真諦,那顯然非是郎情妾意,女愛**那麼簡單。他龍鷹身具魔種,擁有遠勝常人的靈覺天機,只是從未真正在這方面發揮魔種的神效,一切出乎天然,但他更需要的是瞭解生命的本質、愛的真諦,從而可真真正正的去愛,讓自己戀上的美人兒得到更大的幸福和愛的滿足。
  
  這是一道自古以來沒有人真正把握的難題,幸好他可以好好的深思、認識,終有一天他會達致愛的明悟。
  
  他們相擁而眠,不用合體**,但那種滿足的感覺,卻絕不遜色。
  
  龍鷹步入艙廳,在橫空牧野旁坐下,後者正欣賞艙窗外漫空絲雨的運河美景,神情陶醉投入。
  
  橫空牧野道:「明天早上該可抵達揚州。」
  
  龍鷹道:「你對揚州是否特別憧憬?」
  
  橫空牧野訝道:「隨口的一句話,竟瞞不過你的感覺。對!我對揚州比對三峽的興趣更大,因為它也是往大海去的海口。」
  
  接著雙目閃閃生輝道:「我住在最高的草原,見過最大的雪,最高的山。曾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和大沙漠策馬狂馳,卻從未見過沒有邊際的大海,所以到揚州後,怎都要到大海繞個圈子,完成這平生大願。」
  
  龍鷹拍桌道:「給橫空兄說中我的心事,我也不時想起大海,大海另一邊是怎樣的光景呢?是不是像我們這邊的陸岸?不過如論見聞廣博,小弟遠及不上你老哥。既未吹過大草原的長風,也未嘗過大沙塵暴的滋味。」
  
  橫空牧野抓著他肩頭道:「龍鷹!你可知我橫空牧野未試過信任和佩服一個人,像我對龍兄那麼樣。到吐蕃來,讓我們兩兄弟並肩作戰,對付我們的共敵突厥狼軍,踐踏他們人馬的屍骸,喝他們的血,我們的勝利代表我們兩國人民的和平幸福。與他們根本沒有道理可說,只有以暴制暴,他們才肯死去殺人放火、四出掠奪的野心。對今次的行刺,我們怎都該有點回應。」
  
  龍鷹沉吟片刻,道:「此事不難辦到,只要突厥人公然侵略你我國境,我們便師出有名,那時橫空兄可派來信使,指定由我率師出征,我們的聖上當會認真考慮。」
  
  橫空牧野笑道:「那我現在倒希望突厥人肯這麼便宜我們。哈!龍鷹兄似一點不害怕戰爭。」
  
  龍鷹道:「我不喜冇歡戰爭,卻不害怕任何鬥爭,從兩人決戰到兩軍對壘。最重要的是為什麼而戰。」
  
  此時方均來了,立在一旁道:「那傢伙別的不肯說,只重複要見昨夜在水裡活擒他的人。」
  
  橫空牧野「咦」的一聲道:「此人絕不簡單。」
  
  龍鷹沉聲道:「他該曉得我是誰。」
  
  轉向方均道:「告訴他,若他想告訴我他背後的指使者是李顯或李旦,我沒有半丁點兒見他的興趣。」
  
  方均領命去了。
  
  橫空牧野道:「我們不要顧著說話,先吃點東西。」
  
  龍鷹心忖自己是得天獨厚好應利用優越的條件,為愛好和平的民族和無辜的民眾盡力,又可以補贖魔門以前禍國殃民的勾當,如此方對得起上天的賜予。
  
  邊吃邊道:「突厥現今情況如何?」
  
  橫空牧野道:「這要從突厥人分裂為東西兩部說起,東突厥和西突厥大致以阿爾泰山為界。在你們隋文帝開皇二年,東突厥的沙缽略可汗率狼軍四十萬,大舉入侵你們中土,被你們大敗於白道,突厥死傷慘重,接著為繼承權的問題惹起內爭,一時再無力發動戰爭。」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四十萬狼軍,原來突厥人這麼強大。」
  
  橫空牧野道:「中土和塞外諸族關係一向錯綜複雜,互為影響,好像隋朝短命而亡,東、西突厥又再次勃興。當時中原並起割據的群雄,如薛舉、劉武周、王世充、梁師都至乎唐高祖李淵,俱北面稱臣。那時突厥控弦百萬,勢凌中外,幸有少帥寇仲和徐子陵出,不但助李世民登上大唐天子之位,還將進襲至渭水北岸的狼軍逼退。接著李世民大破突厥,以羈縻府州之策統治臣服的周邊民族,突厥人的氣焰才給壓下去。」
  
  龍鷹道:「現在又如何呢?」
  
  橫空牧野道:「現在主事的是默啜可汗,建庭郁督軍山,開始擴展勢力,先後擊垮西突厥的黠戛斯、突騎施兩部落,奚、契丹等亦落入其魔掌內,國土東西逾萬里,兵力超過四十萬,是自頡利以來最強大的時刻。」
  
  龍鷹想不到塞外的形勢如此凶險,難怪橫空牧野來聯結大周皇朝。只看突厥人的魔掌探進了中原來,落地生根,可知默啜是深謀遠慮的人,既可從內部動搖大周的根基,更可掌握中土的形勢,適當時來個內外夾攻,那時大周危矣。
  
  道:「橫空兄有何定計?」
  
  橫空牧野要說話時,方均回來報告道:「這傢伙聽到鷹爺教我說的那番話後,現出驚異神色,且央求鷹爺與他說話。」
  
  龍鷹起立道:「這傢伙可能是我們能否破突厥人大陰謀的關鍵。」
  
  拍拍橫空牧野,隨方均去了。
  
  那俘虜被關在第二層的小艙房裡,給縛在椅子處,因怕他嚼舌自盡,還塞了個木球進他口裡,所以雖沒有對他用刑,他已嘗盡苦頭。此君約三十五、六的年紀,長得眉清目秀,一副讀書人的長相,雙眼頗有神采,顯非泛泛之輩。
  
  在龍鷹的指示下,方均向他展示畫卷,那人立告色變,皆因畫得至少有八分肖似他的外貌。
  
  龍鷹坐入他對面的椅子,道:「只要將閣下這幅肖像大量複製,再送往各大主城,肯定會有人認出閣下是誰,後果如何,閣下比我更明白。」
  
  那人雙目現出懼色。
  
  龍鷹知擊中他要害,此人該是頗有名望,所以很容易給查出真正身份,且屬某一名門望族,一旦誅家滅族,可不是說笑的。
  
  龍鷹淡淡道:「讓他說話和松縛。」
  
  方均此時敬龍鷹若神明,忙命手下照辦。
  
  龍鷹輕鬆的道:「我須單獨和他說話。」
  
  方均和手下退出去,關門。
  
  那人不住舒展手足,急促喘氣,整個人像忽然衰老了。
  
  龍鷹從容道:「兄台是有識之士,當知如果吐蕃使節在中土遇刺身亡,會惹來什麼後果。」
  
  那人歎道:「我知道。」
  
  龍鷹搖頭道:「你並不真正知道。只以為吐蕃會因此和大周交惡,甚至兵戎相見,如此則大利你們推翻武曌,復辟大唐。對嗎?」
  
  那人現出訝異神色,道:「難道還有別的後果嗎?」
  
  龍鷹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兄台給人愚弄了,大江聯並不是個有理想的中土幫會,而是突厥人在我們的地方興風作浪的工具。兄台想想,在冇目前的情況下,大江聯絕沒有機會,但如果武承嗣登位,機會便來了,中土肯定四分五裂,人民又要長期受災受難,生靈塗炭。你是讀聖賢書的人,怎忍心為一己私利意氣,置大局於不顧,令中土陷入內外交煎,動輒亡國滅族的大禍?」
  
  那人沉吟良久,頹然道:「鷹爺這番話是弄錯了對象,在下只是個重犯,對在下說什麼都是浪費時間。」
  
  龍鷹欣然道:「當然不是兄台想的那樣子,現在你該問的是,龍鷹你憑什麼斷定有突厥人在背後操縱大江聯。」
  
  那人呆看著他。
  
  龍鷹將風過庭的發現沒有隱瞞的說出來,然後道:「正因我們曉得對手是突厥人,所以早猜到昨晚的刺殺行動,否則我怎會出現在樓船上?」
  
  那人欲言又止,雙唇顫震。
  
  龍鷹直覺感到自己說服了他。此君並不是蠢人,雖被對大周皇朝的仇恨沖昏了頭,可是給龍鷹開竅,自然會發覺事有可疑,例如弄不清楚誰是大江聯的真正大龍頭諸如此類。道:「想想看,你們是不是在暗裡不住幫武承嗣或武三思的忙呢?」
  
  他這兩句話大有道理,敵人不但知道樓船離開神都的時間,又早有部署,當然有內奸布在皇宮能曉得此事的政治集團裡,那從何處得到消息,已是呼之欲出。
  
  龍鷹聯想到的是武承嗣旗下的政治刺殺組織,大江聯要混進這個組織內該沒有難度。
  
  那人現出震駭神色。
  
  龍鷹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淡淡道:「如果你肯將功贖罪,不但你的家族可免禍,我還可以釋放你。現在你動腦筋想想,可以怎樣幫小弟的忙。哈!午膳立即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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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31 04:45: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播種收割(下)—一個身份(上)

在對方難以置信下,龍鷹輕輕鬆鬆的去了。
  
  未到艙廳,橫空牧野派人截著他,請他到自己的豪華艙房去。若武曌坐這艘御駕舟,龍鷹現在踏入的就該是龍房。
  
  艙房比美修娜芙的大上三倍,以屏風隔開為外廳內寢。
  
  橫空牧野一個人在房內等他,著他坐往一旁的桌椅去,道:「問出什麼東西來?」
  
  龍鷹道:「暫時沒問到什麼,只是撒下種子,希望很快可來個大豐收。」
  
  橫空牧野道:「你的腦子究竟在構造上與我有何分別?為何你做的事總是出人意表,教人摸不著頭腦?」
  
  龍鷹道:「可能因為我最愛一個人胡思亂想,最近才變得正常點。哈!老哥有什麼指教?」
  
  橫空牧野將一個重甸甸的錢袋放在桌面,道:「我們會在揚州逗留一晚,其中的重頭戲是購物。美修娜芙一向給我寵縱慣了,買起東西來絕不手軟,如果由我付銀兩,她會很不開心的,因為已是你的女人,哈!你明白哩!」
  
  龍鷹啞然笑道:「王子你真夠朋友,不願看到小弟傾家蕩產,如此不客氣哩!」
  
  橫空牧野道:「大家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話題一轉道:「我對付突厥的計劃很簡單,就是一個『忍』字,以靜制動。只要你們大周能保持政局穩定,到突厥人按捺不住攻擊我或你時,我們將他們連根拔起的機會便來了。」
  
  龍鷹道:「這確是最好的計劃,狼群離開巢穴和地盤,便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
  
  橫空牧野道:「突厥人有很多厲害的手段,其中之一是每到一地,殺人放火不在話下,更會擄走以萬計的年輕男女,一來可以削弱對方,更可壯大自己的人口。長年累月下,這些人從俘虜和奴冇隸變作突厥人,忘掉根源。默啜手下便有一批這樣的漢人高手,今次派到中原來搗亂的,當不乏這種叛國忘祖的突厥走狗。對他們不可有同情之念,因為他們只效忠默啜。」
  
  龍鷹目光投往窗外。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一片茫茫。
  
  此時方均來報,那俘虜要找龍鷹說話。
  
  橫空牧野笑道:「收割的時間到了。」
  
  龍鷹道:「是雙方一起收割。」言罷與方均去了。
  
  橫空牧野陷進沉思去。
  
  大運河通航後,揚州的命運便和她掛了鉤。
  
  揚州歷史悠久,春秋時為邗國地,後吳王夫差為北上伐齊,開邗溝逾三百里,成為大運河最古老的河段,連接淮水和長江兩大流域。其地處江淮平原南端,東近大海,南瀕長江。大運河開通後,加上武曌遷都洛陽,中原經濟重心逐漸南移,水漲船高,揚州的地位日益吃重,與洛陽遙相呼應,成為南北貨物的集散地,對外的第一港口。
  
  不論其他,只是能建大型船隻的造船廠,便超過十個,人口逾四冇十萬,居此的回商達數千之眾,成為經商發財的寶地。
  
  揚州在政治上亦有特殊地位,武曌登基前最嚴重的叛亂,發生於此,累得竹花幫被捲進事冇件去。自此武曌駐重兵於揚州,由武曌心腹大將丘神績坐鎮,兼任揚州總管,集兵權治權於一身。
  
  是日天朗氣清,丘神績親率水師戰船相迎,在橫空牧野的要求下,直赴大江,再東行入海,好完成他的心頭願。
  
  龍鷹沒有隨行,在丘神績的安排下,偷上揚州,在總管府與竹花幫大龍頭秘密會面。坐好後,龍鷹道:「我需要一個身份。」
  
  桂有為聽得一頭霧水,忙問其詳。
  
  龍鷹反問道:「桂幫主怎麼看大江聯呢?」
  
  桂有為眉頭深鎖道:「我有時會懷疑是否確有大江聯的存在。它名義上由百多個大小幫會組成,總聯頭由各幫會的頭子輪著來做,可是你想找個話得事的人說話,他們總是你推我讓,令人無從入手。表面上他們對竹花幫算是客氣,似乎也講江湖規矩。可是我卻感到很不對勁。」

龍鷹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桂有為道:「最近我幫在江陵的分舵舵主,忽然離奇失蹤,恐怕凶多吉少,也令我們痛失江陵這個重要地盤。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過去幾年我損失了八個得力手下,不是死於非命,便是離奇失蹤,事後全無可供根查的線索,手法之乾淨利落教人心寒。」
  
  又道:「鷹爺要的是怎樣的身份?」
  
  龍鷹道:「小子今次南來,屬最高機密,加上南方沒人認識我,只需一個掩飾的身份,例如某個略有名氣的亡命之徒,一旦成為大江聯招攬的對象,說不定可打入大江聯去。」
  
  沒說出來的是,他已從抓來的那叫宋言志的傢伙得到有關大江聯的珍貴情報,並於深夜送他登岸,以配合自己的計劃。
  
  在水裡擒拿宋言志時用上了手段,先以掌勁推動水流,衝散敵人的陣勢,借當時的漆黑混亂,神不知鬼不覺將宋言志劫走,如此般做只因不想大開殺戒,現在則變得有先見之明。宋言志隨便編個故事,該可隱瞞被俘的實況。
  
  桂有為沉吟片刻,忽然精神一振,道:「有個非常適合鷹爺的身份,就是外號『玩命郎』的范輕舟。此人因在青樓爭風吃醋,打死打傷了幾個富家子弟,在苦主父母央求下,我派出十多高手,追殺千里,終在鄱陽湖將他狙殺。由於我的手下深夜才回來,尚未有機會告訴任何人。最妙是還帶了他的成名兵器蛇首刀回來。他不但年紀和你相若,同樣長得像鷹爺般高,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了。」
  
  龍鷹大喜道:「揚州認識他的人多嗎?」
  
  桂有為道:「我們對他曾做過一番調查的工夫。此人十八歲前一直在雲貴活動,獨來獨往,最愛黑吃黑髮大財,最後吃出禍來,才入中原避禍。他的輕身功夫特別了得,能多次在圍攻下脫身。這惡棍是見不得光的人,認識他者多不到哪裡去。」
  
  龍鷹斷然道:「就這麼辦,幫主可為我『玩命郎』范輕舟放出風聲,說我沿江往西潛逃。」
  
  桂有為欣然道:「真高興能幫得上忙。鷹爺到揚州來,我好該盡地冇主之誼,只是在現今的情況下,鷹爺不宜到青樓去。」
  
  龍鷹啞然笑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好像人人認定我愛逛青樓,事實上我自出生後,只上過一次青樓。」
  
  桂有為道:「人不風流枉少年。問題在鷹爺身邊美女如雲,忙得沒時間去想青樓的姑娘。」
  
  龍鷹道:「幫主真愛說笑。」
  
  再為范輕舟的身份商議一番後,桂有為告辭去了。
  
  偷得浮生半日閒。
  
  龍鷹乘機回房倒頭大睡,進入夢鄉,夢中回到甘湯院,三女見他回來大喜若狂,忽然又遭太平公主闖進來拿人,接著返回荒谷石屋,然後醒過來。
  
  他首次感到思念之苦,心中一動,使人送來紙、筆、墨,一口氣寫了三封信。第一封的家書最長,給人雅三女,另兩封分別寫給太平公主和小魔女狄藕仙,為自己爽約致歉。
  
  寫完三封信,已是黃昏時分,丘神績親來見他。
  
  兩人在外廳坐下。
  
  丘神績欣然道:「王子他們一行人到了東市購物,之後還要參加歡迎他們的宴會,才能返回總管府。我偷得冇點時間,趕回來與龍先生說話。」
  
  武曌這個心腹愛將年紀在四十許間,長相不俗,眼內藏神,一看便知精明厲害,智計過人,比龍鷹矮兩寸,卻有著慣於發號施令者的氣魄。
  
  龍鷹先把三封信交給他,請他送往神都,然後道:「聖上有何指示?」
  
  丘神績從懷裡掏出以火漆密封的飛鴿傳書,雙手恭敬的遞給龍鷹。後者接過後,取出聖諭由頭至尾讀一遍,雙手運功將它搓為碎屑。
  
  丘神績道:「有沒有我可幫得上忙的地方?」
  
  龍鷹道:「最重要是保密,只要沒有人曉得我南來之事,算是成功了一半。丘總管可上稟聖上,說我到三峽後會離船入蜀,聖上若要派人來助我,可著他們在揚州等候,卻千萬不要到巴蜀來尋我。我會以另一個身份行事,詳情可問桂幫主。」
  
  丘神績點頭道:「明白!聖上吩咐下來,請龍先生放手而為。嘿!恕我多言,龍先生最好親筆寫個報告,讓我連同這三封信一併送往神都。」
  
  龍鷹一拍額頭,同意道:「我真糊塗,這三封信首先會被送到聖上手中,對嗎?我立即去辦。」
  
  丘神績道:「我在這裡等你。」
  
  龍鷹入房再修書一封,回廳交給丘神績,後者接過後道:「成都現在發生了幾件轟動江湖的事,首先是採花盜的出現,此獠專揀名門望族的美女下手,最新的消息是受害者增至六人,巴蜀的官府和武林卻連採花盜的影子都摸不到。現在對採花盜的懸賞已增至千兩黃金。」
  
  龍鷹雙目魔芒遽盛,道:「其他又是什麼事?」
  
  丘神績道:「另外是幫會之爭,先是巴蜀最大的幫會巴蜀盟的龍頭老大翟連逢遇刺身亡,事後連是誰幹的也弄不清楚,現在巴蜀盟由翟連逢的獨生愛女翟煙翠繼位為盟主,情況教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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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3 08:40: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一個身冇份(下)—陰謀詭計(上)

龍鷹歎道:「大江聯終於在巴蜀發動了。」
  
  丘神績道:「看來不像。大江聯轄下在巴蜀比較有影響力的幫會是西江幫,其幫主在翟連逢遇刺前的三天遇害,手法與翟連逢的被殺相似,現在巴蜀江湖亂成一團,沒有人弄得清楚誰會得益。」
  
  龍鷹沉聲道:「我看只是大江聯掩人耳目的手段,更可能是因西江幫的頭子不聽話,順手幹掉他。」
  
  丘神績雙目殺機大盛,道:「我已成立了一支快速應變部隊,只要有明確的目標,不論遠近,亦可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它連根拔起。龍先生可在這方面幫我一個忙嗎?」
  
  龍鷹道:「待我去弄清楚形勢後,回來和總管商議,現在千萬勿輕舉妄動,以致打草驚蛇。」
  
  此時金髮大美人美修娜芙回來了,丘神績再說幾句後,一臉羨慕神色的去了。
  
  龍鷹攜美修娜芙回到寢室,在靠窗的椅子坐下,美修娜芙坐到腿上,親熱一番。
  
  龍鷹道:「你不用陪王子出席宴會嗎?沒有了美麗的美修娜芙,很多人會大失所望。」
  
  美修娜芙吻他一口,笑臉如花道:「人家一邊買東西,一邊想鷹爺,愈想愈惦掛你,哪還理會其他,所以花光了錢後,立即回來。鷹爺呵!美修娜芙很想你呵!」
  
  龍鷹大吃一驚,橫空牧野給他的錢袋,裡面至少有二百兩銀,等於三錠黃金,卻被她在個把時辰用掉。她的美麗是令人驚心動魄,花起錢來更令人驚心動魄,少個子兒也養不起她。看來必須把巴蜀採花盜的千兩黃金賺進口袋去,又可替受害者討回公道。
  
  苦笑道:「美修娜芙在想什麼呢?」
  
  美修娜芙嬌羞的道:「鷹爺不是說過人家是最可口的鮮果嗎?」
  
  龍鷹看著她滿溢情焰的大眼睛,道:「美修娜芙為何變得這麼容易面紅,王子說他以前從未見過你面紅。」
  
  美修娜芙將俏臉埋入他頸項去,不依的道:「讓美修娜芙保留這個秘密嘛。」
  
  龍鷹大奇道:「原來你竟有東西瞞著我,立即給我招出來。」
  
  美修娜芙以蚊蚋般的聲音咬著他耳朵道:「美修娜芙想嘛!羞死人家哩!」
  
  龍鷹道:「不要騙我,那晚在易府初次見你,你連耳朵都紅透,怎可能第一次見到我便想那回事呢?」
  
  美修娜芙扭動嬌軀,喘息道:「人家怎敢騙你,你那晚看人的眼睛像有法力似的,看得人家整個身體燃冇燒起來,在那一刻,美修娜芙已曉得自己是鷹爺的女人。鷹爺呵!你和其他的男人很不同,看人家只像欣賞風景,沒有絲毫色迷迷的樣子,但說的卻是最好聽的情話。到大江後,美修娜芙每晚唱歌跳舞給你看,讓鷹爺三年後不會忘掉人家。」
  
  龍鷹再叫慚愧,當時他剛晉入成魔狀態,讓美修娜芙看到自己冇「美好」的一面,若以「本來面目」去見她,肯定被她芳心暗罵「死色鬼」。
  
  或許這就是緣分。
  
  像他和人雅、花間美女、小魔女和靜齋仙子,冥冥中自有無形的力量將他們連繫在一起,以後的發展亦只可看命運的安排。緣分確是玄之又玄的東西,既勉強不來,又是無從推拒。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下人來報桂有為找他。龍鷹離開美修娜芙神物般的嬌體,讓她繼續尋夢,到內堂見客。
  
  桂有為帶來範輕舟的獨門兵器蛇首刀,龍鷹把玩一會後,桂有為道:「現時巴蜀因多起事故,城防和河關極嚴,說不出到巴蜀的理由者,須原船折返,偷上岸的亦被禁入城。所以我特別為鷹爺你弄來通關文件,省去麻煩。」
  
  龍鷹欣然道:「桂幫主想得很周到。不過若范輕舟有這些東西,會否令人起疑呢?」
  
  桂有為道:「沒有反惹人起疑,范輕舟精通江湖門道,要弄來過關文書易如反掌。還有是如果鷹爺要傳遞訊息,可到成都獅子橋街的天府老鋪找一個叫鐵古的人,他是老江湖,也是我在那裡的眼線,絕對可以信任。」

龍鷹記在心裡,點頭道:「若沒有天大重要的事,我不會找他。」
  
  桂有為道:「剛才的晚宴上,發生了一件事。」
  
  龍鷹道:「發生了什麼事?」
  
  桂有為道:「出席宴會的還有外號『槍君』的符君侯,他到揚州來,本是要與王子一較高低,後來因王子取消比武,所以我們千叮萬囑符君侯勿要挑戰王子。豈知此子驕橫難制,竟多番在言語上挑釁,最後王子按捺不住,與他在宴會外的廣冇場動手過招。我知王子是動了真怒,劍不留情,比武過程火爆jī烈,幸好到百招之數,符君侯收兵停戰,大家握手言和,沒有釀成大禍。」
  
  龍鷹道:「這是可以理解的。」
  
  桂有為搖頭道:「我是陵仲師的弟子,武功雖因資質所限,遠及不上師尊,但眼力卻不會比任何人差。像當晚鷹爺和王子比武,便充滿相親相愛的味道,但王子和符君侯是不同的,王子或許沒殺符君侯之意,但符君侯極可能有殺王子之心,只不過因王子武功高強,使他難以得逞。」
  
  龍鷹愕然道:「竟有此事!」
  
  桂有為道:「符君侯長相豪雄,但粗中有細,非是徒憑勇力之輩。我一直不喜歡他,但純是一種人與人間的感覺,很難說出道理。但今晚我看著他全力出手,感覺清晰起來,就是他帶有一種凶殘邪惡的意味。鷹爺須小心這個人。」
  
  龍鷹笑道:「他愈厲害,小子愈感有趣。唉!如果不是須隱瞞身份,現在就去找他大戰一場,殺他一個落花流水。」
  
  桂有為道:「在鷹爺身上,我首次真正體會到什麼是天不怕地不怕。」
  
  又從懷裡掏出個錢袋,放在桌上,道:「范輕舟是個很有辦法的人,所以出手闊綽,裡面有七個金錠,是范輕舟的遺物。這批金錠是在雲貴的商號買的,乃冒充他必不可少的東西。」
  
  龍鷹大喜收下,道:「對這小子的東西我絕不客氣。」
  
  桂有為欣然道:「鷹爺若要錢用,一句話便可以。」
  
  龍鷹道:「銀兩要自己賺回來才好玩,賺冇錢本身已是一種樂趣。幫主的好意,小子心領哩!以後幫主勿要再稱小子為鷹爺,叫小鷹就成。拜託拜託!」
  
  桂有為笑道:「你可知聖上與我說話時也多次稱呼你為鷹爺,喚你作小鷹我反不慣,只有鷹爺才配得起你懾人的氣魄。一起走如何?王子等已返鳳鳴號,我可掩護鷹爺和金髮美人到碼頭去。」
  
  龍鷹稱善回房。
  
  「起來哩!」
  
  美修娜芙探出雪白的一雙玉臂,繞上他的頸項,閉著美目嬌吟道:「人家很困!要多睡一會。」
  
  龍鷹知她像人雅般貪睡,更曉得她因在合體**時受了魔種的奇氣,進入沒法形容的狀態,硬逼她起床無益有害。把心一橫,將棉被捲起她香噴噴火辣辣的嬌軀,就那麼橫抱著她走出院落,登上桂有為預備好的馬車,駛出總管府。
  
  金髮大美女半睡半醒的摟著他,在他耳邊呢喃細語,說的竟是吐蕃話,令他首次感到有學會吐蕃語的必要。
  
  車隊在揚州穿街過巷。
  
  耳邊是聽不懂的異族語言,身處是陌生冇美麗的城市,一切像個美夢般的不真冇實。
  
  龍鷹安頓好美修娜芙後,到橫空牧野的房間與他密話。
  
  問起宴會與符君侯動手一事,橫空牧野道:「他的確想殺我,我也想殺他,只是大家都辦不到。」
  
  龍鷹道:「這小子究竟有何居心?」
  
  橫空牧野道:「不理他有何居心,符君侯多多少少和突厥人有點關係,如果剛才我飲恨身亡,效果與遭人刺殺無異。不論符君侯多麼想殺我,剛才的宴會始終不是合適的時間和場所,難以放手相搏,直至分出生死。這該是突厥人在中土殺我的最後一個嘗試。」
  
  龍鷹道:「今次他暴露真正身份,是得不償失。哈!我們終於找到明確的目標。」
  
  橫空牧野沉聲道:「我倒不是這麼看,他能與我戰個不分勝負,令他聲勢直追你老哥,大大為南人爭光,成了南人心中的大英雄,若聖神皇帝下旨殺他,說不定會jī起民變。符君侯絕非有勇無謀的人,他敢這麼做背後必有其盤算。」
  
  龍鷹微笑道:「管他有何盤算,他的敗亡只是時間的問題。我現在終於掌握到突厥人顛覆大周的全盤大計,就是由大江聯暗中不住擴展勢力,明的則由符君侯建立英雄形象,只要機會來臨,符君侯出而振臂高呼,揭竿起義,南北勢將分裂。那時突厥人大舉南侵,大周皇朝便須應付兩條戰線的戰爭。一旦給符君侯攻陷揚州,截斷大運河的漕運,情況將不堪設想。」
  
  橫空牧野笑道:「不過他們千算萬算,卻算漏了龍鷹,你打算如何對付他們?」
  
  龍鷹道:「我陪你游三峽後,會在白帝城偷上岸去,然後以另一個身份入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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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陰謀詭計(中)

橫空牧野道:「為何不是揚州而是巴蜀?」
  
  龍鷹道:「所謂揚一益二,巴蜀的重要性僅次於揚州,如果揚州是大周的南都,益州巴蜀便是中土的大後方,且有大江上游之利,進可攻退可守。一天巴蜀沒落入敵手,大周仍掌握著大江冇的控制權。所以巴蜀成了必爭之地。我到巴蜀去,正是要粉碎大江聯在巴蜀建立根據地和擴展勢力的野心。」
  
  橫空牧野道:「豈非很快要和你分手?」
  
  龍鷹道:「還怕沒有聚首的機會嗎?給我好好照顧美修娜芙,真怕她抵不住分離之苦。」
  
  橫空牧野道:「你可以放心,美修娜芙是非常堅強的女人,不過在你面前只顯示柔弱多情的一面。到三峽前好好慰藉她,讓她可帶著最美好的回憶返國。」
  
  龍鷹笑道:「遵旨!我現在立即去安慰她。」
  
  言罷告辭回房。
  
  翌日清晨樓船起航,丘神績派出八艘戰船護駕,今次橫空牧野再不推辭,俾能專心享受游江之樂。
  
  龍鷹則為未來全力做準備。
  
  離開神都後,他的思慮再不囿困於與武曌和朝廷的勾心鬥角間,又受橫空牧野的啟發,對中土和外族的形勢達致全面的瞭解,從而為自己定下明確的人生目標。
  
  他龍鷹既得上天賜與神奇的魔種,就應利用自己獨特的本領,為中土和愛好和平的外族盡心盡力。而說到底他龍鷹正是不折不扣、貨真價實的邪帝,魔門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撇開與武曌的離奇關係。只要他全力輔助武曌,肅清內憂外患,等於向天下展示魔門也可為萬民帶來幸福,開展盛世,也可為魔門以前的惡行,做出補償。
  
  終有一天,他會擺脫武曌的威脅。與心愛的美女們共享動人的生命。所以現在所有努力,不但為人,也是為己。
  
  從沒有一刻。他像現在這樣更明白自己的位置。
  
  樓船逆江而上,龍鷹的心神盡用在學習吐蕃語和突厥語上,非是囫圇吞棗的靠強記。而是從兩國的文字入手,好真正掌握由不同文化衍生出來的語系。
  
  午前他只說吐蕃話,午後則說突厥話,憑他過目不忘的驕人天分,不到十天,已可應付普通的對答,令橫空牧野等驚訝至合不攏嘴。
  
  他又開始蓄鬍鬚,以掩蓋面目,為范輕舟的身份做預備。
  
  這天船抵三峽,方均把樓船泊往碼頭。待明天清晨入峽。是夜眾人情緒高漲,在艙廳飲酒作樂,美修娜芙和眾姬表演歌舞,龍鷹、橫空牧野、吐蕃高手和方均偕一眾高級將官擊節和應,鬧至深夜。方回房休息。
  
  離別在即,美修娜芙毫無保留向龍鷹獻上她的愛火和情熱,男歡女愛,用盡了他們的力氣,事後兩人相擁而眠,都捨不得入睡。枕邊細語,繾綣情深。
  
  龍鷹溫柔道:「我最放不下心的就冇是你這個美人兒。」
  
  美修娜芙媚笑道:「放不下什麼呢?怕我去偷別的男人嗎?美修娜芙不會的呵!誰比得上我的鷹爺?」
  
  龍鷹沒好氣道:「我是怕你會哭啊。」
  
  美修娜芙雨灑般連吻他數十口,傲然道:「美修娜芙只會因你變心而哭,絕不會為暫別而哭,光陰是有翅膀的,飛得很快。你是大英雄嘛!當然不可把所有時間花在女人身上,出征戰士的妻子都要乖乖等待丈夫凱旋歸來。鷹爺不用擔心美修娜芙,她是你最乖的女人。」
  
  又道:「今回返神都,美修娜芙可到上陽宮找你另外的三個美人兒嗎?聽說其中一個,是宮城最動人的美女。」
  
  龍鷹大喜道:「當然可以,有你去親身說法,更可令她們安心。」
  
  美修娜芙忽然滿臉紅霞,咬著他耳朵道:「還有時間呢。」
  
  龍鷹故作不解道:「還有什麼時間?」
  
  美修娜芙大叫不依。
  
  龍鷹被她燎原的熱情燃冇燒起來,生命攀上最動人的境界。
  
  龍鷹偷上陸岸,心中仍充滿離愁別緒,一時難以排遣。

怎想得到往見端木菱,本是即日來回的短程,變成了曠日持久的萬里長征。
  
  若有選擇,他會攀山越嶺渡江渡河的到成都去,別人艱苦的旅程對他來說是遊山玩水。不過他今次是要惹人注目,只好規規矩矩在白帝城的碼頭幫襯烏江幫的載客船。
  
  烏江幫興盛於隋末唐初,一向信譽昭著,服務方面更是有口皆碑,加上烏江幫專注本業,少有捲入江湖恩怨,又得與他們關係密切的侯希白照拂,所以其他大小幫會,無不給足烏江幫面子,官府對烏江幫也特別通融。
  
  據宋言志所說,正因如此,烏江幫成了大江聯的目標,以之為踏腳石把魔掌伸進巴蜀武林。而其手法更是卑鄙狠毒,先以一個長相英俊叫池上樓的年輕高手,以愛情手段奪得烏江幫龍頭老大雲方俠么女雲華櫻的芳心,入贅雲家。在其後數年間,雲方俠和兩個兒子先後被害。幫主之位表面落到雲華櫻身上,實際則由池上樓控制,並引入大批高手,然後大展拳腳,招兵買馬,逐步擴展。在正常情況下,要在巴蜀擴展勢力並不容易,只是現在巴蜀亂成一片,池上樓遂可渾水摸魚,從中得利。
  
  由此可見,在背後cāo作大江聯的勢力很不簡單,不但心狠手辣,且是謀定而動,令人防不勝防。
  
  登船後,龍鷹到四人艙房的床位倒頭大睡,天明才醒過來。他沒有立即起床,展開「魔聽」之術,收集情報。有了個譜兒後,輕輕鬆鬆到位於這艘雙桅大船頂部的艙廳進早膳,膳費已包括在船資內。
  
  本來以龍鷹的體型氣魄,又背掛蛇首刀,該頗引人注目,不過當他步入艙廳,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往廳子中冇央的一桌,沒多少人有看他一眼的興趣。
  
  龍鷹取得早點,躲到一角的小桌子用餐,雖非慣吃的美食,卻有種地道充滿泥土氣息的窩心暖意,愈吃愈覺滋味,特別是那盤質粗味濃的饅頭。
  
  中冇央的桌子,坐著一老兩嫩三個道姑。老道姑看似七十來歲,相貌古奇,至乎有點陰森的味道,顯然不但道功深hou,且是有道行的修真人。
  
  兩個年輕道姑大的約二十許,身材豐冇滿,頗為誘人,但神態端莊,偏是這兩個元素相加起來,分外搔著好色男人的癢處。
  
  年紀小的道姑該不過十八歲,長得嬌俏可人,一臉天真神態,顯是入道未久。
  
  如此組合,不引人注目才是怪事,至於她們不躲在修真的道觀,而是長途跋涉拋頭露面的往巴蜀去,原因更是耐人尋味。
  
  還有兩桌船客惹起龍鷹注意。
  
  一桌坐的是五個江湖漢,位置在與他相對的另一角落,看樣子該是相逢何須曾相識、剛論交的神態,愈談愈興冇奮,如果不是臭味相投,便該是有共同目標。
  
  龍鷹要竊聽他們說話是舉耳之勞,但他卻沒有這種閒情。
  
  另一桌位於道姑之鄰,一家八口,主子是個中年書生,帶著妻妾、兒子女兒、兩婢和兩個壯健的男僕,該是有點家底的人。
  
  龍鷹留神他們,是因他的小妾不但端莊秀麗,且是會家子。
  
  其他是一般的商旅,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忽然一個面帶笑容的胖子走進船廳內,尋人似的目光掃視全場,略一沉吟,朝五個江湖人的桌子走過去,依江湖禮數抱拳問好,不幾句話便和他們打成一片,還坐下說話。
  
  對這個胖子,龍鷹不敢掉以輕心,忙豎起魔耳偷聽他們的對答。就在此時,一直垂下眼瞼的老道姑睜開眼睛,瞥他一眼,龍鷹報以微笑。老道姑微怔一下,又恢復先前的模樣。
  
  胖子顯然說服了那五個漢人,部分掏銀兩出來交給他。胖子又說了一番話,這才離桌朝龍鷹走過來。
  
  胖子來到桌前,抱拳道:「兄台你好!大家分屬江湖同道,可否容兄弟說幾句話?」
  
  龍鷹淡淡道:「坐!」
  
  胖子坐往桌子另一邊,堆起笑容道:「兄台可知現時成都的情況?」
  
  龍鷹道:「你剛才對他們說的話,老冇子聽得一清二楚,不用重複。」
  
  胖子雙目現出驚異之色,但畢竟是老江湖,話鋒一轉道:「那閣下尊意如何,只要二兩銀,我段客包保可將閣下送入城內。」
  
  龍鷹道:「沒興趣!」
  
  段客愕然道:「閣下真曉得成都目前的情況嗎?」
  
  龍鷹啞然笑道:「你才是不明白情況,要弄個人入成都豈是容易,有能力辦得到的絕不會收這個價錢。竟敢當我范輕舟是善男信女,不論你騙了多少錢,最後都會落進老冇子的口袋去。」
  
  段客雙目殺機大盛,顯然惱羞成怒,想翻臉動手,登時惹起其他人的注意。
  
  龍鷹好整以暇的蹺起二郎腿,還搖搖晃晃,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樣。
  
  段客倏地換過一臉笑容,聳肩道:「好!非常好!」
  
  說罷離艙去了。
  
  龍鷹心中暗懍。
  
  從第一眼看到這個胖子就已曉得他不簡單,是真人不露相的高手,且他意不在騙錢而在摸底,背後必有圖謀。
  
  心中一動,追在他背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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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7 03:31: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陰謀詭計(下)—無上智經(上)

客船主艙分三層,龍鷹純憑感應,追著他來到第二層船艙。段客推門進入他的艙房,龍鷹見自己的艙房就在對面,忙閃回自己的房間去。
  
  段客的艙房傳來微僅可聞的聲音,龍鷹想不到段客還有其他夥伴,且一副鬼鬼祟祟的姿態,忙全力運功竊聽。
  
  以他的冷靜功夫,仍聽得大吃一驚。
  
  傳入他耳內竟是他剛學曉皮毛的突厥語。
  
  龍鷹頭皮發麻的聽著,遇上聽不懂的憑上文下理猜估。
  
  房內除段客外另有三人,剛好佔了一個艙房。他們多次提及「行動」的字眼,段客強調必須在行動前殺死他龍鷹,對他非常顧忌。段客又說及那兩個年輕道姑和中年書生的美妾,其他人邊聽邊淫笑,龍鷹不用猜也曉得他們想什麼。
  
  接著沉寂下去。
  
  龍鷹坐在床沿,既心叫好險,又暗呼幸冇運。不過這幸冇運是爭取回來的,如果不是從宋言志處得到池上樓控制烏江幫的珍貴情報,他絕不會「適逢其會」。
  
  首先證實了大江聯確是由突厥人在背後操縱,段客正是被突厥化了的漢人。
  
  其次是他至少掌握到池上樓毀船殺人一石二鳥的兩個作用。
  
  一是繼續清除烏江幫不支持他的舊幫眾,另一是使池上樓自己也變為受害的苦主,以轉移視線。
  
  至於是否還有其他原因,就非他所能知。
  
  龍鷹同時大感頭痛。
  
  以大江聯一貫的行事作風。整個作案過程必謹慎周詳,行事前不動聲色。事後不留下可供追查的線索。
  
  此本為揭破大江聯陰謀千載一時的良機,只恨龍鷹志不止此。而是要將大江聯的背後搞手連根拔掉,不得不將此誘人的念頭硬壓下去。
  
  最直截了當是找船上烏江幫眾的頭子說話,但那怎可能是大壞蛋范輕舟的作風?故而此路不通。
  
  因明早客船抵達成都,故此大江聯的行動必須在今晚進行,來個裡應外合,加上火器毒煙一類對舟船最具破壞力的手段。可以想像不發動則已,一發動必是雷霆萬鈞,那時他救得了這個,救不了那個。
  
  不論如何。他的底線是不容許船上任何無辜者受到損害。
  
  他的腦海泛現老道姑的形象。
  
  憑直覺,他知道這老道姑是得道之人,否則沒可能對他的魔種生出感應,問題在自己憑什麼說服她幫忙。
  
  還有是中年書生的秀麗小妾,此女肯定是高手,由她去知會烏江幫的人,自己可避過暴露身份的風險。
  
  老道姑或是美女,真教他難做抉擇。
  
  「篤!篤!篤!」
  
  敲門聲響。
  
  龍鷹早聞足音,拋開煩惱,道:「請進來!」
  
  來的是剛在艙廳內「聚義」的五個江湖浪人。其中之一是此房之客,龍鷹沒權不准他們進來。
  
  四人在對面的床邊坐下,另一個站立。
  
  龍鷹忽道:「你們誰懂突厥話?」
  
  五人你望我,我望你,一起搖頭。冇
  
  龍鷹志在試探,若五人中混有對方奸細,驟聞「突厥話」三字,不立即心跳加速,脈搏加快才怪。這種獨門測探法。爽脆利落。
  
  站著的是個瘦小子,十八十九歲的年紀,長了張馬臉,樣子還算機靈,說話充滿小混混的圓滑味,道:「小子鄭工,拜見范大哥,幸得范大哥揭破那胖騙子,否則我們將損失慘重。」
  
  龍鷹道:「他把錢歸還了你們嗎?」
  
  在五人中體格最魁梧的漢子道:「難道他敢不還錢給我們?不怕我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嗎?」
  
  龍鷹皺眉道:「這位是?」
  
  坐在他旁的中年漢道:「他就是有『鐵漢』之稱的石如山,在白帝城是有名堂的人物。在下富金,專做水運買賣,也粗通拳腳。我們都是在船上認識,原來大家都是到成都碰運氣,看可否拿到採花盜領賞金。」

眾人中以他年紀最大,有生意人的穩重。
  
  另一個比鄭工年長少許的小子興冇奮道:「我叫詹榮俊,十二歲離家出來闖天下,拜過十多個師父。現在賞金已增至千二兩黃金,若大家合作,每人可分得二百兩黃金,足夠我們豪花幾年。范大哥如此精通江湖門道,有大哥加入,我們將如虎添翼。」
  
  五漢中以他長得最高最俊,手長腳長,身手靈活。
  
  尚未說話,身形較胖的漢子抱拳道:「鄙人張岱,論功夫只是平平,卻精通醫卜星相之道。剛才就只我一個沒有付錢,今次西來,亦不是為賞金,而是避劫。」
  
  鄭工等愕然看他,顯是到此刻方知他的底蘊。
  
  龍鷹道:「張兄因何忽然如此坦白呢!」
  
  張岱凝望著他,沉聲道:「范大哥是否準備出手取那騙子之命?」
  
  龍鷹啞然笑道:「張兄該是從氣色看破段客死禍臨身。對嗎?」
  
  張岱現出掩不住的驚訝之色,曉得龍鷹才智高絕,從他一句話將前因後果推測出來。他行走江湖的竅門之一,就是語出驚人,鎮著來問吉凶者。
  
  鄭工、石如山、詹榮俊和富金動容色變,更是大惑不解。龍鷹既沒有被騙,哪來殺段客的道理?
  
  龍鷹大感有趣。
  
  他尚是首次和低下層的江湖人物打交道。眼前五漢絕不是為非作歹之徒,只是在做夢,張岱還清醒點,其他人則連形勢都未弄清楚。可是如果自己能令他們夢想成真,是多麼有趣的一件事?
  
  龍鷹道:「眼前正有一劫,張兄看到嗎?」
  
  眾人目光全投往張岱身上。
  
  張岱恭敬道:「范大哥就是我們的貴人,對嗎?」
  
  詹榮俊拍頭道:「難怪先生力主來邀范大哥加入我們『擒盜團』。」
  
  富金道:「張先生和范大哥的對答暗藏玄機,令我心生寒意。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石如山喝道:「誰敢來惹我們,我石如山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龍鷹道:「勿要揚聲說話。」
  
  眾人瞧著他,聽他說話。但石如山仍是一臉不服氣,顯是自恃武功,聽不入龍鷹的良言。
  
  龍鷹道:「不要小覷那個自稱段客的騙子,此人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武功不在你們任何一人之下。」
  
  除張岱外,其他人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態。
  
  龍鷹向石如山伸出右手道:「不相信嗎?握手便知。」
  
  石如山知他要比力,正中下懷,好顯點本領,忙伸手和他相握,立即全身劇震,其他人全看呆了眼。
  
  龍鷹放開他的手,笑道:「相信了嗎?」
  
  石如山仍在發怔,一臉脹紅。
  
  張岱道:「不要再浪費范大哥的精神時間,我們今趟到成都去的禍福榮辱,全繫在范大哥身上。我張岱也有救了。」
  
  龍鷹道:「想拿得採花盜領賞金,一定要保密,我們間的事絕不可洩露半句出去,做不到者,請立即退出。」
  
  包括剛在龍鷹手上吃了暗虧的石如山在內,五人誓神劈願的答應了,情緒高漲起來。
  
  龍鷹道:「我們先要過兩關,方談得上捉拿採花盜。」
  
  眾人摸不著頭腦的聆聽。
  
  龍鷹心忖他們肯定走運,若自己沒有登上此船,他們絕活不過今夜。
  
  接著將今晚會發生的事詳細道出。最後道:「只要想想強如巴蜀盟和烏江幫的老大先後遇害,無痕無跡,可知偷襲者的實力如何強大,不但計劃周詳,且手法高明,故而沒有任何活口留下。今晚的情冇況會如出一轍,若掉以輕心,死了仍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富金面無人色的道:「我們立即通知船上烏江幫的頭兒李清輝。」
  
  龍鷹好整以暇道:「通知他又如何?就算我們立即擒下段客四人,他們來個矢口不認,能奈何他們嗎?我們該設法把事情鬧大,到敵人來襲時才發動,只要拿得幾個活口,第二個如何登岸入城的難關可迎刃而解,還可立威巴蜀,大利我們追緝採花盜。」
  
  鄭工囁嚅道:「可是……可是范大哥又指他們實力強橫,正面動手,我們拚得過他們嗎?」
  
  張岱等雖沒有附和,看神色已知千萬個同意鄭工的說法,比起巴蜀盟和烏江幫的龍頭老大和隨身高手,他們算老幾?
  
  龍鷹現在是隨機應變,既沒法逃避,只好先和大江聯硬撼一場,其他容後再想。
  
  龍鷹道:「本來是敵人有心算無心,現在輪到我們在暗,他們在明,這都應付不來,如何到江湖行走?哼!敵人最厲害的是裡應外合,讓我們先破他們的內應,其他再從詳計議。」
  
  張岱吁出一口涼氣道:「如何破他們的內應?」
  
  龍鷹微笑道:「現在最重要是不動聲色,更不要在神態上露出破綻,以致打草驚蛇,也勿要知會烏江幫的人。敵人是雷霆萬鈞之勢,我們則是龍捲風般難擋。他***!敢來惹老冇子的,從來沒有好結果的。你們最好拋開一切,睡個精滿神足,今晚隨我大展身手。」
  
  他由「他***」開始,雙目魔芒轉盛,看得五人呼吸頓止,說不出話來。
  
  龍鷹長身而起。
  
  富金忙道:「范大哥到哪裡去?」
  
  龍鷹輕鬆道:「我去找幫手。」
  
  眾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瞧著他出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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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8 03:19: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無上智經(下)—行動時刻(上)

龍鷹來到最高一層的艙房,給烏江幫的人攔著,道:「這是女客的房層,請回去吧!」
  
  龍鷹心中暗歎,揚聲道:「本人范輕舟,是想拜訪女道長,請老兄行個方便。」
  
  那烏江幫的大漢道:「這是我們烏江幫的規矩,沒得商量。」又壓低聲音道:「何不待至午膳時,才找道長說話?」
  
  龍鷹微笑道:「看來只好如此,老兄高姓大名?」
  
  大漢道:「本人李清輝,只是烏江幫的小頭目。」
  
  龍鷹道:「李兄是否剛見過道長?」
  
  李清輝大訝道:「范兄是憑什麼猜出來的?」
  
  龍鷹道:「我還可以猜出很多事來,例如……」
  
  「咿唉!」
  
  其中一個房門張開,年紀最小的俏道姑探頭出來道:「李舵主請讓范先生過來見師尊。」
  
  踏入房間,龍鷹立知女道是大有來頭的人,此房比之他的四人艙大上幾倍,且以屏風隔開寢室,外廳設置酸枝几椅。
  
  年老道姑盤膝坐在椅子處,寶相莊嚴。
  
  兩女徒分坐左右,較年長的道姑垂簾內視,年輕的俏道姑卻不住拏眼看他,充滿對事物的好奇心,一副塵心未盡的可愛模樣。
  
  龍鷹在女道長對面坐下。
  
  老道姑不徐不疾的道:「貧道丹清子,不知范先生有何見教?」
  
  龍鷹心中一動,道:「前輩是否察覺到即將來臨的危險?」
  
  丹清子終睜目朝他瞧來,難以測度的深邃眼神定睛瞧著他,歎道:「緣分緣分!這是老身第二次感應到先生神妙莫測的丹心。」
  
  龍鷹苦笑道:「竟瞞不過前輩法眼。敢問前輩今次入蜀所為何事?」
  
  兩女你眼看我眼,均不明白兩人間充滿玄機的對答。
  
  丹清子像說別人的事般淡然道:「老身壽元早盡,全憑丹功延壽一年。好完成心願。唉!誰想得到呢?佛門竟會出了這麼一個敗類!」
  
  龍鷹一震道:「前輩是否被法明的不碎金剛所傷?」
  
  兩個美麗的女道士登時美目睜大,難以相信的瞧他。
  
  丹清子首次用神打量他。沉聲道:「只是這句話,已知范先生非是尋常煉丹修真之士。范輕舟是你的真姓名嗎?」
  
  龍鷹曉得眼前的丹清子,也絕非一般的老道姑,而是道門元老級的高手,否則怎可能與法明有一戰之力?
  
  法明確是當今之世最可怕的邪人,先不動聲色的殺死「多情公子」侯希白,又暗裡對道門開刀,不用猜也知他如此處心積慮,秘密行動,全為了擊敗他師姐武曌作準備。從他這種作風引而伸之。他掌握的實力絕不限於淨念禪院的數千假和尚。那只是冰山的一角。
  
  龍鷹不敢瞞她,道:「范輕舟只是我掩人耳目的身份,我的真名字叫龍鷹。」
  
  丹清子微笑道:「老身剛才已猜到是你,只是想你親口證實,真是緣分。」
  
  龍鷹大驚道:「前輩該是隱於道山的世外高人。怎會冇曉得小子?」
  
  丹清子從容道:「老身不但知道你是誰,還清楚你是繼向雨田之後,魔門最超卓的邪帝,現在你也成了老身唯一的希望。」
  
  龍鷹抓頭道:「誰告訴前輩的呢?」
  
  丹清子道:「我們的道觀,位於洛陽南面三百里的歸藏山上。靜齋的端木姑娘,於你斬殺薛懷義後的一天,到來見我,詳細問及道丹的事,同時曉得法明曾到我觀來強搶丹經。」

龍鷹大感有趣的道:「原來仙子對我做足準備工夫。難怪我給她殺得落荒而逃,差點保不住小命。」
  
  丹清子訝道:「她竟找你動手?可是當她在老身面前說及你時,雙目不住閃動異彩,老身還以為她動了凡心,竟是一場誤會。」
  
  龍鷹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此時連較年長的年輕女道士也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他。
  
  丹清子道:「老身的右邊是大徒明惠。左邊是小徒明心,都是她們入門後的道號。」

兩女單掌問訊致禮。
  
  龍鷹忙還禮,隱隱感到丹清子千山萬水的往巴蜀去,與此兩女大有關係。
  
  此時他已差點忘記了大江聯的威脅,更忘掉自己范輕舟的身份。
  
  龍鷹道:「法明要搶的是什麼經呢?」
  
  丹清子道:「此經名為《無上智經》,來自敝觀始祖無上智師,這是我們後人尊稱她的道號。龍先生或許從未聽過她,皆因本觀一直奉行智師避世修行的宗旨。智師的師尊便是靜齋的始祖地尼,可以說我們是靜齋的旁支,只是專修道門功法。」
  
  龍鷹明白過來,由於地尼曾看過《道心種魔**》,而地尼則是當時的道門第一人,可如探囊取物般輕易將**融會於丹經裡,所以法明曉得他龍鷹的真正身份後,不惜冒開罪天下道門之險,到道觀強奪寶典,以研究破他魔種之法。
  
  端木菱亦有同樣的心態,但看來她似非想毀掉自己,而是……哈!另有所圖。真恨不得立即找她問個清楚明白。
  
  丹清子淡淡道:「此經已落入法明之手。」
  
  龍鷹失聲道:「什麼?」
  
  丹清子道:「他奪經在手後,才給老身截著,他拚著挨我一掌,換得踢老身一腳的機會,最後讓他脫身而去。」
  
  龍鷹大惑不解道:「如此該是法明怕你們向他討經,怎麼變成前輩……嘿!前輩……」
  
  丹清子道:「大家同道人不用客氣,事實上老身已年過百歲。唉!失經事小,一飲一啄,均有前定,得得失失,有什麼好計較的?老身逃到這裡來,為的是小徒明心。事緣當晚小徒被他看破已結下女丹,由於法明精善藏密雙修之法,若給他奪得明心的女丹,結局類似他得到仙胎,後果不堪設想。」
  
  龍鷹不解道:「女丹是什麼呢?」
  
  丹清子道:「女丹是《無上智經》一種特殊的功法,可遇不可求,亦與修行深淺無關,箇中情況,問端木姑娘便清楚。」
  
  又道:「她們兩人本生於官貴之家,只因遭誅族之禍,遂托庇於敝觀。」
  
  龍鷹道:「現在你們到哪裡去?」
  
  丹清子道:「天下間,除皇宮外,對她們來說就只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龍鷹頭皮發麻道:「慈航靜齋?」
  
  丹清子道:「先生猜得真準。老身已是時日無多,這個責任就落在先生肩頭處。」
  
  龍鷹大吃一驚道:「什麼?」
  
  丹清子道:「端木姑娘本要親自護送我們,不過卻給老身一支卦說服了。那支卦叫『水不潤下』,水主北,故須避往南方,而卦裡隱潛生機,乃絕處逢生之象。今天遇上龍先生,豈是一句巧合可以解釋?」
  
  龍鷹差點叫頭痛,望往兩女,她們不但絲毫不害羞,還瞪大兩雙美目瞧他,再沒有先前的隔閡。
  
  龍鷹不太清楚道教修真女冠和佛門女尼在清規上有什麼分別,但就兩女來看,似乎道門的清規遠及不上佛門的戒律。更是心叫救命,如果自己來個監守自盜,怎對得起丹清子?
  
  龍鷹苦笑道:「小子沒有別的選擇嗎?」
  
  丹清子現出個高深莫測,另有含意的笑容,雙目閃動異芒,道:「當然有別的選擇,就是永遠將她們帶在身邊。」
  
  龍鷹差點暈了過去。
  
  龍鷹朝船首方向走去,意在吹吹河風讓自己可以清醒點。
  
  現在可算是他首次出來行走江湖,不到一天,已冇深深體會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滋味。事情像波浪般帶著你走,除非他是鐵石心腸的人,可以對發生在身邊的所有人事無動於衷,否則就會如此刻般煩惱。
  
  段客從旁移出,攔著往船首甲板去的出口,談笑道:「范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龍鷹光火道:「滾開!」
  
  段客雙目殺機一閃,冷笑道:「面子是人給的,范兄太不識相了。」
  
  龍鷹啞然笑道:「確是荒天下之大謬,誰要你給面子呢?讓老冇子再說一次,滾開!」
  
  段客雙目亂轉,悻悻然退往一旁。
  
  就在他移動的一刻,龍鷹擦身而過,到達門外,不予他任何動手的機會。
  
  寒冷的河風迎頭照面的吹來,令他衣衫拂拂作響,龍鷹精神大振,直抵船首,掃視兩岸有如畫卷的景色。
  
  泓泓雄渾的泱泱滾流,在兩岸山崖屹立對峙下,幽深秀麗,水遶灘明,波橫黛色,美不勝收。想到古今多少事,盡成明日黃花,惟只滔滔大江,仍是自西而來,永恆地橫過中土的大地,不由大生感慨。
  
  龍鷹心忖,恐怕所有人第一次看到大江,心中想到的該不會相差太遠,那是當心神被大江磅礡的氣勢鎮懾下,因大自然奇景而產生渺小感的正常反應。
  
  足音從後方傳來。
  
  那個一家大小乘船往蜀的中年書生,穿上御寒hou棉袍,來到龍鷹身旁,道:「范兄請恕在下冒昧打擾,愚生王昱,今次往成都是到劍南西川節度使治所赴任。」
  
  龍鷹暗歎一口氣,原來冒充另一個身份是如此困難重重,在別人眼中他不但非是個黑吃黑的惡棍,還似個善長仁翁,真不知此事如何了局。什麼惹起大江聯注意,以打進大江聯去的鴻圖大計,肯定泡湯。
  
  道:「這處風大,我們不如回艙內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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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2-12 02:52: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行動時刻(中)

王昱欣然道:「愚生果然沒有看錯人,范兄是個正人君子。沒關係,愚生的身子還可以,吹一會風沒有問題。」
  
  接著壓低聲音道:「我們與女道長同在揚州登船,曾數次求見,都被她婉言拒絕。最奇怪是她們三師徒今天竟首次到艙廳吃早點,稍後又肯接見范兄,益發耐人尋味。愚生也知道這麼來問范兄實嫌唐突,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請范兄勿要見怪。」
  
  龍鷹道:「王兄為何想見女道長呢?」
  
  王昱道:「女道長是由竹花幫的人安排登船,竹花幫的大龍頭更親來送行。桂幫主和家父頗有交情,承他告知女道長是有大德的修真之士,故而生出仰慕之心。唉!不知是什麼原因,愚生看范兄的第一眼,已生出結交之意,對愚生來說是很奇怪的事。」
  
  龍鷹問道:「王兄的令尊該是大有名望的人。」
  
  王昱道:「不瞞范兄,我們王家是巴蜀的大族,今次是返家鄉任職。范兄勿要誤會愚生是憑家族的關係調回成都,這次是節度使親自要求愚生回去,好助他應付成都現在的風風雨雨。」
  
  龍鷹頓然對他刮目相看,又想到大江聯的行動,主要目標大有可能是眼前此君,在公在私,自己亦不能讓他和家人受到傷害。
  
  龍鷹探手搭著他肩頭,道:「難怪烏江幫會出動李清輝來負責今次的船航,王兄該是敵人深切顧忌的人。來!讓我們到艙尾商議,最好是將李清輝也請過來,那就更萬無一失。」
  
  王昱佔了丹清子師徒隔鄰和對面的四間大艙房。
  
  在外廳坐下,喝過小婢奉上的茶。李清輝來了,在王昱旁坐好後疑惑地瞧著龍鷹道:「王大人找小人來,有什麼急事呢?」
  
  王昱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所為何事,只因范兄要求請李舵主來,遂照他的吩咐辦。」
  
  李清輝雙目射冇出不滿之色,只是礙著王昱的情面,不便發作。向龍鷹道:「范兄似是對別人的事很感興趣,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多管閒事。不知范兄到成都有何貴幹?」
  
  王昱皺眉道:「李舵主!」
  
  龍鷹向王昱打出勿要說下去的手勢,向李清輝苦笑道:「實不相瞞,我不但是船上最不愛管別人閒事的人,更絕不該去理會其他事,只因沒法袖手不理。」
  
  敲門聲響。
  
  王昱像早曉得是何人般,毫無訝異神色,道:「進來!」
  
  來的是他年輕的美妾,向兩人致禮後,在王昱指示下坐到他身旁。
  
  王昱道:「這是愚生的小妾玉倩,剛才愚生著她去請教女道長有關范兄的情況。」
  
  接著向玉倩道:「道長有什麼說話,勿要有任何隱瞞的說出來。」
  
  再向兩人道:「連愚生也不知道道長的指示。」
  
  龍鷹立即對王昱做出新的估計,這冇一著當然是針對李清輝對自己的懷疑使的手段,且是對症下藥,顯示出王昱的才智。
  
  玉倩瞥龍鷹一眼,輕輕道:「丹清師的話很奇怪,她說不要去理會范先生的出身來歷,只須認定范先生是絕對可信的人,今晚可安然度過大劫。」
  
  王昱訝道:「沒有其他說話嗎?」
  
  李清輝朝龍鷹道:「今晚會發生什麼事?」
  
  玉倩道:「丹清師還說了兩句很奇怪的話。」
  
  在三人注視下,稍頓續道:「她說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龍鷹盯著李清輝道:「李舵主信任丹清子道長嗎?」
  
  李清輝坦然道:「我只知竹花幫的人千叮萬囑我須好好照料她們三師徒,卻弄不清楚原因。不過仍曉得兩位道姐深諳武技,老道長的武功則是深不可測。若老道長認為今晚有災劫,當然非同小可。」
  
  然後不解道:「范兄憑什麼令她們這般信范兄而不疑?」
  
  龍鷹明白必須把李清輝爭取到自己這邊來,不但為應付今晚的情況,更是為日後在成都的行事。否則如讓他將這兩天在船上發生的事如實告知池上樓,不被他懷疑才怪。

王昱不悅道:「李舵主又忘了老道長的吩咐,不要問范兄的出身來歷嘛!」
  
  龍鷹把心一橫,道:「范某人敢肯定連竹花幫的人也不清楚她們三師徒的來歷,只因中間的介紹人大有來頭,所以給足面子。前輩!小子說得對嗎?」
  
  三人聽到最後兩句,你看我,我看你的,完全掌握不到這兩句話的含意。
  
  丹清子蒼老的聲音在房內響起道:「有什麼事可瞞過范先生的法眼丹心?老身是拿著慈航靜齋端木姑娘的信函去見桂幫主,再由他安排往成都的事宜。」
  
  三人同告動容,不但因慈航靜齋如雷貫耳的四個字,更被丹清子能隔廊穿壁而來的傳音功夫鎮懾。
  
  丹清子續道:「王昱大人是當年蕩魔團長江以南地區的首席軍師,之後一直在丘神績大將軍的轄下辦事,對南方的形勢有深入瞭解,所以成為敵人的首要目標。」
  
  李清輝終於色變,王昱則一臉驚訝,顯是想不到丹清子這麼清楚他的事。
  
  玉倩秀目生輝的瞧著龍鷹。
  
  龍鷹微笑道:「現在我們該可以從詳計議哩!」
  
  黃昏時分。
  
  段客故意出來活動,四處找人閒聊,不用說是在掌握船上的情況,當然察覺不到任何異樣。
  
  到天色黑齊,段客在艙廳吃過晚膳,大搖大擺的返回他在中層的艙房。
  
  龍鷹等不曉得敵人何時來襲,只可從段客等四個內應的行動做出判斷。現在段客回房,時間該差不多了。
  
  富金等五人聚在艙口處高談闊論,口沫橫飛,段客怎想得到是個為他設計的陷阱,一聲:「諸位大哥借過。」便要在眾人間穿過去。
  
  石如山忽攔在他前方,一拳照他面門轟去。
  
  段客大吃一驚時,其他人的手腳全招呼到他身上去。
  
  同一時間龍鷹震斷門關,與李清輝殺進艙房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生擒了仍躺在床上休息的三個大漢。
  
  烏江幫幫眾一擁而入,先將三人來個五花大綁,逐一抬走,又徹底搜索。
  
  龍鷹和李清輝移往廊道處,後者道:「范兄的身手真了得,我還未有動手的機會,已給范兄制住各人。」
  
  此時搜索見到成果,李清輝的手下提著兩箱火器,予兩人過目。
  
  物證俱在,一直半信半疑的李清輝終對龍鷹深信不疑,略一檢視,咋舌道:「是霹霹火球和毒煙炮,如給他們在艙內施放,會是大災難。范兄等於救了全船人的命。」
  
  龍鷹偕他舉步往船首方向走去,道:「我們尚未脫離危險,如若正面硬撼,吃虧的定是我們。」
  
  鄭工等人立下擒拿段客的大功,意氣昂揚的跟在兩人身後。
  
  此時船上的數十船客,全被請回各自的艙房內,並著他們勿要驚惶。
  
  來到船首甲板處,李清輝道:「敵人若看不到內應者的燈號,理該不敢輕舉妄動。」
  
  龍鷹道:「若敵我雙方實力相若,該是如此。不過敵人的力量可能在我們數倍之上,又是順流攻來,若認為內應出事,會更添他們攻擊的決心,以免有活口落在我們手上。」
  
  張岱問道:「范爺怎知敵人順流來攻?」
  
  龍鷹在船首立定,極目前方,從容道:「若敵人從後而至,現在該有敵船在後方兩里內全速趕上來。順流勝逆流,這是水戰的兵家要略。」
  
  心忖自己不知是否與這個「爺」字結下不解緣,換了個身份仍是爺前爺後的給人呼喚著。
  
  富金色變道:「這怎辦好!」
  
  五人中,以他的膽子最小。
  
  烏江幫的人送來強弓火箭。
  
  龍鷹取起一張弓,試拉幾下,道:「李舵主是cāo舟高手,加上大江水面遼闊,只要能在一段時間與敵船保持在箭矢的射程外,我有把握燒掉對方的船。」
  
  李清輝沉聲道:「需時多久?」
  
  龍鷹道:「一盞熱茶的工夫便足夠。」
  
  李清輝擔心的道:「這個我可輕易辦到。只怕敵人順流船快,到來至近前我們方察覺,更怕船來船往,根本不曉得哪條是敵船。」
  
  龍鷹輕鬆的道:「這方面交給我,當我第一枝箭命中對方的主桅時,李舵主不用小弟教你也知該怎麼辦。」
  
  李清輝再次半信半疑的掌舵去了。
  
  詹榮俊問道:「我們五個可以幹什麼呢?」
  
  龍鷹道:「你們暫時負責點燃火箭,然後再聽我的指示。來!點箭!」
  
  五人立給嚇得手忙腳亂,還是鄭工和詹榮俊兩個年輕小伙子身輕靈活,一個負責遞上十字火箭,一個點燃火箭。
  
  龍鷹想也不想的猛地拉弓至滿月,看似漫無目標將箭瞄往前方的高空。
  
  船首對著的河段黑沉沉的,見不到船隻應有的燈火。
  
  「颼!」
  
  勁箭離弦疾去,投往高空,畫出美麗的火痕,落往前方視野難及的暗黑中。
  
  在五人和一眾烏江幫徒的呆瞪下,微僅可察的火光忽然光亮起來,變成點點火芒,也燃亮了並排而來的三艘敵船。
  
  李清輝大喝道:「左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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