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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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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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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30 18:08: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稱雄先揚名

“主公,前面就是延津渡口,過了渡口,向南再行數十里,就是酸棗了。”
“嗯。”王羽抬眼望去,唯見四野蒼茫,不見人煙,比河內戰場顯得更加荒涼。

“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關東義士,名不虛傳啊。”

賈詡很驚訝的問道:“咦?將軍還會作詩?嗯,這詩句聽起來似乎有些味道,莫非還有上下句么?”

王羽一眼就看破了胖子的偽裝,對方的驚訝,肯定是裝出來的。

被自己威逼利誘之后,這位毒士雖然老實了不少,但只是在大方向上,暗中的小動作卻不少,不易發覺的試探,輕微的嘲諷,反正是一直沒徹底打消回洛陽的心思。

“先生也好此道?那正好,本將對詩賦很感興趣,但卻一直沒有知音,亦無人指點,只能自行摸索。先生既然精通,正好切磋請教,不如今晚來本將的軍帳,你我……”

“不,不,”賈詡臉色一肅,慌不迭的推辭道:“將軍雅意心領了,不過,賈某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詩詞歌賦這些東西,您還是找別人吧。反正酸棗大營名士匯聚,將軍不愁找不到知音。”

“真是太遺憾了……”王羽看著胖子,長嘆一聲,眼神中盡是不舍之意。

賈詡被他看得發毛,知道又輸了一陣,趕忙轉換話題:“將軍別出心裁,以弩騎兵退敵,確是神來之筆。不過,以詡觀之,將軍此舉,似乎并非是一時權宜,而是早有準備,莫非將軍有意效法秦制,造就這樣一支騎兵么?”

“先生看出來了?”王羽一挑眉毛。

“只是略有猜測,”賈詡皺皺眉,“弩騎兵來去迅捷,又有強弩可以遠程攻敵,進退皆從容,是支強兵不假,可其弊端卻也不少。”

“愿聞其詳。”王羽饒有興致的問道。

“首先是兵少,其次是武器的問題。泰山軍卒用的是強弩,須得以腳踩踏方能張之。盡管將軍任用得其人,操練得其法,使用輪射,增強攻擊的連續性。可是,除非下馬修整,否則弩騎兵頂多只能進行一次攻擊,能取得的戰果十分有限……”

“另外,軍中戰馬既少且劣,便是雙馬,也及不上西涼軍的良駒。之前的追擊戰中,呂奉先帶的是嫡系軍馬,與將軍只有意氣之爭,卻沒多少仇恨,否則,將軍恐怕……此事不可不慮啊。”

“再則,若是在大戰之中,弩騎兵驟出,迂回敵后,攻擊敵陣薄弱處,或許可收奇襲的效果。但將軍在一場無關輕重的追擊戰中,就將此奇兵暴露了,而且,將軍既有稱雄問鼎之心,也確定了方略,又何苦在洛陽徒耗這許多心力?詡竊為將軍不值也。”

賈詡一臉沉重,但瞇成一條縫的眼睛里,卻微微閃著精光。顯然,他點出這些關竅,為的不是幫王羽拾缺補遺,只是為了搞點難題給對方,順便打擊對方的信心罷了。

“有勞文和先生,為本將參贊軍務了。先生的顧慮,本將也都想過,一一解釋太麻煩,先生不如且觀之,待時機到時,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王羽用馬鞭遙指酸棗方向,悠然道:“關東名士盡在酸棗,要揚名,還有比那里更好的舞臺嗎?何況,先生顧慮的難題,解決之道,大多都著落在這里呢。”

“哦?”此時,河內軍已經開始渡河了,賈詡舉目南望,若有所思。

這是一個極度看重名聲的時代。無論想稱霸一方,還是出仕為官,都得先有足夠的名氣才行。

當然,名氣之外,也得有實際的東西,不過,名氣是最根本的。象他自己,就是靠名士閻忠的推崇,才微有薄名,得到了董卓的征召。

揚名靠的是口碑,在名士圈子里的口碑。只有得到名士們的認可,得到他們的推薦,事跡才會得到認可,才能擁有名聲。

從這個角度來講,王羽的選擇是正確的。酸棗名士眾多,只要得到其中一兩成名士的認可,就能迅速名揚天下。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這個選擇也有很多問題。

東線的戰況,賈詡并不是很清楚,不過多少知道點軍情。

聯軍分三個方向進攻洛陽,除了南陽方面的袁術之外,聯軍主力盡在酸棗,大軍云集,已逾十萬。王羽這數千兵馬根本算不得什么。

名義上,河內方面以王匡為先鋒,渤海太守袁紹為主力。但是,盡管河內已經打得如火如荼,袁紹的兵馬卻始終沒出現,袁紹自己卻跑來了酸棗。

這里面的味道,很是詭異,賈詡可以判定,王羽的酸棗之行,恐怕遠談不上一帆風順,說是荊棘密布,步步驚心還差不多。

當然,這些疑慮,賈詡就不打算明言了。

一來王羽不是笨蛋,這些東西他自己應該也看出來了;另外,賈詡本來也沒徹底歸心,他還在觀望之中。

王羽很有本事沒錯,但天下有本事的人多了,誰知道哪個人會在亂世中脫穎而出,笑到最后?

就目前而言,董卓雖然受到圍攻,但勢頭卻是最猛的,他挾天子以令諸侯,若是果斷放棄洛陽,更可以效先秦,擁山海之險,觀諸侯自相廝殺,養精蓄銳,待諸侯力疲,再來收拾殘局。

此外,四世三公的袁家,雖然兄弟不合,但其門生故吏廣布天下,名聲更是響徹海內。

袁紹去渤海尚不足半年,河北英杰卻像是看到蜜糖的蜜蜂一般,成批成批的聚攏在他的麾下。短時間建成的軍隊,不但數目龐大,而且幕僚將校極為齊全,裝備也頗為精良,堪稱強軍。

南陽的袁術也不遜乃兄,魯陽大營,同樣群英薈萃,大軍云集,大有和酸棗分庭抗禮之勢。

其余各路諸侯,也無不是一時俊彥,相對而言,王家父子這點家底,實在不值一提。若不是王羽本身很逆天,賈詡連觀望的興趣都沒有。

如今么……且看王公子如何應付內憂外患,斬荊披棘吧。賈詡瞇起了眼睛,意味深長的笑了。

時近二月,黃河已經有了化凍的跡象,但黃河南岸卻沒有多少春意。

越接近酸棗,就越荒涼,北岸多少還有些犬吠雞鳴的聲音,而酸棗附近,卻是連飛鳥都絕跡了。

這一次,感嘆的不光是王羽,軍卒們也都心驚肉跳,家在河內的郡兵們,更是慶幸不已。好在聯軍沒真的跑去盟津會盟,否則河內就慘了。

王使君只是吃大戶,聯軍這邊是雞犬不留哇!

要知道,這里可是兗州最富庶的郡國之一,陳留國!這么富的地方都被搞成這副模樣,換成其他地方還了得?

直到依稀望見酸棗大營,壓抑的氣氛才逐漸消散,不管怎么樣,成功會師,就是安全的保障。零星的歡呼聲中,王羽的神色卻有些凝重。

于禁沉聲提示道:“主公,大營已經發現我軍接近了,卻沒有任何表示。沒加強戒備,表示他們已經知道您的身份了;但卻沒人出來迎接,甚至連個接洽的人都沒有,恐怕……”

“嗯,咱們的確不怎么受歡迎。”王羽的眼力比于禁好,看到的也更多一些。

沒人接待,暗示出的是大人物們的看法;而守寨軍卒臉上的不豫之色,則是直接反映出,對河內軍的到來,聯軍上下的態度是一致的,就是不歡迎。

“走了這么遠,兄弟們也都辛苦了,管他有沒有人來迎接,文則,先尋個地方扎下營盤再說。”

“喏。”于禁領命去了。很快就找到一處空曠地,叮叮當當的敲打起來。

看見這邊的動靜,大營內也是一陣紛亂,王羽面帶冷笑,只是冷眼旁觀。再過片刻,營門終于打開了,一個文士帶著幾個隨從,快步迎了出來,遠遠便揚聲笑道:“來的可是鵬舉賢侄?”

“在下正是王羽,敢問尊駕……”對方的稱呼頗為親熱,王羽一時也摸不清路數,只能暫且應著。

“洪盼賢侄久矣,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少年英雄,一時俊彥啊!”

說話間,來人已至近前,上下打量了王羽一番,連聲贊嘆后,這才解釋道:“某乃臧洪,在廣陵太守張使君麾下效力,張使君的兄長邈公,與汝父相交莫逆……都是一家人,所以洪也就不見外,稱一聲賢侄了。”

“原來是臧叔父,小侄沒見過叔父,多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臧洪和張邈,這二位王羽都知道,不是通過后世的見識,而是檄文上有此二人的名字。張邈是陳留太守,諸侯之一,臧洪則是檄文的起草者。

王匡臨走之前,曾說過,他與袁紹、張邈都有交情,前者是他高攀,后者則是平輩相交。因此,臧洪表示出的善意,應該有一定的真實性。

在這個時代,除了名聲,關系淵源也是重要的政治資源,輕視不得。

“賢侄說的哪里話,賢侄遠來,張使君本有意親自出迎,結果卻出了點意外,一時脫不開身……慢待之處,還望賢侄不要往心里去。”臧洪說話頗有技巧,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連客套帶解釋就都有了。

“意外?”王羽對解釋什么的不怎么在意,對那個所謂的意外卻很有興趣。

“公孫太守和韓冀州鬧起來了,差點釀成大亂,二位張使君也是焦頭爛額,不可開交啊。”臧洪搖搖頭,并不隱瞞。

“公孫太守?是遼東那位?他也來了?還和韓刺史鬧起來了?”王羽很驚訝。

三國時代姓公孫的,最出名的無疑就是白馬公孫瓚,那位白馬將軍與冀州刺史韓馥,確實也不怎么對付。不過,兩個怎么會在這時候就鬧起來了?

“唉,說來話長……”臧洪嘆了口氣,“聯盟成立以來,兵將越來越多,但勢頭卻是越來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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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30 18:14: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誰人不識君

臧洪先是熱絡,繼而愁眉不展,但從始至終,都像是沒看到正在扎營的河內軍一樣,不置一詞。
王羽早就知道聯軍內部矛盾多,通過審問韓浩,他又進一步了解了不少內情,知道這里面水深,初來乍到,自然沒有多糾結的必要。

其實,王羽很清醒,以他的實力,只有在混亂的局面中,才有獲利的可能,眼下的局面正是他喜聞樂見的。

“都是錢糧不足惹出的亂子……”

臧洪的神情越發愁苦,長吁短嘆道:“如今,各路諸侯齊至,酸棗大營已經聚集了十幾萬人馬,孟卓公雖然事先有所準備,依然不敷使用,若不是有韓冀州和令尊的鼎力支持,恐怕……眼下勝利仍然難以預期,也只能酌情減少用度,以待戰機了。”

都是銀錢惹得禍啊!

王羽揣著明白裝糊涂,一臉詫異的問道:“既然兵多糧少,何不加速進兵?”

缺糧還要打持久戰,這種完全不符合軍事常識的情況發生了,究其原因,肯定不是諸侯們沒腦子,無非就是各懷私心,不肯同心協力。

王羽之所以明知故問,只是想聽聽當事者的說法。

“說來簡單,做起來又談何容易?”臧洪搖搖頭,“雖說有盟主在,但聯軍畢竟是聯軍,既非一家,號令便難以統一,哪路為先,何人斷后,誰居中策應,牽涉太多,實難決斷。若只是約定時日,分進合擊,或許還不至如此,但如今會盟之勢已成,已是積重難返了。”

“盟主和諸君就沒有什么打算,準備一直等下去嗎?”王羽追問道。

“那倒不是。”臧洪被嚇了一跳,他小心的向四周看過,這才苦笑著說道:“其實,自從會盟之后,戰事就一直沒停過,只是……”

“只是?”

“一時難以盡言,鵬舉且隨我去見各路諸侯,爭戰之事容后再說……”臧洪已經說不下去了。

說話這會兒工夫,兩人已經到了中軍帳附近,里面正吵得熱火朝天,離得老遠就能聽見。守在外面的軍卒都是眼神慌亂,神色緊張,很有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氛。

“韓文節,別人領取糧草,你沒話說,獨對某橫加阻撓,都是大漢臣子,為國出力,難道還要憑出身分個三六九等嗎?”

“公孫太守,你來的本就突然,事先既沒打招呼,路上也不帶足糧草,豈不知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馥念在你一片赤膽忠心,為匡扶朝廷而來,如數撥與你糧草,你怎地還鼓噪不休?”

“如數撥與?”公孫瓚的嗓門又提高了一個調門,“你撥給某兩千斛谷,言明是一月之用。可別人不知道,你韓文節卻心知肚明,某麾下雖只三千人,卻盡是騎兵!眼下冬雪初融,春草未生,你撥與這點糧草,如何夠用?不夠,至少也要加一倍才行!”

“別人都帶步卒,偏你帶騎兵!馥已經按雙倍分量撥糧予你了,非臨戰之時,其他兵馬都是按一卒一日一升發糧,你是兩升有余,卻還待怎地?”

韓馥話音一落,立刻有人附和道:“韓冀州說得在理,既然是聯營一處,共襄義舉,就得共進共退,號令如一。這軍餉之事,乃是軍中大事,豈能因人而異?馬匹,不過牲畜耳,豈有與人同食之理?雙倍補給已經足夠了,不須再多,也沒有這個道理。”

“孔公緒!”附和之人說話有些陰陽怪氣,公孫瓚聞言更是大怒。

“你少不懂裝懂,騎兵來去如風,讓人防不勝防,沖突往來,摧鋒破陣,戰力遠在步卒之上。馬食粟米,遠在春秋時便有成例,本朝自文皇帝始,又少用粟米喂馬了嗎?不通實務也就罷了,偏偏還要跳出來自爆其丑,就你也算是個名士?”

“嘿,伷不通實務?偏偏你公孫太守就懂?”

那人也不發怒,而是冷笑著反唇相譏:“那我倒是想問問你,既然騎兵戰力如此之高,你公孫將軍麾下的白馬義從更是名震天下,如今胡軫兵馬就在虎牢關據守,只要殺了此人,就能長驅直入,攻取洛陽。如今群雄束手,何不就由公孫將軍出馬,一鼓擒之?”

“你……”

“好了,好了,幾位將軍都莫惱,犯不上為了區區糧草之事爭執若此……唉,徐州糧草倒是有些余裕,只恨路途太遠,無法運來,否則,也沒了這許多煩惱。”

“遠水不及近渴,恭祖說這些話又有何用?糧草緊缺只是小事,關鍵還是要從速進兵才好。不過區區一胡軫而已,吾麾下猛將,長沙太守孫文臺日前已經離開魯陽了,看時日,應該已至梁縣,不幾日,便可攻克大谷關,直趨洛陽了。”

“可嘆在座諸君,皆是一時俊彥,隨便挑出一位,走出去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卻只因盟主無能怯弱,便只能在此蹉跎,為了區區糧草小事爭執……唉,術竊為諸君不值啊!”

“公路,你怎能如此說話?本初出任盟主,乃是眾望所歸,你質疑盟主,與質疑諸君又有何異?何況,日前河內兵馬在盟津大敗西涼軍,生擒主將牛輔,斬獲無數,你怎敢說盟主怯懦避戰?還不速速道歉!”

“呸!那是王公節生了個好兒子,與他袁本初有何關系?袁遺,你一個旁支,有何資格對我指手畫腳?還不給我退下!”

“好了,都不要吵了,都是朝廷大臣,中軍重地,這般吵鬧,成何體統?公路,你我之事,乃是家事,聯盟討董,乃是國事,你須得公私分明,分清尊卑才好。”

“哼,一個妾生子,也敢妄論尊卑,真是不知羞恥!”

“你……”

爭吵的激烈程度和范圍迅速擴大,一個個王羽耳熟能詳的名人加入了其中。

開始這些人只是單純的勸和或拉偏架,結果被袁術一攪合,徹底亂了套。眾人大多都互相認識,各有恩怨情仇,借著這個機會,一起爆發了出來。

軍糧什么的,再沒人去理會,互相指責謾罵成了主題。

袁術以一敵二,以精湛的罵街功夫徹底壓倒了兄弟袁紹和族兄袁遺;兗州刺史劉岱和東郡太守喬瑁相持不下;說話尖酸刻薄的孔伷不知如何,找上了老好人陶謙……

再加上公孫瓚和韓馥那一對老冤家,局面極其混亂。

不過,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加入了戰團,還有幾個真心實意的在勸架的,其中就包括了老爹王匡。

王羽頗為玩味看了臧洪一眼,后者報以一個略帶歉意的苦笑,王羽會意,點了點頭。

臧洪的意圖,無非就是想拿老子當幌子,分散眾人的注意力,暫時中止這場爭吵罷了。雖然是被利用了,不過,在這種時候出場,感覺也不錯,省得被人摘桃子,還有……嗯,應該說是個好機會才對。

“盟主,諸君,河內兵馬已至酸棗,正在安營,主將王羽,特來繳令復命!”臧洪醞釀了片刻,然后一聲大喝,徹底壓倒了帳內的爭吵聲。

“……泰山王鵬舉?”

“可是刺殺董卓,割了一耳的王鵬舉?”

“是那個在盟津挑殺三將,摜死一將,一喝退千軍的泰山小霸王?”

臧洪的音量雖大,但卻不足以震懾群雄,真正吸引了群雄注意力的,是王羽!

不單是帳內,連帳外的衛兵都一臉不能置信的望向王羽。

王羽的事跡,很鼓舞士氣,聯軍會盟之后,一直頓兵不進,碌碌無為。所以,諸侯們也都將其用來激勵士卒,免得士氣下跌得太快。

傳言這種東西,一向是越傳越離譜的,現如今,王羽的形象早已變成了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眼如銅鈴,口如血盆的兇漢。

誰曾想,親眼見到本人后,竟是這么位堪稱俊秀的少年郎,這有讓眾兵如何不驚?

對這些或驚訝,或崇敬的目光視若無睹,王羽龍行虎步的直入軍帳,在一眾大人物的審視目光中,舉拳過眉,朗聲道:“泰山王鵬舉,見過諸君。”

說罷,王羽抬起頭,環視左右,毫不回避眾人的目光,從容鎮定的姿態,看得眾人都是驚嘆不已。

“人如玉,勢如龍,好一個少年英雄!公節有子若此,王家大幸也;我大漢在生死存亡之際,有如此英才出世,國亦大幸也!”

第一個發出贊嘆的是個老者,王羽認得他的聲音,正是剛才第一個出面勸架的老好人陶謙。

“怎敢當恭祖如此說法,當不得,當不得……”不等王羽開口,王匡便連連辭謝。

“孤膽虎威,初聽鵬舉事跡時,邈亦無法想象,一個年方弱冠的少年,怎能做成如此大事。然則今日一見,方知古人誠不我欺,世間當真有此英杰。”

緊接著開口之人,看起來就是此間地主,陳留太守張邈。剛才大亂之時,此人也是和事老之一。說起來,臧洪也算是張邈的幕僚,看來張家兄弟,似乎是很想有一番作為的。

“陶公和張公的贊譽,羽實不敢當,當日所以貿然潛入河陰,蓋因家中出了些事故,羽一時沖動,這才行此孟浪之舉。此外,也是受了家父拳拳報國之心的激勵,稱不上什么膽魄,只是有幾分蠻勇罷了。”

王羽話說的謙虛,但不卑不亢的態度,卻只能讓看重他的人更加心折。

不過,他的事跡雖然厲害,但卻也無法讓人人都喜歡,實際上,除了陶謙之外,剛才加入爭吵的諸侯看過來的眼色都有幾分不善。

就像袁術說的,諸侯云集,卻無寸進,結果他一個后生晚輩卻連戰連捷,又豈能不讓人生厭?

“王羽的功過,暫且放放,容后再議,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攻打虎牢關和安置幽州兵馬。”用眼角掃了一眼王羽,袁紹環視一圈,冷然道:“爭吵有害無益,再有胡亂喧嘩者,便莫怪袁紹不念情面,諸位且慎思之,然后再發表見解。”

“不若……”帳下閃出一人,身量不高,頂多只有七尺,但細眼長髯,眼神犀利,生得頗有威儀。

袁紹看到此人,當即大喜:“孟德既有計較,何妨直言?”

孟德?

曹操!

曹操剛才一直沒出聲,而且他個頭普通,站得又很靠后,所以,王羽也沒注意到他,此時他出來獻計,王羽才見到了這位三國頭號梟雄。

“公孫將軍兵精,酸棗目前又乏糧,不若請韓使君加倍撥付糧草,公孫將軍則為大軍前驅,攻打虎牢關,盟主將大軍以為后勁,如此便可一舉兩得。”

“好!”袁紹等的就是這個,當即一揮手,就要傳令。

“且慢!”這倆人順著孔伷的話頭唱雙簧,公孫瓚不干了,他冷著臉說道:“孔公緒不通軍務,所以胡亂說話,本初和孟德都是知兵之人,怎地也說出這種言語來?吾麾下盡是騎兵,人數又少,面對雄關,又如何下手?倒要象二位請教。”

“……”袁紹不接話。

本來,他就是想抓個倒霉蛋出來做先鋒,在場的諸侯都出過戰了,其實沒想象的那么兇險。可偏偏這個公孫瓚初來乍到,也不問問清楚,就在這里大吵大鬧,搞得他很沒面子。

韓馥是大金主,在袁紹未來的戰略中,處于很重要的地位,他自然不能得罪。所以,也只能狠狠收拾公孫瓚這個愣頭青了。

袁紹目視曹操,后者會意,轉身向公孫瓚笑道:“其實也不為難,騎兵攻不得關,卻可憑借速度迂回敵后,滎陽以北五六十里既是敖倉,只要攻取敖倉,何愁乏糧?將軍奇襲并據守敖倉,主力大軍隨后跟進,犄角之勢成矣,何愁攻不下虎牢關?”

公孫瓚冷笑道:“汝南許子將曾有評,說你曹孟德是奸雄,此言果然不虛。讓吾迂回敵后,甘冒被前后夾擊的危險的攻打敖倉,你卻坐收漁利,想得果然周全!”

“兵兇戰危,打仗本來就是兇險之事,伯圭你既然不遠千里的來了,總不會只是找個吃飯的地方吧?要么你為大軍前驅,要么吾支應你回程的糧草,你這就回北平去吧。”

袁紹一句話把公孫瓚逼進了死角,后者的臉上陣紅陣白,讓人不由擔心,下一刻他會不會再次拔劍出鞘,要跟袁紹也來一場火并。

眾人各懷心思,擔心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也有人為公孫瓚擔心,卻欲言又止。

將帳內情形盡收眼底,王羽在心里構建出了一張諸侯之間的關系圖。他很高興,不是因為掌握了情報,而是現在的形勢對他非常有利。

公孫瓚的手已經按上了劍柄;

袁紹和曹操的護衛瞳孔開始收縮;

其他諸侯或是害怕被殃及,暗自后退,或是站定了隊,給手下發暗號,準備開始火并;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王羽突然朗聲長笑:“莫道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公孫將軍,王羽不才,愿與將軍同往,攻打虎牢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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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大義是為名

“嘩!”
又見請戰,眾皆嘩然,緊張的氣氛一下就消失了。

和王羽在河陽大營的那次請戰相比,這一次,他的請戰給眾人帶來的不是驚訝,而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果然……是個愣頭青啊,難怪會做出那么多瘋狂的事呢。

不少人都松了口氣,不滿者亦有之,更多的人則目露鄙夷之色,只有少數人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思。

目露贊許之色的唯有王匡一人,有心人見狀,心中鄙夷之意更甚。

有其父必有其子,傳說果然是充滿了謬誤的,一個有勇無謀的武夫而已,構不成多大威脅,操作得好,反倒可以利用,將其價值發揮出來。

刺董只是因為運氣好;

孟津大捷同樣如此,只是牛輔太無能,被殺了四個裨將就膽怯逃跑了,讓這小子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日前報過來的那場敗仗,同樣是陰差陽錯。傻小子本來就急著動身來酸棗呢,結果并州軍剛好就出現了,稀里糊涂的放棄了主要目標,跑去攻打韓浩的營寨。

總而言之,這個傻小子威脅不大,又恰逢其會,剛好拿來做炮灰。

袁紹臉色一下變得柔和起來,換成了一副長輩對晚輩說話的語氣,捻須笑道:“很好,當仁不讓,報國當先,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便是要有這種意志。公孫將軍乃是宿將,精通韜略,戰陣經驗更是老道,鵬舉須得虛心向公孫將軍請教,以期更上層樓啊,呵呵。”

“哼!”沒等王羽措詞辭謝,就聽得耳邊一聲冷哼,聲音中盡是憤懣之意。

不用轉頭去看,王羽也知道是誰,從揚聲請戰開始,公孫瓚冰冷的視線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不單如此,王羽還知道對方惱怒的原因。

從目前的了解看來,公孫瓚應該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初來乍到,被韓馥刁難,袁紹擠兌,他的火氣已經很大了。剛剛如果鬧上一場,出戰之事也許就不了了之了,結果自己這么一請戰,袁紹趁機敲邊鼓,公孫瓚就難以推辭了。

孤軍?現在不是了,河內軍好歹也有數千人馬,而且是打過勝仗的精銳,這樣的友軍甘為輔佐,公孫瓚再推辭,自然有些說不過去。

大義名分什么的,袁紹也占足了,一個晚輩后生都如此積極,你公孫瓚是當世名將,只有更積極的份兒,豈有畏縮不前之理?

公孫瓚只是有些沖動,并不是沒腦子,這些理由都很粗淺,他不會想不通。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請戰把他徹底逼進了死角,以公孫瓚的性格,對自己沒點怨恨,那才奇怪呢。

“軍情如火,事不宜遲,今日天色將晚,請公孫將軍明日一早便動身如何?將軍先行,大軍行動遲緩,確認戰果之前,不可輕動,本將與諸君統親兵跟進,為將軍吶喊助威,以壯行色,待將軍功成,再為將軍設宴慶功,何如?”

袁紹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家伙,接應沒有,反倒假借觀戰之名,又搞了個監軍的名目出來,一點機會都不給公孫瓚留。

“哼!”公孫瓚又是一聲冷哼,再狠狠瞪了王羽一樣,就此拂袖而去。

袁術緊跟著也要離開,走到門前,突然又站住了,先掃了眼王匡,然后轉過頭,冷笑著對王羽說道:“年輕人,做事要三思而后行,知道么?動動腦子,不要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說完,他也走了。

被三國以沒腦子而聞名的袁術這樣教訓,看來哥的演技已經到達了一定水準了,王羽很有啼笑皆非的感覺。

如同當日在河陽一樣,他這愣頭青的形象是裝出來的。

愚忠,是絕佳的保護色。韓浩就是因為有了這種印象,才中了緩兵之計,被王羽借刀殺人,一敗涂地。

除了讓敵人低估之外,這種保護色可以帶來的好處還很多。比如會吸引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才,在三國這個亂世中,野心家固然不少,但忠義之士同樣很多。

古人講究忠孝節義,近在眼前的愚忠,可能會讓人感覺不真實,進而產生疑慮。但如果是流傳在外的名聲,就不要緊了,只會讓那些心懷忠義的人更生敬重。

最后,興漢這個目標,跟王羽的最終志向也沒有根本性的沖突。

先用比較通俗易接受的大義名分將人才聚攏起來,然后潛移默化,用更進步的理念感染對方,經過艱難險阻之后,煉出來的就是真金了。

這就是王羽平定亂世的大略,揚忠義勇武之名,只是實現這個計劃的第一步而已。

以目前的情況看來,自己的計劃很成功。老爹王匡的愚忠之名,在名士圈子里流傳甚廣,自己只要循著這個方向表演下去,就已經足夠了。

當然,在這個基礎上,自己需要再制造少許缺點出來,讓這個形象更加真實。

“鵬舉遠來辛苦,明日又要出戰,也早點去休息吧。”

袁紹向王羽淡淡的一擺手,然后轉向了王匡,做出一副很動情的神情來:“公節,當日在洛陽,你我并肩作戰,為國鋤奸時,吾便知汝忠義,今日一見,王家竟是滿門忠烈,堪稱名臣啊!待他日討逆功成,紹必表奏天子,極言泰山王氏之功。”

你才是忠烈,你一家都是忠烈!王羽在心中大罵,通過韓浩的供詞,他已經知道袁紹不懷好意了。

王匡之所以在河內橫征暴斂,最初就是得了袁紹的授意。袁紹打的主意就是,利用王匡,聚斂錢糧,進而操控聯軍,達到他擴充實力的目的。

王匡的作用還不止如此,被他搶了的河內豪強,怨恨都極大,若是袁紹幫忙主持公道,自然會極大的贏得豪強們的感激,進而得到眾世家的擁戴。

不過,盡管王羽已經知道了袁紹的計劃,但后者只是算準了王匡的性情,很隱晦的暗示引導了一下,并沒有留下任何把柄。

沒有證據,想指證袁紹就是不可能的。其實,別說沒證據,就算有證據,王羽也不打算跟老爹攤牌,因為他根本不會信,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了。

“得盟主此言,匡敢不效死力?”被王羽嗤之以鼻的一句話,卻讓老王匡感激涕零。

這就是三國時代的名士效應,四世三公的袁家,就是這么牛。

王羽知道這點,所以也不打算在這方面跟袁紹較量,除了武力之外,他最大的長處是見識。

袁紹是個標準的世家子,看起來無懈可擊,其實漏洞卻多得是。在自己擅長的戰場上與之抗衡,然后靜待時機,等對方自己犯錯誤就足夠了。

世家子多半都是樣子貨,不是因為他們的文才武藝不行,只是因為他們不擅長控制內心的欲望!控制不了欲望,最后就會被欲望毀滅,這是幾千年的歷史證明過了的。

定下了戰略,軍議自然也沒必要繼續進行了,眾諸侯各自散去,卻很快又結成了一個個的小團體。

陶謙向王匡打了個招呼,又朝王羽溫和的笑笑,便獨離開了,看方向,似乎是去尋公孫瓚了。

其他人也是各有去向,最受追捧的,當然還是盟主袁紹;其次則是兗州刺史劉岱。

據王羽的了解,由于地理、文化等諸多原因,兗州在大漢王朝的地位本就很高,兗州刺史也是水漲船高。

劉岱此人在歷史上并不出名,但實際上,這人在兗州名士圈中的威望相當高,連袁紹與之相處的時候,都是客客氣氣的。

而三國第一梟雄曹操,此時還遠沒成氣候,其對待劉岱的態度,只能用恭敬二字來形容。

歷史和現實的差距真是很大呢。

除了這兩人之外,就以王羽最受追捧了。

第一個過來打招呼的,是張邈、張超兄弟,這二兄弟算是東道主,跟王匡又有故交,過來招呼并不奇怪。

張邈是個相當溫和的人,弟弟張超則顯得很干練,也很積極。結合自己對那位引路人臧洪的印象,王羽不由懷疑,張邈這個首倡者,到底只是掛個名,還是另有緣故。

張邈兄弟在聯盟中,起的就是個潤滑劑的作用,態度不能有太明顯的傾向性,簡單說了幾句,二人就告辭離開了。

第二個過來攀談的人,卻讓王羽微覺意外,這人生得儒雅俊秀,風度翩翩,簡直就是名士的標版,連說的話,也無處不體現著文化人的身份。

“鵬舉賢侄,那句莫愁前路無知己的詩句,卻是出于何典?聽起來似乎很有韻味,但格律卻有些……嗯,難不成是你自己作的?這就難怪了……小小年紀,文武雙全,又有忠義之心,難得,難得,不過,作詩賦,不能只講究用詞隨性,也得有些考據才好,他日有暇,不妨來找……誒,差點忘了,你與伯喈公……融卻是班門弄斧了,告辭,告辭。”

直到這人自說自話的走了,王匡的介紹才姍姍來遲:“這位是北海孔文舉,乃是……”

孔融么?剛才里面吵架,他一直不出聲,卻對一句胡亂引用的詩句這么感興趣,也是個妙人呢。跟此人搞好關系也是有必要的,好處僅次于公孫瓚啊。

望著孔融的背影,王羽若有所思。

再來的是喬瑁。這人跟王匡沒什么交情,不過他跟劉岱的關系比較惡劣,袁紹對劉岱籠絡得很,他在那邊自然不怎么遭待見。

另外,公孫瓚和袁術那邊,對劉岱的態度也差不多,喬瑁在聯盟中很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意思,找上王羽父子,就不怎么奇怪了。

這人尋的話題比孔融更有趣,例行的寒暄了幾句,便問道:“賢侄少年英雄,可婚配否?”

“尚未,不過……”有老爹在場,這種話題,王羽是不能自行回答的,王匡當然要說明情由。

其實喬家也是世代官宦,家世遠在蔡、王兩家之上,若是能結成親眷,對王匡來說也屬高攀,不過,他畢竟是以忠義為先的人,當然不肯毀諾,另攀高枝。

“是伯喈公的千金?可是,據瑁所知,似乎衛家也……”喬瑁顯得有些意外,他對王家、蔡家的情況所知甚少,但卻似知道點其他的隱情。

“也罷,此事容后再議,不是瑁有意壞人姻緣,實在是賢侄少年英雄,讓瑁見而心喜。其實就算蔡、王兩家結了親,我喬家也可以庶女嫁之……近年來,我喬家男丁不旺,女兒卻生了不少,樣貌也都還算周正……”

引起王羽興趣的話題,喬瑁不肯繼續多說,而是話鋒一轉,絮絮叨叨的說起喬家的家事來。

王羽本有意追問,可王匡卻聽得津津有味,一副深有感觸的模樣,與喬瑁聊得頗為火熱,王羽也不好打擾,只能暫且按下了疑慮。

同時,隨著話題的進行,另一個疑問又浮現出來:皖城喬家,很多很漂亮的女兒……不會是……

望著滿面笑容,頗為英俊的喬瑁,王羽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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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籌謀須在先

“鵬舉,你為國請戰,固然勇氣可嘉,為父也是頗為欣慰,不過,你選擇的時機卻不大好……公孫將軍乃是當世名將,你惹惱了他,還要跟他并肩作戰,恐怕……唉,莫要蹈了為父的覆轍才是。”
與有敵意的友軍一同作戰,會有什么樣的麻煩,王匡已經深有體會了。盡管對王羽已經刮目相看,可回程的路上,老人還是憂心忡忡的念叨起來。

“不然,還是上門道個歉吧,或者……”

“父親不必擔心,那韓浩不過是地方豪強,常年與山賊流寇打交道,眼界自然高不起來,所以才那么沒見識,不明大義。公孫將軍乃是當世豪杰,打的都是大仗,殺的都是胡虜,威名赫赫,震爍中外,這樣的英雄,豈會計較這點小事?必然先國家大義,而后私人恩怨。”

“此言倒也不錯。”王匡微微頷首,表示贊同,“不過,為父聽說,公孫伯圭心氣極高,脾氣也有些……鵬舉你此番惡了他,總是要設法彌補才好。”

“孩兒心中已有定計,保管沒有后患,父親放心便是。”

王羽當然不會好端端的就跑去得罪公孫瓚,他的沖動都是故意裝出來的,實際上他存心要跟公孫瓚搞好關系,最好能結成同盟。

和公孫瓚結盟的好處非常多,一時難以盡數,最實際的兩項就是人才和貿易。

人才不用說,公孫瓚手下那位大神,比他本人還有名,常山趙子龍!

從劉備的經歷可以得知,公孫瓚對趙云并不怎么看重,就算有人當面挖角,他都不在意,當然,前提是雙方的關系足夠好。

劉備和公孫瓚是同窗,這個王羽沒法學;一起去逛青樓,雙方的關系又沒那么熟絡;現在有個能當戰友的機會,王羽又豈肯放過?

趙云是個很重忠義的人,想籠絡他,必須跟公孫瓚搞好關系,得到后者認可后,潛移默化的慢慢攻略,日久生情誼,同食同住什么的……歷史上的劉備就是這么干的,所以,這也是王羽能想到的最佳策略。

另外,冷兵器時代,騎兵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王羽預定的爭雄目標是中原,沒有一支強大的騎兵怎么行?

想要組建騎兵,精通騎術的士兵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穩定的戰馬來源。

大漢朝的戰馬產地有三個,西涼,幽州以及河套。原本以漢武時期收服的河套之地最大,但如今國勢摧頹,反是幽州和西涼的供應量更足些。

西涼地方大,幽州則是形勢好。

除了恭維話之外,王羽對公孫瓚的評價都是事實。這位白馬將軍在幽州可謂威名遠揚,只要看見他的白馬,諸胡就已聞風喪膽。

打的仗多,勝率又高,繳獲自然也多,找公孫瓚買馬,自然也是物美價廉,頂多就是路途遠點。當然,路遠不要緊,關鍵是有貨源,賣家也肯賣。

其他的好處姑且不論,單就這兩項,已經足夠王羽花點心思了。

不過,結盟是一種對等關系,以雙方目前的實力對比,再考慮到公孫瓚那驕傲的性格,別說結盟,就算想依附都有問題。

王羽學不會劉備那種能屈能伸,再怎么想達到目標,他也不會跑去給人當小弟。想要結交公孫瓚,就只能不走尋常路。

和盟友一樣,仇敵的地位其實也是對等的,與其示好而不得,不如直接惹對方發怒,借此加深印象。

剩下的,就只有善后問題了。

所謂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濃,只要善后得法,相逢一笑泯恩仇而來的朋友,比正常情況得來的更貼心。正如后世那句名言: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

想到這里,王羽突然記起一件事,跟公孫瓚有聯系的名人,不僅是趙云,劉備三兄弟也是。可惜這三人似乎地位太低,沒資格進中軍,公孫瓚的隨從中,并沒有形象特異的人。

不過也沒關系,馬上就要并肩作戰了,還怕沒機會見到馬?

對這仨人,王羽沒太多想法,拉攏劉備倒是沒啥問題,這人現在還沒起家,隨便給點好處就能博得相當大的好感。但這人應該也是一代奸雄,他的好感根本沒意義。

另外兩個都是牛人,可是,只要演義小說有一半的真實度,挖他們的角就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除非劉備先掛了,而且還不能跟自己扯上關系……

好吧,這事兒顯然很難,犯不上為此多費心神,還是踏踏實實的搞定公孫瓚,進而攻略趙云才是正經。

“還有一事……”王匡欲言又止,顯得有些為難。

“與敵情有關?”王羽在帳外聽到了一些軍情的情報,但對駐守虎牢關的胡軫卻沒啥印象。

“敵情等下再說,為父想說的,和你蔡伯父和侄女有關。”王匡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埋怨道:“侄女才貌雙全,是不可多得的女子,鵬舉啊,你要惜福才好,之前我與你蔡伯父從盟津啟程,你就未曾與侄女告別……”

“父親,孩兒知道了。”王羽撓撓頭。他本來是要去的,結果跟方悅談著談著,就忘了時間,給耽誤了。

還是前世形成的慣性啊,對離別的態度,遠不如通訊不發達的漢朝重視,卻是忽略了這些禮節。

“幾日前,從洛陽方面傳來風聲,說河東衛家仰慕侄女才貌,有求凰之意……那衛氏乃是西漢名相衛綰之后,是大漢數一數二的名門,在河東的影響力巨大。如果能得到衛家的支持,反董大事則更添幾分成算……盟主頗為意動,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這說法一時也是喧囂塵上……唉!”

“河東衛家?不會是個叫衛仲道的病秧子吧?”王羽微微一愣。

“咦,你也知道衛家公子?”王匡也很意外,不過他也沒想太多,河東衛家名氣甚大,與河內也不遠,兒子聽到點風聲很正常。

“衛公子是文弱了些,不過,是不是因病而至,為父就不知道了。想那衛家何等家世,總不至找不到好郎中,縱有些小疾,應該也不足為患。”

成親不到一年,就吐血死了,沒病才怪!

王羽對老爹的說法很不感冒,不過他也沒反駁的意思,不過是個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而已,自己乖乖的知難而退最好,非要惹到老子頭上的話,就別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蔡伯父的意思如何?”

“伯喈兄當世大儒,學問人品都是頂尖的,自然不會輕信諾而重榮華。不過,他現在一心只想著進京修史,若是得罪了那衛家,恐怕……”王匡搖搖頭,愁眉不展,這種內外交迫的復雜局面,原本就不是他擅長應對的。

聽到蔡氏父女沒有動搖,王羽放下了最后一點心事,干脆利落道:“那就不要進京好了,在哪里不能修書,何必非得去那種兇險之地?”

“修史不進京?那怎么成?”王匡看看王羽,只是搖頭。

“你最近行事頗有決斷,為父卻是忘了,你如今不過年方十六,見識尚淺,卻是不懂這許多道理……旁的不說,單說修史要查證的資料,也只有皇家和官署的藏書才足敷使用,若是書中不足,還得向他人求證。除了京城,又有何處聚集了如此眾多的學者?”

“這倒是有點麻煩……”王羽有些撓頭。

歷史上,蔡邕進京就是一系列悲劇的開始。才女蔡文姬嫁了一個病癆鬼,婚姻只維持了一年,以衛仲道咳血而死告終。

然后王允設計除掉了董卓,掌權后把蔡邕抓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怕受到牽連,衛家以無后的名義,將蔡琰趕回了娘家。

最后,蔡邕慘死獄中,蔡琰則在戰亂中被人擄走,賣給了匈奴人,輾轉幾十年,方才重回中土,卻早已物是人非。

就算沒和蔡家父女發生任何交集的前世,每當讀到這段歷史,王羽都深覺遺憾,恨不能恰逢其時,來個英雄救美。

現在,佳人和自己已經有了婚約,歷史已經出現拐點,他又肯讓歷史再拐回那條黑暗之路上去?

看來,在賈詡家人之外,自己又多了個任務,至少得把皇家藏書搶回來,才有可能讓老丈人回心轉意,打消進京的念頭吧?

當然,就算搞不定這事兒,老丈人非得進京不可,也不能讓妹子一起跟去,此外還得搞點保護措施……

總之,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棘手,自己要多努力才行。

“此事倒是不急,不過,父親,有些事須得主意一下,您和蔡伯父還是不要住在主營了。孩兒入營前,文則正在立寨,為了以防萬一,你們搬出來好了,孩兒留下一半兵馬……”

“那怎么行?”王匡大急:“鵬舉你切莫輕敵,那胡軫雖然名聲不顯,卻也是行伍出身的宿將,其麾下的猛將華雄,有萬夫不當之勇,在虎牢關前已經連斬了十多名悍將。若非你與公孫將軍同往,為父又豈能放心得下?分兵之議,萬萬不可!”

“華雄?斬將?”王羽很驚奇,將領單挑決勝負這種事,不是虛構的嗎?

“唉,此事也是一言難盡……”王匡長嘆一聲,開始說明起酸棗聯軍的戰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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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美人情深重

月朗星稀,夜風微涼。
帳內,燭光輕輕搖曳著,映出了兩個變幻不定的身影,前一刻還相距甚遠,下一刻卻交匯在一起,乍合即分,仿佛受驚了一般,又像是羞怯使然。

燈下觀美人,玉人更妖嬈,蔡琰的性子有幾分清冷,平時給人的感覺是清雅幽靜,美則美矣,但卻少了幾分嫵媚,讓人難生親近之意,而是望之生敬,不敢褻瀆。

不過,在燭光下,那張清冷的玉容微微有些朦朧,原本稍嫌寬松的曲裾也顯得秾纖合度起來,紅色的深衣映襯著修長雪白的脖頸,高雅之外,竟然又多了幾分性感的味道。

王羽對漢朝的大多數東西都很滿意,唯獨不喜歡坐姿。對沒有習慣的人來說,跪坐,實在是一種很折磨人的姿勢。盡管王羽的忍耐力非凡,但他還是傾向于少點坐著見人。

但此時此刻,他卻沒有半點心思糾結于此,令他煩惱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該說點什么話題才合適。

“風,好像有點大……”話剛出口,王羽就大覺不妥,恨不得回手搧自己一下,這不是廢話么。

不過,除了廢話,他真心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是攻打虎牢關,還是和諸侯們的勾心斗角,又或對公孫瓚的圖謀?這些東西找賈胖子聊聊還有點意思,拿來對妹子說,純屬煞風景啊。

蔡妹妹感興趣的那些事,自己又不懂。音律肯定不行了,抄詩倒是能抄幾首,可是,且漢朝對詩詞的重視有限,就算真如唐宋一般也不行啊。

白天孔融的話猶在耳畔,蔡妹妹的才學未必比孔融差多少,萬一她要深入探討,那可就抓瞎了。

“王家哥哥,聽說你今天在中軍帳念了句詩,似有離別勉勵之意,是么?”佳人軟語,帶著幾分水鄉的味道,在寂靜的夜里,聽起來十分悅耳,不過,王羽頭上卻有點冒汗。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自己只不過是為了增強語氣,想給人留下的印象更深刻點,這才掉了句書包,報應怎么來得這么快啊?

王羽可以笑對千夫指,冷眼觀萬軍,然而,在那雙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的注視下,他卻感覺壓力很大。

好在……哥事先早有準備,否則真的要出糗了。

“上次與妹子分別的太倉促,一時沒來得及送行,羽心中一直覺得遺憾。來酸棗的路上,回想當日的依依惜別之情,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首曲子……”

“喔?”

蔡琰美眸中閃過一絲亮色,語氣中也帶了幾分欣喜,“和上次的一樣嗎?王家哥哥的曲子雖不合音律,但意境卻好,上次的垓下曲,豪雄之中愈顯壯烈,難得的是,其中還有幾分纏綿婉轉之意,難怪原曲名叫做霸王別姬……今次的曲意,莫非是離別之情么?”

“正是,曲名:送別……”

比起抄詩,抄曲子比較沒壓力,給真正的儒者聽,也許會被嗤之以鼻,但蔡美女卻來者不拒。不合音律不要緊,哼的跑調也不要緊,只要意境好,能觸發靈感就行。聽完后,她會自行修正,使其成為符合這個時代樂風的曲子。

要不,怎么是樂神呢?

正因為蔡琰的這個本事,王羽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弄幾首軍樂出來了。對于激勵使其和增強凝聚力,軍樂有著相當積極的作用,只是后世的軍歌恐怕很難引起共鳴,抄古詩倒是可以考慮,反正需要的只是意境……

不過,這樣一來,問題又回到原點了,王羽有點頭疼。

“芳草萋萋,笛聲悠悠,夕陽西下,長亭送晚……”

其實王羽哼的曲子有點跑調,但蔡琰卻依然體會到了原曲中的意境,只見她星眸半閉,俏臉上盡是悠然神往的神色,專注的模樣,看得王羽都是一陣心醉。

“好一曲送別,王家哥哥,你在音律方面的天賦,可能尚在小妹之上呢。”曲調的主旋律很短,很快就結束了,蔡琰睜開眼睛,美眸閃閃發光,映得燭火都更亮了幾分。

王羽汗顏,后世的音樂,與漢朝的孰高孰低,確實不好說,不過,藝術這東西,總是有共通之處的。

“妹子喜歡就好,因為路上想起你,一時福至心靈,這才有了此曲,說起來,此曲本就有妹子一份呢……”

盡管已經很注意了,不過,王羽的言辭還是有些過于直白,好在現在是漢朝,而不是禮教森嚴的南宋和明朝,女子受到的約束沒那么多。而他二人又有婚約在身,倒也不算逾禮唐突。

“嗯。”蔡琰垂下臻首,低低的應了一聲,從雪白的脖頸上的那一抹艷紅中,王羽窺見了幾分女兒心,帳內的氣氛,也有了幾分曖昧不清的味道。

沉默良久,蔡琰才再次抬起了頭,輕輕問道:“王家哥哥可知父親要去洛陽之事?”

“知道。”

蔡琰幽幽說道:“父親性子耿直,不知變通,當日便因此觸怒了先帝,險些……如今天下紛亂,洛陽城正是要沖之地,父親若貿然前往,前途委實難料……就算洛陽城無事,可城中的權貴卻未必對父親有什么好臉色,小妹很擔心。”

王羽心下雪亮,自己已經過了最后一關,得到認可,正式成為蔡妹妹的依靠了。

這個女子冰雪聰明,對如今的局勢,和自家的處境有著清晰的認知,所以,她婉轉的提出了請求,想讓自己設法阻止蔡邕進京。

不過,老爹那邊說的也很清楚,因為顧慮蔡琰,蔡邕本來還有些猶豫,可雙方的關系一旦最后確定下來,那老人就沒了牽掛,要義無反顧的奉詔去洛陽了。

想阻止他,光憑對方的好感是沒用的,得有點實際的東西,對老人修史的執念有所幫助才行。

“妹子放心,我已經聽父親說過此事,并擬定出計劃了,只待時機一到,便可輔助實施。在此之前,我等須得設法拖延伯父行程。此事卻也不難,嗯,明日我就將率軍西進,攻打虎牢關,屆時戰亂一起,妹子便可以此相勸,暫時拖住伯父……”

“那,父親若是要繞路,或者戰事結束了呢?”

“我若取勝,洛陽必生變故,到時候,伯父就算想去,也去不得了。”談到征戰之事,王羽一下就找到了狀態,霸氣畢露道:“胡軫、華雄,不過二莽夫耳,妹妹放心,為兄必手到擒來,待凱旋之時,便正式向伯父提親,迎娶你過門。”

一口氣說完,王羽覺得非常暢快。

就是這樣才對,那么婆婆媽媽的干嘛?既然喜歡,就直接娶了唄,娶回家再慢慢欣賞不遲,何必將鮮花放在外面,讓那些不知死活的癩蛤蟆覬覦呢?

相比于王羽的霸氣外露,蔡琰則是低頭不語,臉上的紅霞愈發的濃重了。

王羽也不著急,坐得穩如泰山,靜候答復。

良久,羅袖微動,一雙芊芊素手拂過琴弦,一曲古韻油然而出,琴聲纏綿婉轉,似有說不盡的情義蘊含其中。

曲子很動聽,王羽雖不通音律,也能聽出幾分意境來,可他卻有點傻眼。以曲傳情,很風雅,也很浪漫,但若是聽者只會說很好聽,那就有點煞風景了。

他不會,可也知道,這種時候,應該有應有答才對。

臻首微抬,明眸中閃過一絲笑意,繼而化成了一縷柔情,輕輕系在王羽心頭。下一刻,朱唇輕啟,一把天籟般動聽的歌聲悠然響起。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

鳳求凰?

王羽不通音律,也不懂詞賦,但這詞句的措辭并不深奧,一聽即明。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佳人的善解人意,也驅散了王羽的煩惱,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靜靜欣賞這動人的歌聲、琴曲,感受名傳千古的蔡文姬獨具的魅力了。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從這一刻開始,直到永遠,這份魅力永遠不再凋零,并且自始至終,為自己所獨占,還有比這更讓人心神迷醉的嗎?

漢末三國的旋律,果然不僅僅是沙場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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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成敗轉頭論

一夜無話。
第二天,進軍的行動也順利進行,公孫瓚不知是想通了,還是自認晦氣,領了五日的干糧后,就把隊伍拉到了營外,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公孫瓚這三千人馬,是他的親衛,也就是名震天下的白馬義從。公孫瓚酷愛白馬,在軍中選拔善射之士組成了這支近衛軍,全軍上下,一水的白馬!

戰力到底如何,王羽尚未親見,不好評說,只能從前世的記憶中腦補,不過,當他真正看到這支強兵時,第一時間感覺到的,卻是其驚人的視覺效果。

中世紀的西方,能找到一匹白馬騎的,都得是王子那種身份,故而才有白馬王子的說法。而現在,出現在王羽眼前的,是整整三千匹白馬!

三千騎排成了一個大方陣,背對著朝陽,反射出了一片夢幻般的銀色光芒!

“這實在是……太奢侈了。”王羽驚嘆。

這是他見到的第二支名聞后世的三國強兵,第一支是高順的陷陣營。

那支部隊的雄武,他沒有親眼看到,不過通過目擊者的描述,他卻可以想象出來。陷陣營給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無堅不摧!

不到千人的步兵,正面攻打上萬人的營寨,一鼓而破!就算對手準備不足,也足以驗證其強了。

而眼前的白馬義從,王羽相信,無論是誰,第一時間肯定會被視覺震撼到,從而忽略了其他。連他這個自我控制能力很強的王牌特工都是如此,其他人又豈能免俗?

想到自己搜羅全軍,差點連驢都拉上,好容易才湊出了不到一千匹馬,為此還被賈詡詬病,人家卻是一支完整編制的白馬部隊,王羽感覺一陣心酸,差距太大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高興起來,公孫瓚果然很有料,選他做盟友,確實選對人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主要目標在方隊的哪個方位呢?

想到趙云,王羽再顧不得看馬,視線在騎兵身上逡巡起來。

“好漂亮啊……”來送行的蔡琰也被震撼到了,再怎么清冷,畢竟也是個少女,對美麗的事物天生就沒什么抵抗力。

女孩驚嘆的樣子很美,可王羽卻有點不自在,他哼哼道:“將來我搞一支更漂亮的部隊給你做親衛。”

蔡琰俏臉一紅,收回注視白馬的目光,飛快的在王羽臉上打了個轉,眼神似嗔似喜,含羞帶怯。

放在后世,王羽的獨占欲是不怎么成熟的表現,可放在這個時代,卻可以理解成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直接而霸道,本來就是王羽的重要特征。女孩并不會為此而惱怒,心里反而有些喜滋滋的感覺。

對她來說,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愛戀是最令人向往的,但即便是那段傳說,結局也是不盡如人意的。王羽的文才失靈時不靈,但主見卻很強,霸氣外露的他,帶給女孩的是一種異樣的感受。

想到第二次見面時的那首歌,女孩思緒飛揚。

霸王與虞姬么?那同樣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呢。

“鵬舉啊,你把泰山兵都留下,似乎不太妥當啊,郡兵……”出征在即,留給王羽的私人空間不多,還沒等他盡情欣賞夠未婚妻含羞帶怯之美,老爹便憂心忡忡的開了口。

“父親,公孫將軍的兵馬如此雄壯,咱家的兵就不用拉出去賣弄了吧?不如抓緊時間,讓文則好好練兵,順便也能護衛您和蔡伯父,免得……”

“話雖如此,可是……”

王匡抬頭看看,友軍的實力毋庸置疑,如此精選出來的騎兵部隊,怎么也不可能是樣子貨。讓他擔心的是友軍的態度,從河內軍出現開始,公孫瓚的視線就一直沒往這邊移動過,只顧著跟送行的袁術等人攀談,冷漠的態度可見一斑。

“父親只管安心,公孫將軍乃是當世英雄,怎會不識大體?”王羽口是心非的安慰著老爹。

在騎兵陣列中的搜索,沒有任何收獲,白馬義從的騎兵,都是威武雄壯之士,想單從外型上就分辨出哪個是趙云,眼力再好也白搭。這事兒只能暫時放放,等日后再明查暗訪了。

他的注意力已經轉向了公孫瓚。

其他諸侯也要率輕兵,隨后觀戰,所以袁術等人與其說是在送行,還不如說是在表明立場,順便商議些秘事。

看起來,袁術、陶謙以及公孫瓚的關系很好。根據老爹的說法,陶謙和公孫瓚曾經在西涼并肩作戰過,而袁術與公孫瓚,大概就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種關系,兩邊跟袁紹都不對付,所以結成了同盟。

如果自己成功和公孫瓚結盟,豈不是和這二位也……

對這個小說里未曾出現的關系,王羽已經見怪不怪了,所謂春秋無義戰,亂世中,這種分分合合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這個聯盟的實力似乎弱了點,而且勢力比較分散。相較于袁紹那邊的陣容,差了一大截。

沉思間,公孫瓚那邊的商討已經結束了,最外圍分出一人,朝著王羽走了過來,似乎是來接洽的。

“王小將軍,時辰不早了,是不是可以開拔了?”此人面帶微笑,話說的也很委婉,不過,在此人說話的同時,公孫瓚看向蔡琰的冰冷眼神,卻表達了另一層意思。

顯然,白馬將軍很不耐煩。這位使者,或者說是傳令兵傳達的意思,是經過加工的。

王羽打量了一下來人,此人面白唇紅,耳垂甚長,從面相上來講,這叫富貴相。從前世了解的情報中推斷,此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敢問尊駕大名。”

“不敢當,我本漢室宗親,姓劉,名備,字玄德,乃是中山靖王……”

果然是他!

看著眼前這個態度恭謹,眼神卻很堅定的人,王羽腦海中的那位劉皇叔的形象,先是模糊,然后再次清晰起來。

劉備的確是個草根,同是草根,但他和賈詡的隨波逐流不同,他是個有志向,卻有些自卑的草根。

因為志向很遠大,所以,他無法做到賈詡那樣的從容淡定,無時不刻的將祖宗的名諱掛在嘴邊,向身份更低微的人展示尊貴的身份,在身份高于自己的人面前,維持尊嚴。

可敬且可嘆。

從草根到皇帝,劉備的奮斗史是相當勵志的,自然值得尊敬;可若非他這種心態作祟,他也許會有更高的成就。

“原來是玄德公,久聞大名,失敬,失敬。”心念電轉,王羽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親切的笑容。

“王小將軍竟知玄德之名乎?”王羽的態度讓劉備受寵若驚。

他自中平元年起兵,至今已有數年,打過幾次勝仗,但名聲卻不算大。黃巾之亂席卷中原,豪強們各顯神通,處處皆戰,勝負都是常事,劉備那點戰績,確實不怎么突出。

王羽出道以來,總共也沒打幾仗,但因為對手的身份特殊,他的事跡很有傳奇性質,比打黃巾驚人多了。

諸侯們表面上對王羽都不是很熱情,但劉備甚至,暗地里的議論多著呢,畢竟他割了董卓的耳朵!

說來也巧,早在王羽之前,也有人靠行刺董卓揚了名,靠著這項功績,在招兵買馬的時候,得了許多的便利,讓劉備羨慕得難以安寢。

那人就是曹操!

其實,就在會盟之初,兗州的名士們還在極力宣揚此事,整日置酒高會,聊的話題,除了誅殺國賊之后,中興大漢的美好前景之外,就是唏噓于曹操的功虧一簣。

結果沒過多久,河內和洛陽都有消息傳來,董卓又被人給刺殺了,而且這次還見了血!

諸侯頓時啞然。

曹操的刺殺行動,是借著身份之便,混到了董卓身邊,結果只是亮了一下刀,然后就落荒而逃了;而王羽的刺殺行動是潛入戒備森嚴的軍營,割了董卓的耳朵,然后一路從營里殺將出來。

事實一擺,高下立判。

早些時候,對待各路前來會盟的諸侯時,曹操是很熱情的,比張邈還像東道主。可面對河內來人,他表現得卻很冷淡。

這背后有很多原因,不過,被王羽搶了風頭這件事,未嘗不是重要因素之一。

有了王羽在,誰還記得他曹孟德當日也曾甘冒奇險呢?曹操再怎么有氣度,也沒法上趕子往王羽身邊湊,他要是那樣做了,肯定會被人說成甘拜下風,成就王羽的另一段佳話。

曹操也是個有大志的,他怎么可能那么做?

袁術是從南陽過來的,孔伷則是從潁川出發。根據他們一行人的說法,王羽的名聲,在這兩個名士云集的地方,已經無人不曉了。

名士們對沙場爭鋒的興趣不是很大,大漢朝的名將太多了,再怎么驚人的戰績,都不足為奇。

以少勝多?誰能超過西楚霸王項羽,光武帝劉秀?兵強馬壯,又有誰能強得過封狼居胥的霍驃騎?開疆拓土?誰能勝過收復河套,北逐匈奴的衛大將軍?

刺殺國賊,則是個新鮮理念。

消息傳到潁川、南陽后,不知多少名士在慨嘆惋惜,恨不能以身相代,出現在王羽揮刀殺賊的那一刻……怎么就砍偏了呢?

如果王羽一刀砍死了董卓,大漢可能就會恢復和平,重現盛世之象;就算不行,兵災的規模也會小很多,西涼諸將很可能樹倒猢猻散,變成一盤散沙啊;如果……

諸多假設,諸多猜測,聽過兩地的情形之后,劉備甚至懷疑,王羽是不是故意砍偏的,他若真的一刀殺了董卓,還會不會有這種效果,真的很難講。

如果董卓死了,王羽就是只個刺客而已,同樣會轟動一時,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名士們關注的焦點,很快就會轉向朝堂局勢的演變上面去。

而董卓依然活著,那么殺賊就是第一要務,隨著戰局的進行,聯軍的每一次挫折,每一次失利,都會加深人們的遺憾。

這是一個持續性的效應,只要董卓不死,割了董卓耳朵的王羽,就會被人反復提起,哪怕是心存敵意之人,以鄙夷的口吻提起王羽,也不得不這樣開頭:如果那一刀……

如果易地而處,劉備自忖也會做出跟王羽相同的選擇,正如當日曹操拔出七星刀后,直接獻給了董卓一樣。

盡管沒有任何實證,但劉備堅信,他們三個是一類人,有著相同的野望!

讓劉備隱隱警惕的是王羽的果斷。

依照各方的說法,王羽當時不是沖著董卓去的,他原本的目標是牛輔,遇上董卓純屬偶然。

在那么緊張的情況下,在那么短的時間里,推演出了后續的諸多變化,并毫不猶豫的做了決斷,這種人豈止用果斷所能形容?

是可怕才對!

劉備切實的感受到了王羽的威脅,盡管后者和他處于同一陣營,甚至連很多想法都很相似。不過,正是因為這樣,劉備才認為王羽很危險。

當然,王羽如今名聲大噪,煊赫一時,已經是個大人物了,兩者身份地位相差太多,劉備也做不了什么。

倒是被這樣的人稱贊,讓他頗有顏面,投桃報李,他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的溫和了。

“玄德公數破黃巾,乃是天下聞名的英雄,同懷報國之心,羽豈有不知之理?”

聽了王羽的恭維,劉備愈發容光煥發了,他繼續獻寶道:“不敢當,委實不敢當,備無拳無勇,能擊破黃巾,全仗二位義弟之力,對了,等下上路后,容備向小將軍介紹二位義弟,同是勇力過人的豪杰,必然一見如故。”

“正要相見。”王羽大喜,劉備此舉存了什么心思還不好說,但卻正中他的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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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梟雄劉玄德

大軍啟程,按照主將公孫瓚的安排,白馬義從當先,陶謙的兩千丹陽兵局中,王羽的三千河內軍拖后。
八千步騎組成的長蛇陣綿延數里,劉備很是花了點時間,才從后陣趕上來。

“玄德,你與那王羽說了些什么?怎地耗了這許多時辰?”看著姍姍來遲的劉備,公孫瓚略帶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伯圭兄容稟,”劉備在馬上施了一禮,從容答道:“那王羽名聲不小,其實不過是個少年,行事雖莽撞,倒還算虛心,聽說二弟三弟武藝精湛,便央著備,要去拜見求教。其意甚誠,小弟也不好推卻,故而……”

“唉,玄德啊,你這處處與人為善的性子,讓為兄說你點什么好呢?如今已是亂世,你多少要有幾分防人之心才好……”公孫瓚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劉備則是一臉嚴肅,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說了幾句,公孫瓚一擺手:“罷了,我知你就是這脾氣,這些話說了也白說,仁厚也算不上什么缺點,若有人能從旁提點一二,就更好了。倒是你那兩位兄弟,武藝當真如此精湛么?那王羽行事孟浪,但武藝卻是驚人,在孟津曾以步對騎,連殺四將……”

劉備微微一笑,道:“算不上多精湛,不過世間傳言,多半以訛傳訛,說的再怎么神乎其神,實際情況也未必就如傳言一般。”

“玄德這話說的中聽,與本將不謀而合,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啊。”袁術樂了,劉備這話一面自謙,一面貶低了王羽,正對了他的心思。

“用刺殺這種小伎倆,暗算得手,算什么英雄?虧得南陽那幫家伙自詡名士,居然為了這點小事而哭鬧不休,真是丟盡了我大漢士人的顏面。現在,又跑去向兩個……玄德,你那義弟是何官職?”

“云長是馬弓手,翼德是步弓手……”

“哈哈哈哈……”袁術哈哈大笑,“向兩個小卒求教武藝,真不知他的武勇之名是怎么來的,招搖撞騙罷了,哈哈,世人皆愚昧,古人誠不我欺也。”

公孫瓚本有意問一下劉備兩位義弟的情況,結果被袁術這么一打岔,問不下去了,只能陪著笑笑,算是湊個趣。

他之所以大老遠的從幽州趕過來,勤王只是一部分原因,他主要是來結盟的,主要目標就是袁術和劉岱。

他與幽州牧劉虞的矛盾日漸公開化,后者是漢朝宗室,有大義名分,又有冀州牧韓輔,青州刺史焦和幫忙搖旗吶喊,現在更是又加上了個袁紹。

無論從軍事上,還是輿論上,不拉幾個有分量的盟友,公孫瓚都抗不住了。他的兵力雖強,但幽州實在太窮了,騎兵的耗費又大,被人包圍之后,由不得他不著急。

所以,他不遠千里的跑來了酸棗。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被韓馥看破了目的,剛一到就被對方處處刁難。劉岱態度曖昧,袁術、陶謙已經成了他唯一能拉攏到的盟友,自不會為了些許小事就有什么不滿。

劉備面上表情不變,心里卻大是郁悶。他本就是打算借著貶低王羽的機會,趁機推薦兩位義弟,爭取得到看重,攬點任務過來。

通過袁術、陶謙的介紹,他對虎牢關的戰事已經有了概念。

這段時間,在虎牢關進行的戰爭,是以一種很復古的形式展開的,具體而言,就是以武將的單挑來決定勝負!

在春秋早期,是這么打仗的,當時諸侯國太多,兵少將寡,士兵平時都是農夫,所以產生了武將單挑定勝負的模式。

不過隨著戰爭規模的擴大和軍隊的職業化,這種模式早就被淘汰了。兩軍對陣后,偶爾會來幾次單挑,也不過是戰前熱身,頂多對士氣造成點影響,不可能左右勝負。

孟津之戰算是個特例。當時牛輔的兵馬剛經歷過一場炸營,剛恢復就倉促上路,士氣低迷到了極點,牛輔用兵又不夠果斷,這才被王羽的攻心計所擊敗。

而虎牢關的情況則是另一種,無論諸侯聯軍還是西涼軍,都不愿意血拼,都想保存實力。但這么多兵馬聚在這里,不打也說不過去,所以復古戰法就應運而生了。

之前兗州的各路諸侯都在關下打過轉。

到了關下,派個武將去叫陣,關上的兵馬就出來列隊,也派出個武將來。兩邊乒乒乓乓打一陣,死了輸了就換人,一天打幾場,就算是在激烈交戰了。

應該說,這算是默契戰。

兩邊派的都是低級將校,死了不心疼,贏了就提拔一級,給點打賞。這樣的低烈度戰爭,打再久也無所謂。

聯軍這邊,出戰的諸侯可以領雙份糧餉;西涼軍那邊,斬獲的將領首級可以拿去報功,其實,對胡軫而言,能保住虎牢關,滎陽的防線,就已經是大功一件了,董卓壓根就沒有反攻的意思。

情況在近段時間有些變化,究其原因,還歸咎于王羽的孟津大捷。

西涼軍那一戰敗的太慘,太窩囊,所以惱羞成怒了。胡軫不再派遣低級將校出戰,而是派出了驍將華雄,此人武藝極高,斬殺三流武將象斬瓜切棗似的,出戰的第一天,就連殺豫州刺史孔伷帳下二十多名武將,直接就把孔伷給打懵了。

這還不算,孔伷是個名士,高談闊論他很拿手,統兵的能力,比牛輔還要差幾倍,結果遭受重大打擊之后,他驚慌失措,竟然帶頭跑了!

將是兵膽,將旗一倒,豫州軍哪里還有斗志,于是,孟津河畔的那一幕重演了……

孔伷之所以說話那么刻薄,其實不是他脾氣不好,只是他確實很郁悶。

孔伷之后出兵的是韓馥,韓馥的統帥能力還不錯,膽魄也不錯,冀州兵馬也比豫州軍強。倒是沒發生大規模的慘劇,不過冀州的將校卻也死傷慘重,連韓輔的心腹愛將潘鳳都被華雄一刀給砍了。

韓輔撤兵的時候,也是灰溜溜的。

搞不定華雄,這種默契戰就打不下去了,大罵西涼人不講規矩的同時,諸侯們也都很頭疼。

曹操等人力主全軍出動,以堂堂之勢,粉碎胡軫的抵抗;可大多數人都只想著保存實力,希望其他兩路人馬有所突破,然后大伙兒跟進去撿便宜。

想要實現后一個目標,默契戰就得繼續打,華雄就成了個大難題。

這種時候,袁紹身為盟主,當然要有點擔當,其實袁紹自己也很想借機豎立威望,只可惜,他帳下的兩大猛將顏良、文丑被他派去執行其他任務了,不在身邊,他也是有心無力。

結果,局面就這么僵住了。

然后,公孫瓚就出現了……

聽到只是這樣,公孫瓚自是松了口氣,但劉備卻另有想法。

華雄很猛不假,可是自家的兩位義弟也是萬人敵啊!三兄弟是一體而同的,兩位兄弟斬了華雄,自己也跟著沾光不是?

曹操也好,王羽也好,他們殺人越貨的都是為了什么?

揚名!有了名聲,什么都好辦!別忘了,自家還有個宗室的身份呢!

本來一切都挺順利的,結果個該死的袁公路好死不死的跳了出來,簡直就是個喪門星!

一邊忍受著袁術難聽的笑聲和各種垃圾話,劉備一邊想著辦法,琢磨著如何把話題重新引回正途。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一陣騷亂,一騎快馬穿過前隊,迅速向中軍疾馳而來,遠遠看著,就已經感受到了一陣慌亂之意。

“報……”

“講!”

“河北岸有大隊人馬正在行進,如果有渡河之意,很快就會和我軍遭遇!”

“什么!”公孫瓚等人大吃一驚,“是西涼軍的伏兵?對方有多少兵馬?打的是何人旗號?”

“屬下不知,只見煙塵遮天,隊伍極其龐大,外圍不見旗號,也許是隱于陣中了!”

“傳令各軍,原地止步,列陣,準備迎敵!”公孫瓚勒馬大喝。

對岸是河內郡,屬于聯軍的勢力范圍,但韓浩覆滅之后,河內的兵馬已盡在酸棗,西涼軍迂回過去也不是難事。

“止步!”

“列陣!”

傳令兵揮舞著令旗,高喊著沿著隊伍跑動起來。

緊張的氣氛迅速彌漫開來,步卒們緊張的握著武器,在軍官的叱喝下,面露恐懼之色,老半天都列不成陣勢,直如一盤散沙。

相形之下,公孫瓚的本隊兵馬顯示出的,卻是強兵本色。

騎兵們迅速上馬,飛快集結在一起,然后呈東西向展開隊列,遠在河內軍尚未集結起來之前,就已經列出了一個完美的雁行陣。

望著手足無措,連輜重兵都不如的河內郡兵,公孫瓚從鼻孔中發出了一聲冷哼,不屑之極:“哼!這等軍容,也敢妄言與某并肩作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泰山王鵬舉,果然徒有虛名,若非陶公的兩千丹陽兵也在,干脆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剛聽到軍情時,袁術也有點懵,他的主力兵馬尚在魯陽,他是為了跟袁紹別苗頭,才輕兵趕到了酸棗,順便跟公孫瓚接洽。面對突如其來的敵人,他也是大驚失色,直到看了公孫瓚的軍容,這才放下心來。

“話說回來,術早就聽聞伯圭的白馬義從是天下強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公孫瓚頗為自得的笑道:“呵呵,好說,好說,若公路有意,某可遣一千騎兵往南陽,為公路助戰,以示誠意。不知公路意下如何?”

“當真?”袁術眼睛一亮。

“君子一言……”公孫瓚將馬鞭交到左手,抬起右臂。

“快馬一鞭!”袁術大喜,舉掌與公孫瓚相擊,“有我袁術在,必不使那妾生子給伯圭兄添亂!”

“公孫將軍……且慢出戰!”兩人正打得火熱,卻見一騎快馬從隊伍末尾追了上來,定睛一看,正是惹人厭煩的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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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寶馬贈英雄

“哼!”
看到來的是王羽,袁術冷哼一聲,給他留了個后腦勺;公孫瓚更絕,不動聲色的直接無視了王羽。只有陶謙還算厚道,向王羽露出了個微笑,不過卻也沒說話。

王羽把兩位盟友得罪的太慘,陶謙再厚道,也不能不照顧盟友們的情緒。

大人物都不出聲,劉備這個小弟,自然要為大佬們分憂,他沉聲道:“王小將軍,軍情緊急,你還是嚴守本陣,勿要給敵人可趁之機才好。”

“哼!”袁術很配合的又是一聲冷哼,斜睨著王羽,又掃一眼后陣亂哄哄的河內軍,極盡輕蔑之意。

王羽不由有些好笑,盡管不知道真相,但劉備那句話顯然有所暗示,而袁某人則是照單全收了。

其實,這次出戰,王羽根本就沒指望郡兵有什么表現,他帶這些雜兵來,就是湊數的,他打定了主意要借力。

想想看,有白馬義從這樣精銳在,還用郡兵打仗,那不是浪費資源是什么?借力打力,自己享受勝利,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

王羽指指河對岸,笑吟吟道:“公孫將軍,陶公,對岸來的是河內的兵馬,為助戰而來,各位不必緊張。”

“河內還有兵馬?”

眾人都嚇了一跳,對岸的軍隊人馬眾多,隊列龐大,據斥候的回報,怕不有上萬人,河內哪來的這許多兵馬?

“如果都和這里這些的一個貨色,就算來再多又有何用?烏合之眾,徒耗糧草而已。”袁術反應的最快,不但第一時間就發出了嘲諷,順便還向公孫瓚問了一聲:“伯珪,你怎么看?”

“土雞瓦狗耳,破之易如反掌。”公孫瓚的回答很符合他一貫的風格,言簡意賅,傲氣十足。

得了公孫瓚的支持,袁術的氣勢更盛,他一臉傲慢的喝道:“聽到沒有?累贅廢物,就不要拉出來現眼了,王羽,你自覺點,趕快去傳令,讓他們都滾蛋!”

陶謙一臉擔憂的看著王羽,按照王羽的性格,受了這樣的侮辱,說不定當場就要拔劍生死。無論是他傷了袁術,還是袁術的部屬傷了他,對聯盟來說都不是好事。

公孫瓚自己也略有些悔意,他來酸棗是來拉盟友的,而不是得罪人的。

王羽父子表面上和袁紹是一路的,但那似乎只是王匡的想法,王羽應該是另有打算的,否則他就不會先求援,后退兵,自行其是,完全不理會酸棗大營的命令。

劉備的表情和陶謙差不多,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連王羽都猜不透,更別說另外那幾個不太工于心計的人了。

“哦?公路將軍當真想遣退對岸的河內人馬?你確定不會反悔?確定一切后果和損失都由你來承擔?如果是的話,那本人就不客氣了……”

王羽的反應遠在眾人預料之外,讓公孫瓚等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疑竇滿腹,首當其沖的袁術更是被問得瞠目結舌。

作為袁家的嫡子,袁術當然不是純粹的笨蛋,他只是城府比較淺,嘴也有點賤而已。

王羽請戰的舉動令他不滿,王匡和袁紹的關系同樣是他的眼中刺,再加上王羽聲名鵲起,又讓他有些嫉妒,所以才有了前面那些刁難。

不過,面對王羽氣定神閑的質問,他一時卻不敢作答,誰知道對方是虛張聲勢,還是真有什么玄虛啊?

“這個……”他求助的望向公孫瓚和陶謙,希望得到點提示,或者達成共進退的默契。

“鵬舉賢侄,你就不要賣關子了,若這一路援兵,當真有助益,公路想必也愿意收回前言,不如就賣老夫一個薄面如何?”

打圓場,還得靠老好人陶謙。劉備的脾氣口才也不錯,但他的身份太低了,之前由他出面是公孫瓚在發泄不滿,現在形勢微妙,就須得改弦易張了。

“各位都與我父平輩論交,按理說,羽這個晚輩不該這么咄咄逼人,可是,羽的一片好意被公路將軍這般詆毀,羽實在心有不甘啊。”

順風使盡帆,翻盤在即,這個時候多給公孫瓚施加一點壓力,等到亮底牌的時候,就能多一分回報。只是演演戲就能達到目的,又何樂而不為呢?

王羽對自己的演技還是很有信心的。

“好意?鵬舉賢侄,到底……”陶謙抬頭向北眺望,只見煙塵漫天,越來越近,卻看不出什么端詳。

難道來的真是一支精兵,擅長摧城拔寨的那種?

公孫瓚和袁術也是驚疑不定,如果真有一支擅長攻堅的精銳為前驅,那攻打虎牢關也不是不能商量的。攻城戰,傷亡本就集中在城墻的攻防戰的過程。

視線一掃,將眾人神情盡收眼底,王羽知道,火候到了,他攤攤手,輕描淡寫的說道:“其實,就是點糧草而已。”

“糧草?”

袁術的眼睛瞪圓了;

公孫瓚也端不住架子了;

陶謙手一抖,把胡須都揪下來了幾根;

劉備更是差點從馬上栽下去。

“嗯,糧草。”王羽一臉懵懂樣子,不知底細的人,準當他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不懂得那簡單二字代表的意義。

“有……多少?”看看河對岸越來越濃的煙塵,再看看王羽,公孫瓚的聲音有些打顫。他激動啊,看這規模,這批糧草肯定少不了,正好解他的燃眉之急啊。

“不多,也就二三十萬斛。”王羽神情不變,語氣也不變,但輕輕的一句回答,卻使得公孫瓚這樣的沙場宿將都是心神俱顫。

不多?

一斛是十升,一升是十斗,按照戰時一兵一日二斗粟米來算,二十萬斛糧食,夠五十萬大軍一月之用!酸棗的兵馬雖多,但若是得了這批糧食,省省用,也能用上半年了。

僅僅供應現在的這些部隊的話,敞開了吃,也能吃上兩三年啊。

這叫不多?

“哪里來的這許多糧草……”袁術比公孫瓚還吃驚,陶謙和公孫瓚都是遠來,對洛陽周邊的情況并不是很了解。

自從戰事展開后,西涼軍一直就沒閑著,他們對和聯軍的主力決戰沒興趣,但卻對打劫興致勃勃。潁川、南陽、陳留,與司隸州接壤的各郡,無不遭過荼毒。

西涼軍洗劫過后,聯軍再洗一遍,這幾個著名的繁華之地,如今已經滿目瘡痍,連根草都難找,上哪兒找糧食去?

“咦?難道你……”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王羽笑瞇瞇的點點頭,證實了袁術的猜想:“正是家父在河內籌集的糧草。”

“報……主公,對岸的人馬都是運輜重的,有數百輛大車,民夫無數!”這時,公孫瓚的斥候又回來了,給王羽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明。

“好,好!忠良之后,不愧是忠良之后啊,果然識得大體!”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依然袁術,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他沒法不高興。

王匡在河內的作為,早就傳遍了,廣為天下士人所詬病,袁術也是其中之一。不過,他和那些兔死狐悲的世家不同,他怨恨的是,王匡把收刮的錢糧,都無償的提供給了袁紹!

名義上是給聯軍的,但袁紹是盟主,提供給聯軍,和提供給袁紹有什么區別?

袁術早就在懷疑了,他認為袁紹沒有把河內的錢糧都送到前線來,而是藏起來了一部分,以備私用。

不得不說,最了解一個人的人,往往是他的仇人。

袁術和袁紹本來就是親兄弟,從小就互相看不對眼,鬧翻了之后,前者更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后者的為人,這件事還真就讓他給猜對了。

酸棗的糧草不足,但河內郡城卻囤積著相當數量的糧草,袁紹明明知道,卻只字不提。

河內郡其實沒有陳留國富庶,但王匡走的是吃大戶的路線,張邈等人以收刮百姓為主。目標不同,收獲自然不能比,王匡綁架一個大戶的收獲,至少也能頂張邈破一百戶平民的家業。

所以,河內郡的錢糧雖然輸出一部分到酸棗,但剩下的那部分,數量依然驚人。

猜到王羽這批糧草的來源,袁術自然知道老對頭倒了霉,他笑得心花怒放,臉上的皺紋都綻開了,哪里還記得先前那點小小的不愉快?

再看王羽時,他是越看越愛,恨不得生個女兒,然后嫁給對方。

因為太高興,破天荒的,袁術居然向王羽道了個謙:“鵬舉賢侄,叔父性子急,適才說話有些過分了,你別忘心里去哈。”

公孫瓚、陶謙跟袁術不是很熟,還不覺怎樣,袁術帶來的那些幕僚將領,一個個都是眼睛瞪得溜圓,嘴張得老大。

主公居然道歉了?這還是那個眼高于頂,脾氣暴躁的主公嗎?

天!難道太陽打西面出來了?不就是二三十萬斛糧食么?主公也不是沒眼界的人,咋就樂成這樣了呢?

只有少數心腹才猜到了袁術的心思,知道自家主公為何忘形。驚嘆之余,都回憶王羽先前的作為來,越想越是心驚,難道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王羽不知道他們心里想什么,否則一定會告訴這幫人,你們想多了,這一切都是誤會。老子眼里根本沒有袁術,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公孫瓚。

公孫瓚的性格比袁術好多了,后者是世家子的性子,目空一切,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先前說了那么多難聽的話,最后也只覺得道個歉就夠了。

公孫瓚的驕傲跟袁術不同,他的傲氣是百戰百勝而得來的,簡而言之,他是個講究人。

“鵬舉,這份禮太重了些,這叫某如何……”公孫瓚搓著手,臉色赭紅,話說到一半,就不知如何繼續了。

這份人情,讓他覺得有些沉重,尤其是他先前的態度還那么惡劣。但是這份大禮,他卻不好不受。

馬,尤其是戰馬,養起來的耗費是很大的。想要在長途行軍中,不讓戰馬掉膘,只能喂馬吃糧食。馬的食量又大,《鹽鐵論》中曾將馬的食量具體化過:一馬伏櫪,當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

公孫瓚對此的體會極為深刻。

白馬義從的戰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駒,盡管幽州不怎么富裕,公孫瓚還是盡可能的給馬料。這一次他來的匆忙,考慮的不周全,被韓馥等人擠兌得夠嗆,領到的口糧只夠人吃,完全不夠養馬。

想到戰馬要掉膘,會死在歸途上,只有半數甚至更少才能回到北平,他的心都在滴血了。所以,他對王羽的態度才那么差。

現在王羽突然送上一份大禮,他可不象袁術那樣沒臉沒皮,老半天都轉不過這個彎。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公孫將軍殺胡虜,保邊疆,正是我輩武將的楷模。羽生怕這批糧食送不到將軍手上,這才出此下策,邀將軍一同出戰,得罪之處,還請將軍見諒。”說話時,王羽滿臉都是崇拜,十足一個見到心儀英雄的少年。

公孫瓚愈發感動,臉漲得通紅,連話都說不出了。

酸棗大營的那幫人,不是自己的對頭,就是騎墻的,這批糧食進了大營,能分到自己手上半成,就得燒高香了。

當然不能運進去!

王羽那法子,雖然開始讓自己有些惱火,但卻都是為了自己好。現在糧食到手,戰馬無憂,都是眼前這位少年的功勞啊!

“賢弟高義,今后你我就以兄弟相稱,但有事,便盡管道來,只消我這個做兄長的能辦得到,定叫賢弟如愿以償!”

想了想,他又意猶未足的一揮手,吩咐道:“賢弟當世英杰,怎能沒有好馬?玄德,把我那匹馬牽來,讓賢弟過目!”

劉備驚詫莫名,提醒道:“伯珪兄說的,可是那匹神……”

“就是那匹馬!”公孫瓚大笑道:“紅粉送佳人,寶馬贈英雄,一匹馬而已,不能盡償賢弟盛情美意,只是略表心意罷了。”

聽了這二人的對答,王羽大喜,白馬公孫瓚,果然是性情中人,這一注自己算是押對了。

“長者有賜,不敢辭也,伯珪兄的美意,小弟愧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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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縱馬任西向

古人講究謙遜,此時在場的兩個人,就曾在歷史上演出過那么一出經典戲目:三讓徐州。
劉備是真的不好意思要徐州嗎?當然不是,只是故作姿態罷了,陶謙也未必不懂對方的心思,但是,正如皇帝繼位也要推辭兩次一樣,這種形式總是要走的。

不過,禮節這東西也是因人而異,公孫瓚傲氣雖然也很盛,但其為人磊落,不拘小節是個性情中人。

只看他對劉備的態度就知道了。對這位同窗,他還是很照顧的,但激動起來,就顧及不了那么多了,隨口就吩咐對方去牽馬。

劉備表面上還是那么淡定,但王羽知道,這位劉皇叔胸中也是有溝壑的,后來曾為了呂布稱他為賢弟,而怫然不悅,如今為公孫瓚牽馬,想必也是很不爽吧?

當然,他不會表達出來,因為眼下,公孫瓚是他唯一的依靠。不像他和呂布在徐州重逢時,已經貴為一州刺史了。

總之,觀察劉備很有趣,和公孫瓚相處,同樣不需要計算太多,只要本色出演,就足夠博得對方的好感了。

謙讓什么的,根本沒必要。

“哈哈,鵬舉果然爽快,少年人,就是要有這種當仁不讓的氣勢,好,很好。”正如王羽所料,公孫瓚是個很純粹的武將,見王羽爽爽快快的換了稱呼,接受了禮物,他當即大喜。

這個人情太大,先前他對王羽的態度又很差,不做點什么,他心里就悶得慌。

他本來還有點害怕呢,怕王羽跟劉備似的,要保持什么君子之風,那就煩死了。還好,對方也是個爽利人,想想也是,能做下那許多大事的人,豈能是個婆婆媽媽的人?

“鵬舉,河內的郡兵竟有如此規模嗎?

王羽過來解釋前,已經下達了命令,讓手下的郡兵去對岸匯合,一同搬運輜重。

望著兩岸黑壓壓的人群,陶謙有些吃驚,人數似乎太多了點,要說是民夫吧,對岸那些人穿的又都是軍服,著甲的比例都不低。

“哦,不都是郡兵,韓浩的兵馬被擊潰后,我率軍回返救應,收攏了不少潰兵。新敗之軍,讓他們上陣肯定不行,但搬運輜重卻是正好。其實,有伯珪兄的精銳在,再加上陶公的丹陽勁卒,羽手下這些兵,也只能做這個了。”

公孫瓚面色古怪,沉吟不語。

他心里確實是這么想的,但兩邊的關系剛改善,他也不好直接附和,口是心非的說話,他不擅長,也不屑為之,所以也只好裝深沉了。

陶謙卻聽出了點弦外之意,他遲疑著問道:“鵬舉,難道你早就有意攻打虎牢關?憑現在的軍力,能打得下?”

老陶謙脾氣確實不錯,但做官做了幾十年,手腕和謀略都是有的。

他很清楚,袁紹沒表面上那么大度,王羽給這位盟主來了個釜底抽薪,事情肯定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而從王羽的種種作為看來,這少年同樣不像傳聞中那樣魯莽沖動,他的很多行為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陶謙相信,王羽既然敢虎口奪食,那他應該就有相應的計劃,來面對袁紹的打壓和質疑。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攻下虎牢關,收獲一場大勝。

可是,就憑現在這樣的軍力,可能嗎?

王羽從容答道:“羽的確有這個打算,不過,想要實施的話,還得看具體的情況,若是有隙可趁,羽斗膽,請二位聽我調遣,破敵建功;若是沒有機會,羽也不會勉強從事,袁盟主那邊,我自有辦法交代。”

“不用怕,有我在呢,怕那個妾生子作甚?”袁術拍著胸脯,大包大攬道:“咱們這邊先打著,打不下也沒關系,等孫文臺破了大谷關,不怕胡軫不心慌,倒時候區區虎牢關,還不手到擒來?”

看著紅光滿面的袁術,王羽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說他自大吧,南陽方向的先鋒大將又確實很猛,江東猛虎孫堅,在三國初期,可是占有相當戲份的強人。對他有所期待,也不能算是多自大。

不過,雖然不記得具體的過程,王羽記得很清楚,孫堅的討董之戰,開端似乎不太順利。指望孫堅的突破營造出戰機,八成是望梅止渴,最終還得靠自己。

當然,讓袁術得瑟一下也沒什么,反正自己只確定了大方略,具體的攻關計劃沒沒擬定出來,被陶謙一直追問也是個麻煩。

“咴!”眼見著場面一下變冷,袁術自己也覺得有些沒趣,正尷尬間,不遠處傳來了一聲馬嘶。

王羽轉頭急看時,卻見是劉備回來了。

他身后跟了二個壯漢,一個紅臉長髯,一個黑臉虬須,正是王羽剛見過不久的兩大牛人,關羽和張飛。

來的都是名人,但最吸引王羽注意力的,卻不是人,而是馬!

那是一匹大黑馬,通體烏黑,一根雜毛都沒有,只有四蹄是白的,像是踏著一片雪似的。馬身上尚未配鞍轡,搖頭擺尾的顯得很不安分,一副野性未馴的樣子,若非牽馬的是關張這樣的猛人,很難說會不會釀出點事故來。

“好馬!”即便不懂馬,但看到黑馬的精氣神,王羽也知道這馬的價值了。其實,仔細想想,白馬將軍鄭重其事送出的馬,又豈能是尋常貨色?

“這是烏桓王丘力居用一千名奴隸和鮮卑人換來的良種,與烏侯秦水的野馬交合而生,丘力居寶貝得很,為了討要此馬,他的寶貝兒子蹋頓在他的帳篷外跪了三天,他就是不肯放手,結果中平五年的時候,他轉錯了心思,勾結叛賊張純,犯我大漢邊境,結果被某一鼓破之,直接端了他的老巢,此馬就是戰利品之一……”

看著黑馬,公孫瓚眼神中滿是不舍和追憶。

從他平淡的敘述中,王羽也能感受到那份豪情和氣魄,保家衛國,追亡逐北,打得胡酋倉皇逃竄,連最寶貝的戰馬都保不住……這樣的勝利,才是最暢快的勝利!

“恨不能恰逢其時,與大哥一起并肩作戰,殺胡虜一個血流成河,讓他們永世不敢南望!不過,此馬是大哥追亡逐北的見證,小弟收下,似乎有些不妥……”

“哈哈哈哈……”

公孫瓚縱聲長笑:“不沖別的,就沖你這份志氣,就配得上這匹寶馬了!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是大漢列祖列宗們定下的規矩,瓚一武夫尚且知之,偏偏那些自詡名士,貴為宗室的家伙不懂,自己不懂也就罷了,還要來向某鼓噪。若是那種人,就算在某面前跪上三個月,某也不會送他們一根馬鬃!”

他二人談得投契,一邊劉備卻是老臉通紅。

他知道公孫瓚說的不是自己,而是幽州牧劉虞。圍繞著對待異族,是剿是撫這個問題,兩人的爭端由來已久,并且正在日漸擴大之中。

本心講,劉備更贊同劉虞的意見。剛不可久,柔不可守,君子之道,要剛柔并濟才好,公孫瓚一味剛強,總是讓人有剛極易折的擔憂。

不過,心里怎么想不重要,關鍵的問題是,人家劉虞根本瞧不上劉備,公孫瓚卻是個念舊情的,何去何從,自是不言而喻。

讓劉備慨嘆的是,王羽太會做作了,這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遠在自己之上。自己跟在公孫瓚身邊,鞍前馬后的奔走了這么久,也沒得對方傾心相待,王羽卻在短短兩日內,就已經跟公孫瓚稱兄道弟,還得了一匹寶馬……

人比人,起死人吶!

即便如此,劉備也不打算改弦易張,這份君子之風是他修煉了很多年,才煉出來的。對公孫瓚效力不大,但和名士相處的時候,還是很有優勢的。

保持本色,示人以恭謙仁義,總會得到機會的。

“大哥說得好,大漢的精神,就應該萬年永存,除非胡虜放下武器,徹底臣服,否則就要狠狠的打,打到他們徹底服了,或者死光了為止!什么懷柔政策?都是扯淡,開始可能還有點章法,到得后面,就會變成綏靖投降的借口,幾千年……”

劉備想錯了,王羽現在也是本色演出。前世的他,其實也是個相當激進的民族主義者,對一切國際爭端的態度,都是以牙還牙,為此,他得罪了不少上層人物,也無數次的出生入死。

“咳咳,我的意思是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咱們華夏的事,就是壞在這些禽獸手上的!大哥美意,小弟就厚顏笑納了,將來總有一天,小弟會乘此馬,縱橫北疆,與大哥一道,揚我大漢天威,不負大哥今日贈馬之情!”

“說的好!”難得遇見一個知音,還是盛名在外的少年英杰,公孫瓚歡喜無限,“其實賢弟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此馬雖好,但大哥卻是用不上的,你也看見了……”

他向身后一擺手,“某手下將士乘的都是白馬,驟然放匹黑的進去,確實也不大好看。此馬年齒尚幼,剛足兩歲,不過日行八百卻也不難,等再過得一兩年,又是一匹千里神駒,未必就輸給那名聲在外的赤兔了。”

聽了這話,王羽心中更喜,赤兔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早就琢磨著從哪兒弄匹差不多的了。不過,寶馬這種東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也沒報多大期望,未嘗想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看向黑馬,越看越愛,那黑馬也像有靈性似的,用黑色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王羽,然后突然打了個響鼻,揚起前蹄,長嘶了一聲。

“兄弟果然與此馬有緣。”公孫瓚見狀笑道:“此馬雖跟在軍中,但一直沒人騎乘過,野性未出,賢弟須得先馴服了才好,兄弟武藝雖好,但騎術似乎平平,若有疑難,可來問我,嗯,此馬尚且無名,兄弟索性一并取了吧。”

王羽不假思索的答道:“就叫烏騅!”

“烏騅?”公孫瓚眉頭一挑,陶謙等人則是眉頭一皺,顯然都想到了這個名字的典故。

不過,公孫瓚可不是拘于俗禮的人,下一刻,他又是一聲長笑:“好名字,兄弟你名字里帶了個羽字,又有泰山小霸王之稱,出道以來,戰無不勝,現在又得了烏騅馬,正是恰如其分的小霸王啊,哈哈。”

“這一次,我這個做兄長的就聽你的調遣,諸軍聽令,西進虎牢,且看兄弟如何大發神威,攻破雄關!”

“喏!”

得了公孫瓚的允諾,王羽的攻關計劃更添勝算,他一抱拳,昂然道:“小弟必不負大哥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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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雄關名虎牢

虎牢關,又稱汜水關,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南連嵩岳,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作為洛陽東面的重要門戶,乃是歷代兵家的必爭之地。
酸棗的聯軍主力要想攻打洛陽,虎牢關就是一道越不過去的障礙。

這里的主將是東郡太守,大都護胡軫,王羽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不過,熟知西涼軍內部情況的賈詡,卻不這么想。

“進京之前,西涼軍內部共有四大軍系,分由牛輔、董越、段煨、胡軫率領。論親信程度和軍隊數量,以牛輔為第一,其次則是同族的董越,再次就是董丞相一手提拔起來的胡軫,最后才輪到出身名門的段煨……”

“將軍以為,文則對將軍的忠誠與否?將軍自問,對文則重用與否?將來將軍擁兵十萬,雄霸一方之時,文則又當居于何位?”

“所以,胡軫在西涼軍內的地位如何,將軍應當很清楚,詡就不贅言了。將軍只要知道,上次逼退將軍的呂布,雖然也同為中郎將,但并州軍卻是從屬于胡軫之下的。”

賈詡的比喻很形象,除非遇人不淑,否則,一手提拔起來的部下,將來多半都會成為心腹嫡系。

于禁自不用說,歷史上曹魏的五子良將之一,深受曹操信重,當之無愧的名將。董卓的地位實力,也是打出來的,他提拔起來的胡軫,自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只是因為老董敗亡得早,被后世定義為奸賊,西涼諸將集體被埋沒,這才導致了胡軫聲名不顯。若是因為沒聽過名字就輕敵,八成要吃大虧。

“呂布是胡軫的部下?他不是一直跟在董卓身邊嗎?”王羽關注的是另外的問題。

“將軍是故意裝傻,戲弄賈某嗎?”胖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并州軍是董丞相進京之后才收編的,到現在,一共也才四五個月,對這樣的一支外系兵馬不加約束,將軍你能放心嗎?把呂布這個主將留在身邊,也是牽制的意思呀。”

“那上次……”

“上次應該是丞相被逼急了。”賈詡撇撇嘴。

“牛輔慘敗,收拾潰軍就不知道得多久,孫堅從南陽北上,須得有人抵擋,胡軫又得據守虎牢關,李催、郭汜在河東戰白波未下,段煨駐華陰,董越守澠池……嘿,要么丞相親征,要么也只有讓呂布領軍了,丞相上次被將軍……總之,嚇得不輕,哪里還敢輕出?”

賈詡體胖,行動遲緩,但思路清晰,嘴皮子也快,連換氣都不用,就把西涼軍的態勢說了個一清二楚。

“難怪……”

難怪董卓在洛陽堅持了沒多久就開溜了呢,這家伙外強中干,根本沒想象中那么強大。由于牛輔的慘敗,現在的局勢,比他歷史上面對的還要糟糕,如果能在虎牢關取得一場大勝,說不定這家伙會提前逃跑也說不定呢。

“難怪什么?”王羽突然陷入沉思,讓賈詡很是納悶。

見王羽不答,他又有些沒趣,訕笑道:“不管將軍在想什么,我勸你都別高興的太早,你若是真有本事拿下虎牢關,再次面對,恐怕就是你那位老朋友了,呵呵。”

“呂布么……”王羽眼中精光閃爍。

強敵,是讓人奮進的目標,對他來說,呂布就是絕佳的對手。盡管現在可能還不是對手,但雙方的差距正在拉近……

有了烏騅,赤兔就沒那么可怕了;

有了公孫瓚的傳授,自己的騎術也在突飛猛進之中;

跟關張的切磋,不但有利于增強友好度,還能大幅提升自己的武藝!

這個時代的武術,不像小說里那么夸張,無非也就是將身體的潛力開發出來,并運用到極致的一種方法罷了。

其核心理念,比自己前世學的那些格斗術高深;應用上卻差不多少;人體構造方面,反倒是自己的知識更加全面一些。

只要多跟高手過招,進步就會一日千里。

天下無敵的呂布?嘿嘿,也未必就那么遙不可及。

王羽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信心十足的微笑。

“嘖……”王羽的信心讓賈詡十分費解,他咂著嘴道:“看這架勢,將軍,莫非你真有取關之計?”

“咦,文和先生居然沒想到嗎?”王羽驚訝的反問道。

“……”賈詡有點發懵。

那可是虎牢關,駐守了萬余雄兵的虎牢關!胡軫可不是牛輔那種廢物,就算是,只要他不亂來,憑王羽這支胡亂拼湊起來的聯軍,也不可能取得下啊!

用計?計策這東西說到底,就是個借勢的法子,就像是上次王羽借刀殺人,除掉了韓浩一樣。

虎牢關內的西涼軍又沒有什么內部矛盾,胡軫也是宿將,只要憑關據守,就無隙可乘啊。

用白馬義從迂回斷糧道,倒是個不錯的計策,但那樣做,白馬義從就要冒很大的風險,王羽和公孫瓚的關系雖然很好,可是,涉及軍國之事,公孫瓚豈能那么好說話,任人擺布?

何況,虎牢關北面數十里就是敖倉,取糧方便的很,斷他們的糧道,還不如直接奇襲敖倉呢。

“嗯,斷糧不成,難道要詐敗誘敵?不,胡文才不會中這種計策,此人用兵中規中矩,丞相給他的命令是守關,他就絕不會遠離……假情報倒是可以考慮,可是,除非事先截獲幾道洛陽方面的命令,否則,胡軫不會那么輕易的就上當……”

碎碎念叨了一陣,賈詡猛然一抬頭,盯著笑吟吟的王羽,狐疑道:“將軍,你不會是打算套賈某的話吧?”

“文和先生,你覺得本將是那么卑鄙的人嗎?”王羽很無辜的一攤手。

“……”賈詡沒接話,但他的眼神已經表明了他的想法:你不是誰是?

“這樣吧,文和先生,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打賭?賭什么?”賈詡警惕的看著王羽,神情凝重。

“我把我的計劃告訴你,你若是覺得有可行性,那就幫我辦一件事。”王羽輕描淡寫的說道:“你放心,這件事不難,也沒多大危險,跟咱們以前打的那個賭,也沒關聯,怎么樣,你敢不敢?”

賈詡將眉頭擰成了一團。

前車可鑒,上次跟王羽打賭的是方悅,結果方都尉慘敗,把自己都給輸了。現在王羽又要打賭,看起來也是信心十足,危險應該不會有,但萬一也輸了,豈不是……

可是,他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了,他確實很想知道王羽的計劃,到底如何能解決這個,他都想不出辦法解決的難題。

盡管他已經意識到了,王羽這次打賭跟上一次同出一轍,方悅自負武藝,而他賈詡則是以智謀自詡。遇到針對性的挑戰,還真是很難拒絕。

特別王羽還保證了,輸了后果也不嚴重。只要之前的那個賭約沒解決,他就不用擔心賣身給王羽的問題。

“一言為定!”賈詡咬了咬牙,“請將軍賜教,詡洗耳恭聽。”

“其實……”王羽湊到胖子耳邊,低聲的嘀咕了一通。

“嗯……哦……咦……啊!”賈詡開始還很淡定,很快便微微帶了點譏嘲之意,但并不持久,眼神又很快轉為驚疑不定,最后,竟是失聲驚呼出來。

“這計策……這計策……”賈詡驚立而起。

“文和先生有何高見?”王羽從容一笑。

“蹬蹬蹬……”

賈詡瞪著王羽看了片刻,轉身沖出了軍帳眺望著遠處的雄關,呆呆的站了好久。然后,隨著一聲嘆息,他又轉回來了。

“將軍這計策匪夷所思,成算卻大,很有將軍一貫的風格,賈詡拜服……”胖子的臉色有些黯淡,認輸的話只說了一半,卻又壓抑不住的問道:“只是,敢問將軍,你這計策難道是早就想好了的?你確定能殺得了那華雄?”

“其實也沒想這么遠,只是當時覺得有利,所以……”王羽表現得很謙虛:“至于華雄,就要著落在文和先生,你身上了,如何?”

“愿賭服輸,但憑差遣。”

“云長,翼德,這幾日你們常在一處,都在談論些什么?”

張飛大嘴一咧,搶著答道:“哈哈,大哥,你不知道,鵬舉他對酒很有研究,什么白酒、黃酒、紅酒的,說了好多名目出來,俺聽都沒聽過,他說,等將來釀出來,要請俺喝個遍呢。懂酒,又豪爽大方,是個好漢子!”

劉備無語。

王羽的脾氣直率卻又不失靈動,對付三弟這種直腸子還不手拿把掐的?他甚至還找到了三弟的命門,酒!

要不是兄弟之情足夠深,劉備甚至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對方挖了角。

“云長,你怎么看?”

“嗯,”關羽一拂長髯,沉吟道:“相識不過數日,尚難以定論,不過,以某觀之,此人是個忠義之士,應當不會有錯。如今雖天下大亂,漢室摧頹,但危難之際,方顯英雄本色,尤為難得的是,王鵬舉此人少年得志,卻無驕矜之氣,大哥,漢室不亡,吾道不孤啊!”

說著,關羽也激動了,劉備看在眼里,心里的滋味就別提了。

好在,兄弟之情夠深……

“路遙知馬力,日久方見人心,云長、翼德,對王羽此人,先不忙做定論。其忠勇之氣雖然可嘉,但他與伯珪兄很談得來,不免讓人有剛極易折之憂……扶保漢室,還得靠我等兄弟啊。”

“大哥說的是。”關、張皆肅容起身,齊齊稱是。

“對了,你們似乎切磋過幾次,比以二位賢弟,那王羽武藝到底如何?”劉備又問。

“他的武藝很高,不過年紀尚幼,氣力稍有不足,而且他練的武藝也有點怪……”提到這個話題,張飛顯得比較嚴肅,“比俺和二哥是要差些,不過也算是一流的了,俺在他這個年紀,可沒這么厲害。”

關羽點點頭,認可張飛的說法:“嗯,翼德所言不差。”

劉備暗暗心驚,三弟倒還好,云長可是很驕傲的一個人,他居然全盤認可這個說法,那王羽的勇武,的確非同一般啊。

不過,當務之急不是這個,既然確定了王羽的武藝,那他的心事就算是有了著落。

“眼下有一個報國的機會,若是不出意外,明日虎牢關前,二弟,那華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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