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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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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亮晶晶]大秦之小兵傳奇[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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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6 20:32 編輯

第301節 守城利器               

   對于眼下緊急的戰事,張良似乎胸有成竹,這讓傅戈甚是安慰,一個出色的軍師最大的優點不是臨到危險時再想應急之策,而是早早的就布下伏兵等著敵人上鉤。

    果然,見傅戈投來贊許的目光,張良笑道︰“傅帥,以良之見,可以將趙拓的石炮部隊拉上去了,要不,放在山裡那麼久,可莫讓變成野人才好。”

    趙拓的石炮部隊在巨鹿城將攻城的項聲部打了個鼻青臉腫之後,就遵從傅戈的吩咐回轉關中休整去了,在運動戰中對付楚軍不是石炮部隊的強項,不過,如果將這支隊伍用來守城的話,那作用可比其它任何一支部隊都要有用得多。

    賀蘭山,正是趙拓部締結的地方,從那裡開往臨洮,不過小半天的時間。

    “哈,知我者子房也。諸位將軍且放寬心,臨洮城匈奴人打不下來,趙拓將軍已經奉命率部增援了。”

    傅戈這一句話說出,議事廳內頓時歡聲一片,有討巧的家伙立即馬屁連發,直把傅戈比作兵聖孫武、戰神白起再世。

    “諸位安靜,匈奴勢大,前方只有李烈和趙拓二支援兵還是太少,因此,其餘諸部務必日夜兼程,在五日內到達臨洮,增援一線戰場。”

    如同應付項羽、劉邦等一干強勁對手一樣,借助于後世的記憶,傅戈又一次的在振興秦國的軍事計劃上領先了一步,而這一步的邁出看起來容易,實際卻是相當的驚險。

    如果匈奴人在關東戰事正急之時迅速出兵的話,那留給傅戈選擇的可能就只有回兵關中,作刺蝟死守狀了,真若那樣,關東的叛亂就將永無平息之日,而一統中國的希望也可能被推遲幾十年,甚至于上百年。

    好在。匈奴人並沒有抓住這次機會,他們對于上一次吃虧上當的記憶還相當的清晰,在沒有完全摸清楚南方地底細之前,匈奴人小心冀冀的選擇了觀望。

    觀望秦軍擊敗關東的諸侯,觀望一個強大統一的秦國再度重生,如果冒頓死後有知的話,一定會為他兒子稽粥的短視而怨恨難過。

    在兩個民族的交鋒中,一方如果一再的喪失制勝地機會。他們必將因此而付出代價。

    大秦新元四年七月八日。

    匈奴人慘烈的攻城戰已經持續了三天,然而臨洮城樓上的那面已經殘破不堪的秦國旌旗卻依舊屹立不倒。

    不管是城裡還是城外,屍體堆積如山,夏天的蚊蠅在漸漸腐爛的死人身邊翁翁的叫著,然後將疾病傳播到其它地方。

    瘟疫隨時會爆發,只要給它機會。

    相比這自然的法則,人類的爭鬥實在渺小的可憐。

    死死地盯著臨洮夯土城牆上那面秦北方軍團地旌旗,指揮這場大戰役的匈奴老上單于稽粥不禁暗自泄氣,在裡應外合的情況下,在草原上縱橫馳騁地匈奴騎兵竟然三天還沒有奪佔臨洮城。

    就在一天之前。

    須赤虎已經帶人登上了臨洮的城頭。但很快,秦軍的援兵就上來了,一頓令匈奴兵士躲無可躲的雷石雨。密集得讓觀戰的匈奴將領直感到天昏地暗,待到稽粥他們再睜開眼時,見到的就是一付地獄場景。

    隨著須赤虎衝殺的二千餘匈奴精兵一多半被落石砸死在攻城的半道上,而幸存下來的也盡多重傷呻吟,至于上了臨洮城的須赤虎,稽粥只瞧見在一刻鐘之後,在秦人地旗桿上,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正揚威似的掛起。

    須赤虎完了!

    “大單于,秦狗出動了石炮部隊,現在各部士氣低落。這仗打不下去了!”與須赤虎搭擋攻城的匈奴右大將哭叫著搶到稽粥跟前,目睹三千精兵在一瞬間化為烏有,這樣的震憾場景任是誰看到了,也會心膽俱喪。

    “今日攻城就到這裡吧!”見此情景,稽粥也只能無奈的下令停止毫無意義的送命舉動。

    “中行說,你還有什麼主意,都拿出來吧,別藏著了。”回到臨時軍帳內,稽粥終于再也按耐不住心頭怒火。衝著跟進來的中行說怒吼道。

    “大單于息怒,這秦狗的石炮部隊雖然厲害,但也並非全無克制法門,據屬下所知,裝備這種拋石器械地部隊雖然威力強大,但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移動不便,只要我們能避開正面,迂回到秦狗的背後,那石炮再強也不過是擺設罷了。”

    中行說不愧“敗類”的稱號,在裡應外合的計謀遭到慘敗之後,心情極度沮喪的他立即想出了另一條毒計。

    “有什麼法子?只管說來。”病急亂投醫,在付出了前後將近二萬人的重大損失之後,稽粥也需要一次放出勝負手的機會,否則的話,他這個新晉單于的位置可就不穩了。

    “大單于,匈奴與秦兩國邊境長達數百里,除了臨洮這一處關隘之外,還有河南塞、膚施等多個可以南下的隘口,我們若是能夠選擇一處秦人防守薄弱的地方突破,那臨洮城裡的秦狗就是再強,也只能眼睜睜的瞧著我大匈奴的鐵蹄揚鞭而去了。

    其實,中行說早有棄攻臨洮而打其它關隘的想法,只不過在稽粥和一眾匈奴將領矢志復仇的壓制下,他不敢說出來罷了。

    現在,匈奴大軍進攻連連受阻,中行說的這一想法再提出來正是時候。

    “秦人防守薄弱的地方,最靠近臨洮的地方是哪裡?”稽粥眼楮放光,一把伏到羊皮繪制的粗糙地圖上。

    “河南塞,就是這裡!”稍臾,稽粥一掌狠狠的拍在地圖上,頭上兩根狼氅也因為激動而顫動起來。

    河南塞,如果這裡的土地老爺有知的話,一定也會睡不著覺的,因為它已經被兩個敵對的勢力所盯上,再也不可能有安穩的日子了。

    “大單于,為吸引秦狗的注意,我們在臨洮正面還要保持相當的攻勢,不然的話,被秦狗瞧出異常,進攻河南塞的部隊就會有麻煩了。所以,屬下以為可以讓燕王的部眾替代我大匈奴的精銳。”中行說見稽粥採納了自己的主意,臉上更是心情歡暢。

    燕王臧荼的部屬一共約有一萬五千餘人,當然其中真正能戰的估計是一萬左右,當然,這些人的戰力可就不敢恭維了。

    如果放在三天之前,匈奴想用臧荼的這些被秦軍嚇破了膽的燕地士兵攻打臨洮城,就算稽粥有這個想法,臧荼也不會答應,因為那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但若是佯攻的話,一切可就不同了。

    作作樣子,搖旗吶喊若臧荼再不會的話,那他這個諸侯王就不用混了。

    以硬碰硬,這一場秦匈之間的大決戰注定會火光四濺,察知增援臨洮沒有大的收獲的李烈率軍轉向河南塞,希望包抄匈奴人的後路,給敵以致命一擊。無巧不巧的是,受困于臨洮城下的老上單于稽粥和中行說也抱著同樣的想法。

    一場騎軍之間的大決戰由此拉開序幕。

    誰將是最後的勝利者,沒有人能預知答案,就算是來自于後世的傅戈也不能預知分毫,因為在他來的那段歷史中,根本沒有相似的戰例可以參照。

    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都是全新的。

    傅戈在引領新的歷史的同時,也在創造歷史,而他注定將成為一段新的傳奇。

    在古代的各種兵家史籍中,對于戰事之前的準備有著相當詳盡的描述,首先就是兵貴神速,然後就是切勿以疲兵遠擊,這二條至理名言聽起來相當的有道理,只不過放在李烈所處的境地,卻又是那樣的矛盾。

    若是慢騰騰的行軍,當然可以讓軍隊保持相當的戰鬥力,但卻可能耽誤戰機,盡管從來回的戰報裡,李烈已知曉臨洮城得到了趙拓部隊的增援,暫時沒有什麼大的問題。而若是快馬加鞭,固然可以搶在敵人來臨之時抵達戰場,但一支累垮了的部隊其戰力又能發揮出幾成。

    自古戰場就是矛盾的載體,考驗的是雙方統兵將領的智慧與勇氣,在這二個方面,已經在關東戰場上顯現出無敵霸氣的李烈並不缺乏與匈奴人較量的底氣。

    “這世上,也只有傅帥,才能未雨綢繆,想到匈奴人會發兵南下!”作為被傅戈一力提拔起來的年輕將領,李烈對傅戈相當的崇拜,在他的心裡,已經沒有什麼秦王,只有傅戈一個人存在。

    因此,當巡騎斥候急奔回來報上發現匈奴大隊騎兵的消息時,李烈的第一反應就是匈奴人改變目標了。

    現在,已經不是他想要奔襲匈奴人後路的問題,而是要考慮怎樣在接下來的騎軍正面交鋒中贏得勝利了。

    “要是傅帥在的話,會怎麼辦,會怎麼去做?”這一剎那,李烈心中閃現過無數個念頭。

    注︰中行說在史書上的出場時間為漢文帝時期,按此推斷當為公元前180年至前157年之間,本書稍將其出場時間提前了約二十五、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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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6 20:36 編輯

第302節 長城保衛戰       

    傅戈會怎麼辦?

    就在李烈為迎上匈奴單于的主力而且喜且憂時,傅戈這位在大秦將士心目中一力挽國家于危亡的英雄正如風似火的行進在由咸陽往北方邊境的直道上。

    從函谷關至咸陽,他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不過,精神還是保持得不錯,這倒要感謝秦始皇征發民力大興土木工程的舉措。

    二千年前,秦國的高速公路"直道"的存在能夠讓秦軍迅速的調動,而由北方的九原一帶通向咸陽的這一條正是為了應付匈奴大舉來犯所建,籍著這一條大動脈,傅戈在短短的三、四天內,已經在二線聚結起了十二萬之眾的可觀兵力。

    為了保衛家園,關中一帶的父老再一次無私的貢獻出了他們的兒子、孫子,這一次,他們的態度比以往更加的堅決。

    這其中,不只是因為宣傳鼓動,不只是因為他們相信在傅戈的領導下,秦軍一定會勝利凱旋,還因為匈奴人的殘暴讓他們驚醒。發生在河套平原上的殺戮事件已經被南遷關內的牧民大肆傳播開來了。

    這不是一場同民族間的內鬥,而是兩個不同民族之間為了生存而展開的決戰,是農耕與游牧,中原文明與匈奴原始文明的交鋒。

    直道上,煙塵滾滾。

    數支秦軍正在疾速向北開進中。

    旌旗飄飄,帶著獵獵無敵的氣勢,撐旗的秦軍士兵臉上稚氣未脫,但卻驕傲得挺著胸膛。

    傅戈的議事中樞已經換到了馬車之上,軍情緊急,他也只能這樣邊走邊議了。

    “哈哈,匈奴人在臨洮吃了虧,就想在河南塞找回面子,這回他們可想錯了,碰上李烈這個瘋子。可有稽粥好受的。”

    “是呀,我大秦騎軍天下無敵,這次正好給匈奴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匈奴人不是吹噓是馬背上的民族嗎?這次都讓他們瞧瞧誰才是真正的馬上王者。”

    接到李烈派回的飛騎稟報,正為臨洮城下匈奴人攻勢倏減而納悶的秦軍參謀人員一個個作恍然大悟狀。

    “軍師,你怎麼看?”聆聽著車簾外參謀外發出的既盲目樂觀又無意義的吹捧,傅戈微皺了一下眉頭,在關東戰事結束之後,秦軍上下的自信心已經膨脹得了極點。

    在有些年輕的參謀人員心中。除了秦軍之外,這世上沒有哪支軍隊能放在他們眼裡,這種苗頭若是讓他發展下去,很有可能會造成相當的危害。

    聰明的人會在任何時候都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在這一點上,傅戈是這樣,坐在他對面淡定的張良也一樣。

    “傅帥,單單李瘋子的一萬騎軍和守衛關隘的部隊,在有備的情況下,雖然能和匈奴人鬥個旗鼓相當。但卻不足以讓稽粥嘗到苦頭。傅帥,是下決心的時候了,老是被動挨打這仗可打不贏。”相比其它喜形于色的參謀。張良無疑謀劃的更加長遠。

    “軍師是說,把重兵全部壓向河南塞,與匈奴人來一場決戰!”傅戈聞言,揚眉一挑低聲說道。長痛不如短痛,對于匈奴這個時時威脅秦國腹地的大患,能一下子擠除掉自是最好,只不過,這中間的風險也著實太大。

    為了平息關東諸侯叛亂,秦國可以說傾國之力而戰,雖說在傅戈持掌咸陽朝政之後國力有所恢復。但也無力連續支持又一場大規模的戰事。

    若是與匈奴拖成持久戰,或者被匈奴人所敗,那剛剛穩定下來的統一大局就會另生變故,說不定叛亂勢力又會死灰復燃,就是南方依附地趙佗勢力也會再一次游離中央地管轄。

    “傅帥,決戰萬萬不可。我大秦內亂方平,國力衰微,現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若全力興兵北伐。萬一……”已漸成傅系另一中堅的陳平遲疑了一下,終于開口諫道。

    萬一後面是什麼意思,陳平沒有說下去,相比張良,陳平看到地是問題的另外一面,而這一面也正是歷史上漢初三代皇帝實行休養生息政策,在未強大之前不和匈奴人反目動武的原因所在。

    “陳平,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有一點我們更要清楚,與匈奴一戰,關係著國家的榮辱存亡,保家衛國也是我輩軍人的責任,若不能擊破匈奴,我等披甲將士又有何面目去見咸陽父老。”在沉吟稍臾之後,傅戈作出了他的決定。

    打,這便是傅戈這位號稱秦國鐵血丞相的回答。

    以他的一貫強硬個性,這樣的決定不出乎意外,想當初冒頓來犯時形勢比現在更糟,傅戈都能擺出刺殺地強硬姿態,更何況現在。

    當然,這強硬絕不是盲目的。

    對于匈奴人的強悍傅戈絕沒有半點掉以輕心。

    決斷已經做出,接下來就是隆隆北進的號角之音,十二萬秦國大軍沿著直道飛速的向河南塞開進,而交給李烈這位先鋒將的任務就是如何將匈奴人死死的纏住。

    對付匈奴這樣一個游牧不定的民族,如何捕捉匈奴主力是大難題,漢武時期為了將單于的精兵殲滅,武帝精心策劃了一場馬邑之謀,結果卻因匈奴人地警覺而功敗垂成,時空轉換,這一次傅戈要面對的也是同樣的難題。

    匈奴人來了,但如何讓來去迅速的他們陷入到秦軍的包圍之中,這不僅考驗秦軍的指揮者,更考驗一線將領甚至于士兵的戰術素養。

    河南塞外,白登山。

    “哼,匈奴人想得太天真了,想要耍陰謀詭計,他們又怎是老祖宗的對手,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次就讓匈奴人嘗嘗我大秦騎軍的鐵拳硬不硬!”

    縱馬登高,烈烈的熱風將李烈的黑紅大氅吹得卷起,這使得騎在黑色戰馬上的他如同一尊戰神,傲立于天地,俯瞅這一片蒼茫大地。

    也許,李家的子孫注定是為草原而存在的,在後世的歷史上,李烈的兒子李廣、孫子李敢,曾孫李陵這一個個足以讓無數男兒為之傾倒的人物已經名垂青史,他們的事跡被後人所傳唱,所歌頌,這一切不因為別的,只為他們是抵御外敵的錚錚英雄。

    白登山,這處承載過中原民族羞辱的山嶺再一次迎來了二個強大的征服者,而這一次,結果還會一樣嗎?

    管他怎麼樣?老子的騎軍可不是吃素的。接到傅戈拖住匈奴人的命令,李烈心裡樂開了花,熟悉傅戈作風的他知道,有大仗打了。

    騎軍碰撞,如果正面接戰的話,在兵刃的好壞、一線指揮官的戰術指揮能力這二個方面秦軍是佔了上風的,同時,在士兵的單兵格殺能力和戰馬的耐戰力二個方面則不相上下,而在軍隊的人數上,匈奴人又佔了人多勢眾的優勢。

    要讓匈奴人粘上來不走,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先狠狠的揍他一下子。只有先把匈奴人打痛了,激起其報復心,匈奴人才會不顧危險的滯留下去。

    在一邊痛快叫罵的同時,李烈也正仔細打量著面前的一處呈葫蘆形的峽谷,二座不高的山丘夾著一條寬約十丈的溝谷,正是由河套平原通往河南塞的必經通道。

    看著看著,李烈黑黝黝的臉上笑意漸濃,看樣子他想到了對付匈奴人的好辦法。

    以守關的一部弩兵將葫蘆谷的出口死死摁住,然後騎兵埋伏在山丘背後,等到匈奴人縱兵殺到時,以弩兵發射密集的箭雨阻住匈奴人前進的方向,同時,兩翼之騎兵 再居高臨下的殺向困在谷中動彈不得的匈奴中軍,這樣的話,匈奴人一定會因驚惶而大亂,吃了這個啞巴虧之後,估計稽粥就是想退也不肯了。

    “將軍,稽粥他既然來了,那就讓兄弟們好好的招待一次吧!莫如再遣一支精騎隱藏于峽谷口,等匈奴人敗退時殺他個痛快。”過慣了大魚大肉日子的秦騎軍參謀們的胃口比李烈張得更大,一見有肥肉送上門,這些小子哪裡還肯放手?

    “好小子。想蛇吞大象不成?”李烈笑罵道。

    設伏峽谷,僅僅依靠李烈麾下一萬餘騎兵是不能完成阻敵並給敵殺傷這一任務的,好在河南塞還有隸屬北方軍團的二千弩兵。

    以弩兵配合有利地勢進行阻擊,就算弩箭不濟,也還有準備好的巨石招待這幫匈奴蠻子,想想在匈奴人也真是可憐,剛剛在臨洮城下吃了一頓石雨,移師到河南塞這邊原來也沒什麼便宜可佔。

    這是一場長城保衛戰。

    久攻臨洮不下的匈奴大軍改變了目標,而秦軍則搶先佔領了要衝白登山,迎接雙方將士的,將是一次血與火、勇敢與智慧、幸運與不幸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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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5 20:25:2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6 20:42 編輯

第303節 長矛投擲兵

    大漠煙塵,匈奴人驕健的身軀在馬背上起起伏伏,馬背是草原民族特別的軟床,騎在驃悍的駿馬之上,匈奴士兵一個個神採飛揚,就算是幾日幾夜不睡,也似乎消磨不掉他們的精氣神。

    “大單于,過了前面那道谷口,就可以望見河南塞了。”跟在稽粥的狼旗後面,中行說苦了臉急急說道。

    相比匈奴人的舒服暢快,中行說這個燕人的狀況則要狼狽得多。連續的顛頗已經讓他的屁股開了花,柔嫩的皮肉在磨擦之後血肉污爛,每一粘著就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好極了,命令先鋒千人隊,加緊巡查,看看周圍有無秦人的伏兵?”吃一塹長一智,稽粥這個新任單于在臨洮城下遭到打擊之後,也開始收斂了原先狂妄的姿態。

    伏兵,以匈奴巡騎的幾近無限的搜索能力,自然很快的就發現在谷道的盡頭有一支秦弩兵隊伍正埋伏著,機弩一直是秦軍對付匈奴騎兵最有利的武器,匈奴人當然也不會忘記,就在十餘年前,一支裝備有弩機的秦軍將他們驅逐出了豐美的河套草原。

    “大單于,讓我去收割那些萬惡秦狗的首級,以此來祭奠冤死在臨洮城下的亡魂吧!”一個恨恨入骨的陰森森聲音響起,說話的是面門上有一道深深傷口的男子,伊牙斯,這個冒頓手下的萬騎長隱藏在眾多騎著高頭大馬的匈奴貴族中間,顯得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這又是一個對秦國懷著刻骨仇恨的家伙,與須赤虎這個一身蠻力沒腦子的壯漢相比,伊牙斯更加的狡猾。

    “伊牙斯,我拔給你二萬精騎,扣開河南塞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稽粥目光凌厲的掃過伊牙斯略略激動的臉上。

    “多謝大單于信任,我伊牙斯不會再讓秦人佔了便宜去。”伊牙斯眸中閃現出一抹瘋狂的殺意。

    大秦新元四年七月十四日。

    殘陽一抹將白登山染成通紅一片,就連山上綠色地樹木也在金黃的彩霞中化成五彩形狀。

    “邢都尉。匈奴人怎麼還沒來,莫非是嚇跑了。”雲朵在風中微微晃動,隱隱的有一個嫩生生的聲音傳來。

    “噓,不要命了,放心,匈奴人一定會來的,到時你小子不要兩腿發軟就是。”一顆較大的闊葉在叢林間游移了一個方向,隨之而來的是訓1斥的低喝。

    埋伏在這條谷道地是河南塞守衛部隊二千將士。帶隊的都尉姓邢,四十歲上下,跟著楊翁子有相當年頭了,所以算起來也是北方軍團的老人了。

    “踏踏踏!”馬蹄聲疾響,匈奴騎兵如期來臨!

    “放箭!”風雷急,弩兵要對付來去迅速的騎兵,祭出的法寶之一便是先發制人,用密集的弩箭雨將騎兵的衝擊波消彌于無形。

    可惜,這一次,作戰經驗相當豐富的邢都尉卻失算了。

    奔入谷道的這股匈奴騎兵勢頭雖然很猛。但人數卻是不多。而更要命的是這支騎軍在誘出秦軍地設伏地點之後也放出了他們的殺手 。

    馬上長矛!



    依靠魁梧騎士的臂力投擲出勁道十足的長矛,也不知伊牙斯從哪裡通曉了這種古羅馬帝國騎士才擁有的戰術,並網羅來了這樣一批壯碩的勇士。依靠臂力‘發射’而出的長矛在面對射程更遠的長弓手時威力雖是不逮,但在射程較短的弩機面前,還有佔了些許的上風。

    這樣的比拼是不公平的,尤其對于無法殺傷敵人的一方。

    弩機的威力在匈奴人也擁有了長矛這種變態遠程部隊之後,失去了它地威懾力,如果秦軍想給予敵有效的殺傷,就只能離開叢林掩體,把自己置身于敵騎衝殺的危險之中。

    “左、右兩隊掩護,其餘將士隨我衝上去。”奉命牽制敵騎的邢都尉忠實的執行了命令,雖然明知這麼做弩兵部隊會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射!”

    一支又一支帶著鮮血的弩矢發射而出。但同時,匈奴人的長矛也洞穿了弩手的胸膛。

    血從邢都尉地前胸汩汩而出,衝在第一線的他沒能躲過匈奴人的反擊,不過,在他倒下的時候,臉上卻是帶著驕傲的笑容,因為他看到適才射出的一簇弩箭讓二個匈奴兵掉下了戰馬。

    “秦狗,去死吧!”

    伊牙斯臉上的刀疤牽動了一下,戰局一如他所料。自打上次在傅戈手底下吃了敗仗之後,他就發誓要一雪前恥。

    長矛戰法,這當然不是伊牙斯的發明,事實上是他輾轉從一個來自西方的探險商人處‘轉批’過來的皮毛。

    想不到今日一試,果然效果不錯,正好能克制秦軍的弩箭部隊。

    山梁上。

    李烈的眼楮噴出熊熊的怒火,自打伊牙斯派上長矛投擲兵這種特殊兵種之後,他就一刻也沒有挪開過。

    “命令埋伏在山坳的部隊,立即截斷匈奴人輸送長矛的通道,若遇敵阻擊,不可戀戰!”

    “諾!”

    稽粥沒有放出手中全部的牌,李烈當然也不會一下子將騎軍全部派出去,尤其在不清楚伊牙斯還有多少長矛兵的情形下,冒然全力出擊風險太大。

    纏戰,發生在白登山谷道的這場遭遇戰最終演變成了一場不清不楚的混戰,誰也不知道誰是贏家,在得到了騎軍的側翼增援之後,秦弩兵部隊也漸漸穩定了陣 腳,而匈奴一方,長矛兵這種特殊的兵種在發揮出相當威力之後,也暴露出它固有的弱點,一旦輸送通道出現問題,長矛投擲的威力也會隨之大減。

    終于,暮色打消了彼此的戰意。

    是役,秦軍損失了一千也就是將近一半的弩箭手,還有二百餘名騎兵,而匈奴一方,伊牙斯的長矛投擲兵損失了約三百餘人,雙方損失比較起來秦軍一方要大一些,不過,考慮到投擲兵訓練不易,因此,這一仗雙方勉強算是打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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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5 20:25:5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3-1-16 20:48 編輯

第304節 誰是奸細               

    “嚓!”

    這是冰冷的刀鋒切開軀體的聲音,隨之傳來的是戰馬的悲鳴和重物墜地的翻滾巨響,暮色已經完全籠上山嶺,曠野裡難得的聽不到野狼的嘶嗥,取而代之的是疾奔的馬蹄聲

    白登山下的這一場纏戰逐漸變成了混戰,匈奴騎軍試探性的進攻在七月十四日這一晚終于轉換成了大規模的侵襲,有了第一戰的底氣,佔了便宜的伊牙斯認為擋在河南塞正面的只不過是少量的秦國守備部隊。

    依靠匈奴人的習慣,在月亮圓滿之時就要進攻,而十四日這一晚,暮色褪去之後留下的,正好是一輪皎潔的圓月。

    兵貴神速,渴望殺進關內大肆劫掠一番的匈奴騎軍顧不得疲勞,瘋狂的催動跑得通身汗水的戰馬向南奔馳。

    不過,這樣的混戰注定是沒有結果的。

    不分敵我的砍殺,沒有目的的狂奔,甚至于有時當你抬起頭時,竟會發現自己已身處在敵騎的重重圍困之中,而身邊沒有一個同伴。

    在這種比拼毅志的較量中,李烈的秦騎軍頑強可是出了名的,相比較而言,匈奴人雖然自小在馬背上過活,卻也是有所不及。

    “弟兄們,隨我去斬了那面匈奴牙旗!”在一片叫喝聲中,李烈嘶啞的喊聲在秦軍陣中傳出老遠。

    “殺!”

    幾乎就在李烈叫喝的同時,領軍的匈奴大將伊牙斯也盯上了李烈,雙方都抱著擒賊擒王的心態猛撲上前。

    難得的大將之間的單挑場面,或許本就是精採分呈,更應當鬥個十幾、二十合不分勝負才算罷手,而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第一個照面,性急的伊牙斯就著了李烈的暗算,他的戰馬在臨近接戰的一剎那,悲鳴著中箭倒覆。

    射人先射馬。

    混亂之中,伊牙斯就算有心保護戰馬也沒有那個能力。況且,他也想不到秦人會使出這等不上台面地‘卑劣’手段。

    一刀斬落,恰恰將伊牙斯猙獰的頭顱擒于手中,得意之極的李烈舉刀高呼,一時秦軍士氣大振。

    一方擁有人數上的優勢,另一方則擁有高昂的鬥志,這一夜,對于撕殺搏殺的雙方將士來說。足夠的漫長。

    不過,對正疾速趕往戰場的大隊秦國增援部隊來說,這一夜地寶貴時間卻又是如此的短暫而珍貴。

    終于,當早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白登山頂時,已經疲倦得還戰刀都拿不起來的騎兵們終于脫離了接觸。

    “他奶奶的,真他媽的過癮呀!”當渾身血淋淋的李烈顫顫微微見到傅戈時,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

    然後,這個家伙就一頭栽倒,竟然呼呼大睡起來。

    “李將軍累了,送他去休息。剩下的圍殲匈奴人的任務。就由其它部隊來完成。”傅戈堅定贊許地目光一一掃過騎軍地百戰將士,對于每一個騎軍士兵而言,來自大秦最高統治者的注視無疑是最高的獎賞。

    圍殲匈奴主力。這可是最激動人心地一次戰事。

    對于許多難得上第一線戰場撕殺的秦軍將卒來說,這既是一個立功的機會,也是一個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

    “傅帥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什麼大話,那匈奴的單于可是我看上的,誰也搶不走去。”

    秦軍秣馬厲兵,匈奴人在做什麼?在損失了相當的兵士和伊牙斯這員大將之後,惱怒交加的稽粥顧不得中行說的反對,已經在準備著與傅戈大戰一場,一見高下。

    然而。他地決定卻遭到了相當一部分匈奴實權人物的抵制。

    人都是自私的。

    匈奴人也一樣。

    在劫掠豐庶秦國的目的實現不了之後,由各部落鬆散聯盟而組成的匈奴統治集團開始顯現出了裂痕。

    一場爭論在匈奴大軍的單于臨時軍帳內開始。

    面對稽粥執意死戰到底的強硬態度,蘭氏,這個匈奴三大實力部落之一的貴族首領開始向稽粥發難,要求立即退兵,他地理由也很充分,一方面秦匈戰事一時難以取 得實質進展,徒耗下去除了損失寶貴的兵力外,沒有其它的好處;另一方面在匈奴大軍南征之後。西方被匈奴人擊敗的月氏又重新的活躍起來,這使得一些如渾庚、 屈射、丁零、昌昆、薪犁等被迫依附于匈奴的小部落又有了脫離控制的跡像。

    外患未解,而內亂叢生。

    匈奴這個一統大漠的膘悍民族因武力而強盛,又因武力而衰弱。

    草原,本就是強者生、弱者亡的地方,一個民族興起,伴隨著的就是另一個民族的沒落,踏著東胡和月氏的死屍強盛起來的匈奴,它的結局也是一樣。

    “夠了,天上的神明在瞪大眼楮看著我們呢,大戰在即,再有翹皓不戰者,休怪我稽粥不講情面。”

    自打一聽到傅戈這個殺父大仇人出現在戰場上的消息後,稽粥就沉不住氣了。于他想來,在塞外平原上能和秦軍來一場撕殺,這筆交易無論如何也不會吃虧。

    想想臨洮城下的萬千屍體,連稽粥這位單于都對攻打城池有了畏懼心理,其實又何止的稽粥,在匈奴軍中對攻城的恐懼感已經大幅度的漫延。

    只有避免損失慘重的攻城戰,才有可能取勝,對于這一點,在轉進的一路上中行說已經不知多少次對稽粥暗示了。

    得到了呼衍氏、須卜氏二大部落支持的稽粥有實力發出這樣的強音,加上又有月圓進攻月虧退兵的習俗支撐著,力圖退兵的蘭氏在強大的反對者面前,也只能俯首聽命。

    七月十五日。

    艷陽高掛,在白登山腳下,秦匈兩支大軍如匯聚的洪流般交匯碰撞,秦軍雖然遠道而來,但卻鬥志高昂,這其中還要得益于直道優良的通行條件,有了後勤保障之後這些上戰場拼殺的士兵就有了較好的休息條件。

    與之相反的是匈奴軍隊卻是士氣低落,臨洮受阻,猛將須赤虎在登城戰中身亡,白登山混戰,雖然稍佔了些便宜,可卻折了又一員大將伊牙斯,這批買賣說什麼也劃不來。

    自開戰以來,那些時時叫嚷著殺進關內劫掠的匈奴人漸漸的沒了聲響,他們有的已在戰鬥中喪了性命,還有的則開始考慮怎麼樣安好無損的跑回草原。

    其實,強悍從來都是相對的。

    匈奴人在打仗時,往往每個人都會自動地去尋求自己的利益,所以,他們特別善于埋伏軍隊突然迎擊敵人。當他們見到敵兵就會去追逐利益,就像天空中嗥翔的禿鷹一樣,只要一個發現獵物,其它的同類就會飛集一處。

    而如果遇到危難失敗,這樣單純為利益而聚結在一起的隊伍就會瓦解,如同雲霧消散。

    號角與響箭輪番響起。

    指揮一線作戰的秦軍主將是韓信,他的麾下第一次擁有了超過十萬的龐大軍隊,其中弩兵、重步兵、盾牌兵、長槍兵一應俱全,同時,還有許多由咸陽的短期軍事培訓班出來的基層軍官。

    以步敵騎,就像後世步兵迎擊坦克部隊一樣,比拼速度那絕對是不行的,韓信能憑持的就是各兵種間有序的配合以及將士的整體素養。

    一批又一批的匈奴騎兵被遣上死亡的戰場,然後,他們的生命就像飛撞到岩石上的浪花一樣,變成一朵朵美麗的花朵消逝。

    秦國的勁弩、匈奴人的長矛兵,還有裝備了堅實重裝鎧甲的重步兵,一個個在未來才有可能出現的兵種在這一戰中顯現稚形。

    “大將軍,左翼的三千長槍兵全部陣亡了,匈奴人,匈奴人已經突破了一線陣地。”

    “大將軍,右翼遭到匈奴騎兵的連番衝擊,我軍傷亡慘重!”

    若是換了另外一個人來應付這樣糟糕的場面,估計臉上除了嚴峻之外,再看不到其它的東西了,不過,在韓信那張白皙的臉上,傅戈卻看到了另外一樣東西——自信。

    一開始,韓信並沒有使出全部的力量,他在示敵以弱,而當稽粥看到戰線一步步前移,匈奴騎軍似乎有取勝的可能時,欣喜若狂的他立即壓上了全部的預備隊。

    “命令位于後翼的各支軍隊,全力出擊,再去告訴彭越老將軍,堵截稽粥逃竄的任務就交給他了。”

    秦軍終于反擊了。

    當稽粥和中行說眺望戰場,看到有無數的秦軍涌入眼簾時,他們的神情中寫滿了絕望。

    中計了!

    秦人太奸詐了!

    “中行說,你不是說河南塞這裡不會有秦軍的主力嗎?現在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秦軍衝上來。”氣急敗壞之下,稽粥一個巴掌打在了中行說這條走狗臉上。

    怒火總要發泄,稽粥能發泄的對像眼下只有一個,那就是一力勸諫他南征秦國的中行說。

    “大單于,屬下得到的情報河南塞確實沒有多少守軍,可不知怎的,這秦狗就像長了翅膀一般飛了過來。”中行說委屈的摸著紅腫的臉,辯解道。

    “哼,大單于莫聽這沒把的陰人狡辯,依屬下看這次南征根本就是秦人設下的圈套,我們上當了!”

    相比稽粥的有苦說不出,一干損兵折將的匈奴貴族可沒有稽粥客氣,他們直接將戰敗的矛頭指向了中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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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節 女人的野心       

    這一戰,直殺得天地昏暗,連日頭也為之西沉。

    隨著戰事越發的不利,中行說的辯解也更趨蒼白,因為幾乎每一個從前方敗退下來的匈奴將領都向他投來了仇恨的眼神,那眼神足以殺死中行說幾十次,甚至于上百次。

    在這樣的極度不利境遇下,就連一向足智多謀的中行說也害怕了,因為他發現連稽粥這個最可靠的保護者也開始懷疑他了。

    一條狗,當它的價值漸漸失去的時候,是最可悲的。

    中行說現在正是這樣一條搖尾乞憐也無法讓主人看一眼的惡狗。

    “你這奸賊可惡可恨,來人,將這個狼心狗肺的家伙拖下去,剁了首級以祭典我大匈奴英勇的將士。”終于,當最後一支往前衝鋒的匈奴騎軍也回轉逃竄時,眼楮裡噴火的稽粥忍耐力也到了極限。

    “大單于饒命呀!我不是奸細,我是真心實意來幫助大單于對付秦國的呀!”在被拖出去的時候,猶不甘心的中行說痛哭流涕的大喊道。

    可時至此時,吃了大敗仗的匈奴人又豈會再相信中行說的‘鬼話’,未等他再多說一句話,負責行刑的親兵就一刀捅了下去。

    “啊!”中行說的慘叫短促得讓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殺一條狗對于主人來說原本就沒有什麼難的。

    中行說斃命,這個在歷史上禍害了大漢幾十年的家伙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效忠的主子給一刀剁了。

    奸細,如果要在這個名號前面加上一個綴的話,估計中行說更喜歡秦而不是匈奴,可惜他沒有機會來證明他的清白了。

    七月十五日,自清晨至午後,秦匈雙方可算是拼盡了全力,終于,激烈的戰況讓傅戈和張良這兩個穩坐釣魚台的閑雜人員忍不住要跑到韓信身邊一看究竟了。

    極目望去,戰場上死屍遍野。無主的馬匹拖著傷殘流血地後腿不住的悲鳴,這一戰,匈奴的九萬餘騎兵拋下了將近三萬的屍體,這個比例已經相當高了。

    有得到自然也有付出,在秦軍一方,付出的代價則是四萬忠勇的步卒在敵騎的衝擊下傷亡無法再戰。

    好在,傅戈這次動用的資本足夠地雄厚,損失了四萬將士。他還有八萬生力軍可以驅使,同時,剛剛休整了半宿的李烈騎軍也被重新締結起來,追殺驚慌逃竄的匈奴騎兵,最好的方法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白登山。

    秦軍臨時中軍大帳內,一片寂靜。

    前方勝利的消息已經確實了,但在這裡卻沒有一個參謀人員出聲叫嚷,原因不為別的,只為讓韓信這個雙眼像腫桃子一般的大將軍好好休息一會。

    “傅帥、軍師來了!”

    “不用通報,以免打擾大將軍休息。”

    一個守在帳門口的持戟郎中清了清嗓子。試圖轉身進帳稟報。但卻被傅戈給攔住了。

    “是傅帥來了嗎,快快相請!”這一番動靜出來,韓信已是醒了過來。他連忙起身出帳,大聲相邀道。

    “哈哈,我的大將軍好手筆了,這一仗可將匈奴殺得慘了,只怕以後匈奴人聽到韓信這個名字就會嚇得瑟瑟發抖。”傅戈見韓信氣色相當的不錯,便打趣道。

    這一仗規模龐大,但對傅戈來說,真正臨陣指揮地時候卻輕鬆得很,有韓信這樣運籌帷幄地大將軍頂在前面,他這個統帥只需要在後面全力支援。鼓勵鼓勵將士的士氣就行了。

    “大將軍,你這一示敵以弱不要緊,可害得傅帥手可癢癢得緊,你要是進攻的命令再晚一點,只怕連我也攔不住了。”隨後進來地張良抹了一把汗水,亦笑道。

    “此戰非我韓信一人之功,乃是全軍將士奮勇殺戰才有的結果,更有許多忠誠將士戰死在沙場上,信在此只希望傅帥能對他們多加體恤。”韓信嘴裡謙遜的說著。眸子裡分明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韓信清楚,這一次抵御外敵入侵的赫赫功績會算到誰的頭上?傅戈是秦國的最高統治者,實權人物,他自然不會與屬下爭這個頭功,所以,第一功當然會算到他韓信的頭上。

    正所謂多多益善,將兵如是,慕名也如是。名垂青史,一個武將如果能有機會獲得刀筆吏的肯定,那他的名字將會被後人世世代代傳頌下去,韓信也不是聖人,對于這樣地‘虛名’當然不會抗拒。

    “大將軍放心,此戰傷亡之將士都是國家之功臣,國家之英雄,亡者國家當以國葬禮之,傷者國家當以身養之,他們的名字將被刻在阿房宮的紀念碑上,供世世代代的國人瞻仰默記。”傅戈言詞鏘鏘,慨然從容說道。

    正說話間,一名郎中進來稟報︰“報傅帥、大將軍、軍師,臨洮城的趙拓將軍帶著一個重要人物求見。”

    趙拓,他不是在臨洮守城嗎?怎麼無緣無故不遵將令跑到這裡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重要人物,他是誰呢?

    “請進來!”傅戈吩咐道。瞎猜胡想不如親眼所見來得實在,趙拓為人持重,沒有特別情況是不會擅自離開一線城池的。

    “趙拓見過傅帥、大將軍和軍師,我有要事回稟,這件事事關重大,屬下不敢稍有差馳,故親自前來,昨日一早,臨洮城外的臧荼部派人前來聯繫反正事宜!”

    趙拓一言令帳中諸人齊齊震驚,隨後則是萬分的欣喜。

    剛剛擊破匈奴的大軍,這廂又等來了臧荼有意回歸地好消息,這雙喜臨門真是上天賜予大秦的絕好禮物。

    “快,有請燕王使者。”傅戈這一聲話音未落,只見帳外掀簾進來一個眉清目秀,面相嬌好的十七、八歲的少年。

    “你是燕王臧荼派來的人?”傅戈訝然發問。

    不只是他驚異,就是韓信和張良也是一臉的不信,陳平這個素來心計深沉的家伙則更是眯起眼楮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少年來。

    “怎麼,傅丞相不信嗎?你看過這個就會相信了。”少年笑了笑,一排編貝露出,這神韻竟讓傅戈呆了一呆。

    說罷,少年探手從腰間取出一塊墨綠色的古玉訣,上面隱約還可以看出有兩個小字,等傅戈接下來仔細觀瞧,才發現那兩個字竟然是"臧兒"。

    臧兒,有一個臧字鐵定是臧荼的家人,這一點張良、陳平、韓信都能想到,但當傅戈看清楚這兩個字時神情卻是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記憶力衰退的話,臧兒這個名字傅戈一定能記起在哪部史書裡看到過?面前的這個少年能在史書上留名,那絕對不是尋常人物。

    “傅丞相,你若還不放心的話,再看看我是誰?”未等傅戈想明白,少年一下扯掉頭上的青色皂巾,頓時一頭青絲如瀑般落下。

    “你是女子?”這一回,輪到張良、陳平等人驚愕了。


臧兒

    當看到面前站立的是一個婷婷玉立的標致少女時,傅戈費盡心思仍想不出來的腦子忽然開竅起來,這個叫臧兒的女子當真不是尋常人物,他是漢武帝劉徹的外祖母,劉徹的母親王賬就在她的一手策劃下,被送入了太子府中,最後終于如願被景帝龐幸,生養下劉徹這個皇位的繼任者。

    “怎麼,諸位大人瞧不起小女子嗎?比起戰場殺敵女人或是不如,但論起眼力和謀劃,則未必女子就不如男兒。”臧兒柳葉眉一挑,淡淡定定的說道。

    “姑娘果然是非常人物,哈哈,好罷,我就聽聽姑娘有什麼宏大的謀劃?”傅戈好奇心起,笑著問道。

    這個臧兒,當真是不一樣得緊,在史書上她為了恢復臧氏家族的榮耀先後二次嫁人,在看到第一個丈夫王仲沒有什麼作為後,就立馬將自己嫁到了長陵田家,而這一次,他生下的兒子就是武帝朝時的權相田蛤。

    “傅丞相,這是我祖燕王給你的親筆書信,請你過目,對于之前發生的誤會,我祖也是深表謙意,這都是中行說那個閹人挑撥離間所致,這些天來我們看清楚了匈奴人的殘暴,因此加深了歸附大秦的決心,若丞相有意接納的話,我祖將率部響應,協助秦國軍隊將匈奴人徹底擊潰!”

    不得不說,臧兒這個小女子生得一張伶牙利齒,明明是被迫無奈的回歸,到她的嘴裡出來就成了主動的投靠。

    “臧兒姑娘,你回去告訴汝祖,要是想回國的話,我大秦的門永遠朝他開著,但若是仍然執迷不悟,跟著匈奴人作惡,那休怪我傅某不講交情。”

    在傅戈、張良、陳平、韓信等這幾個名聲在外的大人物面前,臧兒畢竟還嫩了些,她一個小女子的這點伎倆自是瞞不過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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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節 作繭自縛

    臧兒與傅戈接下來的‘談判’進行得相當順利,事實上,當臧兒見到白登山下匈奴人屍橫遍野的情景時,她就堅定了一定要促成祖父臧荼南附的念頭。

    良禽擇木而棲。

    既然匈奴這顆大樹不牢靠了,那就應早作打算,選擇最枝繁葉茂的秦國依附,臧兒雖是柔弱女子,但眼力卻絲毫不輸于男人。

    尤其在這一次會面後,臧兒對于南附後的前景相當樂觀,看看除了傅戈之外這座軍帳裡的其他人吧,韓信,原本不過是項羽帳前的一個持戟郎中,現在則搖身一變成了堂堂大秦國的大將軍,統御著數十萬的雄兵,更令匈奴四夷聞風喪膽。

    而張良、陳平,一個是劉邦的智囊,一個是項羽的謀士,他們先前投靠的對像都不是傅戈,甚至于還是秦國的勁敵,但這些都不妨礙他們成為傅系中堅人物。

    像傅戈這樣一個帶著無限神秘感的新銳領袖,正是年輕女子心目中最崇拜的對像,更何況,今日一見,傅戈那張帶著些許淡淡微笑的臉龐足以讓處于追夢年紀的女孩子神魂顛倒。

    “傅丞相放心,在我祖未帶兵馬南歸之前,我臧兒會一直留在你的身邊,聽任你的吩咐和處置。”

    臧兒果然是臧兒,在明了自己想要什麼之後,她立即做出了決定。

    她要想方設法的留在這個男人身邊,縱算什麼身份都沒有,也要留下,因為留下就有機會,離開的話就什麼都沒有了。

    因此,在說處置兩個字時臧兒目光幽怨,神色迷離,話聽起來更是別有一番的滋味,從正面來理解,臧兒提出願意作為人質留在秦營也很正常。在春秋戰國時期,各國征伐不斷,相對弱小的一方國君將自己的兒子或者公主送到敵對國家作為人質也很正常。

    就眼下的形勢來說,秦國無疑處于極度強勢地位,臧荼雖然曾是諸侯王(燕王)的身份,但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地方軍閥,像這種與"中央政府"談判當然要首先有誠意才行,道理明明白白。不過,如果再瞧瞧臧兒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那就又是另外的一層意思了。

    自打進入大帳之內,臧兒的一對丹鳳眼就放在傅戈身上移不開了,柳葉眉、丹鳳眼,瓜子臉,再加上如爆的青絲秀髮,姣好的三圍身段,更兼大膽前衛的主動態度,這樣的女子若是轉移時空二千年的話。

    一定可以成為娛樂舞台上的‘明星’人物。

    “傍大款!”臧兒的話讓傅戈能想到地就只有這一個詞。再瞧瞧那如眸‘深情’凝望的眼神,傅戈幾乎開始懷疑這個臧兒是不是也是穿越眾。

    難道說自己遇上同類了?一想到這裡,傅戈禁不住脫口問道︰“請問姑娘是哪裡人。家裡還有何人吶?”

    這句問話若是對著二千餘年之後來的人說的話,答案也簡單的很,直接回答就是了。

    但是偏偏,臧兒像是不明白一樣怔了一下,稍臾才露出會意的笑容,面帶著羞紅道︰“傅相,奴家是燕地薊縣人氏,家中除了祖父之外,還有父母、叔伯、長兄。”

    一聽到臧兒認認真真的報上她們家的七姑八姨,傅戈就知道他想錯了。這個臧兒根本不是什麼穿越眾,而是實打實的古代人。

    笑話!

    想不到他傅戈竟會鬧騰出這麼一出大笑話來,瞧著一旁張良、陳平、韓信等幾個一副會意莫測的神態,傅戈明白不管他怎麼說都解釋不清楚了。

    男人嘛,美色當前,豈能坐懷不亂。

    尤其是當女子還主動倒貼上門地時候,若還無動于衷,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男人喪失了某種重要地功能。

    就這樣。帶著幾許的無奈和無助,傅戈也只能將臧兒留在了身邊,不得不說,他這是作繭自縛,只不過在心底,時時泛起的在這個時代地孤獨感依舊讓傅戈在成功之 餘渴望得到他人的承認,而這個人應該不是那些對自己盲目崇拜的秦國將士和百姓,而是完全不屬于這個時代的其他人。

    政治是投資,婚姻又何嘗不是。

    當男人將自己綁在秦國的戰車上時,野心勃勃的臧兒也希冀著自己能通過婚姻一步登天,攀上秦國最高的權力舞台。

    皇權爭奪,從來都是不到最後一刻不罷休的。

    自這一刻起,臧兒心中已經在醞釀著,早日將面前的這個男子誘惑上床  。

    臨洮城。

    就在白登山大戰正酣的同時,這裡卻是難得地平靜,讓人幾乎懷疑城外已經沒有了匈奴的大軍。

    匈奴人走了嗎?

    這個問題著實難以回答,或者確切的說應該是既走了,又沒走。

    走的是稽粥和他的匈奴親隨大軍,而沒有走的是臧荼這個投奔匈奴的落魄燕王,當然,稽粥是不會放心將臧荼單獨留下來的,他還留下了三千鐵騎對這支投誠軍隊進行監視。

    說實話,臧荼這些天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當初,受了中行說的鼓動不時衝動領著一群殘兵敗將投奔異族,本以為在匈奴這裡能得到一個諸侯王應有的禮遇,可誰知匈奴人卻把他和他的部下當作狗一樣的使喚。

    中行說鐵了心要做秦奸,他臧荼可沒有跟著他陪葬的想法,尤其在看到臨洮城下匈奴人傷亡慘重的情景之後,臧荼就越發的確認投奔匈奴這步棋他走錯了。

    知錯即改。

    這些天,臧荼一直在等機會,等一個讓他能為秦國立下功勞的機會,而在七月十六這一天的傍晚時分,他終于等到了。

    陪同臧兒去的心腹終于潛回送來讓他心神激蕩的密報,秦相傅戈已經接受了他的輸誠,只要他真心實意的投奔。

    真心實意,在現在的情形下,臧荼當然是一百個心思想投靠秦國,原因已經不用多說了。

    就算為了臧氏家族的榮耀考慮,他也會這麼去做。

    輸誠,總要有個像樣的見面禮才是。

    清楚自己手底下這點力量有幾斤幾兩的臧荼在來回苦思之後,終于決定拿監視自己的三千匈奴騎兵開刀了。

    “來人,給我擺下宴席,請左營大匈奴的三位千長前來赴宴。嗯,請的時候加上一句,就說會有歌舞助興!”

    有歌舞當然有美人作伴,在這個兵火連天的時候,軍營中隨伴的歌姬自不會多,因此,以匈奴人對女色趨之若騖的態度,臧荼不擔心他們不來。

    “通知城內的秦軍,今晚子時,見營中火起一齊動手。”臧荼銀白的頭髮在燈下閃動著異樣的光芒,一如他此時的心情,緊張又激動。

    “燕王,我們聽你的。”

    “燕王,這次我要擰了匈奴人的腦袋當夜壺!”

    無毒不丈夫。

    圍攏在臧荼身邊的幾員將領皆是心腹之將,他們這些天來飽受匈奴人的嘲笑和欺凌,也早就有心反了。

    “好了,你們幾個都回去準備準備,把中行說留下來的那幾個家伙給看好了,若有疏漏走漏半點風聲,可別怪我老臧不講情份。”

    臧荼畢竟也是一方諸侯,論心計的話縱算不是最厲害的,但怎麼說也算是姣姣者了,要不然在眾多的諸侯王中,為什麼別人都完完了,只有他還好好的活著。

    人心隔肚皮,事關今後的榮華富貴,老成精的臧荼當然要防止部下有可能與匈奴人勾結,中行說雖然跟著匈奴人跑了,但也還有他的親信之人留在臧荼這裡。

    大秦新元七月十六日,子時。

    再過半個時辰,新的一天就將開始。

    在臧荼的大帳中,通明的火把照耀得比白晝還要明亮,一場豐盛無比的酒宴正進行到了階段。

    在美色的誘惑下,三個匈奴千長來了二個,留了一個守衛軍營,這個結果雖然讓臧荼不是非常的滿意,但箭在弦上,他已經不得不發。

    “來來來,兩位將軍,請飲酒!”臧荼殷殷勸酒,一邊使著眼色讓歌舞的美姬更進一步的靠到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的匈奴人懷裡。

    “哈哈,燕王真是客氣、豪爽,我們匈奴人就是喜歡交你這樣的朋友”匈奴將領色迷迷的眼楮盯著美姬的雪白前胸,哈哈大笑道。

    “燕王,不知臧兒姑娘的病好些沒有,幾日不見,本將軍怪是想念得緊!”將自己的女人讓出來給別人享用,這樣的朋友當然人人喜歡,死到臨頭的匈奴人口無遮攔的將目標盯到了臧荼的孫女臧兒身上。

    “呸,匈奴狗,是嫌死得不夠快嗎?”臧荼眸中殺意濃烈。

    “哈,多謝將軍關心,臧兒已經連著在病榻上好幾天不起了,本王也正擔心得緊。”

    一番虛情假意的寒喧,對答的雙方其實都把心思放在了別處,二位匈奴將領正為懷中佳人豐滿的嬌軀而意亂情離,而臧荼則在焦急等待著子時的到來。

    子時,是他與臨洮城內秦軍約好的時間,到時一齊動手,匈奴人將逃無可逃,否則的話,單憑他臧荼的一萬餘老弱將兵,對付三千匈奴人還是力不從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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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節 起用降將               

    酒過三巡,歌舞昇平,歌姬的小蠻腰強烈的刺激著二個匈奴千長胯下的雄壯巨物,若非還有臧荼這個礙眼的老家伙存在,這二個被精蟲侵佔大腦的千長恨不得立馬將懷中的尤物法辦。

    “哈哈,燕王太客氣了,這兩個歌姬當真是絕世女子,相比之下,我大匈奴的大屁股女人實在提不起我哥倆的興趣。”

    男人哪有不喜歡漂亮女人的道理,看著兩個匈奴將領的警惕心已經喪失,臧荼布滿了皺紋的眼角閃過一絲極不易察覺的笑意。

    哼,鬥心計,匈奴人還差了老子十萬八千里呢!

    “兩位將軍且在老夫帳中歇息片刻,我去去就來!”臧荼故作會意的哈哈一笑,假作內急狀的疾奔出帳。

    此時,留在帳中的除了二個匈奴千長和他們懷中的嬌美人兒外,就只有一旁倒酒服侍的青衣小廝了。

    沒了臧荼,已經急得猴抓的匈奴人立即寬衣解帶,將戰袍三下五除二的去了個乾淨。

    “啪!”

    一個侍者手裡端著的酒樽突然滑落,青銅器皿之間的交響樂章是如此的振奮精神,以致于讓正上下其手的匈奴將領也一下子跳了起來。

    哪裡發出的雜音?竟然擾亂老子的興趣,匈奴將領不禁勃然大怒。

    然而,當他們轉過頭時,看到的情形卻是絕望之極,鋒利奪目的短刃還有淌著殷紅的鮮血,這血正從自己的身上流出。

    “刺客!”

    強烈的刺痛讓匈奴人大叫著跳了起來,他們雙手胡亂的揮動著,試圖抓住懸在腰間的戰刀。

    不過,跳歸跳,這一跳也耗盡了匈奴人的全部力量。

    在匈奴人的背後,各有一柄鋒芒利刃插在要害之處,時間拿捏得分毫不差,這是二個由臧荼精心訓練出來的劍客的杰作。

    相比在戰場上以勇力搏殺的將領。劍客的作用就是在這種特殊的場面一擊致命。

    當然,他們之所以能這麼順利,其中還要感謝臧荼的美姬已經將匈奴人身上的戰甲、兵器給除的光潔溜溜了,沉浸在美人入懷,命根子被緊緊包容中的匈奴人當然不會想到,最爽的時候也就是最要命的時候。

    “稟燕王,成功了!”一名侍者驚喜的叫喊出聲。

    “叫喚什麼,快去一旁的營帳。將匈奴人帶來的那些親兵給干掉,跑了一個小心我拿你的腦袋是問。”臧荼跨步而入,冷眼掃過兩具因色而喪命的屍體,神情裡盡是鄙夷之色。

    赴宴的匈奴將領當然不會只身前來,隨同這二個急死鬼一同來的還有三百名親隨,這些人也一早被安排到了一旁的大帳中歇息,美酒佳肴一應伺候著,為了布下今日這場騙局,臧荼可算是化了血本。

    “諾,你們都隨我來。殺匈奴蠻子!”

    “南人反叛。快去救二位將軍。”

    “殺!”

    血落殘酒,化作殷紅一樽。

    斷肢在半空中飛舞,一場近身地肉搏戰很快地在軍帳之中開始。匈奴人的驚惶呼喊聲讓整個軍營都沸騰了起來,帳內的匈奴親隨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臧荼地部下戰力也是不強,雙方一番混戰之後,短時間內竟然是一個不分勝負的平局。

    好在,匈奴人畢竟人少,又事起突然被燕軍突入結果了一半,剩下的百餘人雖然足夠的頑強,但也無法活著逃出去了。

    “和城內的楊翁子將軍聯繫上了嗎?秦軍什麼時候趕到。”臧荼面沉似水,聲音冷冷。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驚喜。深悉匈奴人厲害和己部羸弱的他在擔心萬一不能和秦軍取得聯繫,單單憑他手裡的萬餘老弱,時間一長就很難再留住匈奴人了。

    對付三百匈奴人容易,對付三千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更何況此時,左營的匈奴人一定已經聽到了喊殺之聲。

    “稟燕王,一個時辰之前的消息是秦軍已然出城,算算時間也快到了。”回稟的燕軍參謀話音方落,只聽得不遠處的左營一帶殺聲倏起。

    “是秦人來了!留一部解決這股殲敵。其餘將士隨我上去看看是誰來了。”臧荼精神大振,鬚髮顫動著當頭迎了上去。

    由不得他不高興,秦軍既然來呼應這說明他們這伙‘反叛,份子已經被接納下來,一想到擊敗了匈奴人之後可以回家,可以安安穩穩的渡過餘年臧荼心裡像樂開了花一樣。

    人老了,想的最多的竟然是死後回不了家,進不了祖墳?

    臧荼這些天來最擔心的事就是這個。

    在經過了這麼多的周折,尤其是投奔到匈奴之後,他對于爭王奪天下的心思已經淡了。

    連項羽那樣地霸者都不是傅戈的對手,還何況他臧荼。

    臧荼對己方戰力的擔心並不多餘,在左營的匈奴人已經得到了燕軍嘩變的消息,騎兵們在留營的千長指揮下,準備締結向燕軍發動進攻,試圖解救尚被圍困的同伴。

    “你們,都躲在後面做什麼,都給我衝上去。”

    臧荼剛剛到達主戰場,看到的情形是他的部下畏縮著躲在已抵達的秦軍後面,盡管聲音喊得震天響,但卻連前進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燕軍的精銳已經在之前的蒲阪渡一戰中損失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連日的逃亡,軍中將士的士氣早已消磨殆盡,要他們鼓起勇氣反抗一慣騎在頭上的匈奴人,著實有相當的難度。

    喝罷這一句,臧荼眸中怒火依舊火熾,好不容易搶到這麼一個立功的大好機會,部下卻不爭氣,這讓他如何不火。

    “燕王息怒,戰事不力非將士不勇,實是他們被匈奴人給欺負怕了。”忽然,一個讓臧荼久違了的熟悉聲音響起。

    “你是鐘離昧,你還活著?”臧荼尋聲望去,頓時驚叫出聲。

    鐘離昧,他還活著。

    臧荼這一驚非同小可,可等他細看時,面前站著的不是鐘離昧又是何人?

    鐘離昧在項羽麾下為將時,臧荼和他相交還算不錯,後來聽到鐘離昧在與秦軍的交戰中陣亡的消息時,臧荼還為他落了幾滴眼淚,而今,他萬萬想不到,秦軍派來與自己並肩而戰的將領居然是故人鐘離昧。

    “是我。燕王一向可好?”鐘離昧笑道。

    “好,好。鐘離將軍,你怎麼到了這裡?”臧荼又驚又喜問道。

    他萬萬想不到,秦軍派來與自己並肩而戰的竟是故人,方才他還在擔心如何與秦軍將領溝通交流,如今想來已是多餘了。

    有鐘離昧在,有些話他可以不用顧慮什麼說出來,也不必去擔心失了面子或被嘲笑什麼的,反正大家都是在戰場上投靠過去的,差別不過是時間上早和晚罷了。

    “鐘離昧在歸附秦國之後,一直在關中一帶訓練士卒,這次是奉傅帥之命,星夜從夏陽一帶前來與燕王並肩而戰,一起打匈奴賊子。”鐘離昧拱手作答,神情裡已然看不到當初被迫歸降傅戈時的那一份不甘與無奈。

    在關中的這段日子,鐘離昧看到了絕不與戰火肆虐的關東一樣的情景,百姓安居樂業,忙碌的身影,歡暢的笑臉,這一切都是其它地方所沒有的。

    這便是秦軍戰無不勝的秘密嗎?

    有了百姓的支持,秦軍才會在戰場上勇往無前,因為他們知道在背後有無數雙殷殷期待的目光。

    就像這一次,為了抵御匈奴人,幾乎每一個家庭都貢獻出了所有,為了將匈奴人徹底趕走,關中幾乎所有的適齡男丁都應召入了伍。

    “好,並肩一起打匈奴賊子,哈哈,我們兩個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這樣並肩作戰了?”臧荼放聲大笑道。

    秦燕兩軍會合,規模已經壯大到了二萬五千人,其中燕軍一萬三千餘眾,鐘離昧的秦軍一萬二千餘人,這支聯合大軍在解決了開始時的生疏與隔閡之後,很快的就在與匈奴人的交戰中佔據了上風。

    失去了二個千長,匈奴人在指揮上的缺陷隨著戰事的深入而暴露出來,對于久經戰陣的鐘離昧來說,這樣的機會他是絕不會錯過的。

    而這正是傅戈讓鐘離昧擔當起這支增援秦軍主將的原因之一。

    不求才,唯才是用,是傅戈得以率領沒落的秦國重新強盛的要訣,而知人善任,則是他的另外一個優點。

    在鐘離昧和臧荼的聯合打擊下,匈奴人終于頂不住了,他們開始收攏兵力準備逃竄。

    “逃。戰到此時,一群敗兵又還往哪裡逃?”殺得性起的鐘離昧大喝著,率軍攔截著匈奴人的潰散部隊,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暢快的撕殺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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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節 東方的禮物       

    追殺的過程從來都是一方高舉著屠刀,另一方則不斷拋棄受傷的同伴,急急潰逃,發生在大秦新元七、八月間的這一場追逐戰自然也不例外。

    決戰失敗,稽粥只得倉皇敗走,可是一路之上又連遭秦彭越、李烈等多股部隊的截擊,從白登山好不容易突圍出來的匈奴將兵本就已筋疲力盡,許多人身上還帶著傷,這一來掉隊不支的絕不在少數。

    漠北,烏倫河。

    單于王庭。

    狼狽逃到此地的稽粥樣子可謂淒慘之極,十萬南征大軍此時尚能圍攏到他身邊的不足三萬,其中雖然有相當一部分在逃亡途中失散,但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匈奴已經被徹徹底底的擊敗了。

    “大單于,右大將昨晚失去了聯繫,估計已經凶多吉少,我們這到底要敗退到什麼時候才算結束?”留在稽粥身邊的右谷蠡王神情悲痛。

    “追兵離此還有多遠?”稽粥喘息著,竭力壓下涌到喉嚨口的一股熱流。

    “二個時辰前在烏倫河下游發現有秦騎兵蹤跡,左大將已經領著一拔勇士截擊去了,大單于且放寬心吧。”右谷蠡王麻木的回稟道。

    截擊,此時此地誰都清楚明白左大將若是真碰上了強悍窮追的秦國追兵,結果就只有一個,兵敗身亡。

    “西線的情況怎麼樣?”稽粥面如死灰,慘然問道。

    匈奴西邊雖然小國眾多,但真正有實力的對手只有一個,月氏。

    在得悉秦匈之間戰事有了結果之後,剛剛持掌了大權的月氏三王子在張桓的力諫下,終于下定了與匈奴翻臉開戰的決心。

    痛打落水狗的活計誰都會干,月氏的軍隊雖然曾被冒頓殺得元氣大傷,但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也該是討還這筆債的時候了。

    “渾庚、屈射、丁零三個部落已經向月氏臣服了。剩下的昌昆、薪犁也斷絕了與我們的聯繫,估計用不了多久,這二個部落也會發兵與我們交戰!”

    帳中一片沉寂,沒有人再出聲,匈奴貴族們都低著頭在盤算著自己的部落如何能從這一場浩劫中躲過災難。

    “大單于,我們降了吧!”

    忽然,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投降。右賢王,你瘋了嗎?你不想為死于秦狗之手的勇士們復仇了嗎?”回答這一試探問話的是齊齊的討伐之聲,一些血氣方剛的匈奴將領瞪著一對對血紅地眼珠子,將仇恨的目光投射到剛剛說出投降話的右賢王身上。

    “呃,算了,我只是一說罷了,大家既然不認同,那就當我沒說。”來自匈奴三大部落之一蘭氏的右賢王在冒頓父親頭曼即位時就是一方倚重的大將了,老奸巨滑的他哪裡會看不出此時的態勢,若他繼續堅持投降路線。說不定未出這大帳就會被那些血涌上腦門的將領給砍翻。

    “算了。大家都消消火,想想怎麼對付追兵吧!”

    稽粥嘆了一口氣,對于將領們之間的內鬥。他已經沒有精力去管,也沒有實力來彈壓了。

    強盛的匈奴在經歷了短暫地輝煌之後,開始有了敗落地跡像,這也是草原部落興衰的規律,往往因為一個杰出人物的領導而迅速完成稱霸地大業,又往往因為這個強人的離去而陷入到四分五裂之中。

    稽粥不是冒頓,他能夠統一匈奴,憑借的不全是他的軍功,而是因為他是冒頓唯一的兒子。

    稽粥在為如何擺脫秦國的追兵,獲得喘息的機會而勞心費力。作為他的對手,傅戈這位秦國的大丞相此時倒是舒心暢快得很,登長城而曉,覽天下,這樣的豐功偉績歷史上只有秦皇漢武才有過,想不到今天他也有這個機會。

    “傅帥,鐘離將軍回報,他的部隊已經完成了分割匈奴殘部的任務,三千匈奴士兵無一漏網。”捷報一個接著一個,傳回來的都是好消息。

    “哈哈。傅帥知人善任,鐘離昧果然是一員不可多得的戰將,這回對付匈奴人,我還擔心楊翁子將軍年歲已老,進取心不足!”

    傅戈淡然一笑,相比有些自持身份才情的張良,陳平的馬屁話說得實在太沒水平,相比較而言,這家伙在搞陰謀詭計時卻總是有獨到的地方,也不知其中有什麼妙招口訣。

    “陳平,右賢王有什麼消息回饋嗎?”

    “稟傅帥,據我們潛伏在右賢王的閼氏身邊的人回話,右賢王已經動了南附的心思,只不過圃于軍隊被稽粥節制著,故此還在遲疑之中,平以為只要我們能創造機會讓右賢王獨立領兵遁出,其縱然一時不與我們接觸,也必然會脫離稽粥而自立,那樣的話匈奴就會走向分裂!”

    陳平一邊說著,一邊得意的笑了起來,搞這些背後的小動作,正是他最擅長的地方,在從司馬亮那裡接手了對付匈奴人的一攤事情之後,一年不到的時間,陳平干得實是風生水起。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有陳平這個耍陰謀的老手在,匈奴人的那些秘密又豈能瞞得過他的眼楮,之前匈奴大軍南征陳平事實上已經得到了一些信息,只不過傅戈正全力對付項羽無暇顧及,才讓匈奴的圖謀險些得逞。

    “那好,你要緊緊抓住右賢王閼氏這條通道,隨時了解匈奴內部的動蕩,萬萬不可放棄,至于讓右賢王與稽粥分兵之事,我會傳令給李烈、鐘離昧、酈疥等一線將領的。”

    “傅帥放心,我陳平一定盡力完成任務。”

    “嗯,這段時間你辛苦一些,等忙過這一陣之後,我會向秦王上折給一眾有功將領謀臣表功的。”傅戈看著陳平,笑容裡充滿了暗示的意味。

    跟對了主子,做事就算辛苦一些也沒什麼,至少上面的人惦記著,說不定等回咸陽時,升官發財的好運氣在等著自己,陳平一想到這裡,不禁心花怒放。

    “子房,張桓那裡有沒有新的消息傳回,月氏國這回吞併了丁零、渾庚、屈射,實力一下子膨脹起來,我可不想剛滅了一個強悍的對手,又要面對一個新的敵人。”傅戈臉色沉沉,凜然問道。

    為一國之君者,當有深謀遠慮的見識。

    在匈奴沒落的這個當口,秦國需要做的是除了加緊擊潰匈奴的殘餘頑抗勢力之外,還必須為接下來的對手準備一道難以吞咽的晚餐,古往今來,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所謂友誼都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秦國與月氏的蜜月隨著匈奴人的崩潰而結束,在接下來的較量中,如果秦國不能保持強勢的壓迫地位的話,月氏很有可能會聯合其它 的西域各國,成為大秦向西擴張的又一個攔路虎。

    “稟傅帥,定遠侯已經出使了樓蘭、且末、精絕、于闐等諸個國家,這些國家的君王對東方大秦相當的傾慕,已經紛紛表示願意派遣使者來咸陽交好,等到匈奴人被驅逐之後,我們完全可以像扶持月氏一樣暗中扶持樓蘭等西域諸國,只要這些國家強盛起來,到時月氏就算有與我決裂之心,也沒有抗衡我大秦的實力了。”張良笑答道。

    “子房好生算計,這要是讓月氏三王子哈昆知道的話,豈不要氣炸了肺去。”傅戈亦笑道。

    “傅帥,只要他月氏不與我大秦交惡,我們布下的這些棋子充其量也不過是棋子罷了,並不會起什麼作用,但若是哈昆有了異心,那就不是我們對不起他,而是他對不住我們了。”陳平說道。

    “說正題,我們雖然在哈昆失勢的時候幫了他一把,不過,這年頭人往往多會忘記誰對自己好過,所以,子房,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與張桓多多聯絡,掌握西域各國的風土、地理、人物,以便為我大秦軍隊的西域之行開道。”

    西征,這層意思傅戈也只有在倚為心腹的司馬亮跟前說過,今天張良、陳平是第二波聽到這個最高指示的,在擊破了匈奴人之後,秦國環視四周,確實已經沒有了對手,接下來的這支龐大的軍隊何去何從,確實是一個不小的難題。

    在有計劃削減兵力的同時,還要讓軍隊保持足夠的戰鬥力,這就需要有不斷的新的刺激來鼓勵軍隊的鬥志與血性,陌生神秘的西域也許正是最好的試兵場所。

    在大秦新元四年的八月間,傅戈在為秦國的未來而未雨綢繆,在他的眼中,匈奴這股子黃禍是注定要引向西方的,右賢王的搖擺不定是一個分裂匈奴的契機,他當然會牢牢抓住,這樣一來,曾經強悍的匈奴會分裂成南北兩部,南方的一支將在時間的推移中漸漸被中原民族所同化,而北方的一支,則會伴隨著鐵血與征服涌向更西 方的古羅馬帝國。

    羅馬,你準備好了接受來自東方的禮物了嗎?

    想到這裡,想到自己已經成為推動歷史前進的那個人,傅戈眼神中寫滿了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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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節 班師回朝

    八月末的漠北草原,天磐草青,牛羊正肥,一派生機盎然的景像,不過,在這層寧靜的表像背後,卻是一場波及到整個匈奴民族的大動蕩。

    若是換作以前,游牧在這片草原上的匈奴人已經高高的舉著鞭子,正忙碌的驅趕馬、牛奔向下一個水草豐美的牧場,可是這一年,一切都變了。大草原,這個讓匈奴人留戀的故鄉現在已經不屬于他們了,在不久前的秦匈爭奪戰中,匈奴人戰敗了。

    秦人不依不饒,追殺的秦軍就像聞到了血腥味的狼群,不間斷的對著單于稽粥移動中的王庭窮追不捨,為了保護稽粥的安全,不知有多少英勇忠誠的匈奴勇士躺在了血泊之中。

    壓迫可以使人團結,也可以使人分裂。

    在秦軍強大的軍事壓力面前,那些依附于匈奴生存的弱小部落第一個堅持不住,它們開始背棄匈奴轉而向南方的秦王朝輸誠,而接下來動搖信心的則是被排除在單于核心集團外面的蘭氏右賢王一系。

    右賢王的領地原本就是靠近代郡、雲中一帶,這裡相對于廣袤的漠北荒原更容易與南方的中原民族接觸,許多與秦人打交道的匈奴大商人就是屬于右賢王治下的牧民。

    黑河。

    右賢王蘭木雷營帳。

    一場關係著匈奴前途命運的密謀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稽粥這小子,跟著他老子的這點家底還不全敗光了,不行,賢王可不能再糊塗下去了。”軍帳中,一個穿著華麗綢緞袍子的商人正在慨慨而談。

    “賢王,秦國那邊我已經聯繫好了,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那秦相傅戈的秘密使者已經表態,只要賢王能涓棄前嫌。與秦交好,單于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聽到這裡,一直以來眯著臉不說話的蘭木雷終于抬了一下眼,神情也略過一絲的激動,投靠秦國能夠得到新單于的位置,這個誘惑著實讓大半輩子都在人下地他心動了。

    “秦國還有什麼條件?”半響,蘭木雷開口問道。

    “賢王明鑒,除了河套地之外。秦人還要我們放棄在西域和東胡一帶的利益,依屬下之見,這個條件雖然荷刻了一點,但至少我們蘭氏還能擁有烏倫河谷的肥美草原,仔細算起來我們並不吃虧,況且,屬下聽那使者的口氣,似乎還有些回旋的餘地。”

    商人的邏輯一切從實際出發,有好處的事情跑不了他們,沒好處的事情你請他們來都未必有用。蘭氏多年來在與南方地秦人、燕人、趙人打交道過程中。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討價還價,算計得失的做法。

    “好了,就這樣吧!你等會通知下去。一個時辰之後全營開拔回轉烏倫河,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在未脫離危險之前,絕不能讓稽粥知道我們的計劃。”

    大秦新元四年九月一日。

    匈奴右賢王蘭木雷率領所部一萬將士脫離西遷的單于大軍,轉進南下與秦修好,此舉得到了秦國的熱烈響應,秦相傅戈更是難得高規格的按對待單于的隆重禮節與蘭木雷會了面,雙方會談的結果相當的美妙。

    經過一系列看似眼花繚亂的手段,傅戈終于成功地化解掉了秦國北方地一大勁敵,在失去了三大部落之一蘭氏的支持之後。被秦國步騎聯軍追殺得苦不堪言的稽粥也只得帶著殘餘地部眾奪路向西北逃竄。

    強者從來都是相對的。

    在秦國這頭更強大的噬血怪獸面前,匈奴人能做的抉擇只有二個,投降或者逃亡。

    不同的人做出了不同的決定,而最終他們的結局也會因為今天的決斷而不同,在東方,可以預想到的是,蘭木雷的部落會在與中原文明地交融中不斷的被同化,直到最終消彌于歷史的長河之中。

    而在西方,不甘心被秦人奴役的稽粥依舊在找尋祖先征戰的蹤跡。這些無奈被強大的秦軍驅逐的失敗者也許會在另一個戰場上贏得別人的敬畏。

    一場草原追逐戰接近了尾聲,征戰在外的秦國大軍也在班師回朝,許多支臨時被徵召組建地軍隊隨著戰事的平息而被解散,更有許多在戰場上浴血撕殺的男兒更是帶著一身的傷痕驕傲的回歸家鄉。

    也許在若干年後,已經成了爺爺輩的他們會對盤依在膝邊的孫子這麼說,你的爺爺當年曾在縱橫馳騁的大秦軍隊裡面服過役,殺過匈奴人  。

    一切都如過往的雲煙。

    在大漠深處的裊裊炊煙中漸漸消散,草原卜一個部落衰敗,一個部落強盛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樣,再是平常不過。

    大秦新元四年九月十二日。

    咸陽,萬人空巷。

    這座公元前三世紀最龐大的都市已經被前來迎接凱旋而歸的人群給擠翻了,所有的客棧都掛出了曝滿的牌子,更有許多看到發財機會的商人不遠千里從南越、吳楚、樓蘭等地趕來,他們一個個帶來了讓關中百姓感到新奇不已的東西。

    沒有戰亂了,好日子就要來了。

    蟄伏多時的商人們一個個像春暖蘇醒過來的蛇蛙一樣,敏銳的嗅到了商機。

    問天下,哪裡的購買力能有咸陽強盛,齊、楚、燕、趙、韓、魏這些關東地面上的都市早已因為戰火而千創百孔,齊都臨輜更是因為項羽的一把大火而燒成了一片廢墟。

    瀚橋。

    人山人海。

    原本冷清的這個地方在幾年間已經成了一處相當熱鬧的集市口,許多從外地前來咸陽淘金謀生計的人因為在城中找不到住處,就干脆將家安到了這裡,這一來二去,莆橋就成了咸陽城外最繁華的地段。

    這一日,在橋頭最醒目處,大秦國的一眾留守咸陽的官員爭相等候著,司馬亮、酈食其、馮正、烏氏倮、司馬昌、伏生這些投靠到傅戈門下的能人干臣臉上皆流露著喜色。

    秦師北伐匈奴,大捷!

    捷報已經早早在傳遍了整個秦國,甚至于連南方的巴蜀也在歡慶,位于臨鄧的兵造匠師們得知他們造就的利器讓軍隊獲得大勝之後,更是驕傲的挺起了胸膛。

    自此之後,問天下之利器,誰有我大秦兵器厲害。

    當然,除了這些傅系官員外,作為秦國名義上的統治者,已經完全沉浸在修仙求道的幻想世界中的秦王子嬰也派了兒子嬴喜跑來迎接。

    在秦王的位置上子嬰已經坐了四年,雖然說朝中一應實權都由傅戈這個女婿在掌管著,子嬰說白了也就是名義上的君王,但有總比沒有來得強,至少在那些蒙昧的百姓眼裡,他這個秦王還是頗有能耐和運道的。

    中興之主,能夠把處于困境之中的秦國重新帶向強盛,這樣的功績足以讓子嬰光榮的位列于酈山畔的先帝諸陵了。

    不過,這一回子嬰還想要得更多,那就是重新成為一個皇帝,秦王只不過是周王朝分封的諸侯王,只有皇帝才是統一天下宇內的真正第一人。

    雄才偉略的嬴政是秦國的第一個皇帝,而他子嬰,當然也希望承繼始皇帝的風光榮耀,成為繼往開來的秦三世。

    “烏氏大人,今天怎麼也這麼高興,前幾天我還見你一臉愁苦的樣子。”迎候的官員中,司馬昌與烏氏倮差不多是同一時期投靠傅戈的,也因為彼此間經常有資金上的往來,私交相當的不錯。

    “哈,相邦大人不也一樣,大軍要回來了,這仗不打了我怎能不高興。”烏氏倮的關中話已經說得相當地道了,在秦國朝堂上,也再沒有哪個官員會用異樣的目光來看這個異族人了。

    所謂新奇,只不過存在一段時間。

    烏氏倮成為大秦國的治粟內史,在剛開始時確實引發了一場思想上的動蕩,不過,當人們終于發現烏氏倮當官和其它人並沒有什麼兩樣時,好奇感也就隨之消失了。

    今天,讓烏氏倮高興的不止是軍隊班師,還有腳下這座灞橋。

    這座位于咸陽城外的已經破舊的護城河橋已經被眾鄉紳父老整修一新,翻修的費用完全自籌,這也讓烏氏倮這位正感到腰包羞澀的財政大臣分外高興。

    烏氏倮這個掌管著大秦財政大權的傅系干將難道連修一座橋的錢都掏不起來,這怎麼可能?如果你當面對著烏氏倮說的話,沒準他會立即氣急敗壞的拉著你去‘參觀‘‘一下已經空空如也的國庫。

    打仗真他媽的是一個無底洞。

    如果早知道傅戈這個家伙仗會打個沒完的話,烏氏倮偶說什麼也不會自己進套做這個主管財政的‘大官’。

    早有三個月前,眼見著關東的戰事即將結束,烏氏倮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可是,還沒有等他高興勁頭過去,匈奴又在北方生事了,這可倒好,他辛辛苦苦省下的一點家底又全都被強行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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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節 其樂融融               

    作為一個商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被理解為投資,如果從這個層面上理解的話,烏氏倮近來的運道可謂差得不能再差。

    做官做到把老本都貼進去的地步,但烏氏倮這個曾經名噪一時的大商人卻是驕傲得緊,因為他做了他平生中最得意的一筆投資。

    連傻子都能看得出,在掃蕩完北方最後一個勁敵匈奴之後,強大的秦國環顧四周,又有何人再敢捋秦國之虎鬚,作為傅戈身邊最器重的財政大臣,烏氏倮有的是往裡摟錢的時候,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他的國庫內會堆滿了金銀珠寶。

    正在烏氏倮為以後的財途而幻想的時候,咚咚咚——,位于迎接隊伍最前方的兩面巨戰鼓終于擂起來了,灞橋上人群一陣騷動,若不是有護衛的士兵阻攔著,估計因為擁擠而掉下橋的人不在少數。

    百戰凱旋的將士們要回來了,一想到自己的親人會帶著滿身的榮耀回來,迎接的人臉上個個都笑開了花。

    “哎,張家嫂子,你家大哥這次也隨傅帥回來吧,聽說他在兩軍陣前一連斬了三個匈奴人的首級,立了大功吶!”

    “哪裡呀,他可不是斬了三個,是五個吶。”

    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在擁擠的人群中伸長了脖子,一臉的期盼,她們的眼中也盡是驕傲之情,秦國對于軍人家眷一向厚待,做丈夫的能夠立下功勞,家裡人當然也分外的風光。

    風光,若說到大秦國最風光無限的女人,自然非傅戈的二位夫人莫屬,很奇怪的是,按理說虞姬和嬴真應該比誰都急著想見到傅戈才是。

    著急,那是肯定的。

    尤其是像傅戈與虞姬、嬴真這樣恩愛的夫妻來說。

    這不,一接到大軍回返的消息,虞姬和嬴真就帶著家人。早早地避過了灞橋的熱鬧擁擠,在專門的侍衛保護下,來到了上林苑的皇家獵場。

    位于酈山麓的這一片山嶺安寧平靜,除了有翠鳥的鳴叫外,聽不到其它雜亂的聲響。

    “姐姐,你說他怎麼還不來呀!”

    盡管已為人妻、已為人母,嬴真的急脾氣可並沒有稍減分毫,剛到地頭。她就迫不及待地對著淡靜得像一朵芍藥花的虞姬說了起來。

    “妹妹,你說的那個他是誰呀!”虞姬笑了笑,打趣道。

    “他,他就是他嘛!”嬴真恨恨的跺了跺腳,臉上盡是一片嬌羞。

    “我知道,媽媽說的他就是小傅子!”未等嬴真臉上的紅雲消褪,坐在她懷中的‘惹事精’就耐不住閑了。

    脆生生的聲音,頭上用紅繩的衝天辮,再加上一身火紅火紅的綢衫,傅戈地這個寶貝女兒就像從畫裡蹦出來地紅孩兒一樣。剎是惹人憐覓

    一物降一物。

    如果說在傅璃未出生之前。嬴真這位大秦國千嬌百媚的安陽公主憑籍著美貌與智慧很是吃香的話,那麼在她地寶貝女兒出世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傅璃不愧是從嬴真的肚子裡生出來的,她仿佛不用去想就能猜到母親的想法一樣,往往就在嬴真剛剛施展她那點小聰明之前,傅璃的點穿他的話就到了。

    “你這孩子,小傅子是你叫的嗎?”嬴真薄嗔微怒,揚起縴手作勢欲打。

    “大媽媽,我媽打我,她壞,她是壞人。”四歲多的孩子正是百口無忌的時候,對于這位受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公主。丞相府內哪一個不寶貝得緊,嬴真地這一招還未等落到傅璃身上,虞姬就一把將傅璃給護在了身後。

    “算了,跟孩子見什麼氣?一會兒他回來了,這小嘴巴一告狀,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虞姬笑了笑,抱著傅璃下了車,輕輕柔柔的說道。

    在相府中,虞姬這位大夫人雖然平素態度和靄。對一眾下人的態度一直不錯,極少有紅臉不睦的時候,但她的威信卻比嬴真這個動不動就發小姐脾氣的二夫人要高得多。

    全府上下,誰不知道相爺與大夫人是患難與共,感情深著呢,至于二夫人,背地裡一些長舌的小丫頭甚至于在偷偷的議論,是公主倒貼上門之後相爺才迫不得已的娶她過門的。

    望眼欲穿,正當傅戈的一眾家眷忐忑不安之時,奴兒上氣不接下氣從高處往下邊跑邊喊道︰“大夫人,二夫人,相爺回來了。”

    林中馬蹄急脆,猶如一陣疾風掠過。

    在軍隊裡呆得時間長了,或多或少的會沾染上一些軍人習氣,傅戈這個從小兵一步步爬上來的秦軍統帥自然也不會例外。

    這不,未等馬兒停得穩當,傅戈就迫不及待的跳下戰馬,將向自己猛衝過來的傅璃一把抱起,然後猛力的拋過頭頂。

    “你瞧你,別嚇著了孩子!”瞧著傅戈黝黑的臉龐,還有結實得像山一樣的魁偉胸膛,虞姬的臉上皆是笑容。

    淡綠色的薄衫,襯在虞姬略顯得蒼白的臉龐上,一對汪汪的明眸定定的看著面前的那個男人,這是少婦在思念歸家的丈夫的最真情流露。

    這一刻,虞姬的眸中除了他之外,沒有其它任何人。

    “小傅子,我要騎大馬,駕駕駕!”美好的東西總是短暫,當傅戈與虞姬因為久別重逢而深情凝望時,傅璃這個違恐天下不亂的家伙又出來搗亂了。

    “大馬,這可不行,改日我到軍馬場給你和磷兒哥哥各挑一匹小馬,等你們漸漸長大時,小馬也跟著長成了大馬,到時候你們就能騎了,璃兒,你說這樣好不好?”

    對于這個寶貝千金,傅戈心中涌過濃濃的父愛,這也是他長久在外,與家人聚少離多的緣故,對于家人,他心裡總有一些愧疚的感覺。

    “一轉眼,磷兒璃兒又長大了許多,我這個父親真是不稱職呀。”凝視著兩個嬌兒歡笑的身影,傅戈心中由然升起一種為人父的不一樣感受。

    騎馬衝殺,這可是秦國男兒自小就夢想的願望,聽見父親要物色一匹戰馬給自己,傅磷的眼楮裡也閃動著激動的光芒。

    那山麓的下林苑這個地方無疑是最合適休閑度假的,在定下班師回朝的時間表之後,傅戈就決定避開在咸陽歡迎他的官員、父老,秘密帶著家人來到了這裡休養生息。

    人總有疲憊的時候,就算被秦國百姓捧之為英雄人物的傅戈也一樣。

    當動蕩的大時代結束時,戰場上的英雄也該退居幕後了,至于朝政,有司馬亮、張良、陳平、酈食其、馮正等一干有作為的大臣能吏支撐著,暫時又沒有需要他決斷什麼事情,休息正是時候。

    “真兒,這次一家子難得出來,我們可要玩一個痛快才是。”

    聽到傅戈這麼親熱的叫喚自己的閨名,嬴真臉上紅撲撲的,像涂了一層胭脂一樣,回答的聲音也是小的幾乎聽不到了。

    “媽媽怕爸爸,爸爸怕我,我怕媽媽!”傅璃童真嫩嫩的聲音在林梢回蕩,久遠不息。

    平靜安寧、其樂融融的休假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就十來天過去了。

    雖然玩瘋了的傅璃還哭鬧著不想回家,但胳膊扭不過大腿,在一家人的堅持下,大秦國最風光的一家子終于回到了都城咸陽。

    經過這十來天的冷卻,因為北伐大軍回歸而造成的熱浪已經開始消褪。

    朝露殿。

    秦王子嬰難得的穿戴一新,端坐在正中的龍椅之上俯視著兩廂的芸芸群臣,這些大臣中有許多人其實他根本不認識,也不想去認識,反正他在這些人的眼裡,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這次朝議的主要目的是表彰為了秦國的統一大業而做出相當功獻的文武官員,武將之中尤以大將軍韓信、騎軍校尉李烈、大將酈商、彭越、酈疥、欒布等人的功勞最 大,不過,這些將領大多正領兵在外征剿各地的叛亂勢力,這時並沒有出現在朝堂,而文官之中,司馬亮、烏氏倮、酈食其等人倒是悉數上殿來晉見了,另外,還有 像司馬昌這樣的技術官員,他們的功勞也同樣不小,相應的得到表彰也在情理之中。

    令眾人期待萬分的受爵封侯表彰活動一直持續了整個上午才告結束,這讓精神不濟的子嬰分外的難受,不過,想著在儀式最後還要舉行的皇帝加冕典禮,他又強加起了精神。

    “皇帝,我嬴子嬰終于要成為秦三世了!”

    一想到這裡,子嬰的心就咋咋咋的狂跳著不停。

    注︰鑒于陸路征伐直抵歐洲的難度太大,目前正在考慮由海路走鄭和下西洋航線,不過,因年代久遠之故,難度同樣不小,有適合意見的書友歡迎留言,我會加精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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