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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eic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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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雲墨月] 劍訣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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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21:12: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一回 心魔

        張桐見甄遠道沒有詳詢,心裡也暗暗松了一口氣,然後一面打量甄遠道如何操縱飛劍,一面仔細揣摩劍術精義,尤其是甄遠道催動劍訣,配合雷音劍法施展出來,其中許多妙處也非常值得借鑒。

  一直到了晚間,甄遠道再次把飛劍交給張桐,這回張桐也不客氣,立刻手腳利落,劍訣微微一催,就把飛劍升了起來,然後不用甄遠道吩咐,直接把劍光對準萬載石髓,一掠飛縱過去,快速旋轉起來。

  不過張桐仍多留了一個心眼,在甄遠道面前,刻意壓製了劍光的速度和威力,保持比甄遠道的劍光遜色一籌。

  可是張桐卻沒想到,一開始他就遇上了麻煩,原來他看甄遠道操縱飛劍,不停繞那石髓外殼轉動,似乎沒什麼難的,他用飛劍殺人,也總攔腰一繞,乃是劍術之中,最基本的一個招式。

  然而一旦實踐起來,張桐卻吃驚的發現,想把這招用好,竟也並非易事!尤其那萬載石髓的外殼堅硬無比,劍光纏繞上前,角度,力道,方向,只要稍有不對,就會被狠狠彈開。

  張桐試了幾次,全以失敗告終,不由得令他吃了一驚,倒吸一口冷氣,內心默默想道:“看來我還是把劍術想得太簡單了!自以為仗著葫蘆劍訣,就能無往而不利,入道至今,順風順水,也沒有遇到什麼挫折,反而令我在不知不覺間自高自大起來。”

  其實張桐早就有些察覺。自從上回得了虎嘯劍之後,他的內心愈發滋生出許多浮躁的情緒,甚至連甄遠道也不怎麼放在眼裡了,自認為劍術了得,已經登堂入室,非同等閒可比。

  這一下卻給了張桐一記當頭棒喝,令他頭腦陡然為之一清。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心說:“我這是怎麼了?才有這點成績,還沒達到煉神境界。就開始不知天高地厚起來!按照道理,依我性格,不應該這樣才對呀!難道這就是人常所說的‘心魔’?不知不覺。內魔滋生,招引外魔入侵,擾亂心神,令人魔障!”

  想到這裡,張桐頓時內心驚駭更甚,因為心魔乃是所有修士的共同敵人,無影無形,不知不覺,一旦受其所制,神志喪失。處事不明,無論修為多高,也要也不可能避免。

  尤其那內魔,乃是由心而生,最是防不勝防。只要信念一差,就要滋生出來,除了能令本人神智昏聵,還能招引外魔前來,侵占肉身,吞噬魂魄。只有傳說之中,度過雷劫,成就真仙,才能徹底褪去業障,心魔不生,萬劫不滅。

  但是現在,張桐離那種境界還遙不可及,根本想也不敢多想,忽然遇到心魔滋生,愈發令他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所幸他還有幾分定力,稍微慌亂一會,就已冷靜下來,心想:“心魔!心魔!魔由心生,只要我本心不動,自然無礙,內魔不生,外魔不擾。況且我現在修為還低,即使生出心魔,也不會太強,且發現又早,現在醍醐灌頂,想必已無大礙了。”

  張桐一面思忖,一面精氣凝神,立刻覺得深思清明,既無大喜,也無大悲,心如平湖一般,便知剛才陡然警醒,已經把心中魔障暫時破去。

  張桐不禁暗暗慶幸,同時也第一次注意到了心性修持的重要,不然就算修為再高,心性不穩,內魔一生,立刻就要受制,最後外魔入侵,魂飛魄散,凄慘無比。

  但是到底怎樣修煉心性,張桐一時也沒有什麼頭緒,甄遠道也沒跟他講過,而且依禾山道的作為,大概也不在乎什麼心性不心性的,否則行事也不會那樣肆無忌憚,加之禾山道的法術大多粗淺,幾乎未等心魔爆發,就要提前老死,倒也不用防備。

  最後張桐想來想去,也沒什麼一勞永逸的法子,索性把心一橫,暗暗拿定主意:“既然入道修真,就不可能避開心魔,現在患得患失也沒有用。我現在唯一能夠依仗的就是葫蘆劍訣,只有專修劍道,領悟其中真諦,即使將來再有心魔滋生,也能憑藉胸中鋒芒劍意將其斬殺!”

  張桐一旦定計,便也不再多想,轉又耐起性子,操縱飛劍,鍥而不捨,繞那個萬載石髓急轉,被彈開之後,就繼續再來,一整夜下來,總算有了一些心得,將那劍光施展得有模有樣,一道光輪似的,繞那石殼,飛速迴旋,半晌才會被彈開一下。

  尤其到了最後,張桐在天亮前,趁著甄遠道睡了一會,暗自把劍訣催到極限,霎時間那青魚劍陡然加速,竟比甄遠道使用時快出一倍不止,破空之聲,恍如風雷。

  張桐登時嚇了一跳,趕忙停止下來,不禁又驚又喜,心裡暗暗忖道:“練劍!練劍!果然還在一個‘練’字!同樣是這一個簡單的招數,操縱飛劍,向前一繞,現在被我使出來,就頗有一種羚羊掛角,舉重若輕的感覺,收發急徐之間,全都隨心所欲,不像原來那樣僵澀。而且這才只練了一天,等把這個萬載石髓開啟,照師父說,至少三年,如果到了那時,還不知要把這簡簡單單的‘一繞’,練成什麼樣子呢!”

  張桐想了一陣,愈發興致高漲,索性把飛劍再次發射出去,繼續繞那石髓外殼消磨起來。又過了不到片刻功夫,甄遠道也已醒了過來,發現張桐正在努力施為,亦是十分欣慰,更大方了一回,賞了一瓶回氣丹藥,才把飛劍接了過去。

  其實這時張桐還遠未力竭,一來因為他並沒像甄遠道那樣,一刻不停的催動飛劍,二來也是張桐修煉的劍氣,比尋常真氣凝練精純,雖然相比起來,他的真氣總量,還不及甄遠道的三分之一,但實際使用起來,卻更加悠長耐用。

  只不過當前,張桐還不能流露出來,接下那瓶丹藥,忙道了一聲謝,然後退到一旁,一面打坐調息,一面又把昨天夜裡的收穫重新整理了一遍,順帶還抽出時間,又打通了一個穴竅。

  隨後再到晚間,張桐按部就班,繼續操縱飛劍,繞那萬載石髓轉動,一開始還不厭其煩,但是時間一久,終究覺得枯燥,便又生出一些其他的活絡念頭,心想:“我這樣一味操縱飛劍繞那石髓轉動,雖然能磨練對飛劍的細微控制,但是對於其他,卻無多少裨益,轉不如把那石髓當做目標,使用雷音劍法的招數,這樣豈不更妙!”

  張桐越想越覺得本該如此,而且劍法招式一直都是他的短板,正好借次機會磨練一下。等他拿定主意,立刻雷厲風行,趁勢劍光一轉,就把那六十四路雷音劍法使了出來。

  只見劍光飛舞,如龍似蛇,時而閃展,時而騰挪,圍著萬載石髓就上下翻飛開來。單等一遍施展完畢,緊跟又從頭再來,翻來覆去,來回演練。遇有滯澀之處,便要苦苦鑽研,直至劍光猶如山泉瀉下般暢快才肯甘心。

  一轉眼間,又是七八個月過去,張桐跟隨甄遠道在這洞中,夜以繼日用飛劍消磨那萬載石髓的外殼。大約二人合力,加之熟能生巧,實際進度比預料還快一些,已經磨去石殼的五分之一。照此速度,進行下去,用不了三四年,就能將其打穿。

  尤其張桐,更是受益匪淺,原先他剛來時,雖然能夠催動飛劍,卻只能控制在周圍百丈之內,一旦超出範圍,就要失去控制。而今經過數月磨練,他的劍術也隨之精進數倍,非但把雷音劍法的招式全都練熟,還能把劍光驅離五六百丈外,令他的攻擊範圍成倍增加。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就是仍然沒有煉成第四重小周天,因為這段時間張桐一直專於劍術,使他大部時間,全都練習劍法,只剩極少時間能夠蓄氣衝穴。而且到了第四重小周天,穴竅越來越接近要害,他也不敢操之過急,只能慢慢消磨衝刷,將近一個月才勉強打通一個穴竅。到了現在第四重小周天的三十個穴竅,也只打通了二十五個,還有五個,沒能貫通。

  所幸張桐並不操之過急,自從上回遭遇心魔以後,他的心性也愈發沉澱下來,雖然還遠遠達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但是也比原來更多了幾分隨性自然的味道。

  轉是甄遠道,發現進度超出預料,非但沒有喜色,反而更加浮躁,一味求快求急,哪怕片刻工夫也不願意耽誤,本就有些黑瘦的面容,更加弄得形容枯槁,雙目光暈也不及原來。

  張桐看在眼裡,便知甄遠道恐怕已經因為執念生出了心魔,有心勸誡一下,可是提了兩次,都被甄遠道斥責回來。他也沒有辦法,只好暫時忍下,希望甄遠道能幡然醒悟。

  卻沒想到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演愈烈,就在昨天下午,甄遠道本來已經耗盡真氣,卻因執念仍想催動飛劍再堅持一下,終於身體承受不住,受到真氣反噬,當場就昏過去,後來還吐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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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3 19:38: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二回 冰晶玉枕

        張桐一見甄遠道吐血了,頓時就愣了,他沒想到,竟會這樣,連忙把甄遠道救起來,服了丹藥,穩住傷勢。原本修真之人體質異常,一般就算受傷,只要救治及時,再加以行氣導引,只要不是太重的內傷,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但是甄遠道這一次明顯不是這樣簡單,在他服藥之後,穩穩睡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平明,張桐收住飛劍,卻發現甄遠道竟然沒有過來交接。要在往常,就算受傷,憑藉一股執念,甄遠道也絕不會耽擱時間,這時張桐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連忙來到甄遠道的身前,立刻發現他臉膛通紅,嘴脣乾裂,微微喘息,癥狀竟是風寒感冒了!

  如果是普通人,感冒發燒也算不得什麼大病,甚至多喝些熱水,出出汗,就好了。但對於修真之人,卻足以能夠致命。修真之人本來吞吸天地靈氣,體內雜質極少,幾乎百病不侵。只有受傷極重,或者壽命將盡,氣脈虛弱,體質崩壞,才會被病邪入侵。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也就預示著,精力虛耗,氣血虧空,乃是大凶之兆,也有稱之為‘天人五衰’。所幸現在甄遠道的修為還遠遠稱不上‘天人’,遇到這種情況,雖然十分危險,卻也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張桐心知這時甄遠道氣血虛弱,不比平常能夠寒暑不侵,尤其受了風寒,比常人還虛弱,受這地洞寒氣一侵,病症還要加重。

  張桐瞧出不好,趕忙把他抬到這個地洞的外面,然後從五陰袋裡取出幾件道袍把他圍起來。但是現在正值寒冬時節,即使莽蒼山地處南方,也仍寒氣逼人,風像刀子似的,直往骨頭縫裡鑽。

  吃這寒風一吹。甄遠道也醒了過來,神智卻已有些不清,發現來到洞外。微微愣了一下,聲音沙啞的問道:“桐兒!怎麼到洞外來了,為師要打磨那石髓了!”

  張桐見他還要掙扎著起來,立刻把他按住。急道:“師父!你現在都什麼樣了!為了那石髓難道連命都不要了!”

  甄遠道驀地一愣,這才回過神來,默默閉上雙眼,過了片刻才露出一絲苦笑,然後軟軟躺在地上。微微的道:“心力耗損,精氣虛浮!怎麼會這樣?昨天我不是還好好的麼?”

  說話之間,甄遠道眼中銳芒一閃,稍稍恢復了幾分清明,似乎想起了昨晚的經過,皺著眉,恍然道:“哎呀!我想起來了!悔不該呀!昨晚為了搶一時之功,竟然引發真氣反噬!當時我是怎麼了?”

  張桐猜出。大概因為身體虛弱。甄遠道心中的執念減弱,致使心魔暫時偃旗息鼓,連忙說道:“師父!您都忘了!這些天您都行藏怪異,好像著了魔似的,弟子提醒幾次,也都被您斥責。”

  “著了魔似的?”甄遠道驀地一愣。隨即眉頭鎖住更深,喃喃低語道:“著了魔似的!難道是我心魔滋生。已經被影響了神智?”

  張桐早就料定甄遠道是生了心魔,這時聽他一說。立刻隨之附和:“對!師父那些癥狀,定是心魔無疑!”

  甄遠道本來還是猜測,又聽張桐一喝,內心愈發篤定:“果然是心魔麼?當年師父就是死於心魔困擾,想不到這回又輪到我了!”

  張桐微微一愣,原先還從沒聽甄遠道提起過他的師父,大約也是一位禾山道的長老,最後死於心魔,倒也不足為怪。張桐隨之一想,也就無甚好奇,轉是有些擔心甄遠道,這時稍微恢復神智清明,不知什麼時候,心魔又要出現。

  幸虧甄遠道活了這數十年,經驗見識遠比張桐豐富,感嘆一聲之後,立刻接著又道:“桐兒!你先不要著急,仔細聽為師說!這心魔滋生原是咱們禾山道歷來避不開的一道門檻,歷代修為稍高一點的長老,或早或晚都會受制於此,否則憑咱們禾山道家大業大,數千弟子,千年傳承,又怎麼會連一個達到煉神境界的高手也沒有!”

  原先張桐還有些奇怪,禾山道這麼大家業,門中弟子極多,即使再不濟的,也會偶爾碰上一兩個天賦異稟的,怎麼就一個煉神境界的高手也沒有呢,現在聽甄遠道說完,才悟透其中的關鍵,原來都是死在心魔這道關口上了。

  “難怪!難怪!”張桐不禁心想:“依著禾山道那些法術,不是抽取精血,就是煉化魂魄,這些殺戮手段最易使人失去本心,不知不覺生出各種妄念,或嗜殺,或淫邪,或偏惡,或歹毒,全都不是善念。加之禾山道本身又沒有一種磨練心性的功法,致使門下弟子愈發肆無忌憚,卻在心魔來時,豪無抵抗之力。”

  至於甄遠道,現在能清醒過來,恐怕也是這幾年,得了青魚劍之後,開始修煉雷音劍訣,使他內心存有一絲劍意,在最危急的時刻,突然爆發出來,才把心魔逼退,從而暫時恢復了正常神智。

  可惜那大有無萬象雷音劍訣,雖是佛門之中的上乘劍術,但畢竟不及葫蘆劍訣遠矣,加之甄遠道未得其中精髓,又已著魔太深,暫時逼退,已是萬幸,卻不能像張桐一樣,在心魔滋生的一開始,就能生出感應,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萬幸之中,甄遠道因他師父當年就死在心魔上,這些年來也算有些準備,只是前番靈犀觀的老巢被玄牝老祖一掌毀去,原來那些準備,全都毀於一旦,這時再想補救卻已經來不及了。

  甄遠道嘆了一聲,緊跟著又說道:“為師這種情況,還不算太嚴重,一時半會,應該無礙。現在你趕快去咱們禾山道的本宗,到後山煉血堂找羅道人,就說是為師命你去的。那羅道人名叫羅成恩,乃是咱們禾山道的上代長老,按你的輩分應該叫師叔祖,修為極高已至十二重圓滿,只差一步就能邁入煉神境界。你去拜見之時,切記多加恭敬,不可開罪了他!”

  張桐忙應了聲是,但是內心卻有些怵頭,前番他去取那千年李的果子時,非但落了吳陸真的面子,還直接斬殺金陽道人,已經跟那一班人結下了大仇,此番若去,萬一撞上,準要動起手來。

  這數個月,張桐劍術突飛猛進,本來也不懼吳陸真,但那吳陸真畢竟是禾山道的少門主,要去的又是禾山道的本宗,屆時陷入重圍,敵人殺不勝殺,即使張桐飛劍再利,也難免遭人圍攻落敗。

  唯獨這幾個月來,張桐劍術日漸增長,御劍飛行的速度,也隨之水漲船高,其間張桐還藉故出去試了幾回,劍光一卷,風馳電掣,加之飛劍鋒銳無比,尋常法寶陣法都困不住。

  張桐略一思忖,便已拿定主意,心說:“有什麼好擔心的!那禾山道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我便去一趟又何妨,正好我也打算自立,借此機會等於還了師父一個人情,將來分道揚鑣,也可理直氣壯。況且禾山道上下好幾千人,我去後山拜見羅道人,也未必會遇見吳陸真。何況就算遇上,被他招人圍攻,憑我這口虎嘯劍施展開來,即使不能戰勝,也可從容退走。”

  張桐想到這裡,臉上傲然之色愈發濃重,立刻應道:“師父放心,弟子省得,拜見那位羅道人,必定不會失了禮數。”

  其實在這,張桐怎麼也不該直呼羅道人的名號,而是稱呼師叔祖或是祖師,但現在張桐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甄遠道,單獨自立門戶,所以從他心裡也就不把自己當做禾山道的弟子了。

  幸而甄遠道體氣虛弱,也顧不得計較這些細枝末節,聽得張桐答應,立刻繼續說道:“你見他之後,切記不要說明為師現在的情況,畢竟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入門這些年,想必風言風語,也應該了解一些咱們禾山道的作風。那羅道人雖然年長卻也不是什麼善類,如果讓他知道為師落魄如此,只怕不會相助,還要落井下石。”

  “那我見了他應該怎麼說?”張桐點了點頭問道,至於禾山道的作風,他早就從甄遠道身上領教過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夠讓甄遠道這樣防備,那個羅道人想必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甄遠道不知張桐正在暗暗腹誹,自顧自的想了一想,道:“你不用多說別的,只說奉為師之命,跟他討回當年的東西,他就會明白怎麼回事。那是一塊千年冰晶石雕成的玉枕,最能靜氣明神,克制心魔滋生。當初為師在西北雪山之巔,苦熬了三個月才找到,後來因他心魔困擾,才暫借給他使用。本來打算等鑿穿這塊萬載石髓的外殼,修為大進之後,就去討還回來。沒想到欲速則不達,反而落到這步田地。”

  張桐一聽,心裡也有幾分明悟,甄遠道為了應對心魔,大概準備了不少東西,其中必定還有比那玉枕更好的,這才肯把那玉枕藉給羅道人,不然以甄遠道的性格,斷不會忍痛割愛,把好的分給旁人。

  怎奈世事難料,隨著玄牝老祖那一掌,原來所有準備都隨靈犀觀化為齏粉,反而這個冰晶玉枕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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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3 19:38: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三回 謹守本心 張桐下決心相救 以己度人 甄遠道預設埋伏

        張桐想通這些,不禁對此番去禾山道,跟羅道人討要冰晶玉枕感到不太樂觀。儘管甄遠道特意叮囑張桐,不要透露他現在的真實情況,但前番陰陽叟圍攻靈犀觀,又通過玄牝老祖警告了禾山道一回,弄得沸沸揚揚,幾乎人盡皆知,最後靈犀觀花費廢墟,羅道人豈會不知。

  因此可想而知,即使張桐刻意隱瞞,羅道人也不會猜不到,甄遠道境況不會太好。萬一到時他拖延抵賴,或者找一些其他的藉口不給,張桐也強搶不得,又該怎麼辦好?

  頃刻之間,張桐的腦海之中轉過了許多念頭,也沒想出什麼穩妥的辦法,來杜絕這種可能,唯獨先去了再說,到時看看情況,隨機應變,見招拆招。

  張桐想了想,沒有別的辦法,暫時只有這樣,然後又問道:“師父,那我走了你怎麼辦?現在這種情況……”

  卻沒等張桐說完,就被甄遠道擺了擺手,打斷道:“你不用管我,我這把老骨頭還沒那麼容易死的!另外你把青魚劍帶上,此去本山,相隔萬里,正好這幾個月來,你修煉劍訣已有小成,正好御劍飛行,也可省些時間。不過你可切記,多留幾分餘力,畢竟你現在修為不高,別到時在天上耗盡真氣,掉下來摔死,可就冤枉了!”

  難得甄遠道最後還開了一個不怎麼好笑的小玩笑,跟著就對張桐向外揮了揮手背。說道:“去吧!去吧!早去早回,為師還指望著你呢!”

  張桐也知道現在時間緊急,雖然甄遠道自己信誓旦旦的說,一時半會,沒有大礙,但是心魔入侵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準呢!沒準下一刻。就突然爆發,神魂顛倒,靈識昏聵。不能救治了。

  因此張桐也不敢懈怠,趕緊應了一聲,然後不及多說。直接把仍在他手上的青魚劍催出劍光,順勢往身上一卷,騰空而起,飛天遁去。

  一開始張桐還稍微壓製一下速度,等到飛出了甄遠道的視界範圍之外,他立刻就把劍光的速度催發到了極限,憑他葫蘆劍訣第三重的境界,頃刻之間,流星劃過,在天上抹過一溜碩長的尾虹。

  張桐這樣急切並不是作假。他是真想救甄遠道的性命,這其中也不僅是顧念著甄遠領他入道的恩情,還有他自身,還另有考量。

  雖說只要甄遠道一死,張桐就能解脫。再也不用顧慮,從甄遠道身邊脫離出來,還能趁機得到甄遠道的遺產,從中得利,一舉兩得。

  可是張桐卻不想這麼幹。一來忘恩負義,不是他的秉性。二來在他腦海之中。冥冥總有一種感覺,如果甄遠道一死,現在雖有些小利,但將來早晚要帶來大弊。尤其上回險些滋生心魔,使他這種感覺,愈發強烈起來。也漸漸的使張桐明白,這是他為人處事的底線。

  張桐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好人,但是內心深處也有自己的道德準則,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甄遠道對他有恩,他如果恩將仇報,就是不義。甄遠道是他師父,他如果見死不救,就是不孝。這已經超出了張桐的原則,令他不能釋懷,一旦貪圖小利,定要心結難解,更易滋生心魔,給他的心境和劍意留下瑕疵,將來永遠不能達到圓滿至境。

  不過話說回來,並不是修道之人都要如此,這僅是單就張桐一人而論。像那些魔道中人,殺父,殺師,以下犯上的不在少數,卻並非都要落下心結,其實只要做到,心安理得,問心無愧,也就行了。

  有些魔道中人,天生惡根,極為凶頑,殺起人來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輕易,也從不曾有什麼心結,照樣修為突飛猛進,因為那就是他的道,是殺道,是惡道,即便是殺盡了天下人,也理直氣壯,不覺得愧疚。

  可是張桐做不到這一點,因此他必須遵循自己心中的準則,才能問心無愧,才能心境圓滿,才能沒有掛礙,才能劍意通明。

  張桐心念明達,下定決心之後,連駕馭飛劍也覺更加輕靈。轉倒是甄遠道,眼望張桐不見,蒼白的臉上神色愈發陰晴不定,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竟一翻身就站了起來,遠沒有剛才張桐在時,氣若游絲,行將就木,垂垂等死的樣子。

  原先背在身下的左手,這時也拿到了身前,掌心握著一枚,約有核桃般大,通體黑亮如金的彈丸,竟與當初張桐在大巴山遇上的小夜叉柳宗元所用的九陰霹靂彈如出一轍。

  那九陰霹靂彈,原是龍首山金廉洞的飛龍道長煉制的保命之物,專門採集九種穢氣,並用雨天雷電祭練,一經發出,威力奇大,等閒祭煉了五六重禁制的法寶,被那雷電一震,也要寶光潰散,尤其遇上活物,更受不住爆發出的陰穢之氣摧消,不拘修為深淺,全要中毒斃倒。

  甄遠道這枚九陰霹靂彈,乃是他早年還未跟飛龍道長交惡時,用另外一件法寶交換而來,一共只得了三顆,因為七八年前,遇上一個宿敵,已經用了一顆,到了現在就只剩下兩顆。

  其實,就在甄遠道一開始恢復神志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自己的情況了,頓時心下一沉,沒有想到,時隔數月,自己竟又身受重傷,甚至比上回還要嚴重。

  又因為甄遠道本身狼子野心,便要以己度人,恐怕張桐害他,一面暗暗備下這顆九陰霹靂彈,一面示弱,靜觀其變,剛才一旦張桐稍有不軌,他就要立刻發難,即使打不死張桐,也要令其身受重傷。

  所幸張桐沒有異動,倒也省去了這個兩敗俱傷的法子,甄遠道暗暗慶幸之餘,不禁對張桐有些愧疚,只是人心難測,他也不得不防,不然在禾山道這種人吃人的地方,早就死了,混不下去,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與此同時,張桐還不知道,剛才抉擇之間,已經令他避過一劫。駕馭遁光飛離莽蒼山之後,立刻認準方向,向禾山道而去。由於前番隨甄遠道來時,他就暗暗記下路途,這回獨自飛回,算也輕車熟路。

  尤其飛到遠處之後,張桐就把青魚劍換成了他自己那口虎嘯劍,一道墨綠飛虹,經由張桐催動,遠比青魚劍還要得心應手。不大多時,飛出群山,遠遠就見一條大河,波濤洶洶,縱貫而下,直把南北天際都連通了。

  張桐立刻認出,這條大河正是來時經過的那條歷水,因為之前來時曾見一條百丈巨蟒與許多水妖爭奪一座前古遺存的水府,翻江倒海,浪涌滔天,打得十分激烈。

  當時張桐還曾鼓動甄遠道,直接將水府奪下,正好代替靈犀觀。只不過甄遠道一心惦念萬載石髓,又顧忌那巨蟒實力強橫,不好戰勝,這才作罷。

  而此番張桐順路經過,想起那座水府,不禁多看一眼,卻微微吃了一驚。只見那河面之上,河水渾黃反應,形成一個漩渦,竟比上回還大。

  張桐頓時一愣,不禁暗暗心疑:“咦?這是怎麼回事?從上次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八個月,難道那巨蟒和水妖居然還沒分出勝負?”

  張桐心生疑竇,略微放慢速度,定睛往下一看。只見那漩渦之中,水府輪廓隱隱可見,仍是那條頂生角包的巨蟒,在其中上下翻動,周圍一圈水妖,將那巨蟒圍住,各執兵器,搖旗吶喊。

  但是這一次卻形勢逆轉,原來被巨蟒一衝就七零八落的水妖,這一回居然厲害起來,擺開一座陣法,竟頗有些精妙,將那巨蟒死死困住,令其首尾不能相顧。尤其其中還藏有幾個高手,仗著厲害法寶,催出幾道寶光,懸在空中盤旋,輕易並不出手,非到機會極好,料定一擊必中時,才狠狠打去一下。

  那巨蟒雖是天生異種,又即將化成蛟龍,本身鱗堅甲銳,尋常法寶,都不能傷,但是對於藏於陣中的那幾個修為已經到了第九第十重小周天的高手,那些堅固的鱗甲卻起不到多大作用,每道寶光掠過之後,都會留下一道傷口。

  所幸那頭巨蟒年深日久,已經生具靈性,能夠躲閃退避,要不就直接潛入水底,每每見那些寶光打來,即使要躲不開,也能護住要害,用皮糙肉厚的尾巴和後背抵擋一下。

  然而即使如此,這頭巨蟒的情況也不太樂觀,渾身上下,傷口交錯,鮮血汩汩涌出,把附近的河水都給染成了暗紅色,時間遷延一久,早晚也要落敗,卻不知因為什麼,非要守住這個水府死也不肯退讓。

  張桐看在眼裡,心下更覺好奇,只不過他現在還另有要務,急著趕去禾山道討還救命之物,更無暇去多管閒事,見那巨蟒將要身隕,內心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是急切之間,也顧不得許多,略微收攝心神,便要繼續趕路,卻沒想到,正在這時,在他視野之中,竟突然出現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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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3 19:39: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四回 龜千年 獅九重 李萬山

        本來張桐已經決定要走,卻在劍光轉動之際,眼光隨之一掃,忽然發現,就在下面,那一群水妖之中,有一個姿色妖嬈的美貌婦人,手裡擎著一桿黑布長幡,對那頭巨蟒一搖,就刷出一道烏光。

  張桐只是遠遠掃了一眼,覺得那個婦人好像有點眼熟,再定睛一看,才辨認出來,猛然想起這個婦人不就是前番,受陰陽叟的邀請,一起圍攻靈犀觀,最後反被張桐等人,把她打得落荒而逃,末了還中了紅雲仙娘的金蠶蠱。

  要不是骷髏仙娘本來就是人死之後的枯骨煉成妖怪,沒有血肉,不懼五毒,這一下非死不可。即使如此她也受了重傷,逃回莽蒼山轉雲洞,足足調養了半年,才堪堪恢復過來。

  張桐一見是她,立刻皺了皺眉,本將驅動飛劍,卻又停了下來,心裡暗暗想道:“恩?怎麼會是這個妖婆娘!前番來時,師父曾說,這座水府乃是上古之時,並華大帝建立的仙道王朝遺留下來,裡面極有可能留有異寶,若是旁人得了,與我也沒干係。

  可是這個骷髏仙娘,上回在九陽山,險些喪命我手,最後重傷遁走,已經結成大仇。萬一那水府之中真有什麼法寶,讓她分得一件,祭練之後,找我尋仇,豈非是個麻煩!”

  張桐越想越覺得不妥,這種情況,若沒遇見,也就說不了了,但是既然遇見,就斷然不能讓骷髏仙娘好過。

  對於敵人,張桐從來不曾手軟,內心略一思忖,便已拿定主意,再向那歷水江面上望去,眼中已經浮現出了森森厲色。

  與此同時,那巨蟒被群妊圍攻,陷於陣中,左衝右突,已經漸漸力竭。尤其為首一個身著錦袍老者,滿臉上全是褶皺,好像放蔫的橘皮,下顎留著一撮亂糟糟的白鬍鬚,微微躬身駝背,手中拄著鐵拐,老得好像都站不直身子了似的。

  在那這老者身邊,則是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無比的壯漢,一臉如雄獅鬃毛的扎髯,頭髮狠狠倒豎,好像鐵針一般,一手提著一把碩大的長柄大錘,另一手也像骷髏仙娘一樣,舉著一桿黑布長幡,連連刷出烏光,向那巨蟒打去。

  還有一個穿著一身銅鱗鎧甲,打扮像個武將,手提兩把鋼叉,肩上更加古怪,竟頂了一個挺大的鯉魚腦袋,大嘴一張一合,噴出片片水光,在半空中,凝成水球,單等那巨蟒略一松懈,立即狠狠砸落下去。

  張桐略微一瞧,發現這三個人,修為竟全都不弱。尤其為前那個滿臉褶皺的老者,也沒見他怎樣動作,就在那裡穩穩站著,卻每每最先發現那巨蟒的破綻,雙肩微微一晃,凝成一道白光,電也似的射去。而且出手極準,次次必中,從不失手。

  張桐雖然看不出這名老者的修為,到底在第幾重小周天,但看他在人前的地位,以及每次出手都能搶在骷髏仙娘的前面,可想而知,十有八九,他的實力還在骷髏仙娘之上。

  其實也怪張桐孤陋寡聞,要是尋常住在西南一帶的散修,見到這名老者,多半都會認識,因為這名老者活的時間實在太長久了,幾乎已經接近了煉神境界的極限。

  一般普通人,身強體健,無病無災,能活到九十歲已經是極限。練氣入道之後,洗練肉身,凝聚真氣,壽命還要增加,能夠活到一百七八十歲。如果再達到煉神境界,壽命還要暴漲,達到千年之限。

  而這個老者卻因天賦異稟,原是一隻老龜修煉成妖,占據了離此不遠的,風波潭,髒水洞,自號名叫龜千年,化成人形之前,就已活了數百年,到如今成為妖怪之後,又活了四五百年,前後加在一塊,早已超過千年。

  不過萬事有利就有弊,龜千年雖然壽限悠長,但是相應的,修煉也極慢,使他成妖之後,苦苦修煉了好幾百年,才勉強打通三百三十多個穴竅,達到第十一重小周天的境界。

  憑他這份修為,加上多年經驗,在這方圓數千里,也可稱得上是個大妖了,尋常小派散修,都要給他面子,但凡遇見都要——聲龜老。

  這一番,由於龜千年住那風波潭髒水洞,離這不遠,兩相計算,也就三四百里。前番那群水妖跟巨蟒爭奪水府失敗,其中就有人提出,請他前來相助。

  原先依著龜千年的性子,疏懈,憊懶,最不願多管閒事。被那些水妖求來,也沒打算應承,這才拖了好久。轉是後來不知聽誰傳出消息,說那水府之中,將有法寶出世,這才令他動心。其實那歷水水府,也不是什麼秘密所在,不少人都知道,也曾前往探訪,卻大多空手而回。當年龜千年剛成妖時,也跟著去過一回,發現裡面,年深日久,早就荒廢了,又經不知多少人來回搜吾,不說挖地三尺,也該差不多了。

  因此一個始,他聽說水府之中有法寶出世,還不太相信,呵斥手下,道聽途說。直至數月之前,從那歷水水府之中,陡然穿出一道光柱,足有十丈,直刺天際。

  當時龜千年親眼見,那光柱耀眼無比,足足持續了半天,才漸漸隨之消去。龜千年登時眼睛一亮,他畢竟活了上千年,單說見多識廣,已經不足形容。見那水府之中射出的光柱,立刻斷定其中必然生變,不是法寶現世,就是異獸產仔,不然絕不可能產生那種異象。

  龜千年先知先覺,兼之他住的又近,立刻搶先過去打算奪寶。豈料此時歷水水府早就被那巨蟒占住,將其視為領地,不容外人進入。龜千年自恃修為,本想硬闖進去,但是事到臨頭,他卻主動退縮了。

  其實,無論是人還是妖,一旦活的太久了,膽子就越來越小不再有勇猛精進,一往無前的決心。除非修為極高,或者悟性極強,能夠不存雜念,破除心障,通透明達,才能保持本心不受擾動口可惜龜千年既不是修為六高,也不是悟性極強,恰恰相反,他的悟性,反而是極差,不然也不會修煉了好幾百年,才打到第十一重小周天的境界。就在他稍微跟那巨U過了一招,發現那頭巨蟒竟然力大無比,還遠遠在他之上,雖然體型龐大,速度有些遲緩,但是一旦有失也足已對他造成致命傷。

  龜千年事先沒有料到,二頭巨蟒居然這樣厲害,對於這種能夠危及性命的敵人,龜千年從來都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不然他也不能穩穩當當活到今天。

  可是退回洞府之後,想及那六氣爆發,橫亙天地的光柱,又令他實在不甘心,這才下定決心,邀約幾個同道,又將先前那些水妖聯絡起來,傳授他們一個六合金鬥陣。

  因為那些水六大多修為不高,又沒有什麼紀律可言,太複雜的陣法,根本運轉不動。這座六合金鬥陣是百餘年,龜千年從一部道書之中得來,運轉十分簡潔,但是威力不弱,專能以多打少,以弱打強,困住敵人,四面圍攻。

  龜千年又將其簡化一些,也不爾那些水妖殺敵,只要利用陣法,困住那頭巨蟒,讓他和請來的幾個高手,能夠從容施法,兩邊一攻一守,正好克制那頭巨蟒。

  同時應邀,被他請來六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輩。那個一臉扎髯的大漢,名叫獅九重,是一頭獅妖,也住在風波潭,獨自開闢了一個天獅洞,跟龜千年相對,兩家算是鄰居。

  因為獅九重是後到風波潭來到,當初修為還不太高,龜千年也不甚看重,就想收他做個手下。誰知獅九重性格十分剛烈,非但不答應,還大打出手。

  當時龜千年就已達到十一重小周天的境界,自恃修為高強,見獅九重狂妄,也被惹出火氣,就想一掌將他活活拍死。豈料獅九重修為雖然不高,但是天生,力大無窮,又修煉一種大力神通。龜千年一掌打去,非但沒把他拍死反倒自己險些被掀了一個跟頭。

  龜千年也是欺軟怕硬的性子,一見這新來的獅妖不好惹,便遵循著‘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立刻改弦更張,反而化敵為友,成為住了幾十年的鄰居。

  至於另外那個身著鎧甲,一身武將打扮的魚頭妖怪,來頭也不小是歷水上游,有一條最大的支流叫黑水河。那河中有一座水府,住有一個大妖,號稱李太子,據說來頭極大,手下‘一相’‘二君’‘四大元帥’‘八大將軍”加上小妖嘍囉不下上千,把整條黑水河都給占去,稱王稱霸,無人敢惹。

  這個魚頭妖怪,就是李太子手下的八大將軍之一,名叫李萬山,善使雙叉,各種水法,尤其口中能噴出一種‘水雷炮”凝結壬水之精,打將出去,威力極大。

  再加上傷愈之後,從轉雲洞趕來的骷髏仙娘,合他們四人之利,再算上那些水妖,擺開六合金鬥陣,戰勝那頭大蟒,已是十拿九穩,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在這時刻然碰上張桐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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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3 19:40: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五回 張桐縱劍破金鬥

        就在張桐操縱劍光藏在雲端之上往下看時,那頭巨蟒已經被龜千年等人圍攻了有一陣了,漸漸體衰力竭,憤怒的咆哮聲,隨著失血過多,也變的越來越小,成了無力的哀鳴。

  龜千年看在眼裡,那張老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將手中的拐杖輕輕頓了一下,扯著沙啞的嗓子,高聲叫道:“諸位同道!趕緊加把勁!這頭烏環蟒就快不行了,只要再加把勁,將其斬殺,人人不落,全都有份!這頭烏環蟒已經頭生角包,再過不久就能化蛟,血肉全是寶貝,只要吃上一口,就能抵得上十年苦修。諸位!加油!”

  隨著龜千年一叫,周圍布陣那些水妖全都精神一振,這些水妖大多修為低微,也沒見過什麼世面,一聽龜千年說,吃上一口蟒肉,就抵十年修行,全都熱血沸騰起來。

  殊不知,別說是這將要化蛟的巨蟒,就是真的蛟龍,割下滿身肉來,吃了也不可能抵十年修行,最多有些補氣壯力的功效罷了。這時龜千年為了提升士氣,也是信口雌黃,好騙那些水妖,奮力給他賣命。

  這一下,隨著那些水妖士氣高漲,運轉**金鬥陣也更加猛烈一些,不斷打出道道光索,鉗在那巨蟒身上。要事原先,這頭巨蟒,只要微微一扭身子,就能把這些光索掙開。但是此刻它已經耗盡力氣,勉力甩了幾回,也沒有掙脫開。

  而且緊跟著,那座**金鬥陣在一群水妖的轉動下。又快速發出許多光索,從四面八方飛射過來,片刻之間就形成了一個形似水鬥的光罩,然後猛的向下一壓,將那巨蟒死死扣住。

  “快動手!”龜千年瞧見機會,渾濁的雙眼之中,陡然閃過兩道精光。同時話音沒落,已經在他身前,凝成了一道白光。倏地一下,激射而出。

  緊跟著,獅九重。李萬山和骷髏仙娘三人,也都同時將各自手段使出,頃刻之間,兩道烏光,一條水線,全都向那巨蟒打去。

  這一擊龜千年這四人全都使出了全力,見那巨蟒好不容易被**金鬥陣按住,便要一擊將其制死,否則一旦打而不死,必定凶性大發。要做困獸猶鬥。

  同一時間,那頭巨蟒生就靈性,也感覺到大難臨頭,身子猛的向上一拱,還想繼續掙扎。卻不防那金鬥,乃是無數光索凝成,本身具有一些彈性,被他稍微頂起,立刻又彈回來,反而壓得更緊。

  緊跟四道銳芒激射而至。全都對準巨蟒頸後,也是這四個人,全都經驗豐富,看出這頭巨蟒的弱點。因這巨蟒天生異種,頭骨非常堅硬,又有那個角包,即使四人合力打它腦袋,也未必能一下打死。轉是脖頸後面部位,緊鄰腦袋後延,也可算作要害,又無頭骨抵擋,最合下手不過。

  這四個人勉強也算‘英雄所見略同’,不用事先商量,就已想到一處。轉眼之間,一前三後,已經殺至。那巨蟒心有靈犀,感到殺機降臨,不禁哀鳴一聲,猛的又是一掙,卻被**金鬥陣死死按住,終究動彈不得,只能當場就戮。

  龜千年四人見此,全都一喜,心中料定,事已成了。誰知就在這時,突然呼嘯一聲,猶如驚雷炸裂,緊跟從天而降一道足有五六丈長,激如電射,色如綠墨,宛若驚鴻的劍光,對那困住巨蟒的‘金鬥’一刺,登時轟的一聲,頓挫之間,如裂魯縞,看似沒用多大力道,就給捅出一個大窟窿來。

  因那**金鬥陣乃是許多水妖一同運轉,由無數光索締結而成,若有一處破開,就有光索卷來,快速將其補上。

  這時忽遭襲擊,陣法頓時轉動起來,自動從四面八方飛出無數光索,頃刻間剛被劍光刺出一個大洞,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彌合。

  本來龜千年等人,忽見劍光縱下,全都大吃了一驚,誰也沒想到在這當口,居然突生變故,再想抽身應對,卻因斬殺巨蟒,已經使出全力,不留半點餘地,一時之間竟誰也騰不出手。

  虧得這時**金鬥陣發揮作用,令四人松了一口氣,準備狠狠擊殺巨蟒,然後再合力對付來人。卻沒想到,那道劍光,刺破了**金鬥陣後,向後微微一頓,卻並沒飛離,而是緊跟著,又猛的連續刺擊下來,一收一發,速度極快,仿佛冰雹降落,發出“咄!咄!咄!”悶響。僅在頃刻之間,迅雷不及掩耳,就把那**金鬥陣形成的‘金鬥’給扎成了篩子。

  “啊!何妨賊子!安敢壞我大陣!”龜千年又驚又怒,大好局面,毀於一旦。剛才急切之間,他雖然看出飛來那道劍光十分厲害,但自恃**金鬥陣頗有韌性,布陣的水妖人數又多,就算來者再厲害,一時半會,也破不去。

  豈料那劍光竟凌厲若斯,來回攢刺之間,幾乎沒有滯澀,而且力道奇大,**金鬥陣根本吃受不住。龜千年眼看陣法被生生破去,布陣的水妖被劍氣餘波震得東倒西歪,心中百感交集,也顧不得其他,只顧尋那罪魁禍首。

  單等順著那道劍光飛來方向一看,只見一名穿著藍衣的少年,一臉似笑非笑,正往這邊望來。龜千年登時一愣,他沒想到,催動劍光,輕而易舉就把他的**金鬥陣破去的竟是一名少年。

  在他看來,能把劍光施展到這種地步,定是一位前輩長者,即使不是七老八十,也應該在四十歲往上,要不是飛劍收放之間,並沒有引動天地之氣,他都要懷疑來的是不是一位煉神境界的高手了。

  這下龜千年心裡可泛起合計來了,他的性格本來就謹小慎微,遇事更愛往壞處想,不禁暗暗忖道:“這少年是誰?怎麼這樣厲害?還有剛才那道劍光,是什麼劍訣?是什麼劍法?起手式好像是佛門的路數,偏偏劍光凌厲無比,又像劍修一脈傳承,難道是哪家隱世高人的弟子?”

  就在這一瞬間,龜千年的腦海之中,已經轉過了七八個念頭,總之就是斷定,那少年的身份,必定非同一般,恐怕說是道家四派,佛門三宗的弟子,也都不無可能。

  龜千年立刻做出判斷,心知這些名門大派的弟子最不好惹,打了小的,還有老的,教中隨便一位長老都是煉神境界以上的高手,甚至傳說還有煉成返虛境界的絕世真人,憑他一介小妖,只有竭力巴結,怎敢上前招惹!

  想到這些,龜千年滿腔的怒火,頓時都煙消雲散了,把老臉一皺,正想笑一笑,說幾句場面上的話,一來探一探對方來頭,二來也表明不想為敵。

  誰知他這邊還沒開腔,旁邊的骷髏仙娘卻搶先破口大罵,只見她俏面含煞,把手一指,當即叫道:“好哇!張桐!又是你這個小赤佬!喪門星!天殺的!上回你們仗著人多,險些壞了老娘性命,這回就你單獨一個,我看你還往哪跑!等你落到我手上,不活活吸成人乾,老娘就枉叫骷髏仙娘!”

  就在說話之間,骷髏仙娘已經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索性也不管水下那頭巨蟒,直接把掌中妖幡一搖,刷出一道烏光,就向張桐卷去。

  這下龜千年也愣了,沒想到自己斷定那個來頭不小的少年,竟是骷髏仙娘的仇家,還直接叫出了名字,看那樣子好像還十分知根知底似的。

  龜千年眉頭緊鎖,暗暗想道:“難道是我想岔了?這少年根本就不是什麼名門大派的弟子?否則以骷髏仙娘的修為和膽量,又怎敢這樣指名道姓,撒潑,耍橫,一口一個‘老娘’,甚至還直接動起手來了!”

  龜千年更加狐疑,隨即轉念又一想:“不對!不對!要是這名少年沒有什麼跟腳,又怎麼練出那麼厲害的劍術!這其中必定另有隱情,我可不敢魯莽,還是看看再說。萬一骷髏仙娘有眼不識泰山,惹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我再跟她亦步亦趨,豈不也要陪著墊背。”

  龜千年內心略一思忖,已經打定了主意,等弄明白了再說。就在與此同時,骷髏仙娘刷出那道白光,已經及至張桐身前。自從上回被紅雲仙娘的金蠶蠱打傷,骷髏仙娘逃回老巢,一面療傷苦練,一面發誓報仇。甚至不惜把她原來那些面首,一口氣全都給采補死了,這數個月下來,非但傷勢痊愈,還使她修為猛漲了一截。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骷髏仙娘本是個妖怪,連小人她都算不上,自然是報仇不隔夜。她本來打算,傷好之後,立刻行動,先撿軟柿子捏,想辦法把張桐弄死,再去尋紅雲仙娘和天蠶仙娘的晦氣。

  誰知事與願違,還沒等她開始行動,就接到了龜千年的邀請。因為她跟龜千年原來也做過幾天半路夫妻,那時她剛成妖不久,承蒙龜千年照顧,才避開了許多災劫。即使後來分道揚鑣也仍是朋友,偶爾重溫舊夢,倒也有些情趣。

  這一次如果是別人,她定要一口回絕,沒有商量,但龜千年,無論如何,不能不來。所幸她也不吃虧,龜千年已經承諾,事成之後無論得了什麼寶貝,必定有她一份,即使沒有收穫,龜千年也會另外送她一件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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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3 20:01: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六回 龜甲鐵壁

       骷髏仙娘最愛貪小便宜,心裡一合計,張桐還好說,但是紅雲仙娘和天蠶仙娘全是蠱仙玄婆的愛徒,修為不在她之下,煉制的金蠶蠱,更是歹毒無比,就算憑她修為大漲,也未必能敵得過,轉不如先到龜千年這討一些好處再說。

  骷髏仙娘原先就是這樣打算的,可是她卻沒有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還沒來得及去找,張桐就先送上門來,頓時令她眼前一亮,當初在九陽山落荒而逃,隨後數月療傷受的痛苦,一股腦的全都涌上心頭。

  頃刻之間,骷髏仙娘滿眼看不見別的,只盯住張桐這個罪魁禍首,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才能解恨。索性也顧不得什麼大局為重,直接飛身一縱,就從陣中脫離,同時手中那桿黑布妖幡往上一晃,發出一道白光之後,緊跟又從肋下寶囊,取出三顆核桃大的金色彈丸,揚手對準張桐,三道金光,就打出去。

  這個彈丸名叫九剎陰雷,乃是龜千年運用陰雷宗的秘法煉製成,威力極大,十分歹毒。陰雷宗原是西南一帶一個小門派,專修陰雷之法,門下弟子不多,卻個個善使陰雷,等閒修為相當,若非另有法寶,都難與之抗衡。

  龜千年因為早年跟陰雷宗的前任宗主有些交情,這才換來了祭練陰雷的法門,可惜他本身體質所限,每年祭煉出十來顆,就已達到了極限。再要強行煉制,就要傷及經脈。骷髏仙娘還是好生纏綿了許久,令他通體舒泰之後,才在枕邊討來的,統共只有九顆,這一下就給張桐招呼出去三顆,可見骷髏仙娘心中對張桐恨有多深。

  可惜這些手段。對於張桐現在,卻都不放在眼裡。此番他在莽蒼山,足足練了七八個月。每天有一大半時間,都在使用飛劍消磨那個萬載石髓,一套雷音劍法。前前後後,各種招式,使了不下幾十萬回,已經窺入精髓,爛熟於心,信手拈來。

  再加上張桐手上這口虎嘯,放入吞金葫蘆內,威力比原來還強,被張桐用葫蘆劍訣催動起來,使出雷音劍訣。所過之處,風吼雷嘯。

  骷髏仙娘潑婦一般,一面破口大罵,一面搖動妖幡,打出一道白光。緊跟又射出三道金光。張桐見之,也未動容,轉是不慌不忙,催動劍訣將那劍光從**金鬥陣那邊撤了回來。然後擎動之間,驀地往前一穿,就從中將那白光劈開。

  同一時間。後面那三顆九剎陰雷,也已流星趕月般緊隨而至,卻被劍光截住,順勢當空一絞。那九剎陰雷一碰即破,登時“轟!轟!轟!”發出三聲爆炸,霎時之間,三團雷光,裹挾著一股黑氣,就把張桐劍光罩住。

  骷髏仙娘一見,立刻露出喜色,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從龜千年那得到這種九剎陰雷了,深知其中威力,等閒法寶,一炸即毀,就算品質極佳的法寶,也要被污穢寶光,威力大打折扣,只能事後重新洗練才能恢復過來。

  適才骷髏仙娘一見張桐用劍光去打她射出的三顆陰雷,就已料定勝券在握,眼見陰雷爆炸,頓時哈哈大笑:“張桐小兒!量你也沒有幾分眼力,竟敢拿法寶跟我的九剎陰雷硬碰!這回我看你還如何猖狂!”

  說話之間,臉上已經露出得色,把掌中那桿妖幡連連搖動幾下,凝成一道足有三丈多長的白光,就等張桐劍光受損,就要發出,一鼓作氣,將其擊敗擒拿。

  誰知前面話音沒落,突然那九剎陰雷炸開的黑氣中間,竟閃出了一抹亮色,隨之一溜青虹,驀地噴射出來,根本絲毫無損,還比剛才更快,電也似的就向骷髏仙娘的腰間斬殺過來。

  “怎麼?”骷髏仙娘驚叫一聲,雙眸之中全是不可思議,她如何也沒想到,一直無往而不利,專門損人法寶的九剎陰雷,竟對張桐那道劍光無效!

  其實也是骷髏仙娘孤陋寡聞,沒見過正經飛劍的厲害,飛劍是所有法寶之中,最為鋒芒銳利的一類,大多旁門左道用煞血穢氣污損寶光的方法,對飛劍都不大頂用,加之葫蘆劍氣,更能克制邪祟,實際上剛才炸開那些黑氣,還沒沾到劍上,就已被驅開了。

  骷髏仙娘目瞪口呆,在此之前她已料定勝券在握,甚至腦海中還曾閃過,擒住張桐之後,如何凌辱虐待。對於現在這種結果,全然始料未及,令她不能接受。緊跟著,又被劍光飛來,帶起一陣虎嘯雷音,猛的攝住心神,一時之間,竟然忘了,這是在生死搏命的戰場上。眼看飛劍襲來,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寒意撲面劍氣臨身,再想退避,已是不及。

  “完了!”骷髏仙娘腦中一閃,更想不通張桐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不到一年之前,在九陽山,還沒這樣。那時張桐的劍光雖然有些門道,卻也不放在她的眼裡,可是現在,劍光擎動,鋒芒畢現,竟有一種無堅不摧的氣勢。早知如此,無論如何,她也不敢貿然出手。

  骷髏仙娘追悔莫及,就待閉目赴死,卻在這時,千鈞一發,突然從龜千年身後,冒出一道烏光,急速向上一竄,瞬間橫到了骷髏仙娘的身前,化成一個直徑足有三丈,黑若鐵壁的圓形蓋子。

  緊跟就聽,轟的一聲,張桐劍光奪命刺來,狠狠撞在了那個黑色鐵壁之上,頓時山崩似的,發出一個巨響,將那鐵壁撞退數丈,劍光侵入其中也有七八尺深。

  這個黑色鐵壁乃是龜千年用本身的龜甲煉制而成,經過上千年苦苦祭練,已有二十五重禁制,尤其此寶乃是他的本命之物,收發之間,全憑一心,一旦催動起來,形成一個圓盾,禁制在二十重之下的法寶根本別想撼動。

  張桐的虎嘯劍能夠將其撞退,甚至扎進去了七八尺深,還是仗著融入葫蘆劍氣。葫蘆劍氣本身凝練無比,分量極重,僅是一滴,就有萬斤多重。這口虎嘯劍剛被張桐得來時,正逢他原來那個劍氣金丸行將崩潰,許多劍氣,融入其中。致使這口虎嘯劍,非但鋒芒銳利,而且奇重無比,足有三四萬斤,打將出去,加上慣性,力道之大更是難以想象。

  龜千年登時大吃了一驚,他之所以放出這個龜甲鐵臂,一來是發現骷髏仙娘情勢危急,再要不救,必死無疑,二來也是想亮出法寶讓張桐看看,自家這邊不是沒有手段。

  其實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張桐用劍光破去九剎陰雷時,龜千年就打定了主意,決不可與張桐為敵。或許別人不知道,但他最清楚不過,那九剎陰雷的威力。而張桐飛劍一連刺破三顆,還能絲毫無損,豈是等閒之物!

  擁有這樣飛劍,劍術又使得出神入化,如此人物說他背後沒有跟腳,打死龜千年也不相信的。至於骷髏仙娘的表現,龜千年只能將其歸結為,頭髮長,見識短,怎奈這麼多年的情分,他也不能在這時候見死不救。

  唯一令龜千年始料不及的是,張桐那口虎嘯劍的威力,居然還在他的預料之上,連他最引以為傲的龜甲,也被擊退擊傷,若非極厚,就要鑿穿。

  龜千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裡更是暗惱,骷髏仙娘糊塗,去惹什麼人不好,竟惹了這麼個煞星,這要是再來兩三下,非把他的龜甲給打破了不可。

  龜千年震驚之餘,更顧不得別的,趕緊飛身而起,跟骷髏仙娘喝了一聲“快退”,同時也趁飛劍後撤的機會,把那個龜甲鐵壁收了回來,只是剛才那一次狠狠撞擊,傳回來的那股巨力,仍然令他心有餘悸。

  其實以龜千年的修為,不是沒有實力跟張桐抗衡,即使現在張桐劍術大漲,但他畢竟修為太低,還在第四重小周天,而龜千年已經達到第十一重,而且上千年的壽命,更令他有機會,搜羅許多法寶,家底遠比甄遠道還要豐厚,真要動起手來,以命相搏,十有**,能夠壓過張桐一籌。

  但是龜千年實在太老了,他不願意跟張桐拼命,他不願意承擔那種可能令他喪命的或是受傷的危險,這一直以來都是他的處事準則,也是他津津樂道的人生哲學。

  “這位道友!有話好說!”龜千年收回龜甲鐵壁,連忙叫道,與此同時,骷髏仙娘險死還生,也被驚出一身冷汗,再望向張桐的眼神,已經多出幾分驚懼,不敢像剛才那樣自稱老娘,破口大罵,喊打喊殺。

  但是張桐此來,純粹是為了攪局,不想讓他們占據那座水府,令骷髏仙娘從中得利。而且當下他還另有要事,急著趕去禾山道的本宗,向羅道人討回冰晶玉珍,只能速戰速決,無暇在此久留。

  本來剛才瞧見機會,骷髏仙娘不知深淺,獨自殺了上來,張桐已經打算,直接將其斬殺,一勞永逸,徹底解決。卻不料竟在最後關頭,突然來了一個碩大的龜甲,將他劍光擋住,終於功虧一簣。

  張桐微微一愣,不禁咦了一聲,這一下他殺機森森,已經使出全力,虎嘯雷音,聲震百里,居然沒能一劍鑿穿那個龜甲,頓時也使他的心底對龜千年生出幾分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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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回 李萬山水遁而走 獅九重怒發衝冠

        所幸張桐已經達到目的,就在龜千年收住龜甲,高聲喊話之際,張桐眼光轉動,微微向另一邊瞟了一下,臉上已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隨即也不跟龜千年搭話,直接把劍光收到身畔,然後就勢往上一卷,立時沖天而起,轉即消失不見。

  龜千年和骷髏仙娘全是驀地一愣,尤其龜千年本來打算費勁脣舌,才能把張桐敵意化去,卻沒想到,眨眼之間,峰迴路轉,張桐竟收劍走了!

  “這時什麼狀況?難道是欲擒故縱的計策?”龜千年滿心全是狐疑,實在弄不明白,張桐一來即走,話也不應一聲,到底是什麼用意。

  同時骷髏仙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跟龜千年交換一個眼色,正打算商量一下,卻還沒等開口,就忽聽見,猛從下方,傳來一聲咆哮,緊跟就是一陣哭爹喚娘的喊叫。

  龜千年和骷髏仙娘頓時一驚,慌忙向下望去,由於在此之前,骷髏仙娘急著想殺張桐,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管不顧,直接飛出陣外,隨後龜千年為了救她,催動龜甲鐵壁也跟了出來。

  這時張桐一走,就剩他們二人懸浮在半空中,再待低頭一看,只見歷水江面,因為那條巨蟒力竭,攪動起的漩渦已經小了許多。本來剛才龜千年四人那一擊要是打中了,那條巨蟒就算不死,也要去了大半條命。

  但是就在剛才這一剎那,張桐從天而降。縱劍飛來,翻手之間,就把那座**金鬥陣破去,並把骷髏仙娘和龜千年這兩個主力引來,下面只剩獅九重和李萬山二人,加之那**金鬥陣,被打得千瘡百孔。困鎖力道,頓時銳減。

  那頭巨蟒本來已經絕望,身陷囹圄。筋疲力盡,就待引頸就戮。卻沒想到,瞬息之間。居然絕處逢生。他本就是天生異種,又經多年,吐納真氣,早已生就靈智。如果換在尋常動物,已經化成妖怪,唯獨此類蛇蛟,天賦異稟,體型巨大,最難化成人形。非得生出犄角,達到煉神境界。徹底化成蛟龍,才能繼續煉化肉身成為人形。

  可是拖著那龐大的身軀,卻並不表示它們沒有智慧,反而有些時候,最是見機得緊。感到身上的壓製力量突然減弱。那頭巨蟒頓時精神一振,嗷的一聲,把頭揚起,正好跟獅九重和李萬山打來兩道寶光迎頭撞上。

  獅九重手中拿的那桿妖幡,跟骷髏仙娘相同,都是從龜千年那。暫時接來應手的,因為獅九重修煉大力神通,最善與人近戰搏殺,對付這種巨怪,不是他的長項。雖然跟龜千年借來一桿妖幡,但是發出的威力,還不及骷髏仙娘。

  而那李萬山本就是四人之中修為最弱的一個,龜千年之所以叫上他,多半還是有意巴結,表面上是請來幫忙,實則卻等於送他一些好處。借以跟上游的黑水河水府,還有李太子搭上關係,日後有什麼事,也好有人說項。

  此刻單獨剩下兩人,一個刷射出烏光,一個放出水雷炮,幾乎不分先後,同時打中巨蟒,可惜這時那巨蟒已經掙脫了**金鬥陣的束縛,巨大的蛇身猛的一拱,就把後頸讓開,然後把頭甩起,對著一旁的水妖就噴出一口淡綠色的毒蜃。

  這些水妖因為先前布置**金鬥陣,見那巨蟒受縛,全都料定必勝,沒有防備突然從天上落下一道劍光,頃刻之間就把他們陣法破去,還被劍氣衝擊,震得東倒西歪,這時剛回過神來,就被巨蟒毒蜃罩住。

  蜃氣一般是蛇類化成蛟龍之後,在體內結成一顆內丹,才能大量生成,在此之前,雖然也有,卻因體質所限,生成數量極少,乃是全身的精華所在。

  這頭巨蟒頭上已生角包,馬上就要化成蛟龍,這回險死還生,脫困出來,也是急了,肚裡猛的一運,一口就把儲藏在體內的半數毒蜃全給噴了出來。

  那些水妖修為低微,大多還在一二重小周天的境界,其中修為高的,也只有四五重,被那毒蜃一熏,登時頭昏腦脹,不肖片刻之間便已倒下大片。

  本來這個**金鬥陣就被張桐打得搖搖欲墜,這時又去了將近一半水妖,立刻維持不住,轟的一聲,隨之崩潰。剩下僥倖活命的水妖,眼看那條巨蟒掙脫出來,又嚎又叫,口噴毒霧,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媽呀”一聲,翻入水中,四散奔逃。

  那頭巨蟒也懶得理會這些小嘍囉,一口毒蜃,殺死大半,總算揚眉吐氣,隨之又把眼光轉移到了獅九重和李萬山的身上,這兩個人才是罪魁禍首,令它恨之入骨,至於另外二人,此時還在空中,巨蟒不能飛行,只能望洋興嘆,索性直接給忽略過去了。

  而獅九重和李萬山,見那巨蟒怒視過來,也都覺得心間一顫。尤其是李萬山,剛才他藏在陣中,被許多水妖護住,只管釋放法術,就能打中巨蟒,心裡還十分輕鬆愜意。但是現在,陣法破去,水妖潰走,剩他二人形單影只,面對那個龐然大物,頓時就令他有一種想要逃走的衝動。

  別看這個李萬山號稱是李太子手下的八大將軍之一,聽著好像氣勢洶洶的,實則他的膽量卻極小,比龜千年還不如,萬事謹小慎微,絕不越矩一步。

  也正是他這樣的性格,才得了李太子的賞識,辦事認真,聽話好用,加上他本身修為,慢慢打熬資歷,才終於爬上現在的地位。

  李萬山瞧出形勢不妙,不禁暗暗咋舌,叫苦不迭:“哎呀!龜千年!你這個老東西,說什麼萬無一失,莫不是想要害死本將不成!還有剛才那道劍光,究竟是什麼人來了?不好!不好!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李萬山一面思忖,一面兩隻魚眼一轉,當即就打定了主意,也顧不得什麼道義臉面,說到底還是自家性命要緊,隨後就勢往水下一縮,使開一溜水線,就往上游逃去。

  轉是獅九重,獅子本性,脾氣剛烈,見那巨蟒目露凶光仇視過來,非但沒有懼怕,反而須發倒豎,率先咆哮起來。

  不過獅九重成妖已久,也不是個莽夫,在他心裡盤算,剛才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必定來了高手攪局,龜千年和骷髏仙娘,這一對姦夫淫婦正好在上合力抵擋。而下面的**金鬥陣雖然破去,但是那頭巨蟒也成了強弩之末,憑他跟李萬山聯手,應該也堪一戰,而且勝算極大。

  正是出於這種考慮,獅九重才敢當先上前,與那巨蟒針鋒相對,可是他卻沒有想到,事到臨頭李萬山竟然挫了,連招呼也不打就偷偷跑了。

  人常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現在獅九重就陷入到這種情況,等他再回頭,才猛地發現,李萬山人已不見。

  獅九重驀地一愣,一開始還以為李萬山潛入水下,準備幫他策應,但是緊跟著,就覺出不對,才恍然反應過來,李萬山這是已經跑了!

  獅九重登時氣的臉色鐵青,就要破口大罵,卻還未及開口,就聽耳後惡風襲來,那頭巨蟒在他微微分神之際,已經趁機衝了過來,一張血盆大口,從上而下,猛咬過來,好像一口就要把獅九重給生吞了似地。

  虧得獅九重反應不慢,忙把身子往旁邊一滾,險之又險,避開蛇吻,卻因猝不及防,手中那桿妖幡拖在身後,隨之“咔嚓”一聲,沒有任何意外,當即就被咬斷。

  能讓龜千年拿得出手,這桿妖幡自也不是尋常之物,已經煉制了十五重禁制,幡面用千年烏絲織成,幡桿也是萬年烏木,堅硬無比,刀劍難傷,等閒法寶打來,甚至不用催動,直接用幡桿一磕,也能將其擊退。

  即使龜千年身家豐厚,洞府之中收藏許多法寶,也仍對這兩桿妖幡十分喜愛,這一次專門為了對付這頭巨蟒,才不得已借給了獅九重和骷髏仙娘,在此之前還曾刻意叮囑二人,定要護好此物,莫叫出了差池。

  當時獅九重滿口應承,卻沒想到,言猶在耳,這妖幡就給毀了,豈不是讓他坐蠟。獅九重頓時就變了臉色,雙目之中,滲出血色。因他本來就是一頭獅子煉成妖怪,天生就有一股霸氣,為人剛烈無比,十分重視臉面。

  那妖幡一毀,令他事後沒法向龜千年交代,人前受窘,背後遭詰,讓他如何肯乾!立刻一股血氣涌上腦門,不顧一切,咆哮一聲:“好個畜生!竟敢壞我法寶,給我死來!”

  說話之間,見那巨蟒咬碎妖幡,緊跟又二次攻來,獅九重眉梢一揚,踏在水面,昂當而立,同時一提手邊的長柄大錘,瞅準時機,掄圓起來,對那巨蟒鼻頭就狠狠砸了過去。

  頃刻就聽“咚”的一聲,好像敲響了一個大皮鼓,竟說獅九重的力量有多大,那頭身長足有一百多丈,比一座小山還重的巨蟒,竟被他這一下打得揚起頭來,順勢跟著半個身子都從水中騰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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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3 20:02: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八回 走!找我舅舅去

        獅九重長嘯一聲,渾身肌肉都膨脹起來,他本來就是雄獅成妖,天生力大無比,後又機緣巧合,得到一種大力神通的修煉法訣,更使他練出一身搬山撼岳的本領。

  而且他手中那柄大錘也不是凡物,乃是採集海底赤銅,凝練鍛造而成,看似體積不大,實則奇重無比,足有兩萬多斤,被他運用大力神通施展起來,這時含怒出手,一錘打了出去,力壓萬鈞,無可匹敵。

  那頭巨蟒的鼻頭本來就是脆弱部位,被那大錘狠狠砸中,登時一陣劇痛,巨蟒哀鳴一聲,只覺眼前一黑,然後腦袋向後揚起,緊跟又狠狠摔了下來,落在江心,轟的一聲,足足激起一片七八丈高的水花。

  同時那獅九重更加得理不饒人,罵了一聲:“孽障死去!”隨之身子向前一縱,拖著那柄大錘,一葉飛鴻似的,已經如影隨形,跟至那巨蟒頭上,對準它的眼睛,狠狠又是一錘。

  那頭巨蟒剛被打中鼻頭,吃了一個大虧,正在頭昏腦脹,卻在這時內心突生警兆,隨即就見一道人影跳到眼前,掄起那個牙籤似的錘子,居然又要打它的眼睛。

  巨蟒此刻已經憤怒之極,一個小小的東西,在此前仗著人多,利用陣法從遠處打也罷了,現在竟然還敢湊到跟前來,這已經不是找死,而是對它的蔑視。巨蟒咆哮一聲,更也顧不得節省,把它〖體〗內僅存的毒蜃,迎頭對準獅九重,一股腦的,全噴出去。

  登時一股腥臭的綠氣籠罩過來,獅九重剛才見過這毒蜃的厲害,情知不能承受,忙想側身避開,卻不防那巨蟒竟十分狡猾,見他身形一動,立刻吐出蛇信。迎他去路擋去。

  獅九重兩面受敵,不由得內心更怒,所幸他仍存有一絲理智。知那毒蜃厲害,不敢以身相試,唯獨舉起手中的大錘向那蛇信打去,想要將其擊退。然後趁機一轉,就可從巨蟒的下顎繞過,去打另外一隻眼睛。

  但是令他始料不及,那頭巨蟒吐出的蛇信居然非常柔韌,枉他力大無比。又憑重錘攻擊,但是打在上面根本無處受力,剛擊退去,就彈回來。

  獅九重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巨蟒的蛇信居然這樣難纏,正要另想別的辦法,卻在這時,冷不防的。居然被那蛇信一卷。就給他吞到嘴裡去了。

  這一下,獅九重可有些慌了神了,他本身就是獅妖,原來還未成妖時,也只有他他吃別人,卻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而那頭巨蟒見一得逞。立刻把嘴閉合起來,然後喉嚨一勁兒蠕動。就想把獅九重直接給咽下去,利用腸胃裡的強酸將其活活化去。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龜千年和骷髏仙娘聽見動靜,雙雙往下面觀瞧,正好看見,巨蟒逞凶,把獅九重卷到口中的那一瞬間。

  “獅道友!”龜千年頓時大吃一驚,再也顧不得去猜出張桐來去匆匆的用意,趕緊刻不容緩把手中拐杖一頓,就從身前凝成一道白光,狠狠向那巨蟒打去。

  但是這時那頭巨蟒已經認準了獅九重,非要將他制死不可,發現上面有人攻來,索性也不理會,直接翻身一滾,就潛入江面底下去了。

  龜千年和骷髏仙娘看在眼裡,卻誰也不敢下去追擊,畢竟水下跟陸地不同,各種法術施展的機巧也有差別,如果不習水戰,一旦到了下面,實力立時大打折扣,連陸上一半也發揮不出。

  本來龜千年也算是水族成妖,應該精於水戰,但他這些年來,早就在地上住慣了,甚至上回下水也是數十年前的老黃歷了,況且對頭還是一頭水蟒,就算拼命下去,也是給人送菜。

  龜千年跟獅九重雖說有些交情,卻也犯不上為他拼命,眼見那巨蟒沉入江心,他躍躍欲試了幾下,終究還是沒敢跟去。至於骷髏仙娘,更是事不關己,直至那巨蟒消失不見,才從空中降落下來,跟龜千年問道:“老東西,現在怎麼辦?”

  龜千年還算有些義氣,料定獅九重死於蛇腹,允自悲傷不已,聽見身後一問,才微微定了定神回過頭來,眼中閃過一抹煞氣,哀哀嘆說:“獅道友乃是老夫善鄰,這些年來相處甚篤,如今竟慘死在此,是受老夫拖累啦!”

  看他唉聲嘆氣,骷髏仙娘卻不愛聽了,冷笑一聲道:“哼!說什麼拖累不拖累的,我看他就是咎由自取,剛才倆個人在這,怎麼人家李將軍,見機行事,全身而退,偏偏這頭傻獅子非要跟那條大長蟲較勁,死了也是活該!”

  龜千年一聽,立刻有些生氣了,只是老夫少妻,大多寵愛過甚,不然當初龜千年也不會允許骷髏仙娘在外自立門戶,還以收徒為名,圈養許多面首,他也假作不知,聽之任之,不聞不問。

  骷髏仙娘說話雖然不好聽,龜千年也沒捨得呵斥,轉是擺了擺手道:“好啦!好啦!不說這些!倒是剛才那名少年到底什麼來頭?此番圍殺那頭烏環蟒,最後已經勝券在握,那少年卻突然出來攪局,導致所有計劃,全部功虧一簣,還間接使獅道友葬於蛇腹,實在可恨之極!”

  這一提起張桐,骷髏仙娘猛又想起剛才險些死於劍下,不由得心頭一顫,而緊跟懼怕之後,又心生一股怨怒,恨恨的答道:“你說這人名叫張桐,原是禾山道甄遠道的弟子,前番我受邀陰陽叟,前去圍攻靈犀觀時,曾跟他照過一回面,當時就在他和另外兩個小賤人手上吃了大虧,回去養了數月才恢復過來,本想這一次幫你之後,就去找這個小賊報仇,卻沒想到他竟突飛猛進,實力比上回還高出一大截,也不知得了什麼奇遇了!”

  龜千年聽罷頓時眉梢一揚,滿臉褶皺都跟著舒展開了一些,雙目之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驚聲問道:“你說什麼?剛才那名少年,竟是禾山道的弟子?”

  “啊!”骷髏仙娘還被他弄得一愣,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說:“這個我還會弄錯!再說九陽山的甄遠道,你不是也認識嗎?就是他的徒弟,絕對不會有假!”

  “嘶!”龜千年倒吸一口冷氣,眼色陰晴不定,一會狠毒,一會狐疑,半天才沉靜下來,喃喃低語道:“如此劍術修為,還有那道劍光,居然是出自禾山道的門下。這麼說此子必定大有可能,得了哪位前輩劍仙的傳承。真是這樣的話,豈非是個機會!”

  人常說‘人老成精”這個龜千年也不例外,別看他垂垂老矣膽氣不足,要說起歹毒主意,可是裝了一肚子。微微眼珠一轉,就已計上心來,從嘴邊牽出一絲陰惴惴的笑容,冷冷的道:“哼!區區一個禾山道的下賤弟子,自以為得了一些機緣,就敢到處撒野,平白攪我好事,簡直不知死活!”

  難得見到龜千年氣勢爆發一回,陰惴惴,冷森森,還把骷髏仙娘嚇了一跳,面帶隱憂,諾諾問道:“哎!老東西,你怎麼了?別是魔障了吧?”

  剛才龜千年也是想到〖興〗奮之處,心神有些失控,通過骷髏仙娘,他已經確定張桐並不是什麼名門大派的弟子,十有八九因為得了前輩劍仙的遺澤,才能實力暴漲,使出上乘劍術。

  這等於去了他心中一大半疑慮,同時也勾起了他的貪婪,令他心生殺人奪寶的念頭。唯獨顧慮張桐的劍術已經相當厲害,僅他和骷髏仙娘,還沒有十層把握,非得再找個幫手不可。

  龜千年拿定了主意,隨之一轉眼間,已經平復下來,恢復了原來那種垂垂老矣的狀態,淡淡笑道:“哈哈!沒事!沒事!老夫現在好得很呢!只是忽然想到了一點好事兒罷了!”說話之間已經放出一溜遁光,往他跟骷髏仙娘身上一卷,順勢騰空而起,然後說了一聲:“走!找我舅舅去!”隨著話音沒落,遁光略一擎動,已經沒入雲霄之中。

  只在片刻功夫,剛才還喧鬧無比的歷水江面上,已經人蹤渺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江流東去寂靜無聲。卻在這時,突然之間,那水下竟再次翻起一股浪花,緊跟轟隆一聲,一道黑影,猛的衝出,竟是剛才那頭巨蟒去而復返!

  只見那頭巨蟒把頭伸出水面,一張大嘴,半開半合,裡面竟是獅九重,手托腳踩,上下併力,生生將那蛇口給扳開了!

  “龜道友!龜道友!快救我!”獅九重一出水面,立刻大聲叫道,跟龜千年求救。剛才在水下他就跟這巨蟒爭鬥了一番,即使身負大力神通,也快要筋疲力盡了,這時好不容易回到上面,只要龜千年稍微牽制,他就可趁機脫困而出。

  可是令獅九重絕望的是,他連喊了幾聲,也沒聽見回音,頓時使他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而與此同時,那頭巨蟒,浮上水面,身子擺動幾下,快速游到岸邊。尋了一處土石堅硬的地面,高高揚起身子,足有五六十丈,然後甩著腦袋猛又向下砸去。

  剛開始獅九重還沒弄明白,這頭巨蟒上岸是什麼用意,這下才恍然大悟,頃刻之間,轟隆一聲,猶如山崩地裂,那頭巨蟒裹挾著全身的力量和體重,狠狠把下顎砸在了地上。

  這一下別說是獅九重,就算在比他力量再大十倍,也要經受不住,登時咔嚓一聲,手腳腰椎全都應聲折斷,然後順那巨蟒喉嚨一拱,就被擠入了一個無比黑暗的肉囊,沁入強酸之中,轉眼骨消肉融,已經化成一汪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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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3 20:0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六九回 禾山山門

        張桐飛臨歷水——劍掃過將那六合金鬥陣破去,助那巨蟒脫困之後,催動劍光,疾飛而去,還不知在他身後發生諸多變故。他本來無暇去爭那水府,只是不想讓骷髏仙娘從中得利,至於會否得罪其它那幾個人,他也不甚在意,一來劍術日臻,等閒之輩他也不懼,二來那些人本來就跟骷髏仙娘狼狽為奸,對他來說,是敵非友,就算全都得罪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尤其張桐這幾個月來,隨他苦練劍術,除了表面精進,連他內心存有那股劍意,也更加鋒芒凌厲起來,令他心明意銳,不受雜念侵擾,就像剛才經過歷水水府,過去之後也就成了煙雲,再也不在內心存有疑點掛礙。

  隨後張桐駕馭飛劍,也沒再遇上任何波折,直接跨越數千里,來到禾山道本宗。遠遠就見群山之中突兀顯出一座山峰,自下而上修建許多殿宇宮觀,全都巍峨高聳,金碧輝煌,煙氣繚繞,若是不知底細,外人乍一看來,還真有幾分仙家勝地的氣勢。

  尤其山下入口,建有一座高約十丈的巨大山門,全用漢白玉雕琢而成,罩在一片白色霞光之下,熠熠生輝,更顯威嚴。然而到了近處,轉又發現,那白光下,隱隱傳出一陣陣陰森森的,鬼哭狼嚎的聲音,令人一聽,不寒而慄。

  張桐因為修煉葫蘆劍訣六後,對於禾山道這些小法小術,都不怎麼入眼,略微看了一下,便也不去打量。轉是首次前來,路途不太熟悉,本來打算,不經前門,直接去後山拜見羅道人只是事到臨頭,他又不知路徑,只好提前降落下來,先到山門這邊,跟人打聽一下。不過張桐也留了一六心眼,沒敢直接落在山門前面而是遠遠收去劍光,換了烏靈遁光,才落到了下面。張桐在甄遠道門下呆了三年多,對於禾山道的水準還有些了解如果真有人駕馭飛劍,直接飛到山門前面,必定造成轟動,弓來許多麻煩,甚至轉眼之間,消息就報到掌教那邊去了。

  畢竟一口飛劍的干係實在太重,如今整個禾山道除甄遠道,機緣巧合,得了一口飛劍,上上下下還沒一口飛劍,就算掌教真人吳陸真的父親,霹靂子吳啟年,也只從上代掌教那裡,繼承了一口禾山刀,威力雖然不弱,缺少許多妙用,並非正經飛劍。不過話說回來,這口禾山刀兒有幾百年曆史,乃是禾山道歷代掌教互相傳承到如今已經祭煉了二十重禁制,雖然不及飛劍另有許多妙用,但是單就威力而言,已經實屬不弱,等閒法寶無法比擬。

  張桐因為之六得罪了吳陸真,此番前來更加不願聲張就想低調行事,趕緊到後山,拜見羅道人,討還冰晶玉枕,然後立即離開,最好不要節外生枝。

  張桐打定了主意,一轉眼間,身六那種,微微顯露出的鋒芒氣勢就給收斂下去,轉而露出幾分市儈的笑容,將烏靈遁光收去,落在山門前面。

  與此同時,山門之下,J個值守的弟子,早就發現了張桐的遁光,見他降落下來,立刻高聲叫道:“是哪家道友,到我禾山道,不知有何貴幹?”

  張桐正想報出甄遠道的名頭,可是話到嘴邊,忽然轉念一想,心說:“不妥!不妥!前番師父的靈犀觀剛被玄北老祖毀掉,等於失去老巢,大大落了面子。以禾山道這班人的秉性,素來從門縫裡看人,無恩無義,落井下石,我若實話實說,必定被人看輕,少不得還要。難一番。”

  張桐略一思忖,便已有了主意,立刻一抱拳,笑著答道:“哎呀!這幾位道兄請了!在下乃是九宮山,青雲觀門下,家師青雲子。此番前來乃是奉了家師之命,拜見貴教煉血堂的羅真人!只是初來乍到,路途不甚熟悉,還請諸位道友指點則個。在下這裡,感激不盡!”

  剛才張桐眼珠一轉,也是急中生智,忽然想起,在此之前,陰陽叟圍攻靈犀觀時,甄遠道派他跟甄猛二人外出求援,他被分派去拜見大巴山孤念峰的鬼道人喬瘦滕和九仙寨的天蠶仙娘,而甄猛則是去九宮山青雲觀拜見青雲道長王道源和青峽山二龍洞的馮山馮水兄弟。

  當時按照甄遠道的說法,他跟王道源乃是過命交情,只是不知什麼原因,最後王道源也沒來,轉是甄猛投敵叛變,最後死在王毅的手上。

  而這一回,張桐之所以打出青雲觀,王道源的名義,也是有些考慮。一來他入道這些年,一意專修道法,對於其他,過問甚少——時之間,也想不起別人來。二來也是王道源的身份修為全都恰到好處,既不太高,也不太低,太高容易引人注意,太低則被人輕慢。而且王道源本身就跟禾山道的關係十分密切,張桐打出他的名號,也不怕有人不知道。

  果然那幾個守門的弟子一聽,立刻露出笑容,迎了上來,道:“原來是青雲觀的道兄,失敬!失敬!”

  一般有人前來,這些守門的弟子,按照規矩,進出之時,都要收些外快,不然定要刁難一下,雖然無關大局,卻也令人不快。但是有一些人他們也不敢得罪,尤其像王道源這樣,有名有姓的高手,萬一事情鬧大了,他們也吃罪不起。

  因此一聽張桐自報家門,立刻斷了雁過拔毛的念想,更何況張桐此來,見的還是羅道人。相比於王道源的名頭,他們對後山煉血堂的那位老祖,還更敬畏有加,萬萬不敢怠慢。

  尤其為首一個留著八字鬍的中年道人,乃是煉血堂的一位執事,小小有些權利,恰好在前幾天,上面管事出缺,他正想爭取一下,卻苦無門路向上疏通。

  由於禾山道值守山門的工作還算是一個美差,原來各家堂口都想占為己有,還曾因此發生了幾回爭鬥,最後鬧到教主那裡,這才確定下來,各家輪流,半年一換。

  也是張桐趕巧,這回值守山門的正是煉血堂,那名中年道人一聽他說,要拜見羅道人,立刻眼睛一亮,心說:“哎!此人是青雲觀王真人的弟子,此番前來拜見,必定事非等閒,老堂主定要當面召見。我何不賣個人情,親自帶他前往,一來套套近乎,二來也可在老堂主面前露個臉。”

  這名中年道人內心略一思忖,立刻拿定主意,哈哈大笑道:“道友不必擔心,貧道在煉血堂添為執事,道友既然是拜見我家老堂主,貧道自當為道友帶路。”

  說話之間,已經迎上張桐跟前,因為這名中年道人地位高出眾人,雖然此舉微微有些擅離職守,也沒有人敢提出異議。轉是張桐,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這樣熱情,更也省去了他許多周折,連忙拜謝道:“那就多謝這位道兄了!”

  那中年道人笑道:“不謝,不謝,貧道王化,還未知道友怎麼樣稱呼?”

  張桐也沒改名,直接答道:“在下喬桐,見過王師兄,此番有勞師兄,也算一番緣分,日後常來常往,屆時還請師兄不要嫌棄才是。

  王化本來就想借機結交張桐,順便跟著去見一見羅道人,一聽張桐如此上道,不禁心中暗喜,連忙說道:“哪裡,哪裡,倒是張師弟年少有為,得到王真人的器重,獨自出來辦事,更令人羡慕呢!”

  張桐聽他恭維,也順勢露出幾分矜持的笑容,頗有些少年得志,心高氣傲,卻在人前,故作沉穩的樣子。

  那王化原先也是窮苦出身,後來機緣巧合,才拜入禾山道,這些年來能夠當上煉血堂的執事,除了修為不錯,心機也是頗深,見到張桐神色,立刻心中暗笑:“哼!果然應了那句俗話,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個張們聽我幾句好話,就開始喜形於色,看來不難對付,等我想想辦法,最好能讓他在老堂主的面前提一提我的名字。”

  因為羅道人乃是禾山道上一代僅存的太上長老,身份地位尊崇無比,連掌教吳啟年見他,也要恭恭敬敬——聲師叔。只不過這幾年,隨他漸漸年老,已經快到兩百歲的大限,雖然還頂著煉血堂的堂主,實則除了職位任免,其他諸般雜事,也不大過問了,甚至下面執事一級的弟子,都不怎麼能叫得上名字來。

  王化千方百計,想要張桐在羅道人的面前提及自己的名字,就是想鑽這個空子,讓羅道人知道他,以後確定人選時,才能占一些便宜。

  畢竟那個管事的職位,對於王化來說,好像是件大事,可在羅道人眼中,不過是雞毛蒜皮罷了,選哪個不選哪個不過隨後一說,就確定下來了。

  張桐不知王化這些計較,不過見他超乎尋常的表現,內心也生出幾分戒備,不禁暗暗忖道:“我跟這個王化,初回見面,無親無故,他就這樣熱情,甚至有些諂媚,這裡面必定另有緣故,我需小心地方,切莫一時大意,再陰溝翻船,著了他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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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3 20:02: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〇回 混元大陣

        張桐一面思忖,一面跟王化虛與委蛇,兩人順著山門後面的大道向裡面走去。因為這禾山道的規定,進入山門之內,只有長老一級,才能施法飛行,其他弟子全要步行,一旦觸犯,就是不敬,要鞭刑三百。

  因此張桐雖然心急,也只能跟隨王化,一步一步走去,所幸他們兩個,全都不是常人,王化的修為雖然不高,也已達到第四重小周天的境界,走起路來,大步如風。

  張桐與他並肩,不一會就已過了第一重山院,沿途一共見到三個堂口,非別是,知客堂,敬守堂,玉霞堂,皆是前山接待外來賓客的地方。

  其實按照規矩,張桐這樣的訪客,也要先到知客堂報備,然後派人,經過確認,得到允許才會被人帶入。張桐因為遇到王化,才把這個程序省了,堂而皇之,就進來了。

  來到第二重山院,氣象又與之前不同,這第二重山院已經進入了禾山道的核心區域,門中主要的堂口,諸如霹靂堂,鐵刀堂,天罡堂,地煞堂,全都設在這一重山院,就連羅道人名下的煉血堂也在這裡,只不過羅道人身份特殊,平時常年住在後山,這才略微與眾不同。

  而禾山道雖說算不上什麼名門大派,但是這些年來,歷代苦心經營,也頗有幾分盛況。張桐看在眼裡,也是嘆為觀止,直至跟隨王化,進入第二重山院。卻忽然感覺到,從頭上傳來一股凜冽的氣息。

  張桐頓時吃了一驚,連忙駐足,向上望去,這才發現原來這第二重山院,竟是被一個巨大的光幕給罩住了,剛才從外面看不出來,這時進到裡面。才能發現,半空之中,約有百餘丈高,懸浮著一個金色大球,乍一看去,就像太陽,向四面八方發出十六根半透明的光索。那些光索之間又分出許多枝杈,互相勾連。好像蛛網。

  張桐剛才感覺到那股凜冽的氣息。就是從那金色光球散髮出來的,同時也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內心暗暗忖道:“都說禾山道如何不堪,被玄牝老祖一句話,就嚇得噤若寒蟬,但如今看這氣勢,恐怕未必真是如此啊!別的暫且不說。單是這座大陣,就比靈犀觀原來那個霧陣強出幾百倍。即使玄牝老祖親至,也未必能撼動分毫。至於說什麼迫於壓力。不能相助的話,只怕是個藉口,多半是吳陸真父子,知悉師父修為大漲,又得了一口飛劍,恐怕地位不穩,想要借刀殺人才是真的!”

  張桐心裡越想越是這個道理,轉是王化不知他的私念,還以為他被上面那護山大陣的氣勢給驚住了,立刻微微笑道:“張師弟不必吃驚,咱們禾山道這座混元大陣,乃是千年之前的開宗老祖,花費許多代價,請了一位高人,親自前來布置的。傳說那位高人已經是煉神境界頂尖的高手,這上千年來,咱們禾山道,之所以能夠屹立不倒,還有一大半要歸功於這座混元大陣呢!”

  “混元大陣!”張桐再次大吃一驚,剛才他也看出這座護山大陣實是不凡,卻仍然沒有想到,竟會是延續千年,亙古至今的一座大陣,不禁暗暗忖道:“當時布置這座大陣,那位高人就已經是煉神巔峰的高手,那麼如果活到現在,豈不是極有希望,更進一步,突破桎梏,達到返虛的境界了!”

  尤其令張桐始料未及的是,禾山道的底蘊居然超出他的想象,雖說當初布置這座大陣,花費了許多代價,可即使如此,也足以說明,當初禾山道的那位老祖,跟布置混元大陣這位高人的關係絕對非同一般,不然那種境界的高手,絕不會為了一些余財,大費精力幫人布置護山大陣。

  既然有這一層關係,那麼可想而知,接下來這些年,禾山道的歷屆掌教也要盡力巴結攀附,把這種關係繼續維持下去。到了最後即使那位高人,沒有達到返虛境界,壽限耗盡,不幸身死。在他身後還有弟子,達到煉神境界,應該也不會少,憑著世代交情,也要顧念一些香火之緣。

  張桐的腦海之中,瞬間浮現出了種種可能,不過這些都是憑他臆想,是否當真這樣,還需小心查證,他也不敢胡亂就下定論。但是無論如何,在他內心深處,對待禾山道的看法已經微微發生了一些轉變。

  張桐稍稍定了定神,接著王化的話笑道:“是呀!果然是大家氣象,就是跟我們青雲觀小門小戶不一樣啊!”

  聽到張桐如此讚嘆,王化內心也有些自豪,連忙笑道:“師弟過謙了!青雲觀也是道家正續,王真人得承真傳,法術高強,為人所敬,乃是西南名宿,怎是小門小戶呢?”

  說話之間,兩人哈哈一笑,也不再往上去看那混元大陣,轉是一面快速前行,一面互相吹捧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倒也相談甚歡。

  恰也就在這時,眼看著穿過第二重山院,就要到達第三重山院,也就是禾山道的後山,卻忽從迎面走來五個人,其中二男三女,兩個男子,年紀稍大,約有三十來歲,三名女子皆是妙齡,看那摸樣也就二十左右,長得也都十分漂亮,纖腰長腿,豐乳肥臀,而且面含春意,眼色撩人,一看就知,天生就是男人的恩物。

  其實這禾山道,雖然號稱弟子三千,但是平常要麼閉門修煉,要麼就去山外采藥,或者收集獸魂精血,極少有閒暇到處閒逛,因此也顯得整個禾山道冷冷清清的,一旦有人望來,遠遠就能瞧見。

  就在張桐發現那五個人的同時,那五個人也看見了張桐二人,而且認識王化,不過看那樣子,似乎沒什麼善意,直接迎來,截住去路,其中一名男子,似笑非笑的道:“呦!這不是王化王師兄麼!怎麼沒在大門守著,這是帶新來的師弟,到處轉轉,認認門呢?”

  說罷之後,還狠狠瞪了張桐一眼,其中帶有濃濃的警告意味。張桐微微一愣,立刻明白過來,原來說話這人居然把他當成禾山道新入門的弟子了。

  與此同時,王化也微微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卻又有些顧忌,沒有當場發作,繼而冷冷說道:“張青風!我還有正事要辦,沒空跟你閒扯,還不給我讓開!”

  豈料那張青風卻一臉怪笑,絲毫也不畏懼,仍不依不饒道:“哎!王師兄,給個面子嘛!正好我們和於師弟要帶三位師妹去邊崖山收些厲鬼生魂,不如師兄也一同來如何?”

  那邊崖山乃是禾山道北邊的一座平頂大山,據說三百年前,北方改朝換代,前朝末帝攜帶百姓官員逃到此地,終於被新朝大軍趕上,在山下大戰一場,最後四十萬軍民,盡數屠殺,無一存留。

  自此之後邊崖山方圓三百里之內,就成了一片鬼蜮,即使晴空萬里,也覺陰氣森森,一旦到了夜間,更是鬼哭狼嚎,磷光亂閃,恐怖無比,常人但凡靠近,必定有來無回。

  不過這種地方對於禾山道來說,卻是一片樂土,收攝厲鬼,煉化法術,比尋常生魂威力還要更大,還不用殺人攝魂,轉倒省事了許多,另有一些剛入門的弟子,仍然心存善念,不願輕易殺人,更把邊崖山視為風水寶地。

  但王化還指望,怎樣利用張桐,在羅道人那留下印象,哪肯跟他們同去,立刻冷冷的道:“張青風,難道我說的不夠清楚嗎?給我讓開!”

  張青風本來也不是什麼善茬,因為他叔叔是禾山道的長老,又是教主吳啟年的心腹,平時狐假虎威,沒少仗勢欺人。王化雖然身為執事,地位比他還高,但是他也不懼。見到王化拒絕,立刻把臉一沉,哼了一聲,張嘴就罵:“王化!別他媽給臉不要臉,讓你去是看得起你!今天我把話撂到這兒,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明天這個時候,給我從邊崖山抓出三頭百年厲鬼,咱們還則罷了,要是不然,你可等著!”

  王化本來一心想趕快把張桐帶到後山,拜見羅道人,卻沒想到,偏在這時,遇上張青風這個胡攪蠻纏的混人。尤其張青風提出那三頭百年厲鬼的要求,更是把他氣的夠嗆,臉色鐵青,怒恨異常。

  雖說禾山道專有許多克制鬼魅的手段,但是上了百年的厲鬼,已經要重新凝成靈識。像骷髏仙娘一樣,列入鬼修之道,遠比尋常厲鬼,厲害十倍百倍。別說王化這樣修為,就是修煉到五六重小周天,沒有厲害法寶,也難將其制住。張青風提出這種要求,簡直就是讓他去送死。

  王化咬牙切齒道:“張青風!你簡直欺人太甚!你就不怕我上報堂主,叫你受門規處置!”

  “門規處置?”張青風卻肆無忌憚,哈哈大笑道:“憑你也配!現在刑獄堂就由我叔叔執掌,你們煉血堂的副堂主,乃是我叔叔的摯友!你上報,報給誰?王化,實話告訴你,老子就是要玩死你!區區一個泥腿子,居然也痴心妄想,跟我哥哥爭管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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