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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pppp6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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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煙雨江南] 罪惡之城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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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1:48:10 |只看該作者
章五十六 染血之地 下

  這是由紅、黃和褐色構成的世界,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大大小小風化的石峰石林。無以計數的峽谷、洞穴和石林組成的複雜地形,構成了天然的藏身地,不知有多少危險的傢伙躲在陰影和洞穴裡。

  這又是貧瘠的土地。除了岩石和風砂,幾乎看不到別的什麼,在石峰腳下,偶爾可以看到幾叢低矮的灌木,在頑強而悲壯地生存著。在這片數十萬平方公里的遼闊地域內,幾乎沒有一條全年奔流的河流。當雨季來臨,大地上會出現為數眾多的河流,然後隨著旱季的到來而漸漸乾涸。為數不多的綠洲,則如點綴在大地上的珍珠,成為各個勢力拚死爭搶的對象。

  染血之地也有物產富饒的區域,但那是在西部靠近野蠻人祖靈高原。無數的衝突和戰鬥讓那片沃土不產糧食,只收穫鮮血。

  一陣風撲面而來,李察用力地呼吸了一下,立刻感覺到一陣乾燥而熱辣的氣息衝進了鼻腔,還夾帶著幾顆粗糙的砂粒。天空中高懸著兩輪火熱的太陽,熾烈的陽光如同流瀉的火焰,潑灑在乾涸的大地上。放眼望去,遠方那些紅色的石柱,有如一根根燃燒的火炬。

  就在一天前,他還在森林中與陰暗和潮濕搏鬥著,而現在離開崎嶇高聳的山區,則是立刻進入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這片土地上,棲息著數不清的惡棍、流氓和劫匪,而一支支奴隸商隊更是雙手染滿了各個種族的鮮血。染血之地大部分是貧瘠的土地,卻也是飽含機會的土地。來自西部遼闊祖靈高原的特產,許多都可以在人類世界中賣出天價。而人族的煉金與魔法製品,也是祖靈高原上競相爭奪的寶物。

  在染血之地深處,據傳還有著幾片神秘的生命禁區,那是時空紊亂地帶,不光盤踞著奇異的外域種族生物,還有掩埋著巨大寶藏的廢墟,因此雖然紊亂時空對於強者來說也是大敵,仍然吸引著無數掘金者的到來。

  這時正是正午時分,在如火的戈壁上走了半個小時,李察就出了一身大汗,其它人也都顯得有些疲累,於是不得不找了一座石峰下的陰涼之處暫時休息,等熱力稍稍消退再啟程。

  到了染血之地,馬匹就顯得格外重要了。所有從佛薩男爵領奪來的戰馬都在先遣部隊手裡,他們業已成功穿越了紅杉王國邊境地帶,抵達了染血之地。先遣隊中有兩頭迅猛獸跟隨,只要有它們,李察就能夠大致感應到先遣隊的方向。

  一到山峰陰影裡,一群人就即刻以各種姿勢倒下,開始喝水和小憩。李察則走到陽光下,眯起眼睛看了看空中似乎一動不動的兩輪太陽,無奈地搖了搖頭,回頭大聲說:「都休息吧!我們看來得等到晚上才能出發!」

  於是男人都掙紮著爬起來,開始整理出一塊可以休整的平地,三分熟則架起簡易炊具開始準備做飯。李察擦了下額頭的汗水,回到了陰影中,打開一份地圖研究起來。這份地圖十分簡陋,連染血之地整體的輪廓都描繪不出來,只在核心地帶標註了染血之地內幾個著名綠洲和營地的大致方位。明顯是出自遊蕩者的手繪地圖談不上精度,如果以此為前進依據,那多半會離最終目標偏差十萬八千里。就是這樣一幅簡陋地圖,還是在掃蕩勇氣之神神殿時得到的戰利品。

  在這個位面,一份地圖就是無價的財富。

  染血之地充滿了莫測的危險,除了綠洲和幾個固定的中立營地外,大片區域在地圖上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只簡單地寫了幾個名詞,有些是公認的地名,有些甚至只是當地人的稱呼。這片土地真正的通路秘密,都掌握在長年在此穿行的奴隸商隊手裡。

  不過在這幅粗糙的地圖一角,李察已經勾勒出了一條短短的前進路線,以及路線周圍的地形,這是他們先前經過的地方。精確天賦可以讓李察繪出複雜的魔法陣,繪製地圖就更不是問題了。

  精靈詩人跑到李察身邊,問:「主人,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麼?」

  李察指了指地圖上一個營地標記,說:「先和我們的人匯合,有了馬匹之後,我們去血石營地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熟悉這一帶的嚮導,並且找些『活』乾乾。」

  奧拉爾有些不解:「為什麼我們要到那裡去碰運氣?」

  李察笑了,說:「從今以後,我們就要在染血之地紮根了。因為這裡到處都是異族、人渣和垃圾,而現在,他們就是我們天然的盟友。在這裡,不會有人在意我們是什麼人,來自何方,只要我們有足夠的實力。」

  「也包括野蠻人嗎?」精靈詩人小心翼翼地問,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李察有些奇怪地看了奧拉爾一眼,回答說:「當然!」

  精靈詩人的臉色現在就不只是難看,而是有些慘白了。李察若有所思,開始猜測究竟在精靈詩人的身上發生過什麼,才讓他對野蠻人有如此濃重的心理陰影。

  打發掉奧拉爾,李察又走到食人魔提拉米蘇身邊,拍了拍他,說:「多抄幾份魔法捲軸。聽說這東西在這個位面貴得要死,我們可都指望著這個發財了。另外抄寫魔法捲軸也有助於魔力成長,你的法師等級何時能夠晉陞?」

  提拉米蘇抓了抓頭,說:「大約再有一個月吧,我就是十級法師了。」

  食人魔和人類有所不同,他們的魔力要少於同等級的人類法師。十級法師和人類八級法師大致相當。

  李察點點頭,說:「不錯!不過我可是很盼著你到十二級的那一天呢!」

  十二級的食人魔就有可能產生變異,包括再長出一個頭的種族變異,或者是可遇不可求的特殊血脈能力變異。即使是最常見的雙頭食人魔變異也是好的,至少提拉米蘇的施法速度就會加快許多。

  轉了一大圈,和每個人都聊了幾句後,李察才找了個地方坐下,取出一塊獸皮,繼續繪製這幅沒有完成的構裝。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李察已經完全適應在各種環境下繪製構裝了,無論是深藍限量版侏儒王室專用煉金台,還是阿克蒙德浮島那張三十年前的小檯子,甚或是眼前這塊僅僅算得上平整的石頭,此時對他來說都完全一樣,絲毫不會影響魔法陣的精度。

  這幅構裝是為剛德準備的初級力量,按現有材料製成後可以提升30%左右的力量,這樣剛德的力量就可與當初的敏泰爵士相當,戰力亦相應會大幅提升。

  流砂坐到李察身邊,一邊看著他繪製構裝,一邊問:「當頭兒不容易吧?」

  李察的魔法筆沒有停,聲音則如繪出的線條那樣工整平淡:「是的,需要考慮每個人和每一件事,也要瞭解你們每個人的想法。將來,我還要得到你們,以及更多的人的信任,而不是單純依靠魔法契約的力量把你們束縛在我身邊。就算我想,我們也沒有那麼多的魔法奴役捲軸了。」

  這時一條完整的曲線畫好,李察收了筆,若有所思地說:「可是信任似乎很難得到。」

  流砂淺淺一笑:「我的你已經得到了。」

  李察也相應笑笑,說:「可是還有他們呢!」

  流砂攏了攏自己的長發,說:「這也簡單,你帶著他們多打幾場勝仗就行了。」

  李察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不過你似乎忘了一個人。」流砂提醒著李察。

  「誰?」

  「水花。」

  「水花?」李察先是有些奇怪,不過隨即醒悟過來。水花和他之間是有靈魂上的聯繫,李察也能夠感覺到少女的位置和有意識地召喚,可是這卻並不意味著李察能夠知道她在想什麼,是高興還是沮喪。原來在無意之間,李察已經忽略了她許久。

  「我明白了,謝謝!」

  流砂淡淡一笑,說:「不用謝我,我還期待著你能夠把我們帶回諾蘭德的那一天呢。」

  李察也微笑,意味深長地回答:「我期待的可是回歸之前的那一天!」

  流砂愕然,然後小臉一板,哼了一聲起身走人。不過能夠看到流砂露出意外的樣子,倒是讓李察小小的有了些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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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1:48:33 |只看該作者
章五十七 混亂的秩序

  入夜時分,天空中升起一輪巨大的明月,照耀著整個染血之地,星辰反而變成了佈景上的點綴,似乎連這裡的夜空都和動盪之地的另外一邊不同。在水銀般流瀉的月光下,許多風化嚴重的石柱也在散發著微弱光芒。藉著皎潔夜色,李察帶領著眾人出發,並且在凌晨時分和先遣出發的隊伍匯合。

  然而李察見到的是一隊殘兵,人人帶傷,所有的戰馬都失去了,當初的降兵如今更是只活下來十二個。

  在流砂忙著給先遣隊的傷兵們治療時,李察陰沉著臉,繞著他們走了一圈,把每個人的傷勢都看了看,然後才對為首的步戰騎士說:「誰幹的?」

  「據說是紅色哥薩克的人,他們看中了我們攜帶的戰馬,就說想用一個金幣一匹的價格來購買,這只有市價的百分之一。我拒絕了,他們立刻就翻臉動手。對方有兩百多人,其中還有十個左右的騎士,實力比我們強了太多,所以最終只逃出來這麼幾個人。」步戰騎士說。

  這名步戰騎士後背上有一條巨大的傷口,幾乎露出了骨頭。剛見到李察時,傷口還在不斷向外流著膿水。除了這道傷口外,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有十餘個,可見當日戰況的慘烈。

  「紅色哥薩克……」李察反覆念了幾遍這個名字,臉色越來越深沉,然後問:「襲擊你們的那些人,以後見到了你還認得出嗎?」

  「肯定能認出來!為首的是一個至少有十三級的騎士,他穿了一身紅色重甲,用鋸刃雙手劍,非常好認!」步戰騎士說。

  李察來回踱步,等流砂處理好所有人的傷勢,他才停了下來,拍拍步戰騎士的肩膀,嘆了口氣說:「這次幹得不錯,因為你們都活著回來了。戰馬丟了可以搶回來,你們要是戰死,我到哪裡還能夠找到像你們一樣可以信任的人?」

  現在李察越來越發現,歌頓送給他的這些步戰騎士的價值幾乎無法衡量。

  步戰騎士露出感激之色,掙紮著行了一個一絲不苟的軍禮,才說:「為歌頓大人和阿克蒙德效力,本來就是我們一生的目的!」

  步戰騎士效力的對象中沒有李察,而只有歌頓和阿克蒙德。

  李察覺察到了這一點,但是沒有說什麼,而且周圍聽到這句話的人也覺得理所當然。這就是家族和一個傳奇般領袖的凝聚力。他們效忠的對象以前是歌頓,現在是李察,以後或許會是李察的兒子。不論哪一個,在這些步戰騎士的眼中都是阿克蒙德的一員。歌頓被單獨提出來,是因為他對阿克蒙德家族的貢獻已經大到了足以載入歷史,可以與史上最為出眾的幾位阿克蒙德相提並論的地步。或許再過幾十年,歌頓的功績就會超越所有先輩。

  許多步戰騎士都是一代代為阿克蒙德效力的,阿克蒙德則給他們提供了教育、訓練、社會地位、財富和一條通向更高位置的通道,如果他們本人足夠強大,受到蔭庇的範圍還會更大,血親、親族、甚至團隊。雙方就如冬青藤和冷杉樹,互相纏繞,互相扶持。這也是諾蘭德眾多貴族豪門的生存方式。

  藉著清晨微微清涼的天氣,李察帶領著隊伍繼續向血石營地進發。隨著第一輪太陽躍上天空,天氣又開始變得炎熱。踏在滾燙的紅色泥土碎石上,汗水又開始從李察的額頭冒出流下。他已經漸漸習慣了染血之地的乾燥和炎熱,安穩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著。不過,一個讓他失去了全部戰馬和大半戰士的名字此刻正在李察心中反覆盤旋。

  紅色哥薩克。

  染血之地也是有道路的。其中大多數都是往來的旅人踩踏出來的,踩得人多了,也就逐漸變成了大路。綠洲和擁有水源的中立營地自然是許多大路的終點,大型商隊往來密集的路線也經常出現大路。如果綠洲乾涸,營地變遷,那麼大路也就會逐漸變成小路,然後自然而然的消失。

  在炎熱的天氣下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李察面前就出現了一條小路。說是路,其實就是車輪馬蹄壓碾出來稍許平整的一片地面。根據地圖的標註,沿著這個方向大約再走幾公里,就是通向血石營地的大路了。

  李察的運氣顯然不錯,僅僅憑著那副粗糙地圖上的標註,加上一點經過岔路時的方向判斷,至今為止都沒有出現太大的偏差。

  不過眼前這條道路看起來並不通暢。幾根削尖的樹幹釘在一起,就構成了一個人工路障,在李察前方的道路上,就橫了這樣幾個路障,把兩根高聳石峰之間的道路封死大半,只留下幾米寬的一處空隙。路障後面,可以看到幾個面相凶狠的男人正在無所事事地遊蕩著。路障一端最高的支架上則綁了一面旗幟,在無風的天氣,耷拉著與地面垂直展開,露出血紅色的死神鐮刀圖案。

  染血之地大多地勢四通八達,偏離大路並非不能通行,只是比較容易迷失方向,或者遇到一些未知的危險而已。就像眼前,即便封鎖了這條道路,稍稍多走點幾步,繞過高聳的石峰也是應該能夠過去的。可是對方既然如此堂而皇之的封路,那麼繞路就不會那麼簡單了。看樣子對方是在這裡設了一個長期的路卡,攔截從這個方向來往於血石營地的人,躲是沒有用的。

  李察略皺了皺眉,就向路卡走去。

  遠遠看到李察一行人,路障後的一個人立刻跳了起來,用力吹響了哨子。於是十幾個窮凶極惡的大漢紛紛站起,抓起自己的武器。同時從路障一側的石峰後,還奔出了幾名騎士。

  一名壯漢大模大樣地走到了路障前,用力揮舞手斧,高聲叫著:「喂!那邊的人都給我過來!這裡是血鐮馬克老大的地盤,凡是想去血石營地的人都要交稅!」

  還距離路障百米左右,李察就停下了腳步,回答說:「我們不準備去血石營地!」

  那名壯漢一怔,按李察的前進方向,不去血石營地完全不可思議,如果只是要穿行染血之地,那就根本就不會折到這個方向來。他認真地想了想,也想不出除了血石營地,李察還能去哪。

  就在這時,一個比其它人至少高出半個頭的大漢從路障後走出,一巴掌扇在還在用心思考的那個人腦袋上,怒斥一聲「廢物!」他向李察一指,吼叫道:「不管去不去血石營地,既然讓我們看到了,就都得過來交稅!這是馬克老大的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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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1:48:54 |只看該作者
章五十八 特別賺錢的事業 上

  李察率領著眾人走近關卡,一面不動聲色地說:「我們想去血石營地碰碰運氣。每個人的稅是多少?以前從這裡過可是不收稅的,你們在這設卡,就不怕血石營地知道嗎?」

  那名大漢向地上啐了一口,然後摩挲著沉重的雙刃戰斧,惡狠狠地說:「每人一個銀幣!大塊頭要交兩個!不過一看你們就知道是一幫窮鬼,連匹馬都沒有,也想到血石去碰運氣?乖乖把稅交了,如果沒錢的話,身上有什麼好東西抵稅也行。交了稅,我就會給你們一塊牌子,在血石營地裡就沒人敢欺負你們。血鐮馬克就是血石營地的老大!」

  李察皺了皺眉,說:「我怎麼聽說血石營地的老闆是雷鎚?難道那裡換老闆了?」

  大漢的臉色頓時顯得有些不自然,怒道:「雷鎚當然還是老闆,但是血鐮老大在血石營地也是說得上話的人!少他/媽的廢話,趕快把稅交了!」

  食人魔三分熟大怒,呲起了獠牙,再用力跺了下腳,就有些想要沖上去的意思。他的大腳在地上一踏,頓時地面就為之震顫了一下。

  看到體型龐大的食人魔發威,那名大漢的臉色立刻變了,握緊戰斧全神戒備,一邊叫道:「你們想幹什麼?!」他身後的夥伴也都一個一個抓住武器,擺出戰鬥準備的架勢。

  大漢雖然不怕成年食人魔,但也不敢小看了,尤其三分熟和其它食人魔還不一樣,身上那套重甲厚得和食人魔督軍都有一拼。

  李察此時早已看清了關卡內外的情況。在關卡後有一個營地,大約能夠容納二三十人的樣子,現在所有人應該都集中在關卡內外了。連同大漢在內,一共是二十八個人。這些人的武器鎧甲各式各樣,有穿皮甲,有穿鎖甲,甚至還有一身皮甲,腳上卻踩了雙板甲戰靴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這些戰士大多皮膚黝黑透紅,說不出是曝曬還是由於油污積垢過多。看染血之地的環境氣候,洗澡顯然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的福利。

  觀察了這些時候,李察對這批戰士的實力也心中有數。為首的大漢大約有十級,屬於受封騎士的水準。而戰士們大多是在五至八級之間,並且個個神情狠辣,顯然都是經常見血殺人的傢伙。不愧是染血之地,一個攔路設卡的小營地裡,居然都是相當於老兵甚至於士官的戰士。

  李察摸出一枚金幣,拋給了為首的大漢,說:「我們不干什麼,交稅。我身後這些人的稅,一枚金幣已經夠了吧?」

  金幣在空中歡快地飛舞著,劃出一道高高的拋物線。在陽光下,旋轉的金幣折散出耀眼的光芒,晃得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在啟輝大陸上,一枚金幣可以兌換到接近120枚銀幣。李察這隊人還不到三十人,就算加上十幾隻風牙,過路稅也用不了一枚金幣。

  啪的一聲輕響,金幣消失在壯漢的大手裡。他攤開手,湊近仔細地看著這枚精美的金幣,忽然吸了口涼氣,低聲驚呼著:「是神殿金幣!」

  大陸上流行的金幣雖然標重是一樣的,但是按發行主體不同亦可分為神殿金幣,王國金幣和貴族私鑄金幣三大類。其中各大神殿鑄制的金幣因為成色更好,工藝精湛,仿製不易而擁有更高的價值。李察扔出來的就是一枚勇氣神殿鑄造的神殿金幣,至於來源自然不用多說。一枚神殿金幣經常可以兌換到一百五十枚銀幣。

  盯著這枚金幣,壯漢的眼睛都有些紅了,那些戰士們更是看得目不轉睛。

  最後還是李察咳嗽了幾聲,才驚醒了他們,然後問:「我們的稅已經交了,血鐮大人的名牌呢,是否可以給我們了?既然交過了稅,我覺得還是到血石營地去看看比較好。」

  壯漢把金幣放進了口袋裡,臉上已經全是不加掩飾的貪婪,大聲說:「不,一枚金幣不夠,要兩枚……不!十枚金幣才能放你們過去!」

  「人頭稅不是一枚銀幣嗎,怎麼會不夠?」李察這也算是明知故問了。

  「現在是一枚金幣了!」壯漢咆哮著。

  「什麼時候漲的?」李察問

  壯漢用力揮了揮雙刃巨斧,說:「就在剛剛漲的!」

  另一個戰士湊到壯漢身邊,捅了捅他,提醒著:「頭兒!還有女人!」

  壯漢雙眼一瞪,怒罵道:「什麼女人!我們在這是收稅的,不是搶女人的。有了錢,回到營地裡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瞧你們那點出息!」

  那個戰士被吼得畏畏縮縮的,不過還是堅持著說:「頭兒,這兩個女人不太一樣,您再看看……」

  壯漢這才望向李察身後的人。這是一隻很奇特的隊伍,不光有兩頭食人魔,有精靈,還有十幾頭馴化過的魔狼。壯漢當然無法把風牙和魔狼區分開來。就算不看它們,剛德也是很吸引注意力的人物,他龐大的體型和橫溢的霸氣,甚至會讓人懷疑他會否是強大的野蠻人武士。除了剛德之外,降兵中三名受封騎士也自然而然地有著威嚴。而隊伍中的兩個女人,流砂和水花,此刻全身都裹在白布長袍內,以抵禦過於強烈的陽光和熱力,雖然看不清面貌,但是站立的姿勢卻可以用優雅來形容。

  那名戰士的目光,就是落在水花的雙足上。在任何環境下,少女都是赤足的,從長袍下可以看到一雙雪白的腳,正以足尖微微點地,就那樣站立在滾燙的砂石路面上。

  看到這樣一雙如珍珠貝母般瑩潤閃亮的腳,壯漢喉節劇烈地上下運動了一下,咕咚一聲吞下一口口水。

  李察又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金幣,壯漢卻一擺手,說:「稅不急著交!喂,那兩個女人,把長袍脫了給我看看!如果你們肯陪我一下,過路稅就全免!」

  水花的身體微微一沉,十根晶瑩的腳趾張開,牢牢抓住了地面。這是她準備動手的標誌。李察則是哈哈一笑,把金幣拋了起來,足足數十枚金幣在空中飛舞著,閃耀的光芒一時甚至蓋過了水花雙足的魅力!

  金幣在空中碰撞,發出丁叮噹當悅耳的聲音,然後又全部落回到李察手中。這一大把金幣居然沒有一枚掉落,於是在悄然間透露出一些李察的戰技水準。

  嘩的一聲,李察把所有的金幣都裝回到錢袋裡,然後微笑著對壯漢說:「你怎麼稱呼?」

  「別人都叫我巨斧山姆!」壯漢傲然地說,甚至還揮了揮雙刃戰斧。不過剛德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難看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粗糙大斧,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剛德的右腳忽然前後動動了,這是他衝鋒的準備動作。

  「山姆,稅我是不準備交了,如果一會你不想死的話,記得叫投降的時候聲音大些!」李察微笑著,然後一揮手,說:「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如果反抗強烈的話,殺了也無所謂!」

  李察話音剛落,轟的一聲,身後就躍出數道身影,狠狠撲入人群,大殺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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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九 特別賺錢的事業 下

  山姆高舉大斧,剛剛開始放聲咆哮,水花就足尖輕輕一點,悄然在他身側掠過。她包裹住身體的白色長袍忽然離體飛出,如一片雲罩落在山姆頭上,把他頭臉全部包住。

  山姆大吃一驚,急忙伸手去掀,結果剛一抬手,後腦上就挨了永眠指引者一記重擊。少女這一下用的是刀背,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山姆那壯碩的身體就筆直向前栽倒,而長袍把他的頭臉纏得更緊了。一時之間,山姆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金星亂冒,卻偏偏什麼都看不見。

  驚慌之下,山姆想要爬起來,腦袋上卻又挨了沉重一擊,幾乎讓他背過氣去。接下來,沉重的打擊如雨點般落下,不斷碾壓蹂躪著他本來還算強壯的身體。讓人窒息的連綿重擊甚至讓他產生了錯覺,似乎自己倒在山坡上,然後有整整一隊的猛獁正在從自己身上路過。

  李察看到的則是另一種景象。水花閃移到山姆身後,隨後用長袍矇住了他的頭,再一刀背把他敲倒。然後剛德就衝了過來,對被矇住頭的山姆拳打腳踢。緊接著食人魔也加入到痛打落水狗的行列。看著水花、剛德和三分熟圍著山姆惡狠狠地連踢帶踹,卻又恰到好處地避開了會致死的要害部位,李察不由自主地摀住了眼睛,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本來以為這是只有在黑暗世界才流行的戰術。

  另一邊的戰場則是摧枯拉朽,有食人魔法師不斷扔遲緩術等各種負面法術,有精靈詩人的吟唱加成,兩支隊伍的實力完全不在同一個等級上。而且山姆的手下驚駭地發現,李察這些人下手的狠辣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互相配合的水準更不在同一個位面上。轉眼之間,山姆的手下就被砍倒了一半。幾名騎兵則被風牙們團團圍住,然後轉眼之間就被四面八方飛來的風刃切碎。

  片刻之後,戰鬥結束。包括山姆在內,被活捉的只有八個人,其它的都被砍倒,其中不乏有投降太慢而被失手殺了的。山姆凶悍依舊,卻已被毆打到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地步。

  於是李察就多了十幾匹戰馬,外加一個簡陋的營地。軍伍出身的騎士們熟練地打掃著戰場,搜檢戰利品。在山姆身上,倒確實搜出了幾塊血鐮的名牌。看來山姆這些人在這裡應該真是為了收取過路稅,只不過李察的財富和女人讓他稍稍偏離了初始的目標而已。

  在整理戰場的時候,精靈詩人則抓緊時間審問被抓的俘虜。他現在已經從李察那裡學到了不少黑暗世界刑罰與審訊的技藝,並且在這方面展示出了驚人的天賦。或許奧拉爾絲毫沒有道德底線的性格也為此作出了貢獻。

  李察則在營地和關卡中隨意走著,把每一個細節都收入眼底,最後,他停留在幾具簡陋的路障前,靜靜思索著。

  想了一會,李察忽然微笑起來,對流砂說:「我忽然有了些新的想法,至少知道以後應該怎麼樣在這塊土地上賺錢了。」

  「打劫,這個最快。」從旁邊路過的水花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李察倒是一怔,居然點了點頭,說:「其實我想到的也差不多,至少本質一樣。」

  「真的要去打劫?」流砂倒是一呆。不過已經有些瞭解她的李察卻知道,流砂擔心的多半是收益和風險是否匹配。

  「打劫?這活好!」不遠處的三分熟翁聲翁氣的說。

  看著眾人或疑惑,或期待,或興奮的目光,李察說:「其實只是和打劫本質上相同而已,我們設卡收費!」

  設卡收費?

  一時之間,眾人都暫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個活計將來能夠有何錢途,只看這個被端掉的路卡就可以知道了,營地中窮得幾乎找不到什麼可以換錢的東西。最值錢的除了馬,也就只剩下了人。這些能夠戰鬥的戰士,如果作為努力賣掉了的話,還是能多少值點錢的。

  而李察也不打算解釋,現在也只是一個最初步的設想而已。等到將來他的勢力遍佈整個染血之地,用路卡把各處交通要沖都控制起來,那時候的財源才叫滾滾而來。在李察的計算中,這筆收入最終將累積到一個讓他都會吃驚的大數字。

  再看了看被俘虜的幾個人,李察感覺除了山姆之外,其它人都有明顯的畏懼。大個子山姆從一開始就被矇住頭臉一頓痛打,這種街頭混混式的格鬥方式讓他感到難以接受的羞辱,而且也沒有看到自己手下是怎麼敗怎麼死的。

  老實說,山姆這批人是亡命之徒,依靠本能和凶狠去戰鬥。而李察的手下,從水花到步戰騎士以及投降過來的受封騎士們,要麼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正規軍人,要麼就是特殊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殺人機器。一群烏合之眾和一支精銳軍隊之間,是沒有什麼可比較餘地的。

  李察走到俘虜們面前,抽出一張潔白的手帕,慢慢擦拭著本來就是一塵不染的手,一邊緩慢而優雅地說:「你們從現在起,就都是我的人了。但是如果有誰想要利用我的信任與仁慈的話,不妨多想想那邊的那堆屍體,他們本來都是你們的同伴。而我,你們現在的主人,李察.阿克蒙德,只會給與你們一次寬容。如果你們背叛了我,比如說逃跑,甚至是直接的叛亂,那麼再落到我手裡的結局就只有死亡。而且我可以保證……」

  李察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這個過程,會是相當的痛苦與漫長。」

  這段話起到了明顯的效果,當李察的目光掠過時,就連山姆都有些畏縮起來。李察的目光在山姆臉上一觸而回,落在自己纖長、乾淨且穩定的手指上。這是一雙有如女人般優雅白皙的手,也是無數構裝和魔法的源頭。李察再次擦拭著一塵不染的手指,一邊淡淡地說:「山姆,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大個子山姆莫名地感覺到一陣寒意,不禁打了個寒戰。

  隊伍很快收拾上路了,李察和核心的手下都有了戰馬,而九名俘虜依然需要步行。在八個染血之地的戰士中,山德魯顯得另類而安靜。他看上去並不強壯,只是臉色詭異,慘白中透著青色,有些和殭屍類似。山姆和其它的俘虜都下意識地不想靠近亡靈法師。

  流砂和李察並肩而行,白布斗篷將她的身體包住,只露出一雙琥珀般的眼睛。她看著李察,淡淡的笑,說:「效果很好吧?」

  李察不禁點頭,問:「你怎麼知道這樣就會嚇到他們?」

  流砂說:「我是神眷者,一直在研究信仰,而信仰其實也是人心,所以我當然知道他們會害怕…..」

  看到李察閃亮的目光毫不放鬆地盯著自己,流砂知道這個答案無法過關。她也本來沒覺得能夠過關,於是認真地說:「首先,對這些亡命之徒來說,他們根本不怕流血和恐嚇,甚至不畏懼死亡。能夠讓他們也感到畏懼的就只有兩種人,瘋子和變態。」

  李察哼了一聲,笑容已經有些不自然,繼續問:「那其次呢?」

  「其次?」流砂的聲音似乎在忍著笑:「其次就是你很適合這樣的角色啊,所以你真的把他們嚇著了!」

  「我很適合?適合什麼?瘋子還是變態?」李察憤怒,卻又不敢太大聲讓其它人聽到。

  流砂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都適合!」

  李察半天說不出話來,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那麼你怕什麼呢?」

  流砂想都不想地說:「怕不守約定的男人。」

  李察再次無語,但是一路上反覆回想她的這句話,卻又覺得內裡似有許多含而不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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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1:49:53 |只看該作者
章六十 暴徒 上

  一隊人逐漸遠去,身後戰死者的屍體和死去的戰馬都沒有掩埋,直接拋在了廢棄的營地外。這是染血之地的傳統,等人們一走,禿鷲、鬣狗和食腐鼠就會把所有的屍體都變成一堆白骨,只有這樣死者的靈魂才能夠擺脫籠罩著這片土地的詛咒,順利前往死亡國度。

  風牙們暫時沒有跟上來,它們也需要食物,死去的幾匹戰馬足夠飽食一頓了。和染血之地的食腐生物不同的是,風牙就連骨頭都不會留下來。

  對於風牙這類戰鬥單元,李察現在的約束是有足夠食物的前提下不去動人類屍體。

  黃昏時分,血石營地已經遙遙在望。這是一片被石峰包圍起來的空地,石峰之間修築了簡陋的城牆,一根根粗大的石柱和石峰就是天然壁壘。修築在它們頂部的瞭望塔視野遼闊,而且高級箭手的射程可以覆蓋整個營地。

  看到血石營地時,有關營地的情報再次從李察心頭流過。

  血石營地靠近染血之地邊緣,與紅杉王國和黑水大公國相距不遠,屬於冒險者和商隊離開人類國度後第一批重要的據點之一。血石營地常住人口有兩千人左右,往來商隊的高峰時節可以達到五千人。這也是血石營地八口地下泉眼能夠負擔的極限。

  整個血石營地的八口泉眼中,有四口是控制在一個名為血石的半獸人部落手裡。餘下的四口泉眼則是分別為四股相對小些的勢力所控制,血鐮馬克就是其中之一。

  血石部落大酋長雷鎚,也即是血石營地最強有力的控制者。十四級的雷鎚無論是自身的戰鬥力,還是部落內上百名強大的半獸人戰士,在整個血石營地都佔據了絕對優勢。即使在人類王國中,雷鎚也至少可以弄到一個爵士地位,更不要說血石營地這塊小小的地盤了。

  血鐮馬克,獨眼龍卡隆,瘸子霍文,以及剃刀胡利,是血石營地另外四個實權人物。他們大多擁有百名左右的戰士,自身的實力則在十二與十四級之間。其中剃刀胡利也是十四級的戰士,但據說從來不敢向雷鎚發起挑戰。

  血鐮馬克,現在已經成為李察的第一個目標。他凶悍殘暴,自身是十三級的戰士,使用兩把沉重的附魔短柄鐮刀,除了天生力量夠大之外,沒有其它的特殊能力。在李察眼中,沒有特殊能力的血鐮馬克是最好對付的一個目標,以目前他的隊伍配置,可以有多套方案對付這類只是等級夠高的傢伙。

  李察思索著,不知不覺間又在馬背上開始擦拭著本來就是一塵不染的手。無意中瞥見流砂似 笑非笑的目光時,李察才驀然驚覺。不過一陣窘迫後,他忽然想通了什麼,於是從容不迫地收起了方巾。

  幾名半獸人守在血石營地的門口,李察隊伍的到來也讓他們起了一陣騷動,畢竟兩頭食人魔太顯眼了,而那十幾頭風牙也是一支不小的戰鬥力。最重要的是,李察這批人是完全的陌生面孔,又不是商隊,陣容也不像普通的冒險者。對這些有豐富經驗的半獸人戰士來說,獨特往往意味著麻煩。

  「幹什麼的?」半獸人隊長說。

  奧拉爾把血鐮馬克的名牌拋給了半獸人隊長,向李察努了努嘴,說:「我家主人想弄點野蠻人好貨,所以過來碰碰運氣。我們已經交過過路稅了。」這也是事先準備好的說辭。

  半獸人隊長看看名牌,再看了眼眾人簇擁著、神情冷淡而高傲的李察,鼻子一皺,噴出兩道粗氣,說:「又是馬克那個狗娘養的!血石營地不需要入城稅,這塊東西可不能給你們帶來任何東西。馬克是個讓人討厭的傢伙,所以你最好把這塊東西丟到垃圾堆裡去。另外,既然你們已經交過了錢,那對馬克來說你們就是根本沒用了,除非你想要交更多的錢。」

  「謝謝,朋友!」奧拉爾真誠地說著,並且遞過去幾枚銀幣。

  半獸人隊長接過了錢,臉色顯得好了些,不過卻說:「半獸人和精靈可不會成為朋友!不過還是祝你們好運,進去吧!」

  一擺手,半獸人隊長讓開了通道。

  一進入血石營地,一股濃烈的異味立刻撲面而來!這是混合了糞便、腐爛的食物、垃圾以及從不洗澡的奴隸體味而成的味道,殺傷力異常強悍,堪比六階的酸霧術。一時之間,許多人臉色都為之一變,甚至兩頭食人魔的表情更加精彩些,愛好美食的他們,不幸的嗅覺也格外靈敏。

  血石營地到處是高高低低的房屋,牆壁大多是用隨處可見的紅色風化岩砌成,看得出並沒有做過統一規劃佈置,是在長期的無序發展和爭奪地盤中形成了這樣的格局。不過大體上還是還是看得出圍繞著泉眼分佈的勢力脈絡,比如在一些建築和巷道間有高牆攔斷。

  營地中央佇立著一座足有五層高的城堡建築,牆壁上伸出一根根伸向天空的削尖木樁,帶著濃郁的獸人風格。城堡上飄著幾面旗幟,在暗紅底色上繪著一柄滴血的戰鎚,這就是血石部落的圖騰旗幟。

  除了這座戰堡外,營地內的建築物雜亂無章,幾乎談不上有什麼風格可言。特別是西部有一大片明顯的貧民區,裡面那些所謂的房屋都是用石頭堆了三面牆壁,上面再隨便加個什麼頂,就算一個房屋了,低矮到任何一個成年人類都得低頭才能進入的地步,像剛德和食人魔這種形體,基本是別想在保持牆壁和屋頂完好的情況下進入。貧民區內到處都是垃圾和髒水,飛舞的蒼蠅多得幾乎變成一團團黑雲。

  李察路過一條小巷巷口時,正好看到裡面幾個衣衫破爛卻神態凶狠的人正圍著地上一個布袋。他們不停踢打著布袋,其中一個傢伙甚至拿著一根帶釘的木棒不停地砸在布袋上,每砸一下,布袋表面就會多出一塊暗色的色漬。

  布袋不停地扭曲著,從裡面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從大小看多半是裝了一個人。而圍著的這些人下手極重極狠,完全是往死裡打的架勢。

  李察停了戰馬,掃視著幾個正在行兇的人,皺眉不語。這幾個人只是普通人,但是當眾行兇,一點也不避忌,那種嗜血和瘋狂讓他很有些不舒服。如果染血之地到處都是這樣的嗜血和瘋狂,那麼他的應對方式也似乎有必要稍稍調整。這種調整,就是流砂為他選的方向。

  那幾個人也發現自己被注意了,於是都停了手,轉而盯著李察。他們的身體乾瘦骯髒,一點也不強壯,但是佈滿血絲的雙眼中卻全是狠意。雖然李察一方明顯人多勢眾,並且有兩頭一看就知道絕不好惹的食人魔,可是他們卻絲毫不懼,其中一個甚至揚起了頭,斜視著李察,輕蔑和挑釁之意非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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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1:50:14 |只看該作者
章六十一 暴徒 下

  這些人就是一群瘋狗,哪怕對面是頭龍,也要撲上去咬兩口再說。

  其中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傢伙向前走了兩步,用力敲了敲手中染血的帶釘木棍,惡狠狠地說:「小傢伙,看熱鬧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李察眼睛微微眯起,向兩人分別一指,淡淡地說:「我討厭這雙眼睛,還有,這個老傢伙顯然活得有點太長了!」

  李察話音未落,水花已經閃移至前一個人面前,雙指狠狠一插一剜,已將他雙眼活活挖了出來。而同時地面震動,食人魔三分熟大步奔出,重鎚橫掄,砰的一聲悶響,將揮舞木棍的老頭狠狠鎚到牆壁上,變成一團幾乎看不出是人形的血肉。

  在血腥的現實面前,另外三個人終於露出一絲恐懼,掉頭就跑。然而身後傳出三聲弓弦聲,隨著李察的手勢揮下,奧拉爾已經在每人的後心處釘上了一枝箭。一箭穿心,所以這三個人倒下後立刻就不動了。

  小巷口原本或坐或站的幾個普通貧民都慢慢地站了起來,他們看上去應該是住在身後低矮窩棚中的人,之前對於近在咫尺正在進行著的暴行完全視而不見,此時外來者的強硬表現卻似乎終於觸動了他們。

  一個頭髮已經完全花白的老人用複雜而混濁的眼睛看著李察,緩緩地說:「大人,您有強大的力量,但不應該濫用。」

  而另一個強壯的中年人則陰沉地說:「這裡是霍文的地盤,這些人也都是霍文的手下,他可不好惹!」說著他垂下的雙手在胸前交握了一下,指關節咔嚓清晰地響了一記。

  李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向中年人一指,剛德邁開大步奔去,一拳狠狠砸在中年人的臉上。在他那如鐵鎚般的拳頭前,中年人的臉快速扭曲、變型,一片白紅交織的牙齒從嘴裡噴出。他健碩的身體也隨之飛出,撞塌了一堵牆,摔入黑暗潮濕的窩棚內,就此再無聲息。

  剛德保持著揮拳揍人的姿勢,咧嘴一笑,直到向周圍的人都展示了那口雪白的牙齒後,才緩緩收手,回到了李察的隊伍。

  李察的目光落在老人身上,隱含的鋒銳讓對方感覺到陣陣刺痛,不由得後退了兩步。這時李察才淡淡地說:「力量的用處,就是在瘋狗們敢於瞪著你時,把它的眼睛挖出來。如果哪只瘋狗還想咬我,那我就把所有的狗都殺了。」

  李察再看了看老人身後連綿成片的窩棚,說:「在我看來,你們都是瘋狗,沒有任何區別。現在那些躲在窩棚裡不敢出來的才是人。」

  「至於瘸子霍文…..」李察看了一眼中年人栽進去的窩棚,說:「他的確不好惹,但是,我更不好惹!」

  「還有誰想說什麼嗎?」李察的目光掃過整個貧民窟,這一次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再也沒有誰敢於出聲。

  進入血石營地後,李察選擇了一家不錯的旅店,這家旅店位於雷鎚的控制範圍內,相對其它區域而言,這裡顯然更加安全。半獸人部落是這個營地的締造者,也就意味著大部分情況下,他們也會是秩序的堅定維護者。當然它的價格也要超出所提供的服務,用了整整二十枚神殿金幣,李察才包下了整個旅店二十天。

  血石營地有旅店,有兵營,有賭場,有酒館旅店這些其它聚居點都有的設施,除此之外,還有十幾個奴隸營,以及一座可以容納數百名觀眾的角鬥場。這座角鬥場就是血石營地中的人們最大的娛樂項目,也是雷鎚最大的財富來源。

  這幾天恰好是角鬥場開場的時間,於是晚飯過後,李察帶上眾人,也去角鬥場觀看比賽。角鬥場中對戰的既有奴隸,也有各個勢力專門派出的戰士,所以也成了各個派系勢力彼此之間變相解決糾紛的場所。而李察則希望通過角鬥場看看血石營地的戰士實力如何。

  以兩枚金幣的價格,李察包下了二層看台相鄰的兩個包廂。等他坐好時,整座角鬥場幾乎已經滿員。角鬥場一層是沒有座位的,所有的人都站著,彼此擁擠,喧鬧嘈雜的聲音幾乎要把角鬥場的頂蓋掀開。此刻角鬥場中的空氣污濁程度已經達到了巔峰,不過混雜的各種激素和血腥的濃濃腥臭,卻也讓人在莫名中不斷興奮嗜血。

  咣當,咣當!

  李察左手邊的包廂中傳來兩聲巨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個矮小精壯的男人正把兩根枴杖扔在看台護欄上,然後用雙手挪動著身體,把自己扔在了寬大舒適的椅子裡,滿意地吐了口氣。那雙枴杖粗重厚實,黑沉沉的,極為沉重,似乎整根都是由鋼鐵鑄造而成的。而在男人身後,則站立了一排精壯衛士,顯然戰力不弱。

  那個男人扭過頭,對李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我叫霍文,不過這裡的人都叫我瘸子。」

  「李察,李察.阿克蒙德。」

  霍文依舊是笑眯眯的,問:「原來是李察先生,不知道您是從哪裡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是一位尊敬的貴族老爺。」

  李察淡然的說:「我的家族確實擁有爵位,但是既然我來到了這塊土地,就知道貴族頭銜是根本沒有用處的,我也沒打算用貴族頭銜得到點什麼。我想要的東西,用劍去拿就行了。」

  「說得不錯!」霍文讚了幾句,說:「在這片該死的紅土地上,只能用拳頭和刀子說話。那些貴族老爺們來到了這裡,多半會成為劫匪或是異族的搶掠對象。不過您的護衛們看起來都很厲害。」

  「不是看起來,而是的確厲害。今天下午,他們還稍稍試了下身手,清理了幾頭瘋狗。」李察微笑著糾正。

  「是嗎?真不巧,我正好也丟了幾頭瘋狗!」霍文哈哈一笑,然後眼中凶光一閃,別有意味地說:「這麼巧的事,李察先生是不是可以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嗎?」李察終於轉頭,正眼直視著霍文的眼睛,淡淡地說:「你派了幾條瘋狗想來試試我的實力,而我切了那幾條狗,告訴了你我的力量比你強!這麼簡單的事,還需要解釋什麼?難道你真的會愚蠢到過來咬我?那可不是崩了你的狗牙那麼簡單,而是你今後再也沒有啃骨頭的可能了。。」

  霍文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哈哈大笑,說:「李察先生真是一點都不委婉!這可有些不像可敬的貴族老爺們的作派呢。」

  李察反問道:「你在染血之地呆了這麼久,聽說過委婉這個詞嗎?」

  霍文一呆,回味了一會,才點了點頭,說:「看來李察先生在這片土地上能夠過得很愉快。不像我,整個貧民窟裡的窮鬼們都要靠著我那口泉眼活著。另外,我可以額外提醒您一下,我這邊只是死了幾頭瘋狗,但聽說血鐮馬克那邊可是死了好幾隻家犬,還有一隻被人給抓了。這會他估計已經氣得快瘋了,您是外來人,可要小心些。」

  李察點了點頭,淡然說:「他如果夠聰明的話,當然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馬克好像一向不怎麼聰明。」霍文繼續試探著。

  李察舒展了一下身體,靠進椅背,找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慢條斯理地說:「不聰明的人往往死得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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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1:50:39 |只看該作者

章六十二 賭戰 上

  這時角鬥場中響起了鐘聲,角鬥主持人活力十足地跳進了角鬥場中心。那是個大嗓門的矮人,留著火紅的鬍鬚。在他身後,則是兩名幾乎一絲不掛、全身上下塗滿了閃亮油脂的女人,如沾了露水的雲岩熠熠發光。伴隨著矮人的誇張大叫聲,她們也在不斷做出各種誘惑的動作。

  而這時有十幾個人開始在角鬥場中遊走,接受觀眾們的下注。二樓的包廂內,則分別走進來一些各個種族的少女,除了提供端茶倒水等等基本的服務外,她們還有一些其他的關鍵服務,比如說每當角鬥到了最血腥高潮的時候,總會有幾個貴賓興奮得獸性大發,直接把這些少女按倒,就地一陣猛幹。

  角鬥場大致是塊直徑二十米的凹陷空地,深不過一米,周圍還砌了半米的矮牆。這就是全部的防護,因此角鬥最激烈的時候,往往會波及到靠得最近的圍觀觀眾。這種意外的血腥也是角鬥場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二層的包廂已被佔滿,霍文、胡利、卡隆和馬克等都出現在包廂內,惟有雷鎚不見蹤影。李察也就額外觀察了一會馬克。

  血鐮馬克長得異常高大,肌肉虯結如鐵,胸口覆蓋了厚厚一層黑毛,他上身的衣服還是敞胸的,如同展示勛章般裸/露出來,看來不是有獸人,就是有野蠻人的血統。從一開始,隔了一個包廂的馬克就對李察怒目而視,而李察在和霍文交談完後,也開始觀察馬克。

  和一臉凶狠、就差直接跳過去動手的馬克不同,李察非常寧定冷靜,只是用目光一點點的在馬克身上移動,不放過每一個細節。不管他是怒視也罷,咆哮也罷,還是比著最下流的手勢也好,李察只是以自己的方式盯著馬克看。馬克的動作越多越大,李察數字化的視界中所得到信息就越是詳細。

  最終還是馬克受不了李察的注視,惡狠狠地罵了句什麼,把視線轉移到了角鬥場中。他再瘋狂,也沒有公然破壞秩序,在角鬥場的看台上和一個外來人大打出手的意思。如果那樣做,就是挑釁營地中最強大的雷鎚了。當然,如果外來人受不了挑釁先動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惜他預想中的場景並未出現。

  此刻比賽已經開始,下場的是四名人類奴隸戰士,對決一頭飢餓的魔熊。戰鬥很快就開始見血,而隨著魔熊將一名戰士的胸腹整個剖開而進入高潮。片刻之後,這頭狂性大發的魔熊已經將所有的戰士都撲倒,並且當著眾人的面開始大嚼特嚼。

  鮮血流淌,臟器淋漓,碎末沾滿了熊掌和口邊的皮毛。

  如此血腥,使得角鬥場中的歡呼匯聚成重重聲浪,興奮的人們幾乎找不到更加愉悅的發洩方式了。有一個倒霉的傢伙被推擠著,一不小心從矮牆上掉入場內,立刻吸引了魔熊的注意力。在他絕望而高亢的叫聲中,魔熊飛撲而至,一爪拍去了他半個腦袋!一層的觀眾們不但沒有畏縮,反而互相推擠著,掀起了第二波歡呼的狂潮。

  戰鬥在一輪輪進行著,幾場之後,就開始出現各個勢力的戰士參戰,甚至還有兩個勢力的小頭目直接對上的情況。

  從角鬥場上的對局來看,霍文和卡隆有矛盾,胡利看起來和雷鎚之間有些亟待解決的糾紛。最終雷鎚手下的半獸人雖然輸了,但是狂暴的力量卻也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馬克,則似乎和所有人的關係都不太好。

  等馬克屬下的一名黑膚大漢登場時,李察叫過侍女,將一枚金幣拋在她手中的托盤上,指著那名黑膚角鬥士說:「買他這場輸!」

  作為一個外來者,又直接坐進了二樓的包廂,李察本來就吸引著全場的注意力。而金幣的光芒更加強化了這一效果。這個時候,黑膚角鬥士的對手甚至都還沒有登場,李察就直接買他輸,針對的意味已經極為明顯。角鬥場內立刻哄的一聲,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血鐮馬克如刀般的目光射了過來,狠狠盯了李察一眼,卻不像開場前那麼嘮叨,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戰鬥很快開始,那名黑膚角鬥士乾脆利落地取得了勝利,而李察的那枚金幣也就一去不復返。李察已經看出那名黑膚角鬥士是十級戰士,而且天生力量很大。對上一個只有八級,並且沒有天賦異能、只會好勇鬥狠以命相搏的對手,自然能夠輕易取勝。

  血鐮馬克狠狠盯了李察一眼,得意地狂吼一聲,一把拉過侍女,把她壓在護欄上,狠狠撕爛了她的裙子,用力進入她的身體,然後劇烈運動起來。

  李察笑了笑,叫過侍女,向場中的黑膚大漢一指,說:「賭他下一場輸!」

  嘩啦啦,十枚金幣跳躍著落入侍女手中的托盤。金幣那躍動閃耀的光芒不僅抓住了場中眾人的視線,還扼住了馬克的陽/具,讓他一時忘記了抽動。

  片刻之後,馬克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瞬間巨大的屈辱就淹沒了他的理智。他猛然把少女推開,指著李察,有些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我要和你對賭!敢不敢派個人來和我的黑死神打上一場?你下多少賭金,我就下多少賭金!」

  李察矜持的笑了,這一刻,他的神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貴族,優雅中帶著淡淡上位者生來具有的傲慢,卻並不令人反感:「瞧你那點膽量!我還以為你會說我下多少賭注,你就翻倍跟呢,原來只是一比一啊。」

  馬克的臉瞬間脹紅,然後轉紫。嘩啦一聲,他已經握緊了賴以成名的短鐮刀。角鬥場頓時安靜下來。

  李察安坐不動,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因為馬克的舉動而戒備的跡象。他用那雙纖白得有些耀眼的手拿出一個錢袋,打開,傾倒,然後一汪金幣就從錢袋中流出,嘩嘩的在托盤上堆成了一座閃耀的小山!

  「就先賭這麼多吧,免得那位先生把褲子都輸給我。他那件東西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洗過了。」李察輕描淡寫地說,在寂靜的角鬥場中,他清亮的聲音瞬間傳入每個人的耳朵。於是無數目光集中到馬克的下身,因為屢受打擊,他那根素來自傲的**此刻卻萎縮到了極處,小得可憐。

  下一刻,哄笑聲瞬間淹沒了角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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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1:51:07 |只看該作者
章六十三 賭戰 中

  李察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眾人,說:「你們誰想下去玩玩?」

  無論水花,剛德還是坐著的兩頭食人魔都沒有動彈的意思,這場戰鬥的挑戰性對他們來說實在是不大。少女則另外多了一個理由,她不喜歡表演式的戰鬥,誰想看她表演,那她就想把誰的眼睛給挖出來。

  一名步戰騎士上前一步,沉聲說:「我去。」

  李察點了點頭,說:「別太快結束。」

  步戰騎士立刻明白了李察的意思,於是自信而又殘忍地說:「大人放心,我會讓格鬥足夠漫長的!」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要求與限制的格鬥,雙方都可以使用自己的武器,包括護甲。黑死神用的是兩把手斧,而體型明顯小了一圈的步戰騎士則選擇了輕甲、鋼質小型方盾和一把短劍。立刻引來觀眾們一陣不滿的噓聲。角鬥場看的就是血肉與鋼鐵的碰撞,很少出現這種護甲、防具裝備全套的戰士。

  不管觀眾如何反對,隨著主持人的吼叫,角鬥還是正式開始了。

  一開場黑死神就撲向了步戰騎士,雙斧如狂風驟雨般斬落,重擊連綿不絕。在黑死神響徹全場的吼聲中,步戰騎士就如暴風雨中的一葉小舟,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翻側。但是雖然步戰騎士雖然步步後退,似乎下一刻就是沒頂之災,卻始終有驚無險地度過了每一輪攻勢。

  一**風雨般的攻勢過後,步戰騎士的方盾已經在雙斧的重斬下開始變形,輕甲也有了一兩處豁口,而和黑死神的雙斧比起來,那把短劍小得就像是一把玩具,幸運的是,兩把武器始終沒有正面直接碰撞過,所以還得以完好。

  然而黑死神身上的傷口也不少,步戰騎士在抵擋驚濤駭浪的攻勢時,總能抓住一閃既逝的時機作出一次反擊,角度極為刁鑽,幾乎每一下都會在黑死神身上增添一道細長的傷口。

  這些小傷根本無損黑死神的戰鬥力,反而讓他狂性大發。那強勁有力的斬擊,震撼人心的怒吼,無不讓人血脈沸騰。

  已經提好了褲子的馬克整個人都撲在護欄上,用力揮舞著手臂,咆哮聲甚至比黑死神還要響亮!

  馬克恨不得現在在角鬥場中的就是自己,然後用沉重的雙鐮狂暴地把步戰騎士切碎,再把碎塊砸到李察臉上去。此時看到黑死神每每快要置對手於死地,卻又屢次錯失良機,馬克心中都是無比焦急,一次次在高峰和低谷間起伏著。

  馬克已經完全沉浸在勝負中,看不到更多的細節。沒辦法,李察下的賭注太大了,整整五十枚金幣,還是神殿金幣!雖然不至於真的要把褲子輸掉,但是這筆錢也相當於馬克幾個月的純收入了。像他這種崛起沒有幾年的傢伙,積蓄其實少得可憐。

  而在另一邊,卡隆往霍文這邊挪了挪,幾乎把整個腦袋伸過看台來,說:「喂,老傢伙,李察那個手下,你看出點什麼來沒?」

  霍文反問:「你看出什麼來了?」

  卡隆嘿嘿一笑,知道這是霍文一向的風格,於是說:「他的動作簡潔有效,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風格十分剛硬光明。而且你看,他對於見血絲毫沒有感覺,這可不像我們手下那些傢伙,一見血就會發瘋。」

  霍文看了一眼正饒有興味地觀看比賽的李察,緩緩地說:「這是一個真正的老兵。如果在王國軍隊中,至少是領兵五百以上的狠角色。」

  卡隆向李察方向努了努嘴,說:「這種老兵的戰鬥力可不是光看等級的。而且你看,那位李察先生身邊,這樣的狠角色可不止一個。」

  霍文若有所思,說:「看來,馬克很快就要倒霉了。」

  卡隆點了點頭,說:「不管怎麼說,這都算是件好事。不過這位李察先生還真是不懂得隱藏財富,大把大把的金幣看得我都有些心動了。」

  霍文卻冷笑了一下,說:「萬一他的本意就是想讓你動心呢?」

  卡隆臉色一變,沉默著思索了一會兒。然後他放眼望去,果然發現很多人看向李察的目光中已經充滿了熾熱和貪婪。而李察似乎全無所覺,只是很有興趣地看著場地中的戰鬥。

  角鬥已經進行了整整十分鐘,黑死神氣喘如牛,連吼叫都變得有氣無力。他的雙斧雖然依舊有力,但是看看他身上顫抖的肌肉,就知道他的體力已經快到極限。步戰騎士同樣汗流浹背,可是呼吸均勻悠長,動作仍然簡潔有效,隨著對方攻勢緩和,他格擋的動作越來越少,短劍出擊的次數越來越多,不斷在黑死神的身上增添著一道道傷口。

  馬克驀然停止了吼叫,現在就連他都發現不對了。黑死神的破綻越來越多,步戰騎士卻依然和剛開戰一樣龜縮防守,尋隙反擊,不斷在對手身上添加一道道小傷口。甚至有些機會明明可以將短劍直刺沒柄,他卻只是選擇削開一片皮肉而已。黑死神身上已經有了數十道傷口,每道傷口都在流著血,讓他每邁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個染血的腳印。

  忽然,步戰騎士加快了進攻的速度,而且風格改變,短劍每次出擊,都會在對手身上削下薄薄的一片肉,讓黑死神痛得咆哮不已。地上的血腳印迅速濃厚起來,而血腥氣一陣陣迷散在空氣裡。

  這種殘忍的戰法立刻激起了角鬥場內又一次新的狂歡!

  當步戰騎士最終用短劍抹過黑死神的咽喉,結束了他漫長的痛苦時,角鬥場已經沸騰了。

  他站直了身體,用短劍用力敲擊了幾下盾面,然後轉向李察,高高舉起雙臂,宣示著自己的勝利。步戰騎士身上也帶著幾條傷口,傷口深而且長,卻並不致命,也不影響戰鬥力。如何選擇受傷,也是一名老兵最重要的素質之一。步戰騎士的目光清澈有力,絲毫沒有被歡呼聲所擾動,他之所以做出勝利者的姿態,其實就是為了配合李察打壓血鐮馬克的氣焰而已。

  就在步戰騎士迎接對勝利者的歡呼時,忽然感覺到一絲危險,而且李察的臉色也在飛速變化,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衝他喊著什麼。剎那之間,多年戰鬥培養出的本能讓他快速伏低,同時反手將方盾蓋到了自己的後背上!

  方盾上傳來一股沉重的力量,那是一柄鋼製短矛!短矛飛擲而來,撞在方盾上一偏,然後深深沒入了步戰騎士的肩膀,再從前胸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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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1:51:43 |只看該作者
章六十四 賭戰 下

  李察霍地站了起來,臉色剎那間已變得鐵青。在角鬥場一角,一個穿著皮衣的戰士正拿出第二根短矛,準備再次襲擊。然而角鬥場中連續兩道神聖光輝閃過,落在步戰騎士身上,一道是強效治療,另一道則是和魔法護盾有類似功效的神聖防護。兩道神聖光芒閃現之後,步戰騎士身上又閃耀起魔法的光輝,遠程攻擊防禦,這是提拉米蘇的傑作。

  連續三道光芒立刻讓整個角鬥場為之震驚!所有高等級的戰職者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是法師和神職者!而且單看兩道神聖光輝短得幾乎可以忽略的施法間隔,就知道這位神職者至少是一位神官!

  在法羅位面,一位神官,哪怕只是十二級的神官,其在社會中的地位和在戰鬥中的意義也是數倍於十四級的雷鎚。而一位同級法師,甚至比神官的地位還要高。

  襲擊者也被嚇得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剛才的一擊還不足以致命。在被流砂及時加持了強效治療後,好好休養的話,甚至可能連戰鬥力都不會受影響。他揚起手臂,準備再次投出擲矛,然而剛剛些許的遲疑已經讓他永遠地失去了機會。

  角鬥場內出現了凌厲的嘯聲,剛德用力一揮,他的大斧就飛旋呼嘯而去,嚓的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撕裂聲,已將襲擊者斜著切成了兩片!巨斧斧刃波及範圍內,還有三名觀眾也被斬殺。巨斧最終深深斬入岩石砌成的看台內,整個斧刃都沒入岩石,這才停下,而斧柄卻還在嗡嗡震顫著。

  李察忽然轉頭看著霍文,問:「誰的人?」

  霍文本來還想要按照習慣拖延周旋一下,但是看到李察那極富魅力的微笑,卻忽然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差點從椅子裡跳了起來。

  「馬克的!」霍文以最快的速度回答。

  李察點了點頭,揮手間一顆火球已射了出去,直指馬克所在包廂。一時之間,整個角鬥場都為之大亂!

  「又是一個魔法師!」

  「天哪,快跑,是火球!」

  半封閉空間內,火球術的威力會相應提升,雖然對高級戰士威脅不大,但是對於普通點的人來說卻有致命危險。

  在火光映射下,血鐮馬克的臉已然扭曲,隨後奔湧的火浪就將他吞沒,然後填滿了包廂每一處空隙,還散溢了不少火焰出來。包廂中只聽到馬克的一聲痛吼,然後轟的一聲,後部牆壁破開了一個直通外面的大洞,然後前半截看台從牆體上脫落,轟然砸入下方混亂的人群中。

  李察哼了一聲,緩緩坐下,說:「跑得倒是夠快。」

  剛德已經帶著兩個步戰騎士跳入角鬥場,把受傷的同伴扶起,重新躍回李察所在的包廂,立刻開始處理傷勢。被先後兩個魔法師和一個神官所震懾,角鬥場護衛們誰都沒敢上前干涉剛德的行動。

  底層已經亂成一團,人們你推我擠爭相向出口跑去,驚呼和呻吟交織在一起。而二層看台則非常安靜,除了馬克的人都跑了個乾淨之外,胡利、卡隆還有霍文都安然坐著,緊盯著李察,只是他們的目光中都悄然多了些許的不安與驚畏。李察所展示出的力量還不是全部,卻已讓他們感覺到沉重的壓力。

  李察取出雪白的方巾,開始擦拭自己的手,似乎要將火球散發出來的灰燼擦淨。其實火球術是魔法力量產生的火焰,根本沒有任何灰燼可言。看到了李察的舉動,血石營地三個勢力的領頭者都微微變了臉色。這正是流砂教給李察的策略之一,通過標誌性的動作,可以極大地強化在對方心目中的印象,並且通過暗示的方式告知對方自己此刻的心情。

  李察一邊清理著自己的手,一邊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霍文先生,您很聰明,而我喜歡聰明人。或許我們今後可以嘗試著在一些事情上合作一下。」

  「非常期待!」霍文說。

  這時角鬥場主持的矮人衝進了李察的包廂,扯開大嗓門,剛吼了一句「您砸爛了角鬥場的包廂!」下半句話就被李察拋過來的十枚金幣給堵了回去。

  手忙腳亂地把所有金幣都接在手中後,矮人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反覆清點了兩遍金幣的數目,然後小心翼翼地說:「大人,還死了兩名守衛,他們都是血石部落中最精銳、最勇敢、最忠誠還有最英俊的半獸人勇士……」

  嘩的一聲,李察又扔過來二十枚金幣,然後淡淡地問:「夠了嗎?」

  「夠了夠了!太多了!」矮人一邊忙亂地接著金幣,一邊說。

  李察的椅子轉了一週,轉而面對著矮人,說:「是嗎,夠了就好!那麼在你的角鬥場裡,血鐮馬克的人偷襲我的戰士,這筆帳要怎麼算?」

  矮人一驚,眼睛快速轉動了幾下,陪笑著說:「您看,這個角鬥場中因為您的緣故也死了不少人,我的建議是可以就這樣算了。」

  李察眼睛根本不抬一下,淡淡地說:「算了?你的意思是說我最精銳的鬥士就和這些沒什麼戰鬥力的廢物一個價嗎?好像在血石部落中不是這麼計算的吧!而且,血石角鬥場的規矩就是戰敗方可以隨意偷襲獲勝者?這就是半獸人的信譽?」

  矮人一驚,沒想到李察對染血之地的價值規則這麼瞭解,而最後一句話更是若有所指的深意,於是笑得更加諂媚:「您真是睿智。那些普通人當然抵不了您的損失,但是您可以由此獲得血石部落的善意。在小人看來,這點要遠遠比幾枚金幣更加重要。至於那些卑鄙的傢伙,他們應該受到譴責,受到責罰!」

  看到受傷的步戰騎士傷勢已經得到處理,李察站了起來,說:「責罰……好,那我就相信血石部落的善意,我們走。」

  等李察完全走遠後,霍文、卡隆和胡利才互相看看,用眼神交換了些什麼,然後離去。

  回到居住的旅店,李察立刻換上了可以迅捷行動的裝束,快速下達一連串命令。片刻之後,十幾匹戰馬從旅店中蜂擁而出,向著黑暗中奔騰而去。在戰馬兩側,十幾頭風牙以不遜於戰馬的速度飛奔著,在關卡一戰裡沒有用武之地的流砂順手給它們扔了個活力,效果相當不錯,經過大半天的休整,它們的風刃能力已經重新恢復。

  在騎隊的最前方,李察身邊的騎士赫然是大個子山姆。此刻他的手正指向前方,那裡是馬克老巢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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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3 21:52:17 |只看該作者
章六十五 復仇 上

  血鐮馬克佔據了一整片街區,那口至關重要的泉眼就藏在他的住宅院落裡。這片街區有著酒館和一個賭場,其中賭場是馬克主要的收入來源。但現在雖然是黃金時間,賭場中卻看不到幾個人。

  李察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判斷不是因為今晚角鬥場事件的關係,因為消息不會傳播得這麼快。看來早些時候賭場就是這樣了,而正是因為收入出了問題,馬克才會派山姆到血石營地外收取過路稅。不過以馬克的性格和處事方式,賭場的生意會好才是怪事。

  血石營地並不算大,李察縱馬全力奔馳,幾分鐘就衝到了在營地另一側的馬克老巢。聲勢浩大的騎隊幾乎把半個血石營地的人都給驚動了,可是他們突擊的速度實在太快,巡邏的幾個半獸人戰士甚至還沒來得及叫上幾聲,李察等人早就去得遠了。

  在馬文老巢的大門前,眾人翻身下馬,兩頭食人魔也奔行而來。李察手一揮一指,三分熟就一聲怒吼,速度不減反增,直撲大門,最後幾步時更是一躍而起,手中重鎚狠狠砸在大門上!轟的一聲巨響,大門徹底脫離了門框,向院內飛出,摔在地上,一時煙塵四起。

  李察已站到大門前,雙手間承載之書殘頁開始展示,下一刻五頭凶暴狼即衝進院內,開始凶狠地攻擊視野範圍內一切活動的東西。驚呼聲和慘叫聲同時響起,宅院中立刻亂成一團。

  攻擊來得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院牆兩角哨塔內打盹的哨兵這時才開始探頭,根本沒弄清發生了什麼。可是兩枝利箭隨即劃破了黑暗,釘在哨兵咽喉,封住了他們呼喊的能力。而李察站在大門口,繼續從容不迫地念頌著咒語,數秒鐘後,又是五隻凶暴狼出現在院內,於是造成了更大的混亂。

  整整十頭凶暴狼開始在庭院中四處撲擊時,李察則開始施放熟得不能再熟的火球術。而當他開始念頌咒語時,己方好幾個人都露出有些異樣的表情。

  大範圍魔法本來就是不分敵我的無差別攻擊,而李察的魔法戰術更是把這個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由延時火球形成的火球矩陣把自己的召喚生物都覆蓋進去,不熟悉李察的人只怕上手就要在火球矩陣下損失慘重。不得不說,這個戰術極為陰險狠辣,卻又非常有效。

  這一次李察火球術的目標位置是馬克那座二層樓房的大門內,三發火球的落點幾乎重疊在一起,當它們在同一時刻爆發時,血鐮馬克的驚呼就變成了慘號!火浪瞬間席捲了整個院落,甚至那棟樓房二層的一個窗戶都有火舌噴出!

  大個子山姆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身體開始顫抖,最後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等火浪熄滅,李察才向院內一指,於是一個個手下如狼似虎般撲入院落,展開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十幾頭風牙則繞到了院後,一一躍上院牆,從身後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

  幾分鐘後,喊殺聲就逐漸減弱,馬克魁梧的身影在庭院中出現。看到站在大門口的李察,他眼中迸射出極度仇恨的光芒,狂吼一聲,揮舞著雙鐮衝向李察。

  他早已渾身浴血,衝鋒的腳步也是踉踉蹌蹌,才衝出兩步,身上就閃過一道深黃色的魔法光芒。原來提拉米蘇隨手給他扔了一個遲緩術,讓馬克的速度立刻下降了三分之一。隨後數個兵器紛紛刺入馬克體內,永眠指引者甚至直接自背後貫穿了他的胸膛。

  瀕死之時,馬克不知是從哪來的力氣,狂吼一聲,居然又向前跨出了幾大步。然而這時一道神聖火焰自空而降,落在馬克身上,立刻讓他極度痛苦地吼叫起來,然後歪歪斜斜已經完全沒有方向地踉蹌了幾步,終於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沉重的身體猶然向前滑了一段,這才停下,恰好停在李察的腳前。

  一塊雪白方巾悠然飄落,蓋住了馬克的頭,然後李察的靴子就踏在方巾上,碾了幾下。

  流砂這時正好從院中走出,看到這一幕,在李察耳邊輕聲說:「現在沒有敵人在,用不著這樣……」

  李察動作一滯,然後不動聲色,悄悄伸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流砂沉默了一下,淡淡說:「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也不用這樣。」

  李察本來呼吸已經順暢了些,立時又被一口氣堵住。

  戰鬥已經結束,熊熊烈火很快吞沒了馬克原本居住的兩層樓房,在火光中,奧拉爾扛著一個大箱子,並且拎著大大小小十餘個口袋走了出來。精靈詩人對於財富的嗅覺極為敏感,就是老牌貴族世家的藏寶庫也逃不過他的鼻子,更不用說馬克這個腦袋裡都長著肌肉的傢伙了。

  走到李察身邊,奧拉爾把箱子交給了食人魔,然後踢了馬克一腳,說:「這是個窮鬼。搜出所有的東西值不了三百個金幣!」

  「還有多少個活的?」李察問。

  剛德聳了聳肩,回答說:「都是些一看到不妙就跑得比兔子都快的傢伙!所以現在院子裡除了死了的,就是重傷得跑都跑不掉的。您別想抓俘虜了,頭兒。」

  被剛德一語道出心中意圖,李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既然已經到了染血之地,那就根本不需要再靠抓俘虜來擴充軍隊了,金幣或是奴隸都是一條速成的好辦法。

  李察點了點頭,說:「好,帶上他,我們該回去了。」

  眾人翻身上馬,血鐮馬克的屍體也被扔到馬背上,然後不急不忙地走上回旅館的路。遠方的黑暗中傳來一陣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隨後一隊半獸人戰士從拐角衝出,攔住了李察的歸路。這是血石部落的戰士,也是維護血石營地秩序的核心力量。他們其實來得已經算是非常快了,可只是勉強堵住了李察的歸路,李察想要干的事情早就已經幹完了。

  這不是血石部落反應太慢,而是李察這次突擊實在太快,快得出乎所有人意料。血鐮馬克逃回老巢後,連傷口都沒來得及處理好,李察就已經領人殺到了。當然行動能夠如此迅速,深悉馬克內情的山姆功不可沒,沒有他的帶路和指引,這場戰鬥恐怕還要多費些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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