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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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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亮晶晶]大秦之小兵傳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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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4 21:08:26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5 18:49 編輯

第281節 新仇舊恨               

    夜色殘陽,在點點霞光的映襯下,歷經戰亂的巨鹿城就像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默默的凝望著周遭的一切。

    發生在它身上的戰事已經太多了。

    不管是過去的,還是將來的。

    最終都將化作一捧泥土,沁入層層疊疊的沉積土層中。

    戰鼓隆隆作響,四面圍城的楚軍擺出了強攻的態勢,是役,楚軍可出動兵力約計七萬,守城秦軍一方,韓信所部約四萬餘眾,雖然按兵書上記載,攻守雙方兵力五比一的對比,楚軍並不佔據什麼優勢,但這點難度在項羽這位霸王眼裡,又算得了什麼?

    兵書,這打仗的書也是人寫出來的。

    既然是人寫的,那麼總會有考慮不周的地方。

    兵力之強弱是決定勝負的因素之一,但絕不是全部。

    別人辦不到的事情,他項羽卻能。

    這就是霸氣。

    巨鹿城內,秦軍嚴陣以待。

    不過,項羽真的會下令強攻城池嗎?

    從城外堆積得越來越高的土丘可以判斷出,楚軍也確實在做攻城的準備,一旦土丘堆得與城垣平齊,當雙方的弩手能夠站在同一平面上對射時,楚軍的猛攻或許就會開始。

    不過,以約七萬的兵力強攻有四萬餘秦軍駐守的堅城,就算項羽能血戰拿下城池,他的部隊也將會損耗得七七八八,這樣一場爛仗項羽他會打嗎?

    對此,韓信心中猶疑不定,在進駐巨鹿之時,他原本能確定楚軍不會硬碰他這顆鐵釘子,因為兩敗俱傷的戰仗對于項羽來說,同樣是不能承受的損失,更何況以項羽的精明,他也斷斷不會看不出攻城的弊處。

    就目前的戰局來說,攻城是下下之策。唯有野戰才是首選的上策。

    因為一旦秦、楚實力大損,從中漁利的就是像劉邦、魏豹這樣的諸侯了。

    但是,眼前的情景又讓他動搖了這份自信,楚軍不僅四面圍城,而且夜以繼日的遣士兵堆積土丘,這不是準備攻城是什麼?

    “酈將軍,今晚天黑之後,你派遣幾隊人馬順著城牆翻下去。爭取查探出楚營內的虛實,我到要看看項羽光圍不打是什麼用意?”韓信吩咐道。

    “諾!”酈商聽到襲敵的命令,精神一振應聲奔下城頭。

    “大將軍,你是說項羽的主力沒有在城外?可這楚營內林立的旌旗又作何解釋?”李左車敏銳的從韓信凝重的神情中覺察出了端倪,他禁不住開口問道。

    韓信搖了搖頭,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知,一切待酈將軍回來後再作定奪吧!不過,如果項羽真地不在城外的話,他的目標只能指向一個地方  !”

    “漳水南!傅帥的營寨。”李左車驚呼變色道。

    與此同時,漳水北岸。

    在傅戈與項羽曾經決戰過的那處戰場上。遺留生銹的兵器、還有被野狗叨得散亂的屍骨隱隱的泛著點點磷光。

    一支百人的秦軍巡騎正慢慢悠悠的沿著河邊巡察。此處距離漳水南地秦軍大營已有三十里開外,巡騎察探到此已是極限。

    “隊長,你看前面有火光?會不會是楚軍來襲?”一名嘴邊尚留著稚氣絨毛地年輕士兵忽然勒住戰馬。指著前方一處閃亮地方驚喊道。

    “小毛孩子,那是鬼火,陣亡將士屍骨的磷光,這裡在五年前可是傅帥和楚霸王撕殺的戰場,想起那一仗,迄今想起來還是歷歷在幕呀!”

    瞧見那時不時閃亮地鬼火,隊長禁不住感慨起來,他是在傅戈駐守昌邑時加入這支軍隊的,漳水一戰時他的身份還是一名小卒,當時危殆的情景、捨死忘生的撕殺、還有那一場適到好處的大雪。都讓這個已經在戰火中磨歷出來的漢子無法忘懷。

    “隊長,你看那鬼火在移動吶!”年輕士氣眼中充盈著敬意,喃喃自語道。

    “移動的鬼火?”

    聽見部下這一句喃語,沉浸在緬懷同伴的哀思中的秦軍隊長不覺面露驚疑,他地目光緊緊的盯了一會那一面移動的火光,終于,他猛喝了一聲︰“有敵卒,你,速速回去通知傅帥。楚軍大隊來襲了!其他的人,拿起兵器,跟我去纏住敵人。”

    楚軍。經驗豐富的秦軍隊長沒有看錯,出現在夜幕中的確實是一支楚軍,而且還是一支足有三萬眾的楚騎兵隊伍。

    在繁星點點升起,蒼茫一片的漳水北平原上,一支身穿著青袍紅巾的騎兵隊伍正沿著被衝刷得寬敞地漳水河岸疾馳,紫色攘邊的楚項大旗高高的堅起千騎軍之中,方才秦卒看到的移動的鬼火正是旌旗攘邊反射出的淡淡光華。

    “老桓,你說霸王這回使的招,能不能瞞過傅小狗?”這時,在楚騎軍隊伍前列,一員貫甲持戟的虯鬚漢子端騎在馬鞍上,轉頭對著旁邊的魁梧楚將說道。

    老桓就是桓楚,其實他並不很老,相反正值四十歲的壯年,只不過他的資歷在楚軍中卻真真切切算是老資格了,早在項梁會稽起兵之時,桓楚就為劇盜縱橫長江沼澤 之中,當時會稽守殷通為了捕獲這名大盜,還曾張貼發下海捕文告。

    “哈,那傅賊不過是因勢而起,又沾了些狗屎運罷了,論起領兵打仗的本事,哪裡能敵得過我家霸王,放心吧,這瞞天過海之計可謂天衣無縫,而且,霸王已經知會了英布將軍到時兩相夾擊,你我就等著大殺四方好了。”桓楚哈哈一笑,對著問話的周蘭說道。

    桓楚、周蘭是項羽麾下統領親衛騎軍的二員驍將,他們出現在遠離巨鹿的這個地方,委實讓人覺得奇怪。

    不過,聽到桓楚這一句回話,是明眼人都能猜到一個大概,在巨鹿城外作勢攻城的已經不是楚軍的主力了,最起碼楚軍中最精銳的騎軍已經確定不在那裡,至于項羽的所在,一向以親騎形影不離的他自然也不會留在城外的楚營中。

    其實,韓信猜測的沒有錯,以項羽的眼力,當然不會看不出攻城的惡果,所以,他一面讓項聲統領四萬餘楚軍步卒在城外虛張聲勢,吸引韓信的注意力,同時,自率三萬親衛精騎轉頭猛撲向漳水南岸的秦軍主力。

    這樣一來,戰場態勢就變成了項羽與英布兩支楚軍夾攻傅戈的局面,楚軍在局部糾結了八萬餘步騎,初步贏得了人數上的優勢,相比有堅城固守的韓信,只有營壘可以依靠的傅戈部無疑會更好打一些。

    更何況,自打上一次漳水畔讓傅戈得遁大雪逃脫後,項羽一直耿耿于懷,這一次,他就不信傅戈還會得到老天再一次的眷顧。

    老天當然不會連番的垂青同一個人,就算這個人的靈魂來自未來也是一樣。

    不過,有時老天不眷顧,你還可以自救。

    本著小心駛著萬年船的想法,扎營于漳水南岸的傅戈在遣出李烈緊追劉邦之後,就一面加緊策反英布的工作,另一方面積極收縮兵力固守營壘,並派出多路巡騎刺探敵情,因此,當楚騎接近到秦營外圍三十里時,終于被秦軍巡騎發現。

    “騎兵隊,殺!”

    巡哨的秦軍隊長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喊,然後高舉起手中戰刀帶著麾下的百騎迎了上去,在他們的後方,只留下那個年輕士兵孤零零一個人目送著他們。

    “隊長!”

    年輕士兵哽咽著喊了一聲,然後,拔轉馬頭向著相反的方向飛馳而去。

    這一刻,誰都明白這百餘騎的結局將會怎樣?

    移動的鬼火如天上群星,無法數清,這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楚軍出動了最精銳的親騎。

    誰都明白他們這一去只是赴死。

    但他們中間沒有人退縮。

    “什麼,前方出現百餘騎秦狗的騎兵,立即衝過去,包圍他們,絕不許一個漏網逃掉!”同時得到前哨部隊的回報,桓楚也迅速的下達了命令。

    “通知後面部隊,加快速度,務必在半個時辰之內抵達秦營所在!”緊接著,桓楚又下達了第二道命令。

    對付百餘敵騎,他並不擔心。

    不過,讓他不放心的是這次夜襲行動有可能因此而走漏消息。

    奇襲,關鍵在于一個奇字。

    若讓秦軍及時得到了楚軍來犯的情報,奇襲就會變成強攻,到時效果就相差太大了。

    夜,亥時。

    秦營軍主帳。

    晚上通明一片,鬆油燈火將這一片區域照成白晝一般,來來往往的將領們一個個面色凝重,接二連三的步入軍帳。

    秦軍統帥傅戈此時全身披掛,神情嚴肅,他已經從孤身飛報的巡騎那裡得悉楚軍來犯的緊急情報,心知項羽此回來者不善。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項羽這一次捨了巨鹿而攻自己,其一固然有巨鹿難攻的原因,而其二則無疑是為一雪五年前在此處的敗北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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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5 21:14 編輯

第282節 戰火正熾

     秦軍中軍帳,在忙碌與緊張之中,一道道將令正迅速的下達著。

    “欒布,你率領由巴蜀弩箭手組成的神射軍伏于營壘正面,等楚騎殺到時迎頭給予痛擊!此戰事關重大,故營中所有箭矢由你負責支配領用,若有不夠的,可向其它諸軍借用!”

    “諾!”

    “酈疥,我拔給你三萬將士,沿著營寨外圍的陷坑、鹿砦逐次防守,你必須牢牢的將這道防線守住,否則的話,一旦讓楚軍衝入營中,我們可就被動了!”

    “傅帥放心,有我酈疥在,楚賊休想進營一步!”

    欒布、酈疥各自大喝一聲,依言領兵下去,作為傅戈倚重和依賴的兩員年輕戰將,他們都明白這一戰意味著什麼?

    在領命的一刻,他們從傅戈臉上看到了決戰的毅然,看到了誓破敵軍的決心,就如之前他們經歷過的一樣。

    沒有誰能擊敗傅帥,就算是霸王項羽也一樣。

    “傅帥,單單項羽並不足懼,你說英布會不會趁隙夾擊,隨何的游說遲遲沒有進展,這保不證是英布使得緩兵之計?”待到眾將一一領命而去,一旁的張良見傅戈連派人馬都是對付項羽的,不禁有些擔心起來。

    “子房,你說我這個時候還能分兵嗎?”對于張良的提醒,傅戈臉上唯有的也只是苦笑,方才諸將皆在,為堅定將士信心,他只能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態,或許,也只有張良才能看破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說實話,項羽這一次明攻巨鹿,暗取漳水的戰術計劃確實出乎傅戈的意料,相比項羽這位具有戰術天賦的不世戰神,傅戈這個靠著小聰明和剽竊起家的戰鬼著實差了一籌,項羽或許在籠絡人心,團結各方勢力上有他的不足。但在具體的戰術指揮上,卻是一等一地高明。

    “至于英布,我們不用擔心,他若是出兵的話早就出了,不會等到項羽先出現再來分一份功勞!”見張良面露憂色,傅戈寬慰道。

    雖然不能確定英布與項羽之間究竟有沒有聯繫,但從最近一段時間英布軍的動靜來看,確實沒有出兵的跡像。也正因為如此,傅戈才會對項羽的突然襲擊感到奇怪。因為,單單憑項羽的三萬親騎,就算發揮出全部的戰力,也不可能拿擁有七萬士兵的秦軍怎麼樣?

    “傅帥說的固然不錯,英布尚在猶豫不決,但若是這邊項羽催得緊了,保不證他會遣軍前來試探,到時這根牆頭草可隨時會壓下來的。”

    平穩的戰局因為項羽的突然動作而變得危殆起來,身處困境讓張良這個秦軍中的大軍師感到自己有失職的責任。故此他的眉頭一直緊鎖著。

    “子房。那我們就速去一趟英布營前,堅定他的想法如何?”相比張良的凝重,傅戈在分派完了將領們的任務之後。倒顯得相當地輕鬆自在。

    既然項羽來了,己軍又落了後手,愁也沒有用。

    唯今之計,只有"賭"一個字。

    賭英布確實心生異志,賭隋何這個誇誇其談的家伙確有像史書記載那樣的本事?

    如夜晚轟天的春雷席卷大地,等到項羽率領三萬楚騎趕到秦營時,迎接他地是通明的火把,還有嚴陣以待的七萬秦軍將士。

    因為漳水北岸的一次偶然遭遇,楚軍奇襲的計劃沒能實現。

    不過,項羽也不沮喪。因為他本也沒有想把勝利的法碼放置到一次不確定的偷襲上,在他想來,就算秦軍有了準備也沒什麼,憑著麾下三萬騎卒的戰力,對付缺少了騎軍的秦軍步卒雖然頗有難度,但還不至于會吃敗仗。

    更何況,他還有另一支援軍,英布的五萬軍隊就在左近,估計不用多久。就會依照將令趕到戰場,到那時,楚軍在人數上也會超過秦軍。

    “報霸王,前方發現秦軍強弩部隊!”

    飛報的傳令兵高聲叫喊著,將前方打探到的軍情向項羽稟報。

    “給桓楚傳令,迅速擊潰秦軍,將秦營靠攏!”騎乘在烏騅馬上的項羽冷哼一聲,道。

    一支秦弩兵對于疾奔飛馳的楚騎來說,能起到的也只是稍稍的阻擋作用,並不能將楚軍的攻勢完全遏制。

    夜空中箭矢如蝗,猶如漫天飛舞的雪花,為了遏制住楚騎的猛撲,欒布指揮著五千弩兵以三段連擊地方式向越靠越近的楚騎渲泄著弩箭,面對嚴陣以待的秦軍,楚騎前列的戰馬嘶鳴著撲倒于地,並將馬上的騎士掀翻在地。

    不幸倒地的騎兵很快就被後面的馬蹄踏倒,許多人甚至于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就一命歸于黃泉了。

    沒有人可憐這些倒霉的士兵。

    戰場上,本來就是搏命的地方,命大的活下去,命衰的就死去。

    終于,在付出了二千餘騎損失的代價後,楚軍主力開始靠近秦營,對此,不論是項羽還是桓楚,都對此感到可以接受,同樣的情形若是換到白天,秦軍密集的射擊將會造成更大的傷亡,而這就是項羽選擇夜襲的原因所在。

    夜色,能夠遮蔽行跡,能夠使衝鋒的楚騎避開秦弩最強勁的風頭。

    不過,夜也不是萬能的。

    三萬楚騎以錐形的衝鋒陣形開始對秦營實施突破,不過,當楚騎抵臨到被火把照成白晝的秦營邊緣時,真正的考驗來臨了。

    擋在楚軍面前的,是由酈疥親自指揮的長矛、刀盾部隊,這支部隊中,長矛手合抱著足足有三人長的巨矛,矛尖鋒利奪目,一旦仰立而起就會深深的扎入衝近的戰馬腹部,將馬上的騎士狠狠的掀翻在地。

    就算楚軍能夠突破長矛手的防線,在他們的後方,還有刀盾手擺成密集的陣形結陣護衛著,矢志奪取營壘的楚軍與保衛營寨的秦軍很快的就陷入到了一場混戰之中。

    兩軍惡戰,而作為雙方的統帥,項羽和傅戈卻都沒有出現在第一線戰場上,他們的心思不約而同的投到了另一處決定勝負的地方。

    漳水南,位于秦營百里開外的英布營寨。

    此時,英布軍帳內正有兩派將領吵得不可開交,一方以項莊為首,嚷嚷著要立即出兵協同項羽主力夾擊秦軍,另一方以丁公、蕭公角為首,主張先觀望戰局,等到天明之時再作定奪,兩方勢力平均,誰也說服不了誰。

    以項莊的火暴脾氣,若是未有前次的敗仗,他豈會還留在這帳中與他人爭執,只怕早就擅自帶兵衝了出去,而現在,被剝奪了兵權的他卻只能看英布的臉色行事。

    “英將軍,霸王的命令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軍應當立即開拔,與桓、周二位將軍一道夾擊秦狗,請將軍快下命令吧!”

    “將軍,這天色已晚,我軍倉仲起兵,夜行百里,勢必困頓,就算到了目的地,也是軍無鬥志,將無戰心,莫如等到天明之後再行起程,也未為晚!”

    “你們,竟連霸王的命令也要違抗,莫非有異心不成?”項莊怒極喝罵道。

    他這一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立即將丁公、蕭公角等人推到了退無可退的境地,甚至于就連英布也被逼上了死路。

    事情明擺著,照項莊所說,不出兵就是違令,那英布這一時的猶疑不定至少表明,他不是堅定的站在項羽這一邊。

    “大膽,項莊,我有霸王親授的虎符,這裡的事還輪不到你作主!”面對項莊的放肆,一直都是默不作聲的英布終于開口了。

    適才,正是項莊這一句罵讓英布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管他多麼的努力,不管他表現得如何積極,在項羽那裡,他都不可能得到親信的待遇,懷疑的目光會始終伴隨著他,直到他徹底失勢或者死亡。

    “嘿,你們會後悔的。”項莊冷笑一聲,拋下一眾將領,仰首離去。

    “將軍,我們怎麼辦?這項莊此番受了羞辱,他日必定會在項羽面前告我等的黑狀,這以後我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與項莊這位親信一系發生爭執的丁公見此情景,立即緊走上前諫道。

    打擊報復,一貫就是派系鬥爭的主流。

    丁公不是項氏的親信,感受到自身地位威脅的他當然希望英布這個靠山勢力更大,地位越穩越好,所以,他對于連夜增援項羽並不贊同。

    “將軍,適才項莊的態度已經表明,霸王項羽已對你生了戒心,否則的話,項莊又何需帶著二萬人馬留駐于此,難道說霸王那裡兵將多得用不著嗎?”

    軍帳中,緊接著丁公表態的正是一直以來都默默無聞的隋何,借助于傅戈托寄的那一封威力巨大的私信,隋何終于順裡成章的成為了英布帳下的一名參謀,而在這個決斷的關鍵時候,隨何終于站出來了。

    “先生有什麼話,盡管一一道來吧!”看著亂作一團的部下,英布充盈著殺意的目光掃視諸將,然後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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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5 19:08 編輯

第283節 舌辯英布               

    刀光劍影,血火屠城。

    或許許多人會錯誤的以為只有在兩軍陣前撕殺拼命的才是真英雄,豈不知能夠在敵人的營寨內面不更色慨慨而談的,也同樣了不得。

    一身儒袍不能遮蓋男兒膽氣,相貌不出眾也沒有什麼要緊的。

    面對滿臉殺氣騰騰,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的英布,還有丁公、蕭公角等一干心懷頗測的楚軍將領,隋何這個貌相‘驚人’的游說者需要擔負的風險實在太大。

    可以想像在這個時候,只要隋何表露出絲毫的惶亂,那他的話就會大打折扣,好在,隋何的聲音就如尋常一樣鎮定自若。

    “諸位將軍,你們以為秦與楚之間孰強孰弱?”隋何的第一問看似不著邊際,使將的卻是投石問路的招數。

    “哼,這還用說,當然是我西楚強大而秦國弱小了,我西楚大軍數十萬陳兵于此,豈是秦國能夠抵擋得了的。”對于隨何的這一問,尚隸屬于西楚陣營的楚營諸將自然不肯承認秦強于楚的事實。

    “哈哈,原來將軍們的眼力不過如此,我隨何以前真是錯看了大家?”隋何三角眼一翻,輕笑一聲譏諷道。

    “你說什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也敢諷刺我等,是嫌活得不耐煩了嗎?”被隋何這一句話刺到痛處的丁公等人臉漲得通紅,恨恨喝道,若不是瞧在隋何是英布同鄉的份上,這些將領的言語只怕更加不堪。

    “我隋何一條命算得了什麼,諸位要想拿去的話,盡管遞刀過來就是,只不過我替諸位將軍難過呀,大好的前程擺在面前卻不知道攝取,真是可悲可嘆!”隋何凜然而答。

    “先生此話怎講?”英布臉色一沉,豁然站起喝道。

    “將軍你看這幅地圖,楚軍遠離後方補給根據地達八九百里。其間還有彭越的盜賊隊伍時常襲擊補給,所以,楚軍目前糧食供應可謂困難重重,霸王不得不靠老弱殘兵來掌控運輸,這表示楚軍在人力儲備上已有不及之勢。反觀秦國,既有巴蜀、關中源源不斷的糧食補給,又有深溝高壘的防禦工事,還有縱橫馳騁的騎軍助陣。秦軍在這麼強勢的情況下還採取守勢,是為什麼,目的就是誘使楚軍遠途來攻,就是要使楚軍遠離根據地,這樣一來楚軍將士進則不得攻,退則不能解,你們說這貌似強大的進攻場面又能維持多久?”

    隋何慨慨而談,毫不顧慮一眾楚將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他的目光只盯著英布一個人。

    “哼,一派胡言。霸王智勇無雙。其指揮能力又豈是旁人能夠相比的,先生沒有瞧見秦軍現在已經中了聲東擊西之計了嗎?”英布冷笑一聲,道。

    “聲東擊西。將軍又豈知秦軍真的中計了,有安陽一役在先,保不定這又是秦軍將計就計的招法?”隋何淡淡道。

    隋何的真實身份帳中諸將不甚清楚,不過,英布卻是明明白白的,聽到隋何這麼一提醒,英布眼中頓時有厲芒閃過。

    安陽,這個地方對于英布的刺激不亞于陳縣,鐘離昧部的覆沒雖然英布沒有直接的關係,但下令讓鐘離昧出擊的卻正是他。

    敗了就是敗了。

    不需要找什麼借口。英布這一點氣量還是有的,對于三番二次讓自己蒙羞的傅戈,英布雖然嘴上不認帳,但在心裡卻還是暗生佩服。

    當然,佩服歸佩服,對于秦軍是不是會使出‘將計就計’的暗招,英布還是將信將疑。

    “將軍可否單獨說話?”隋何又加緊道。

    這時,英布已經心有所動,便默然的點了點頭。將隋何請入內帳中。甫入帳中,隋何見四下無人,遂道︰“請問將軍,你的實力比霸王又如何?”

    “自是不及。”聽到這一問,英布冷哼一聲,臉色難看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將軍請想,以霸王無法容人的個性,若是以後西楚得勢了,非屬項氏一系的將領就不可避免會召致猜忌,這一點已從霸王讓項莊留駐營中得到了映證, 有道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將軍難道不清楚,西楚統一天下之時就是你臨難地時候,現在,將軍你不與寬仁待客的秦國打交道,卻托付己身給危機四 伏內亂不斷的西楚,這實在難以讓人理解!”隋何這一句說出,英布臉色倏變,對于他來說,投附秦國的念頭雖然想過,但卻也知道那不過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異想罷 了。

    作為反抗暴秦起兵的暴民,秦國在英布的眼中,就是殘暴荒淫的代名詞,雖然,在起兵之後英布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沒什麼光彩的地方,同樣,在秦國當權者的眼中,像英布這樣的叛亂份子無疑是十惡不赦的罪犯,兩者之間根本沒有通融合作的可能性。

    “歸秦,先生說笑了吧,我英布與秦國恨不同戴天,你沒有瞧見我額上的黔字嗎?若不是拜秦朝的官吏恩賜,我還不會有今日的聲名?”英布冷笑道。

    其實,英布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那就是他與傅戈之間在戰場上未解的怨恨,屢敗于對方,若不能勝得一陣,這口氣讓英布如何能咽得下去。

    “將軍,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新秦已經不是過往地暴秦,將軍又何必拘泥于以前的恩怨,傅相托我轉交的私信將軍定已看過,這其中的誠意我就不用多說 了,作為六縣故人,我只說一句,將軍你不是一直希望封王嗎,如果將軍能夠提劍舉兵歸附秦師,傅相定會上奏朝廷封爵裂土予將軍,到時候九江王就是將軍你的 了。”

    封王,這可是英布一直以來的心病,隋何這些天來在吳姬那裡也走得相當熟了,對于英布的這份私心知曉得可謂清清楚楚。

    “哼,先生冒死為秦國做說客,不知酬勞幾何,要知道這裡可是楚營,外面還有數萬楚軍將士,只要我一聲令下,先生項上的人頭就會落地,你難道不怕嗎?”英布冷笑著殺氣騰騰拔劍出鞘架在隋何項上。

    “怕,我當然怕。不過我更替將軍擔心,將軍是我六縣父老的期望,將軍他日發達了,我隋何一人之榮辱又算得了什麼?”隋何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狀道,他有這樣的自信是因為從英布的眼眸中他看不出有多少的殺氣。

    “好,既然先生不怕死,我英布又何足懼哉,不過,這霸王命令催得急促,以先生之見當如何應對?”話到此處,英布哈哈一笑,收劍回鞘問道。

    “將軍何不靜觀其變至天明!”隋何會意的嘿嘿一笑,說道。

    “天明,好,我就與先生約期至天明,若到時霸王得了勝利,我就出兵助霸王,若到時霸王落了下風,那我的這份恩義還望先生轉告于傅相!”英布哈哈笑道,賠本的買賣他自然是不做的。

    等到二個心照不宣的步出內帳時,笑容燦爛的掛在臉上,看到主將這樣神采奕奕,一眾等候多時的將領紛紛回攏了過來。

    “將軍,請問何時出兵?”項莊這個莽夫賭氣出走之後,大帳中還堅持一定要出兵的只剩下了大將季布。

    季布是楚地人,也算是楚軍中的驍將了,他率領的軍隊一直作為偏師在彭城附近作戰,曾經屢屢讓圍剿的秦軍受窘。

    “出兵?呵呵,季將軍莫急,我自有計較,來人,將地圖攤開,我要仔細察看,這秦狗究竟在搞什麼名堂?”英布笑著安撫季布道。

    緩兵之計,英布這一招看似慎重,實際卻是敷衍的障眼法,誰都知道軍情緊急,英布卻很好整以暇的察看地圖,這一來一去的功夫戰機也就稍縱即逝了。

    “將軍,霸王那裡急求救兵,我們可不能等下去呀!”季布急得連聲催促道。

    “這——!”

    正在英布左右為難之際,一名稟報的斥候隊長衝進來解了他的圍︰“回稟英將軍,巡騎發現了有大股秦軍正向我營方向異動,似有襲擊營寨的動作?”

    “你說什麼,秦人來襲了?消息可確切。”英布先是一驚,隨後又是一喜道。

    “回將軍,千真萬確,是屬下親眼所見,絕不會錯,而且我還發現了秦中軍旌旗也在其中!”斥候隊長一臉肯定的說道。

    帳中諸將聽到這一回答,個個勃然變色,在項羽大兵壓境猛攻營壘的時候,秦軍居然還能分出一隊人馬襲擾己軍,這說明了什麼?

    不正說明秦軍根本沒有中聲東擊西之計嗎?否則的話,那傅戈又豈會安心在遭受猛攻的當口還跑到這裡來。

    “既然這樣,那出兵之事我們就先等等吧,萬一秦狗真的伏下了圈套就又會損兵折將了!軍情倏變,還是慎重一點好,相信霸王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于你我。”早有緩兵以待天明再說的英布立即順手推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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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節 激戰正酣               

    傅戈真的有實力逆襲嗎?

    怎麼可能,在匆匆在楚軍巡騎面前表演一番之後,傅戈就急急的趕了回去,他在擔心酈疥和欒布兩個人無法在項羽的猛攻下堅持太久。

    果不其然,等到傅戈回到軍營時,秦軍防線已經有多處堪堪被楚軍突破,危機遍布整個戰場上。

    為了對付楚騎的衝擊,酈疥將三萬將士布成了縱深十九列,前後相隔約有五六丈的七個圓陣,這種陣法、之前王離布下抵御項羽衝擊的九道防禦陣相類似,不過,在具體的兵力配置上,又有相當的不同。

    原先,王離採取的是平均分攤的方法,九個方陣每個方陣中的士兵戰力基本差不多,強弱搭配也是按照平均主義來組織,這種方法事實證明不可行,在楚軍強而有力的突擊下,秦軍一旦前陣被突破,後陣的士兵見和自己差不多能耐的被殺敗了,那自己上去還不是也一樣完完,于是乎戰無鬥志一哄而散而不足為乎了。

    現在,酈商採取的方法卻是先強後弱的布陣,這種陣法的好處在于前二波強陣能給予敵相當的殺傷,等到楚軍衝到第三波方陣前時,戰力也已大打折扣,這樣一來雙方拼殺起來又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場面,如此一層層盤錄下來,楚軍到最後就會被拖入秦軍設下的陷阱泥潭之中,再也無力拔出。

    不過,這種陣法對于士兵的素質要求相當的高,尤其是對軍隊的軍紀更是刻,如果隊伍中出現鬥志不堅的逃跑份子,他們這一小撮老鼠屎就有可以會壞了一鍋湯,如果不是對麾下將士有足夠的自信,酈疥也斷斷不敢祭出這樣冒險的招法。

    除了七道方陣外,在秦軍方陣的後方,還有欒布的神射軍在左右策應著,在楚軍已經迫近到營壘邊緣地時候。弩手與拒馬、鹿砦、陷坑還有以血肉之軀抵擋敵騎的長槍兵一道,構成了防守秦營的堅實後盾。

    若沒有他們,秦軍的防線就會少了其中重要的一環,而當這一切都結實得完美無缺時,楚騎的惡夢也就來降了。

    擋在最前面的秦軍長矛兵單膝跪地,雙手扶持著三人長的桐木長矛架在肩膀上,矛柄結結實實地抵著硬地,在他們的後面。是一手挾著長矛另一手持著木盾遮擋的盾牌手,這面盾雖然不大,但卻足以幫助前面的同伴遮擋箭支,足以遮護同伴的要害。



    在這二名士兵的後面,還有一名士兵持刀踏在矛柄上,他們的任務一是固定長矛的方位,以免矛端遭受巨力衝擊而偏離方向,二是一旦敵騎靠近,則揮刀近身肉搏,不過真若到了那個時候。等待這些士兵的也只剩下了以命搏命的撕殺了。

    一時間。密密麻麻如林似海地長矛閃爍著刺眼地寒芒,在已經架成約四十度角斜斜上指的長矛陣前,楚軍戰馬還未等觸及矛尖。馬上的楚軍騎兵就不得不發出絕望地嘶吼,面對的長矛陣就像一道渾身長刺的箭豬,他們這一衝正好迎個正著。

    然而,到此時,這些被驅趕著奔赴戰場的普通士兵又哪裡有退路,他們不往前衝也會被後面跟進的大隊踩為肉泥,反正都是死,那還不如選擇光榮的往前戰死更好一些。

    “秦狗,去死吧!”

    一名衝近的楚兵面露猙獰笑容,挺起身子揮動手中戰刀狠狠的劈了下去。

    頓時血花飛濺。在楚騎衝擊下無力抵抗的秦軍士兵慘叫聲撲倒,但同時,得意中的楚卒笑容卻凝固在臉上,他的胸口正汩汩的有血流出,就在他揮刀的一刻,最後一名秦軍士兵的戰刀已經落到了他的胸膛上。



    “噗噗” “嚓”的聲響不絕于耳,這是長矛貫入馬匹腹部的脆,響,在強力的衝擊下,桐木的矛桿生生折斷于馬腹中。同時,被撞得飛起地秦卒,被掀翻在地的楚兵,他們幾乎在同時慘叫出聲,一時間人仰馬翻,血光四濺。

    在楚軍後陣。

    借著戰場上閃爍的火光,項羽面色沉毅的凝視著激烈交戰的戰場,身軀挺拔著,巍然不動。

    “霸王,桓將軍回報,我軍已突破秦狗二道方陣,現正朝第三道方陣奔襲,不過秦狗的抵抗相當頑強,我軍傷亡甚大!”

    “知道了!”項羽擺手應答,對于桓楚在一刻鐘內突破秦軍二道防線,他心中並不以為驚訝,因為身為親衛軍的勇將,就該有這份能耐。

    至于傷亡,項羽則並不放在心上,作戰哪裡有不死人的,只要能贏得最終的勝利,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項羽也承受得起。

    這一時,讓他擔心的不是前方的桓楚,而是遲遲未有動作的英布。

    “周蘭,你親自去傳令給英布,限天明之前必須趕到戰場,否則的話軍法從事!另外,密令項莊、季布,必要時可當機立斷!”項羽沉聲對身畔的周蘭吩咐道。

    “諾!”

    周蘭依令飛奔而去。

    項羽語中當機立斷是什麼意思?他雖然沒有明說,但相信項莊、季布等人一定心領神會,項羽這是要他們奪英布之兵而自御之。

    馬蹄聲如雷般響起,楚軍依舊在前赴後繼,第一排的騎兵攻勢受阻,第二排、第三排的騎兵迅捷無比的殺到,那些飛濺在空中的血滴甚至于還未落下,就又被後來者的馬蹄踩在地下,與失去生命的死屍和戰馬一道被毫不留情的一同踐踏成泥。

    又過一刻,楚軍突破第五道方陣,酈疥手中連一支預備隊也派不出來,同樣,欒布的七千神射軍也已傷亡過半,再發揮不出密集射擊的威力。

    秦軍防線一旦被突破,會是什麼後果?

    楚人能想像得到,秦人也一樣。

    在擁有四條腿的戰馬面前,只依靠雙腿奔跑的秦軍將士能等到的就是死亡了。

    戰場瞬息萬變,每一刻都在考驗著雙方將領的智慧與勇氣,就在守營秦軍鬥志低落、不堪再戰的緊急關頭,秦軍將士心目中的軍魂,大秦丞相傅戈回來了。

    “傅帥在前面,我們不能退!”

    “快,保護傅帥!”

    一聲聲叫喊從四面八方匯攏到一個地方,而在那裡,正是戰況最危急的一處所在。

    “嚓!”

    手起劍落,一劍削去楚騎兵的半邊腦袋,漫天血雨中,傅戈率領著保護他的一小隊親衛騎兵在亂軍中來回馳騁,哪裡防線最為緊急,他就奔赴哪裡。

    士氣重聚的秦軍鬥志重燃,他們一個個瞪著血紅的眼楮,緊握著武器飛赴向前,這一時,死亡在他們眼中已經不算什麼?

    他們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就是向前,向前,再向前!

    傅帥在前面,我們絕不能落在後面。

    兩軍朝著相對的方向猛衝,結果會怎麼樣?

    又是一連竄沉悶的矛戟貫入肌體的聲音,還有戰馬瀕死前無助的悲鳴。楚軍希望馬踏連營,可如果面前的連營是由槍林戟海組成的噬血森林呢?

    在吶喊聲中,楚軍就像潮水一樣撲來,衝在最前的士兵就如同撞到岩石上的浪花,猛然咆哮著將身軀高高的拋起,然後又重重的摔落。

    年輕的軀體被摔得粉身碎骨,同時在瞬時消失無形,強力的衝撞甚至于留不下這些勇猛的士兵半點的痕跡,他們只是一朵浪花,只是一個符號,只是一次戰事的犧牲品。

    當浪花消逝的時候,士兵生命中最絢爛的一瞬也就過去了,同時,由另一拔士兵組成的後浪又繼續義無反顧的撞了過來。

    “來人,抬戟過來!”

    猛喝聲中,烏騅馬高高的揚起踏雪的前蹄,長聲嘶鳴。

    眼見戰事重又陷入膠著,又久等不見英布援軍不見,項羽終于沉不住氣了,他決定親自統兵上前,與傅戈這個老對手搏上一搏。

    項羽的出陣極大的鼓舞了楚軍的士氣,對于這些時時刻刻感受著霸王無敵氣勢的楚軍士兵來說,項羽就是老天賜予楚人的天神,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打敗他。

    若是單挑,能夠戰敗項羽的人的確沒有。

    至少傅戈絕不會衝動的認為他有和項羽一戰的實力。

    所以,在瞥見項羽催馬疾衝過來之後,他立即拔轉馬頭趟入楚軍的側翼支援起欒布來,而此時,項羽要想殺過來,就必須先扣開匯攏過來的層層疊疊的秦軍。

    相比人數,秦軍可比楚軍可多了近一倍,在秦軍已恢復士氣和鬥志的情況下,楚騎兵要想再次塑造錐形衝鋒中心突破的輝煌,勢不可能。

    “狡猾的小賊,你跑不了的。”遠遠的望見傅戈隱約出沒的身影,項羽大戟橫掃,立時將擋路的五、六名秦兵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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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節 我是漢王

    漳水畔的秦楚兩軍的撕殺一時未見勝負,半夜激戰也無法改變雙方勢均力敵的局面,不管是項羽還是傅戈,他們能做的就只有堅持。

    項羽在希望英布早一點來援,而傅戈也在等待援兵。

    從巨鹿至漳水南秦營,這一路的距離雖然比英布要遠一些,但韓信的行動無疑要比心存異志的英布要堅決得多。

    只要韓信先一步到達戰場,那麼項羽就只能無奈撤退!

    而一旦這場較量以秦勝楚敗的結果告終,那巨鹿二番會戰的結局也就確定了,到時,連遭重創又糧草不濟的楚軍只能選擇向彭城方向退卻。

    項羽尚有機會退兵,而在數百里外的蒲阪以東戰場,漢王劉邦和他的那一支奇襲聯軍卻已陷入了絕境之中,退無可退。

    自拔營出征之後,劉邦的神經就被無休止的折磨所催擾,而給予他這份痛苦的,不是別人,正是秦將李烈和他的騎軍部隊。

    千里奇襲,貴在出奇不意。

    劉邦本以為他的大膽策略肯定出乎秦軍的預料,本以為被楚軍拖累的秦軍不可能派出精銳部隊關照他這一支偏師,本以為就算有追兵堵截,也絕不會是李烈這個煞星。

    然而,他錯了。

    錯得實在太過離譜。

    直到瞥見追殺的秦騎那桿噬血的李字旌旗,劉邦才明白他為什麼屢戰屢敗,一次又一次的敗在傅戈的手裡。

    傅戈,這個家伙還是人嗎?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變態的人,自己都身處危險之中,卻還想著瀕死咬對手一口,這種人就像一條噴射毒液的腹蛇,招不得碰不得。

    從三月底至四月上旬,巨鹿到蒲阪這一路上,劉邦和他麾下六萬的諸侯軍可謂是吃盡了苦頭,對于那些被一時的衝動和欲望鼓漲起鬥志的士兵來說。憧憬只能解渴一時,卻不能解決長遠。

    屁股後面被秦國騎兵一路追襲的滋味如何?

    那是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地慘痛回憶。

    于是,為了活性命,一些本就心志不堅的士兵故意的拖在了後面,他們高舉著雙手,跪倒在地等待著秦人來俘虜他們。

    與其留在諸侯軍中挨餓受苦,還不如早早的降了秦人,不管是砍頭。還是被俘獲,至少他們的兩條腿不用再費力的挪動了。

    “漢王,你看看,這僅僅過了五天,我的部下就少了將近一半,若再跑下去,我這個魏王豈不成了光桿一個了。”

    相比劉邦,魏豹的心情更是糟糕,當初被劉邦一番鼓動說得他心中癢癢的,以為又一番亂世將臨。他這個勢已衰微的魏王又能有機會復起了。豈不想事情發展根本不像劉邦說得那樣,識破劉邦計謀的秦軍遣出了最精銳的騎軍追殺。

    秦騎軍人數雖不到一萬,但戰力卻是驚人。而諸侯軍人數足有六萬,可惜卻是一眾中看不中用的烏合之眾,這些人欺負欺負老百姓還行,要想與秦國的正規軍交戰,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當然,魏豹是不知道這四個字的,不過,意思卻是一樣。

    “嗯,魏王息怒。這蒲阪就在眼前,只要我們搶渡過了臨晉關,再焚毀了渡河的船隻,那秦騎再有能耐,也只得在河東這邊吃西北風,而我們則盡可享用關中的美女、財富了。”劉邦苦笑了一聲,安慰道。

    蒲阪確實就在眼前,但能不能順利拿下劉邦卻沒有底氣,在一個時辰之前。他已差遣了燕王臧荼引軍奔襲渡口,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或許這個時候已經得手了。

    在這個前有天塹後有追兵地緊要關頭,劉邦也唯有往好地方向去想了,至于萬一搶渡不成的惡果,他想都不敢去想。

    “報漢王,燕王急報,秦軍先行焚毀了渡口的船隻,並在對岸駐守有兵馬守衛,我們過不了河了。”正當劉邦幻想奇跡能發生之時,一名報信地斥候兵打碎了他所有的夢想。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劉邦大步上前,一把將那名士兵的脖子按住,然後一邊大聲的質問一邊死命的用力著。

    “咳,漢王小的沒……沒說謊!”以為劉邦在懷疑他的話有假的斥候兵驚惶辯解道,豈不知劉邦此時已經完全亂了方寸。

    “漢王,是不是燕王在前面受阻了!”魏豹離得位置稍遠一點,不過他也看到了這邊發生的情形,劉邦臉上震怒的表情一下子讓魏豹明白,美好地願望已經破碎了。

    “哈哈,秦狗,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我劉邦就算是被逼入絕境,也斷斷不會服輸投降的。有種的,就上來吧,來取我的性命好了。”

    在連番重大的打擊下,劉邦的神經已經趨于瘋狂的邊緣,這一時候,他決定返身一戰。

    瀕死反擊,也不是全無勝算,這一時士兵的戰力和潛能都會被激發起來,如果尚存的這四萬餘諸侯軍都是一個心思地話,單單憑李烈的一萬不到的騎軍,確實難以一口吞下這支龐大的聯軍,但正所謂一人一心,各有不同,劉邦有反擊的心思,其他人卻不一定有。

    最起碼,臧荼和魏豹這兩個勢力更大的諸侯王沒有要把子弟兵全部扔在這裡的打算。

    打不過還要硬拼,這世上哪有這樣的笨蛋?

    劉邦想要送死,那就讓他去死好了。

    可千萬別搭上自己。

    至于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那也沒什麼關係,這四萬諸侯軍大大小小的勢力不下十餘股,秦騎要想追殺的話,也不可能一個個都照顧得過來,只要那倒霉鬼不是自己,他們哪管其他人的死活。

    當然,秦軍也可以分兵追襲,不過那樣一來兵力單薄的秦騎兵就形不成整體的戰鬥力了,一支三千人為上的騎軍是一支強悍的軍隊,一支只有幾百人的騎兵部隊則算不上什麼。

    就在劉邦與魏豹接到斥候送來絕望情報的同時,燕王臧荼此時已經率領著他的一萬六千餘燕地健兒脫離主部隊,沿黃河向著北方的安邑一帶飛奔而去。

    在跑之前還差人回來告訴劉邦等人一聲,在臧荼來說已經相當的仁義了,要是他再狠一點,劉邦等人只怕還蒙在鼓裡痴痴的等著他臧荼襲佔臨晉關的消息呢。

    攻佔臨晉關,這好夢也算是做到頭了。

    當臧荼看到湍急的河水奔流滔滔,渡口處荒蕪一片,不見一艘船隻時他就明白自己徹徹底底讓劉邦這個大騙子給耍了。

    什麼千里奇襲的大計劃,狗屁!

    這一路之上,劉邦還不停的吹噓在臨晉關伏有他的暗間,到時候只要諸侯聯軍一抵達渡口,就會有一支打著漢字旗的隊伍迎接自己。

    這真是太可笑了。

    漢軍沒有見到一個,臧荼仔細察看對岸,見到的卻是千餘持著兵器的秦國士兵,那些士兵雖然看上去老得老、小得小,武器甲衣也不怎麼得好,但有黃河這條天然的河流在前面擋著,又沒有一艘的渡船,臧荼知道縱算他今天有通天的本事,也絕過不了河了。

    “你說什麼,臧荼這老小子跑了?”

    在蒲阪,正企圖組織起一支軍隊向秦騎兵決死一戰的劉邦再一次遭到沉重的打擊,這一回給予他打擊的不是秦軍,而是聯軍內部。

    “不僅是燕王,還有魏王,好像也正和他的部屬竊竊自語,似乎也有逃跑的意思!”向劉邦稟報的是剛剛投奔他不久的一名親信。

    古往今來,人一旦發跡,識機投靠的總會滾滾而來,劉邦一當作聯軍的副盟主,就有一些在諸侯軍中郁郁不得意的人急急火火的向他宣誓效忠,故此,這一路上劉邦 雖然被秦軍追得辛苦,但著實也頗有收獲,甚至于在三天前,他還收編了二支小諸侯的部隊,這使得光桿一個多時的劉邦手中好歹有了約三千人的力量。

    “臧荼、魏豹,你們這兩個膽小鬼,你,去叫上弟兄們,都帶上武器跟我去見魏豹!”劉邦冷哼一聲,拔出腰間佩劍直奔魏豹軍所在的地方。

    雖然魏豹的實力至少還有五千兵士,比劉邦的部隊還要多一些,不過劉邦也不懼怕,因為他已經在事先拉攏住了魏豹手下三名最得力的校尉。

    按照劉邦的謀劃,魏豹的部隊早早晚晚就會成為他劉邦的部屬,而現在,魏豹想要拉起隊伍逃跑,這讓已將這五千人視為自己所有的劉邦如何能忍受得了。

    在私底下,劉邦甚至于已經計劃好了吞併魏豹之後的行動,他已將下一步的目標對準了諸侯中實力最強大的臧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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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節 流星飛墜               

    魏豹瞪大了眼楮,久久不肯瞑目,他至死也不能相信,自巴一力從大梁帶出來的親信校尉會背叛他,而那個鼓動叛變的人居然是一向以長者之風泱泱自居的漢王劉邦。

    相比同樣身死的陳餘、張耳、司馬昂等人,魏豹雖然延多活了些時日,但他的死法卻比上面幾位還要悲哀,最起碼陳餘等人還算是死在交戰的沙場上,而魏豹卻是被劉邦這個鐵桿盟友在後面下了暗刀子。

    “凡有不服漢王號令者,魏豹的下場就是例子,有不服的,站出來!”

    在殺氣騰騰的血淋淋屠刀面前,就算是對魏豹有親近感的士兵這時也不敢站出來說話,事情很明顯,魏豹手下的三個得力校尉全部被劉邦收買了,他們這些人只要一站出來,馬上就會和魏豹一樣人頭落地。

    通過這一系列堪稱是雷霆手段的整合,劉邦竟然奇跡般的拉起了一支二萬餘人的部隊,在魏豹被劉邦強勢吞併之後,那些只有二、三千人的小諸侯震懾于劉邦殘酷的手段,又兼處在秦國境內逃無可逃,也只得選擇依附于劉邦暫作打算。

    有了二萬士兵作為基礎,劉邦的底氣開始足了起來,不管戰力如何,至少人數上他有了二比一的優勢,如果還有那麼一點運氣的話,擊退李烈軍也不是不可能。

    “兄弟們,我劉邦今天實話跟大家說了,因為臧荼、魏豹的失職,導致我們奪取渡河船隻行動失敗,現在,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前面是滔滔奔涌的大河,沒有船我 們就過不了河,而在後面,是一路追殺來的將近一萬秦狗,我們現在只能有二個選擇。一個是被趕下河溺死,另一個就是回過身來,和秦狗拼他個你死我活,你們 說,選擇哪一個?”

    劉邦不愧為一個出色的鼓動家,這三言二語就把將軍隊帶到絕境的責任完全的推卸到了逃跑的臧荼和已死的魏豹身上,所謂死有對證,就算有些心思活絡地將士對此有疑惑。也絕不敢當面出來質問。

    “我們跟著漢王走,漢王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去做!”

    “聽漢王的,我們跟秦狗拼了!”

    “媽的,殺一個夠本,殺二個就有墊背的了,老子這條命就留給秦狗了!”

    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鼓噪下,剛剛被一場鐵血無情的內哄驚得透心涼的諸侯軍士兵們重新活躍起來,當兵吃糧,反正都是替人賣命。魏豹也好。劉邦也罷,只要能在亂世中混得一口飯吃,管他身後扛地是哪一家的旗幟。

    飛塵揚起。馬蹄聲聲,將驛道兩旁的淺草踏倒一片,好久沒有見過這樣大規模的行軍場面了,上萬騎飛奔而過,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足以讓整個山頭都變為黃乎乎的一片。

    “報!”一名斥候騎兵伏在馬鞍上,一手持韁一手高舉起一個竹筒大聲道。

    “什麼事?”

    李烈勒馬駐足,神色淡然從容,經過連番戰事考驗之後的他性情已經沉穩得許多,一舉一動間隱隱都有名將的風範。

    “報李將軍。前方發現敵軍正在結陣扎營,似乎有堅守一戰的意思!前鋒校尉詢問,是否衝過去!”報信的斥候兵問道。

    結陣扎營,李烈怔了一下,他雖然想到前面地諸侯軍有可能瀕死一擊,卻沒有料到會這麼快,以他本來的估計,諸侯軍起碼要見到黃河渡口時才會翻轉身來作垂死掙扎。

    “打探清楚多少人嗎?”

    “約有二萬左右。”斥候兵大聲回道。

    二萬,這麼說諸侯軍發生了分裂。擋在面前希望死戰的不過是其中的一部,這些軍隊中有沒有劉邦在裡面,而那另外一部分又到哪裡去了,逃了,這些士兵又逃往了何方?

    不去多想了,當務之急,就是先擊潰前面地敵人。

    李烈想到這裡,高高的舉起戰刀,喝道︰“騎軍勇士們,跟我圍上去,將那們為害鄉里的惡賊給殲滅掉!”

    一聽到李烈這麼一聲喊,眾騎軍頓時群情激奮起來,由于缺乏糧秣補給,劉邦這一路補給靠的就是覓地就食的方法,這麼一來路經的地方可就遭了難了,那些被劫掠的百姓一見到追趕的秦軍,就忙不迭的講述他們被洗劫的遭遇。

    李烈麾下的這些騎軍士兵多數為關中子弟,雖然劉邦這一團禍水還沒有進入他們的家鄉,但眼見著離關中卻是越來越近了,真若是讓劉邦一伙竄入富庶的扶風、馮翊等三輔地區,造成的災難務必更加嚴重。

    戰鬥在距離蒲阪以東的一處坡地上進行,劉邦好歹也經歷過一些戰事,知道將步兵陣擺放在平原上的話,那等于是任由騎軍踐踏,以步敵騎,最好的阻擊戰場當然是依托山嶺作戰。

    可惜,蒲阪東的這一片地方僅有低丘,並無高嶺,任劉邦費盡了心思,也沒有找到一塊理想的戰場,無奈之下他只能將二萬將士帶至靠近黃河畔地一處高不過百丈的平緩土丘上堅守。

    “兄弟們,衝上去殺敵呀!”

    劉邦大喊著,揮動佩劍不斷喝斥著士兵壓上,而他的身子卻並不向前移動分毫。

    “衝!”

    那邊,李烈一聲令下,當頭一馬衝出,玄色的旗幟和鋒利的戰刀交映著呈一條條黑線向諸侯軍陣中穿插迂回,劉邦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防線在秦騎兵的衝擊下,就像一塊豆腐一樣被輕而易舉的切割開來。

    “嚓!”

    戰刀斜斜劈落,飛濺起一串血珠。

    當接二連三的秦國騎兵帶著肆意的笑聲,馬鞍上掛著尚滴血的人頭掠過戰陣前,諸侯軍士兵勉強聚攏起來的鬥志終于崩潰!

    “都不許退,後退者殺,殺,殺!”劉邦嘶啞著嗓子,迭聲呼喝。然而,就算他連著斬殺了好幾個逃跑的士兵,也沒能遏止崩潰的陣形。

    “降者不殺!”

    與劉邦近乎瘋狂的殺戮相比,在傅戈的訓練下已經擁有出色紀律的秦騎軍不失時機的開始了宣降攻勢,他們這一聲呼喝的效果明顯比劉邦要好得多。

    那些剛剛違心效命于劉邦的小諸侯立即改變了主意,他們一個個率領親衛部隊避開劉邦的注意,乘著劉邦不注意的時候率軍向秦軍投誠,僅一個時辰之後,劉邦的跟前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媽的,都是些白眼狼,都是些懦夫,懦夫!”劉邦瞪著通紅的眼珠子,一步接一步的後退著。

    他的佩劍上濺滿了鮮血,不過卻沒有一滴是秦人的,這些血都是那些企圖在劉邦跟前逃命的倒霉士兵所留下的。

    “轟!”

    忽然間,那一桿象徵著劉邦地位和榮耀的聯軍副盟主大旗轟然而倒。

    “哈哈!”幾個衝近跟前的秦國騎兵肆意的揮動戰刀,任由馬蹄將那面火紅的旌旗踩在腳下泥土裡。

    “劉邦,你還往哪裡逃?”正在劉邦驚怒交加時,一聲冷哼從他背後響起。

    “誰,你是李烈,我認識你!”劉邦強自鎮定的大喝一聲,轉頭橫劍在胸道。

    “認識,我們可是老相識了,漢王沒有忘記汜水畔的那次相會,我李烈也沒有忘!不過,這次我們不是在汜水,而在這大河邊,我相信,這一回相見之後,我們再不會見面了。”

    李烈冷笑一聲,慢慢將戰刀舉過頭頂。騎軍衝殺,立劈華山的氣勢無疑是最強悍的,面對疾衝過來的氣勢,當路的步兵單單站穩身影就已不易,更何況舉劍與馬上的騎士撕殺了。

    “哼,小兒得志休猖狂,我堂堂漢王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弟兄們,一起殺上去將這個秦狗給剁了!”

    劉邦臉上現過幾許殘酷的笑容,他已經發現李烈身邊的騎兵不過五、六十騎,而自己跟前護衛的士兵尚有千人,這要是蜂涌而上的話,未必不能將前面的秦將給結果掉。

    然而,劉邦叫了半天,他卻沒有看到有一個士兵衝上前去。

    待他轉頭看時,看見的是空空蕩蕩只剩下寥寥幾人尚守在跟前的絕望場景。

    “漢王,人都跑了,都逃跑了!”這時,一個腿上受創動彈不得的老卒對著劉邦叫喊道。

    “都是窩囊廢,窩囊廢!”劉邦神情異樣,他瘋狂般的狂叫著,不停的將佩劍亂揮著,不停的斬落,卻又不知斬向什麼地方。

    最後,劉邦開始向土丘的最高處跌跌撞撞奔了過去,他時不時的大笑著,叫喊著,卻又不知在說些什麼,在喊些什麼。

    “秦狗,傅賊,你等著,來世我劉邦再與你決一雌雄!”猛然間,劉邦像是清醒了過來一樣,大喝一聲縱身跌落山崖,他的身軀撞在一塊突出的山石上,蓬一聲響後折向墜落于大河之中。

    一代梟雄自此殞落。

    劉邦,這位創立大漢的高祖皇帝在這一個不同的時空化作流星飛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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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節 煙消雲散               

    劉邦死了!

    帶著對功敗垂成的不甘和對皇位的無限眷念,閉上了眼楮。

    一如那些曾經輝煌閃亮的風雲人物一樣,自此之後,劉邦這個人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化作一顆流星消失于歷史的茫茫星空。

    或許他的死法算不得轟轟烈烈,或許以飛墜落崖這樣的方法結束生命一點也突顯不出他的與眾不同,但事實已經無法改變。

    劉邦之死,如果非要論出個長短為什麼的話,只能說是形勢之必然,只能說因為傅戈這個更強者的出現,讓劉邦只能郁郁而終。

    至此,從一個小兵穿梭至這個時空的傅戈已經完全的顛覆和改變了原先的歷史,在開始之時,他的一舉一動只能影響周圍的一小撮人和事,而當他的力量越來越龐大時,支架在杠桿上的歷史車輪也開始越發的偏轉原先的軌道。

    劉邦這一死,不只他一個人的命運發生改變,還有整個歷史,那個名垂青史數百年的大漢帝國不會再出現了,而在千餘年之後,傅戈不知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還會不會稱為漢人,或者他們的民族會不會還是漢族。

    不會了吧!

    一切都已不同。

    取而代之的將是一個更加強盛、更加富有冒險性、侵略性和創新精神的大秦,這個新王朝誕生于血與火之中,這注定了它將是一個絕不同于任何時代的王朝,不過,可以預見的是,在傅戈這位異世鐵血丞相的統領下,新秦將會一步步腳踏實地的向統一的路途上邁進。

    而在統一之後,強悍驍勇的秦王朝又會面臨什麼呢?

    在它的北方,再一次統一的匈奴正在蓄積力量南侵,他們要報大單于冒頓被秦人暗害之仇,他們要用秦人地鮮血來祭祀先祖。他們要把秦國的女人、秦國的財富當作戰利品帶回草原。

    面對匈奴人狂奔的鐵蹄,傅戈做好迎戰的準備了嗎?還是像曾經的那段屈辱的和親歷史一樣,只能靠出賣自己的女人來換取活地尊嚴。

    和親 ,首創于漢朝,如果不是以後有漢武大帝掀起的那場痛擊匈奴人的遠征風暴,漢朝在青史上的地位將和腐朽末落的大清一樣,成為被後人斥罵的懦弱王朝。

    用女人來換取和平,當然不。

    若傅戈有這層意思的話。

    早在嬴真出塞之時他就不會決意襲殺冒頓了。

    不管怎麼變化,反正有一點可以確定,劉邦不用再去操心了。

    死者已故,而生者卻還要繼續鬥個不休。

    漳水畔的夜戰至天明時分,終于暫時停歇了下來,這倒不是說雙方打累了想要歇一歇,而是雙方的援兵到了。

    雙方,秦、楚兩面都有兵馬殺到。

    而更為緊要的是由巨鹿兼程趕來地韓信還比英布先一步到達,韓信是在派出夜襲地部隊回報圍城楚軍諸多插滿旌旗的營帳為空營時,警覺出項羽準備進攻漳水秦營的。雖然晚了一些。但韓信地行動卻比猶豫不決的英布要快了許多。

    留下一萬將士和石炮部隊由李左車指揮守城,韓信與酈商則統率著將近三萬的生力軍如迅雷的閃電一般衝破城外楚軍的防線,向著漳水畔而來。

    面對這一股奔涌而出的洶潮。楚軍留守大將項聲雖然拼命組織力量阻擋,但由于他的部隊駐防得過于分散,一時間處處是破綻的營寨根本無法阻住秦軍的推進。

    只用了半個時辰的功夫,韓信就率軍突破了項聲辛苦偽裝地那道虛弱防線,然後,三萬秦軍將士猛撲向項羽親衛軍的後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當聽到後方警戒的士兵來報發現大批秦軍出現時,項羽就知道這一仗打不下去了,就算英布來援結果也是一樣。

    “傅小賊,你這個膽小鬼。在我項羽戟下,連十個回合都走不到的懦夫,我瞧不起你!”項羽橫戟大喝,烏騅馬踏雪翻空。

    雖然知道戰局不利,但項羽還想要再努力一把。

    這一時,他最希望傅戈受不了言語的刺激,出陣迎戰,只要傅戈脫離了親衛的保護而出,項羽絕對有信心將其刺死于馬下。

    然而。崇拜武力制勝的項羽還是失望了。

    “霸王,多謝你抬愛傅某,十個回合太多了,真以單挑而論的話,我在霸王戟下絕走不過五合,不過,我傅戈不在乎霸王你是否瞧得起,我在乎的是霸王你地性命馬上就要結束了!”

    同樣的一聲回喝,內容卻有著截然的不同。

    傅戈這一句回答雖然聽起來有些讓人泄氣,但其中卻更透著得意,更帶著勝利者的榮耀。

    “撤退!”

    挑釁無果,空有一身好武藝卻使將不出來的項羽也只能恨恨命令撤退!

    這種情況就好比兩個完全不是同一個運動項目的選手比賽,一方舉起超世界紀錄的杠鈴,而另一方卻完全不予理睬,施施然躍過同破紀錄的橫桿。

    項羽與傅戈之間的對壘就是如此。

    聽到鳴金的號角聲,撕殺了半夜的楚騎軍士兵一個個急急的拔轉馬頭,飛速的離開已經殺戮了半宿並有無數同伴長眠的沙場。

    “終于撤退了,和那些瘋狂之及完全不講招法的秦狗撕殺,實在是一件令人喪氣的活計!”幾乎每一個活著的楚軍騎兵這一刻都在心中這麼想著。

    在這一戰前,他們是驍勇無敵的楚騎軍,在他們的眼中,除了秦國的那一支傳說中很厲害的騎軍外,任何部隊都不會是他們這支霸王麾下親騎軍的對手。

    可是,在這一戰後,他們再不會這麼驕傲並天真的認為了,剛才,他們遇到的對手雖然沒有如飛的戰馬,沒有顯赫的戰績,但卻一樣值得尊敬,無疑這是他們遇到的最頑強的對手,就算是在齊地如牛皮糖般難纏的田橫軍也比不上秦軍來得更厲害。

    等到日上正午的時候,暄鬧的戰場完全平息了下來,怒氣衝衝不甘失敗的項羽帶著楚騎軍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一次夜襲他們拋下了將近八千具屍體,而秦軍一方,傅戈的損失更為嚴重,傷亡合計達到了二萬三千餘人,其中經清點戰死的將士就有七千一百一十五人。

    不過,有失也必有的。

    隨著項羽的兵退,這一場大戰的結局也揭開了,秦軍又一次獲得了勝利,雖然不能稱之為完勝,但至少也算是取得了一場大捷。

    項羽在出征之前帶出的十三萬楚軍,能夠追隨他回彭城的不足三萬,其中最精銳的親騎軍損失過半,僅有一萬五千餘騎回轉,而步兵一方損失更大,心存異志的英布在見到楚軍潰敗之後,立即不失時機的選擇投奔秦國,而他麾下的五萬楚軍則分裂為兩個部分,除了四萬餘兵士隨英布歸降外,季布、項莊率領餘下的一萬楚軍殺出 一條血路,追隨項羽向東而逃。

    相比這二路,留守在巨鹿城外的項聲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負責殿後的他們遭到了李烈騎軍的窮追猛打,秦騎軍因為殲滅劉邦耽誤了回援的時間,沒有能趕上與楚騎軍的王者撕殺,心中窩火之極的李烈只能把怒氣撒到了項聲頭上。

    等到項聲好不容易斷尾求得了一條生路,半途卻又被彭越狠狠的捅了一刀。

    兩記悶棍下去,項聲縱算有九條命,也去掉了八條,他的部隊原本實力就不強,不然的話也不會被項羽派作圍城掘土這樣的苦差使了,所以,當楚軍士兵們看到如雷般地動山搖的秦騎軍出現時,頓時驚恐萬狀,未等項聲喝令已是作鳥獸四散。

    等到逃回彭城時,項聲的四萬楚軍能剩下的竟然只剩下了五千不到,在這樣重大的損失面前,就算是項羽這樣勇悍的霸王也不禁心灰意冷,黯然神傷。

    讓項羽感到痛心的還不止這些,這一次大敗還導致了各路諸侯對他這個領袖的不信任和反叛,除了在戰場上背棄自己投降的英布外,項羽最為可靠的盟友,曾協助他殺死懷王熊心的衡山王吳芮也被女婿英布所說動,主動歸附了秦國。

    與此同時,在經受住這一場大戰的生死考驗後,希冀盡快結束關東戰事的傅戈當然不可能舒舒服服的讓項羽回去休養生息,恢復元氣,他一面積極調遣將士一路尾追著楚軍敗卒殺來,另一方面,又通過由他一手控制的秦朝廷任命英布為九江王,這一來得到封王待遇的英布當然感恩涕零,為表示對傅戈的感激和效忠,英布立即派 兵搶佔了淮河之南的大片土地,這一來使得項羽撤往江東的退路也被截斷。

    歷史總會有驚人的相似,至少對于項羽來說是這樣。

    只憑三萬殘兵無法堅守彭城的他不得不引軍向南潰退,等待他的依舊是垓下的四面楚歌,烏江畔的一衣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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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節 四面楚歌

    垓下。

    無論上溯多少年,這個地方都默默無名。

    不過,在大秦新元四年的五月,寂靜空曠成為了過去,位于沱河畔的這一處絕地命中注定將成為驚動千古的戰場,退守彭城的西楚霸王項羽在秦軍的追擊下,雖然時不時的能反擊幾下,但就算能勝得幾仗,也不足以抵消由戰帶來的損耗。

    四年的反秦戰亂,已經讓楚地成為了千創百孔的廢墟,巨鹿一戰之後,傾力而出的西楚已經兵源枯竭,民力不濟,縱算項羽遍征十四歲以上的男丁入伍,也再湊不齊對付勢力龐大的秦軍的人馬。

    而比缺兵少將更令項羽絕望的是人心。

    連連的失利使得項羽在楚地父老心目中無敵形像大打折扣,若說在巨鹿擊破王離、章邯時項羽的威望達到個人的頂峰的話,那現在他已經從峰頂跌落至了谷底。

    沒有了父老的支持,項羽就算再勇猛,也打不了勝仗,于是,面對堪稱生命中宿敵的秦大將軍韓信,項羽這位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霸王也只能無奈的轉兵向南。

    他希望能渡過長江,再次募集對項氏忠心耿耿的江東子弟卷土重來,然而,英布這個他曾經的得力部下卻又截斷了楚軍的歸路。

    大秦新元四年五月九日。

    三萬楚軍被圍于沱河畔的垓下,在楚軍外圍,秦國大將軍韓信統領著十五萬大軍將這塊彈丸之地團團圍困。

    韓信將兵,一如青史所描述的那樣多多益善為好,為了擒住項羽這頭猛虎,這一次韓信帶來的可算是秦軍中全部的精銳,酈商、酈疥、李烈、欒布這些個軍中驍將一一點齊,當然這裡面絕少不了傅戈這一個好整以暇樂得做甩手掌櫃的鐵血宰相。

    如果不是對項羽強悍的反撲能力還心存顧慮,傅戈早就回返咸陽去了,等到項羽一死,關東的戰事就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的懸念了。接下來大秦需要面對的就是休養生息,恢復國力以備和匈奴人地惡戰了。

    秦軍大營。

    篝火照得四周通明,輕鬆喜悅洋漾在士兵們臉上,一些年長的老卒甚至于已經在竊竊私語,談論著等到戰事結束後卸甲歸田,要和妻兒團聚美美得過日子了,至于那些年輕的士兵,則是一臉的不屑。他們還沒有過足熱血沙場建功立業的癮。

    普通士兵是如此,將領們的神情也一樣輕鬆,幾乎每一個將領臉上都掛著歡欣的喜悅表情,他們都在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近一段日子,秦軍一路以破竹之勢東進,諸路兵馬皆是高奏凱歌,就連項羽的老巢彭城也被秦軍順利攻下,事實已經明顯的擺在面前,只要再加把勁,垓下一役勝利後天下即可統一。到時他們這些追隨著傅戈起兵轉戰的將領們封王成侯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大將軍韓信軍帳內。

    熱鬧非凡。雲集著新秦政權幾乎全部的軍中戰將。

    之所以這麼暄鬧,是因為今天留駐彭城處置楚大司馬周殷投降事宜的傅戈在韓信的極力要求下,帶著張良、李左車等謀士來到了軍營。

    “諸位。楚軍已被我大軍圍困數日,估計軍中糧秣已然不濟,依商之見,我軍破敵只在即日,所以,商懇請傅帥、大將軍命我部為先鋒,一舉平定叛亂!”

    作為跟隨傅戈最久資格最老的大將,酈商當仁不讓的希望能將最後一戰的功勞算得自己頭上,所以,一見傅戈到來。他就立即請令道,不過,他地話還未說完,騎軍統領李烈就立即暴跳起來。

    “傅帥,大將軍,這可萬萬不行,楚軍只有三萬不到,要是讓酈將軍上去,哪裡還有我們騎軍出場地份。我等著和桓楚、周蘭那兩個家伙撕殺一場已經很久了,這一回要是不能領令下去,我李烈可真的沒臉回去見一眾兄弟!”

    在見到楚騎軍給己方部隊造成的巨大損失之後,李烈就一直為沒有機會與項羽的親衛騎軍來一場正面比拼而懊惱,所以,一聽到酈商要搶功,他當然不肯相讓。

    “傅帥,還有我部,可千萬別忘了呀!”

    酈商、李烈這麼率先一鬧騰,其它將領也不干了,紛紛上前請纓要求出戰  。

    在爭搶功勞中,不管是年長一些的酈商、彭越、欒布,還是少一輩的李烈、酈疥,一個個都漲紅了臉各不相讓。

    誰都清楚項羽的人頭價值幾何?

    要是能有幸斬得項羽這位霸王的人頭,升爵封賞還在其次,關鍵是在軍中那份傲氣,那份捨我其誰的霸氣。

    殺霸王者,我也。

    對于血性的軍中男兒來說,說出這句話可以想像有多麼自豪。

    目睹為爭頭功而臉漲得通紅的眾將,傅戈一時也沒有好的辦法安撫,明擺著功勞只有一份,誰搶得誰就是大功一件,而麾下這些將領又俱是擁領一方的人物,厚此薄彼地話難免會讓其它沒領到功勞的人寒心。

    “你們,都住口,再有哪個嚷嚷的,立即給我回咸陽去!”不怒自威,這個混亂的當口確實需要傅戈擺一擺老大的架式,雖然他的年齡比其中一些將領還要年輕許多。

    回咸陽,一聽到這三個字,嚷嚷得最厲害李烈、酈疥等幾個立即閉緊了眼巴,對于他們來說,回咸陽坐看旁人立功,哪還不如殺了他們呢。

    “什麼時候與楚軍交戰,我和大將軍自有分寸,你們留在這裡做什麼,都回各自營中去好好整訓兵士,若是讓項羽從誰的防區跑出去了,那就休怪我鐵面無情!”

    說到此處,傅戈冷冷的目光一一從諸將臉上掃過,頓時讓前一刻還爭功心切的將領們一個個灰溜溜地朝帳門口後退,然後又悄然的消失不見。

    “哈哈,還是傅帥有辦法!這幫家伙都在我這裡磨了老半天了,實在沒有辦法,我只好請動傅帥這尊真神來鎮懾一眾無法無天的小鬼了!”見到天天煩纏著自己的將領們一個個被訓得灰頭土臉的回去,韓信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罷了,我的大將軍,你看我為你解決了一個大難題,那你說說,項羽這個難題又當如何解決得好?”

    傅戈此次前來,一是為了犒勞軍中將士,提升士氣;二就是想從韓信那裡探知一下有幾成把握什麼時間能完全將圍困的項羽擊破。

    畢竟,大軍征剿在外每日需要消耗的糧草就是一個大的負擔,關東已是赤野千里,根本無有餘糧就食,秦軍能做的就是輾轉數千里從關中、巴蜀一帶運糧,不悄多說這其中的損耗實在太大。

    如果長久下去的話,好不容易有些恢復的國力將被大軍征需拖垮,而這是傅戈絕不願意見到的。

    “請傅帥放心,目前我軍雖然已取得決定性的優勢,但楚軍尤還有拼命一搏的實力,所以,這圍困還要繼續一段時間,如果再有半個月時間,信料定鬥志喪盡的楚軍就會出現潰逃的情況,到時不悄我們多化費什麼力氣,就可以順利擒住項羽這頭籠中猛虎了。”韓信從容的笑了笑,不急不緩的說道。

    “嗯,半個月,還是長了點,要瓦解楚軍鬥志的話,我這裡還有一個招數?”聽到韓信沒有說出用楚歌來瓦解楚軍鬥志的方法,傅戈忍不住開口說道。

    “傅帥,有什麼好辦法,快快說來?”韓信驚喜道。

    “大將軍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讓軍中那些熟悉楚地風俗的士兵學些楚地的俚歌,然後對著楚營歌唱,楚軍士兵在聽到這些思念故鄉親人的歌曲之後必然更無戰意,如此也許可以加快他們潰敗的速度。”傅戈臉上一紅,帶著羞愧支支吾吾說道。

    這個主意本來就是韓信想出來的,現在他這個後人卻用對方想的法子來傳授,當真是無恥得很。

    “好辦法!傅帥真有天縱之資,絕世之才,我怎麼沒有想到呢!”韓信興奮的一擊掌,臉上充盈著無限的喜悅。

    秦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

    秦軍將領在為誰能搶得大功勞而爭得面紅耳赤,對于他們來說,決定勝利之前的這段時光無疑是最難捱的,不過,相比被圍在垓下缺衣少糧的楚軍,這些秦軍將領的委屈根本算不上什麼。

    垓下楚營中,受傷的士兵沒有藥物敷治傷口,只能任由傷口潰爛,任由受傷的士兵因感染而走向死亡。

    還完好的士兵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軍糧已經斷了三日了,昨天,霸王下令斬殺掉一批戰馬用來填充肚子,好歹讓餓了多日的士兵沾著了一點肉腥。

    只不過,等到戰馬也被斬殺完了之後,又會怎麼樣?

    不管是將領,還是士兵,楚營中沒有人敢去想這個結果。因為,那根本就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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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節 千古傾情               

    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去,沒有人知道明天會怎麼樣?

    世上的事情,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尋常的瑣事是如此,更何況關乎數萬將士生命的戰事。

    垓下,同一個地名下不同的地方,外圍駐守的秦軍上下一片歡騰,他們在等待立功的決定時候,而居于正中的楚軍大營卻是淒涼得緊,項羽這位橫行一時的霸王麾下曾經統御過數十萬精銳之師,但而今,楚營中剩下的卻只是連二萬都不到的老弱殘兵。

    斬馬的舉動雖然暫緩了餓兵潰逃,但也只是暫緩而己,一些熟知軍中內情的兵痞甚至在難得的吃了一飽之後,連夜投往秦營去了。

    三停人馬只剩下二停。

    兵是殘兵,將也只有寥寥幾個,桓楚、周蘭、項莊。

    境遇淒惶于此,項羽的心情自然不會太好。

    連連戰事不利,讓性情本就暴燥的項羽變得更加喜怒無常,就連桓楚和周蘭這兩個最親信的將領這一時也不敢到項羽跟前說話。

    這一天,霸王項羽又獨自一人坐在營帳中喝悶酒,他神情憔悴,雙眸中布滿了血絲,相比之前龍精虎猛的樣子,高大魁梧的身軀裡似乎也只剩下了一具空架子。

    不過,老虎終歸是老虎,縱然落魄,也一樣虎威不倒。

    狂怒的老虎是誰也不敢靠近的。

    “霸王,不要喝了,這酒喝多了傷身體!”一個俏生生的女子聲音自寢帳內響起,錦簾起處,香風襲來,有一個白衣的嬌柔女子低著頭走了出來。

    “是蔡姬嗎?來,陪我喝他個痛快?”項羽端著酒盞,醉眼朦朧的轉過頭,對著女子咧開嘴笑了笑。

    蔡姬,不錯。

    眼前這個看似嬌弱的女子正是和虞姬情同姐妹的蔡姬。五年前的她,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未成年的幼女,而在五年之後,她已是一個風姿綽約地婦人。

    不知是命運在弄人,還是純粹的巧合,又或者項羽的心中始終無法忘記在漳水畔擊鼓邀戰、令他驚艷並魂牽夢繞的虞姬。

    江山、美人,英雄渴望的不就是這兩樣嗎?

    可如今,西楚的江山正在一步步的敗落。勢大的秦軍越戰越強,而自己卻越來越弱,項羽不能明白,勇力強悍地他怎麼會輸給一個連單挑都不敢的膽小鬼?

    而更讓他痛心的是,他麾下的將領一個個的都跑到了秦軍那邊,最先有韓信、然後是鐘離昧、英布,剛剛他又聽說最信任的大司馬周殷也降了!

    媽的,一群貪生怕死的膽小鬼!

    沒有你們,老子也絕不會死。

    美人,虞姬確實有一種別的女子所沒有的絕美。特別是在回眸凝望地那一瞬。項羽幾乎已能肯定她就是自己尋尋覓覓地這一世的女子,可是,一切又似乎跟他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她竟然已是別人的妻子。

    這還不算,因為如果那個男人不是強硬死對頭傅戈的話,項羽一定能毫不客氣的殺死他,然後將虞姬搶過來。

    情場戰場,這中間本就分辯不清。

    如果說,開始時項羽還有擊破秦軍之後,將虞姬虜掠過來充作寢帳的念頭的話,至現在則完完全全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原因無它,是傅戈更強者的態度讓項羽心灰意冷。

    這種頹唐的感受就算在面對千古一帝始皇帝時項羽都沒有過,但在正面碰撞傅戈時。他卻結結實實的感覺到了。

    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別人地算計之中!

    甚至于有些未曾出招,就已落入到了布好的陷阱之內。

    這樣的不平等條件下,縱算項羽擁有天生的異賦,也難以與受到老天眷顧垂青的傅戈相抗衡,在項羽的心底,甚至隱隱生出‘非己無能,而是天要亡我,的疾世感覺來。

    與傅戈相鬥,屢戰又屢敗;臆想中的佳人就如鏡中花,水中月。觸摸不到,好在霸王身邊從來都不缺女人。

    高大威猛的項羽是大多數懷春少女心目中最完美地男人。

    當項羽回首將目光投向身畔時,他選中了含苞待放、又與虞姬相識相熟的蔡姬。

    時勢逼人,與其奢望遙不可及的幻想,不如好好享受眼前的幸福!這就是項羽對待女人的想法。

    于是,蔡姬就成了一個重要的‘替代品’,她成了霸王項羽的美妾。

    這是一個能讓項羽感到些許安慰的女子。

    “霸王亂起于暴秦,力率江東子弟屢破強敵,所向披靡,一路可謂威名赫赫,妾身今日能相陪霸王,已是倍感榮幸,就算喝他個一醉方休又何妨,不過,妾身有個願望,還望霸王能夠成全!”

    蔡姬裊裊婷婷的伸出縴手接過殘酒,語帶春風說道,這一時,她雪白的頸項下一對還透著少女羞澀的稚乳在輕紗下若隱若現,更添幾分妖饒。

    “什麼事盡管說來,只要我項羽能辦到的!”項羽大笑著,一把摟住身畔尤物。

    “妾身鬥膽,自古勝敗乃兵家常事,今日今時霸王不過是一時受挫,切切不可意志消沉,妾身期望霸王一醉之後能重新振作起來,率領軍中將士殺開一條血路,突圍而出,妾身相信只要霸王能回轉江東,就一定能再率江東子弟卷土重來  !”

    蔡姬說罷,仰起臻首,將項羽喝剩的盞中殘酒一飲而盡,這一刻,她的臉上帶著堅毅與崇敬,烏黑雙眸神採奕奕。

    “卷土重來,可嘆,愛姬可聽說外面的歌聲︰秦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這些日子軍中將士多已潰逃,你說我這個霸王還能有什麼用,有什麼用?”項羽將蔡姬緊緊的摟在懷中,頹然長嘆道。

    “不,霸王你錯了。”

    突然間,適才還是柔順溫婉的蔡姬掙扎著起身,她的話語倏然高亢,起來,眼中甚至于有了決絕之色。

    錯了!

    已經很久了,自從亞父范增故去後,楚軍中就再也沒有人會對項羽說‘錯’這個字了。

    而今,項羽萬萬想不到,蔡姬一個柔弱的女子,一個素不問軍事的女人竟會這麼對自己不暇于色。

    “大膽,哈哈,你說我錯了,那請問愛姬,我項羽錯在哪裡?”項羽先是怒喝一聲,隨後卻又哈哈一笑問道。

    惱羞成怒是項羽本有的反應,以他想來,蔡姬不過是一個在亂世中求生活的弱女子,又能有什麼高深的見識,精明的招數,難不成她會比軍中那些謀士、將領還厲害!

    若是換到另一個環境下,或者換另外一個人這麼說,項羽絕不會有後面的問話,不過,在此時,聽多了逢迎話的項羽確確實實需要一些新鮮的刺激。

    “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以霸王的神勇,秦狗縱算有上千上萬,也沒有一個人能困住你,妾身不能為霸王殺敵,卻也知道應該怎麼去做?”

    蔡姬說罷,錚的一聲從帳縵上拔出懸劍,凜然舞將起來。

    這一舞,伴著她素白的衣衫,尤如仙子下凡!

    倏然,舞至極處,蔡姬手中的寶劍朝雪白的頸項處飛快的抹了過去。

    “愛姬!”項羽驚叫出聲。



    血如珍珠。

    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沾在素白的衣襟上,漸漸擴散染成一朵朵火紅鮮艷的小花,當又一滴鮮血沁入花芯時,得到滋潤的花朵迅速的膨脹,開得更加的嬌艷。

    “愛姬,你這是為何?”大驚失色的項羽搶步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倒的蔡姬。

    以他的身手,當然有機會阻止蔡姬的引頸自刎,但問題是,項羽完全沒有料到蔡姬會這麼做,在看到蔡姬拔劍之時,他還誤以為蔡姬只不過是為了一舞助興罷了,在這一次前,他也曾多次和蔡姬這麼嬉戲過。

    “霸王,千萬記得妾身的話,一定要衝出去,一定回到江東從頭再來!”蔡姬面如金紙,輕聲咳嗽著,聲音斷斷續續。

    在彌留的這一刻,蔡姬的眼神安靜而淡泊,這分明是一個母親為了保護心愛的孩子不受傷害的目光,這又是一個情動的女子為了維護屬于她的東西而抗爭的決然,這一刻,她給人的感覺就是沒有人能奪走他。

    “愛姬!”

    項羽大呼一聲,將蔡姬一把擁入懷抱,嗅著她的發香,頰邊兩行英雄淚落下,他的手憐惜的輕撫蔡姬的如瀑長發,看著她柔順的伏在自己的懷中,慢慢冰冷。

    英雄氣短時,紅顏多薄命,尤其是陪伴在豪杰英雄身邊的女子。

    蔡姬自刎而亡。

    或許在這個時代的若干年後,蔡姬的名字也會被人傳唱千古,令無數文人才子感傷嘆息。

    “來人,快來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項羽橫抱著已經冰冷了的蔡姬的身體,衝出帳外。

    帳外面,繁星如鬥,月光皎潔。

    皎月的風華、星眸的微光靜瑟的照射在同樣潔白的蔡姬身上,令她如畫的芳容更加驚心動人,這一瞬,蔡姬的美麗已經超越了過往的任何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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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4 21:14:0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5 20:18 編輯

第290節 忠誠將士               

    一個不能保護自己女人的人,算不算得大英雄?

    項羽不能回答

    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霸王,發生了什麼事?”桓楚和周蘭正守在不遠處,聽到這邊動靜,立即便奔了過來,他們兩個的樣子也不再是以前盔明甲亮的神氣模樣,再沒有往昔楚霸王跟前最精銳的騎軍將領的榮耀,他們身上的戰甲多沾染著些塵土,有些地方更是扯破了好幾處。

    接連失去彭城等重要的後方補給據點,已經讓楚軍陷入到了食無糧草、兵無甲衣的窘迫境地。

    “蔡姬去了,你們兩個找幾個力大的士兵,再去挖個葬身的地方,不,就去找件掘土的器物,我要為愛姬送最後一程!”項羽布滿血絲的眼楮凝望夜空,良久,才對著桓楚、周蘭點了點頭說道。

    這一時,項羽的聲音蒼涼悲咽,其中更帶著無限的傷痛,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楚軍連戰皆北,眾叛親離,孤軍被圍,愛人身死,這樣不幸的遭遇放到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絕難以承受的打擊,更何況,它們還是連番接踵而來。

    “諾!霸王稍等。”

    桓楚和周蘭相顧也是無言,只得低頭應和一聲而去。

    這一夜,楚營中除了刮過的沙沙風聲中,再無其它的聲動,就連逃亡士兵的腳步聲也似乎隱遁了起來。

    只有中軍帳前,不時傳來‘咋、咋’器具掘土的聲音。

    臨到天明時分,帳前的新坑已經挖好,項羽將蔡姬冰冷的身體小心翼翼的用錦袍裹好,輕輕柔柔的安放到穴中,他的手慢慢的挪動著,似乎在生怕驚擾了熟睡中的蔡姬。

    當一捧又一捧地泥土灑落到蔡姬身上時,那泥中赫著有項羽的熱淚。

    蓋世英雄歸末路 !

    姬兮安在,獨留青冢向黃昏。

    美人英雄。總是千古傳唱的不變旋律,屬于項羽吃叱風雲的亂世大時代當真過去了嗎?

    相比長久的和平年月,亂世終歸只是淪海中的一瞬,它會催生無數令後輩仰慕的英雄人物,卻也會留下許多令人扼腕嘆息的千古憾事。

    “桓楚、周蘭、項莊何在?”項羽將最後一捧土灑到蔡姬地新墳上,豁然起身喝令道。

    “在!”

    項羽整晚未眠只為了一個女人而傷心落淚,項莊、桓楚、周蘭的心中皆有些不以為然,他們希望霸王的淚能為戰死于沙場的將士而流。能為尚留在楚營中的二萬忠勇士兵而流。

    不過,出于對項羽的尊敬,或許更多是習慣,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帶甲守在旁邊。

    霸王在什麼地方?

    我們就應該在什麼地方,這還需要有疑問嗎?

    身為一個忠誠的親軍統領,不就應該如此嗎?

    “你們都進帳來,我有令傳達!”項羽一邊說著,一邊掀簾進帳,只留給桓楚等人一個高大的背影。

    “諾!”

    項莊、桓楚、周蘭相視一喜,適才見項羽一宿掘土未眠。

    似乎有心灰意冷的意思。他們皆是擔心了一晚,不過,這一晚之後。項羽似乎有重新振作地意思,他們自然個個心中歡喜,這一來對于蔡姬地惡感也減少了許多。

    “你們來看,秦軍以四面合圍之勢將我軍團團圍住,在正北方是傅賊的主營,那裡有韓信統領的四萬餘精兵,在東面是秦將李烈的一萬餘騎軍和彭越的二萬多盜賊隊伍,這一路同樣實力強大,在正南方是秦將酈商統領的將近五萬的步兵,在正西方是秦將酈疥、欒布的三萬將兵。根據這一包圍態勢,我意集中兵力從東面突圍,在擊破秦軍包圍圈後,攻佔淮陰、下邳,然後轉道往南,抵秣陵回轉江東,你們說怎麼樣?”帳中,項羽負手凝視地圖,然後難得用商量的語氣對著三將說道。

    不知是出于尊重對手就是尊重自己的想法。還是想明白了多叫幾次秦狗也不會贏得勝利,項羽第一次在稱呼秦軍時改了稱呼。

    “霸王,這東面的秦,秦軍可是李烈的騎軍,這廝殺戮成性,不好對付,以楚之見,我軍可以一部佯攻東面,擺出從那裡突圍的跡像,然後集結主力從正西面的酈、欒二部處潛出,然後大軍折往西南取胡陵、固陵,再由烏江渡南下過江為好!”桓楚想了想,咬了咬干澀的嘴唇諫道。

    “老桓說笑吧,往西突圍,胡陵一帶已被英布這個叛賊攻佔,我軍以殘兵一支奔襲,勝算又能有幾何?況且,越是向西離江東就越遠,我們豈不是更會陷入秦狗的重圍之中!”

    項莊瞥了瞥嘴,不以為然的說道。

    桓楚能從項羽的話裡聽出不同的意思,一根勁到底的項莊卻是依然‘秦狗秦狗’的叫著。

    “你說向東佯攻,實指西面?可是我項羽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兄弟去送死。”項羽沒有理會項莊地叫嚷,抬頭看著桓楚問道,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鄭重的目光看待自己身邊的這員驍將。

    “是,霸王,東面距離江東最近,秦軍為防我軍突圍,才將最精銳的騎軍和最熟悉這一帶地形的彭越部布署在這裡,我軍若集全力向東,正好鑽進秦軍布下的強力口袋陣中,一旦被敵騎拖住,四面的秦軍就會蜂涌壓上來,到時我們很難再擺脫,往西雖然會繞許多彎路,但相比來說,這裡是秦軍最為薄弱的一面,我軍若能殺出, 以霸王的威名,懾退固陵的英布軍應不是難事,這樣我軍就能在稍作休整之後取道烏江前往江東了。”桓楚鼓起信心,大聲說道。

    一直受制于親衛騎軍統領身份的桓楚直到這最後的關頭,才顯示出他的軍事才能來,這實在是莫大的悲哀,在項羽超越常人的絕世戰力面前,桓楚根本沒有機會發揮他的所長。

    “好,就依你的主意。”項羽贊許的拍了拍桓楚的肩膀,道。

    “霸王,請允末將帶一軍佯攻東面之敵!”桓楚眸中熱淚滾涌,哽咽請令道。

    “桓楚!”這一次,輪到項羽說不出話來了。

    “霸王,末將無能,不能助霸王殺退敵軍,末將能做的,唯有灑落一腔熱血,為霸王換得突圍的一點時間。

    ”桓楚堅定的一字一句說道。

    “霸王,請允我們與桓將軍一道掩護你突圍!”項莊、周蘭也為桓楚的忠勇而感動,齊聲請令道。

    “周蘭、項莊,你們的任務是保護霸王安全回到江東,在突圍的一路上,不知還會碰到多少艱難困苦,需要你們付出熱血與生命,我老桓這一次只不過早走了一步而已。”桓楚慘然一笑,拱手道。

    “老桓!”

    “桓楚!”

    這一回,就連一向自持親眷眼光過頂的項莊也動容無語。

    “好了,不要多說了,桓楚,你率六千步卒于今日酉時前攻擊東面之敵,項莊、周蘭,你二人速速回營整頓人馬,好好休息一天,等桓楚出擊之時按適才商定的計劃突圍!”項羽眉宇凝結,濃眉下一對血瞳死死盯著案几上的作戰地圖。

    接下來的一天,在漫天的等待中一點點的逝去。

    對于知曉了今晚行將突圍的楚軍將士來說,這一天實在太漫長了。

    長得讓他們心中充滿了焦燥。

    終于,日漸西沉,薄霧開始籠罩垓下四周廣闊的平原,寂靜的楚營中,桓楚站在一匹消瘦的戰馬跟前,胸前的紅襟隨風飄動,這紅襟還是他為大盜時一個相好的女子親自結了送給他的,如今五年光陰逝去,那女子也不知流落到了何方,也不知是不是還健在。

    在桓楚的面前,即將奔赴死亡戰場的六千老弱將士一個個神色嚴峻,目光戚然。

    “弟兄們,上路的時候到了!”桓楚大喝一聲,飛身躍上馬背。

    一下子被重重壓到的戰馬一聲悲鳴,腳步踏踏後退,這些日子軍中缺糧,就連戰馬所需的馬料也一樣不濟,桓楚的這一匹良駒只能啃些雜草填肚子,腳力自然退步了許多。

    “走!”

    心中清楚戰馬這一聲悲鳴在表示什麼的桓楚狠狠的一扯韁繩,此時,他已經顧不上來憐惜愛駒了。

    “楚軍來襲了!”

    連續的警報聲在桓楚軍即將靠近秦營時響起,他們的舉動已經被巡哨的秦騎兵發現。

    “殺進去!”

    桓楚怒吼一聲,一馬當先衝殺進秦營。

    酉時,正是秦營中埋鍋造飯的時候,裊裊炊煙升起,肚子餓了大半天的士兵們一個個瞪著綠豆般的眼珠子,吸著鼻子聞著飄過來的陣陣香氣,他們的注意力已經被食物而分散,而這正是最佳的襲擊時候。

    秦營轅門前的鹿砦、陷坑雖然分布得頗有層次感,但在矢志一死的楚軍面前,這些冷冰冰的東西能夠讓他們噴灑熱血,卻不能擋住他們的去路,一個倒下去,另外一個撲上來,楚軍的這些老卒們就這樣用生命注釋著他們對項羽、對獵獵舞動的‘西楚’大旗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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