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woawoa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4

狀態︰ 離線
81
發表於 2013-3-4 22:58: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福禍無門(下)—聲東逃西(上)

龍鷹向夢蝶道:「待小弟睡覺後,大姐可試試明惠道妹的功夫。」
  
  夢蝶無奈答應。
  
  龍鷹轉向明心道:「小師妹的女丹又是怎麼一回事?」
  
  明心搖頭道:「我不知道,師尊也不知道。」
  
  聽得龍鷹發怔無語。
  
  明惠道:「明心的情況在敝觀是從未發生過的,她在修練築基的百天功法時,忽然進入胎息的狀態中,二百天後回醒過來,整個人脫胎換骨。師尊判斷明心可能由於前世的大德,故今世剛入門便臻至別人夢寐以求的修真境界。且元神元炁合而為一,結成奇異的內丹。可是以師尊的智慧,仍沒法為她進一步的修行做出指示,只說時至自知,非人力所能強求。」
  
  龍鷹和夢蝶聽得你眼望我眼,均感玄之又玄,不明其所以然。
  
  夢蝶忍不住問道:「然則令師又為何可認定法明非得到明心不可呢?」
  
  明惠道:「當時我和師妹助師尊圍攻那妖僧,師尊感應到妖僧見到師妹時異樣的反應,因而有此判斷。」
  
  龍鷹一呆道:「你們竟和法明動過手!」接著渾身一震,色變道:「糟糕!算漏了一點。」
  
  夢蝶三人呆瞪著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龍鷹彈起來大嚷道:「各位道兄,立即跳水逃走,愈往下游去愈好,不用理會我們。」
  
  夢蝶表現出高手風範,道:「什麼事?」
  
  龍鷹回復冷靜,道:「我們中伏了,拿兵器,隨我來!千萬不要失散。」
  
  明心和明惠駭然齊聲道:「我們不懂水性。」
  
  龍鷹向夢蝶打個眼色,閃身過去,一手摟著明惠,撞往艙壁,破艙而出,投往江水去,夢蝶扯著明心緊隨他後,沒入水中。
  
  四人隨滾流而下的江水迅速離開風帆。
  
  回頭望去,六艘三桅大舟正一字排開,朝他們的單桅帆直衝過來,聲勢洶洶。
  
  明惠整個嬌軀伏在他背上,幸好她長於呼吸胎息之術,即使隨龍鷹潛進江底,也不會猛喝江水。明心則完全進入胎息狀態,由外呼吸轉為內呼吸,最妙的是,她變得似輕如無物,摟著夢蝶的蠻腰,任她帶得往下游飄去。
  
  「轟!」
  
  小風帆先被撞得打轉,再給另一艘敵舟攔腰撞個正著,登時傾側翻沉。
  
  龍鷹暗責自己低估敵人。
  
  莫問常一直遠吊他們,早已露出玄機,就是他們在前方布下天羅地網,故要待至該處方趕上他們,來個前後夾攻。敵人不但橫江攔截,且在兩岸布有伏兵,所以他們必須朝下游逃走,只要能捱至天黑,尚有一絲逃生的希望。
  
  敵船發覺船上無人,揚帆順流追來。
  
  龍鷹很想再疾游一程,好拉遠與岸上追兵的距離,但這樣只會害死正在前方遁逃的六位道人。猛一咬牙,道:「在此登岸!」
  
  四人朝仍在十多里外的荒山野嶺全速飛掠。右冇後側蹄聲轟鳴,愈來愈接近,當他們進入一個草長過腰的野原,龍鷹止步道:「夢蝶帶她們到山裡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入黑後我可憑明心的女丹找到你們。」
  
  夢蝶曉得若被圍困,因要照顧明惠和明心,她和龍鷹都要沒命,反是龍鷹一人可打可逃,還.有少許生機。悲呼道:「珍重!」帶著二女繼續奔逃。
  
  「鏘!」
  
  龍鷹拔出蛇首刀,高呼道:「不要命的就到這裡來。」
  
  心忖幸好毀掉莫問常的兩艘船,又狠創此君,令對方此時欠缺特級高手,否則不要命的就只能是自己。
  
  近百敵騎大部分朝他殺來,只有二十多騎繼續往夢蝶三女追去,這二十多人才真的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龍鷹伏往長草裡,像沒入了草浪的汪洋中,雙足猛撐,箭矢般在草浪裡滑進,兩騎迎頭而至,驀地彈起,蛇首刀旋揮一匝,兩顆頭顱飛上半天。

他順勢翻上其中一馬之背,勒轉馬頭,直衝入對方的馬陣,展開刀法,狠、準、快、辣,沒有任何花招,若有兵刃臨體,可避則避,避不過硬以魔勁震開,將損傷減至最低。倏忽間已和十多敵人擦馬而過,殺得敵人不住跌下馬背,鮮血四濺。
  
  片刻後他從對方馬陣後穿出去。
  
  右前方喊殺震天,以百計步行的黑衣武士朝他殺來。
  
  他渾身浴血,身上大大小小有七八個傷口,由於剛才是全力施為,加上失血,一時間他已乏力再戰,忙催馬朝山嶺的方向奔去。
  
  「颼!颼!颼!」
  
  箭矢聲響。
  
  龍鷹躍離馬背,馬兒渾體插箭,慘嘶倒下。
  
  剛觸草地,尚未借勢滾倒,不知哪裡來的一支冷箭,直貫入肩側,龍鷹的魔勁天然發動,箭入肉寸許便被反震出去,但已痛得他齜牙咧嘴,差點喚娘。
  
  龍鷹自己知自己事,此時只要來十來個黑衣惡漢,保證可要他的命。
  
  龍鷹一個踉蹌,滾往草地。兩腳一撐,箭矢般在草浪內疾飆,落地時重施此技,不片刻暫離險地。
  
  敵騎看不到他的影跡,往四方擴散搜索。
  
  四騎朝他的方向馳來。
  
  龍鷹不住運轉魔功,力圖恢復元氣。今次能否保住小命,還看此刻。
  
  他蹲起來,蛇首刀蓄勢以待。
  
  其中一騎驀然看到龍鷹,嚇了一跳,要呼喊時,龍鷹已格開他刺來的長槍,蛇首刀朝上一掃,劃斷他的喉冇嚨。
  
  戰馬踢蹄人立,發出驚嘶。
  
  龍鷹閃電橫移,又劈落另一敵人。
  
  順手執過他的長槍,轉身運勁擲出,貫穿另一敵的胸口。
  
  剩下的一騎高聲呼叫,著其他人來支持,即惹得蹄聲轟隆,全朝他們的方向衝過來,形勢一髮千鈞。
  
  龍鷹人刀合一,硬將餘下的黑衣武士撞離馬背。
  
  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此時離他最接近的敵騎已在百步之內。
  
  龍鷹翻下馬背,用刀在馬股狠刺一記,健馬吃痛下狂奔而去。
  
  他盡餘力閃往餘下的三匹馬兒旁,各刺馬股一記,最後附在其中之一的馬肚下,兩手緊抓馬鞍,任由瘋了似的馬帶著他負痛狂馳。
  
  敵人立即亂作一團,見四匹馬兒分別狂奔往不同方向,又見不著龍鷹,一時不知該循哪個方向追去。
  
  有人大喝道:「放箭!」
  
  箭矢聲起。
  
  今次龍鷹只能聽天由命,如果馬兒被射翻,明年今日此刻就是他的忌辰。
  
  幸好馬兒繼續狂馳,沒有絲毫中箭之象。
  
  太陽終沒入西山,天色轉暗。
  
  龍鷹翻上馬背,環目一掃,最接近的敵人仍在里許開外,大大鬆了一口氣。
  
  最妙的是馬兒正朝山嶺的方向奔去,老天爺這麼幫手,使他大感欣慰。
  
  龍鷹收攝心神,全力療傷,同時憑靈應搜索明心奇異的女丹。
  
  離入山處尚有半里許遠,戰馬力盡失蹄,將龍鷹拋往前方的泥地處。
  
  龍鷹回頭瞥一眼馬兒,見它口吐白沫,眼看活不了,心中一陣難過,但又無法可施。
  
  敵人燃著火把,照亮了半邊天,正不住迫近。
  
  龍鷹收拾心情,往尋三女去。
  
  龍鷹攀上離山峰只百多步的高崖,黑影閃至,挾著他熟悉的香氣,忙道:「是我!」
  
  夢蝶驚喜道:「龍鷹!」
  
  龍鷹順勢一把抄著她不盈一握的小蠻腰,將她摟得緊貼身體,問道:「她們沒事吧!」
  
  夢蝶「呵」的輕呼一聲,湊到他耳邊道:冇「不要胡鬧,明心受了箭傷。」
  
  龍鷹嚇得連忙鬆手,朝前掠去,轉過一堆石後,明惠和明心挨石而坐,後者花容慘淡,玉腿紮著從道袍撕下來的布條。
  
  兩女見到龍鷹活生生的出現眼前,喜出望外。
  
  最令他驚喜的是,他們旁的泥石地處放了一張大弓和二十多枚箭矢。
  
  龍鷹在明心前蹲下來,明惠淒然道:「箭頭已剜了出來。唉!師妹流了很多血,沒法走路。」
  
  夢蝶道:「弓和箭是從敵人處得來的,不過這麼多敵人,起不了多大作用。」
  
  明心平靜的道:「范先生帶師姐走好嗎?明心會處理好自己,那邊有師尊照顧我,你們不用擔心。」
  
  明惠駭然道:「不准說這種話。」
  
  龍鷹微笑道:「明心太小看我龍鷹,現在形勢大佳,我可保證明天日出,我們四人將遠離險境。」
  
  明心勉強一笑,道:「可是明心走不動呵?」
  
  龍鷹道:「只要我走得動便成,再勿胡思亂想,好好養神調息,待我去看清楚山形地勢,便回來和你玩個騰挪跳躍的有趣遊戲,記著!千萬不要失去鬥志。」
  
  向明惠打個眼色,拿起大弓和箭矢,偕夢蝶回到高崖處。
  
  天上雲多星稀,下方山林黑沉沉一片,山腳處火光點點,顯示敵人不住擴展包圍網。
  
  夢蝶道:「這個山區面積不大,敵人只要在扼要處把守,即可將我們困死山上,到天明後,派人上來搜山,我們將沒法躲藏。」
  
  龍鷹將弓拉成滿月,欣然道:「看!左下方樹林延綿,伸展逾裡,直至另外一組山巒,那就是我們的逃生之路。」
  
  夢蝶沉吟片刻,道:「讓我來背明心。」
  
  龍鷹道:「這個由我負責,今次我們是逃走而非殺敵,我剛才一路上來,乘機調傷,幾功力盡復,傷口大半癒合,背著明心對我的身法影響不大。」

Rank: 4

狀態︰ 離線
82
發表於 2013-3-6 01:58:46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woawoa 於 2013-5-2 12:47 編輯

第二十六章 聲東逃西(中)

夢蝶道:「最怕敵方有高手追來,只要將我們其中之一截著,後果不堪設想。」
  
  龍鷹道:「那就看對方有沒有本領避過我的夜箭奇技。我們趁敵人尚未弄清楚地形,立即逃走。哈!今趟大姐想沒有相依為命的感覺也不成。」
  
  明心伏在龍鷹背上,兩手緊摟,雙腳夾著龍鷹的腰,用布條在前扎個結實。明惠仍不放心,將她和龍鷹綁在一起。
  
  雖然時地均不宜動歪念頭,龍鷹仍感到明心**驚人的誘冇惑力,且有種破除禁戒的刺激,幸好曉得一旦晉入魔極之境,他會忘掉一切。
  
  明心呻冇吟一聲。
  
  夢蝶關心的道:「痛嗎?」
  
  明心搖頭道:「不痛!呵!很舒服!舒服得想睡覺。范先生的身體很熱。」
  
  龍鷹心中一動,道:「明惠將她的手也紮著,讓明心好好睡一覺。」轉向明心道:「睡醒該沒事了。」
  
  夢蝶湊到龍鷹耳邊道:「你有什麼感覺?」
  
  龍鷹道:「的確很古怪,我們間形成奇異的連繫,像是元氣的互換互補,勞累一掃而空。」
  
  明惠邊將明心雙手扎綁,邊道:「我明白。這是我們道門的雙修之法,也是魔種和內丹的同爐合煉。現在沒時間說哩!」
  
  龍鷹感到明心嬌體放軟,俏臉埋入他肩頭處,進入胎息的狀態,身子同時發熱,感覺動人至極。不由心中憐意大起,更添其闖出重圍的如虹鬥志。道:「明惠記得緊隨我的落點。借樹幹之力在林木上彈跳。」
  
  夢蝶提醒道:「不要跳太遠,明惠會跟不上你的。」
  
  龍鷹答應一聲。領先下崖,直抵山腰處,和兩人在一塊大石上,俯瞰下方茂密的樹木。
  
  十多點火把光在下方移動著。
  
  龍鷹接過夢蝶遞過來的長弓,又接著送來的箭,架在弓弦上。
  
  「颼!」
  
  勁箭望夜空射冇出。並非往正前方的逃生路線,而是右後側林木稀疏的山坡。
  
  好一會後,慘叫傳來。
  
  夢蝶難以相信的道:「怎可能呢?你連對方在哪裡都看不見。」
  
  山腳下隱隱傳來馬蹄聲和呼喊聲,顯然以為龍鷹等由慘叫聲處闖關突圍。
  
  龍鷹笑道:「這就是魔種的神通廣大。如果我有過千勁箭,坐在這裡可殺敵人一個落花流水。」
  
  明惠欣然道:「我們早見過范先生的神箭奇技。」
  
  「颼!」另一支箭望空往人聲鼎沸處投去。
  
  夢蝶道:「有高手上來哩!」
  
  龍鷹著明惠給他三支箭,笑道:「讓老子先殺他一個高手,好來個下馬威。」
  
  倏地起立,三支箭連珠射冇出。
  
  「呀!」跟著是滾落山坡的聲音。
  
  龍鷹大喜道:「幹掉一個。箭來!」
  
  明惠也聽到大批人衝上來觸碰到草樹的聲音,慌忙遞箭。
  
  勁箭一支支的射冇出,敵人則不住滾落斜坡,直到射盡箭矢,龍鷹道:「成功哩!隨我來。」
  
  背著明心往下方林木躍去,落在一樹頂端橫椏處。借力再往前躍,輕鬆容易,兩女緊隨其後,認準他的落點,與龍鷹在林海上騰雲駕霧般迅速遠去。
  
  那晚不知是因「擊東逃西」湊巧,又或敵人尚未能鞏固包圍網,還是龍鷹暗夜林上逃生術奏效,避過幾支箭矢後,他們成功突圍逃去。一口氣奔了近百里路,到走不動才歇下來。夜去日來,天上下起毛毛細雨,田野間充盈春意。明心仍在深沉的胎息裡,龍鷹將她放置地上,正想讓她挨石而坐,這小妮子自發地盤膝結跏,令三人嘖嘖稱奇。
  
  他們歇腳處是一道湍流小溪的草岸,遠處山勢連綿,近處草浪草香,夾雜著彩色繽紛的野花,仿如世外桃源。
  
  龍鷹居於荒谷石屋多年,精善野外求生之術,到附近的樹木採摘可口野果,回來時,明心醒了過來,神采飛揚,更勝其受傷之前。

明惠催促道:「還不給范先生看。」
  
  明心俏臉微紅的捋高褲腳,露出大截雪白的美腿,線條優美,小腿的曲線更是完美無瑕。
  
  龍鷹吁出一口氣道:「真嫩滑!」話出口才知口不擇言。
  
  明惠嗔怪道:「范先生!是讓你看師妹的箭傷完全消失了,沒留下半點痕跡。」
  
  龍鷹按下摸她大冇腿一下的衝動,道:「看來我的魔種對明心的女丹有對症下藥的奇效。以後明心有什麼事,給我抱抱便成。」
  
  明惠的俏臉飛起兩朵紅暈,怪他道:「范先生呵!」
  
  龍鷹苦笑道:「明心快把褲管拉下,我絕不是正人君子,而是個邪帝,受不住引誘。」
  
  明心嫣然一笑,毫不介意他輕佻的言詞,還似喜翻了心兒,哪還有半點道門清規戒律形跡?
  
  龍鷹道:「夢蝶是不是去了洗澡?沒衣服更換,洗來幹什麼?」
  
  夢蝶回來了,接過龍鷹拋過去的野果,一口一口咬著道:「本姑娘幹什麼關你龍鷹的屁事?少看你一陣子,竟去調戲明惠和明心。」
  
  龍鷹投降道:「小弟知罪。唉!昨天在那樣的劣勢下仍死不去,人也變得有點瘋瘋的。」
  
  夢蝶到明心另一邊坐下,欣然道:「算你哩!照我看明惠和明心並不介意你的瘋言瘋語。但你要記著她們始終是修真之人,壞她們的清修後果難料。」
  
  龍鷹在三女前半跪著,道:「教訓得好!我們先找個縣鎮之類的地方,買它幾套衣服,大吃一頓,痛睡一覺,才去想如何雪昨天之恨如何?」
  
  又向明心道:「明心可以如常走動了嗎?」
  
  明心歡喜的道:「當然!呵!」
  
  在三人目瞪口呆下,她往上騰升,直至四五尺的高處,方回落地上,自己都驚異得睜大了一雙美眸。
  
  龍鷹抓頭道:「我的天!看來我的魔種栽培出另一個超級女劍手。」
  
  明惠大喜道:「師尊說得對,魔種是會觸發明心的內丹。」
  
  夢蝶喜出望外,在四人中,明心實力最弱,現在轉弱為強,對他們當然大大有利。忙道:「你師尊在這方面還說過什麼話?」
  
  明惠道:「當日范先生離開我們的艙房後,師尊沉吟良久,忽然說出這句話,當時我們不明白,現在終於明白哩!」
  
  龍鷹道:「由此刻開始,我們邊走邊操練明心,看她可厲害至何等程度。」
  
  夢蝶道:「先走一段路再說,敵人正搜尋我們呢。」
  
  四人帶著因大難不死而生出的輕鬆和愉悅,望南而去。
  
  一座約有百多戶人家,具有少數民族特色,風格獨特的山寨出現前方,坐落於高山山腰,背山面水,隔遠看去,房舍均依山勢而建,高低錯落,且建有碉樓,在夕陽光下,氣勢逼人。
  
  夢蝶欣喜道:「師尊曾帶我到過這裡來,是羌族人聚居的地方,叫羌寨。師尊和他們的族長還是老朋友。」
  
  說罷現出黯然之色,顯是憶起侯希白。
  
  明惠道:「蝶姐懂羌語嗎?」
  
  夢蝶道:「會說十來句。你們在這裡待一會,他們對外人很有戒心,讓我先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說畢飛掠而去。
  
  找了三塊石頭坐下,龍鷹問道:「累嗎?」
  
  兩女同時搖頭。
  
  明惠興冇奮的道:「原來逃亡也可以這麼好玩的,在山上那些黃褐色的石屋裡住上一個晚上,會是非常迷人。」
  
  龍鷹看到她流露出真性情冇,心中歡喜。記起丹清子說過,她們都是因家族遭誅滅之禍,遂被家人送入道門,托庇於丹清子,以避過死劫。這兩位小道姑便像兩張潔白無瑕的紙張,不染一絲俗氣,長年的修真養成她們與別不同的性格,對修道成仙深信不疑,但畢竟她們仍是有血有肉的人,有著一般人的喜怒哀樂、渴求和夢想。
  
  龍鷹問道:「明惠曾提過貴門有所謂雙修之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與法明的藏密雙修之法,又有什麼分別?」
  
  明惠俏臉微紅,忙道:「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無上智經》傳的雙修之術,是採取對方離中之真陰,以接補己身坎中真陽,神交體不交,氣交形不交,從而雙修雙補,利己不損人,稱為人元丹法。」
  
  龍鷹看得暗自心驚。
  
  以往兩人絕不會臉紅,可是自跳船逃亡後,不知是否因肌膚之親,她們便不時害羞臉紅,極可能是自己的魔氣擾動了她們的道法,使她們道心失守,後果確是難以預料。想起美修娜芙臉紅的原因,更是心叫糟糕。偏又毫無辦法。唯有盡快將她們送往靜齋去,希望時間可沖淡一切。
  
  又忍不住問道:「剛才我和明心不是違反了氣交形不交的規條,為何對明心又有這麼大的好處?」
  
  明惠的俏臉更紅了,害羞的垂下螓首,輕輕道:「因為范先生不是常人嘛!」
  
  龍鷹再次暗責自己口不擇言,往明心看去,見她神態自然,若無其事,安心了點。正要說話沖淡尷尬的氣氛,蹄聲從羌寨處傳來。
  
  十多騎從敞開的寨門奔出來,領頭的是夢蝶和一個老人家,後面全是年輕的羌族男子,還帶著三匹空騎。
  
  龍鷹欣然道:「明惠要在山寨度宿一宵的願望,即可成真。」

Rank: 4

狀態︰ 離線
83
發表於 2013-3-9 06:21:2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woawoa 於 2013-3-12 02:43 編輯

第二十七章 聲東逃西(下)—攜美遨遊(上)

寨內的房屋是用片石和黏土砌成的,由三層至五層不等,非常堅固。最下的一層用來飼養牲口,最高的一層堆放糧食雜物,中間則是起居室和灶房,令龍鷹等大開眼界。
  
  侯希白的老朋友族長仍然健在,年逾九十,仍是老當益壯。招呼他們住進他五層高的樓層,令他們在連日逃亡後,得到棲身的安樂窩。
  
  剛好是晚飯的時刻,族長在三樓的大廳設宴款待他們,陪席的還有十多個上了年紀的男女,屬族長的兒女輩。據族長說,他的孫子、曾孫子達二百多人,若全召來恐怕擠得指頭都動不了。
  
  羌人的服飾自有其特色,人人一件羊皮背心。男女的頭髮都以青色或白色的頭帕包裹,腳蹬布鞋,裹綁腿。女的當然愛裝扮,最有特色的是頭帕繡有各式花紋圖案,再以兩根髮辮盤壓其上。
  
  眾羌人中只老族長懂漢語,然而人人熱情好客,縱不能以語言溝通,絲毫不損融洽熾烈的氣氛。
  
  族長家門外聚集了百多個年輕男女,看來是要一睹漢族美女的風采。
  
  龍鷹等在老族長和家人慇勤招待下,大吃風乾了的羊肉片、喝肉骨湯、飲土酒。
  
  龍鷹深切地體會到那種田園牧歌式的生活,頗有樂不思蜀的感覺。問道:「你們在這裡居住了多少年呢?」
  
  老族長乾咳一聲,所有人立即肅靜下來,聽他說話。
  
  老族長滿佈皺紋的臉上現出神聖的光輝,像述說遠古某一神秘的傳說般徐徐道:「由於躲避戰禍,我們的祖先白苟率領族人遷到這片豐沃的土地來,以白雲石和籐條桿打敗了凶狠的戈基人。白苟的七個兒子便在這一帶定居,我們是他第五兒的後代。」
  
  明心天真的道:「難怪寨內到處見到美麗的白石,原來有這麼一個典故。」
  
  老族長對她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道:「今晚我本要舉行野火會歡迎你們,但從夢蝶女兒處清楚你們勞累了,我已著人打掃好一個房間,又預備好衣服,讓你們好好洗澡休息。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
  
  聽得要與諸女共眠一室,龍鷹不由心中一蕩,朝在火油燈和酒力下俏臉變得紅撲撲的花間美女瞧去。
  
  豈知夢蝶正在瞧他,目光相觸,這位若有情若無情的美女竟避開他的眼神。
  
  龍鷹立即感到羌寨的夜更美麗了。

丈半見方的土石室,地上鋪滿羊毛毯,枕被俱全,在一角几上的油燈映照下,加上三個美人兒,室內春意盎盎。
  
  土石室位於羌樓的一角,靠外邊處對角開窗,窗子不大,像射箭孔多過似窗子,但在夜風拂送下,新鮮的空氣流進屋內。
  
  男女此起彼落的情歌,從山寨內某處傳來,使人聽得有種窩心的溫暖。
  
  龍鷹挨牆正中而坐,夢蝶坐到一角,明惠和明心則擠坐一旁的窗台冇下,氣氛古怪。
  
  龍鷹歎道:「大姐不用擔心,待會我出去找個地方睡覺。」
  
  夢蝶淡淡道:「不可以!」
  
  龍鷹一呆道:「不可以?這是什麼意思?」
  
  夢蝶若無其事道:「因為我告訴老族長,你是我們三人的夫婿,妻子若不能把丈夫留在房裡,是很丟臉的事。」
  
  龍鷹失聲道:「你真的這麼說了?」
  
  夢蝶道:「這是權宜之計,不要想歪了,因為我很累,一時想不到讓老族長接待你們的理由。」
  
  龍鷹扮作為難,心則喜之的道:「那今晚我們豈非要睡在一塊兒?」
  
  夢蝶淡然道:「你須靠牆睡,由我隔開你和明惠明心。明白嗎?」
  
  龍鷹終忍不住露出真面目,笑嘻嘻道:「我睡覺時會滾來滾去的,哈!如有冒犯,大姐萬勿見怪。」
  
  明心「噗哧」笑道:「范先生在說謊,我見過你在山頂睡覺,一動不動的。」
  
  龍鷹笑道:「那怎麼同?是荒山野嶺呵!這處是舒服的大床,不滾來滾去怎睡得舒服?」
  
  夢蝶沒好氣道:「虧你還有心情胡言亂語,明天我們必須盡早離開,免得惹來敵人,禍及老族長和他的族人。」
  
  明惠失望的道:「在這裡多住幾天不成嗎?」
  
  龍鷹差點說出明惠你定是愛和我龍鷹同室共睡,幸好忍得住。三女現在穿的是羌族婦女的貼身內服,露出小臂小腿,線條盡顯,惹人遐思。道:「大姐說得對。丹清子前輩不是說過莫問常是追蹤的高手嗎?又可利用獵犬的靈鼻追蹤我們,如果氣味止於山寨,定會全力來攻,此正是大姐擔心的情況。」
  
  夢蝶道:「我們之所以能僥倖逃至此處,皆因莫問常一傷再傷,沒法親自出手對付我們。不過有這十多天時間療養,憑他深hou的武功,該已好得十之八九了,我們則是愈接近靜齋,愈入險境,且陷於被動,只能隨機應變。」
  
  龍鷹冷哼道:「我是不會被他牽著鼻子走的。對山野我肯定比他熟悉,自有方法在某處擺脫他冤魂不散般的纏擾,那時主動將入我們之手。明心敢殺人嗎?」
  
  明心肯定的點頭。
  
  夢蝶道:「夜了!睡吧!」
  
  指著一邊牆壁,有點忍不住笑的道:「你須面壁而睡,若敢轉過身來,我會殺掉你。」
  
  龍鷹伸個懶腰,揮手以掌勁弄熄油燈,扮作無奈的道:「面壁便面壁吧!幸好小弟想像力豐富,只要嗅吸大姐的體香,已足夠在腦袋裡幻想大姐曼妙的睡姿。」
  
  明惠和明心忍不住笑起來,一點不介意他輕薄夢蝶的言詞。
  
  花間美人兒氣得要命,道:「你是不是想逼我不准你呼吸?」
  
  明惠和明心笑得更厲害了。
  
  夢蝶氣道:「你兩個傻丫頭,他可以嗅我,也可嗅你們的氣息,給他調戲了仍懵然不覺。」
  
  明心嬌笑道:「我們有什麼法子哩!除非將他的鼻子塞著。」
  
  夢蝶大喜道:「好主意!」
  
  嚇得龍鷹忙爬到牆邊,面壁臥下,投降道:「夜哩!大家快睡覺。」
  
  三女笑個氣絕。
  
  翌日清晨天尚未亮,龍鷹等告別離寨,懇辭了老族長送給他們的健馬,但營賬卻怎都推不掉,只好由龍鷹背在背上,也接受了乾糧食水一類的必需品,還有長弓和箭矢。
  
  他們依老族長指示,朝西南的方向走,沿途景色極美,他們開始有遊山玩水的感覺。夢蝶和龍鷹的話題也多起來,有時龍鷹對她挨挨碰碰,她亦不以為意。

到黃昏時分,一個小湖出現前方,在斜陽下,湖水反射彩虹般的芒光,若如仙家勝地,令他們生出在湖旁度夜之心。
  
  四人並排坐在斜坡頂,看著坡底的美麗小湖,均感心迷神醉。萬籟俱寂下,惟只徐徐春風輕拂湖面,金波起伏。湖水清可鑒發,山巒與湖邊蒼松低映水中,靈山秀水長相護,龍鷹等明知有敵人追在後方,仍沒法遽然離開這大自然展露魔法似的世外桃源。
  
  龍鷹起立,解下背後帳篷,道:「讓小子來立營。」
  
  三女興高采烈的跳起來,搶著幫手。他們此時穿的是羌族年輕男女的服飾,頭紮白帕巾,感覺更能投入週遭有如畫卷的絕美環境。
  
  在四人推敲努力下,營賬豎立湖旁。整個世界就像只剩下他們,塵世發生的事,在這個時候與他們沒有半絲關係。
  
  明惠道冇:「這個營賬很大,但若要睡四個人,卻稍嫌擠一點。」
  
  龍鷹微笑道:「明惠不用擔心,依大姐訂立的睡覺規矩,只是她和我擠在一塊兒睡吧!」
  
  夢蝶笑道:「今次我退位讓賢,明心和明惠陪你睡好了。」
  
  龍鷹笑嘻嘻道:「大家一場夫妻,大姐不陪我睡,小弟會很沒臉的。」
  
  夢蝶沒好氣道:「去你的沒臉,你這小子懂得廉恥嗎?快去給本夫人把風,我要到美麗的小湖沐浴。」
  
  三人知她有愛潔的習慣,不感意外。
  
  明心請纓道:「我也為大姐把風。」
  
  夢蝶道:「個個都要到湖內洗澡,否則不准入賬。」
  
  龍鷹喜出望外道:「我可以入賬睡嗎?」
  
  夢蝶苦忍著笑道:「當然可以,我和你輪流守夜,我守上半晚,你守下半晚。」
  
  龍鷹悲歎道:「早曉得大姐不會這般便宜我。憑我的靈覺,如有敵潛來,怎瞞得過我?就算我摟著大姐睡,仍可守足全夜。」
  
  夢蝶道:「若來的是狼群,你感應得到嗎?」
  
  明惠打個寒噤,吃驚道:「附近有狼嗎?」
  
  龍鷹屈服道:「你們三個大美人睡帳內,由我在外守夜,惡狼攻擊小弟時,你們不用出來,任我讓野狼吃掉算了。」
  
  夢蝶道:「小氣鬼!快去把風。」
  
  龍鷹苦著臉去了。
  
  龍鷹坐在斜坡頂,心忖若在帳內的是人雅、麗麗、秀清和美修娜芙諸女,今晚肯定爽透!不由思念起她們。
  
  唉!自己離開這麼久,兩地相思的滋味,定折磨得她們很慘,只恨身不由己,且沒有歸期,做人有時真的很痛苦。
  
  夢蝶揭帳而出,走上斜坡,到他身旁坐下,仰望星空。
  
  龍鷹道:「睡不著嗎?」
  
  夢蝶輕輕道:「師尊因性格所限,始終沒法練成不死印。」

Rank: 4

狀態︰ 離線
84
發表於 2013-3-16 22:37:14 |只看該作者
由於官網版權問題一直到現在才解決~有再看的請見諒!
第四卷 第一章 偷天換日(上)

花間美人兒本想駁斥他,旋又似想起某事,俏臉紅起來,輕垂螓首柔順地點了點頭。
  
  龍鷹被她嬌美的神態迷得大暈其浪,正要說話,遠處響起馬蹄聲。
  
  明惠和明心大吃一驚。
  
  夢蝶道:「方向不對,且只有十來騎,敢來犯是送死。」
  
  蹄音自遠而近,片刻後在帳外某處停下來。
  
  夢蝶道:「不要出去看看嗎?」
  
  龍鷹微笑道:「由崔老猴去應付,看是甚麼路數。」
  
  足音朝他們的帳幕走過來。
  
  崔老猴的聲音在外面道:「范小兄,可否告訴我們你的大名?」
  
  龍鷹應道:「范輕舟!」
  
  另一個聲音大喜道:「范先生!終於找到你哩!我們是啟越將軍派來四處尋你們的偵騎隊,啟越將軍刻下正在白石鎮,請范先生移駕。」
  
  龍鷹四人交換個眼色,曉得想不用避戰之計也不成。
  
  他們立即收拾行裝,隨偵騎隊連夜到白石鎮見啟越,自有一番相見歡喜之情。
  
  原來青城山遇襲一事,傳到成都,黑齒常之大為震怒,更知事態嚴重,立即盡起手上軍力,進行陸江搜索。到曉得龍鷹等在江上被伏擊,遂由啟越親自領劍南水師,逆流而上,並偵騎四出,在大江東岸找龍鷹四人。但因青城山的道人雖知道他們是到慈航靜齋去,卻不清楚靜齋的位置,只知大概位於金沙江一帶的山脈,啟越只好以石鼓鎮為中心,展開搜尋。三天前,啟越離開石鼓鎮,改以白石鎮為搜索行動的總部。
  
  尋得龍鷹,啟越喜出望外,商討一番後,龍鷹回到安置三女的官署房間,在門外被花間美女截著。
  
  夢蝶牽著他的衣袖,來到院落內的亭子,坐下後道:「送明惠和明心到靜齋的事,已告一段落。對嗎?」
  
  龍鷹點頭道:「可以這麼說。莫問常和他的人變為獵物,啟越將軍會順道掃蕩天王寺,並遍查所有佛寺,江上則設置關卡,搜捕他們的人,該可把法明在這一帶的武裝力量連根拔起。」
  
  夢蝶問道:「我們呢?」
  
  龍鷹道:「我們會由我的老朋友管定仁率二千精銳護送往靜齋,我們的責任是遊山玩水,間中和大姐來個卿卿我我。哈!不亦樂乎!」
  
  夢蝶橫他一眼,道:「最怕你這樣子。我要你立即走,由我代你送她們兩個到靜齋去。」
龍鷹失聲道:「甚麼?」
  
  夢蝶幽幽歎一口氣,徐徐道:「我是女兒家,當然知女兒家的心事。明惠和明心對你已生出情愫,但由於在敵人龐大的壓力下,沒時間胡思亂想,現在敵人再不足慮,情況便變得很曖昧。到靜齋後,我會盤桓一段日子,好靜心思索自己的處境,當然包括你在內。」
  
  龍鷹一怔道:「夢蝶!」
  
  夢蝶淺笑道:「可以說給你聽的就是這麼多。你今次到巴蜀來,不只是找人家那麼簡單吧!冇快去做你的正經事。現在你可以去向明惠和明心道別,不過我必須在旁監視。我知你是個不講禮法規矩的人,但今次須聽我的話。」
  
  龍鷹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罐,不知是何滋味,既不願與他的花間大美人分離,更捨不得親密相處了近二十天的明惠和明心。但還有甚麼可以說呢?
  
  長江自高原奔騰而下,與怒江、瀾滄江平行開進滇境西北,滾流於高山峽谷之間,這段勢不可擋的上游河道便是金沙江。金沙江流至麗江縣的石鼓鎮,在三條大江最接近的海羅山前突然來了個急轉彎,折向東北,形成了天下聞名的「長江第一灣」。
  
  「戶連雲嶺幾千迭,家住長江第一灣。」
  
  石鼓鎮坐落大灣右岸的台地上,民居依山錯落,梯田迭迭,江畔垂楊款擺,輕拂堤岸,又有過江冇的鐵索木板橋,人畜走過,咿呀作響,另有風味。
  
  金沙江上段,坡降度大,不便航行,要到石鼓附近,水流轉緩,可以通航。所以石鼓成了大江上游航運的終點站,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屬南詔節度使的管轄區。
  
  金沙江沿石鼓下行數十里,與碩多崗河匯合後,險灘斷崖接連出現,江流最窄處僅五十多尺,猛虎可躍,故稱虎跳峽,被稱為長江奇險之最。
  
  龍鷹與明惠、明心、花間女道別後,日夜趕路,三天後黃昏前抵達石鼓。他換上普通鎮民的衣服,持有啟越簽發的通行證,到這裡來是要乘客船,免去長途跋涉之苦。
  
  從山上看下去,石鼓鎮中心聚居了數千戶,民屋鱗次櫛比,煙火縹緲,青山環繞。入鎮後大街小巷密如蛛網,路面鋪以五花石板,鎮中心店舖林立,人來人往,非常興旺。
  
  龍鷹倒不介意能否找到落腳的旅社客棧,因他隨便找處山頭野嶺便可以安眠。進入一間食店,選了一角的桌子,叫來地道的小菜,放懷大嚼。
  
  吃到一半,有個人步進食肆,略一遲疑,筆直朝他走過來,毫不客氣地在他桌子對面拉開椅子坐下,像失去了一切希望,兩眼沒神的打量他,還重重歎一口氣。
  
  龍鷹一眼看穿他是會家子,且身手相當不錯,看模樣是個年輕的混混,不知為何似失去了所有人生樂趣般,放著這麼多空桌不坐,偏坐到自己這桌來,又不像是尋麻煩的,只要懂點江湖道,該知他龍鷹並不好惹。
  
  兩人對望片刻。
  
  那人頹然道:「你幹掉了他,對嗎?」
  
  龍鷹微一思索,見他目光不時移往他的蛇首刀,醒悟過來,暗責自己輕忽大意。現時所處的石鼓鎮在雲南境內,又是大鎮,有人認識范輕舟毫不稀奇,因為雲貴正是他聲名鵲起的地方。
  
  搖頭道:「殺他者另有其人,只是他的蛇首刀落入我手中吧!你是他的甚麼人?」
  
  那人吁出一口氣道:「看背影有七分相似,害得我歡喜若狂,以為可發一筆大財,現在甚麼都完了,就看我何時橫死街頭。」
  
  龍鷹心中一動,道:「橫豎你認為自己已完蛋了,何不說出你的發財大計,看看大家有沒有可合作的地方。」
  
  那人道:「你懂突厥話嗎?」
  
  龍鷹道:「一般的對答,可以應付。」
  
  那人精神大振,坐直身體,大喜道:「不要騙我!」
  
  龍鷹道:「騙你幹甚麼?你可以來考較老冇子。」
  
  那人道:「我沒有資格考較你,但自有別人考較你。長話短說,我叫韓三,是范輕舟的同鄉,十二天前被金沙幫的人生擒活捉,押去見他們的龍頭老大格方倫,他是個少數民族的人,被譽為該族第一高手,金沙幫亦是金沙江最有勢力的幫會。唉!我不想被施大刑,在盤問下只好出賣范輕舟,把他的來龍去脈和在雲貴幹過的事全說出來,為的只是求個痛快。豈知當我說出范輕舟的父親是從高原逃到這裡來的突厥人,他們竟態度一變,還告訴我范輕舟已回雲南來,如果我可以找到他,並勸服他去見格方倫一面,會給我百兩黃金。我的娘!是一百兩黃金,夠我離開這鬼地方到中原逍遙快活很多年。於是在各處城鎮留下只有我和范輕舟始明白的暗記。哈!如果你肯扮范輕舟去見他一面,我可以分四十兩金子給你。呀!不!分你六十兩又如何?」

龍鷹明白過來,這格方倫冇如非大江聯的人,也至少和他們有勾結,這確是一個打進大江聯的天賜良機。怎會這麼巧?沉聲道:「由現在開始,你要當足我是范輕舟。你如何稱呼他呢?」
  
  韓三道:「我和他自小是玩伴,喚他作大哥,他叫我小三子。離鄉後,我們拍檔混飯吃。大哥沒有朋友,對我算是不錯哩。」
  
  龍鷹道:「他們問起我的武技時,小三子你如何回答?」
  
  韓三確是機靈的混混,壓低聲音道:「當然是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還怕他們不相信,說你遍訪高原名家,又自闢蹊徑。平時故意深藏不露,這麼說是希望他們顧忌大哥,怕大哥為我對他們做出報復,因而放過我。」
  
  又道:「你真的肯去見格方倫嗎?」
  
  龍鷹道:「這正是我掛著蛇首刀招搖過市的原因。他們教你如何說服我呢?」
  
  韓三欣然道:「那今次我就是遇上貴人。哈!他們說可由你選擇會面的時間、地點和形式,說不論結果如何,絕不動武。並保證你在女人、財富和權力三方面都有夢想不到的天大得益。」
  
  龍鷹道:「你相信嗎?」
  
  韓三苦思道:「我想不到他們騙你的理由,若要殺你,更不須如此大費周章,憑他們的眼線,找你是輕而易舉。但我剛才用足手段,仍沒發覺有人吊你的尾。這該算是誠意。」
  
  龍鷹道:「的確如此。但可肯定的是你一定沒法享用那百兩黃金,因為他們不會容你這個知情者活下去。」
  
  韓三色變道:「那怎麼辦?」
  
  又愕然道:「為何你肯告訴我?」
  
  龍鷹道:「因為我是個真正的好人,不忍見你為我而亡。亦只有我,可令你將百兩黃金落袋為安,遠走高飛。但首先你必須絕對信任我,將范輕舟的所有事一點不漏的說出來。攜金遠走後,忘掉所有事,好好去享受。最聰明的是脫離混混的生涯,做點小生意,找個地方安居樂業,娶妻生子,還要隱姓埋名。到北方去吧!永不要踏足大江百里之內。」

Rank: 4

狀態︰ 離線
85
發表於 2013-3-16 22:38: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偷天換日(下)

龍鷹在荒野盡展身法,緊隨目標,換過對方不論是何等厲害的高手,他都不會追失。可是!他祖母的,現在追的是一頭在空中飛翔的信鴿,稍一遲緩,肯定追失。所以他現在面對的,是自出道以來最大身法速度的挑戰。
  
  「噗!」兩腳落在樹頂,一屈一伸,箭矢般朝前方的林海遠處射去,找尋另一個落足點。天上雲朵聚集,星稀月暗,不適合追蹤,卻大利刺探敵人的秘密。
  
  韓三依他的吩咐,入黑後到鎮內的一所騾馬行,求見金沙幫在石鼓鎮的負責人,完成傳話後離開,不到一刻鐘,這只信鴿從騾馬行後方的天井望東飛去。
  
  龍鷹一邊叫救命,一邊窮追不捨,幸好鴿子沒有飛往大江冇的彼岸去,否則他探聽敵情的大計勢必要泡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飛越一道小河溪,純粹憑感應掌握鴿兒在夜空上的軌跡方向。離開石鼓鎮後,他全力往大江下游疾走近一個時辰,估計至少走了三十多里路,恐怕已過了虎跳峽,來到大江東岸的山林區。
  
  鴿子望一座滿佈亂石的山直飛過去。
  
  龍鷹首次想放棄,非是心志毅力不夠堅定,而是往返需時,明天還要見石鼓鎮的軍方將領,又要從韓三口中套問關於范輕舟的平生事宜,擔心時間不夠。
  
  他以亂石為落足點,施展他憑腳力彈射的獨家奇技,不片刻登上山頂。鬆一口氣坐下來,看著鴿兒投往對面半山處一座宏偉的泥石寨,形式有點像羌寨,不過規模大上一倍,亦是易守難攻的格局。
  
  他研究了好一會山寨的形勢後,運轉魔功,奔下山坡,往山寨潛去。
  
  龍鷹剛翻過山寨外圍的高牆,聽到惡犬奔動的足音,知機的往上彈跳,無聲無息的落到一棵老樹枝葉茂秘密處,立即收斂全身精氣,不但不洩冇出體氣,呼吸也變得若有如無,旋即從外呼吸轉為內呼吸,宛若天成,自然而然。同時晉入魔極狀態。
  
  他並不是胡亂找處牆壁翻進來,潛入點剛好是山寨高處最宏偉的建築物,一座五層高堡壘式的樓層。只看其君臨山寨其他百多座樓房的超然位置,可推知住的該是山寨內地位尊崇的人物。
  
  遠近聲音,一絲不漏的收進他的靈耳裡。他聽到幾組的對話,但說的卻是他不明白的語言,不由大歎倒霉。看來探敵大計就因言語不通而功敗垂成。

驀地「范輕舟」三字傳入耳內。
  
  大喜下,龍鷹收攝心神,目標音源立呈清晰,再不是不明白的語言,而是他尚未靈光的突厥語。一對男女在對話,說的是鴿子帶來的訊息。他勉強聽懂小半,其他硬猜出來,再憑語調去掌握含意。
  
  那個女的顯然對他有深仇大恨,提起范輕舟三字總是咬牙切齒,又提及另一個叫波提的突厥名字,該是與她非常親近冇冇的人。
  
  男的卻在勸慰遊說她,甚麼上頭的命令,以大局為重諸如此類。只恨他們完全不肯遷就,說得又快又急,令龍鷹這剛牙牙學突厥語的初哥聽得一知半解。
  
  幸好男的語調一轉,竟改說漢語道:「小可汗的話就是金科玉律,沒有人可以違背,若范輕舟肯歸順我們,勝比千軍萬馬。現在風聲這麼緊,只有范輕舟不會惹起懷疑。私仇事小,征服中土事大。花簡寧兒你必須遵照小可汗吩咐,以你的美色媚惑此人,使他不生異心。」
  
  花簡寧兒沉聲道:「假如明晚談不攏又如何?」
  
  男的淡淡道:「那他將見不到後天的太陽,我格方倫說得出來的事,從沒有辦不到的。」
  
  寨門打開,一騎疾奔而出,龍鷹緊躡其後,開始另一段追蹤的旅程。
  
  看著花簡寧兒動人的背影,龍鷹搜索枯腸,思索她和自己的仇恨,接著靈光一閃,想起被自己生擒活捉後由黑齒常之下令斬首的採花賊,花簡寧兒當是與此獠有關係。
  
  龍鷹放遠追蹤的距離,在後方吊著突厥美女,心忖兩國相爭,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戰爭從來如此,只要不是我去侵犯別人,可心安理得,是為民族的生存奮起作戰。
  
  半個時辰後,蹄聲減緩,龍鷹穿過一座密林,在邊緣處往外窺視。兩艘大型客貨船出現前方半里遠處,從他的角度看去,仿似陸上行舟,不過聽到水流的聲音,曉得兩艘船泊在河岸旁的碼頭處,烏燈黑火,透出神秘兮兮的意味。
  
  船桅高處的望塔有人在放哨,若一見形勢不妙,可立即起錨開航,逃之夭夭。
  
  龍鷹心中叫妙,如果可探得進一步的情報,今晚確是不虛此行,忙潛往上游去,投往寬闊的河流,神不知鬼不覺從水底潛泳過去,攀附其中一船。
  
  聆聽片刻,聽不到任何人說話,只間中傳來抽搐飲泣的女子聲音,心中大訝,難道船上囚禁了一批女性?
  
  他轉往另一艘船去,在此起彼落的睡覺鼻鼾聲中,聽到主艙高層的房間內傳來「窸窸窣窣」衣衫磨擦的聲音,一時弄不清楚發生著甚麼事,忙將注意力集中到那間艙房去。
  
  女子呻冇吟聲起。
  
  由於從未聽過花簡寧兒的呻冇吟聲,不敢斷定是她。
  
  「哈哈!寧兒的身材真豐冇滿!」
  
  龍鷹心中一動,這個聲音很熟悉,在哪裡聽過呢?一時記不起來。自己的記憶力怎可能如此不濟?
  
  「停手!人家有要事說呵!」
  
  接著是親嘴的聲音,那男子當是**高手,吻得突厥美女咿唔作聲。
  
  為何他們不說突厥語而說漢語?其中一個解釋該是男子乃真正的漢人,不懂突厥話。
  
  男子歎息道:「寧兒的小嘴真甜,來!我們到床上去,讓我池上樓好好伺候你。有甚麼事,明天談。」
  
  龍鷹心忖原來是池上樓,躲到這兒來,難怪認不出他的聲音,因為只是隔遠聽過他說話。又大感無奈,在目前的情況下確不宜對他動粗。何況此人武功高強,在單打獨鬥的情況下收拾他已不容易,何況還有未知深淺的花簡寧兒?更怕是打草驚蛇。
  
  花簡寧兒顫聲道:「求求你!停手好嗎?人家有急事找你幫忙呵!」
  
  池上樓道:「甚麼事這麼急?寧兒的嫩膚滑似凝脂,令人愛不釋手。」
  
  花簡寧兒以接近崩潰的嬌啼聲呻冇吟道:「上樓!人家的丈夫已被那天殺的范輕舟幹掉了,以後可公開做你的女人,多點耐性嘛!」

龍鷹給嚇了一跳,採花盜竟是她的丈夫?她又與池上樓暗中搭上,而現在卻來求姦夫為她報夫仇,真是筆糊塗賬。旋又想起王昱說過池上樓的出身沒有任何破綻,原因是他確為不折不扣的漢人。今次他龍鷹到巴蜀來,一舉破掉大江聯對付巴蜀武林的陰謀,對敵人打擊之重,到此刻他才能全面掌握。
  
  整個針對巴蜀武林的關鍵在於池上樓,不論人才武功,均為上上之選,且擁有讓人無可懷疑的出身和背景。當池上樓不得不逃離成都的一刻,大江聯過去的努力立告盡付東流,而唯一可代替池上樓者,則非他龍鷹莫屬。因此大江聯可拋開對他的仇恨,改而全力攏絡他,令他試圖以范輕舟打入大江聯本已胎死腹中的大計,死灰復燃。
  
  韓三細看他片刻,冇道冇:「你有甚麼方法既可保著我的命,又可令我遠離這裡。在這一帶,沒人比格方倫的勢力更大。」
  
  龍鷹道:「比之官府的力量,格方倫算甚麼呢?」
  
  韓三劇震道:「你竟是官府的人?」
  
  龍鷹道:「嚴格來說我只是有軍方在背後撐腰的人。待會你去知會格方倫,告訴他三件事。」
  
  韓三忍不住的問道:「你真的不怕他們設圈套害你嗎?唉!真古怪,現在我竟有你真是我的大哥那種感覺。」
  
  龍鷹道:「我從來不怕任何人,區區一個金沙幫,仍不被我放在眼內,我要釣的是一尾更大的魚。這些話你聽過便算,永遠守口如瓶,否則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韓三道:「是傻瓜才會出賣大哥你。究竟是哪三件事?」
  
  龍鷹的腦筋飛快轉動,道:「首先,你要候至入黑才去聯絡格方倫,然後找個地方耐心等待我。」
  
  韓三道:「明白!只是舉手之勞,我可以辦妥。」
  
  龍鷹道:「第二件事,告訴格方倫明天酉時中,他要在這裡最大的碼頭泊一艘插上金沙幫幫旗的大船,並在船上候我。警告他不要耍花樣,如果勢色不對,我是不會登船見他的。」
  
  韓三道:「這個非常合理,由不得他不答應。」
  
  龍鷹微笑道:「第三件事是為你的未來而設計的。你隨我一起上船,格方倫須把百兩黃金立即交給你,而你拿金子後由我目送你離開。」
  
  韓三吁出一口氣道:「現在我真的信任你哩!但離開後,他們仍可派人來殺我,拿著這麼重的一袋金子,可逃到哪裡去呢?」
  
  龍鷹道:「這幾天官府的巡查是否特別吃緊?」
  
  韓三道:「不知發生了甚麼事,處處官兵,且不時抽查往來的人。」
  
  龍鷹道:「我明天會安排你見軍方的一些人,當你拿金子離船回到碼頭時,他們會詐作抽查你,並將你帶返軍署。由那一刻開始,你會永遠消失,並傳出你被那幾個官兵謀財害命。事實上你卻是被戰船送走,保證妥當。」
  
  韓三心慌的道:「他們會不會真的謀財害命?」
  
  龍鷹道:「石鼓鎮軍方最高級的將領是誰?」
  
  韓三道:「是程展將軍。」
  
  龍鷹道:「若他親口向你保證,是不是比我說更有效力?」
  
  韓三尷尬的點頭。
  
  龍鷹道:「天黑哩!明天若得不到程展親口答應,此事告消。現在該你去向格方倫做工夫了。」

Rank: 4

狀態︰ 離線
86
發表於 2013-3-18 01:57: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人口販子

池上樓歎一口氣道:「范輕舟有回應了!」
  
  花簡寧兒或因池上樓再沒有對她毛手毛腳,語調回復正常,將龍鷹透過韓三說出的條件有條不紊地說出來。
  
  池上樓沉吟片刻,道:「想我怎樣幫你?」
  
  花簡寧兒狠狠道:「在他見格方倫前,斬掉他的臭頭。」
  
  「啪!啪!」兩聲,花簡寧兒大聲呼痛時,池上樓笑道:「你這叫匹婦之勇。要弄垮范輕舟,說易不易,說難不難,最重要的是不讓小可汗懷疑到我們身上。」
  
  花簡寧兒道:「有甚麼妙法?」
  
  池上樓道:「首先,你必須裝作對丈夫的死亡認命了的樣子,用盡手段去籠絡這個短命鬼,犧牲色相肉體在所難免,我不會介意,因為你最厲害的武器,正是你的美色,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是也。」
  
  花簡寧兒怨恨的道:「你當然不介意,沒有我,你盡可去找別的女人。我知你最想得到的是誰,只不過她對你沒興趣吧!」
  
  池上樓沒好氣道:「你究竟是不是想為夫報仇?」
  
  花簡寧兒哂道:「你不想殺他嗎?如果他得到小可汗的看重,本身又是突厥人,看你還有沒有容身之地?」
  
  龍鷹心忖花簡寧兒亦是厲害角色,這對男女是有欲無愛,逢場作戲。
  
  池上樓淡淡道:「現在我無暇去想這麼遠的事,你究竟想不想聽?」
  
  花簡寧兒道:「說吧!」
  
  池上樓道:「我的方法很簡單,只要你有辦法使范輕舟負起將鄰船那批少女送往揚州的任務,再由我放風給范輕舟的最大敵人云貴商社,讓他們來個人贓並獲,那即使他能脫身,仍要永遠背上人口販子的惡名,那時不但官方不容他,對小可汗來說也將失去利用價值,除了殺他滅口外再沒有其他方法。」
  
  花簡寧兒大喜道:「果是妙計。唔!」
  
  親嘴的聲音不住響起。
  
  龍鷹一邊心中大罵池上樓心毒如蛇,一邊悄悄離開。
  
  天未亮,龍鷹以黑齒常之密使的身份到官署求見程展將軍,又解下蛇首刀著衛士送予程展過目,再加啟越簽押的通行證。
  
  程展睡眼惺忪的在居所的外廳見他,卻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左右各有四名親衛,又使人搜他的身,肯定沒有暗藏利器,這才讓他隔丈對話。

這位石鼓鎮軍方的最高級將領,是個三十多歲的彪形大漢,雙目閃閃有神,一臉悍勇之氣,坐在正中的太師椅處,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氣概。打量龍鷹好一會後,沉聲道:「如果你幹掉范輕舟,自可以他的刀和通行證作信物,騙本將你是他,教我如何相信你?」
  
  龍鷹點頭道:「程將軍的疑慮非常合理。不知啟越將軍曾否將我們擒獲採花盜的過程,告訴將軍呢?」
  
  程展點頭道:「這不失為澄清的好辦法,說出來給我聽聽。」
  
  龍鷹見他舉一反三,冇深慶得人,忙將擒捕採花盜的經過全盤奉上,又特別提及管定仁等人的名字。
  
  程展聽罷欣然道:「事實確是如此,兼之啟將軍又曾對我形容過先生的外貌體型。不知范先生因何事而來呢?」
  
  龍鷹道:「我們可否單獨說話?」
  
  程展長身而起和手下道:「你們留在這裡!」然後向龍鷹道:「范先生請隨我來!」
  
  兩人到內堂坐下,龍鷹將發現池上樓那兩艘船的經過說出來,道:「我想請將軍遣人攻擊兩艘船,最重要是救回那批可憐女子,其他的盡量生擒活捉,說不定可把在這一帶活動的人口販子連根拔起。」
  
  程展問清楚船的位置和情況後,點頭道:「這個可包在我身上,我會從水陸兩路圍攻敵人,攻他一個措手不及。」
  
  又道:「范先生不參與我們的行動嗎?」
  
  龍鷹道:「此正為關鍵所在,將軍要裝作從未見過我,因為今晚我還另有任務,需將軍密切配合。」
  
  程展微笑道:「不論可否擒獲池上樓,只要能救回這批女子,已是立下軍功,何況更可籐連瓜、瓜連籐的將喪盡天良的人口販子揪出來。對先生,本將是非常感jī,有甚麼本將可幫得上忙的地方,先生儘管說出來。」
  
  龍鷹將有關今晚約會和韓三的事說出來,商量妥當行事的細節,又千叮萬囑程展不要動格方倫,以免打草驚蛇後,離開官署到客棧找韓三。
  
  那小子正在床上輾轉難寐,見龍鷹穿窗而入,嚇了一大跳,坐將起來。
  
  龍鷹坐往床沿處,劈頭問道:「雲貴商社是甚麼東西?」
  
  韓三面現驚異之色,道:「雲貴商社是由雲貴一帶有財有勢的幾個大商家牽頭組成的行會,成員達二百多人,全是各城鎮有頭有臉的商家,雖不算是幫會,可是旗下卻有一批高手,專責保衛商社成員的利益,頗為霸道,但由於背後財雄勢大,官府在一般情況下並不干涉他們。」
  
  龍鷹道:「我與他們如何結下樑子?」
  
  韓三一時仍未會意過來,發怔半晌,始如夢初醒點頭道:「對!對!你因偷了雲貴商社大龍頭古夢的一個愛妾,被他發下追殺令,故不得不逃離雲貴,累得我也要過著亡命天涯的流亡生活。唉!真不明白大哥他為何如此愚蠢,千不偷萬不偷,卻去偷古夢的女人。」
  
  龍鷹不悅道:「誰是他呢?」
  
  韓三忙道:「小三子知罪,是大哥你千不該萬不該才對。」
  
  龍鷹莞爾道:「記著!千萬不要在這些地方說漏口,否則你我齊告完蛋。古夢懂武功嗎?」
  
  韓三道:「他不但懂武功,且是雲貴有數的高手,否則怎坐得上這個位置?雲貴商社與金沙幫的關係一向不大和睦,所以我逃到金沙江來。」
  
  龍鷹道:「趁現在尚有時間,你把我范輕舟的所有事跡詳細道出來。」
  
  到韓三說畢,日已過午,說足兩個時辰,而韓三仍似意猶未盡。
  
  龍鷹見他欲言又止,皺眉道:「為甚麼吞吞吐吐的,還有甚麼緊要的事?」
  
  韓三道:「因為這件事該是無關痛癢,卻又是只有我才曉得有關你的秘密,所以有種說出來很古怪的感覺。」
  
  龍鷹沒好氣道:「快說出來!」
  
  韓三囁嚅道:「大哥還有個心上人,是個能高來高去的女飛賊,名字叫采薇,曾與你相好過一段日子,後來離開了你,大哥你還為此傷心了一段日子。那時你壯志消沉,晚晚借酒澆愁,我陪喝酒不知陪得多麼辛苦,想不到從來當女人是玩物的你竟會對女人動真情。」

龍鷹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道:「這叫上得山多終遇虎。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我帶你去見程展,時間該差不多哩!」
  
  龍鷹讓程展安了韓三的心後,把韓三留在外堂等候,兩人到內堂談話,看著程展臉色變化,龍鷹心知不妙。
  
  程展雙目噴火般道:「我們趕到目標位置時,兩艘船變成沖天烈焰,由於被淋過火油,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船隻變為沉往河底的焦炭,事後尋得二十八具女性的焦屍。**那些人口販子的十八代祖宗,比之禽獸更不如。」
  
  龍鷹反冷靜下來,沉聲道:「你的手下裡肯定有他們的人。」
  
  程展同意道:「當是如此,且此人在我軍中的地位該不會太低,冇又有與外間連繫的秘密手段,否則在我軍嚴密的保密方法下,絕沒法將消息送出去。我已對人口販子展開大規模的搜捕,可惜到現在仍拿不著一個人。可知對方已化整為零,還有人接應。唉!現在我很想殺人,可以拿金沙幫的人動刀子嗎?」
  
  龍鷹歎道:「可以嗎?」
  
  程展苦笑道:「金沙幫是這一帶最大的地方幫會,代表著十多個少數民族的勢力,根深柢固,清剿他們會jī起民變,否則我早起兵掃蕩之。現更因內奸的問題,令我們暫時被癱瘓,難做有效的佈置。」
  
  接著雙目精光閃閃,道:「范先生肯幫我這個忙嗎?」
  
  龍鷹道:「你要我為你找內奸?」
  
  程展道:「不是內奸,這方面只能由我負責。事實上今次行動只是一線之差,若我們早到半刻鐘,該可把兇徒一網打盡,從而曉得當行動全面展開後,內奸始能將消息送出去。由此已可把內奸的範圍大大縮窄,令我更有把握把內奸揪出來。他祖母的!」
  
  龍鷹知他恨不得把內奸生吞活剝,碎屍萬段。自己何嘗不是如此,這些人口販子太殘忍了。道:「然則程將軍想小弟如何幫忙?」
  
  程展凝神打量他片刻,道:「人口販賣的惡行一直存在,皆因利潤驚人,上等美女更是價比千金,不愁買家。不過卻從未有像這批人口販子般組織嚴密,實力雄hou,大批的販賣美女。今天的事證實了他們滲透了各地官府,故能視官方如無物。所以再不能以一般手段去對付他們。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我們有一個像范先生般不論才智武功均屬上上之選的人物,為我們暗中調查,反可收意想不到的奇效。」

Rank: 4

狀態︰ 離線
87
發表於 2013-3-18 18:26: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混進敵幫(上)

龍鷹道:「這個我是義不容辭,程將軍放心。如果我沒有猜錯,負責販賣人口的主持人該是池上樓。他在成都失利不得不匆匆逃亡,又曉得一艘載有二十八名女子的船正沿江順流駛來,遂立即把船截著,避往石鼓鎮來。只要能活捉池上樓,一切將迎刃而解,這個包在小弟身上,不過恐怕需一段時間。」
  
  程展大喜,兩人又商量了好一會,龍鷹偕韓三離開。
  
  龍鷹凝視泊在岸旁一艘毫不起眼的雙桅船,心中首次認真考慮橫空牧野的提議,就是將塞外強大的突厥族連根拔起,徹底剷除。
  
  民族與民族在長期的戰爭裡形成的仇恨,幾近乎不可化解,而突厥人從過往與中土的鬥爭經驗裡,學曉很多東西,單看今次分別從內外顛覆大周帝國的手段,便曉得突厥現在的大汗默啜是智勇兼備的厲害人物。
  
  即使能平息大江聯的陰謀,像這般的情況仍陸續傳來,中土將永無寧日。一旦中土國勢轉弱,那就不只是天下大亂,而是被外族侵凌征服的問題。外族若在中土生根,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上有明君,雖說武曌與自己的關係誰都弄不清楚,但在這方面的意向應是一致的,加上自己與橫空牧野的關係,去除了突厥這個「心腹大患。」中土將出現前所未有的盛世,那是超乎任何個人恩怨之上。
  
  就在這一刻,龍鷹立下志向,誓要滅掉突厥的所有好戰分子,粉碎突厥人對中土的威脅。
  
  韓三緊張的道:「是時候了!」
  
  龍鷹微笑道:「我們現在是去說話而不是打仗,有甚麼好害怕的?只要你想想拿了金子的風光,自會勇氣陡增,天掉下來都不怕。」
  
  韓三吁出一口氣道:「我總覺得自己沒那個福分。唉!世上竟有如你般的好人,我真為以前的所作所為慚愧。」
  
  龍鷹道:「浪子回頭金不換,好好對待你未來的嬌妻愛子。來!」
  
  領先離開碼頭區堆滿貨的角落,朝雙桅船舉步,韓三緊跟其後。
  
  離船尚有十多步的距離,一個大漢迎上來,將重甸甸的一個革囊遞給韓三道:「這是百兩黃金,韓三你驗過無誤,立即離開,這裡沒你的事了。」
  
  又向龍鷹施禮道:「金沙幫石鼓鎮舵主雷霆,見過范爺。」
  
  龍鷹見他氣定神閒,雖不帶兵刃,自有股高手風範,心忖只是此人已不易應付,從而可推見金沙幫的實力,難怪手執兵權的程展不敢輕言動武。

此時韓三查驗完畢,雙目放光的向龍鷹點首示意。
  
  龍鷹笑道:「這當是因我遽然離開,讓你吃足苦頭的補償吧!快走。」
  
  韓三向他投以感jī的目光,匆匆離去。
  
  龍鷹與雷霆道:「韓三是我的同鄉兄弟,你們最好老老實實,不要再碰他,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們。」
  
  雷霆嘴角現出嘲弄他冇不自量力的表情,口上卻客氣道:「范爺放心,區區百兩黃金,仍不放在金沙幫眼裡。」
  
  只從這句話,已知金沙幫有殺人滅口之心,不是為金子殺人,是為保密殺人。幸好龍鷹早算到此點,故有巧妙安排。由於可布成貪婪官兵謀財害命的疑陣,可去了金沙幫對韓三洩漏風聲的顧慮。
  
  雷霆道:「請!」
  
  甫踏足甲板,龍鷹捕捉到突厥美女花簡寧兒的體香,若有似無,該正藏身船上秘處。思索時,一人從艙內走出來,說了幾句吐蕃話,全是見面時的禮貌話。
  
  龍鷹暗呼好險,記起韓三曾吹噓過范輕舟到高原拜師學藝的事,當然怎麼都懂說幾句吐蕃話,如果自己不懂半句,現在立即當場出醜。裝作不悅的以吐蕃話答道:「幫主這般和我說吐蕃人的話是甚麼意思?我范輕舟並不須向你證明甚麼。坦白說!我今次來是看你可以提供甚麼有利於我的事。」
  
  格方倫三十多歲的年紀,比龍鷹矮上兩寸,卻予人一種宏大的感覺,這或許是因他的臉部輪廓清楚分明,如從堅巖雕鑿出來的氣勢,雙目精芒閃閃。最令龍鷹起戒心的是他愈接近,龍鷹愈感到陣陣冷冽之氣,那肯定是種先天氣功,非常獨特。這個金沙幫的大龍頭,論武功是接近風過庭和萬仞雨那個級數。
  
  格方倫顯然對他能說吐蕃語大感滿意,改用漢語道:「范兄不滿是應該的,我們到艙內坐下再說,我格方倫保證范兄不虛此行。」
  
  龍鷹隨他入艙分賓主坐下。
  
  格方倫雙目精光爍動的打量他好半晌,以突厥語向他連珠疾說了幾句話。
  
  龍鷹大感頭痛。任他如何有語言天分,終究只是學了十多天的角色,之後又疏於練習,而對方說得又急又快,他幾近完全掌握不到對方的話裡含意。幸好他早設想過現在般的情況。冷然以突厥語道:「本人並不慣和外人說突厥語。」
  
  格方倫雙目神光大盛,盯著他的眼續以突厥語道:「告訴我!你當自己是漢人,還是突厥人?」
  
  這句話完全聽得懂,亦準備好了答案,龍鷹一點不讓地回敬他的銳如利箭的眼神,嘴角現出帶著傲氣的笑意,沉聲道:「太陽就是太陽,月亮就是月亮,神狼的子女永遠是神狼的子女。」
  
  這幾句是美修娜芙教他的,乃突厥人流行的一首歌中的歌詞。
  
  格方倫哈哈一笑,續以突厥語道:「好!你並沒有忘本。告訴我,你是站在神狼這一邊,還是漢人的一邊?」
  
  龍鷹皺眉道:「你是誰?」
  
  格方倫又以突厥話說了十多句話,龍鷹只能猜出其中二、三句的意思,其他則完全不曉得他在說甚麼。心中叫苦,不得不以「萬應句」來答他,冷冷道:「你憑甚麼要我相信你?」
  
  格方倫出乎他意料之外,以右手捋起左手的衣袖,直到現出臂上狼圖騰的刺青,龍鷹明白過來,故意默然不語,雙目射冇出深思的神色。
  
  格方倫道:「你肯否回歸神狼,為他效死命?」
  
  龍鷹曉得如此這般下去,終會露餡,改以漢語道:「征服漢人,一直是我老爹的夢想,也是他臨終的遺言。唉!事情太突然了,我怎能給你幾句話改變一切。我現在剛賺了筆大錢,活得風風光光的。」
  
  格方倫欣然以漢語回應道:「這個我是明白的。告訴我,你的人生目標是甚麼?」
  
  龍鷹顯露范輕舟的本色,毫不猶豫道:「男人求的,不外錢財女人兩件事,如此方可痛痛快快的不負此生。」
  
  格方倫現出豪雄之態,整個人氣勢陡盛,哈哈笑道:「只要你肯滴血立誓,由那刻開始,我們會視你如族人,你將有花不盡的財富,享不盡的美女,還有你沒想過的權力和地位。現在只要你一句話。」

龍鷹沉吟片刻,以突厥語肯定的道:「好,我就以神狼立誓,由此刻開始,我將性命交給神狼,永不改變。不過如果我發覺你在騙我,休怪我翻臉無情。」
  
  格方倫微笑道:「你好像忘了我是金沙幫的大龍頭,光是金沙幫的財力物力,已足可令你夢想成真。」
  
  接著兩掌相擊,發出震耳掌聲。
  
  龍鷹故意現出訝異之色,目光投往艙廳後門。
  
  後門張開,一個千嬌百媚,身穿夜行勁裝,盡顯她玲瓏浮突曼妙身冇材的突厥美女推門進來,那雙媚眼兒漫不經意的掃視龍鷹,然後來到格方倫身後活色生香的站著,含笑不語。若非龍鷹曉得她是與自己有殺夫之恨的花簡寧兒,還真的以為她愛上了自己。
  
  不過只要想到她與池上樓纏綿時的浪蕩,龍鷹頓感她對自己誘冇惑力大增,因與她歡好不會有任何責任上的問題。
  
  龍鷹故意以色迷心竅的目光掃視她。
  
  花簡寧兒嘴角現出嘲笑的神色,像在說很快你便知道味道。
  
  格方倫對龍鷹的反應非常滿意,道:「花簡寧兒是你的引路明燈,她會教曉你所有應該知道的東西,領你到該去的地方,在正式滴血儀式前,你必須嚴格遵從她的命令,否則會被認為是背祖忘宗的叛徒,那時不論你逃到多遠,仍難避我幫執規殺手的追捕。」
  
  花簡寧兒道:「我說的話就是命令,不准反問,不准懷疑。你肯聽我的話,我也會聽你的話。明白嗎?」
  
  最後幾句聲音轉柔,以她的容姿溫柔婉轉的說出來,縱然龍鷹知她口不對心,亦不由怦然心動。自美修娜芙後,他久未近女色,與玉倩在蜀王府那次是止於親熱。若與眼前異族美女歡好,又知她與自己有殺夫之仇,在那樣的情況下逢場作戲,真不知是何滋味,但又特別感到難以言表的刺冇jī。
  
  龍鷹吞了口口涎,扮足好財好色的范輕舟,淡淡以突厥語道:「我范輕舟從不怕被人威脅,今次肯加冇盟大江聯是念在大家同屬神狼的子女,不要以為可隨意擺佈我,惹起我范輕舟的性子,天王老冇子我也不怕。」
  
  這番話是早想好了以突厥語表達的說詞,既表現出范輕舟的個性,更是以進為退,令對方不懷疑他一心打進大江聯的真正意圖。

Rank: 4

狀態︰ 離線
88
發表於 2013-3-20 03:04:16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woawoa 於 2013-3-20 03:06 編輯

第五章 混進敵幫(下)

花簡寧兒一對秀長媚眼立即殺機大威,包含著對殺夫仇人的恨意。
  
  格方倫表現出一方霸主的氣魄,舉手阻止花簡寧兒說話,諒解的點頭,表示明白龍鷹對花簡寧兒專橫說話的自然反應。仍以漢語道:「現在我們是同族同幫,大家親如兄弟。不過幫有幫規,必須恪守。輕舟你走慣江湖,該深明此理。花簡寧兒不會故意刁難你。對嗎?寧兒?」
  
  最後一句是向花簡寧兒說的。
  
  花簡寧兒無奈的道:「該是這樣吧!」
  
  格方倫喝道:「寧兒!」
  
  花簡寧兒勉強擠出點笑容,輕輕道:「輕舟放心,我或會令你有意想不到的驚喜。我並沒有說只是著你聽我的話呵!」
  
  只看她說出這番違心之言,龍鷹猜到她另有對付自己的毒計,而這幾句話是安他的心的權宜之計。頑皮心起,不解道:「真古怪!我和你頂頭大姐不是初次見面嗎?為何我總感到頂頭大姐像和我曾有過節的樣子呢?」
  
  格方倫和花簡寧兒齊露出掩不住的驚異神色,顯然被龍鷹的敏銳所震駭。
  
  格方倫道:「不耍多心,寧兒只是公事公辦。入幫的第一規條,是要完全服從上級的安排。現在我必須離開,下一步怎麼走,寧兒會告訴你。」
  
  說罷長身而起,與龍鷹進行擁抱禮,再囑咐幾句,離艙而去。剩下花簡寧兒和龍鷹兩人,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花簡寧兒打量他片刻,大有感觸的輕歎一口氣道:「怎會忽然鑽出你這麼一個人來呢?」
  
  她說的是突厥語,不知因她人美聲甜,還是咬字清晰,比格方倫的突厥語易聽多了。兼之龍鷹對她的瞭解比對格方倫深入,猜起上來較容易。心忖借她來練好點突厥話,實是當務之急,否則將來見到突厥人在中土的最高領袖小可汗,不露餡才怪。以突厥語回答道:「我老爹死後,已近十年沒說突厥話,請頂頭大姐說得慢一點,否則我會聽不懂。」
  
  這幾句也是預先想好的!本用來應付格方倫,現在是不想浪費掉,拿來用在這突厥美人兒身上。
  
  花簡寧兒沒好氣兼不友善的瞪他一眼,轉身便去,送一句話回來道:「隨我來!」
  
  龍鷹跟在她身後,離開艙廳,經旋梯來至兩邊是艙房的廊道,遇上幾個人,均是少數民族的好手,只向花簡寧兒施禮,像看不見龍鷹的樣子。
  
  龍鷹藉機展開魔種級的探索,幾下子弄清楚船上的情況。約有三十多人在船上,其中兩個是女子。

抵達尾艙,花簡寧兒推門入內。
  
  房內充盈花簡寧兒的體香,使龍鷹曉得這是她在船上的閨房。
  
  花簡寧兒立在房冇中冇央,面對房內唯一的床,道:「關門!」
  
  龍鷹順手掩門,靠門面立。
  
  船身猛顫,竟是啟錠起航,順流而下。
  
  龍鷹暗吃一驚,如此航向,豈非不久後會經過險絕大江的虎跳峽麼?
  
  花簡寧兒移往唯一的艙窗旁,探身外望,然後在靠窗那組几椅一邊坐下,向龍鷹冷冷道:「坐!」
  
  龍鷹開始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原來應付一個心存仇恨的女人竟是這麼費力的事,不過已騎上虎背,還有甚麼可說的?來到她另一邊的椅子和她隔幾對坐,與她四目交投,不知該如何打開話匣子。
  
  花簡寧兒細看他的眼神,現出驚異的神色,以突厥語道:「你的眼神很怪異,練的是甚麼功法?」
  
  她或許因仇視漢人,所以不愛說漢語。
  
  龍鷹很想以漢語回答她,因要表達較複雜的事,他的突厥語是力不從心的。可是如此下去,不但惹她懷疑,且永遠學不好突厥語。只好避重就輕道:「我的內功心法是集多家之大成,很難說是某種功法。」
  
  花簡寧兒現出深思的神色,龍鷹怕她想多了,擾她心神道:「我睡在哪裡?」
  
  花簡寧兒漫不經心的道:「睡在這裡!」
  
  龍鷹失聲道:「睡在這裡?這不是頂頭大姐的閨艙嗎?」
  
  花簡寧兒白他一眼道:「不是正中你的下懷嗎?有甚麼好大驚小怪的?」
  
  龍鷹攤手無語。
  
  花簡寧兒道:「以後不要叫甚麼頂頭大姐,怪難聽的!我的漢名叫寧兒,職級是內三堂的香主,你一是叫我作寧香主,一是喚我寧姑娘,明白嗎?還有,我是因時間緊迫,怕沒時間盤問你過去的經歷,又要寫報告,所以和你同床夜話。休要想歪了,今晚你絕不可以碰我。
  
  過了今夜,你要多少女人陪你睡都可以,卻仍不可打我的主意。」
  
  龍鷹本聽得心中有氣不過想到她雖不守婦道,自己怎麼說都是幹掉她丈夫的人,氣已消掉大半。道:「既然時間無多,為何我們仍不上床?」
  
  花簡寧兒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淡淡道:「因為你尚未通過考驗你的第一關。」
  
  龍鷹暗叫不妙,道:「第一關在哪裡?」
  
  花簡寧兒道:「第一關就是前面的虎跳峽,由你掌舵,若過不了此關,船給你弄翻了,還有甚麼床可上呢?」
  
  剎那之間,龍鷹明白過來,首次清楚掌握到自己對大江聯的重要性。
  
  上次大江聯以三船之力,順流攻擊烏江幫的客貨船,仍落得三船沉沒的結果,誤以為他龍鷹精於水戰。突厥人屢犯中原,於平野戰漢人實非其敵手,可是深溝高牆再配以控制河道的綜合戰力,總能令突厥大軍無法擴大戰果,最厲害不過是擄人掠貨,肆意破壞,且是只限於北方諸地,南方則夷然無損。
  
  突厥人痛定思痛,重新部署,先以內部顛覆之法,不擇手段的去控制大江聯,且卓有成效,惹起大周皇朝的警覺。突厥人在這方面是采以漢制漢的手段,只要能在某些非常時期取得大江諸城的控制權,征服中土的大計等於成功了一半。
  
  若要控制大江,造成南北分裂的局面,必須龐大水師的支持,在這方面突厥人仍未有成績。其主基地位於海南島外某處,正基於這種心態。
  
  大江聯現在最需要的人才,是水戰的人才,而虎跳峽的考驗,正是要憑此斷定龍鷹的斤兩。
  
  我的娘!自己哪來操船的經驗呢?
  
  龍鷹雙手拿著舵盤,大喝道:「紮好任何會移動的東西!熄掉所有風燈!降帆!」這個測試他對水戰認識的蠢方法肯定是花簡寧兒的餿主意,真不明白格方倫為何明知此女對自己心存仇恨,仍將他送入她的魔爪去。他早做好最壞的打算,船若翻掉立即溜之天天,管他娘的事。

十多名「手下」在他的指示下,降帆的降帆,熄燈的熄燈,頗有末日來臨的混亂氣氛。花簡寧兒兩手抱胸,紅唇隱帶幸災樂禍的得意笑容,俏立龍鷹身後,瞧著龍鷹擺出一派學船高手風範、裝模作樣試驗舵盤的性能。
  
  龍鷹回頭瞥她一眼,心忖雖是處於敵對的立場,此女確是迷人至極的突厥尤物,特別想到她不堪池上樓挑逗時的放浪形骸,實不用對她守規矩。如能過關,又有機會和她同床共寢,定要好好作弄她,以報此駕船之恨。
  
  水流愈趨湍急,長江等於一條巨龍,卻要鑽進前方三里許外一道窄縫裡去,不用猜也曉得那種非人力所能抗拒的狂野。
  
  龍鷹暗罵自己窮心冇未盡,色心又起。大喝道:「給老子全躲進艙裡去!」
  
  大漢們忙依言避進船艙,花簡寧兒卻一動不動,宛如龍鷹沒說過這句話。
  
  龍鷹當然清楚她不會聽指揮,悠然道:「寧兒可抱緊我的腰,包保不會給拋落河。」
  
  花簡寧兒大嗔道:「你算甚麼東西,竟敢喚我作寧兒?是否想討打?」
  
  龍鷹哈哈笑道:「我甚麼東西都不是,不過若能安然越峽,請寧兒乖乖的陪我睡覺,保證你沒試過像老子般的男人。哈!」
  
  花簡寧兒猛地飛起一腳,朝他的屁股疾踢過來,又狠又快,毫不留情。
  
  龍鷹看也不看左手朝後切下去,劈在她腳背處。
  
  「砰!」
  
  勁氣交擊,龍鷹微晃一下,花簡寧兒卻被他震得挫退兩步,整條美腿酸麻起來,鐵青著臉,一時說不出話來。
  
  龍鷹放開舵盤,一個旋身,欺入她懷裡去。
  
  花簡寧兒怎想到他敢以下犯上,陣腳大亂的兩手翻飛,施出一套掌法,希望把龍鷹逼開。
  
  此時船離虎跳峽不到兩里。
  
  龍鷹兩手左右開弓,以手法震開她雙手,倏忽間已將她摟個結實,兩手按著她香背,制她穴道,大嘴封香唇,硬輸兩注魔氣進她的小嘴去。
  
  接著解開她穴道,又一個旋身,回到舵盤去。
  
  花簡寧兒兩頰生霞,像喝醉了酒般渾體發軟,龍鷹侵體的兩注魔氣正遊走嬌軀經脈,令她一時無力反擊。
  
  若正面交鋒,龍鷹要收拾像她般的高手,肯定須費一番工夫,今次卻是攻其無備,兼之花簡寧兒怎想得到龍鷹如此了得,故被他一舉攻破,被慘佔便宜。
  
  龍鷹則是拋開一切,兼清楚自己無法過關,遂抱著遊戲的心情,玩弄美人兒。

Rank: 4

狀態︰ 離線
89
發表於 2013-3-21 01:44: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虎跳之峽

「嘩啦!」
  
  水浪jī濺,雙桅船騰空起飛,朝前方拋擲過去。天上的月兒被左岸高上雲霄的陡崖阻隔,再沒法光耀長河,從光明投進暗黑,一時間變得伸手不見五指般的漆黑。
  
  終於進入虎跳峽。
  
  龍鷹就在此刻,登上魔極至境。
  
  左方玉龍山披雲戴雪,怪石崢嶸,右方哈巴雪山銀峰插天,高起入雲。兩岸懸崖絕壁恍如刀削,夾成有長江第一險之稱、猛虎可越的窄峽,抬頭看去,但見青天一線,若如遠離人世。
  
  「砰!」
  
  雙桅船狼狽從入峽後第一個陡坎拋擲坍跌,落進翻騰狂湍的急流去,船首先往前陷下去,江水猛拍船身,水花jī濺,龍鷹和花簡寧兒衣衫盡濕,頗有沉往江底的可怕感覺。
  
  船身朝前傾斜,差點將花簡寧兒傾倒往江水去,嚇得她花容失色,忙往龍鷹的方向搶上去,龍鷹一手抄著她腰肢,將她移至身體和舵盤間的空隙,濕透了的兩個身體緊貼一起,可惜因龍鷹正處於魔極之態,無暇感受那銷魂滋味。
  
  狂暴的水峽如一匹皺紋迭起的布帛般從他的腳下開展,他感覺到江水沖奔,驚濤裂岸,至乎jī流jī浪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現在他的對手再不是人,而是力量龐大千萬倍的大自然,令他進入前所未有的知敵狀態。如果今趟能過關,他等於在這最可怕的敵手狂攻之下,仍能得保不失,於他的魔種來說實是最嚴酷的考驗和挑戰。
  
  花簡寧兒背靠著他,不住喘息。
  
  船首翹起,就是這剎那光景,船隻已被急流帶得前航百丈,這回輪到船隻往後傾側,龍鷹將花簡寧兒緊擠在舵盤處。
  
  花簡寧兒嬌呼一聲,似是禁不起兩人間的親密接觸,又或因大自然的威力震駭失聲。
  
  船隻往一側傾斜。
  
  龍鷹認準江水從一塊巨冇大礁石倒捲而回的狂流,猛扭舵盤,船往左方彎去,卷流撞上船身,險險將船移返正軌,取得難能可貴兼於此刻最急需的平衡。
  
  龍鷹怪叫一聲,魔種開始有用武之地,探前順口輕吻花簡寧兒晶瑩潔美的可愛小耳珠,再回復魔極狀態,控船回歸水峽中冇央的最安全航線。
  
  「砰!」
  
  船隻騰空,從第二個陡坎破空疾射,往下掉去。
  
  墜往江面時,整艘船似要往下直沉。龍鷹利用「知敵」的非凡靈覺,風帆甫升上水面,控舵左彎右轉,這時的他若如莊周解牛的庖丁,目無全江,覷準急流湍水間的骨節空隙死中求生。  江流瞬息萬變,渦漩急捲,奔流怒號狂馳,陡坎接陡坎,似如不住往修羅地獄一層一層的跌墜。

此時已來至水峽中段,形勢更趨險惡,懸崖插天,江水不斷衝擊崖石,又從兩邊瀉下,飛瀑騰空,迴旋翻滾,濺起幾乎高過船桅的浪花,發出令人震耳欲聾電劈雷打的咆哮聲。
  
  龍鷹對這一切全不理會,只冇專心於船隻與江流間的微妙關係,任江流如何橫流逆折,滂沐沅溉,他仍能借勢操舟,避重就輕,最妙的是他能借水流的變化,預知水峽前方的山勢地形,不會撞上礁石或水中的石樑。
  
  在江水的擺佈舞弄下,雙桅船變成子虎跳峽的玩物,僅因龍鷹而得到少許自主權,左搖右斜險象橫生下,越過一道又一道的陡坎,以快逾奔馬的速度,往前方衝奔而去。
  
  船身忽然朝前傾斜,便像往坡底直墜,船速快至令人兩耳生風,又如真投往第十八層地獄。一切再不受控制,全由奔流作主,船舵再起不到絲毫作用。
  
  龍鷹回復正常感官,登時感受到懷中美女火辣辣胴體的驚人誘冇惑力。湊到她耳邊以漢語道:「現在小弟和寧香主是同命鴛鴦,水打浪劈都分不開。雖未合體,卻已貼體。」
  
  花簡寧兒被船隻的前傾力帶得身不由己的緊擠著龍鷹,恨得牙癢癢的以漢語回應道:「我要殺了你。」
  
  龍鷹從橫空牧野處曉得塞外諸族最重勇力,男女皆如是。笑道:「香主大姐現在是給老冇子俘虜了,還輪得到你頤指氣使嗎?老冇子闖蕩江湖多年,要哪個女人就哪個女人,軟的不吃便硬來,香主大姐只有投降馴服的分兒,不信我們走著瞧。」
  
  花簡寧兒恨不得弓背將龍鷹彈開,卻因現時不能失去這個超級舵手,只好任他輕 bo,出奇地心中恨意不濃,且是別有一番黑夜過險峽的刺冇jī滋味。軟弱的道:「你敢!」
  
  龍鷹的鬍鬚磨擦著她嬌嫩的臉蛋,恐嚇道:「有甚麼是我范輕舟不敢的,香主你老人家沒聽過色膽包天嗎?」接著一口吻上她滑如凝脂的玉頸,吻得他混體抖顫,嬌軀發軟
  
  船隻破空斜下,重重落在水面,船首完全沒進江水去,雖在水裡,龍鷹仍狂吻不休,來個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盡洩所受之氣。
  
  船首上翹,回到水面。甲板上的水左右退開,瀉往江面。
  
  雙桅帆回復平衡,原來剛過關出峽。
  
  龍鷹收回作怪的嘴,向軟靠自己,紅透耳根的異族美女道:「上床的時間到哩!」
  
  看著重現夜空的半邊美月,大有重返人世的感覺。
  
  龍鷹卓立船首,飽賞大江上游美景,河面逐漸開闊,虎跳峽的危崖不住移往後方遠處,變成綠野風煙、平川草木,映入河中,其美不勝收處,實非任何丹青可以描擬。
  
  遠方群峰挺立,愈出愈奇,山矗峰峭,嶺樹肅森,樹梢流霞。
  
  朝日在東面群山後散發萬道霞彩,奇幻多變,如此美景平生未見,尤其是經歷了不平凡的一個險夜後。
  
  換上干衣的花簡寧兒來到他後方,不知想到甚麼俏臉微紅的道:「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再這麼我行我素,我會向上頭匯報你。」
  
  龍鷹仍極目前方,好整以暇道:「寧香主所指的我行我素,是否指小弟和寧香主親熱的情況呢?我想上頭該會體諒我們,男歡女愛是一發不可收拾的事呵!難道親嘴吻頸也要照足命令來行事嗎?更何況那時我只聽到香主的呻冇吟聲,算甚麼娘的指令?」
  
  花簡寧兒給氣得差點瘋了,祭掌往他的頸項劈來,卻是不含勁道,軟弱無力。
  
  龍鷹轉身一手拿著她的玉掌,順勢拉到嘴邊吻她的指尖,亦任由她像吃驚小鳥般將玉手縮回去。
  
  花簡寧兒雙目射冇出矛盾和有點六神無主的神色,嬌嗔道:「你還討不夠便宜嗎?」
  
  龍鷹瀟灑聳肩道:「不要以為我是滿臉鬍子的粗漢,事實上我最明白娘兒的心!……。」 花簡寧兒怒道:「閉嘴!你以為我是那麼隨便嗎?」
  
  龍鷹暗忖愈和她糾纏不清愈好,使她沒法盡心盡力去害自己。也知適可而止,好讓她下台。恭敬的道:「一切依寧香主的指示,不過男女間的事要無法無天才刺冇jī有趣。哈!下一步怎麼走呢?」
  
  帆船往左岸靠過去,遠方隱見一個小碼頭。
  
  花簡寧兒別頭看一眼後,又心情複雜的白他一眼,輕輕道:「你愛怎麼想是你的事,但在未來的幾個時辰,你會見不著我,任你對我有任何手段,亦無法施展。唉!我和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呢?」
  
  最後一句是有感而發的心底話,她以為龍鷹聽不明白,但龍鷹卻曉得冇她為夫報仇的心志已被大幅削弱。
  
  龍鷹當然不會揭破,道:「我們現在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花簡寧兒默然不語。
  
  龍鷹道:「寧香主要到哪裡去呢?不用盤問我嗎?」
  
  花簡寧兒淡淡道:「不是我離開,而是你要離船。岸上有人在等你,見到他後,你將清楚派給你的下一個任務。」
  
  龍鷹目光投往正不住接近的小碼頭,看到碼頭上有座涼亭,一個魁梧奇偉的青袍男子獨坐亭內,散發著詭秘邪異的氣質。
  
  龍鷹心中天悸,看著此君,竟有當日面對僧王法明的感覺。
  
  龍鷹從船上躍往碼頭,凝立不動,目光投往安坐石亭內的高大男子。風帆順流離開,迅即遠去。
  
  那男子體格魁梧,雄偉如山,貌似三十歲許,但一雙眼睛卻是深邃難測,內中包藏著只有悠久歲月才能積累而來的經驗和智慧,又使人感到他的年紀遠超外貌。相格非常獨特,臉形寬而長,下巴兜翹,鼻子豐隆有勢,兩顴渾冇圓,面相奇偉、不怒自威、肩闊手大,縱然是坐著,已有種壓得人透不過氣來、不可一世的氣概。
  
  最令龍鷹震駭的,是他完全掌握不到對方,同樣的感覺以前曾出現過在武曌、法明和莫問常那級數的高手身上。
  
  男子雙目一眨不眨的凝望他,從容道:「輕舟站在那裡幹甚麼?還不過來坐下!」
  
  他的聲音雄渾悅耳,自然而然有種讓人甘心順從他的強大感染力。
  
  龍鷹腰脊挺起,雙目魔芒遽盛,虎視那人道:「因為小弟感應到閣下乃虎跳峽後另一場考驗。對嗎?」
  
  倏地龍鷹兩耳貫滿呼嘯聲,立處充塞著迴旋jī蕩,由勁氣形成鋒利割體的渦漩,若似虎跳峽狂流的野暴,瞬息萬變,教人無從捉摸。既不知何可攻,亦不曉得何可守。

Rank: 4

狀態︰ 離線
90
發表於 2013-3-22 05:52:1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突厥國師(上)

龍鷹純憑魔極的靈銳,先往左閃,再前踏一步,運拳直擊。
  
  「砰!」
  
  那人現身前方五步處,背亭傲立,身子搖晃三次,方把及體的拳勁卸掉,臉雷訝色,雙目異芒大盛,瞧牢龍鷹。
  
  龍鷹挫退兩步,心呼厲害,論底子,實及不上對方,當然真正交手,還要講其他招式戰略等諸多因素,但此人功底之hou,當與法明等人屬同一級數,如此高手,天下罕見。
  
  下一刻那人欺至左側,起肘朝龍鷹肩膊狠挫過去,龍鷹哈哈一笑,扭腰起腳,以膝頭硬撞他背後脊尾的要害,乃其必救之處。
  
  那人嘿的一聲,腳踏奇步,不但錯開身子,還連消帶打,左手撮指成刀,削往他的膝蓋骨,若給那人劈中,龍鷹的右腿至少暫時報廢。龍鷹立即變腳,改為朝他的小腿踢去。那人一個旋身,旋往龍鷹後方,兩手展開精妙細膩的攻勢,若虎跳峽的湍流狂飆般攻擊龍鷹,一時處處充塞可怕的氣旋,若是一般高手,怕想站穩也有困難。
  
  龍鷹兩手翻飛,拳掌指不定,堪堪擋著對方凌厲的攻勢,驀地一個旋身,憑魔極級的靈銳,覷準這可怕高手氣場間隙處,像渡過虎跳峽渦漩之險般,倏忽間從氣旋間脫身。那人並未追擊,長笑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難怪隙多會栽在輕舟手上。來!我們到亭中坐下說話。
  
  兩人對坐亭內,四目交鋒。
  
  龍鷹仍是有點驚魂未定,且立即對大江聯做出新的評估,只是眼前此君,已有足夠實力鬧中土一個天翻地覆。
  
  那人像沒動過手般氣定神閒道:「本人寬玉,乃大突厥國師,奉大汗之命,到中土來輔佐小可汗行事。此回到金沙江來,本要取你之命,幸而發覺大家是族人,方改為招納你。這是輕舟為大汗效命的天賜良機,只要輕舟忠誠不二的為小可汗辦事,立即財富美女權力三者並得,你的子女更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當然!一切須看你的成績。像花簡寧兒那樣的美女,我一句話,她便是你的人。」
  
  龍鷹心忖,假設自己確是范輕舟,肯定受不住引誘和同族的向心力,忙恭敬答道:「征服中土,乃先父遺願,輕舟願為大汗效死命。」
  
  寬玉欣然道:「我喜歡輕舟的態度。現在我的職級是大江聯的統帥,只聽小可汗的命令,人人稱我為玉帥。剛才要你操舟過虎跳峽的壯舉,正是由本人設計出來對你的考驗,不但看你操舟之術的功夫,對水性的認識,還測探你的運氣,結果令我喜出望外,只憑此點,便知輕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後千萬不要令小可汗和本人失望。」

龍鷹大聲應道:「有甚麼事要去辦的,輕舟必盡心盡力辦得妥妥當當,絕不教小可汗和玉帥失望。」
  
  寬玉雙目射冇出憐才之色,閃耀著智慧的芒采,奇峰突出的問冇道:「輕舟究竟怎樣練就這身驚世功夫?縱然我想殺你,也要大費工夫,且必須付出代價。」
  
  龍鷹暗叫厲害,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回答卻是非常困難,一個不好,前功盡廢,且不知對方有甚麼對付自己的手段。不敢稍有遲疑的答道:「自少我便有種非常奇異的稟賦,可從對手的功夫偷師學習,所以愛遍訪名家,內功心法更是吸收各家之長,經過長年累月積下來的經驗,研發出自己的一套。」
  
  寬玉淡淡道:「剛才你為何沒有用蛇首刀?」
  
  龍鷹恭敬答道:「蛇首刀並非我最拿手的功夫。輕舟有個動手的原則,就是永不讓對方摸清我的底子,這個策略非常有效,敵人常因低估我而吃大虧。唉!玉帥是我平生所遇最可怕的對手,故不得不使出壓箱底的本領。」
  
  寬玉嘴邊逸出一絲笑意,雙目精芒大盛,似已將龍鷹看通看透,語氣仍非常平和,道:「那輕舟就是武藝的天縱之才,不過縱然以輕舟的真才實學,要殺扮作採花盜的隙多或可勉強辦到,生擒他卻是絕不可能,輕舟有以教我。」
  
  龍鷹心忖你看得真準,遂把生擒隙多的經過一點不瞞的詳細道出來。面對他,頗有對著武曌的惶恐感覺,說錯半句話會招來可怕的後果。此人武功之高,確有殺死自己這邪帝的可能性。
  
  寬玉聽罷有感而發道:「想不到一聲馬嘶,竟使隙多身首異處,令人意想不到。你能想到以臭水彈破他的天遁神爪,證明你不但智慧過人,且想像力豐富至極。」
  
  龍鷹怕他繼續問下去,道:「現在輕舟可為玉帥幹甚麼事情呢?」
  
  寬玉道:「現在形勢大利於我們。武曌那蠢貨在新年的祭天大典上,不單以武承嗣為亞獻,還把他擢升上宰相之位,擺明讓他增加治國的經驗,令他權勢遽增。此事惹來朝臣的強烈不滿,狄仁傑因此告病在家,不肯參與朝會,以示抗議。」
  
  龍鷹裝作一頭露水的問道:「甚麼是亞獻?」
  
  寬玉現出滿意的神色道:「這個輕舟不用理會。神都的事,自有我們的人推波助瀾。你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化解和竹花幫的梁子。輕舟有甚麼好主意呢?」
  
  龍鷹心中大慎,大江聯對范輕舟的調查非常徹底,無有遺漏,亦正因如此,故視自己為可招攬的人,而由此推之,此後自己的一言一行,會被密切監視。道:「我與竹花幫沒有直接的仇恨,他們只是代人出頭,殺個人有甚麼大不了的?現在輕舟和黑齒常之關係極佳,只要央他出頭,肯定可令桂有為收回對我的江湖追殺令。」
  
  寬玉搖頭道:「這還不夠,我要你打好與竹花幫的關係,在這方面我自有安排。現在你要做的,是營造良好的聲譽。由於你不但破了採花盜的大案,又粉碎了池上樓對巴蜀武林的侵略,所以你的聲譽在巴蜀如日中天,最重要的是沒人懷疑你與我們有關係,這是無意得之的苦肉之計,必須好好利用。現在我要你乘勢冒起,就憑你千二兩黃金的實力,插手長江沿岸的造船業務,細節我已給你想妥。你不但要改變以往貪財好色的行事作風,還要扮成與我們大江聯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稍頓續道:「輕舟你為何到石鼓鎮來?」
  
  龍鷹雖已習慣了他這種突如其來,教人措手不及的盤問技巧,但仍感吃不消。於是把護送明惠明心到慈航靜齋的事道出來,當然是為財為色,並指出因丹清子見他勇武蓋世,破掉大江聯的攔江伏擊,以為他是仗義的俠士,故付以重托。最後是偷雞不著蝕把米,由啟越將兩女送往目的地。至於花間美女則隻字不提,因無從解釋。
  
  寬玉沉吟片刻,沒起疑心,點頭道:「法明的野心,令中土亂上添亂,對我們更是有利,不過輕舟須小心他們的報復。」
  
  接著道:「寧兒的船在下游三十里處等待你,她會告訴你聯絡和行事的手法。
  
  你必須在離成都百里外改走陸路。明白嗎?」
  
  龍鷹大聲答應,依言離開。
  
  橫空牧野曾說過,突厥人以身為神狼的後代為最大的榮耀,所以很重血緣,只有同族人才能得到他們的信任。
  
  塞外民族崇尚武力,突厥人尤甚,聲譽地位由武技決冇定,故此極重英雄。
  
  現在的龍鷹,由格方倫肯定了他突厥人的身份,兼之成功勇闖虎跳峽一關,縱是精於水性的漢人,也沒多少人辦得到。龍鷹成功了,不但令穩坐大江聯第二把交椅的寬玉另眼相看,更在某一程度上使他成為花簡寧兒心中的「英雄。」大大削減了殺夫的敵意。
  
  登上雙桅船後,花簡寧兒領他到閨艙去,以突厥語詳細述說各種暗通消息的手法,如何去識別暗語和暗記,只從這方面看,已知大江聯組織嚴密,一切井然有序。
  
  兩人隔幾對坐,河風從艙窗吹進來,帶入清新的空氣,花簡寧兒髮絲拂揚,異族美女的風情,教龍鷹目眩神迷,尤當想到這動人的突厥佳麗負起以美色迷惑自己之責,差點忘了自己是來當臥底的。
  
  花簡寧兒撥開拂到俏臉上的幾絲亂髮,板著臉孔道:「這是你暫時需知道的事,其他的當你有職級後,再看你的職級來決定你該知道的事。」
  
  龍鷹乘機問道:「我們的總壇在哪裡呢?」
  
  花簡寧兒不自覺地露出嘲弄的神色,道:「現在仍未是讓你知道的時候,到你為本幫立下大功,自會讓你到總壇舉行滴血儀式,現在問也不該問。」
  
  又道:「我們會一步一步引導你,但只要你有任何違令之舉,我會親自出手收拾你。」
  
  龍鷹嘻皮笑臉道:「最怕香主收拾不了我時,反被小弟在床上收拾了。哈!」
  
  花簡寧兒不知想起甚麼,不但沒有勃然大怒,反俏臉微紅,狠狠道:「現在你加入了大江聯,我就是你的上司,這是你最後一次對我說輕 bo話。以後若敢冒犯我,絕不輕饒.」(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6 12:02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