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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eic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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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雲墨月] 劍訣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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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3 20:03: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一回 你是我為仇疵 我是你為螻蟻

        那個張青風說完之後,又是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而王化則氣的渾身發顫,用手指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桐在一旁冷眼觀看,沒想到好不容易來一回禾山道,就遇上了這種仗勢欺人的戲碼。尤其是那個王化,被氣得臉色發青,倒也有幾分可憐。

  可惜張桐並不是那種正義感過剩,見到什麼不平事都要管一管的人。王化跟他也是萍水相逢,連朋友都不算,至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什麼的,更不是該他去想的。

  如果這樣發展下去,那個張青風說完,趾高氣昂,揚長而去,然後王化苦苦巴巴委曲求全,可能也就罷了。可是偏偏事與願違,那個張青風罵完之後,竟還覺得意猶未盡,用手一指張桐,陰惴惴的說道:“還有你!不是願意跟著王化這個廢物麼!你也跟他去,現在就走,沒有商量!”

  “嗯?”張桐一聽這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眉梢一揚,就望向張青風。

  “嗯什麼嗯?”張青風立刻罵道:“耳朵聾了!聽不懂話嗎!怪就怪你跟王化這個廢物走到一塊了!”

  張桐沒想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自己居然也被牽連在內。不過張桐也沒把張青風這一班人放在眼裡,之前由於陰陽叟圍攻靈犀觀那一戰,修為到**重的人,被張桐殺了十好幾個。相比起來,這幾個人,修為低微。根本不值一提。

  即使是張青風的叔叔,那位執掌刑獄堂的堂主,真正動起手來,張桐也不怵他。可是張青風並不知道張桐的底細,見張桐跟王化走在一塊,又因為在前幾天,禾山道幾個堂口,同時新收了一批弟子。就想當然的把張桐當成了剛入門的新人。

  張青風本已料定,自己此言一出,張桐如果識相,必定哭爹叫娘,趕緊跪地求饒,跟王化撇清干係。但是令她始料不及,張桐非但沒有害怕。反而一臉古怪的看著他,那神色就好像在打量跳梁小丑。

  張青風頓時怒了。自從他叔叔當上了刑獄堂的堂主之後。還從來沒有人膽敢這樣蔑視他,即使是少掌門吳陸真,見到他也要笑臉相迎,稱兄道弟,平輩論交。

  “小子!你找死!”張青風撞見王化,本來就心氣不順,這時又被張桐惹到。立刻憋不住怒火,罵了一聲。揚手就打,只不過他這一打卻不是用什麼法術法寶。而是直接用手去扇張桐的耳光。

  張桐本來還不想跟這個張青風計較什麼,畢竟他這次來,乃是另有要事。但是張青風這一下,卻把張桐給惹惱了,這是確確實實的當眾打臉,張桐氣量再大,也容不得他了!

  見張青風手掌打來,張桐眼中精光一閃,存於丹田的一股劍氣,瞬間勃然而發,緊跟就聽,“哎呀”一聲,在場之人,誰也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只覺一股勁風拂過,張青風就倒飛著跌了出去,滾落地上,口噴鮮血,當場暈厥過去。

  頃刻之間,鴉雀無聲,跟張青風一同來那一男三女全都目瞪口呆,再看向張桐的眼神,已經滿是驚懼之色。直至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圍攏過去,把張青風救醒過來。

  其實張桐也是手下留情,畢竟這裡是禾山道的本宗,真要弄出人命,他也不好收拾。不過不出人命可是不出人命,那張青風此刻也絕不好受,被眾人救起之後,只覺胸口發悶,渾身劇痛,真氣紊亂,沒有十天半月,根本別想調養過來。

  多少年來,張青風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被兩人攙扶在中間,胸口都要氣炸了,盯著張桐,狠狠罵道:“小狗!你敢打我!你等著!你等著!我非叫我叔叔,把你碎屍萬段……”

  如果要是個聰明人,這時就該看出,張桐修為高強,趕緊偃旗息鼓。即使真要報復,也等過後,找齊了人,再來耀武揚威。可是張青風偏偏是個夯貨,平時仗著他叔叔,作威作福慣了,這時陡然受屈,立時就不顧一切,搬出他叔叔的名頭恐嚇起來。

  可是他卻不想一想,剛才他跟王化言辭之間,已經透露了他叔叔是刑獄堂的堂主,張桐此後還敢對他動手,分明不怎麼忌憚他叔叔。張桐聽他污言穢語,立刻又皺了皺眉,也懶得跟他分說,直接又是一記狠的。

  那一道葫蘆劍氣,懸在氣海之中,剎那之間,微微一顫,頓時一股氣勁爆發出來,連另外兩個攙扶張青風的人,也被殃及池魚,狠狠撞了出去,足足跌到三四丈外才滾落在地。

  張青風首當其衝,不過這一次,他稍有準備,並沒昏迷過去,但是腑髒遭到震盪,卻比剛才受傷更重,坐在地上掙了兩三下也沒站起來。

  而另外兩人,一男一女,只是連帶,倒也沒有受傷,只不過二人剛見過張桐的手段,震驚之外還在心有餘悸,又唯恐張青風繼續發瘋,還要繼續連累他們。各自心有靈犀,索性倒在地上,裝作受傷,也不起來。轉是剛才沒有受到波及的兩名女子,站在當場,進退維谷,冷眼旁觀也不是,上去幫忙也不是。

  所幸張青風雖然有時犯渾,但他也並不傻,這種情況,接連兩次,被張桐的氣勁擊出,終於使他頭腦清醒過來,再也不敢口出不遜,反倒泄了氣似的,跟張桐告饒道:“這位前輩,剛才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言辭多有得罪,還請前輩見諒!”

  張桐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個張青風還頗為能屈能伸,怎奈張青風的城府實在有限,雖然嘴上服軟,可是眼神之中,隱藏不住那股怨毒之意,已經赤裸裸的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但是張桐卻並不在意,自從張桐把葫蘆劍訣修煉到第三重,又得了一口虎嘯劍,隨之苦練數月劍術,使他心氣已經與以前大為不同了。

  像張青風這種小人物,終生也追趕不上他的腳步,根本不用在意,你視我為仇疵,我視你為螻蟻,根本不在一個層次,為人處事的視角自然也就不同。

  張桐聽他說完,微微一笑,既不應聲,也沒作答,只跟身邊的王化淡淡的說了一聲“走吧”,就直接轉身,邁步過去,從始至終,也沒再看張青風一眼。

  直到這時,王化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連忙應了一聲,緊緊跟隨上去,卻戰戰兢兢的,再也不敢隨意說話,更不敢跟張桐稱兄道弟了。

  張桐心知王化已經對他心生敬畏,兩人在無形中,已經拉開距離。而他跟王化,萍水相逢,亦是泛泛,也談不上什麼情義,更不在乎王化心裡怎樣看待他。轉是剩下張青風那五個人,直至張桐的身影出了第二重山院,才同時松一口氣,把張青風扶起來。

  “師兄!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啊!難道就這麼算了?”其中那位於師弟,一面捂著胸口,一面苦苦問道。剛才他也被張桐的氣勁帶倒了,其實並沒受傷,不過他也精明,心知張青風的為人乖張霸道,剛吃了一個大虧,裡子面子,全都毀了,這時必須同病相憐,不然非要被記恨不可。

  這時張青風已經滿臉全是猙獰之色,聽他一問,立刻怒道:“什麼?算了?豈有那麼便宜的!白白打得我吐血,不把他碎屍萬段,我張青風,誓不為人!”

  那於師弟立刻為難道:“可是那人修為不弱,難道真要去求堂主?為了上回那件事,堂主的氣還沒消,這回要是再去,只怕……”

  於師弟話說半截就戛然而止,但是張青風已經聽出他的意思,微微也露出為難之色,想了想道:“不用去我叔叔那邊,我們找大師兄做主!”

  其實那於師弟內心早有所料,這時聽張青風一說,卻故意眼睛一亮,驚嘆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師兄跟大師兄感情最好,這回師兄被人打傷,大師兄無論如何,不會袖手旁觀的!”

  其實他們二人說的大師兄就是吳陸真,本來禾山道講求優勝劣汰,門下弟子之中,並不論資排輩,全憑各自本是。但是吳陸真既是少掌門,又經吳啟年自小培養,修為在同輩中,也少有人能及,時間一長,一來二去,也就做實了大師兄的位置。

  張青風也因為他叔叔的關係,自小就跟吳陸真認識,還曾一塊兒玩過兩年,直到最近這十多年,隨著吳陸真修為漸長,又當上了霹靂堂的堂主,這才漸漸疏遠了一些,但是憑藉原來感情,也仍比別人更親近。

  張青風拿定了主意,內心急不可待,想要報仇雪恨,索性也不顧身上還受著傷,直接從寶囊之中,取出一個瓷瓶,也不知什麼藥,一股腦的倒出三顆,全都吞到嘴裡,嘎嘣嘎嘣一嚼,竟然瞬息之間,臉上就見了紅暈,精神也比剛才振奮了許多,掙開兩人攙扶,大步流星,就走出去。

  一旁四人,驀地一愣,沒想到張青風身上還有這等靈丹,剛才都站不起來了,這時居然一吃就好!可惜四人也都不是內行,只能暗暗羡慕,卻道不出,那瓶丹藥,到底是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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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4:44: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二回 羅道人

直至走出老遠,出了第二重山院,進到後山之後,王化才漸漸恢復了平常心,在一間青瓦紅柱的大殿前面停了下來,回身對張桐拜謝道:“剛才多謝道友幫我解圍!要不是道友之故,被那姓張的纏上,我少不得也要吃些苦頭。多謝!多謝!”

    張桐微微一笑,直接擺了擺手:“道友不必掛心,舉手之勞罷了!況且剛才也是那廝先來惹我,跟道友沒有幹係!”

    王化乃是心思通透之人,一聽張桐說話,表面好像謙虛,實則卻是跟他撇清關係,表示不願深交的意思。

    王化暗暗苦笑,不禁有些失落,但是隨後轉念一想,張桐剛才若無其事的把張青風狠狠羞辱一番,便知這樣人物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攀附得上,索性也就釋然,跟張桐,一抱拳:“不管怎樣,還是謝謝道友援手之恩!這邊就是老堂主居住的敬春閣,尋常外客都不能進來,等我進去通稟一聲,道友乃是令師使者,想必老堂主也不會吝嗇一見。”

    說話間又跟張桐抱了抱拳,轉身就要往身後的大堂裡走。可是張桐自家清楚,他哪是什麼青雲觀的弟子,況且他也不知道那王道源是否跟羅道人有交情,萬一素昧平生,王化進去通稟,那羅道人要說不見,豈不是更要麻煩!張桐略一思忖,連忙叫住王化,道:“道友且慢!我有話說!”

    王化趕緊停止下來道:“道友還有和交代的?”

    張桐搶了幾步道:“道友進去,羅老真人若問我來何事,你就說冰晶玉枕便可,其他無需再問。”

    王化一愣,隨即便猜,這個‘冰晶玉枕’定是來時,青雲道長交代下來的,跟羅道人之間的暗號,外人不知其意,便也不去深思。直接應了一聲,就接著向裡走去。

    張桐在外等候,也就過了片刻。王化就從裡面小跑著趕了出來,臉上微微還有一些喜色,大約已經趁機在羅道人跟前留下了一些印象,迎上張桐。立刻說道:“道友!老堂主請你進去呢!”

    張桐一聽,心裡才微微松一口氣,其實自從甄遠道吩咐他來,他就隱隱覺得此行恐怕不會一帆風順。萬一羅道人藉故不見,他還得另想別的辦法。剛才故意讓王化進去點出‘冰晶玉枕’,其實也有一些試探的意思。現在羅道人明知道來人是為了冰晶玉枕,還肯與他相見,倒是讓這件事,還有一些希望。

    張桐暗暗一喜,立刻邁步往裡就走,只不過這一次,王化並沒跟來。只跟張桐通報了一聲。就急匆匆的順著來路回去,獨留張桐一個人,進了這間敬春堂。

    雖然從外面看起來,這間敬春堂的門面十分氣派,但是到了裡面,面積並不太大。裝點也十分素淡,沒有什麼非常奢華驚人的擺設。

    張桐也不用人指引。過了門廳之後,沒有別的岔路。直接順著一條木廊,就來到了一間挺大的靜室外邊。

    因為門沒有關,張桐還沒到跟前,就看見那靜室裡面,正中央的一個蒲團上,端坐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身上披著一件鶴氅,額頭髮亮,容光煥發,絲毫也無行將就木的感覺。

    張桐立刻猜出,此人必定就是那位羅道人無疑了,卻暗暗倒吸一口冷氣,心說:“據師父說,這個羅道人已經活了將近兩百歲,對於煉神境界之下,活到這個歲數,已經達到極限。可是這個羅道人竟絲毫也不見頹色,反而給人一種生機勃發的感覺,難道他還有什麼秘法,能夠延長壽命不成?”

    張桐一面思忖,一面不動聲色,來到那間靜室的外邊,然後恭恭敬敬,向內躬身施禮:“弟子張桐,奉家師之命,特來拜見真人!”

    這時羅道人也已打量張桐多時了,見他禮數還算周到,這才微微點了點頭,淡淡笑道:“你這小後生倒是有些門道,年紀輕輕的,這一身修為,竟連貧道也看不出底細了!不過青雲觀的王道友跟咱們禾山道,雖然說交往緊密,可畢竟不是同門,你在貧道面前,不用自稱弟子。”

    在此之前,張桐冒充王道源的弟子,就是為了掩人耳目,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已經見到羅道人,自然不用繼續偽裝下去,何況他已報出冰晶玉枕,他不相信羅道人猜不出他的來歷。

    張桐邁了一步,進到靜室之內,忙又是一抱拳,告罪道:“弟子還請真人恕罪,適才權宜之計,並非刻意欺瞞,弟子並非青雲觀王道長的門下。”

    “哦?”羅道人聽聞也未露出驚詫,顯然早有所料,只是故作不知,似笑非笑道:“如此說來,你又是何人?冒名來此,拜見貧道,不知又所為何事啊?“

    張桐把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羅道人還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心裡已經有些不快,剛才自從進來,張桐禮數已到,如果再一味委曲求全,只能讓人認為軟弱可欺。

    頓時張桐眼中閃出兩道精光,剛才謙卑恭敬的樣子盡去,轉是利劍出鞘一般,露出一股鋒銳之氣,冷冷的道:“冰晶玉枕!難道真人還不知道我的來歷麼?”

    “哈哈哈!”羅道人發現張桐突然變化,語氣森森,氣勢暴漲,非但沒有著惱,反而大笑起來,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好一個小後生!早就聽說甄遠道新收了一個煞是了得的徒弟,入道不過三年,就已嶄露頭角。前番遭遇陰陽叟圍攻靈犀觀,可是大發神威,不少成名高手,都栽在了你的手上。”

    張桐內心微微一愣,羅道人這種反應,實在出乎他意料。所幸張桐也有些城府,遇到不解之事,一定不能慌亂,靜觀其變,聽風探意,總能窺出一些端倪。

    與此同時,張桐也把剛才那股勃發的銳氣收斂回來,畢竟他也不是真要跟羅道人翻臉,稍微展露一下實力已經足夠了,然後若無其事,微微笑道:“真人過獎了,全仗師父栽培,又得疊雲洞兩位姑姑相助,不然那兵凶戰危,弟子這點修為,如何膽敢逞強!”

    一聽張桐話中提及紅雲仙娘和天蠶仙娘二人,羅道人臉上的笑意也收斂起來,轉又問道:“聽說蠱仙玄婆已經達到煉神境界了,不知是真是假,你可親眼見過?”

    張桐心知,到了羅道人這種境地,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獨獨達到煉神境界,才是他唯一關心的事情。張桐此番來討要冰晶玉枕,自然不能拂逆了羅道人的意思,索性知無不言,點了點頭,直接答道:“弟子修為低微,對於煉神境界知之不多,不過蠱仙前輩達到煉神境界應該不假。”

    果然羅道人立刻來了精神,興致勃勃的問道:“哦?何以見得呢?”

    張桐答道:“真人恐怕有所不知,當時在九陽山戰至最後,蠱仙前輩和玄牝老祖皆是元神現身,遙遙相對,分庭抗禮,如果沒有達到煉神境界,又如何能夠做得到呢!”

    “是呀!元神現身,逼退玄牝老祖!要不是達到煉神境界,又如何能做得到啊!”羅道人亦是跟著嘆道,說話之間更是隱含著無限嚮往之情,沉浸其中,半晌不語。直至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好整以暇道:“呵呵!讓小友見笑了!這人啊!一老了!難免都會這樣,總是胡思亂想,小友不要見怪啊!”

    張桐驀地一愣,卻不知羅道人稱他這一聲‘小友’是從哪論起的,轉是羅道人不用他問,已經繼續分說道:“小友不用懷疑,貧道還沒老糊塗呢!你現在雖然託名在甄遠道的門下,但是你的修為連貧道都看不透,想必是另有奇緣所致。如果貧道所料不差,你現在的修為,恐怕比甄遠道,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張桐沒想到,羅道人居然洞若觀火,從打相見,才這片刻,就已看出他的底細,內心震驚之餘,也知瞞不下去,只好硬著頭皮道:“真人慧眼,弟子信服!”

    羅道人拈須一笑,其實在他心裡,同樣吃了一驚。雖然他猜出張桐的修為不弱,已經超過禾山道尋常長老的水準,但是甄遠道前番得了一口飛劍,實力猛的暴漲一截,幾乎追平吳啟年。他說張桐青出於藍,卻是半真半假,心存試探之意,沒想到張桐居然應了,這既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只不過羅道人老奸巨猾,這些心思自然不會流露出來分毫,轉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仿佛珠璣在握,全在掌握之中:“正因如此,貧道才不以咱們禾山道的輩分來稱呼,想必以小友的眼界修為,除非以掌教之位相讓,否則禾山道這座小廟,必定也留不住小友常住。”

    張桐神色微微一變,沒有想到羅道人的眼力,連這些都被看出來了!反而羅道人卻絲毫也不以為意,繼續哈哈大笑道:“小友不必擔心,貧道已經老啦!教中那些事情,早就甩手不管,小友日後何去何從,也跟貧道沒有關係,唯獨另外還有一事,正好要跟小友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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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4:44: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三回 木靈真功  

  張桐驀地一愣,原本他此次來,就是跟羅道人討還冰晶玉枕的,可是現在他連正事兒還沒說,反而羅道人煞有其事的,又要跟他商議別的事了。

    張桐內心愈發古怪起來,不知羅道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索性橫下心來,正想開門見山,卻不料羅道人早就已經猜出他的來意,還沒有等他開口,便搶先說道︰“小友不必著急,剛才王化進來稟報,一提冰晶玉珍,貧道就已猜出,定是甄遠道那邊,因為前番被玄牝老祖毀了基業,一時心神悸動,生出心魔作祟。這個冰晶玉枕本來就是從他那兒暫借而來,原物奉還,也是應該,你這就拿去了罷。”

    說話之間,還沒等張桐反應過來,就已經從他腰下的寶囊之中,取出一個約兩尺寬,半尺見方,冰晶玉透,白璧無瑕的玉枕,用手輕輕一推,就已還給張桐。

    張桐完全沒有想到,羅道人居然會這樣通情達理,無論是甄遠道的提醒,還是他自己的預料,這個羅道人,都不是善茬,萬萬不應該輕易把玉枕還回。

    “難道這玉枕是假的不成?”張桐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其中有詐,但是緊跟著接過玉枕,立時感覺入手冰涼,還有安神精氣之效,正跟甄遠道事前描述的一模一樣。

    張桐猶自不信,又用神念掃了一遍,也沒發現任何異樣。但是這並沒有讓張桐放下心來,反倒令他更提起了幾分戒備。轉手就將那玉枕放到了一旁。

    羅道人見他沒有立刻收起,不禁莞爾一笑,淡淡的道︰“怎麼?還怕貧道在這玉枕上做什麼手腳麼?”

    到了這時,張桐索性也直言不諱,微微點了點頭道︰“正是!據我所知,真人性情並非這樣,今番待我如此反常。其中必有緣故,還請真人明示,免得弟子胡亂揣測。還要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哈哈哈……”羅道人一听,頓時發出一陣大笑︰“好!好!好!多少年了!敢這樣跟貧道說話的後生,你還是第一個!想必你來之前。甄遠道必定說,貧道如何如何不好說話,讓你小心行事,不要開罪了我。哎!他自來就是那個性子,自以為洞察人性,實則卻狗屁不通。不錯!貧道確實刻薄寡恩,但那也分對待什麼人!對待小友這樣,既有資格,有也實力,能夠成為伙伴的人。貧道當然寬容量雅,又怎會刻意為難呢!”

    張桐一听,心里也有幾分會意,心說︰“啊!原來如此!剛才這羅道人說,有什麼事情要跟我商量。想必一進來時,看出我的修為,偏又恰逢眼前有一件急事,正需用人之際,這才痛痛快快,把這個冰晶玉枕拿了出來。借以換取我幫他解去燃眉之急。”

    瞬息之間,張桐的心思轉了幾個來回,越想越覺得,十有**,應該如此,內心也跟著去了幾分狐疑,心安理得將那玉枕收下,隨後問道︰“且不知,真人有何吩咐,能夠用到弟子?”

    羅真人見他一點就透,臉上也露出幾分喜色,原本這件事已經困擾他許久,卻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適人選。雖說禾山道弟子數千,單就煉血堂,也有幾百人,可是這一件事非同小可,乃是關系到他能否達到煉神境界的大事,說是性命攸關,一點也不為過。

    本來到了羅道人這個年紀,早就氣血頹敗,再也不能精進,但是羅道人因為早年間,得過一部道書,名為木靈真功,專能吐納草木靈氣,別的威力雖然不大,卻唯獨有一種功效,能夠以草木靈氣,補足人體氣血,使之延年益壽。

    正因如此,羅道人才能以將近兩百歲的年齡,仍能保持在身體巔峰的狀態。不像尋常之人,早就垂垂老矣,肉身腐朽,真氣渙散,行將就木。

    然而木靈真功再多麼精妙,本身也有極限,尤其最近兩年,羅道人已經漸漸感覺到大限將至,吐納木靈真氣,開始入不敷出,如果這樣下去,不出三年,必死無疑。

    而羅道人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這三年之內,達到煉神境界,重新洗練肉身,才能躲過一劫。但是達到煉神境界,又是談何容易,羅道人這一生,苦苦追求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破除天地玄關,達到煉神之境,可惜兩百多年,仍然未能如願。

    甚至一度連他自己都放棄了,打算跟禾山道歷代的掌教和長老一樣,在後山安安靜靜的死去,卻沒想到,半月之前,發生一件事,竟又讓他心里升起了一線希望,唯獨還缺一個堪用的之人,令他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尤其這一次已經注定是羅道人唯一的機會,更令他不敢輕率,又加之這十幾年,吳啟年父子權勢日隆,教中長老大部分都已被拉攏過去,而羅道人作為碩果僅存的太上長老,歷來對吳啟年想要子承父業的想法表示反對。

    這樣一來,更加讓他沒有多少選擇的余地,恰在這時,張桐一來,頓時令他眼楮一亮,立刻就選定了張桐。一來因為當年甄遠道跟吳啟年爭奪教主之位,兩人素來就互相不對路,二來也是張桐本身的緣故。

    由于羅道人修煉木靈真功,專有一種方法能夠感知人的氣息,一般通過此法,修為強弱,一查便知。但是張桐身上卻有一種他看不透的氣息,鋒芒銳利,精純無比。

    羅道人也由此斷定,張桐必是另有機緣,令他愈發稱心,不禁暗暗忖道︰“果然是我羅成恩的氣數未盡!先是給我一次機會,隨後又在困擾之際,把這個張桐送到我的面前,若非天意如此,哪有這麼巧的!看來此番成敗還真要仰仗這個小家伙了!”

    羅道人一面思忖,一面已經打定了主意,正待開口跟張桐仔細分說,卻在這時忽又從外邊傳來一陣雜亂的動靜,緊跟就見一撥人,前後約有七八個,一同從外面闖了進來。

    羅道人沒想到,居然有人敢擅闖他的敬春堂,頓時心頭大怒,眼中寒光爍爍,已是殺機盡顯。與此同時,在這旁邊,張桐也發現了外間來人,順勢扭頭望去,只見為首一人,穿著一身錦袍,一臉氣勢洶洶。

    張桐一看,立刻認出,居然就是上次,跟他有過一回過節的吳陸真!緊隨其後是兩名身材高大的黑衣老者,歲數全都不小了,氣勢卻精悍無比,而且眼光如電氣息內斂,一看就知,修為不弱。

    其中一名老者的手里,還提著一個人,打得滿臉是血,已經昏厥了過去。張桐眼光一掃,就辨認了出來,正是剛才送他過來的王化。而緊隨其後的,張青風,于師弟,還有另外一男三女也都魚貫而入。

    張桐看這架勢,也不難猜出緣由,定是張青風吃虧之後,就去找了吳陸真幫他出頭,先收拾了王化,轉又趕到這里,想把他也一並解決了。

    唯獨令張桐有些意外的,羅道人怎麼說也是禾山道的太上長老,又擔任煉血堂的堂主,即使吳陸真是少掌門,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闖進來也實在有些過分了。

    張桐看在眼里,不禁暗暗笑道︰“看來這位羅道人跟吳陸真父子的關系也不會和睦,不然當著外人,這樣硬闖進來,等于一點面子不留,簡直就是**裸的打臉!”

    至于吳陸真來此會否認出他就是斬殺金陽道人的凶手,張桐也不太在意了,剛才說話之間,張桐已經听出,羅道人應該有求于他,正好借此機會看看羅道人的態度。

    張桐瞬間已經有了主意,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再次向羅道人望來,那種神色,雖未說話,但其中意味,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般狀況,即使羅道人城府再深,也禁不住老臉一紅,隨即火氣上涌,猛的升騰起來,狠狠盯向吳陸真來到門外。

    這時吳陸真也憋著一股勁兒,剛才張青風找到他,添油加醋,跟他一說,立刻讓他感覺到,這是一次機會,如果運用得當,必定能夠讓他進一步樹立聲望,將來繼承他爹,坐上教主之位,也更順理成章。

    吳陸真立刻當機立斷,跟著張青風,到山門那邊,就把王化擒住狠狠教訓了一頓,然後又氣勢洶洶到後山來,準備拿住張桐,幫張青風出氣。

    這時吳陸真還不知此張桐就是彼張桐,實則就是想趁機踩一踩羅道人的面子,讓教內的弟子長老,都看一看他的威勢。至于為什麼要選擇羅道人,一來因為這些年,羅道人倚老賣老,沒少給他父子添堵。二來也是欺負羅道人年紀將盡,修為必定大幅減退,即使一言不合,動起手來,憑他修為,也要多出幾分勝算。

    可是吳陸真盤算雖好,卻不知羅道人真正的底細,眼見氣勢洶洶闖進來,到了門口,正要進去,突然之間從迎面涌來一股氣勁,力道奇大無比,他竟不能承受,生生給止住了腳步。緊跟就听里面傳出羅道人陰惴惴的聲音,冷冷喝道︰“吳陸真!你真是好大的氣派啊!帶這麼些人闖到老夫的敬春閣來,你想要干什麼!老夫還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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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回 兩聲怒喝 羅道人驚退群宵 一抹寒芒 張桐御劍斬雙人  

    吳陸真原來打算的挺好,借用羅道人年老力衰,將其當做他樹立威望的墊腳石。豈料事出意外,令他沒有想到,羅道人兩百余歲,修為居然絲毫未減。這一生暴喝,恍如驚雷炸裂,直把吳陸真和他身邊跟來這幾個人,震得腦袋“嗡嗡”作響。尤其那幾個女子,修為最弱,不堪承受,直接慘叫一聲,險些暈厥過去。

    吳陸真登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說︰“這是怎麼回事?羅成恩這老東西不是已經兩百歲了麼?怎麼真氣還這樣充盈,絲毫沒有減弱的樣子!”

    因為吳陸真之前料定,羅道人已經羸弱不堪,才敢帶人硬闖進來,要不然以羅道人的修為和地位,他斷然是不敢這樣放肆,這一下反倒僵在當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禁暗暗後悔,剛才決定太過草率。

    所幸羅道人無暇看他尷尬的表情,緊跟著又喝道︰“還不給我快滾!”這一聲里面更是加了猛料,單獨針對吳陸真,聲音傳入到耳中,好像刺下無數鋼針,登時就讓吳陸真受了內傷,身子猛地一震,緊跟胸口發悶,嗓子發甜,一口鮮血,就涌上來。

    虧得這吳陸真還有幾分修為,發覺事情不妙,立刻運起真氣,強行把這口血又給壓了回去。不然他堂堂一個少掌門,霹靂堂的堂主,被羅道人一喝,就給嚇得吐血,萬一傳揚出去,豈非顏面掃地!

    同時這也更使吳陸真認清了羅道人的厲害。心里暗暗一比,別說是他,就是他爹,禾山道現在的掌教,霹靂子吳啟年,跟羅道人一比,也差了一截,甘拜下風。無力抗衡。

    吳陸真深悉‘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尤其發現羅道人實在拿捏不住,立刻改弦更張,再也不敢硬頂。不然真把羅道人惹得發起怒來,把他打成重傷,狠狠羞辱一頓,到時里子面子全都丟了。轉不如暫忍一時之辱。回去跟他爹吳啟年商議一下,再從長計議也不遲。

    誰知吳陸真拿定主意。強行壓住內傷。剛退一步,還沒轉身,卻又听見另外一個聲音,淡淡的喝了一聲︰“慢著!”

    剛才吳陸真還沒走進靜室里面,就給羅道人兩聲斷喝懾住心神,並沒有注意張桐也在場,這時听見有人說話。才順勢看了過來,見得張桐。怡然自得,站在當場。登時又是大吃了一驚,用手指點,厲聲叫道︰“是你!”

    其實張桐本來不想出頭,樂得見到羅道人兩聲斷喝就把吳陸真給驚走,正好給他省去一些麻煩,但是緊跟著,張桐卻發現,就在吳陸真驚退欲走之際,羅道人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還一個勁兒的往他的身上瞟了過來。

    張桐先是一愣,隨後立即心領神會,剛才羅道人已經展露出了他的實力,這是讓張桐也露一手,畢竟生死攸關,半點不得兒戲,即使已經料定張桐身負奇緣,修為不容小覷,但是真正動手,究竟能有幾分實力卻仍不得而知。

    原先羅道人打算,先把事情跟張桐說明,再找機會稱一稱張桐的斤兩。卻沒想到,恰在這時,吳陸真就送上門來了,轉倒給羅道人省事兒了。

    至于張桐,剛听羅道人說了一半,不由得也對他提起的那件事,生出幾分好奇,內心會意之後,便也不做遲疑,立刻叫了一聲,不理吳陸真對他亂叫,直接一指那王化,冷冷的道︰“王化王師兄是誰打傷的!”

    吳陸真根本沒想到,張桐上回斬殺金陽道人之後,仍然敢來禾山道的本山,還成了羅道人的座上賓,直氣得他連剛才被羅道人兩聲驚退的恥辱也忘記了,立刻指著張桐,厲聲罵道︰“好個小賊!你殘殺同門,罪惡滔天,不可饒恕,竟然還敢來此!林山!林岳!給我將此賊拿下,交予刑獄堂處置,雷火焚身,千刀萬剮!”

    羅道人驀地一愣,沒想到張桐剛一說話,吳陸真就這麼大反應,還口口聲聲,說殘殺同門,頓時令他的心往下一沉,緊跟就想明白,定是在此之前,張桐就跟吳陸真已有過節,而且極有可能,張桐下了狠手,殺了某個禾山道的弟子。

    羅道人想通這些,也是暗暗苦笑,不禁有些後悔,剛才不該節外生枝,現在成了這樣,連他也要牽累,更脫不清干系了。轉是張桐,不怕事大,听到吳陸真的命令,也未見多少驚慌,只把視線落在了,跟在吳陸真身後的,那兩名黑衣老者的身上。

    其實從一開始,吳陸真氣勢洶洶而來,張桐就注意到了這兩個人,隱隱感覺到這二人的修為相當不弱,至少達到第九重小周天,不在吳陸真之下,且二人樣貌相同,十有是一對雙胞胎。

    一般這種雙胞胎,都能心意相通,修煉合擊之法,一旦聯起手來,立時實力暴漲,修為比他們高出數倍,也未必能佔到便宜,反而被他們抓住機會,就要連續猛攻,互相交錯,綿綿不絕。

    張桐早就提起戒備,心知對付這種敵人,一定要先下手為強,絕對不能令其聯手,不然必定落入下風,應接不暇,陷入苦戰。這時一听吳陸真大叫,心里就料定了,那‘林山’‘林岳’必是這兩名老者。

    張桐心說︰“反正先前已經殺了一個金陽道人,這回再殺兩個,也都是一回事!”索性把心一橫,等那話音沒落,已經搶先把虎嘯劍催動起來,隨即雙肩微微一晃,嗚的一聲尖嘯,噴出一道銳芒,電光火石一般,就朝那兩名黑衣老者席卷過去。

    這林山林岳二人也都不是善茬,早年原是一對綠林大盜,仗著武功高強,打家劫舍,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後被仇家追殺,幾乎窮途末路,卻偏偏惡無惡報,被路經的吳啟年救下帶回了禾山道。

    當時二人已經四十多歲,早就過了最佳入道的年紀,誰知這二人竟資質極佳,又有原來修煉內功的底子,居然在不到二十年間,就打通三百來處穴竅,達到第九重小周天的境界。

    更得到吳啟年的器重,成為霹靂堂的大管事,地位僅次于堂主和兩位副堂主。只不過這兄弟二人,脾氣又凶又橫,不善溜須拍馬,平時不得吳陸真的歡喜。上回遇上張桐,也沒帶在身邊,不然以張桐那時的修為,遇上這兩個人,還真要敵不住。

    但是現在,張桐早已今非昔比,尤其斬殺虎嘯真人,得了飛劍之後,又在那地洞內,不眠不休的苦練了將近一年劍術,將飛劍使得,動若脫兔,止如急停,收發之間全憑一念而動。

    就在這一瞬間,那林山林岳二人,得到吳陸真的命令,正在心中一喜,打算大顯身手,卻沒想到張桐劍光已經緊隨而至。

    林山還沒反應過來,就听耳畔一聲虎嘯,聲如炸雷,震人心肺,當即微微一愣,跟著就覺腰間傳來一陣劇痛,已經被張桐發射劍芒攔腰繞過。

    因為羅道人這間靜室本來也不太大,從張桐所站的地方到門口,也就兩三丈遠,這點距離,對于飛劍,簡直連毫厘都算不上。張桐剛把虎嘯劍催發出來,那個林山就已慘叫一聲,身受腰斬,橫尸就地。

    剩下那個林岳,在他雙胞兄弟臨死之際,同樣感同身受,覺得腰下一疼。在這一刻,兄弟之間,心意相通,非但不是優勢,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了。

    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頓時令林岳大吃一驚,下意識的,低頭查看,發現自己無恙,轉是林山那邊傳來一聲慘叫。林岳這才回過神來,卻為時已晚,剛一抬頭,還未看清,就覺眼前青光一晃,那虎嘯劍的鋒芒就貫穿了他的面門,登時一股鮮血,從中噴濺出來,淋得吳陸真滿身滿臉。

    頃刻之間,兩人倒斃在地,而張桐卻輕描淡寫一般,把劍光收攝回來,跟羅道人一抱拳,淡淡的道︰“真人看我這兩招劍術還入得眼否?”

    “啊!”剛才這一瞬,羅道人也驚住了,即使他料定張桐的修為非同俗流,卻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張桐居然身負飛劍,而且劍術之高,已經超乎想象。如果易地而處,剛才這種距離,張桐突然發難,就算換了是他,驟然之間也要猝不及防,十有也要飲恨當場。

    “哈哈哈哈!”幸虧這羅道人老奸巨猾,城府極深,震驚過後,立刻回過神來,直接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到張桐的身邊,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小友!好劍術!羚羊掛角,防不勝防!小友今天真是令貧道開了眼啦!”

    “真人謬贊!”張桐見羅道人站起來,臉上也微微露出笑容。雖然他來了之後,羅道人還算客氣,但是說話時候,既沒起身,也沒讓座,這已經表明了一種態度。

    但是現在,見過張桐的劍術,羅道人也不得不承認,就憑張桐剛才兩招斬殺林山林岳的手段,已經有資格足夠跟他並肩而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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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4:45: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七五回   雲嶺仙茶 鎮邪古塔   

    即使羅道人已經活了二百年,但他從來都不是古板守舊的性格,發現張桐有了跟他比肩的資格,立刻放下矜持站起身來,給予張桐應有的尊重,這也是他的處事原則。

    張桐一見此舉,也從心中會意,至少在這之後,無論合作與否,羅道人都不會把他當做一個後輩隨便拿捏,這也是張桐當機立斷,直接放出飛劍,斬殺林山林岳,所要達到的效果。

    與此同時,吳陸真和跟他同來的張青風等人,親眼看見,瞬息之間,兩個修煉到第九重小周天的高手,就這樣如殺雞屠狗一樣,死在了張桐的手上,全都目瞪口呆,簡直難以置信,神不思屬,仿佛做夢。

    尤其張青風,更加心有余悸,在此之前他被張桐的氣勁一連擊倒兩次,當時還覺得義憤填膺,然而現在一看,他才猛的發覺,自己仍能活著竟是多麼幸運!

    轉是吳陸真,被噴了一身鮮血,好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貓,立刻“嗷”的一聲,大叫起來︰“張桐!你這逆賊!已經罪大惡極,居然還敢逞凶!你等著!你等著!我必定上報教主,發動整個禾山道之力,無論天涯海角,將你師徒,全部鏟除!”說話間又一指羅道人︰“還有你!羅成恩!你身為堂主長老,跟這逆賊,狼狽為奸。終究也難逃教規懲處……”

    但是吳陸真罵了一通之後,隨著心中一股惡氣發泄出去,他也冷靜下來,轉又心生懼意,不禁暗暗後悔︰“哎呀!我也真給氣糊涂了!這張桐小賊和羅老道全都不是善類,萬一被逼急了,鋌而走險,把我拿住。豈不遭了!”

    吳陸真想到這里,不由驚出一身冷汗,這時性命攸關,他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再也不敢久留,沒等把話說完,就忙向外跑去。

    剩下張青風那幾個人。比起吳陸真還不堪,眼看張桐斬殺林山林岳兩名高手。早已經嚇得噤若寒蟬。見吳陸真一走,連忙緊隨其後,個個爭先,不肯落下,轉眼之間,已經跑得一個不剩,只留兩具尸體和一地鮮血。

    見那幾人逃去,張桐和羅道人誰也沒有阻攔。直至都走光了,羅道人才笑道︰“哎?小友剛才那兩劍干淨利落。為何不直接趕盡殺絕?那姓吳的小子可說了,要回去稟報他爹,發動禾山道之力,天涯海角也要把你鏟除呢!”

    張桐聞听之後,只順著吳陸真去的方向瞅了一眼,然後不答反問道︰“如此說來,真人為何不出手,剛才他可是把真人也給算在內了呢!”

    “哈哈哈!”羅道人絲毫不以為意,一陣大笑道︰“區區豎子,何足掛齒!要是他有他爹一半本事,貧道也不會一味反對他子承父業。罷了,罷了,不說了!這里已經污穢,不是講話之所,小友隨我另去一處清淨地,屆時貧道再與你仔細分說。”

    說話間,也不等張桐答應,直接身影一晃,已經出了屋外,然後化作一溜白光,一溜長虹,沖天而起,就向前山的山門外飛去。

    張桐雖然嘴上說的硬氣,但是公然在禾山道的本山殺人,他心里也未免有些擔憂,尤其頭頂上那座混元大陣,更令他非常忌憚,萬一發動起來,將他困在里面,豈非成了甕中之鱉。

    眼見羅道人向山外飛去,正合張桐心意,立即緊隨其後,架起劍光,追了上去,轉眼之間,出了禾山道的山門,直向東邊,約有百里,只見一片竹林之間,隱有一間小樓,格外別致清雅。

    羅道人與張桐,一前一後,來到此地,將那劍光一按,已經落在樓前。二人也沒進屋,直接在那樓前圈的籬笆小院里,擺有一套竹桌竹凳,相對坐了下來。

    緊跟著,羅道人大袖一揮,也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方紫檀木的茶海,上面一應茶具全都齊全,一面十分熟練的,開始洗茶泡茶,一面跟張桐說道︰“小友,這一處乃是貧道暗設的別院,旁人無從知曉,你且稍安片刻,一面品品貧道茶藝,一面再說正事不遲。”

    說話間,又從一方小盒里面取出半塊茶餅,似乎非常珍惜,小心翼翼,切下一塊,放入茶斗里面先用熱水沖開,洗涮了一遍,才放入茶壺。其後還有幾道程序,不過張桐于茶道知之甚少,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只覺片刻之後,一股清香,撲面而來。隨即羅道人為他斟上一杯,微微向前一推,淡淡笑道︰“小友來嘗嘗如何?”

    張桐剛被那股茶香一燻,也被勾起了幾分好奇,將那茶杯拖起,微微飲了一口,立時感覺一股溫潤的水流侵入喉嚨,仿佛能夠沁人心脾,那種通透感覺,居然舒泰極了!連張桐不懂茶道,也禁不住,道了一聲︰“好茶!”

    而羅道人似乎于茶道十分痴迷,听到張桐平價,亦是眉開眼笑︰“實不相瞞!此番貧道與小友一見如故,才把這塊雲嶺仙茶舍了出來,要事換旁人,就是你師父,貧道也舍不得呢!”

    “雲嶺仙茶?”張桐看出羅道人的神態,就知這茶恐怕非同小可,連忙問道︰“請恕弟子孤陋寡聞,不知真人這雲嶺仙茶,可有什麼特殊講究?”

    自從當年羅道人得了木靈真功,就開始悟入茶道,浸淫至今,已百余年,一听張桐問起,愈發滔滔不絕︰“小友可不要小看了這點茶葉,這雲嶺仙茶據傳,乃是上古靈根,當今世上只有雲嶺之巔存有三株茶樹。平常雖也綠葉成蔭,但是這些茶葉,苦澀無比,還有劇毒,都不能喝。唯獨每逢甲子之初,那一年谷雨之前,生出的嫩芽,在十天內,采摘下來,才能制成茶餅,每六十年也就產個二三十斤。單貧道這一點,還是花了大價,跟一位老茶友換來到呢!”

    說罷之後,好像仍怕張桐不知金貴,跟著又補充道︰“而且這雲嶺仙茶,乃是靈根芽葉,本身還有許多奇效,尤其能夠清神醒腦,常喝之後能夠神智清明,不染雜念,不生心魔,比那冰晶玉枕可要強了不知多少倍呢!”

    張桐一听,不禁眼楮一亮,這才恍然大悟,心說︰“難怪羅道人這樣輕易就痛痛快快把冰晶玉枕還給我了呢!原來早就有了這仙茶墊底,那個冰晶玉枕,自然成了雞肋。”

    張桐一面思忖,一面喝了一口香茶,卻很快又把注意力從這仙茶上移開了。畢竟這雲嶺仙茶再好,羅道人也只有那一點,無論如何落不到他手。

    張桐心念一動,就把那一絲貪婪給按捺下去,好整以暇,轉又問道︰“對了,剛才真人就說,有一件事情要跟弟子商議,不知是什麼事啊?”

    羅道人听他主動問起,也把臉上笑容收斂起來,正色道︰“此事貧道也是從珞珈山那邊得來的消息,稍後與你說完,無論你應不應,也切記不要再跟別人提起,不然惹出麻煩,無論你與貧道,都需吃罪不起!”

    張桐沒想到,這一回居然又跟珞珈山有關,自從上次他在疊雲洞遇見林公子後,就跟珞珈山總有些扯不清的干系。先是林公子帶領連山五子,截殺他和紅雲仙娘三人,隨後孫師兄,焦師弟,林師妹三人,先是在後跟蹤,後又引出虎嘯真人,令張桐得了一口飛劍。

    如今羅道人所說的事,居然又跟珞珈山有關聯,更令張桐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幾分好奇,連忙答道︰“真人放心,弟子曉得輕重,必不會胡亂說話!”

    “你能明白就好!”羅道人點了點頭道︰“我也是昨天才得到消息,三天前北邊的郎夏國的統萬城發生了一次地震,震塌了城南土門寺的一座鎮邪古塔。據說當時就有無數黑氣飛出,瞬息之間,方圓半里,人畜無存。據說那塔中所困的,乃是一個千年大妖,被前朝一位高僧制住,用來祭練一件法寶,原本再有百年,就能大功告成,將那大妖元神煉化,與那古塔相融,化腐朽為神奇,直接成為一件法寶。可惜天意難測,最終功虧一簣,幸虧那位高僧當初已經有所防備。鎮邪古塔雖然倒了,但那大妖仍被死死鎖住,不能徹底脫困,只能就近獵食,補充體內精血。如今那統萬城夜夜鬼哭狼嚎,全城百姓逃亡,已經成了死撐。郎夏國的國君實在無計可施,最後才求到了珞珈山,傾出全國,半數之財,也要將那大妖除去。”

    張桐听罷,臉上立刻露出蹊蹺之色,那郎夏國乃是西南一帶的一個小國,人口剛過百萬,全國上下只有十余座城,以統萬城為都城,全國篤信佛教,寺僧不下十萬,佔據全國人口的十分之一,全都不事生產,整天敲鐘念佛,因此國勢十分貧弱。

    唯獨佛教興盛之後,倒是令這個郎夏國很是出了幾位高僧,被不少修佛門派競相爭搶。這回出了這事,那位郎夏國主,不去請佛門高手出面,反而求到珞珈山的頭上,著實令張桐感到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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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回 枯葉返青   

    “這……”張桐听了羅道人的話,還有些遲疑,沉吟了一下,說道︰“真人此話當真?可是據我所知,那郎夏國乃是舉國崇佛,連國主本人都剃成了光頭,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去跟佛門求助,反而去找珞珈山?況且那俗家財物,即使傾國之半,對于修真之人,也如草芥一般,何以能夠請動珞珈山出手?”

    羅道人哈哈笑道︰“小友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

    “哦?”張桐微微露出狐疑之色︰“真人此話怎講?”

    羅道人道︰“尋常俗家金銀珠寶,對于咱們修真之人固然不值一文,但是那郎夏國卻有一種特產,名叫‘尹豐薯莨’,卻是大有用處的!”

    “尹豐薯莨?”張桐仔細回想,腦海之中,並無印象。

    羅道人料定他不知道,僅是微微一頓,就繼續解釋道︰“這種尹豐薯莨,是一種蒿草似的植物,果實狀若大米,但味苦澀,三年一結,不能食用,唯獨珞珈山有一種‘菩提功’,每提升一重都需大量這種尹豐薯莨輔助。正因如此,這些年來,郎夏國雖然舉國崇佛,但每年總要跟珞珈山交易幾回。而且這背後還有佛門幾家大寺從中作梗,珞珈山也不能強搶,只能拿出東西交換。那珞珈山修煉菩提功的弟子不少。僅這項每年就要花費巨資,早就令珞珈山不堪重負了。此番郎夏國平白遭劫,珞珈山當然要狠狠敲他一筆,要他一半庫存,已經算是輕的!”

    張桐完全沒想到,那個在他印象中,勢力十分龐大的珞珈山,竟會因為一些尹豐薯莨。而受制于區區一個百萬人口的小國,看來果然應了那句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羅道人不知張桐心底突然生出這些感慨,隨後又笑了笑道︰“至于為什麼不去求佛門,實也不是他們不想,而是當日之後,凡是郎夏國內。所有寺院全被一伙修為極高的黑衣人襲擊了,據說其中還藏有煉神境界的高手。如今那些佛門寺院。人人自危。自顧不暇,哪還有閑心去管郎夏國的是非。”

    張桐一听,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眉頭緊鎖,緩緩說道︰“那座古塔倒塌,黑衣人襲擊佛門,只怕這兩者之間不是孤立吧!又有煉神境界的高手參與。此事非同小可,萬一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命,這種事請恕弟子膽小。還是不要參與為妙。”

    說話間,張桐一面搖頭,一面就要起身告辭。現在他已經拿到冰晶玉枕,算是完成了甄遠道交代的任務,趕緊回去交差,然後潛心下來,打通剩下穴竅才是正章。

    發現張桐要走,羅道人可有些急了,連忙起身攔道︰“小友別急,稍坐稍坐,听貧道把話說完!”

    張桐仍搖了搖頭道︰“真人不必多說,煉神境界的高手,能夠調動天地之氣,出手就是劈山斷岳的威力,遠非我等這樣修為可比,我勸真人也不要鋌而走險,不然非但得到半點便宜,還要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哎!”羅道人見張桐冥頑不靈,已經有些不快,他活了二百年,還從沒這樣低聲下氣的求過人。不過形勢逼人,除了張桐之外,他手邊實在無人可用,只有耐著性子,好言勸道︰“小友!小友!張桐小友!貧道也不是傻子,怎會不知煉神境界的厲害!那煉神境界的高手,自會有高人去對付,我等這樣,怎敢沾邊!”

    張桐被他拽住袖子,一時也不好強行掙脫,隨後又听他一說,也微微有些意動,心說︰“這個羅道人確實老奸巨猾之人,想必我能考慮到的,他也不會沒有想到,听听他究竟怎麼說也無妨。”

    張桐想罷,索性也耐下性子,重新坐了下來,苦笑道︰“真人,非是我不願意幫忙,實在真人剛才一說有煉神境界的高手,令我心有余悸,上回在九陽山,那玄牝老祖一掌就把整個靈犀觀打成了一片齏粉,那種情景不是親眼所見誰也無法言喻。”

    張桐借那玄牝老祖請了一個托詞,其實張桐雖說不是膽大包天,但也不至于被一個玄牝老祖嚇成這樣,憑他的葫蘆劍訣,達到煉神境界,也是早晚的事。

    可是羅道人並不知道底細,一听張桐煞有其事的嘆道,還以為他真被嚇破了膽,不禁心底生出幾分輕視,暗暗嗤之以鼻︰“哼!果然沒見過什麼大場面,區區一個玄牝老祖就給嚇成這樣,若非這一次珞珈山內部發下懸賞,立下大功就能分得一顆玄金大丹,我手邊又實在無人可調,憑我堂堂的羅道人,又何須跟你這小兒,低聲下氣,又求又拜!”

    不過羅道人這些想法可不敢流露出來,他現在還用得著張桐,即使再不願意,也要笑臉相陪,趕緊又給張桐斟上一杯茶,說道︰“小友放心,此番貧道早有準備,另外還約了幾位同道,其中有一位烈火真人,乃是珞珈山大長老的親佷兒,此番皆是以他為首,我等權作輔助,能有多大風險,小友再要猶豫不決,可就讓貧道瞧不起了!”

    “珞珈山大長老的親佷兒!”張桐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羅道人居然還認識此等人物,需知那珞珈山大長老的地位,已經僅次于掌教,權柄之大,不可小覷,如果真是他的親佷兒,此番一去或許真的大有可為!

    張桐仔細想了想,終于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一回!只是萬一遇有什麼狀況,還請真人多多扶照才好!”

    “哈哈哈!”羅道人見張桐總算答應下來,終于松了一口氣,立刻大聲笑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貧道與小友一見如故,日後還有許多地方能夠互相幫襯,不過貧道可事先提醒小友,見到那位烈火真人,一定多加恭敬,不然令他不快,非但這次機會不要指望,日後還要惹來許多麻煩。”

    “真人放心,這些為人處事的細節,我曉得該怎麼做!”張桐一口答應,隨後轉又問道︰“既然現在,諸事已定,卻不知將來事成之後真人都能得些什麼好處呢?”

    羅道人早知張桐答應之後必會詢問此事,而且張桐加入進來,早晚也會知道,他也隱瞞不住,索性直言不諱道︰“這一次珞珈山內部發下不少懸賞,只有烈火真人能夠領取,他必定要佔大頭兒,我等若去相助,也都各有分潤。不過貧道已經提前預定了一顆玄金大丹,別的東西卻不能再選了,但小友隨貧道同去,自然也不能吃虧,貧道的木靈真功,就傳給小友作為補償如何?”

    “玄金大丹!”張桐一听這個名頭,再聯想到羅道人的年紀,立刻有些恍然大悟,內心暗暗忖道︰“看來羅道人這一次,必定對這顆玄金大丹報著志在必得的決心,以便藉此突破煉神境界,不成功,便成仁,他的年紀已經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至于羅道人所說的木靈真功,張桐卻沒怎麼放在心上,在他看來,世間萬法,也不及他的葫蘆劍訣,只要專心把葫蘆劍訣練好,將來修為自然水到渠成,不用貪念太多,一旦分心旁騖,反而雜而不精。

    羅道人人老成精,見他神色也能猜出幾分,卻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我知小友劍術超絕,定是身負高深劍訣,不過小友也不要小看了貧道這部木靈真功哦!貧道能夠活到現在,已經超過兩百歲,仍保持修為不減,靠的就是這部木靈真功!”

    張桐立刻也被勾起了幾分好奇,問道︰“哦?不知這木靈真功到底有何玄奇,還請真人賜教!”

    羅道人傲然一笑,也不急說話,而是轉過身,在地上尋了一片干枯的竹葉,然後探手一攝,就給拈到手中,緊跟說了一聲︰“小友看好!”話音沒落,就見他的手心綠光一閃,順著那片竹葉就籠罩過去。緊跟那片已經干枯頹敗的竹葉,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成嫩綠色,葉片挺拔起來,就好像剛從竹枝上摘下來似的。

    “這……”張桐登時目瞪口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奇事,已經超出他的想象︰“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起死回生嗎?”

    羅道人笑著搖了搖頭,再次將那竹葉丟在地上,淡淡的道︰“這就是木靈真功的妙處,一旦修煉到了高深境界,就能自由調用草木生氣,或者補益自身,或者傳給他人,雖然不能起死回生,不過到了關鍵時候,非但能夠救人,更加能夠保命!不知小友可否滿意呀!”

    張桐才從那片枯葉變綠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听羅道人一問,立刻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給羅道人深施一禮︰“真人厚賜,弟子謝過!”

    張桐心知,這部木靈真功絕對是厚賜,深施一禮,他絕不虧。可他這一下反倒把羅道人弄得一愣,隨後哈哈大笑道︰“小友啊!你謝的也忒早點了吧!貧道這功法可還沒給你呢!”

    說著又自顧自的擺了擺手,不等張桐答音,繼而笑著又說︰“罷了!罷了!這部木靈真功提前給你也無妨,如果這一次能夠成功,這部功法,也是你的。如果萬一不成,貧道壽限已盡,恐怕來日無多了,索性把這部功法送給你了,也比跟著貧道失傳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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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回 一頁金冊 張桐參修妙法 遁去百里 二人各懷心計

    羅道人說話之間,就從寶囊中取出來一頁金冊交給了張桐。只見這一頁金冊長有尺余,寬有七寸,通體也不知用的什麼材質,入手之中,好像絹布,但是乍看起來卻像金屬一樣。

    張桐拿到手里立刻感覺到一股輕靈之氣,從這頁金冊之中微微逸散出來,再待定楮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蠅頭小楷,書寫十分工整,好像機器鐫刻上去,前面半闕有百余字的口訣,後面半闕則是各種草木靈根的圖錄和一些介紹的文字。

    張桐總算也有些見識,立刻看出這頁金冊非是尋常,本來他料羅道人傳他木靈真功,最多給他謄抄一份副本也就罷了,卻沒想到竟把原版的金冊直接給他了。

    張桐不禁暗暗激動,要知道這種金冊可不是一般那種抄錄的功法口訣,而是祭煉了禁制的法寶。其中存有前人的心得體會,運用禁制,封印其中,留待後人參悟。只有名門大派,才會這麼奢侈,即使是珞珈山這樣,佔據一方的豪強,也沒有這種資本。

    由此也可想而知,羅道人這部木靈真功,當初必定不是等閑之物,至少也是道家四派,佛門三宗那種大門派,累世傳承修煉的功法,高深精妙,非比尋常。

    張桐心知這一頁金冊的重要,同時他也更加篤定,羅道人已經抱定,破釜沉舟,最後一戰,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不然不會連這樣珍貴的金冊都隨意送了出來。

    張桐連忙再次道謝。同時又覺得,這木靈真功,分量實在太重,如果僅僅跟羅道人去郎夏國走一趟,恐怕還抵不上這部木靈真功的價值。

    何況張桐已經猜出,這一回羅道人打定了主意,不成功。便成仁!極有可能,一去不回,張桐不想欠一個將死之人的人情。接過金冊之後,略微冷靜下來,立刻轉又問道︰“不知真人門下可有什麼親厚之人?”

    羅道人一听。立刻就明白張桐的意思,卻擺了擺手道︰“小友有心啦!不用,不用,貧道俗家早就斷了香火。早些年雖然也收了幾個徒兒,可惜他們要不是資質太差,要麼好勇斗狠,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死絕了。貧道現在,無牽無掛,了無羈絆。小友不必多心,只管心安理得收下這部木靈真功便是了。”

    張桐沒想到,這位禾山道的太上長老,煉血堂的堂主,門下竟無弟子。但是轉念一想。隨即倒也釋然了,想必以羅道人的年歲,如果還有徒弟,定然修為不弱,哪還用得著拉攏自己作為他的幫手呢!

    “如此弟子就愧領了!”張桐一听羅道人了無牽掛,心中也就釋然。索性不再強求,又給羅道人深施一禮,然後捧起那也金冊就仔細研讀起來。

    羅道人再次安然受下,臉上笑容更甚,隨後只顧喝茶,也不理會其他。直至半晌之後,日影西行,天光漸暗,張桐終于將那金冊放下,才微微笑著問道︰“怎樣?小友參悟這部功法,不知有何心得?”

    張桐這時還沉浸在木靈真功的玄妙之中,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不禁嘆道︰“木靈真氣!果然妙用無窮,剛剛研讀一遍,尚未來得及修煉,就令人受益匪淺,果然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張桐一面贊嘆,一面又跟羅道人道了一聲謝,雖然木靈真功,要論精妙高深,還遠不及葫蘆劍訣,但是這部功法卻可化解張桐體內的一個大隱患。

    自從張桐修煉葫蘆劍訣至今,受益于葫蘆劍訣的鋒芒銳利,才能戰勝不少修為比他還高的對手,然而年深日久也使他體內的經脈有些開始不堪重負了。

    虧得前兩次,他機緣巧合,利用雙修之法,從天蠶仙娘和紅雲仙娘那得到許多元陰滋養,令經脈受損的情況,得到了一些緩解,但畢竟不能長久,而且利用女子元陰滋養的效果,也會隨著次數增多而越來越差。

    如果沒有其他有效的方法,以張桐這種突飛猛進的速度,不出十年必然承受不住,只要催動劍氣,就要經脈破裂。除非他能在此之前,打破天地玄關,達到煉神境界,利用天地靈氣,重新煉化肉身,才能徹底解決隱患。

    但是十年之內,達到煉神境界,這根本就不可能!即使是最得天獨厚的天才,受到最高明的師父指點,補益最上乘的靈丹妙藥,也不可能在十年之內達到煉神境界。

    因此這次羅道人把木靈真功傳給張桐,正是解了張桐的燃眉之急,一旦煉成這部功法,就能調用草木靈氣,直接補益自身,修繕受損經脈。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木靈真功五行屬乙木,而葫蘆劍訣則是出于庚金,兩者略微有些沖突,一旦修煉起來,還需仔細調和,但是這一點點瑕疵,對于張桐所得裨益就不值一提了。

    羅道人不知道張桐這些底細,本來還擔心張桐身負上乘劍訣,看不起他這部木靈真功呢!因為這部木靈真功,除了能夠調用草木靈氣,延長壽命,保命療傷,其他一些用途,實在乏善可陳,無論催動法寶,還是煉丹煉器,都不能歸入上乘之選。

    這時見到張桐十分滿意,羅道人也暗暗松了一口氣,隨即笑道︰“小友暫且不急修煉,此法築基還需配有靈根果實最佳,事成之後,小友回去,慢慢參研不遲。現在時候不早,我們這就過去,順便提前給你介紹一下另外幾位同道。”

    張桐剛才已經把木靈真功在腦海中推演了一遍,因為他有修煉葫蘆劍訣的經驗,再來修煉其他功法,也多半能觸類旁通,找出其中關鍵所在,知道這部功法不是朝夕可成,索性也不求急,听羅道人一說,立即點了點頭道︰“一切全听真人安排。”

    “小友隨我來!”羅道人得他應諾,立刻叫了一聲,催出遁光,沖天飛起。其實羅道人的心里早就急了,原先他跟烈火真人他們約定的時間就在今天子夜,在小銀山下的銀杏林相聚,離此還有四五百里,就算趕緊飛過去,也得半個時辰後能到。

    在此之前,羅道人拿出木靈真功,本意是打算給張桐看一看,誰知張桐直接就參悟起來,整整一下午的工夫全都給佔了去,所幸最後及時醒來,倒也不算太晚,放出劍光,緊隨跟上。

    頃刻之間,一道白虹,一溜青霞,一前一後,流星趕月似的直向東北方向掠去,轉眼之間,幾番擎動,已經飛出百余里外。

    一開始羅道人還生怕張桐年紀太小,真氣薄弱,後力不濟,沒想到把速度提升到極限,一口氣飛出一百余里,連他都有些真氣翻涌,張桐卻跟沒事人似的,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劍光凝而不散,似乎還有余力。

    “張桐這小子究竟修煉的什麼劍訣!竟然這樣厲害,氣息悠長,超出想象!”羅道人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忖道,同時內心深處,對張桐的評價,也跟著再次提升了一截。

    與此同時,張桐也第一次對自己御劍飛行的速度有了一個確鑿的評價,原先他御劍飛行全是獨自一人,雖然覺得風馳電掣,但是跟別人比起來,到底是快是慢,他心里也沒數。

    直至這一回,跟上羅道人,才讓他心里大致有一個標準。羅道人的修為已經達到第十二重小周天,練氣境界的巔峰,所用遁光,也非等閑。而他這種速度,張桐內心暗忖,自己如果使出全力,至少還能提升一倍。

    得出這個結論,連張桐自己都微微吃了一驚,心說︰“早就听說,御劍飛行,比尋常遁光要快許多,卻沒想到差距竟然會這樣大,連羅道人這種實打實的高手,所用遁光臻至上乘,也要被我甩開老遠!”

    張桐一面思忖,一面也留了一個心眼,在跟羅道人有飛出三百多里之後,故意把速度放慢一些,好像後力不濟的樣子。

    其實以張桐現在的修為,憑他體內那一道葫蘆劍氣,就算一口氣飛出兩三萬里都不在話下。不過他心深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這一次跟羅道人相處的還算融洽,但是張桐卻不會忘記,在他臨來的時候,甄遠道特意叮囑,羅道人性格如何歹毒,叫他如何留心,多加防備,小心應付。

    因此張桐內心雖然感激羅道人傳他木靈真功,但是心底對羅道人的提防卻並沒降低,反而多留了一個心眼,以防一旦事情有變,也能憑借飛劍速度,突然打人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張桐並不知道,他此舉同樣也令羅道人偷偷松了一口氣。張桐本身年紀就小,入道時間不到三年,就有這樣修為,已經嘆為觀止。如果再加上,真氣悠長,用之不盡,更要驚世駭俗。

    反倒張桐露出真氣不濟的樣子,令羅道人覺得更加合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心中暗暗笑道︰“果然還是年輕氣盛!被我略施小計,就給探出底細,看他這種情況,體內真氣的總量,至少應該達到我三分之一的水準,而且比我修煉的木靈真氣還要精純,再配上他那口飛劍,發揮戰力之強,恐怕不次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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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回 吳志遠污言穢語激張桐 虎嘯劍鋒芒銳利斷鐵刺

     羅道人心下暗忖,自以為已經探出了張桐的底細,立刻稍稍減慢了一些速度,恐怕張桐一時年輕氣盛,為了追趕速度,萬一真氣運岔,臨時受了內傷,轉要影響大局。

    現在羅道人內心唯一在意的就是那顆玄金大丹,其他任何事都要以此為重,萬萬不能出現差池。隨他降低速度後,張桐也再次跟上,這一回兩人心照不宣,也都不再爭先恐後了,只是保持速度,不緊不慢,過了片刻,就遠遠望見遠處有一座山峰。

    那山峰並不太高,但是山腰之上,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厚厚的覆蓋著一層鹽,遠遠望去,白花花的,好像一大塊銀子,這才得名叫銀山。只不過離此往東,再走二百里,還有一座山,也是覆蓋了一層白鹽,而且比這座銀山還高數倍。因此兩相一比,這座小山,只能屈就,稱作小銀山了。

    羅道人見到小銀山後,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喜色,立刻按住遁光,就往山下落去。張桐緊隨其後,順著往前望去,只見那小銀山的腳下,一片茂密的銀杏林中,隱隱約約露出一鱗半甲,在樹葉掩映下,建有一個小院。

    此時在那院中,已經聚了幾個年紀各異的男女,正在品茗閒談,氣定神閒,風度容雅,一看也都不是等閒之輩。

    「這些人大約就是羅道人所說那幾個同道了吧!」張桐一面心想,一面已經隨著羅道人落在了那間小院的門外。羅道人未等走進去。就已遙遙抱拳,哈哈笑道︰「諸位道友,貧道來遲,恕罪,恕罪!」

    張桐並不認識別人,又未經羅道人引薦,索性也不說話,直接跟在後邊。暗暗四下打量。同時那幾個人見到羅道人前來,也都起身相迎,一共三男兩女,雖然表情各異,卻並沒見哪個特別倨傲的。

    按照羅道人說,那位烈火真人,身為珞珈山大長老的親佷兒。多半性情傲慢,目中無人。這些人裡。並無一個如此,倒是令張桐覺得有些奇怪。

    直等走進院裡,發現羅道人與那幾個人依次見禮,張桐才猛的恍然大悟,定是那位烈火真,自恃身份,還未曾來。這幾個人全都不是正主。

    與此同時,那幾個人也已看見了張桐。投來目光,打量起來。其中一個年約三十。雍容富麗的女子,在這幾個人中,大概地位最高,發現羅道人居然帶來了一個十多歲的少年,還吃了一驚,不禁詫然道︰「羅道友,這就是你帶的幫手?」

    那張桐的心思多精靈,一等那女子話音剛落,就已聽出其中的埋怨之意。不過張桐也不甚在意,他心知自己年紀太小,難免被人看輕,出現這種情況,早在預料之中。

    況且自從張桐的劍術突飛猛進,心中劍意也隨之愈發鋒銳,只不過他的這種鋒銳,表現出的並不是傲氣,而是另一種內斂而隱晦的疏離,根本不在意旁人對他的看法和好惡。

    因此在這時,聽出那名女子對他隱含輕視,張桐也不覺怨怒,只做微微一笑,便把視線移開,全都交給羅道人處置。

    其實張桐此時已經得到木靈真功,再跟羅道人來此,全是秉承道義,即使立刻就走,憑他現在的修為,羅道人也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然而卻有人把張桐這種態度當成他心虛了,隨那女子剛把話說完,羅道人未及開口解釋,就有一個身材高大,長的黝黑皮膚,滿臉扎髯的漢子,列開大嘴,哈哈笑道︰「羅道人!區區一個黃口小兒,你也敢帶來獻醜,莫非真老糊塗了?還是這小子是你跟哪個姘頭偷偷生的?啊哈哈哈!」

    「嗯?」張桐本來不想計較,但是一聽這話,卻十分不快了。而且從這名漢子的語氣和眼神之中,只有裸的惡意,而並非粗豪性格,有口無心的玩笑。

    張桐頓時眉梢一揚,眼中殺機,一閃而逝。同時羅道人也把臉一沉,盯著那名漢子,冷冷喝道︰「吳志遠!念你是隨五雲仙娘來到,貧道一直給你臉面,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

    「你!」吳志遠頓時被罵的滿臉通紅,本來他料定羅道人年老體衰,必定不敢輕易得罪他,卻沒想到,竟然失策。這次他花了許多心思,攀上五雲仙娘廖春梅的關係,早就謀算好了,趁機立下大功,就能想辦法進珞珈山,混一個外門的執事長老。

    五雲仙娘本來就是珞珈山大長老的親傳弟子,再加上烈火真人的身份,從中幫襯幾句,這件事情,十有,有希望能夠成功。

    不過吳志遠仍覺不太保險,總想人前顯聖,展露一下本領。只不過在此之前,來的另外三個人,酒鬼道人帶的溫花仙子乃是一介女流,即使戰勝也不顯出厲害。何況那溫花仙子也是凶名在外,專善用毒,防不勝防,他也不敢招惹。而五鬼術士宋肖,又是孤身前來,一個人也沒帶。

    那酒鬼道人和五鬼術士,都是烈火真人親自邀請來的,修為已經達到練氣境界的極限。單憑吳志遠剛剛晉至第十一重小周天的修為,挑戰二人,只會落敗,自取其辱,他斷然不敢造次。唯獨最後來的羅道人和張桐,看似實力最弱,老的老,小的小,正好作為他立威的墊腳石。

    「好啦!吳道友稍安勿躁!」眼看吳志遠受窘,五雲仙娘淡淡的安撫了一句,雖然她平心而論,也不太喜歡此人,但畢竟收了好處,又是她帶來的,總要扶照一下,不然她的臉面也不好看。

    五雲仙娘說罷,轉又把目光落到了羅道人和張桐的身上,淡淡的道︰「羅道友!此番前往郎夏國可不是小事,不說危險重重也差不多,屆時我等自顧不暇,哪有餘力回護旁人,道友或許另有考慮,但是把這位小哥兒帶來,豈不是平白要害了他性命?」

    吳志遠立刻在一旁幫腔道︰「哼!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這兒也是你能來的嗎?不想死就趕緊滾回家去吧!」

    「你說什麼!」頃刻之間張桐眼中的寒光更甚,雖然只憑吳志遠幾句污言穢語,還並不能使張桐動怒,但這種心境高遠,並不是軟弱可欺,也不是聽憑什麼人都可以指著鼻子罵他。

    吳志遠原本是個江洋大盜出身,後來遇到一個旁門高手,見他資質不錯,這才收為弟子,誰知他修為日漸高深,轉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趁機將他師父殺死,自己佔了洞府,這才有了現在。

    因此這個吳志遠說起話來,這些年仍然惡習難改,還是山賊盜匪那一套,聽見張桐應聲,立刻反唇相譏︰「我說什麼?難道你聾了嗎?別以為你媽叉開腿,躺倒羅老鬼的床上,你小子就成了一個人物,在老子眼裡,你狗屁不是!」

    沒等吳志遠把話說完,張桐的眼楮已經微微瞇了起來,然後突然精光一閃,一道銳芒,噴射而出,照著吳志遠的脖子就抹了過去。

    「小心!」五雲仙娘和羅道人同時驚叫一聲,旁邊的酒鬼道人,溫花仙子,五鬼術士,也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張桐小小年紀,居然心狠手辣,絲毫不動聲色,直接就下殺手,根本不留餘地。

    尤其羅道人,最是後悔莫及,他原來也跟吳志遠見過幾次,雖然為人有些討厭,但勉強也過得去,卻不知因為什麼,今天竟像瘋狗似的,滿口污言穢語,盯住張桐就咬。

    而張桐的性格,更也乾脆,二話沒說,直接放出飛劍,當頭就是一下狠的,連讓他居中調解的機會也沒有。這要是弄出人命,等烈火真人來了,可讓他如何交代啊!

    虧那吳志遠十分奸詐狡猾,早就打定主意,要拿張桐顯能,自然不會沒有防備。只是令吳志遠沒有想到,張桐居然有一口飛劍,乍然寒光一閃,已經及至身前。

    本來這個林間小院的面積也不大,張桐跟吳志遠之間,只有不到丈許,這時飛劍一出,幾乎就沒有時間間隔,對準吳志遠的脖頸,電光火石之間,已經飛掠過去。

    「咦?」但是這一瞬間,張桐卻覺出有些蹊蹺,那飛劍過處,竟輕不受力,好像砍過一個死木樁似的,而且人頭落地之後,沒有鮮血迸濺,更加不合常理。

    張桐猛然想起,在此之前他在金平寨曾經斬殺五毒童子周泰,接二連三全都被他用替身靈符躲過,難道這個吳志遠也有類似之物?

    張桐的腦海中一閃念,緊跟就升起一絲警兆,立刻收住飛劍,使出劍光分化,展開一片青色光幕,快速往他身上一卷。幾乎與此同時,就聽鏘的一聲,一根黑色長刺已經打在光幕上面,若非剛才張桐反應得快,這下定要將他咽喉穿透。

    「找死!」張桐冷哼一聲,運用劍光截住那根鐵刺,已經斷定吳志遠身上必定也有類似於替身靈符的法寶。同時身形飛退,已經躍到半空,餘下那片劍光化成的青幛,猛又往回一縮,重新成為劍形,牽住那根鐵刺,順勢往上一繞,登時「喀」的一聲,就給從中截斷成了兩截。然後去勢不停,直接逆溯而上,追著吳志遠的身影就再次斬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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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回 雙劍合璧

    「啊!」吳志遠見那劍光再次襲來,不由得驚呼一聲,做夢沒有想到,張桐的劍光,居然這樣快。尤其在剛才那一瞬間,如果不是他身上帶著一道替身靈符,就已經被張桐一劍削掉腦袋了。

    不過這種替身靈符他也只有一枚,還是當初暗算他師父得來的,這下用去之後,再也沒有二次。眼見張桐驅動飛劍再次殺來,風馳電掣一般,彷彿破開虛空,直接來到他的面前,森森劍氣,如風湧來,還在數丈之外,就已刮得他臉上生疼。

    此刻吳志遠已經後悔極了,原想找一個軟柿子拿捏一下,誰知居然惹出來一個小煞星,一出手就亮出一口飛劍。但是現在,事已至此,他卻不能服軟,只能硬著頭皮頂住。否則勢必成為笑柄,顏面盡失,受人鄙視,再也抬不起頭來。

    「好個小賊!別以為有一口飛劍就能無法無天!今天我就跟你拼了!」吳志遠大吼一聲,見那根鐵刺斷裂,來不及傷心法寶被毀,趕忙催出一條粉色光帳,兜頭就向張桐籠罩過來,同時又在身前展開一把紙扇,化作兩丈見方,抵擋張桐飛劍。

    張桐剛才一劍截斷那根鐵刺,但是從中回饋的反震之力,也令張桐微微吃了一驚,發覺這個吳志遠,竟然修為極強,比甄遠道還高,至少達到第十重的巔峰,甚至是第十一重小周天的境界,若非那根鐵刺材質太差,他這一劍還未必能夠得逞。

    隨後見那粉色光帳打來。拖著一溜光尾,猶如鷹擊長空,又像餓虎撲食,不遺餘力,打將下來,直恨不得一下就把張桐罩住,用毒煙罡氣活活消磨而死。

    「桃花綾羅帳!」「三山五嶽扇!」與此同時。一旁觀戰的眾人,不由得道出了這一攻一防,兩件法寶的名頭。

    那桃花綾羅帳乃是取用莽蒼山深處。桃花山特有的粉色毒障煉製而成,劇毒無比,厲害非常。不拘修為多高,只要被那粉煙一熏,立刻頭暈腦脹,不能自已,片刻之間,就要斃倒。

    而那抵擋張桐劍光的三山五嶽扇,更是一件奇寶,乃是前朝修士,萬化真人張啟龍的煉製的護身法寶,內藏三山五嶽。能攻能守,威力奇大。

    只可惜吳志遠修為有限,又不知原來的寶訣,全憑自身真氣,強行催動起來。只能發揮出『一山一岳』的威力,即使如此也能每每克敵制勝,幫吳志遠創下一番威名,乃是他最為倚重的法寶。

    尤其在此之前,吳志遠閉關一年,修為增長一些。已經能把三山五嶽扇催出『一山二岳』,威力再次暴漲,兩件法寶,一同祭出,連五雲仙娘,酒鬼道人,五鬼術士都齊齊動容。

    原先吳志遠還想隱藏實力,不輕易顯露出『一山二岳』的威能,準備此去郎夏國,到了關鍵時候,再突然使出,震撼當場,一鳴驚人。

    卻沒想到,張桐飛劍之強,遠遠超出他的預料。這時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就把三山五嶽扇催動到了極限,巨大扇面展開,顯出一片山景,隨之轟隆一聲,就從中飛出一高兩矮,三座山峰的虛影,直向張桐劍光,狠狠撞擊過來。

    「哈哈哈!」吳志遠狂笑一聲︰「黃口小兒!叫你猖狂!看你區區一口飛劍如何能撼動我這三山五嶽之力!」

    說話間,那三座大山的虛影,已經跟虎嘯劍的劍光撞在了一塊,登時「轟隆」一聲,張桐雙肩一晃,頓覺一股巨力,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反震回來,險些令他都把持不住劍光了!虧他修煉葫蘆劍訣,根基扎實無比,兼那口虎嘯劍,在收入吞金葫蘆時,又與大量葫蘆劍氣融合,本身份量極重,這才堪堪抵住。

    惡吳志遠見張桐這口飛劍,受住一山兩岳之力的轟擊,劍光居然沒散,不禁吃了一驚。他本來料定自己使出全力,催動三山五嶽扇,一下轟擊過去,何止萬鈞之力,別說是一口飛劍,就是專以力道見長的金剛杵,千斤錘,鎦金,也要一下撞飛,寶光潰散,不能使用。

    「好個小賊!果然有些門道!可惜今天你遇上我吳志遠了,非要讓你知道厲害不可!」吳志遠內心震驚之餘,更加暗暗發狠,把體內真氣,提聚到極致,將那桃花綾羅帳和三山五嶽扇同時催動起來,厲聲大笑道︰「我看你那一口飛劍,怎樣對我兩件法寶!」

    與此同時,張桐受那三山五嶽扇一震也不好受,體內氣血翻騰,耳邊嗡嗡作響,全仗他劍氣精純,不然受這一下,非得吐血不可!卻不給他喘息之機,緊跟那個桃花綾羅帳就籠罩下來,一片煙雲似的,把方圓七八丈,全都覆蓋在內。

    還沒到得跟前,就有一股腥臭惡氣,隨風撲面而來,張桐才吸一口,就覺頭腦發脹,肚裡翻騰,噁心要吐。他登時就知那粉色煙塵含有劇毒,連忙閉住口鼻,同時操縱劍光,就打算回來先把這個綾羅帳破去。

    豈料那吳志遠就是想令張桐首尾不能相顧,發現劍光要動,立刻寶扇一轉,再次打出三座山峰虛影,狠狠將張桐劍光壓住,同時又長嘯起來,喝了聲︰「給死去!」

    隨那三字,桃花綾羅帳緊跟就狠狠按落下來。張桐趕緊使開身法,御氣而行,左躲右閃。但是此刻劍光被那三山五嶽扇纏住,令他不能御劍,只憑身法速度,卻遠遠躲不開那桃花綾羅帳如影隨形般的追擊。

    眼看近在咫尺,那片粉雲就要把張桐罩住,吳志遠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但是張桐這時卻並未露出慌亂之色,反而從他嘴角牽出一絲淡淡的冷笑,隨即口齒輕啟,隨之把手一指,喝了一聲「疾」!

    頃刻之間,一道青色飛虹再次噴射出來,正好迎上桃花綾羅帳,不等吳志遠反應過來,已經「噗呲」一聲,將那粉雲刺破,然後趁勢一絞,瞬間片片飛落。

    「啊!小賊竟敢毀我法寶!」吳志遠驚呼一聲,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張桐居然還有第二口飛劍。那飛劍何其難得,對於尋常散修,得到一口飛劍,已是莫大機緣,可遇而不可求,更不要奢望擁有兩口飛劍。即使是在珞珈山這種名震一方的大門派中,也只有一些資質極高的親傳弟子,才有機會得到師長賜予飛劍。

    當看見張桐放出第二道劍光時,連五雲仙娘也大吃了一驚,更不要說其他那幾個人,更都目瞪口呆,簡直難以置信。

    而張桐一劍斬破桃花綾羅帳,內心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其實剛才一瞬間,他也真被逼急了,自打他出道以來,還是頭一回遇上三山五嶽扇這樣厲害的法寶,任他把虎嘯劍催動到極限,也僅能堪堪維持不落下風,而自己這邊卻險些喪命在那桃花綾羅帳的毒煙之下。

    幸虧臨來之時,甄遠道不知張桐已經有了一口飛劍,才把這口青魚劍暫借給他趕路,卻沒想到這一回居然成了救命稻草。

    雖然這口青魚劍未經張桐祭練,但是之前為了消磨萬載石髓,已經被他用了數月,使用劍訣,催動起來,也覺十分得心應手,將那桃花綾羅帳絞碎之後,立刻逆溯而上,跟虎嘯劍會合。

    吳志遠那把三山五嶽扇威力實在太強,憑一口虎嘯劍,絕難佔到便宜,既然已經把青魚劍亮了出來,張桐索性橫下一條心,非把吳志遠徹底擊敗,直接就把雷音劍法之中雙劍合璧的招數給使了出來。

    那大有無萬象雷音劍訣之中,本來就分單使一劍和雙劍並用兩種套路,六十四路雷音劍法,更是單獨分出三路,皆是雙劍合璧才能使用,作為絕招,威力奇大。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使用這三個絕招,不但須得兩口飛劍,而且最好是成一套,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不然不止威力銳減,還有可能劍氣不容,造成反震,未能傷敵,反而傷己。

    張桐這一次也是放手一搏,因為他原先沒有成套雙劍,這些雙劍合璧的招數,他也沒仔細練習過,只在腦海中,推演過幾回,沒有多少把握。但是此刻張桐劍隨心動,只覺腦海之中,靈機一動,水到渠成,就把劍術施展起來,根本沒有考慮其他。

    剎那之間,只見兩道劍光當空遇上,隨著張桐長嘯一聲,雙劍同時一震,兩道劍光,裡應外合,頓時就把那一山兩岳的虛影逼開。當即虎嘯劍脫困而出,兩道劍光趁勢一卷,已經合在一處,隨後清吟一聲,發出虎嘯雷音,瞬息之間氣勢暴漲數倍。

    「嘶!」吳志遠沒想到張桐還有這一手,登時倒吸了一口冷氣,見那雙劍合璧的劍光,足有七八丈長,然後略一擎動,就已向他斬來,速度之快竟比此前暴漲倍餘,連帶本身的虎嘯雷音,加上劍光破空的嘯聲,滾滾音爆恍如萬馬奔騰,碾壓過來,不可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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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4:47: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八回 一劍逞威 四重山影   

    「給我破!」張桐初次施展雙劍合璧的招數,卻絲毫也不覺得滯澀,反而體內劍氣行雲流水般,此前張桐還曾擔心,兩口飛劍不是一套,強行合璧會有可能,發生劍氣相沖的狀況,根本沒有出現。小說閱讀網首發

    這也得益於他修煉的葫蘆劍訣的妙處,這部葫蘆劍訣原來在太白劍宗,就是劍法總綱,能夠包羅萬象,任何劍法,都能相融。別說張桐這兩口堪堪可入下品的飛劍,就是祭煉了三十重以上禁制,能夠列入上乘的飛劍,被葫蘆劍訣一催,也要乖乖聽話,不用擔心劍氣相沖。

    而那吳志遠發現劍光電也似的斬殺過來,便知躲避不及,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強行催起三山五嶽扇,把他全部真氣灌注進去,竟然讓他在生死攸關之際,激發出了潛力,再次做出突破,生生打出四道山峰的虛影,已經發揮出這把寶扇將近一半的威力。

    要事放在往常,吳志遠定要大喜過望,但是此刻他卻半點也笑不出來,因為他那四重山峰的虛影,在雙劍合璧的劍光之下,也僅微微頓挫一下,就被從中撕開,隨即劍光一繞,四座山峰登時攔腰截斷,整個虛影,頃刻崩潰,連他那把三山五嶽扇,也被震退數丈,然後刷的一聲。寶光退去,自動合上,任他如何催動,也不能再次釋放出來。

    吳志遠當場大驚失色,一張黑黝黝的臉膛,瞬間血色盡褪,他這些年來。能橫行無忌,有一大半是憑著這把三山五嶽扇。現在三山五嶽扇竟被張桐劍光破去,再也催不起來。定是其中有些禁制損壞,需要重新祭練,才能再次使用。

    但是現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每一瞬間都要決定生死,哪還有機會讓他重新去祭練法寶,眼看劍光倏忽而至,他只覺心往下一沉,縱使身上還有幾件可用的法寶,頃刻之間也來不及施放出來,到了這時,別有他法,只能把眼一閉聽天由命了。

    此刻吳志遠唯一的希望,就是張桐要顧忌五雲仙娘和即將到場的烈火真人。不敢下狠手殺他,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即使落了面子,也能日後再找張桐狠狠報復回來。

    「小友!不可!手下留情!」眼看吳志遠將要死於非命。羅道人連忙叫了一聲,同時把手一揚,推出一溜白光,就向張桐劍光打去。

    其實剛才吳志遠連連挑釁,羅道人本來可以阻止,畢竟他修為高強。並非年老體衰,只要稍微顯露,就能令吳志遠看出端倪,心生忌憚,知難而退。

    但是羅道人卻猶豫了一下,他想看一看張桐的劍術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了,卻沒料到,竟玩大了,這要是讓張桐把吳志遠給殺了,到時實在不行,張桐駕馭飛劍,就能一走了之,獨留下他,受人詰難,甚至萬一惹惱了五雲仙娘和烈火真人,連事前承諾的那顆玄金大丹也要沒了著落。

    羅道人不禁追悔莫及,連忙放出寶光,想要抵擋一下,心裡打定了主意,哪怕跟張桐翻臉,也絕不能讓吳志遠死在這。

    與此同時,在一旁觀戰的幾個人,比羅道人還要震驚,誰也沒有想到,張桐小小年紀,竟能使出這樣驚世駭俗的劍法。

    尤其是五雲仙娘,心中驚詫最甚,本來一開始時,質疑張桐實力的就是她,吳志遠只是在側幫腔,況且吳志遠還是跟她來的,如果讓張桐給殺了,她的面子,更不好看。

    五雲仙娘心高氣傲之人,在珞珈山長老以下的弟子之中,算是數得上號的人物,非但修為出眾,人也精明幹練,深得大長老的看重,不然這一次也不會放心派她跟烈火真人同組,這要是在此弄出事端,日後傳到大長老耳中,必定對她印象大打折扣。

    五雲仙娘兩蘸娥眉向上一揚,登時就從雙眸之中,爆射出兩道寒光,喝了一聲︰「還不住手!」同一時刻,隨她話音,就從掌中打出一道銳芒,比羅道人那道白光還要後發先至,對準張桐劍光,狠狠就撞過去。

    而這時,張桐已經把劍法使開,雙劍合璧之後,兩口飛劍,同力勃發,正好跟他體內的葫蘆劍氣遙相呼應,兩者相輔相成,愈發威力倍增,一鼓作氣破去三山五嶽扇,順勢又向吳志遠斬殺過去。

    不過此時張桐這一劍,卻只有殺勢而無殺意,本來張桐也沒把吳志遠放在心上,殺他與否全在一念之間,不過現在時機卻不大對。

    就在張桐雙劍合璧,破去三山五嶽扇後,羅道人和五雲仙娘一同出手,張桐就知道即使全力出手,也難斬草除根,將吳志遠殺死。一來羅道人傳他木靈真功,這點面子還是要給,二來他也發現,五雲仙娘出手,打出一道銳芒,居然也是一口飛劍,而且看那劍光精純,還在虎嘯劍和青魚劍之上,即使他硬要斬殺過去,也要被那道劍光截住。

    瞬間之內,張桐心念略一思忖,索性捨去殺招,劍光點到為止,不等羅道人和五雲仙娘射來兩道銳芒趕到,已經收住招式,兩道劍光,乍然分開,撤至他的身邊,然後瞧著吳志遠哼了一聲,冷冷喝道︰「區區這點修為,也敢出來叫囂!今天看在五雲仙娘和羅真人的面子,饒你一條狗命,下回再敢呱噪,小心你的腦袋!」

    說話之間,張桐腳步一蹴,已經降落下來,到羅道人的身邊一站,獨留吳志遠險死還生,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時之間,僵在當場,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本來依著吳志遠的脾氣,當眾出醜之後,早就直接走了,回到洞府,苦苦修煉,找回過節,報仇雪恨,這是他的性格。但是這回他卻捨不得一走了之,好不容易才爭取來這次機會,如果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臉面,一氣之下,一走了之,將來必定追悔莫及。

    幸虧這時五雲仙娘叫了他一聲,才稍微緩解了他的尷尬,就勢降落下來,臉色陰惴惴的,看了張桐一眼,然後話也不說,直接就到一旁,將那把三山五嶽扇取出來仔細檢視起來。

    剛才吳志遠等於被張桐破去了三件法寶,那根鐵刺和桃花綾羅帳已經直接毀了,再也不可能復原,只有三山五嶽扇,雖然被斬去四座山峰的虛影,但是本身根基未損,只要重新祭練,就能恢復過來。

    於此之前,吳志遠還曾打算,此去郎夏國,一鳴驚人,大顯身手,現在卻因張桐,把他全部計劃都打亂了。尤其那根鐵刺和桃花綾羅帳他還不怎麼放在心上,唯獨三山五嶽扇,乃是重中之重,如果不能修為,他的實力就要大打折扣,徹徹底底淪為邊緣人物,甚至影響到將來他加入珞珈山的大計。

    在這同時,張桐也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輕鬆,畢竟吳志遠並非等閒之輩,修為臻至第十一重小周天,又有三山五嶽扇這樣厲害的法寶,要不是張桐靈機一動,使出雙劍合璧的絕招,也不一定能勝得了他。

    即使如此,張桐付出的代價也殊為不小,僅僅剛才那一下,就把他體內的劍氣,足足耗去了十分之一,貯存在氣海的那道葫蘆劍氣足足小了一圈,本來一直被劍氣包裹住的五蘊之火,也跟著再次活躍起來,烈烈燃燒,灼灼跳動,彷彿隨時要掙脫而出似的。

    感覺到腹下傳來一股燥熱,張桐頓時吃了一驚,自從得到葫蘆劍訣,他還是第一次清晰的感覺到葫蘆劍氣入不敷出。原來他無論是御劍飛行,還是催動劍法,消耗葫蘆劍氣,全都微乎其微,只憑他平時打坐冥想,就能恢復過來,而且綽綽有餘,從來不用擔心。

    但是這一次,使出雙劍合璧的招式,卻一下顛覆了張桐以往的經驗,令他錯愕不已,更來不及細想,連忙把吞金葫蘆暗暗運轉起來,從中汲取精金之氣,用來補益自身損失。

    也虧得有這一件法寶,不然張桐要想補足這些劍氣,至少也得打坐七八個時辰,而今卻不到片刻,就已經恢復過來。唯一令他還有些介懷,就是上回為了凝練一枚劍氣金丸,幾乎把他存在吞金葫蘆裡面的精金之氣全都消耗殆盡。

    後來那枚劍氣金丸潰散之後,又全數融入了虎嘯劍,致使現在吞金葫蘆裡面,精金之氣變得非常稀薄,這次反哺劍氣之後,就要消耗殆盡,空空如也,分毫不剩。

    張桐深知吞金葫蘆乃是他唯一的根基,甚至比虎嘯劍還要重要十倍百倍,兩者一是主幹一是枝葉,不可同日而語,因此在這時候,張桐發現吞金葫蘆內的精金之氣居然消耗光了,頓時令他覺得十分不妥,惴惴不安,心神不定。

    張桐不由得暗暗忖道︰「想不到雙劍合璧的絕招,居然這樣耗費劍氣,憑我現在的修為,最多使用兩回,就已到了極限,如果硬要施展,劍氣消耗過甚,必定壓不住那團五蘊之火,使其爆發出來,內火焚身,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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