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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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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亮晶晶]大秦之小兵傳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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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5 20:20:0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5 20:40 編輯

第291節 突圍行動

    “什麼,楚軍襲營了”快備馬!”

    兵士跑來稟報的時候,秦軍大將彭越正跨著腿在帳中飲酒,作盜賊頭子也有盜賊頭子的好處,可以大塊吃肉,大樽喝酒,既然是匪不是兵,那什麼軍紀,什麼規矩,管得到別人,管不上我老彭!

    對于彭越的這點出格舉動,傅戈不是沒聽到監軍的密報,不過,以他回憶司馬遷史記中對彭越其人的記載,從中也能得出彭越就是一個性子粗魯再有那些一些政治頭腦的家伙,選用這樣的人,適當的放一放比一味的緊束要更有效果。

    說句實話,彭越對于傅戈總是讓他擔當偏師搞搞抄後路的任務開始時也有相當的抵觸,不止是他,就連他手下那些縱橫江湖的頭目們也一個勁的向他諫議參加主力部隊,來一回風風光光的拼殺。

    這一次,終于有機會以主力身份參與圍殲項羽的行動,彭越心中大喜,一眾平素懶散慣了的盜賊也打點起精神,正兒八經的操練起來。

    沒有人天生願意當盜賊的,彭越在歷史上之所以成為縱橫梁地的大盜,這其中時勢所迫的成份甚大,不過,等到時間一長,習慣了自由自在生活的彭越倒是感激起傅戈來。

    “媽的,別說,知道我老彭脾性的,只有傅帥!”這一回,彭越終于回歸秦軍序列之中,心中暢快的他逢人便這麼誇耀。

    聽到外面警報連響,彭越迅速的跳起,披甲持刀衝出營帳,在外面,早就渴望拎著霸王頭邀功行賞的盜賊們在大小頭目的吆喝下,蜂涌上前。

    這邊,彭越提著厚背大砍刀衝至半途,正遇上協同作戰的李烈率領著一支千餘人的親衛騎軍斜刺裡殺將過來。

    “哈哈,小李子。不愧是騎軍,速度只比我老彭慢了一點點!”彭越哈哈一笑,事實上李烈的動作還比他要搶前了一步,不過,身為老前輩,當然不能讓後生小輩憑空佔了便宜去。

    “彭老大,你說這一次來襲的會是什麼人?”李烈對于這一聲'小李子',的稱呼倒也並不感冒,相反地。倒覺得有幾分親切,這些天來他與彭越雖然不時鬥嘴,感情卻是相當的不錯,當然,這其中還得益于傅戈的‘規勸和教導’。

    將領之間若不能團結一心,再強的戰力也不能盡情發揮出來,而這也是後世人一直指責一個中國人是條龍、一群中國人是條蟲的原因所在。

    內鬥,嫉妒,是國人之惡疾。

    傅戈絕不希望在他的軍隊中看到這種情形發生。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這支軍隊還將會征戰四方。擔負更艱巨的任務。那時傅戈這個最高統帥不可能事事細細地跟著,由此將領之間的信任和默契就顯得極為重要。

    而信任和默契不可能一夜之間促成,它需要長期的積累。需要彼此真誠的面對,在這一點上,傅戈不只期望彭越和李烈,更期望更多的將領能這麼去做。

    “什麼人,不管是誰,反正不會是霸王項羽親自來,要是他親率部隊來的話,你我還能有時間說話?”聽罷李烈的話,彭越翻了翻白眼,信心十足的說道。

    他與項羽打的交道可謂漫長。雖說正面一對一的拼殺沒有過,不過,小規模地接觸戰卻是數不勝數,經過這麼多場地戰役,彭越當然不是初上戰場的稚兒,從前方撕殺的激烈程度上,他就能聽出究竟是誰領兵殺來。

    “哈哈,不是項羽,那一定是桓楚或者項莊中的一個。周蘭的話不會鬧騰出這麼大的動靜!”李烈嘿嘿一笑。

    楚營中幾員戰將的底細傅戈早就從陳平那裡獲悉,身為強力臥底的陳平在秦楚爭霸戰中的功勞自不待言,在蒲阪一戰之後功成身退的他正式歸附了秦國,這位素以陰謀著稱的人物也很快如願得到了重用,對于計劃著將新秦帶向新的高度的傅戈來說,陳平最理想的崗位就是協助司馬亮處置諜報事宜。

    關東戰事將息,項羽、劉邦等各路諸侯死得死、不死的也行將覆滅,未來新秦的對手是四方的強力異族,當前,對秦國最具威脅的無疑是北方的匈奴人。

    匈奴,這個在歷史上與大漢糾纏了幾個世紀的游牧民族,絕對不是好對付的,如果不預先加以防備的話,吃虧地必將是秦國。

    所以,當垓下戰事發生之時,陳平已經身在最北境的九原,他的麾下已經開始向匈奴人居住的漠南、漠北甚至于西域草原滲透。

    相比崇武的桓楚和項莊,周蘭確實要弱一些,不過,就是桓楚、項莊二人戰力與項羽相比,也畢竟還有相當的差距,更何況,桓楚麾下的六千楚卒皆是老弱疲兵,憑著一股子決死的銳氣起初時尚能堪戰,等到這一股氣受挫,那戰力就會隨之而削弱。

    “嘖嘖,本想撿塊金坨子,豈知只是幾枚臭株錢,當真讓我老彭失望!”彭越好整以暇的作勢嘆息一聲,擺出一副對桓楚毫無興趣的樣子,不過,他的腳步卻一點也沒有放慢下來。

    “哈,彭老大要是沒興趣的話,那我李烈就不客氣了!”李烈哈哈大笑,催馬疾衝上前。

    “媽的,小李子,你敢搶我老彭的功勞,你等等!”瞧見李烈一彪騎軍飛快的衝到了自家前面,彭越不禁跳腳笑罵道。

    不管是桓楚還是項莊,好歹也是一塊肉不是,這臨到最後一仗了,別管肥瘦,有機會啃一口總還算不錯的。

    被別人當作案板上的肉任意剁,這種滋味好不好受,反正絕不會舒服,起碼桓楚是真真切切的感受著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痛苦了。

    彭越和李烈之間'爭鬥'歸爭鬥,手底下的人爭功速度卻是一點也不慢。

    他們這一快上,桓楚的處境可就不是糟得一點二點了,在他的正面,一眾剛剛步入正規軍殿堂,正渴望立功光宗耀祖的盜賊接二連三的不要命往上衝,在他的側翼,不斷聚攏過來的秦騎軍以強悍的招牌動作一次又一次攔腰將楚軍截斷。

    “大楚勇武,殺!”

    情知已然沒有退路的桓楚持戟策馬衝殺在最前面,他的身上征袍已破碎不堪,更有數處受創,跨下戰馬也是不時的悲鳴,嘴角還沁出些許白沫。

    再戰下去,這一匹追隨桓楚多年的戰馬必將累死于沙場。

    不只是馬,人也一樣。

    桓楚還在竭力苦撐,死志已瞑的他明白自己堅持得越久,對另一方向突圍的項羽就越有利,而這就是他最後能為項羽做的了。

    另一方,同樣高昂的吶喊聲正夾雜著血腥之氣傳散開來,幾乎就在桓楚選擇向東佯攻的同時,項羽率領著餘下的一萬三千餘楚軍主力向西猛撲了過去。

    以區區一萬餘殘兵想要衝破正西邊將近四萬的秦軍,這個任務實在艱巨,更何況,留給項羽的時間絕不會多,一旦讓秦軍指揮部發現楚軍的突圍方向是正西,那鋪天蓋地壓過來的秦軍可不是一萬楚軍能夠抵擋的。

    但戰至如今,項羽已經全無其它辦法可想。

    他有的只是殺,殺,殺。

    突圍行動以楚騎軍為先導,沒有驚天動地的號角嗚咽,有的只是拼命疾奔的戰馬在騎兵鞭子的策撻下連連的悲鳴,風從項羽的身畔掠過,帶起一串血腥。

    霸王戟下,避者生,擋者死。

    “快,擋住項羽!”

    不可否認,項羽在戰術指揮上的天份是無以倫比的,楚軍選擇突破的方向正是欒布與酈疥二部之間的結合部,欒、酈兩軍以步卒居多,士兵戰力不如慣經惡戰的酈商部,當然更比不上人見人頭疼的李烈騎軍,項羽這一次突然衝鋒,一下子讓酈疥、欒布倍感壓力重重。

    “殺!”

    見尋常兵士擋不住項羽,酈疥、欒布兩人相互叫喝一聲,雙馬並咎向著項羽殺來,此時,他們深知一旦放跑了項羽責任重大,若是讓項羽逃脫,到時別說傅戈,就是大將軍韓信那一關就不好過去。

    “哈,小兒也來送死!”

    項羽冷笑一聲,口中暴喝著,臉上神情不屑一顧,瞬時烏騅馬四蹄翻飛,風馳電掣般向著酈、欒二人殺去。

    殺些不入流的小卒著實體現不出他霸王的勇力,也無法從根本上震憾秦軍的士氣,但如果能一舉將領兵的秦將給干掉的話,突圍的可能性就會大許多。

    酈疥、欒布的小算盤打得不錯,項羽勇冠三軍,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想當年在漳水畔破釜沉舟,曾一舉擊潰秦北方軍團數倍的強敵,使各路諸侯幾乎不敢仰視,諸侯如魏豹、張耳等人更是嚇得用膝蓋前行。

    單挑,無人是霸王之敵手。

    自巨鹿戰後,這一共識已經為天下人所知,所以,在面對霸王項羽時,就連一向高傲過頂的酈疥也禁不住向欒布打出了並肩上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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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5 20:20:3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5 20:43 編輯

第292節 悲哉桓楚               

    "鏘!"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連連,酈疥、欒布合戰項羽,三馬相交,兩刀一戟如雷石電火般迸發出熾烈的火光,一時金星四濺而出。

    項羽手中的霸王戟是用殞鐵鍛造而成,硬度相當強悍,酈疥、欒布的鐵制戰刀雖然由兵造統一鍛制而成,但與霸王戟一比,還是稍遜了一籌。

    兩馬錯蹬而過之時,酈疥緊伏在馬背上,只覺得虎口先是一麻然後便是劇痛傳來,這一陣痛讓他差一點掉落手中戰刀。

    等好不容易站直身體,臉色大變的酈疥抬眼向欒布望去,卻發現欒布同樣面色剎白,嘴唇發顫,估計適才與項羽這一擊他的感受好不到哪裡去。

    這就是項羽的真正戰力。

    不管是一對一,還是一對二,或者是一對三,誰也不是他的對手,相比較而言,後世的那些所謂勇猛無敵的第一條好漢純粹就是廢柴。

    三國呂布夠勇吧,虎牢一戰也只能力敵劉、關、張而已;李元霸是隋唐第一條好漢,但也不過比宇文成都和裴元慶稍強一點,碰上羅士信這個傻小子,還險險的沒搞贏。

    當然,這些傳說、演義裡的人物原是說書人編的,算不得準,呂布有其人,李元霸則完全屬于憑空捏造,相比較而言,霸王項羽的勇力卻絕不是編的,細數中國惶惶千年史,能當得起霸王稱號的,也唯項羽一人。

    “殺!”

    在形勢逼迫下,酈疥、欒布相互一使眼色,再度鼓起勇氣,齊齊拍馬向項羽衝來。

    當前的戰況明擺著,只有先擋住了項羽,才有可能將整支楚軍給封住,不然的話,被項羽猛力一衝,秦軍防線就算再緊密。也一樣擋不住勢如瘋虎的楚軍。

    然而,這一次,酈疥、欒布的境遇更慘。

    在輕鬆格擋開酈疥脫力的戰刀後,項羽的霸王戟靈活的一個轉向重重橫掃,將酈疥背上狠狠的敲了一下,若不是欒布急急救援,酈疥這條小命就算是交待了。

    酈疥逃過一劫,那邊欒布可就吃苦頭了。被一股子怒氣無法發泄的項羽奮起一戟,直接挑落于馬下,急急救援酈疥的欒布空門大開,等到霸王戟近至胸前時才警覺不妙,萬幸的是他的身手還算不錯,百忙之中稍稍側了側身,躲過了胸前的要害。不然的話,這一戟下去欒布非得開膛破肚不可。

    戟入肌體,尖銳的戟鋒劃過一道長長的血痕。

    一時血珠如串串紅霉灑落開來。

    僅僅二個回合就將秦軍大將欒布、酈疥殺敗,痛快之餘項羽仰天長嘯。

    心中郁悶在這一刻盡掃而空。

    旁邊緊跟欒布地三名裨將見主將落馬。急急催動坐騎上來營救,卻不想又被項羽身後的項莊、周蘭截著正著,兩相幾下拼殺。這幾個裨將又哪裡是已殺紅了眼的項莊、周蘭的對手,戟矛翻飛過處,一時慘叫聲不絕。

    “欒將軍,你怎麼樣?”借著這個空擋,哭疥強忍住涌到喉嚨口的熱血,漲紅了臉衝近欒布跟前,急問道。

    “放心,死不了,快,不要管我。堵住項羽!莫放跑了楚賊!”欒布此時已經被親衛將卒救起,情急中,他捂著傷口連聲叫喊道。

    堵住項羽,欒布著急,酈疥也是一樣。

    但此時,他們辛苦布下的防線就如同一條四處滲水的水壩,補無可補,再加上有項羽這個強力破壞王存在,他們每修好一處。就會有另幾處更大的缺口出現。

    “誰敢再與項羽一戰!”

    怒喝聲中,項羽緊催烏騅馬,霸王戟一橫,向著幾名妄想著取他的人頭髮財升官的秦兵衝了過去,戟若怒海狂蛟,馬如游龍閃電,那幾名夢想著榮華富貴地秦卒還未等看清楚面前地對手是誰,就已經被一一掃落下馬。

    秦軍上下親眼見項羽如此霸勇,聲聲怒吼又渾如半空霹靂炸響于頭頂,更似險惡密林中生生傳來的一聲虎嘯。在這樣強力震憾面前,後面本來試圖涌上的秦軍將校一時慌了心神,待見項羽大戟一次次揮動,每一次都是一連串地死傷。

    秦軍陣中有一、二個膽小的家伙開始尖叫一聲,回身狂奔潰逃,這一逃人數雖然只幾個,但卻立即動搖了秦軍的士氣。

    不一刻,秦軍的防線在項羽的猛力突擊下,已是千創百孔,而趁著這一股強勢,項羽更是威風八面,高舉霸王戟,戟鋒飛舞,如層層雪片,朵朵桃花,傲然怒放在半空之中,在他的帶動下,後面的楚軍如蜂涌的潮水向著缺口處而來。

    正西面情形危殆,身為秦軍統帥的傅戈和具體指揮這一場圍殲戰的韓信此時也已得悉了各個方向地戰報。

    垓下北,秦中軍主帳。

    “傅帥,楚軍同時從東、西兩個方向突圍,其中必定有一實一虛,信以為項羽當以一軍佯攻東面,而真實的突圍方向應在西方。”燈火照射下,韓信的眸子裡似有兩點火苗在燃燒著,他的神情堅毅而從容。

    “嗯,大將軍所言在理。東面有李烈的騎軍駐守著,項羽不會笨到去啃這塊硬骨頭的,他的突圍方向一定在西面,這一點我相信,所以大將軍盡管下令好了!。

    ”傅戈淡淡一笑,對著韓信投去信任的目光。

    “陳武,你速率二萬人馬去增援酈疥、欒布,不得稍有遲疑,記住一定要快!”韓信第一道命令給了在漳水大出風頭的陳武。

    “傳令給酈商將軍,讓他抽調一支精兵移防至烏江岸邊,嚴防楚軍由此過江!”韓信果然不愧有項羽克星地稱號,他的第二道命令則看得更遠。

    項羽剛剛率領一部突圍而出,奉命增援的陳武就已殺到,見勢不妙的他大刀一舉,高呼道︰“大秦將士聽了,有擒殺項羽者,賞千金,封萬戶!”

    一聽到賞千金、封萬戶的命令,渴望著一戰成名的秦軍將士紛紛吶喊著衝著楚軍猛撲過去,以本身的戰鬥力而論,秦軍本就高過楚軍,加上楚軍多日糧秣不濟,氣力不加,現在又加上千金賞萬戶侯的巨大誘惑,戰局頓時又扭轉了過來。

    “江東兒郎們,跟我上去堵住秦狗,殺!”見秦軍勢力又大,殿後的周蘭一聲狂吼,率領著一彪人馬就迎了上去,這時桓楚不在,項羽最親信的左右將領中也唯有他周蘭一個了,他不挺身而出,還會有誰?

    周蘭這彪人馬都是項羽精心挑選出來的親騎,這些騎兵的作戰經驗豐富,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他們是楚軍精銳中的精銳,這會兒見陳武截殺過來,頓時也紅了眼。

    一方要堵,一方要截!

    楚軍將士出于對項羽的尊敬和軍人的尊嚴,使得他們一個個義無返顧,揮舞著手中的長戟利戈,浴血與人數倍于己的秦軍拼殺著。

    秦軍一方則帶著立功行賞的夢想,帶著榮歸故裡的渴望,在陳武的率領下,向著頑強抵抗的楚軍發動著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眼見著項羽溜走,陳武當然不甘心。

    但周蘭就像一個完全不顧及自家性命的瘋子,縱算身上流血數處,也繼續死纏不休,這一來陳武縱算武藝強過周蘭甚多,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目送項羽遠去。

    陳武被周蘭死命攔住,使得項羽和項莊能率領著二千餘騎殺出重圍,向著固陵方向急奔了下去,一萬三千楚軍突圍,只逃出了二千餘騎,這還是得益于項羽近乎于無敵的戰力,否則的話,極有可能一個都逃不出去。

    項羽逃往固陵,深知身上責任重大的酈疥強忍著傷痛率領士兵在後猛追,在其背後,楚將周蘭的身畔已經只剩下了不過百餘騎,而圍困的秦軍則達到了三、四千眾。

    周蘭部覆亡在即,不過他至少還活著,而他長久的搭擋桓楚此時卻已是流盡了最後的一滴血。

    就在項羽突出重圍之時,佯攻的六千楚軍經過二個時辰的撕殺,已經大部被殲,桓楚這位楚軍中元老級別的驍將剛剛發揮出他潛藏的才能,就不幸的戰死于沙場。

    桓楚是在與李烈的對衝中陣亡的。

    作為秦、楚兩支騎軍的統領級人物,他們之間的對決本應該令人熱血沸騰,令人回味無窮,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疲憊之極的桓楚與鬥志正盛的李烈遭遇,此消彼長,本是勢均力敵的交鋒瞬時變得無味起來,而最先支撐不住的倒還不是桓楚,而是他的那匹再不堪重負的戰馬。

    堪堪與李烈鬥了五合之後,桓楚跨下戰馬長嘶悲鳴一聲,口中鮮血狂噴,在抽搐了幾下之後,轟然倒下。

    就在戰馬傾倒的一瞬,李烈的戰刀適時從桓楚身前抹過,這一記桓楚本來能躲過的殺招由此因為戰馬覆倒的前衝之力而改變了結果。

    血如泉涌,生生撞上對手刀鋒的桓楚一對不甘的眼楮直直的睜著,他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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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5 20:20:5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5 20:46 編輯

第293節 悲壯突圍               

    楚軍悲壯的突圍戰隨著桓楚的陣亡而漸漸平息,熱鬧了一晚的垓下在黎明之前陷入到了死寂之中,除了斜插在屍體之上的獵獵西楚旌旗,就只剩下三三兩兩打掃戰場的秦國老弱將兵和若干的醫護人員了。

    就在桓楚戰死之前,楚軍另一員驍將周蘭被秦將陳武一刀斬斷左臂,隨後重傷被俘。

    至此,一直以來護佑在項羽身邊的親騎軍兩大統領全部折損于斯役,楚軍的精銳也在這一戰中傷亡殆盡。

    固陵東。

    這座楚中小城正沐浴在春末夏初的寂靜之中,四月末五月初的天氣是柳樹快速發芽生長的時節,遠遠的望去,一簇簇一堆堆的楊柳在風中輕擺著腰枝,綻放著芬芳。

    然而,就是有比這更美的美景在前,楚霸王項羽也已無心欣賞。



    “殺!”剛剛過去的這一晚,項羽已記不清他將這個字喊過多少遍,他只知道喉嚨口有陣陣火辣辣的感覺襲來,經過一夜撕戰,好不容易突出重圍的楚軍還剩下一千三百餘騎,諸將之中,還留在他身邊的唯一戰將就只有項莊一個了。

    曾幾何時,圍攏在西楚紫色攘邊旌旗下的戰將雲集,英布、龍且、蒲將軍、鐘離昧、桓楚、周蘭。這一個個響亮的名字背後,就是一連串的光榮與夢想,一系列的豐功與偉績。

    可如今,項羽這位霸王的身畔卻已是眾星四散,再無往昔盛像。

    死的死,叛的叛,為了反抗暴秦而聚攏起來的群雄們在時間的消磨中最終各分東西。

    這究竟是為什麼?

    項羽無法明白,也想不明白。

    “叔父,前面就是固陵了,待佷兒前去搶關奪隘!”戰馬淒厲嘶鳴,渾身浴血的項莊倒提著滴血的戰刀,催動疲憊的坐騎大聲說道。相比神色灰敗垂頭喪氣地其它人。項莊這個一根筋的莽夫此一刻倒是可愛的緊,一夜的惡戰並沒有讓他的勇氣消散多少,就算再疲憊再無力,他也要跟著項羽一戰到底。

    “固陵可有敵兵守衛?”項羽清了清涌到喉嚨口的熱流,問道。

    “嘿,叔父不用擔心,固陵之敵不過是英布那狗賊的一群鼠輩,待我大軍一到。這些沒膽的家伙還不立馬逃之夭夭?”項莊肆意笑答道。

    根據情報,固陵的部隊應該是英布的部下,想當初,這些士兵也屬于楚軍一部,而今卻彼此站到了敵對的立場上。英布,一想到在漳水時受的鳥氣,項莊就氣不打一處來。

    “等等,先打探一下固陵城中有多少人馬,又是何人在駐守?”項羽想了想,沉聲說道。若是換作從前。固陵有沒有敵兵根本不會放在項羽眼裡。只要他令旗一指,麾下親騎就會如風卷殘雲一般將敵兵吞沒,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在身後,有萬千追兵,在身前,又有城池擋路。

    這讓項羽不得不慎重起來。

    不過,他的鬥志依舊旺盛,他相信只要能渡過長江,一早潛往江東募兵的季布就會帶領無數的江東子弟兵補充進來,那樣的話雖不能立即扭轉秦軍的強勢,但至少能讓楚軍有了喘息的機會。

    浩浩蕩蕩地長江對于楚人來說也是一道難以越過地天塹,還何況是不善舟楫的秦人。

    “諾!”項莊應和一聲。提刀帶著五、六騎嘶鳴而去。

    目送項莊遠去,項羽轉頭看了一眼疲憊不堪的將士,道︰“下馬,歇息!”

    聽到這一聲命令,從重圍中逃得一條性命地楚軍將士爭先恐後的搶到柳林裡,顧不得渾身淋透的趴到溪流之中大口喝了起來,撕殺了近一夜,人困馬乏,人要吃一 口。戰馬也要喝水,不止是這些楚兵,就連項羽的寶馬良駒烏騅馬也急不可耐的踏進溪河,毫無風度的低頭猛喝起來,一晚的奔跑讓它透支了太多的體力,如果不補 充進足夠的水份,就算是寶馬也有累趴下的時候。

    疲憊讓人放鬆,疲乏讓人失去警覺。

    突然,一聲刺耳地鳴箭在柳林中間響起,隨即箭矢飛射而出,毫無防備的楚軍士兵剛剛直起身子,就被箭枝射殺在溪流中。

    “有埋伏!”

    驚惶的叫喊聲急促響起,正在喝水的項羽顧不得失態,急忙牽過烏騅馬翻身而上,可等他指揮兵士結陣迎敵之時,楚軍已折損了二百餘驍勇的騎兵。

    “叔父,駐守固陵的是英布的主力,我們快走!”未等項羽看清楚對手是何許人,適才離開的項莊已是急如星火的撲到跟前,他地背後還插著二支箭羽,隨同打探的其他騎兵則蹤跡不見。

    “殺!有取項羽人頭者,賞萬金,封萬戶侯!”項莊話音未落,四下裡已是吶喊聲大起,伏兵盡出,而更讓楚軍將士感到絕望的是,這些伏兵的口音還都是楚人。

    以楚人來打楚人。

    這或許就是身為強者的權利吧。

    這一次,伏襲楚軍的是英布的屬下,對于英布來說,在圍剿項羽的這個關鍵時候不賣力的話,那又如何能表示出他投靠秦國的忠心,甚至于相比酈商、李烈等秦將,英布希冀抓獲項羽的心情更加迫切。

    可是垓下之圍的功勞已經被秦軍幾大主力給瓜分了,沒有他這個新投效將領的份,好在英布對項羽有足夠的了解,他能確信這世上沒有哪一個將領能將霸王項羽一下子困住。

    所以,這一次擺在項羽面前的不僅是英布,還有他的全部兵力。

    項莊引騎剛剛跑過五裡地,就被巡哨的英布軍發現,一番纏戰之後,又中了二箭的項莊才好不容易逃脫。

    “英布,匹夫可惡、可恨!項羽胸中怒火重熾,為了在傅戈這個新主子跟前有所表現,英布看來早就有準備了,這柳林裡的伏兵就是他用來對付項羽的一記殺招,而接下來,得知項羽出現消息之後,英布一定會親自引軍追殺過來。

    “傳令,向烏江轉進突圍!”叫喝聲中,項羽霸王戟揮動,帶領著一眾殘兵敗將向著斜刺裡衝了下去,跟著的千餘楚騎再一次上馬,他們的神情疲憊,但眼神中卻分明流露著瘋狂與血性。

    兩側伏兵箭雨如蝗,途中不時有楚騎中箭倒覆,但卻無法讓矢志突圍的楚軍停滯下來。

    又一場艱苦的惡鬥,過程幾乎與垓下時如出一轍,為了掩護項羽突圍,負傷的項莊率領著二百餘騎卒死死斷後,阻扼英布和陳武二路追兵的追擊勢頭,當項羽最後一次回首時,只見在遠方陣中,象徵著項莊存在的那一個紫色小點正在迅速縮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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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5 20:21:1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5 20:48 編輯

第294節 英雄無敵

    烏江。

    滔滔奔流,白茫茫一片。

    襯著天空中翻滾的烏雲,渾然天地一色,唯一不和諧的是站立在江岸畔的那寥寥二十餘人,他們怔怔的站在岸邊,久久無語。

    黃梅雨季時節水勢龐大,讓這條在秋冬季時根本不起眼的河流變得氣勢滂沱,沒有舟楫的話根本就渡不過去。

    前有大河攔路,後有追兵相追,從固陵一路突圍至此的項羽絕望了,這一天來他已記不清經歷過多少戰了,他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身邊的將士從開始時的八百餘騎,到現在只剩下了二十八騎。

    楚軍最後也是最忠勇強悍的二十八騎。

    他們都是追隨項羽從江東起兵時的精卒。

    遠處,又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越來越近,鋪天蓋地,如雷鳴般響徹,這聲音是那樣的強烈震撼,也致于連棲息在江畔的一群野鴨也被驚起,“嘎嘎”叫喚著撲騰翅膀向南岸飛去。

    野鴨有翅膀飛渡,而堂堂的西楚霸王、曾指揮過千軍萬馬的項羽卻沒有。

    他有的只是手中一桿噬血的霸王戟,跨下一匹通身血汗的烏騅馬。

    馬蹄聲近了,這是秦軍追兵趕上來了,如果料想不差的話,這一定是秦大將酈商的部隊,因為就在一刻鐘之前,項羽還和這部秦軍撕殺過。

    媽的,秦狗居然一早就在烏江畔留了伏兵?

    當項羽好不容易突出英布與陳武的圍困來到烏江畔時,迎接他的除了滔滔江水外,還有秦軍大將酈商的一部先遣部隊。

    如果不是項羽無敵的霸氣,如果不是麾下子弟捨命搏殺,只怕剛才的遭遇戰項羽就會身敗而亡。

    “莫非真是天亡我?”

    看著越飛越遠的野鴨,項羽心中長嘆,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是,秦狗怎麼能一次次的預想到他地前面,垓下突圍行動現在想來那一系列精妙的計劃根本沒有騙過秦人。要不然楚軍損失也不會如此巨大。

    而在他轉向烏江之後,又連續遭到秦軍的圍追堵截,這中間只有二個可能,一是楚軍中有內奸,二就是老天在幫著秦人。內奸,對于麾下這些忠心耿耿的親騎將士,項羽自不相信他們會背叛自己,因此。能解釋的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天要亡楚!

    天,想不到老天也有不公正的時候!

    我不服。

    猛然,項羽摩娑著沉沉的霸王戟,看著身畔依舊迎風飄揚的‘楚項’紫色旌旗,向著天空中翻卷地烏雲狂笑起來。

    一陣飆風突起,使得江岸邊剛剛發芽長出嫩葉的蘆簌紛紛被吹散披亂,忙不迭的將柔弱的身軀盡數低伏在地。

    笑罷,項羽轉過身,背對著江面。這一刻他對渡江已經不再抱什麼希望。他也清清楚楚的知道,接下來將是他生命中最後的一戰。

    縱算是亡,也讓轟轟烈烈。

    絕不讓天、絕不讓秦人瞧自己的笑話。

    當項羽的重瞳依次掃過二十八騎的臉上時。每一個經歷了百戰的騎士都驕傲地挺直胸膛,眸中神採奕奕。

    就算是受傷地將士,也顧不得包扎好傷口,任由熱血汩汩涌出。

    只要跟著霸王,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們也自不怕。

    二十八個將士沒有一個人皺眉頭,一雙雙堅定信任的目光匯聚到魁,梧如鐵塔般的項羽身上。這一時,他們只知道,不管在什麼地方,只要他們地霸王揮戟所指。他 們都會像洶涌的潮水、激怒的猛虎一樣,咆哮著猛撲過去。

    無論他們這些親騎還剩下幾個,也不管對手是誰,即使前方是一座森森如林的刀山,是一座噴射的火焰山,他們也能憑血肉之軀把它踏成齏粉。

    因為自追隨項羽的那一天起,他們就深信,在這天底下,只有他們的霸王才是真正的天賜霸主。無敵英雄。

    “眾兒郎!”掃視一陣過後,項羽終于打破沉默,一字一句說道︰“我項羽自江東起兵已經八年,你們也跟了我八年,這八年間我項羽打過無數次的仗,擋在我前面的敵人無一不被打垮,我所攻擊地敵人也無不降服,因此才能夠稱霸中原,成為諸侯的領袖。可是如今我卻被困在這烏江畔,這是老天要滅亡我西楚,決不是作戰的過錯。現在秦狗又攻上來了,今天我已決意赴死一戰,大家願不願意跟著我痛痛快快撕殺一場,斬殺秦將,砍倒軍旗,也讓人看看失敗非我西楚勇士不勇敢,而是老天不公允。”

    “諾!”

    雖然只有寥寥的二十八騎,但回應項羽的聲音卻似海嘯般高昂,這些百戰餘生的騎卒們都明白,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

    他們的雙手指節已經因為激動而捏得發白,就連全身的骨節都在格格作響。

    項羽使勁握緊了霸王鐵戟,握戟地虎口和指尖卻傳來一陣陣的刺痛。這痛——,是垓下突圍的前夜,他為自刎而亡的蔡姬掘土時弄傷的,體會著刺痛的滋味,項羽只感到全身的血液在脈管裡如野馬般的亂衝亂撞。

    好,愛姬,你的魂魄現在還沒有離開吧,那麼就請你睜開眼楮,再看一次你的英雄斬將奪旗!看我項羽與不公的老天大鬥一場!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  ?

    呼喝聲中,秦軍追兵已然越來越近,項羽把二十八騎分成四個小隊,就在秦軍準備將他們包圍起來之前,項羽催馬殺下︰“眾兒郎,且看我如何取敵將的性命!”

    烏騅馬奔騰如雷,如旋風般席卷至秦軍陣前,未料到項羽至此還會反撲的秦軍將士一個個臉色大變,沒等項羽大戟刺到就紛紛回轉身軀潰逃。

    經過一晝夜的撕殺,突圍的楚軍固然已是強弩之末,而圍困的秦軍也同樣疲憊不堪,他們的雙腿在連續的奔跑中腫脹酸痛,若不是上頭將領的嚴令,若不是想搶得殺死項羽的頭功,這些士兵才不會這麼快的圍殺過來。

    當然,搶功並不是送死。

    戰局進展到這一地步,就是再沒有腦子的人也看得出,項羽已是一條被困在干涸河流裡的大魚,就算再怎麼動彈掙扎,也沒有回游大海的希望了。

    既然項羽早早晚晚都有一死,那他們這些爭功的人又何必急急搶前,要知道項羽的勇力可是天下聞名,他的霸王戟下幾沒對手。

    楚軍反撲,秦軍潰敗四散。

    一員被項羽盯上還不及拔馬逃竄的秦軍裨將被一戟刺落馬下,一時還未死絕的他慘叫聲不斷,這一來更讓其餘秦軍將士心懼不前。

    在項羽的無敵威勢面前,人數多過楚騎不止幾十倍但卻心無拼命念頭的秦軍連退好幾裡,他們這一退,讓項羽和其他三路騎兵會合更加容易,當然,秦軍也不敢退得太遠,他們嚴格奉行敵進我退、敵疲我擾的光榮策略,明顯就是想拖得項羽筋疲力盡,然後不費力氣的生擒活捉。

    見到秦軍散而又聚,項羽率領騎卒復又驅馬衝殺,這一次再沒有哪個不識相的秦將冒險擋在項羽前面了,不過,其它的秦卒則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只靠二條腿奔跑的 他們又豈能跑得過烏騅馬,一番看似激烈但卻全無懸念的撕殺過後,項羽帶著斬殺一名秦軍都尉,殺死八十餘敵卒的戰績回歸到剛才出發的地方。

    此時,二十八騎中折損二騎,這一比例相比秦軍的損失實在微不足道,但若是放大到雙方總體兵力對比上,則楚軍還是得不償失。

    項羽也不知是沒有認識到這一點,還是只信奉勇猛的他根本就不屑這一種比較,他只是高高的舉起血淋淋的霸王戟,對著親騎大喝道︰“兒郎們,你們看到了嗎?”

    早就對項羽的武勇敬服不已的騎兵們齊聲應道︰“霸王神武,天下無敵!”

    項羽不在意損失了二騎,他不斷的用他的勇力彰顯著無敵的霸氣,這二騎的損失他在不在乎,但卻有人在乎。

    這個人就是剛剛抵達到烏江畔戰場的傅戈。

    目睹項羽這個最強悍對手的最後一戰,傅戈也是思緒萬千,久久無法平靜。

    對于項羽,他的心裡也是相當的矛盾,說實話,項羽這位勇冠三軍的悲劇英雄形像經過後世無數代文人墨客的加工包裝,已經深入人心,作為一個擁有二千餘年嶄新知識的後人,傅戈對于項羽的結局也是相當的同情。

    在這一戰前,他也曾經設想過讓項羽投降,讓項羽繼續他的生命,並開始一段新的征途,然而,到最後,他卻又無奈的發現,對于項羽來說,烏江正是最好的歸宿,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適合他了。

    “稟傅帥,九江王來報,他的部隊已經從固陵渡過烏江,轉進江東!”一騎飛奔而來,來到跟前急報道。

    九江王就是英布,在固陵截殺項羽未果之後,英布果斷的放棄了繼續追殺項羽的行動,將他的部隊投入到了更南方。

    在那裡,楚軍大將季布、蒲將軍遵從項羽的命令正召兵買馬,希冀東山再起,而英布要做的就是一舉擊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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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5 21:13 編輯

第295節 回眸過往               

    同情歸同情。

    戰場上的撕殺卻還要繼續,爭奪天下本來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只要加入其中,除了勝利者與失敗者外,沒有其它結果。

    “傳令下去,有取項羽頭顱者,賞三萬金,晉五爵,封千戶侯!”

    賞賜的命令剛剛傳達下去,秦軍上下頓時歡騰一片,任誰都看得出,項羽已是一個秋後的螞蜍,就算現在蹦跳的再厲害,憑一己之力也無法翻動整個戰局,現在有便宜可佔,秦軍將士豈有不勇躍之理?

    “傅帥,請讓我部上前與項羽一戰?”彭越粗著嗓門喝道。

    “傅帥,我陳武還未立下寸功,請允我上馬與敵撕殺!”

    秦獵獵作動的中軍旌旗前,請纓出戰的將領絡繹不絕,熱鬧得很,他們或是出于建功立業的心思,或是經不住手下將士的鼓動,或是渴望與項羽這個無敵的霸王單挑 決戰,這些個私心雜念傅戈看得一清二楚,人都是有私心的,尤其是在巨大的誘惑面前,能經受住誘惑而不動搖的人,只怕寥寥沒幾人吧。

    “諸將聽令,項羽被困烏江,雖已是窮途末路,但我等切不可掉以輕心,以為功勞唾手可得,前方戰事大家還應齊心協力才是。”傅戈和稀泥般的說道。

    這種關鍵敏感的時候,任是派誰去都是不明智的舉動,比如讓彭越去了,就會讓陳武暗生不快,反之也一樣,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什麼也不說,一切順其自然。

    秦軍在調兵遣將,楚軍卻已是無兵可調。

    獨守江岸的項羽背後,只有滔滔的江水,一望無涯。

    曾幾何時,項羽身畔的這面‘西楚霸王項,的大 。讓天下各路諸侯聞風喪膽,讓秦軍將士落荒而逃。

    可是,不知是哪一天開始,一切都變了。

    對了,自從遇到那個叫傅戈的秦國小兵開始,項羽作戰就變得事事不順,東阿一戰佔盡上風卻讓傅小賊奪路而逃,漳水再戰眼見著就要將小賊一把火燒死了。卻不想老天適好一場大雪,讓項羽所有的辛苦努力化為了泡影,這不是冥冥中的天意,又是什麼?

    老天,一定是老天!一定老天嫉妒了,老天害怕了,老天與傅賊串通了來滅我!沒有老天幫忙,他傅戈不過是一個小兵,有什麼能力整合起危亡地秦國,並一次次的將滅秦的各路諸侯殺敗。傅戈絕不會有這個能力的。

    握著手中的冰冷大戟。項羽驕傲的昂起頭,露出輕蔑的笑容,前方秦軍士兵正在畏畏縮縮的慢慢靠近。他們地神色既興奮又驚惶,很明顯他們既想要項羽的項上人頭立功,又害怕項羽于數十萬秦軍中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的氣勢。

    “哈,有膽的家伙,過來送死如何?”項羽朗聲大喝,他這一喝尤如悶雷天的一聲劈雷,嚇得本就驚懼于項羽氣勢的秦兵連連後退。

    哼,這些可憐的秦狗,居然連自己的一聲叱喝都經受不住,屁滾尿流逃竄數裡。就這個樣子也想取我項羽的頭顱?

    “哈哈,秦狗都是些膽小鬼,他們連給霸王提鞋都不配!”瞧見秦軍後退,剩下的二十六騎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或站立,或坐倒,甚至于躺著,個個毫無顧忌地擺出一副輕視對手地模樣。既然秦軍不敢上前來,那索性先好好休息一陣,這些楚騎畢竟不可能人人擁有項羽那般鐵打的身軀。為了應付接下來更加殘酷的戰鬥,他們必須先養好精神。

    冷眼瞧著天下翻滾卻不下地烏雲和膽怯不前的對手,項羽只感到身體越來越燥熱,這是一種絕不正常的反應,撕殺了一晝夜,項羽該有的就是和其他人一樣累和餓,但不知為什麼,他此時胸膛中燃燒起的卻是熊熊烈火。

    “傅小賊,可敢上前與項某一戰?”項羽長聲嘶吼,同時一把扯下了早已被鮮血濺濕而又被凍得硬邦邦的大氅。

    這大氅的攘邊,是蔡姬一針一線親手縫制的,如今佳人已逝,這氅披在身上,也只能徒作感傷了。

    想到垓下自刎而死的蔡姬,項羽心裡不禁一陣抽搐。

    秦狗,都上來罷!

    不管是哪個,我項羽都照單全收。

    就算是戰到此時,項羽也不認為秦軍中有哪個將領能傷得了他,要想取他的人頭,除非是天兵天將來取。

    自有意識以來,在項梁地教導下,項羽這位霸王的心中都把祖父項燕作為榜樣,他以為鐵骨錚錚的英雄就該坦坦蕩蕩,無論勝敗都該在戰場上見真章,至于陰謀詭計鉤心鬥角那只是懦夫流氓的伎倆~

    “楚軍已經不可能反擊了,我們先圍住他們,然後再一點一點耗盡項羽的力氣!”風雷聲中,不時傳來秦軍將領肆意的叫喝聲。他們旁若無人,看樣子一點也不擔心被項羽他們聽到,又似乎想用這種方式炫耀,以好讓楚軍失去最後的鬥志。

    “哼!”

    項羽冷哼一聲,一步步走到距離秦軍最近的地方,然後重重地將霸王戟深深釘入江岸邊結實的泥土中,這一刻,就連大地也仿佛微微晃了一晃。

    項羽沒有再說話,他只是用右手握著戟桿,左手按著腰間佩劍地劍柄,微叉開腿閉上眼楮穩穩站著,披散的發絲在空中飛揚。

    視萬千敵兵于無物。

    項羽這一時的氣勢不禁讓企圖圍攏過來的秦軍將卒膽怯後退,就連在後觀戰的傅戈也開始在心中贊嘆起來。

    古往今來,能當得起天下第一戰將的只能是項羽一人。

    “傅帥,項羽勇悍如斯,莫如亂箭取了他的性命,也可避免眾將士死傷!”在傅戈身後,張良低聲謂嘆道,傅戈心中在想什麼,他已經猜測到了。

    “子房,項羽這樣的英雄人物若是以亂箭終結他的性命,豈不成全了他的威名,若讓後人知曉這一戰,只怕人人都會想,是我秦人無法戰勝項羽,才想出這亂箭制敵的卑劣招數。”傅戈搖了搖頭,沉聲道。

    相比張良,傅戈對于惶惶千百年青史留傳的認識可要深刻得多,他可不希望由自己主導的這一戰在那些胸中有著英雄情結的刀筆吏筆下,變成贊頌項羽英勇的篇章。

    “這——,這倒是良思慮不周了!”張良點頭道。

    “這不怪你,傳令全軍,勇猛作戰者,賞百金,畏懼不前者,殺無赦!”為了徹底結束烏江畔的戰鬥,傅戈再一次頒下了重賞的命令。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為了對付項羽,傅戈可算是下足了血本。

    江岸上,涼風徐徐,吹動了項羽披散的黑發,中間夾帶著幾縷銀絲,項羽也是人,也一樣有疲憊的時候,只不過這疲累旁人看不出罷了。

    世人言三十而立,這一年項羽正好三十歲,只不過他的輝煌生命似乎已經走到了終點。

    難道是我錯了嗎?

    在棘原,我不該坑殺掉那些投降了的秦卒?不該瞧不起那些朝秦暮楚背信棄義的諸侯?不該氣走精明冷靜的亞父?

    不,絕對不是因為這些。

    我殺降卒,因為這些滅亡了我楚國的秦人該殺,是他們逼迫我祖父戰敗自殺,是他們使我楚人成為亡國奴,他們都應該去死。

    至于諸侯,那幫只會見風使舵的牆頭草,項羽打心眼裡瞧不起他們,什麼六國後遺,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群打著復國旗號的自私鬼,若不是我項羽一力擊破秦軍,他們早就被秦國大軍給趕到海裡喂魚蝦去了,給他們好臉色他們還不配。

    亞父,只有在想到范增的時候,項羽心頭才震動了一下,亞父范增之死是他唯一感到內疚的一件事。

    不過,內疚歸內疚,項羽卻並不後悔。

    一個時時在自己身邊指手畫腳的長者不是他項羽所期望的,他需要的是服從,需要的是像始皇帝那樣把天地萬物視為芻狗的霸氣。

    早在少年之時,項羽就不止一次的想像著,如果他能早生幾十年,函谷關門會不會在他麾下西向而開?

    “彼可取而代之!”自當見到秦始皇巍峨森嚴的儀仗之後,在項羽的潛意識裡,他就把嬴政當做了唯一的敵人,他狠狠蹂躪大秦的江山,看著弱不禁風的六國後裔重 新衣冠著在自己腳下,他高高在上接受諸侯感激涕零的膝行膜拜,這一刻,項羽心中擁有的是一種把不可一世的始皇帝踩在靴底的豪邁。

    始皇帝,你能統一六國,駕御天下,我項羽又何嘗不能?

    一切本來盡在掌握之中。

    可是天知道怎麼會出現傅戈這樣一號不可思議的人物。

    老天,你告訴我。

    我項羽怎麼會失敗,是你不公,是你在幫他!這人世間已經變成了懦夫們的樂園,無賴們的戰場。

    也許,屬于亂世英雄的時代該結束了!想到這裡,項羽只感到徹骨的孤獨和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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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節 霸王之路               

    追兵逼近!

    項羽大踏步站在烏騅馬前,眸中視一眾玄甲秦兵于無物。

    “霸王,船,江上有船駛過來了!”正這時,忽然一個親兵驚喜叫喊起來,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一葉扁舟正從江岸南邊駛了過來。

    “老朽是烏江浦的亭長鮑夫,霸王請快快上船吧!追兵沒有船隻,想要渡河也需花費一番工夫!”扁舟靠岸,操櫓的是一個年逾老甲的老者,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年幼孩童。

    “霸王,快走吧,這裡還有我們呢!”見項羽遲遲不動,親兵連聲催促道。

    鮑夫見項羽遲疑不定,也催道︰“江東雖小,地方尚有千里,民眾也有十數萬,仍可擁地一隅成就一方諸侯,更何況有霸王在,我們江東子弟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老朽已經年邁,但希望霸王能讓我的孫兒鮑虎參加你的隊伍!”

    鮑夫是江東人氏,對于項氏叔佷率領八千子弟征戰揚威的事跡很是傾慕,而他的兒子,也就是舟上孩童的父親,正是最先一批追隨項梁項羽北渡的騎軍一員。

    聽到鮑夫這一番話,項羽縱是鐵打的漢子,也不禁淆然紅了眼眶,他伸手輕撫了一下鮑虎的額頭,心中悲涼。

    江東的元氣經過了數年的征戰之後已經不復從前,精壯的士兵皆已戰死在沙場,留下的不是垂垂的老者就是還未發育成長的孩童。

    想到這裡,項羽慘笑道︰“多謝老丈了,可惜我的天運已盡,即使暫時渡河逃難也沒有什麼用的。況且當年我率領八千江東子弟渡江西向爭霸天下,如今卻無一人生還。縱使江東父老憐惜我,再度擁我為諸侯王,我也沒有什麼顏面去接受他們的愛戴,就算他們一個個都如老丈這般把子佷交到我手裡,我項羽也沒有勇氣再帶著他 們奔赴沙場了!”

    項羽這一句話說得沉痛異常。看著一臉稚氣的鮑虎,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現出當初雄糾糾氣昂昂率領江東子弟兵北上破秦的光輝歲月。

    那時地項羽,年輕而富有朝氣,無畏無懼,心中除了建功立業的渴望之外,沒有其它的想法,但而今一切都不同了,想到自己率子弟兵征戰數載。

    最後卻落得亡命烏江畔的下場,項羽心中悲憤莫名。

    老天不公,遂讓傅戈小兒成名!

    此時此境,項羽知道就算他渡江也難以逃過秦軍的追緝,以傅戈的手段,只怕未等他將隊伍聚攏起來,秦國大軍就已蜂涌而至。

    到那時,難道他真的要率領一支由十二、三歲稚兒組成的少年軍團與如狼似虎地秦軍戰鬥嗎?就算是那樣做勝機也不會超過三成,相反還會把戰火延伸到江東,讓許許多多忠心追隨自己的將士家眷徒增屈辱和悲痛。

    妻離子別。骨肉分離。已經夠了,我不想再見到更多的流血,更多的淒慘場面。

    “霸王!”

    聽到項羽這麼一說。包括鮑夫在內的一眾楚軍將士無不感嘆而泣,唯有似懂不懂的鮑虎睜著一對圓溜溜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項羽。

    鮑虎的黑眸中,雖然項羽虯須賁張、戰甲襤褸,但身軀卻依舊挺拔不屈,他牽過烏騅馬,對著鮑夫道︰“我知道您是位可敬的長者,這匹戰馬我已騎了五年,曾經日 行千里、所向無敵,是一匹少見地名駒,我不忍它隨著我一同死于戰場。現在我就把它贈送給您,就讓它陪伴著你地孫子一起長大吧!”

    仿佛是知曉項羽說了什麼一般,烏騅馬突然迸發出一聲撕心厲肺的悲鳴,馬首更是連連掙扎,試圖擺脫韁繩的束縛。

    “去吧!”

    項羽輕撫了一下烏騅馬的脖頸,大踏步的背著江岸迎向秦軍,這一刻,他沒有回頭,因為他的雙眸也已被淚水浸濕。

    英雄豈能無好馬。自打在巨鹿戰場上得到這匹烏騅馬後,項羽騎著它縱橫馳騁,一桿霸王戟殺遍天下所向無敵,從某種意義上說,這馬已經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全體下馬,步戰!”項羽目大喝,率領二十六騎迎向秦兵,死戰的時候來臨了,受到邀賞的刺激,渴望功績的秦軍將卒已經撲上來了。

    一個,二個,三個,數不清的秦卒倒在了項羽的戟下,而他卻依舊挺立。

    他的戰甲已經血跡斑斑,他地佩劍也已折斷,他有胸口更是奔流著汩汩不停的英雄血,而他的身下,則是堆積如山的秦卒屍體。

    戰績足夠驕傲,只可惜勝負不是單憑個人的勇力來決定的。

    “項羽已經油盡燈枯了,我們上去吧!”不遠處的高丘上,冷眼觀瞧著這一場撕殺場面的傅戈對著張良淡淡說道。

    經過半個時辰的決死拼殺,楚軍除了項羽之外,其餘二十六騎皆已沒于陣中,而項羽也一樣身上數處創傷,在如此筋疲力盡情況下,縱算是神勇無敵地霸王也已無法再戰。

    “傅帥,小心項羽反噬!”

    軍陣前,酈商、李烈等一眾秦將林立,他們一個個緊張的握著刀戟,雙眼盯著孤身撕殺卻猶自威風凜凜的項羽。

    每個人都被項羽震懼了。

    “不用害怕,項羽也一樣是人,他絕不是神!”傅戈從容一笑,此時此際,所有的人都被戰場上濃烈得化不開的殺戳氣氛給感染了,只有傅戈這個知曉歷史真實結局的後來人還依舊保持著清醒。

    “霸王,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徒作無謂的掙扎,放下武器吧!”傅戈催馬上前,朗聲叫喝。

    “哈,哈哈,傅戈,好小子,能將我項羽逼到這步田地的,這世上唯有你一人。不過,你想讓我項羽投降,這絕不可能。”項羽以戟柱地,支撐起搖晃欲倒的身軀,大笑道。

    很難得的,這一次他沒有再稱呼傅戈小賊,盡管心裡還有諸多的不服,但對于傅戈能夠從一個小兵迅速的竄升至秦國丞相的能耐,項羽還是相當的佩服的,成為諸侯領袖已經有四年了,其中不僅有戰場搏殺,還是政治內鬥,項羽也不會再天真的以為僅憑武力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霸王過獎了,秦楚相爭歷時五載,其間流血飄櫓亡者不計其數,將士們的血已經流得夠多的了,如今勝負已分,霸王莫若留待有用之軀,為國效力如何?傅某保證絕不會虧待了項氏一族!”傅戈難得的聽項羽沒呼自己小賊,不禁英雄情結萌動。

    “哈,我項羽豈是貪生怕死之徒,要取項某頭顱的,盡管上來吧!我成全你們!”哈哈一笑之後,項羽怒目圓睜環顧四周,一時旁若無人。

    笑罷,霸王戟倒轉,疾刺入咽喉,鮮血瞬時涌出,隨後,項羽如鐵塔般挺拔不倒的身軀方自慢慢仰倒。

    項羽最終自刎而亡。

    這位杰出的戰爭奇才,就此飲恨以歿,他倒下的身軀如山,濺飛的鮮血成花。鏗鏘的大戟落地的聲音更化作一個絕世英雄的無奈嘆息。烏江,也因為他的鮮血和壯志未酬的憾恨,成為一段永遠讓後人暢想傷懷的傳奇。

    “項羽死了,項羽死了!”好半天,四周的秦軍將士才醒悟過來,他們紛紛跳躍著撲了上去,希冀自己能第一個搶到項羽的人頭。

    “傳令下去,項羽已死,屍體好好收斂,現在秦楚之戰已經結束,參戰將士凡有功勛者,待回咸陽之後即行封賞!”

    項羽已經自刎,對待這樣一個矛盾的英雄人物,如歷史般讓他被一眾屑小分屍邀功,這不是傅戈願意見到的。況且,爭奪死人來搶功又算得了什麼本事,要知道在項羽生前,一眾秦卒又有哪個敢上前一捋虎鬚。

    聽到上頭的這道命令,一眾將士雖然因為沒能親手奪得項羽的人頭,胳膊、戰甲或者是那枝殺人無數的霸王戟而失望,不過,能夠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還是讓秦軍將士心中振奮。

    畢竟,能搶到項羽屍身的幸運兒少之又少,抱著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的心態,一眾秦軍將領對于傅戈的這道命令表現得還算克制,對于他們來說,反正垓下、烏江這二戰的功勞已經是跑不掉了。

    烏江決戰之後,傅戈率領著一干親隨將領兵士回師咸陽,在那裡秦王子嬰已經籌備了盛大的歡宴,慶祝殲滅關東叛亂的大捷,另外,傅戈也還擔心北方的匈奴人,畢竟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敵人已經開始亮出了它的虎爪。

    在江東,圍剿項羽餘部的軍事行動還在繼續,秦軍一部在酈商的指揮下,協同六縣的九江王英布聯合對逃往會稽郡的楚大將季布、蒲將軍部展開圍殲,同時,在北方的幽燕一帶,秦騎軍將領李烈和另一員大將酈疥也馬不停蹄的奔襲逃竄中的燕王臧荼所部。

    天下,在經過了五載動蕩之後,終于開始恢復一統的態勢,然而,在表面的平靜背後,血火與刀戈卻遠遠沒有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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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節 北方惡狼

    天下已將安定,繼項羽敗亡之後,英布的老泰山。楚地的另一位有相當實力的諸侯衡山王吳芮也正式向秦廷投誠。

    大秦的南方曾經因為陳勝、吳廣舉事而動蕩不定的楚地,除了趙佗這個還心存幻想的南越王之外,已經找尋不到破壞國家安定的隱患,而在北方,情況則是正好相反。

    當傅戈回師到雍丘時,一個讓他擔心的消息終于發生了。

    追殺臧荼的李烈差人來報︰臧荼已經帶著殘部逃奔了匈奴,臧荼對于秦國目前的情況一清二楚,他這一往匈奴,必然會掀起滔天巨浪。

    “速命酈疥整頓人馬,沿九原、河南塞、膚施一線嚴加戒備,令李烈整頓騎軍,作好迎擊匈奴騎兵的準備,另外,快馬飛馳楊翁子將軍所部,讓他立即遷居河套地百姓于長城之內,同時,趕快派遣探馬斥候打探匈奴人的動向。”

    臉色倏變的傅戈一連串的下達著命令,秦軍上下現在正被統一的榮耀所圍攏著,士兵一個個只想著回到都城後得到封賞,然後好好回家與家人團聚,這個時候軍隊的戰鬥力是最弱的,就算是一向以強悍著稱的秦軍也一樣。

    連聲喝罷,傅戈已是心跳加速,直覺在告訴他,匈奴人一定會來的,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復仇的機會的。

    “傅帥,用不著這麼急吧,良雖未與匈奴人打過交道,但想來匈奴人也不可能強大到比我大秦騎軍更厲害的程度?”

    相比傅戈對匈奴人戰力的了解,張良知道得還是少了些,臨洮一戰他又身在俘虜營中,未曾真正與冒頓的精銳騎兵交戰過?

    張良不清楚,知曉歷史走向的傅戈卻是心知肚明,在他熟知的歷史上劉邦贏得國內爭霸戰的勝利後,就立即遭到了匈奴騎兵的入侵,當時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劉邦 當然不甘為匈奴人所制。于是立率三十二萬大軍北上征伐,結果卻在白登山被匈奴單于冒頓給圍困了七日七夜,幾乎丟了性命,後來若不是陳平施計于單于閼氏,劉 邦這位高祖皇帝就會光榮地和他的老對手項羽一樣,成為歷史的匆匆過客。

    ‘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其實,在這句讓國人震奮的鏗鏘話語之前。漢朝在與匈奴打交道的過程中表現並不比後世的弱宋、滿清好多少。

    一次次的和親,不僅送去了一個個如王昭君般蘭心慧質的玲瓏美女,不僅送去了陪嫁地無數金銀珠寶,更送去了大漢朝的尊嚴與榮耀。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年輕氣盛的漢武帝劉徹繼位後,他才會不惜代價與匈奴人殊死一搏,和親,去他媽的吧。

    我大漢的女人不是生下來讓你們匈奴人糟蹋的。

    擲地有聲的話音不管經歷過千百年,一樣讓胸中涌蕩著熾烈男兒之氣的傅戈感到熱血升騰,不能自己。

    “子房。我們星夜兼程。一定要搶在匈奴人之前回轉關中,有我傅戈在,萬裡長城就是匈奴人永遠都無法逾越的一道天塹!”

    匈奴人真的會提前對南方動武嗎?

    對于駐守在九原郡地秦北方軍團守將楊翁子來說。這個問題其實已經不用再去想了,早在一個月前,派往漠北草原地斥候探子就送回了匈奴內部異動的緊急情報,因為對于匈奴人蠢蠢而動的野心,楊翁子再是清楚不過。

    草木長勢旺盛地夏季就要來臨了,河套這塊水草豐美的肥沃牧場又一直是匈奴貴族們眼中最豐盛的獵物。

    在沒有解決內部的權力分配之前,匈奴人是無暇顧及河套一地歸屬,但在新的單于確立了至高無上的地位後,深諳匈奴人狼子野心的楊翁子就知道,匈奴對秦國動手的時候已經臨近了。

    九原郡。

    臨洮城,北方軍團中軍所在。

    自打發生了那場讓冒頓為了紅顏而喪命的刺殺行動之後,臨洮這座城池就成為了所有匈奴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一些狂熱地匈奴貴族已經不止一次的揚言,要舉兵將臨洮這座城池夷為平地,要戮擄城中所有的百姓,將他們販賣到極北苦寒之地當牛作馬,要讓這些可惡的秦人生生世世成為匈奴人的狗、成為匈奴人的奴隸。

    敵之必爭,就是我重兵堅守之要衝。

    作為一員經驗豐富的老將,楊翁子當然明白這一點。因此,在奉命繼續駐守長城一線之後,楊翁子就逐漸將北方軍團的駐軍所在遷移到了臨洮城內。

    “什麼,河套地的戶民還沒有全部遷城入內,你們這些人是干什麼吃地,沒有跟牧民說清楚匈奴人要來攻打了嗎?”

    將軍府內,楊翁子手持著一卷下面報上來的簡牘,氣得花白虯須顫抖。

    “報將軍,我們已經跟牧民們說過了,可是他們就是不肯南遷,都是秦國子民,我們一時也不好強用武力驅使,所以,至今還有一百餘戶留在河套地!”看到楊翁子發怒,心知這位老將耿直如火脾氣的參謀人員委委屈屈的解釋道。

    “快,帶上一隊人馬將這一百多戶給押進關內來,都什麼時候還婆婆媽媽的,究竟是命重要,還是牲口重要?”楊翁子一擼戰袍,氣衝衝大踏步而出,他是在氣那些目光短淺,只知道蓄養的牲口精壯不精壯的普通牧民。

    楊翁子很生氣,不過他卻不知道,正是這些身份卑微,看起來愚不可及的普通百姓支撐起了整個國家的命脈,沒有這些辛苦勞作的平凡百姓,也就不會有他麾下的這支百戰將旅,正是這些捨不得牲口的"愚民",讓秦國一步步的強盛起來。

    關外。

    河套以北。

    連綿的青山如同一道橫亙在草原上的潑墨綢帶,將漠南豐饒的河套地和漠北風沙熾烈的戈壁灘分成截然不同的兩個部分。

    對于游牧民族來說,漠南漠北就是二重天。

    如果說漠南是天堂的話,那麼河套地就是天堂中最閃亮的一顆明珠,對于這顆讓秦國人從手中奪去不久的珍珠,匈奴人早就垂涎欲滴許久。

    大秦新元四年七月一日,正午。

    掩映在青翠山巒之中的,除了一干依靠著山勢生長的樹木之外,竟還有一彪蓄勁待發、手持狼牙旗的匈奴騎兵。

    匈奴單于的狼旗自從冒頓身死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在漠南一帶出現了,這其中不僅是因為秦國加強了河套一帶的戒備,還因為匈奴沒有誕生一位新的單于。

    不過,匈奴內部的混亂現在已經結束,接替冒頓成為新單于的是他的兒子稽粥,與史籍記載的事實不同,稽粥這位史載對漢朝還算不錯的老上單于現在對于殺了自己父親的秦朝可謂恨之甚深。

    若不能報得殺父之仇,這單于之位我即讓與他人。這便是稽粥在登上單于位子時宣下的誓言,也是他最終一統各部的最終理由,向南方的秦國發兵,奪回失去的肥沃牧場,在這一果然‘光榮而神聖’的使命面前,匈奴各部迅速的團結在了稽粥的周圍。

    而更要命的是稽粥這次南征不僅得到了匈奴人的支持,還得到了來自南方的叛國者的幫助,被秦國痛擊的燕王臧荼最終投奔了匈奴,不止是他一個人,還有其它追隨臧荼的部屬,他們現在都成為稽粥身邊最可靠的引路者。

    “大單于,我曾經聽說秦朝的疆域比我匈奴更加的遼闊,他們的人口也遠遠的超過了我們匈奴,如果依照這樣計算的話,我們與秦人開戰就是以卵擊石,自討苦吃,所以,我右谷蠡王以為還是先派使者往咸陽交好為上!”

    匈奴貴族之中,好戰分子固然不少,但也不是沒有像右谷蠡王這樣的和平份子,當然,這一種意見在充斥著復仇氣氛的匈奴軍隊中是完全得不到呼應的。

    果然,未等一眾匈奴將領發話,臧荼手下一個叫中行說的宦官就搶先說道︰“大單于不用擔心,匈奴的人口總數雖然還抵不上秦國的一個郡,但是比起軍事實力來,匈奴可就強過秦國太多了,據屬下所知,秦國的男丁十個裡面只有一、二個勉強可以充入軍伍,這些人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的話,根本就上不得戰場,相比之下,匈奴的男兒個個都能跨馬射箭,單于狼旗一指,立時就能調動幾十萬軍馬,而何況秦國現在正忙于剿滅內亂,駐守北疆的軍隊少之又少,我們此時不進兵,更待何時?”

    自古禍害總起于內部,中行說這個歷史上橫行無忌讓漢朝吃足了苦頭的閹人終于如願的登上了歷史的舞台,有這樣一個狡詐的家伙存在,傅戈接下來的日子可算是危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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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節 草原驚變               


中行說

    中行說(YUE),這個臭名昭著的閹人心理之變態實在無法想像,就連他的主子臧荼在聽到中行說的這番赤裸裸的表白之後,也不禁臉色倏變。

    人都是有羞恥心的,尤其對一個背叛故國的人來說,內心之痛苦更加強烈,臧荼雖然從不把秦國作為自己的故國,但幫助外族對付生養自己的故土親人這不是人人唾罵的奸賊又是什麼?

    但事已至此,寄人籬下的他也沒有辦法阻止中行說這個小人了,所謂時勢造英雄,小人也一樣,比如中行說這樣的歹毒小人一朝得勢,那他所造成的危害可比臧荼要大得多了。

    在傅戈知曉的歷史上,中行說竄起是在漢文帝時期,當時他不願陪同和親匈奴的公主去往匈奴,在臨別之時放出狠話︰如果他到了匈奴,一定會成為漢朝的禍患。

    禍害遺千年。

    像中行說這樣的人,其實在乎的只是他個人的私欲,對于大義、對于親情都沒有什麼感覺,這樣的人除了從肉體到精神完全將其消滅外,沒有其它對付他的辦法。

    “哼,我大匈奴的子孫,豈能讓南蠻騎在頭上作威作福!”


稽粥

    有了中行說的鼓動,稽粥這位老上單于本有些忐忑的心立即又放回到了肚子裡,這一時渴望偉大征服的夢想在他心中復活,作為冒頓這個匈奴民族大軍事家大冒險家的子孫,稽粥縱算有許多地方不及老子,但胸膛中匈奴人固有的血性還在。

    “左、右大將聽令,殺奔河套,夷平秦人的房屋,搶擄他們的牛馬  ,出發!”鳴鏑響箭夾帶著尖銳聲嗖嗖響起,隨著狼旗的揮動,一時間仿佛有無數匹戰馬從青山深處涌出。看來為了今日復仇的一戰,匈奴人聚攏起來將近十萬的健兒。

    當然,若不是剛剛的一場內亂讓匈奴人損耗了相當的元氣,稽粥本可以聚攏起更多地人馬,僅瞧這萬馬奔騰的聲勢,可以想像史書上曾記錄的帶甲接弦之士三十萬並不是一個夸張的數目。

    “哈哈,在我大匈奴的鐵蹄下,南蠻子就等著痛哭哀嚎吧!”在看到麾下驍勇的健兒一個個高舉著戰刀衝殺往前時。稽粥臉上綻放出了得意的笑容。

    “大單于,匈奴在您的領導下,一定會成為這天下地霸主的。”中行說不失時機的陪笑討好道。

    “大單于,請允我也統兵出征!”中行說的這副諂媚樣子實在露骨之至,甚至于讓一旁冷眼觀看‘表演’的臧荼這位老主子都瞧不下去了。

    “哈哈,燕王要復仇的話,可要讓馬跑得快一些,晚了可沒份了。”稽粥哈哈大笑,在他的心中,臧荼這個走投無路的諸侯也不過是一條狗罷了。

    作為狗來說。首先要忠誠。第二就是有用。臧荼這樣的人忠誠是談不上的,有用嘛勉強能算上,稽粥知道要想對付秦國那個暗算了自己父親地卑鄙家伙。沒有像臧荼、中行說這樣地人是絕對不行的。

    掃蕩河套牧場,這只是匈奴大規模出兵的第一步,再往後,稽粥地箭頭直指富饒的關中平原,那裡是秦國的心臟,那裡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嬌艷美女,他們都將成為自己手裡任意捏弄的玩物。

    稽粥有相當的自信,他清楚匈奴的無敵騎軍不是那些只會兩條腿慢吞吞的爬的秦人所能抵擋的,因為在這塞外廣闊地草原上。只有匈奴人才是天之驕子。

    河套,其實,在秦時黃河九曲蜿延的這一段肥沃牧場總稱為河南地,之所以現在有這麼一個稱呼還是傅戈一時的口誤所致,在後世熟識稱呼慣了的他換轉時空兩千年之前,這口頭卻一時改不過來,這個稱呼不知由誰傳到了匈奴人那裡,于是就連堂堂的單于也改口叫河套了。

    河套,正是秦匈爭霸的焦點。秦國得到它,就會擁有放養戰馬的優良牧場,同時,還擁有了進攻匈奴的前進據點;反之,對于匈奴也一樣。

    夏日的藍天下,青青地嫩草如碧綠的毯子鋪陳在一望無際的大地上,黃河這條大河自青藏高原源頭一路奔騰而下,在經過了若干激流峽谷之後,北流到這裡時終于轉了性子,一個九十度的大彎將它所有的威勢都阻擋住了,剩下的就是一彎平靜流淌的安靜大河。

    背靠青山,南依大河,河套這一方的土地在充足河水的滋潤下,迸發出來勃勃的生機。

    不過這些天,以往熱鬧的放牧場面已經看不到了,早早得悉了匈奴異常的楊翁子動作並不慢,兵力上不足的他連忙驅使士兵將牧民遷入關內,所以,一眼望去,只有幾個孤零零的帳篷還頑強的堅守著,在這些帳篷的周圍,每每有百餘只牛羊正忙著低頭啃草無暇顧及其它。

    縱算是大禍將臨,也總有一些眷戀的人遲遲不肯離開,對此,楊翁子也沒有辦法。

    “轟隆隆!”忽然,尤如晴天一聲悶雷,低頭啃草的牛、羊紛紛驚恐的抬起了頭,在本能的驅使下它們開始向著北方不安的張望。

    一個穿著關中服飾的花甲老人顫顫微微的從帳中走出,一對混濁的雙眸在這一瞬清澈如流淌不息的溪流。

    來了!

    終于來了。

    “寶兒,你在天上看到了嗎?匈奴賊子來了,來為你償命來了!”老人喃喃自語著,轉身從帳中取出好幾個裝著鼓鼓的羊皮袋子,等束縛袋口的繩子一解開,裡面滾出的黑乎乎東西竟是煮熟了的巴豆。

    香飄四溢,一時吸引了旁邊的牛、羊紛紛圍攏了過來。

    “吃吧,吃吧,等會兒匈奴賊子來了,這些還不夠吃的。”老人拖著袋子自語著,同時將袋子裡的黑豆向更遠的地方撒去。

    草原上斑斑點點,黑色與青色交織,剎是好看。

    匈奴人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隱隱約約的能夠聽到匈奴騎兵肆意的狂呼聲了,間或,還會有一、二聲女人淒厲的哭喊聲響起,這是在更北邊放牧的牧民慘遭了匈奴人的毒手。

    兩國交兵,或者兩個民族爭鬥,最先受到傷害的就是雙方的百姓,這個依舊滯留在河套草原上不走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傅戈好友林寶的老父親,這位服役于秦軍中 長達三十年的老軍人在兒子役于臨洮一戰後,就執意回絕了傅戈送他到咸陽養老的主意,來到這與匈奴接攘的河套地,安安生生的作了一名放牧的牧民。

    “哈,兄弟們,都往這裡來,上好的牛、羊等著我們劫擄,或許帳中還有美酒和女人!”叫喝聲中,一個矮壯滿臉橫壯的匈奴壯漢縱騎飛奔至近前,手中點燃的火把拋出一下子引燃了油帳篷。

    “匈奴狗賊,還我兒子命來!”斜刺裡,老人持著一把幾近生透的青銅長劍殺出,這把劍已經相當古舊了,在普遍裝備了鐵劍的秦國軍隊中,這樣的青銅劍只能作為古董收藏。

    老人這一下倒是甚出乎匈奴人的意料,那壯漢不及防備,也被這一劍嚇了個不輕,不過,畢竟年紀不饒人,就在青銅劍刺殺到壯漢身上時,疾步前衝的老人腳下一個踉蹌,竟是個一聲跌倒在地上。

    “賤種,去死吧!”僥倖活命的匈奴騎兵得意的狂笑著,彎弓如月一下將老人釘在地上,鮮血從老人背後的草地上流出,慢慢的匯入到遍布草原的溪流之中。

    笑,不知為什麼,就在生命消逝的一刻,老人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是在慶幸解脫嗎?

    還是另有其它不為人察知的意思。

    這場掃蕩河套大草原的劫掠行動整整進行了一天方自停歇下來,不能說匈奴人沒有什麼收獲,在秦軍全面收縮的情況下,稽粥的十餘萬騎軍幾乎兵不血刃的收復了豐饒的河套。

    在收復大草原的巨大收益面前,匈奴將士個個喜氣洋洋,笑容掛在他們的臉上,有些性急的匈奴貴族甚至于已經在謀想佔據一塊水草最肥美的地方作為自己部落的牧場,在這樣的私欲面前,發生小規模的衝突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都下馬,歇息一夜,明日一早整軍發兵攻打臨洮!”對于這些爭鬥,稽粥沒有興趣參與,他的眼楮正死死盯著臨洮。只有攻下了那裡,才算是給父親冒頓報了暗算之仇,才能讓自己的單于之位更加的穩固。

    聽到歇息的命令,累了一天的匈奴騎兵一個個跳下馬背,大聲吆喝著將圍起來的肥碩牛羊驅趕到小河畔,有這麼一個大快朵碩的機會放在面前,當然誰也不會錯過?

    當日落西沉時,圍攏在一起的匈奴人越來越多,他們用鋒利的小刀割開嘶叫著的牛、羊頸上動脈,然後將嘴湊上去,大口大口的喝著熱流奔騰的鮮血。

    血是草原民族的命脈。

    而牛、羊則是強壯這一民族的最好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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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節 閹人誤國               

    夜晚,篝火點綴草原,猶如天上繁星一般,閃亮奪目。

    老上單于準備明天攻打臨洮的命令已經下達,那無疑將是一場惡戰,對于不擅攻城的匈奴人來說,南方農耕民族的城池一直是他們心頭無法消散的惡夢。

    畢竟,有長城那道夯土的城牆擋著,騎軍要進入多少還是有些麻煩的,像臨洮這樣重要的關隘,一定會有秦國重兵守衛。

    不過,對于單于的這一道命令,他們並沒有表達什麼不滿,拿下臨洮城現在已經不是稽粥一個人的願望了,它已是全體匈奴人的想法。

    明天是明天的事情,今晚先好好飽餐一頓再說,抱著這樣的想法,匈奴人就像到了自己家裡一樣將搶奪來的食物大肆分享著。

    就連他們的戰馬也一樣,美滋滋的啃著地上青嫩的草葉和散落的黑豆。

    這時,他們渾然不知危險已經降臨。

    酒足喝飽,疲累了一天的匈奴人漸漸的鼾聲如雷,至半夜時分,一個匈奴騎兵突然捂著肚子跳將起來,然後又是一個,又一個。

    “不好,食物有毒!”

    發出這一聲驚叫的正是一箭射殺老牧人的那個壯漢,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白天的英雄氣概,在接二連三的排泄污物之後,這位雙臂有力一身橫肉的壯漢已是兩腿發顫,幾乎還站都站不住了。

    不止是士兵,就連匈奴人的戰馬也在連聲淒厲嘶鳴,馬的後臀部更是污穢得臭氣燻天,不時有稀汁一樣的流液淌出。

    不僅是讓人拉稀不止的巴豆,這其中還滲雜進入致人于死地的毒草,這種草與巴豆混合煮熟之後,毒性會延遲發作,不過等到發現時再想醫治可就晚了。

    “什麼,有三百個士兵中毒身死。還有二百餘匹戰馬,媽的,這是什麼回事?”一清早,得到下面匯攏上來的損失數字,稽粥氣得臉色鐵青。

    這三百人放在數十萬的匈奴軍隊中,實在算不得什麼,但這樣未與秦人交戰就不明不白地死掉,對于軍隊士氣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稽粥不是沒有腦子,他能夠想像的到當各部落的士兵聽到他們吃的食物裡面有毒時,會是怎麼的驚恐。

    “天地所生、日月所安置的大單于,秦人用下毒這種下三爛地手段,這說明他們已經想不出別的方法來阻擋我大軍的推進了,所以,屬下以為我們切不可為一時的損失而喪了士氣,大單于現在要做的就是迅速發布命令,擊破秦北方軍團,拿下臨洮城。”

    “中行說。分派給你的任務布置得怎麼樣了?”稽粥按耐下怒氣。對著中行說信任有加的問道。

    經過這一陣的接觸,稽粥對于中行說這樣一個‘人才’表現得相當器重,可以說作為一個外族人。

    中行說在匈奴單于這裡獲得了他需要的東西。

    “大單于放心,臨洮城內的人已經布置好了,只等我大軍一到,就裡應外合,一舉將秦人徹底地殲滅。”

    說這句話時,中行說地眸中竟然流露出殘酷瘋狂的快意,仿佛臨洮城內的百姓跟他是不共戴天地仇人一樣。

    “好,好極了,中行說,如果順利拿下臨洮城的話。你就是我大匈奴的國師了。”稽粥站起身,用欣賞的目光朝中行說點頭道。

    國師,其實不過是一個虛無的榮譽罷了,在匈奴這個講究血脈和實力的地方,並沒有多少實權,當然,如果能得到單于的寵信,這個國師也足以讓中行說獲得他渴望許久的地位和權力,這一切都將建立在單于相信他的基礎上。

    “臣多謝大單于提拔。我中行說一定憚盡竭力為大單于效力。”中行說的眸子裡浮現著驚喜與瘋狂,作為一個閹人,他已經喪失了一個男人的尊嚴,現在能夠追求的就只有權力和地位了。

    秦狗,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細說起來,中行說之所以如此痛恨南方的秦國,還在于他曾經的身份,在趙高失勢之前,中行說就是他派往燕地的一個重要暗間,本來如果趙高順利掌權的話,受到器重的中行說很有可能回到咸陽成為趙高的左右手,甚至于接班人。

    可惜,因為傅戈反擊關中地軍事行動,趙高很快就失了勢,沒了趙高這個主子,中行說在秦國也就沒了希望。

    中行說看得很清楚,秦國現在皇權旁落,掌權的是以傅戈為首的一群軍人,沒了皇權的庇護,像他這樣一個閹人是永遠也無法得到夢昧以為的地位和權力的,在這方面趙高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始皇帝一死,依附他的趙高僅過了不到二年就被砍了頭顱。

    在南方,在秦國,中行說已經看不到希望,他唯有的就是投奔秦國最強大的敵人匈奴,幫助匈奴的單于成就像秦始皇一樣的天下霸主。

    為了這個目的,下一步他要向單于建議匈奴人不能改變習俗去喜歡南朝的衣物食品,他還要讓匈奴人看到南朝的槽絮一旦做成衣褲,穿上它在雜草棘叢中騎馬奔馳的話,衣褲會破裂損壞。另外,南朝的食物也不如匈奴的乳汁和乳汁品方便味美。

    臨洮城。

    城樓上獵獵的北方軍團軍旗猶在嘩嘩作響,城垣上密密麻麻嚴陣以待的將士表明,楊翁子已經調動了他能夠指揮的全部的力量來守衛這座城池,一共六千一百五十六名北方軍團的驍勇將士。

    北方軍團的總人數不到三萬,除了臨洮這一城外,還有河南塞、膚施、九原等多處要隘需要守衛,楊翁子能把將近四分之一的兵力聚集于臨洮,已經算是極限了。

    將軍府內,一片忙碌。

    與楊翁子臉上的凝重表神相反,那些年輕的參謀們卻是滿臉的興奮之情,終于要打仗了,建功立業的機會來臨了。

    這些年眼睜睜的瞧著先行南下平叛的友軍一路高歌奏凱,可把這些年輕的將領給憋壞了,對于軍人來說,沒有戰爭就只能論資排輩的苦等時日,這日子可是難過得緊。

    “楊將軍,傅帥差人回報,李將軍的騎軍已進抵咸陽以北的三輔一帶,約有二日就可抵達臨洮了。”

    聽到這個消息,楊翁子滿意的點點頭,自打在雍丘接到楊翁子的示警軍報之後,李烈的騎軍可謂是星夜兼程,能夠在三日之內進抵三輔速度已是極限了,對于李烈的 騎軍戰力,楊翁子還是有相當的自信的,這支脫胎于北方軍團的軍隊繼承了前身的優點,更添了幾許頑強的鬥志,這樣的隊伍完全有能力與匈奴騎兵在野戰中一較長 短。

    以自己手裡六千餘精兵抵擋匈奴人二日,這一點能耐楊翁子相信還是有的,畢竟,為了守住臨洮城,他已經命令將士連夜加固了城牆,沒有上好攻城器械的匈奴人很難進得城內。

    然而,楊翁子卻沒有料到,讓臨洮城陷入危難的並不是呆板的攻城器械,而是混入城內的匈奴奸細。

    遷移河套牧民的舉措雖然讓放牧的百姓避過了一場災難,可也讓匈奴人的細作趁著這股子混亂勁頭進了關內。

    在邊境這種地方,秦人、匈奴人、月氏人,樓煩人、白羊人混雜在一起,他們經過世代的雜居之後,單憑相貌已經很難分清了。

    大秦新元四年七月五日,凌晨。

    天空中幾顆星星還高掛著沒有離開,塞外初夏時季的晨時涼風吹來,讓屹守城頭的兵士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什麼人?”忽然,一個尿急的士兵瞧見城門口有幾個黑影在晃動,他立即驚喊了起來。

    嗖!

    回答他的是一枝準確無誤的利箭,箭尾的羽簇顯示這是一支匈奴人的短矢,中箭的小解士兵慘叫一聲,從高高的城垣上重重的跌落,只聽見蓬的一聲響之後,便再沒了聲息。

    “有奸細!”

    直到聽見這一聲慘叫,守衛在這一段的士兵才從暈暈沉沉中驚醒,叫喊聲立時在城頭響起,剛剛熄滅的火把再一次被點燃,這一次照耀亮光的地方不再是城外,而是城內的各處黑夜角落。

    之所以守城士兵的反應會這般遲鈍,倒不是這些士兵沒有盡心盡力,而是他們多半將注意力放到了城外。

    匈奴的奸細不是一個,或者二個,而是一群。

    足有五、六百之眾。

    他們佔據了臨洮北城門的要點,並且正在‘吱呀呀’的將城門打開,根本守衛城門口的兵士不知什麼原因,竟然連警戒的聲音也沒有發出。

    就在城門開啟的同時,數枝響箭帶著尖銳刺耳的聲音升騰于早晨的天空,箭尾綁著的響鏑發出越來越高亢的聲音。

    這是匈奴人發出的信號,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奪回北門的控制權,匈奴的騎兵就會迅速的從這道城門掩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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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5 20:24:0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5 21:11 編輯

第300節 絕地反擊

    “快,增兵北門!”

    得悉北城告急的消息,剛剛躺下沒有多久的楊翁子顧不得穿戴甲衣整齊,就操起一把戰刀衝了出去。

    失了臨洮,不屑傅戈責難,楊翁子也會自刎謝罪,對于他這樣一個老軍人來說,還有什麼比戰敗而讓他羞辱慚愧的。

    北城上,聽到喊殺之聲聚攏過來的北方軍團士兵越來越多,如果說匈奴人開始時還能借著出奇不意襲佔城門兩側的要點的話,現在則完全被反撲過來的秦軍壓制,裝備精良勁弩在密集狹小的地方威力立時加倍。

    此消彼長,這股匈奴潛伏份子一下子損失慘重,他們只能死死的趴伏在幾處隱蔽的地方,連頭也不敢稍稍抬起。

    戰場瞬息萬變,幾乎就在秦軍反擊城內匈奴人的同時,圍聚在臨洮城外的匈奴騎兵已經看到了訊號,他們一個個嗥叫著,如滾滾黃沙漫卷著向臨洮這座邊陲小城涌了過來。

    “匈奴人進攻了!”

    “傳令,不惜代價奪回北門,要是讓匈奴人會合就麻煩了!”

    楊翁子雙眸緊盯著城門口窩著的那一群匈奴細作,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這一時他心裡再清楚不過,要是讓匈奴人一直霸著北門下去,臨洮城可真要守不住了。

    “火,快,把所有能燒著的東西都堆到北門,我要火烤匈奴豬。”匈奴人的凶殘終于讓楊翁子動了真火,事起從急,擺在他面前的難題就是一個,迅速的將城門口的這伙匈奴細作煮熟烤爛。

    不一刻,火光熊熊映紅了半邊天際,五百餘匈奴死士在這團衝天烈火中化成一具具燒焦的屍體,屍臭的味道隨著清晨的微風吹散開去,讓人聞之作嘔。

    “大匈奴的勇士們,攻城!”

    未等北門的硝煙散盡。匈奴人地先鋒殺到了,為首大將正是昔日冒頓麾下的頭號猛將須赤虎,因為保護主子不力,須赤虎在相當一段時間內遭到打壓,一直到最近才被稽粥重新啟用,而為了一雪前恥,他自然會使出渾身的解數。

    臨至城垣,匈奴人開始棄馬步戰。同時,城上秦軍的弩箭如雨蝗般飛落,在多如蝗蟲般的匈奴陣中收割著生命,裝備了弩機的北方軍團一直就是匈奴人恐懼的惡夢,雖然楊翁子的這支軍隊比起蒙恬北征時地那一支來,實力已經相差了太多。

    一波又一波,匈奴人的屍體幾乎將臨洮城外的曠野變成排放死人的墳場。

    “嘿,秦人快不行了,再拔一支千人隊殺上!”須赤虎瘋狂的叫喊著,將一隊又一隊的匈奴士兵填入這片墳場。

    死多少人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最後的勝利。

    他在乎的是一雪前恥後的痛快。

    一個上午。匈奴人就填進去了將近一萬人,這場戰事地殘酷由此可見一斑,守城地秦軍一方損失雖然沒有匈奴人那麼大。

    但要命的是北方軍團引為重要依靠的弩矢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戰下去,他們就可能用血肉之軀與匈奴人死拼了。

    相比體質和單兵格鬥能力均佔優勢地匈奴人,秦軍在整體作戰上的優勢正一點點的失去,越來越大的傷亡讓本就兵力不足的楊翁子陷入到了無兵可調的窘境。

    這也難怪,以他不過三萬不到的兵力防守數百餘裡的北方邊境,這本就是強人所難。

    “來人,向後方告急,讓騎軍速來增援!”在當前情況下,孤城已經無法長期堅守。無奈之下,楊翁子只得放下尊嚴向後方請求援兵。

    援兵,距離臨洮城最近的援兵只有一支,那就是星夜從關東趕往的大秦騎軍李烈部,這支傅戈手中地王牌部隊仿佛天生就是為了對付匈奴人來準備的,僅僅用了不到三天時間,李烈的前鋒部隊就已進抵到了夏陽附近。

    夏陽北。

    一支隊伍在驕陽似火的炎炎烈日下狂奔,統兵之將身軀壯碩,疲憊的臉上卻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

    他正是秦騎軍大將李烈。

    像這種緊急救援的差使。在這個時代也唯有騎軍才能勝任,騎軍就好比後世的快速反應部隊,哪裡有緊急情況他們就趕往哪裡,同樣的情況,若是換作其它地隊伍,在連續的行軍之後,難免會士氣低落,就算趕到了戰場,估計也發揮不出什麼戰鬥力。

    “李將軍,歇息一會吧,兄弟們都支撐不住了!已經有好幾個弟兄掉下馬!”行進途中,一名都尉模樣的將領急奔到李烈跟前,哀求道。說實話,也就是經過下林苑嚴格整訓的騎軍,若是換了另外一支隊伍,隊形早就鬆垮下來了。

    在急速的奔馳中墜馬,結果就像後世從高速行駛的汽車上跳下一樣,運氣好一點的斷胳膊缺腿,運氣差一點的就直接丟了小命。

    “歇息不可能,你去告訴兄弟們,都把吃奶的勁頭給我使出來,跑死了也要跑,要是讓匈奴賊子佔了臨洮,信不信我的鞭子不長眼!”

    士兵墜馬而亡,李烈又豈能不痛,他治軍一向寬嚴有度,甚得士兵敬服,這一次若不是實在給逼急了,也不會如此狠得下心。

    作為傅戈器重的年輕將領,李烈對于秦匈之間的微妙關係自然瞧得清楚,對于傅戈在關中戰事最危殆的時候仍然不動楊翁子一部的做法,他也有自己的認識。

    匈奴人早晚會報復的。

    這一點李烈早有提防,他清楚隨著臨洮城的這一次烽火,秦匈邊境平靜了一年多的態勢隨之而結束,這一次匈奴人再不會為了女人而罷兵,他們已經作好了滅亡秦國的準備。

    “媽的,二天時間楊翁子都堅持不了,他的三萬軍隊都是吃干飯的。”盡管給部下下了死命令,但李烈在心底還是罵開了粗口。

    “李將軍,臨洮城中混進入匈奴人的奸細,北門告急,楊將軍率將士浴血撕殺,血染征袍,方自堵住了缺口!”奉命求救的楊翁子部參謀怒容滿面,顯然對李烈的粗口相當不忿,這也難怪,當初李烈隨著王離南下之時,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都尉。

    “有匈奴奸細滲入,兄弟們,加把勁,今日天亮之前趕到河南塞。”李烈眸中一閃,抿了抿干澀的嘴唇,沒有計較對方適才話語中的不敬,臨洮危殆,一旦有失的話,匈奴騎兵就會被蝗蟲一樣涌入關內,到那時就是想堵也堵不住。

    “河南塞,李將軍,臨洮危急,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呀!”剛剛聽到李烈增援而大喜的北方軍團參謀面色惶急,已經口不擇言。

    “哼,你枉為參謀,只知紙上談兵,難道不知通變嗎?我的麾下皆是騎軍,難不成要到臨洮去和匈奴人打死仗,爛仗嗎?”李烈冷哼一聲,怒吼出聲。

    迂回包抄到匈奴人的背後,狠狠的捅上一刀子,這才是李烈所擅長的。

    楊翁子和李烈,這二個秦軍大將在前線捨命搏殺,同樣,急急從征剿項羽的楚地趕回的傅戈也沒有閑著,在函谷關,一場緊急的小範圍軍事會議正在召開。

    參加這次會議的秦軍首腦雖然不多,但重要人物卻是一應俱全,傅戈這位軍中統帥、大秦國的丞相自然是少不了的,韓信、張良、陳平、彭越、陳參,除了奉命在外的酈商、酈疥、欒布等將領外,傅系主要人物算是全部來了。

    “傅帥,楊將軍乃是國之干城、北方軍團宿將,以他高傲的個性,若非到了實在無法堅守的地步,是絕不會出聲求援的,我想前方戰事一定到了危急的關頭。”會議伊始,大將軍韓信就急急站起,力諫道。

    就在秦軍圍剿項羽于烏江的同時,韓信為了對付復剿不平的田橫,率領欒布軍奔往了齊地,現在北方有變,韓信就讓欒布率部繼續掃蕩田橫勢力,自己則立即趕來會合。

    “李烈部現在什麼地方?”

    “稟傅帥,李將軍剛剛回報,他的部隊已經過了夏陽,正朝河南塞轉進!”聽到傅戈發問,陳參連忙回道。

    相比這些名聲赫赫的大將、謀士,陳參的名氣確實弱得可以,不過,也正是因為他沒有什麼名氣,才能夠安心擔當起參謀的職責。

    “河南塞,臨洮危在殆夕,李烈竟還不去救援,這還了得?”

    “臨洮到底還能堅守幾日,楊將軍有沒有確切的把握?”

    “臨洮一失,匈奴人就會像洪水一樣涌進關內,這又如何是好?”

    一時間,議事廳內亂作一團,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就連向以智謀著稱的陳平,也參與到了這場爭論之中,座中唯一不動聲色的,或許只有不動聲色的傅戈和淡定從容的張良了。

    “子房,你的意見如何?”

    “河南塞,這個李瘋子,他這是要驅疲兵于敵後,真是夠膽大包天的。”張良微笑作答,相比陳平,張良在這種大局觀的把握上,還是要高明了許多,他們兩個就像是陰陽兩面,張良給予人的印像是大氣和陽光,而陳平則更像是藏在背後陰影裡的一根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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