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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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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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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03:50:5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英雄誰屬

陶謙上門的時候,王羽正在和蔡妹妹討論一個嚴肅的問題。
當然,這是他單方面的想法,在陶謙聽來,屋子里面發生的事,可一點都不嚴肅,若不是事情太過重要,他肯定扭頭就走。

“琰兒,來一個吧,好不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么。”

“你為什么就不肯呢?你知道你這樣我會傷心嗎?”

“就一次,又不會疼,也不會掉塊肉,就一次,好不好?”

聽到這里,陶謙實在聽不下去了,再不走,容易被人當做老不修。然而,下一刻,從室內傳出一聲低語讓他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嗯,相公……”

陶謙苦笑不得,還以為這倆少年人在搞什么不宜打擾的事情呢,結果就是個稱呼問題。這點小事,有必要這么煞有其事的折騰么?真是孩子氣。

不過,轉念想想,陶謙心下釋然。

鵬舉本來就是少年人,今年也不過十六歲而已,只是生得高大,做事又老成,時常讓人忽略他的年齡而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說出不愛江山愛美人這種話的王羽,在女子面前表現得和平時不一樣,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聽得里面沒營養的調情話還在繼續,陶謙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的事情比較重要,他決定做一回惡人。

“咳咳……”

里面一下子變安靜了,隨即,傳來了一陣細瑣的聲響,頗為引人懷疑,再然后,腳步聲輕響,門打開了。

“是陶公啊,快請進。”開門的是王羽,看他神情,沒有半點被撞破好事的局促或羞惱,依然從容淡定,和平時一般無二。

陶謙心里咄咄稱奇,面上卻不動聲色,微微偏過頭,往室內掃了一眼,見確實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或痕跡,這才微笑著走了進去。

“陶公安好。”蔡琰的玉容上,仍有紅暈未消,陶謙見狀,便猜到了王羽開門前,為何會耽擱了片刻,想必片刻前,這張俏臉紅的更加厲害吧。

“侄女無須多禮。”陶謙擺擺手,一時也不知應該對蔡琰說點什么,好不尷尬。

好在蔡琰留下,只是為了周全禮數,打過招呼后,女孩便告辭了。只是在出門時,似嗔還喜的回眸看了王羽一眼,使得王羽心下更添遺憾。

晚上的大好時光,就這么荒廢了,陶公啊陶公,你真是不會找時間啊。

“老夫來的唐突,倒是讓鵬舉……嗯,總之是有些妨礙了。”陶謙也很自覺,直接道了個謙。

“陶公客氣了,本也只是聊聊天罷了,談不上妨礙不妨礙的。”王羽訕訕笑道。

他確實沒起什么邪惡的念頭,就是調戲一下未婚妻而已。蔡琰的性子很有幾分清冷,平時的話不多,一開口多半都和音律相關。

擁有這樣一個才貌雙全,堪稱冰霜玉女的未婚妻,固然讓人賞心悅目,不過,未婚妻么,總不好擺在家里看,兩個人相處,總要有點情趣才好。

和呂布對戰之前,蔡琰曾因激動喚過一聲相公,險死還生后,王羽就抓住這個話柄,追著不放,成功的解凍了冰山,正要乘勝追擊的時候,陶謙來了。

說不妨礙,當然是騙人的。

陶謙不再糾結這個話題,神色一肅,直接轉入正題:“嗯,老夫這次來,實在是因為有些話梗在心中,不吐不快啊。”

“陶公何妨直言?”王羽有些摸不準陶謙的意圖。

陶謙也算是個三國名人了,不過,他最出名的事跡只有兩個。

一個是好心辦壞事,害死了曹操的老爹,搞得曹操興兵報仇,兩次殺進徐州境內,殺人盈野,屠城無數,使得徐州元氣大傷;這件事直接引出了后話,因為受的打擊太大,陶謙病危垂死,彌留之際,把徐州讓給了來增援的劉備。

總體而言,陶謙就是個老好人,是個鄰家伯伯似的形象。

當然,那只是小說里的形象,與這么多三國名人打過交道后,王羽已經很清楚了,這些名人或者各有特色,但能名留史冊的人物,沒有一個是簡單的角色,陶謙應該也不例外。

不過,根據他的觀察,陶謙確實算不上是個梟雄人物。

老頭沒什么野心,之所以站在袁術和公孫瓚一邊,主要還是因為袁術在勤王之事上確實很用心,跟公孫瓚又是老朋友。

陶謙在西涼平過叛,見識過胡虜肆虐的場景,所以,對公孫瓚對胡虜趕盡殺絕,雖遠必誅的態度也很贊同,算是以政治理念結成的同盟。

這么一位人物,找自己想說些什么?王羽實在想不出,難道老陶要提前讓徐州?而且不給劉備了,而是讓給自己?沒這么夸張吧?

下一刻,王羽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陶謙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鵬舉,你對黃巾之亂怎么看?可曾見過……嗯,這樣說吧,黃巾之亂規模極大,波及亦廣,中原七州皆受其害,連巴蜀都難以幸免,唯徐州獨善,你可知其中緣故?”

這個問題很怪,如果換成袁術這么問,王羽會猜對方是在炫耀,隨手拍兩個馬屁過去,應付一下就是。但陶謙可是個穩重人,他突然這么問,想必是有些深意的。

“是陶公料敵先機,提前摧毀了黃巾軍的組織樞紐?”

“非也。”陶謙搖頭,“老夫做官的本事算是有些,寫文章也過得去,尋蹤覓跡,明斷秋毫的本事卻是沒有的。”

“那,是陶公調度得力,及時撲滅了反叛的苗頭?”王羽又問。

“呵呵,”陶謙自嘲的苦笑道:“老夫在軍略方面,別說與用兵如神的鵬舉你,或戰功標榜的伯珪相比,就算是張孟卓兄弟,用兵才能也在老夫之上,鵬舉卻是又猜錯了。”

王羽幾次猜不中,有點不耐煩,不過看陶謙一臉嚴肅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只好耐著繼續。不過,這一次,他換了個思路。

“羽聽聞徐州百姓信奉佛教,是否與此有關?”

“嗯?”

陶謙眉毛一顫,顯得很是意外,不過這一次,他還是搖了搖頭:“召宣對佛事確實是很上心,耗費甚多,徐州官民多有看不慣的,老夫為了息事寧人,都壓了下去。佛教與太平道雖不相容,不過,跟黃巾之亂的關系卻不大。”

見王羽面帶疑惑,他又解釋了一下,他說的召宣,就是下邳相笮融。

可能覺得時機差不多,王羽也不耐煩了,陶謙不再賣關子,將謎底揭開:“其實原因很簡單,百姓不參與叛亂,只是因為家有余糧,只要外州的亂勢不波及過來,百姓自然不會效那亡命之舉。”

“唔……”王羽一滯,這個原因還真是很簡單,古今通用,他不是想不到,只是沒往那方面猜。華夏的百姓一向安分守己,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怎么會離鄉背井的當流寇呢?

“黃巾之亂,以青、兗、豫三州為禍最重,這三州乃是中原腹心所在,最是富庶不過,然而卻……鵬舉會不會覺得有些奇怪?”

“確實。”

“其實說怪也不怪,三州名士云集,高人眾多,見識本領在老夫之上的不知凡幾,轄地也非貧瘠之地,所以治亂難安,無非心中少了個‘仁’字罷了。”說罷,陶謙長嘆一聲,嘆息聲中,蘊含了不知多少滄桑之意。

陶謙的話讓王羽感到一陣戰栗,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類似共鳴,或是感動的情緒,他霍然起身道:“陶公,您……”

“坐下,坐下,聽老夫說完。”陶謙按住王羽肩膀,緩聲道:“鵬舉,你別誤會,老夫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說教而來,老夫有個要求,想要你答允。”

“陶公請說。”

莫非是要自己心存善念?還是說……

陶謙緩緩說道:“老夫幾日后,就與伯珪一同回返,走之前,老夫想把來時招募的那兩千兵卒托付與你……”

啥?這個答案又是遠出乎王羽的預料,卻又暗合情理,陶謙果然是陶謙,他真的讓渡東西給自己了,不是地盤,而是軍隊!

“這怎么可以?歸途……”

“老夫與伯珪同行,他雖借了你五百義從,戰力卻也沒多大影響,老夫的護衛帶不帶都一樣。”

陶謙擺擺手,一臉慈和的微笑:“丹陽勁卒善戰之名,傳于天下,老夫不擅軍略,雖有報國之心,卻無力統軍殺賊,帶這支兵馬過來,本就是想尋忠義之士托付的。原本,老夫屬意朱公偉,怎奈……不過沒關系,現在有了鵬舉你,本就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王羽不知該如何回答。兩千丹陽兵,說不動心是假的,有了這支兵馬再加上原有的千余精銳,以及公孫瓚借出的五百義從,這就是一支頗有規模,配置相當合理,戰力也很強的部隊了。

比起三方聯合時略遜,但統一指揮可以彌補那點缺憾,說不定戰力反而更高一籌。

“可是……”

“鵬舉,你主動與伯珪借兵,不見客氣,怎地與老夫便如此婆媽?是看不上丹陽兵的戰力?還是與老夫見外?”陶謙扳著臉,故作惱怒道:“總之,你適才已經答允了,就不能反悔,這兩千兵馬,就此歸屬于你,與老夫再無關聯。”

王羽心頭一熱,陶謙仁厚大方,慮事也周全,把所有細節都想得很清楚,一句再無瓜葛,就打消了自己所有的疑慮。

他起身一禮,長揖到地,拜謝道:“長輩賜,不敢辭,王羽謝過陶公。”

“好說,好說。”

陶謙呵呵笑道:“其實繞了這么多彎子,老夫是真有一事想拜托鵬舉……西涼軍殘暴成性,董賊若遷都,洛陽百姓勢必慘遭涂炭,若是有可能,請鵬舉代老夫,為天下,力阻之?天下英雄雖眾,但能擔此重任者,非你莫屬!”

陶謙目光炯炯,直視王羽,眼中盡是殷殷期許之意。

“為天下請命,羽當仁不讓!”王羽昂然起身,朗聲道:“即便陶公不說,羽也是要設法的,本來尚存猶豫,但今日得了陶公此言的激勵,羽愿為天下之先,再向虎山一行!”

“鵬舉,你的意思……老夫……”陶謙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羽答應的很爽快,在他意料之中,但那所謂的向虎山一行,卻是怎么一回事?

王羽淡淡笑道:“陶公,我要去洛陽,以盡當日未盡之功。”

“什么!?”王羽聲音不高,但陶謙卻被震得兩耳嗡嗡作響。

去洛陽?

莫非鵬舉又要……

那,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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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03:55:2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兵分三路

震怖過后,陶謙又勸了幾句,他當然勸不動拿定了主意的王羽,反倒漸漸被王羽給說服了,最后,老人只能悵然離去,心里卻不無期盼。
若是奇跡再現,那大漢朝就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希望了,當然,這很難,無論是前因,還是后果。

望著老陶謙有些蹣跚的背影,王羽思潮起伏。

當日初臨貴境,一切都有種夢幻般不真實的感覺,眼前的時代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可以盡情享受爭戰的快樂,規劃著爭雄天下的大計。

就像是在玩一款模擬度極高的游戲,沒錯,就是三國游戲。

戰斗,勝利,再戰斗,似乎被初穿越時的氣氛所感染,兩個月來,他一刻不停的重復著相似的過程,并享受著這過程中的快樂。

然而,隨著與呂布、公孫瓚、陶謙等人頻繁接觸,感受到了這些人隱藏在戲劇化臉譜后的那一面時,這個世界突然變得有血有肉起來。

于是,一個重大的問題就浮現在他心頭——

洛陽!

火燒洛陽,在游戲或小說里,只是個過場,代表著西涼軍走向覆滅,同時,諸侯們徹底撕下溫情脈脈的面具,開始互相攻伐。

這件事,是漢朝徹底沒落,亂世正式到來的標志!

但隱藏在表面之下的,卻是幾十萬人的辛酸血淚!

正如陶謙所說,西涼軍殘暴成性,鋪在強行遷都的道路下,作為奠基的,只能是無數的尸體;大河之畔,也許會多出一條并行的河流,那是眾多無辜者的鮮血匯聚而成。

這不是王羽的責任,而是歷史的慣性,無數人有意或無意推動下,必然會發生的事。

不過,王羽覺得,既然自己來了,總是要做點什么才行。

移兵南陽的策略,可以穩固搖搖欲墜的聯盟,讓董卓不敢大搖大擺的強遷,但僅此而已。從滎陽移兵南陽,距離其實不算太遠,可帶著輜重的大隊人馬走起來,卻遠沒有想象中那么快。

王羽定計時,沒考慮到這一點,穿越以來,他行軍時,都是跟著騎兵一起行進的,運輜重之類的雜務,都甩手給了方悅這個老軍伍,半點都沒操心。

他覺得繞行幾百里去南陽,是很簡單的事,但切實了解過才知道,這幾百里恐怕要走上一個多月。

還是游戲心態在作祟啊!

說到底,自己雖然有軍事素養,但那些知識都是后世的,能與這個時代接軌的相當有限。

計劃已經提上了日程,想改是來不及了,不改的話,王羽也不可能孤軍攻打洛陽,用全軍將士的生命去冒險,用另一場慘禍去阻止一場慘禍是不科學的。

他決定潛入洛陽,試著從內部顛覆西涼軍這座堡壘。

若能成功,不但拯救洛陽,自己的好處也是多多;事不可為也不會勉強,到南陽與大隊人馬匯合,提兵再戰就是了。

深層次的理由不好向陶謙解釋,不過單是表面那些,已經很有說服力了,反正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一回生二回熟,有什么不可以呢?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開始,王羽就不得閑了,首先他要接收那兩千丹陽兵。

漢朝軍制,五部為一營,營官一般是將軍或校尉,陶謙這兩千兵雖然是新募不久,但規矩卻定的很仔細,軍制也很嚴明。

老頭雖然總是自稱昏庸沒本事,但從這些細節上看來,王羽很確定,陶謙的能力遠在他自己說的,或是小說里寫的之上。

統軍的校尉長得胖胖的,一團和氣,全不像個軍官,更像是個商人,看到此人,王羽甚至想念起了賈詡。

因為擔心袁術的破壞力,王羽把賈詡留在了酸棗,雖然胖子一向出工不出力,但關鍵時刻,多少也能發揮點作用。

這校尉的名字也很奇葩,居然叫宮傲天,聽到此人報名,王羽很是驚訝了一番,甚至有些懷疑,對方會不會也是個穿越者?否則的話,怎么會起個這么欠揍的名字?

“鵬舉將軍,屬下……哦,末將身上有什么不對嗎?”被王羽用看賊似的目光盯著,宮校尉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王羽冷不丁問道:“宮校尉,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啊?”宮傲天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以前啊,就是做些小買賣什么的……”

“什么買賣?”王羽追問。

宮傲天被王羽問得頭皮發緊,不過回答的倒是很流利:“布匹,絲綢,油蠟,生漆……”

開始,王羽有點懷疑對方是穿越者,所以追問了幾句,不過說了幾句,他敏銳的發現,對方似乎隱瞞了什么。這個人本身雖然沒什么,但其位置很重要,要是有不妥,自己對陶謙的判斷很可能也有問題。

宮傲天確實隱瞞了些事情,本想含糊過去,但王羽的逼視那里是那么容易含糊的?他受逼不過,左右看看,低聲道:“屬下年輕時不懂事,受不得窮,聽人說販鹽利厚,所以……陶使君這次整軍,想找個擅長與人打交道,圓滑一點的人統軍,于是我就……”

……原來是個鹽販子。

王羽明白對方為什么吱唔搪塞了,經商已經有些上不得臺面了,何況他還是個走私的。鹽鐵專營,權力收歸朝廷,似乎就是從漢朝開始的,記得還有本很有名的鹽鐵論,就是成書于西漢。

微一思索,王羽也對陶謙的良苦用心有了更深的體會。

老陶沒騙人,他帶這兩千兵馬來,本就是打算送人的。原本他屬意的目標是當朝名將朱雋,也不知是還沒接洽上,還是發現自己更好,總之,老陶改變了主意。

用個出身不咋地,又擅長與人打交道的鹽販子當營官,顯然是為了方便權力交接。這校尉有眼色,識風色,就算作惡頂多也就是貪污點軍餉,對自己接收兵權構不成任何威脅。

正如王羽所料,接收很順利。

三國時代,軍閥們打的是內戰,尤其是亂世剛開的時候,除了黃巾軍和胡虜之外,其他各家都談不上有什么刻骨銘心的仇恨,普通兵卒更是只把當兵作為一種職業。

丹陽兵善戰,名聞天下,到丹陽募兵的諸侯多得是,陶謙只是占了近水樓臺的便宜,更出名一點。其他諸侯的麾下,也多有丹陽勁卒,比如孫堅的老班底,也是從丹陽招的,曹操手下的猛將夏侯惇,眼下也在丹陽呢。

對于換個主家,丹陽兵一點意見都沒有,他們見識過王羽的勇武,當兵吃糧到哪兒都一樣,不過跟著個戰無不勝的主將,顯然比跟隨個孬種強。

于是,陶謙帶著王羽去兵營宣布消息時,回應的只有熱烈的歡呼聲。

老陶謙笑的欣慰,觀禮的公孫瓚也是微笑頷首,馬上面臨下崗危機的宮校尉,也沒什么不滿。

反正宮某人對上陣廝殺也沒興趣,倒是王羽委任給他的新軍職跟對胃口,還有比軍務官這個職務更適合他這個鹽販子的嗎?

皆大歡喜,整個虎牢關,唯一對此感到不爽的,也只有劉備了。

他羨慕壞了,卻無可奈何。且不說陶謙能不能看得上他,就算真的撞了大運,他也養不起這么多兵。

和郡兵不一樣,丹陽兵是招募來的,和王羽的泰山兵是一個性質的,不光要吃糧,還要拿軍餉,而且還是厚餉!沒點家底,是不可能保有這支兵馬的。

王羽有錢,就算不考慮王家的身家,他從河內帶來的錢也足夠造就一個諸侯了,要不是他卷走了這么一大筆錢糧,袁紹也未必那么快翻臉,翻的還那么堅決!

再過幾日,王匡也趕來匯合了,隨行的還有意氣風發的袁術,以及滿面春風的孔伷。

不知是脾性相投,還是得償所愿后心情大好,孔伷和袁術相處的竟然相當融洽,見到王羽、公孫瓚等人的時候,他居然還點了點頭,不但沒說什么刻薄話,而很是勉勵夸獎了王羽幾句。

盡管他的語氣高高在上,讓人聽起來不怎么舒服,可若是考慮到他在酸棗的言行,王羽深信,這已經是孔刺史高度贊譽的表現了,再奢求,就是自己不知足了。

對袁術、孔伷,打個招呼就好了,于禁、賈詡這些心腹的到來,才是王羽最關注的。稍微安頓了一下之后,他將交接關隘等瑣事交給公孫瓚陶謙,自己召集了一眾心腹進行秘議。

“主公,這太冒險了吧?今時不比往日,您沒必要……”

王羽的計劃總是這么驚人,這一次,連沉穩的于禁都禁不住直接出言反對,本來性子就急的方悅,更是一蹦老高,要不是王羽及時捂住了他的嘴,說不定他直接就給嚷嚷出去了。

還能安坐在原處的,只有賈詡這個老狐貍了。可饒是他穩坐泰山,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震撼。

“其中利弊,我已經反復衡量過,決斷既下,諸位就不要就此事必要性發表意見了。”王羽沒心思解釋這些,想實現非常之目標,自然得冒不尋常的風險,沒風險哪來的收益?

于禁不說話了,他的作風就是這樣,執行命令是首要,除非是顯而易見的亂命,他才會發表反對意見。不過,在王羽身上,不合理的事太多,他一時也分不清什么是亂命了。

賈詡當然更沒有提異議的習慣,除非涉及到他自身的安危,否則他就不會做這種得罪領導的事兒。歷史上他投靠了曹魏之后,就是這么做的。

在最初的震驚過后,胖子陷入了深思,看了他的神情,王羽也是心存疑惑,不知道這老狐貍到底能猜出些什么。

方悅倒是有心阻止,可兩個更有本事的人都不說話,他也是孤掌難鳴,他干脆提議道:“既然這樣,主公,您不能孤身犯險,總得有人接應打下手才好,俺跟您一起去!”

這提議很有方悅的作風,但王羽卻想都不想就否決了:“人手是要帶的,不過無忌你不行。”

“憑啥?”方悅急了,嚷嚷道:“憑啥俺不行?比武藝,俺雖然不如那個紅臉和黑臉的,但那倆又不是咱們自己人?他們都聽那個白臉的,那白臉的說話雖然和和氣氣的,但肚子里的彎彎繞繞多著呢,一看就不是好人!”

王羽被他鬧得一愣。

這段時間借重關張之力太多,卻有點忽略手下的情緒了,不過也沒辦法,方悅的武藝雖然還不錯,但對上呂布、顏良這幫猛人,那就不夠看了,不借助關張之力還真不行。

倒是從方悅對劉備的看法中,王羽有所領悟,當今之世,劉備那套固然不大行得通,至少目前是這樣,亂世,還是有勇力的人,更受敬重。

自己的計劃又多了一個必要的理由。

王羽溫言道:“方將軍,這次移兵南陽,郡兵也是要跟著的,你不在怎么行?”

“不是有文則么?”方悅一指于禁,“文則練兵的本事,比俺強太多了,有他在,哪里還用得著俺?俺還是跟在您身邊護衛的好。”

“文則另有任務。”王羽之所以敢放心離開,就是因為有于禁。

想把丹陽兵、投靠自己的郡兵,再加上泰山兵三方徹底凝聚成一股力量,自然非于禁這個練兵高手不可。而于禁的經驗尚少,三千人恐怕已經是極限,再加上數千郡兵的話,就太麻煩了,還是把郡兵當輔兵用好了。

“我帶的人不會太多,二十個左右就行,就從……”

賈詡突然插了一句:“將軍,不如您從泰山兵和郡兵中各選十人吧。”

“哦?”王羽本來是想全從郡兵中選人的,泰山兵說話有口音,很容易被識破。

賈詡微微一笑:“十人在明,十人在暗,也好呼應,至于口音什么的,將軍,您救了那五位的命,執金吾更與您有親緣關系,應該是很可靠的,利用他們做掩護,比您孤身潛入穩妥得多。”

“唔。”王羽眼睛一亮,“不是先生提醒,羽幾乎忘了,那五位正在關中,正好……文和先生,你果然是我的子房啊。”

“談不上,談不上,將軍虎膽高略,圖謀之深遠,詡甘拜下風,哪敢以智謀自居?”賈詡嘴角一動,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總是瞞不過先生。”王羽指指賈詡,心中極是驚嘆:這老狐貍越來越妖了,自己想了這么久的計劃,這么匪夷所思的目的,居然被他一眼就看破了。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已經是自己的人了,跑也跑不掉,越妖越好!自己應該慶幸才對,如果不是陰差陽錯的把賈詡弄到身邊了,換成他在敵人一方,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王羽撫掌笑道:“文和先生不要太謙了,所謂能者多勞,本來羽還發愁如何瞞過父親,現在看來,有先生在,羽無憂矣。”

說罷,不再搭理一臉苦色的胖子,王羽昂然起身,重重一揮手:“就這么說定了,待明日交接完畢,便兵分三路,即刻啟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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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夜探皇城

陽春三月,鶯飛草長。
適逢新雨過后,原野上一片蔥翠,空氣清新。

極目四方,綠浪起伏的平原仿佛一塊巨大的翡翠,間中點綴著野林疏樹和縈繞而過的河流小溪,如同精心雕琢過的痕跡一般。

純凈的大自然,美得讓人悠然神往。

王羽心情大好,腳步輕快,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不像是要去潛伏刺殺的刺客,倒像是個出來游春的公子哥。

一邊的李十一心情就沒這么好了,這樣的景色,他早就司空見慣了,一眼望過去,引起他注意的,只有那些殘桓斷壁。

雖然戰火并沒有波及到洛陽的腹地,但西涼軍的軍紀委實太差,尤其是那些胡兵。

他們就像是最貪婪的野獸似的,哪怕腰包和行囊都裝得滿滿的,有了半輩子用不完的財富,他們仍然不知疲倦的燒殺劫掠,仿佛是受著本能的驅使。

直接造成的結果,就是原本繁華的洛陽周邊,變得一片荒蕪。

“我說十一,你別這么愁眉苦臉的,你以前來過洛陽嗎?”王羽語態輕松的問道。

他也看見那些景象了,不過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救世主,哪怕他這次確實是當救世主來的。就算是真的救世主,也不可能救到所有人,頂多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盡量減少犧牲,創建一個太平盛世罷了。

“沒有。”李十一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其實他也不是悲天憫人的性格,之所以心情低落,主要還是因為王羽。

要知道,此行的目標可是洛陽城!

龍潭虎穴的洛陽城!

人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結果主公不安坐軍中,卻要闖虎穴,還不是因為手下沒人可用?如果他們這些部屬能做到跟主公一樣的事,那主公又何必要走這一趟?

李軍侯打定了主意,這次一定要全程跟在主公身邊,護衛主公,并且從主公那里多學點東西,只要學到一半,不,那太難了,只要學到三成,或者哪怕一成就可以!反正兄弟們人多,一人學一兩成,來上幾十個,就能辦到主公要做的這些事了。

王羽拍拍手下的肩膀,笑道:“你得放輕松點,潛伏的要訣就是這個,只要能表現得和平時,嗯,就是你沒當兵之前一樣,就成功了。別把那些懸賞令放在心上,路過偃師的時候,你也看見了吧,那上面畫的是我嗎?”

“那倒也是。”李十一回想了一下懸賞令,引俊不止道:“按照那上面去抓人,被抓的八成是張三爺。”

“是吧?”王羽也笑了。

董卓把自己的懸賞令貼的到處都是,可是,也不知是畫師技術太差,還是描述者出了問題,畫出來那個滿臉橫肉的壯漢,跟自己沒半點相像的地方。只要避過跟自己見過面的幾個人,在洛陽就沒人能認得出自己。

跟自己見過面那幾個都是大人物,想見都不太容易,在洛陽這樣的大城里撞見的幾率,更是微乎其微。所以說,這次自己來洛陽,看似危險,其實也只有真正動了手之后,危險才會出現,在那之前,和旅游也差不多。

“對了,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再主公、主公的稱呼我了,叫順口了,進城后漏了口風豈不糟糕?你就叫我……嗯,朱兄弟,我的大名就叫朱壽。”王羽隨口杜撰了個假名。

脫口而出后,他自己也覺得好笑,上次闖營報字號,借用了岳武穆的字,這次編個假名,又不小心占用了正德的雅號,自己還真是沒啥起名的天賦呢。

“哦,主……朱兄弟。”

李十一哪知道王羽心里這些曲折,他只是對自家主公更覺高山仰止了。隨口就杜撰出了個名字倒沒啥,關鍵是主公很注重細節,朱和主同音,自己就算真的出了錯,也有辦法補救!

斥候和刺客這種職業,果然很有學問啊。

“那,朱兄弟,咱們為什么不多帶點弟兄在身邊,多個人多點照應啊,反正有胡令君在,也不擔心……”

“有你來回跑腿聯絡,關鍵時刻能把人調集起來就夠了,平時就聚在一起干嘛?引人懷疑,等著被一網打盡嗎?要是首選計劃行不通,采用備用計劃的話,你都不能跟著。真要提前暴露,我一個人突圍還容易點,你們暗中照應發揮的作用更大。”

初臨貴境那會兒,王羽對這個時代的稱呼還有點不適應。

以前看古代的影視作品,都是一口一個大人的,實際上,大人那個稱呼根本不能亂用,他只能這樣叫王匡,若有別人也這么叫了,那王羽就要想想了,自己是不是多了個兄弟什么的。

不過時間久了,他反而覺得漢朝的稱謂更順耳,使君、令君這些稱呼既簡潔,也沒有卑躬屈膝的味道。

李十一口中的胡令君,就是王羽的姑丈胡母班。王羽救人的時候沒想太多,既然是親戚,當然沒有讓人隨便殺了的道理,何況袁紹的醉翁之意,未必在酒。

不過,經過賈詡提示后,他了解了一下才發現,他這個姑丈大不簡單,對他的計劃猶有助益,因為胡母班是執金吾。

執金吾這個官職,王羽并不陌生,漢光武劉秀年輕的時候曾立下宏愿,他說: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

后來他如期實現了第二個愿望,超額完成了第一個愿望。

能讓光武帝這種牛人許下宏愿的執金吾,當然不是什么小官,執金吾的職責是率兵保衛京城和皇城,麾下的兵馬,就是大名鼎鼎的北軍!

當然,如今董卓亂政,洛陽的城防和絕大部分兵權都控制在董卓手里,胡母班手下只有小貓三兩只,想搞獻城造反這樣的大事是不可能的。不過,掩護王羽這二十來人進城,卻是輕而易舉。

王羽把大部分人手托付給了胡母班,不到實施計劃的時候,他不打算動用。剩下的會作為耳目,讓胡母班幫忙安排在特定的位置上。最后,他把軍侯李十一帶在身邊,讓其傳遞消息跑腿。

洛陽城內認識他的人雖少,但能避免拋頭露面,還是避免了的好,小心駛得萬年船,老話總是不會錯的。

說話間,洛陽城到了。

洛陽是名符其實的千年古都,到如今,歷經了夏商周、東漢四朝。城池極其宏偉,城墻比王羽先前見過的最雄偉的虎牢關還要高大近倍,護城河既深且闊,城高墻厚,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城外還駐了兩營兵馬,軍營延綿、旌旗似海,頗具懾人之勢,看旗號,似乎是并州軍。王羽心中微凜,呂布居然回來了,自己行事須得更加小心。

城樓處滿布哨兵,劍拔弩張,氣氛極其緊張;城門處也是崗哨森嚴,盤查的極其嚴密。

王羽見狀也是暗自慶幸,還是上面有人方便,沒有姑父幫忙,單單進城就是個大難題。

現在簡單了,亮一下典司開具的身份證明,盤查雖然還是要,但盤問卻沒那么刨根問底了。

上面有人,做事不難,古今如一啊!

這般感嘆著,王羽踏進了大漢朝的中心,洛陽城!

外觀宏偉,城內也不差,高堂邃宇、層臺累榭,房舍都極具規模,人也興旺。根據胡母班的說法,由于戰亂,洛陽比從前蕭條了許多,饒是如此,王羽看到的依然是一座繁華似錦,人氣鼎盛的大都市。

王羽都覺得震撼,一邊的李十一更是張口結舌,十足的一副鄉巴佬模樣,惹得不少行人都對著二人指指點點,王羽趕忙拉著他躲到陰暗處。

“潛入的要訣二,就是行事要低調,記得了嗎?”

一邊隨口傳授杜撰的秘訣,王羽一邊在心里腹誹:明明只隔了一條河,還是體制內當差的,結果居然沒進過京,本來還以為能有個向導呢,早知道……算了,沒有就沒有吧,反正也沒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別人身上。

“走吧,找個客棧先住下。”非常時期,王羽不打算在街上亂逛,夜幕才是最好的保護色。

要是在普通的小縣城,可能根本就沒有客棧這種設施。但洛陽是大城邑,各種設施應有盡有,數量也是繁多,走了沒多久,王羽二人就在城南找到一間相當不錯的客棧。

眼下正是農忙時節,又逢戰亂,往來的商旅也少,客棧顯得很是冷清,王羽要求的清靜房間,當即就得到了滿足。

囑咐了李十一去找胡母班,王羽便回房間睡覺了。

王羽不擔心人生地不熟,因為他上面有人,胡母班送了一張地圖給他,是洛陽城內的詳圖,只要找準方向,按圖索驥就行了。

其實,他要去的地方,一點都不難找,南北遙遙相望的兩座宮城的宮掖門處,巍峨聳立的雙闕,宏偉之級!別說身在洛陽,就算在三十里外的偃師都能夠望得見。

若非親眼看到,王羽很難想象,在兩千年前的漢朝,就已經有了如此宏偉的建筑,而且遠不止一處!

王羽的目標就在那里,所謂的未盡之功,就是他要故技重施,刺殺董卓!

這一次,他要來真格的了,以董卓的腦袋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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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一計不成

二更的鼓聲從南市傳來,一隊巡軍從廣陽門大街走過,沿小苑門大街北行,在寂靜無人的大街逐漸遠去,帶走照明風燈的光芒,月色又重新柔弱地斜照著寒夜下的南宮,在月光的照耀下,雄偉的宮墻倍顯孤高。
黑暗中,王羽無聲無息露出了身影,望著高聳的宮墻,無聲的嘆了口氣。

董卓的肆無忌憚,是他凄慘收場的主因之一,但現在,卻給自己造成了大麻煩。

就算有地圖,有本領,但是自己終歸不是真的超人,面對戒備森嚴的皇宮,同樣是一籌莫展。

看樣子,董卓丟了一只耳朵之后,很是吸取了教訓,并總結了經驗。皇城的防備極其森嚴,堪稱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把個皇城守的有如鐵桶一般。

眼下月色正明,失了天時;而洛陽的街道又異常的寬廣,根據王羽的目測,眼前這條廣陽門大街的寬度,至少也有三十幾米!

不用設身處地的去看,王羽也知道,在高聳的宮墻上,俯視空蕩蕩的街道,肯定是一覽無余,沒有任何障礙物,光是接近宮墻就已經是很艱難的任務了。

再加上宮城守衛,遠高于河陰守軍的警惕心,王羽想故技重施,實在難比登天。

這還不算,王羽圍著宮城查探的時候,還依稀聽到了幾聲犬吠!

有狗!

對潛入者來說,這是比眾多守衛還要致命的東西,王羽現在可沒有消除體味的藥劑,就算他成功翻越宮墻,也會在第一時間暴露,狗鼻子可是很靈的。

算了,事不可為,就不要勉強,不識進退,就是死纏爛打了。王羽輕輕吐了口氣,身形一退,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無痕。

“主……兄弟,您總算回來了,事情辦得……”

和養精蓄銳了大半天的王羽不同,李十一白天趕路,進城后也是一直在奔走,已經疲憊得不行了,但他今夜還是一直無法合眼,因為王羽去夜探皇城了,他實在放心不下。

這幾個時辰,對王羽來說,十分的短暫,但對李軍侯來說,卻是無比的漫長。終于見到王羽安然返回的時候,他渾身都癱軟了。

“失敗了,宮城防備森嚴,飛鳥難渡。”

王羽坦言失敗,李十一卻大大松了口氣:主公的計劃太冒險,就算是條狗,也不可能被同一根棍子打兩次,還不長記性啊?董卓比狗可聰明多了,哪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

“那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個險地最為穩妥。

“先睡覺,明天開始,執行備用計劃。”

“啊?”

“啊什么啊,趕緊去睡覺,明天有你忙的,我有重要任務要交給你,搞砸了的話,你這個斥候隊長就不要干了。”王羽完全不給李十一說話的機會,將其推到門外,揮手搧滅了油燈,倒頭便睡。

李十一怔怔的在門外站了半晌,直到一陣冷風吹來,打了個寒顫,這才清醒過來。

入不得宮城,難道要在外面伏擊?可是,要怎么掌握董卓的行程呢?還有……

這備用計劃到底……

帶著一腦子問號,他茫然離開了,感到茫然的同時,王羽所說的那個重要任務,又讓他感到陣陣興奮:斥候隊長啊!能在主公手下擔當斥候隊長,那是何等的榮耀啊!主公既然對自己委以重任,說不定還會有什么秘訣傳授給自己呢!

理想總是美好的,現實往往很殘酷。

第二天,李軍侯一大早就等在了自家主公門前,滿心期待的等著所謂的秘密授業。

王羽的反應也很符合李軍侯的期待,開門見是他,王羽拍拍手下的肩膀,表示對他的認真態度很滿意,然后就開始秘傳了。

然而,李軍侯的一腔熱情,很快就轉變成了疑惑,進而變成了徹底的茫然。

這,就是所謂的秘訣?

看著自家主公熟練的揉搓面團,切割面團,然后搟出一張張勻稱的面餅,將其卷起,撒上作料,最后放入鐵鍋中炸熟……

亂了,徹底亂了,這還是那位叱咤千軍的泰山王鵬舉嗎?怎么看起來像是個大廚呢?動作這么熟練不說,做出來的東西更是香氣四溢!

隨著鍋里的面餅逐漸變成金黃色,連店里的伙計都被吸引了過來,先前一臉不屑的廚子,更是連下巴都快掉了。要不是門上已經上了閂,說不定這些人已經闖進來了。

“主……朱兄弟,這到底……”李軍侯結結巴巴的問道。

“這東西叫燒餅,你嘗嘗。”鍋鏟一揮,金燦燦的面餅在空中劃出了漂亮的拋物線,又被鍋鏟接住,隨后,面餅遞到了李十一面前。

“……”李十一茫然接過,咬了一口,隨即,一股濃郁的香氣,讓他的精神一振:“好香!可是……”

“你的任務,就是盡快學會做燒餅。”

看著自己期許甚高的這個手下一頭霧水的樣子,王羽決定給他好好上一課。

“你還記得我說過,斥候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膽大心細。”李十一不假思索的答道。

若非當日他射了呂布一箭,然后又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和判斷,最后帶著戰報回營繳令,王羽也不會對他這么器重。

“那只是潛力,能不能真的成為最優秀的斥候,還有很多要學的……”

“包括廚藝?”受到王羽情緒的感染,李十一的腦筋靈活起來。

“包括廚藝。”王羽點點頭,問道:“你覺得怎么做,才能圓滿達成刺殺任務?”

“潛行隱遁的技巧,高超的武藝,還有……”李十一努力的回想著王羽潛入河陰大營的過程。

“錯。”

王羽打斷道:“我去河陰那次,之所以能成功,最大的因素,在于敵人的警惕性不高,他們沒有針對刺客做防范,指揮者又在內亂,故而才有了可趁之機。正常情況下,那種刺殺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昨天晚上,我直接放棄了首選計劃。”

“正面攻不破,就要從側面迂回;沒有破綻,就要制造破綻;力量不足,就要設法借力。”王羽總結道:“總而言之,只有能隨機應變,才能出奇制勝。兵法如此,刺探情報、刺殺同樣如此。”

“那您的備用計劃,也是這樣嘍?”李十一若有所思,“您讓我學廚藝,是為了……”

王羽微微一笑:“我潛入某地,設法借力,你負責收集情報,給我望風,懂了嗎?”

李十一沉思片刻,眼睛忽地一亮:“原來如此,所以您讓我學做這燒餅,就是為了不引人懷疑的收集情報?就算在您潛入的地方附近徘徊,也不會有人覺察出問題來?”

王羽滿面笑容的夸獎道:“正是如此,我沒看錯人,你果然天生就是干這行的。”

李十一滿面漲紅,激動不已:“是主公教的好!”

“我問過,這燒餅跟胡餅有些類似,但色香味都更盛一籌,市面上還沒有,仗了個新奇,你自己估算一下成本,定個微利的價錢,生意不會差,買家,甚至找你接洽的商家都不會少了,如何從他們口中套取需要的情報,應該不用我再教你。”

“主公放心。”

“然后,你的攤子就擺在我要去的那個地方附近,一是作為聯絡點,二來幫我盯住往來人等。我有事,自會出來尋你,你若發現異常,就高聲叫賣,讓我知道。”

“喏。”

“嗯,為了防止跟別人重復,叫賣的方法,得有點講究,嗯,你就喊:蘭州燒餅……對了,你的名字也得換一個,以免傳開了之后,被人識破……嗯,就叫武大郎好了,賣燒餅的武大郎,就這樣。”

“喏!”新鮮出爐的武大郎鄭重應諾一聲,這才把憋了半天的疑團問出口:“主公,您到底要潛入何處?”

“有幾個選擇,首選就是……你收拾一下,等下跟我一起去踩點。”

“喏。”

“這里是……司徒府?”

看著眼前高墻厚壁的大宅邸,以及門口圍著的一大群人,李十一有些愣神,他能理解王羽的計劃,但不理解為什么王允會被列為首要目標。

王允這個司徒是剛升的,論地位權勢,遠在太尉黃琬之下,在最近朝中的爭端中,他也沒表現出很堅定的反董傾向。這樣一個人,會是借力的好人選嗎?

“天助我也。”看著門口的人群,以及依稀傳來的議論聲,王羽面帶微笑。

屬下的疑惑,對王羽來說完全就不是問題,在這洛陽城,想找人幫忙殺董卓,還有比王允更合適的人選嗎?

歷史上,正是這位王司徒設下了連環計,玩了一手去狼吞虎的好戲,若不是遇上了賈詡那個妖人,說不定他還真的有希望重振漢統呢。

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在暗中推動,讓連環計提前,干掉董卓,拯救洛陽。

王羽不后悔當日在河陰的選擇,那個時候殺了董卓,他什么都撈不到。現在殺了董卓,哪怕不是他動的手,他也能在戰果中分到一塊最大的。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擁有三個實力派盟友,擁兵近萬,名聲煊赫數州。王家不再是那個空有官銜,卻身處險地,被盟友視為盤中肥肉的河內太守了,而是諸侯中的實力派!

本來,潛入王允可能會有點小麻煩,畢竟自己是要暗中行事,而不是暴露身份上門。結果到了這里一看,王府居然在招人,從護院到仆從都要,這不是瞌睡就掉枕頭還能是啥?

時來運轉,真是擋都擋不住!

回想一遍王允的資料,王羽笑意更濃了,說不定還能提前截呂布的胡,跟某個千古聞名的美女親密接觸呢,也算報了河畔被鄙視的一箭之仇了。

已經見過了樂神蔡文姬,不知那位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蟬,又會是怎樣一個女子呢?

想到這里,王羽心下更是火熱,隨口叮囑李十一兩句,就擠進人群應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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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高調潛入

“這位大哥,這里的招募是怎么個章程?”
擠進人群,王羽卻沒忙著往前去,而是觀察了一下,然后選了個能說會道的人打聽。

“這位小兄弟,你算是找對人了,在這洛陽城但管有個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咱的耳目!”

王羽找上的這人,是個長相有些猥瑣的瘦小漢子,此人一直在人群中游走,跟誰都能扯上幾句,但是都說不太長時間。

王羽猜測,這人很可能就是那種以跑腿兒賣消息為生的閑漢,只有在洛陽這種繁華大都會才有的特殊行當。找這種人打探消息,很省事,只是不能問太隱秘的東西,不然轉頭就會被這些人給出賣了。

“其實最近城內的各大世家,都在招人,王司徒這里并不是特例……小兄弟,看樣子你是從外地來的吧?”那漢子解釋了幾句,突然話鋒一轉,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是啊,我叫朱壽,是溫縣人,家里遭了兵災,逃難來洛陽,兩眼一抹黑,遇到大哥這樣的好人,真是太好了。”王羽裝出一副靦腆中帶點無奈的樣子,隨口杜撰了個籍貫。

“溫縣啊,難怪,那里的災還不輕呢。”那漢子扁扁嘴,假模假式的嘆了口氣:

“逃難,又能逃到哪兒去?這天下就沒個太平的地方,都是那個天殺的王鵬舉鬧的啊!先是河內,又是滎陽,好容易才消停下來,可朝廷又……這不,各世家招人,就是以備萬一,西遷路上,誰知道會遇上什么事?多點人手總不會是壞事。”

原來如此,難怪王允敢明目張膽的招人呢,原來跟自己還有點關系。

“想進司徒府,卻也不難,關鍵啊,還是有沒有正確的指點……”那漢子喋喋不休的說著,即使不看他那閃爍著,冒著貪婪之光的眼睛,王羽也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只是他現在扮演的,是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卻不好表現得太老練了,只能打個眼色給李十一。

李十一會意,直接丟出了一個錢袋,很豪氣的說道:“限你一句話把事情說清楚,要是說的明白,這就是你的!”

“大爺當真?”那瘦漢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錢袋,李十一把錢袋一拋,正好避過了對方的手,曬然道:“老子正在猶豫是找大戶投靠,還是自己做點小買賣,你既然消息靈通,就給老子好好說清楚。”

“大爺說的是,大爺說的是。”瘦漢趕忙賠笑,視線隨著錢袋上下移動,嘴里說的卻流利,看起來很有些怪異。

“要想應募,其實很簡單,只要身子骨結實,身家清白就沒問題了,不過……”他向做賊似的左右看看,然后啞著嗓子低聲道:“管家那關卻有點不好過。”

“怎么個不好過法?”李十一問。

瘦漢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象朱小兄弟這樣的,就很容易過關,大爺您這樣的,就難了。”

“……”李十一看看王羽,又看看瘦漢,疑惑道:“有何不同?”

“大爺生得雄武,自是人中之龍,不過,吳管家喜歡年輕俊俏的少年郎,所以……”瘦漢說的吞吞吐吐,但意思卻很明了。

我擦!

王羽一陣惡寒,王允挺正派一個人,怎么找了這么個變態管家?長得帥果然也是原罪啊。

他開始考慮,是不是要換個方式潛入。

李十一比王羽更慘,他想笑又不敢笑,想發作好像也不是很妥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就那么神情古怪的愣住了。

暗示李十一去打發那閑漢,王羽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再次擠入了人群。

“還有要來應募的嗎?為司徒府辦事,餉銀豐厚不說,走出去也風光,千萬不要錯失良機啊!有勇力的、肯吃苦耐勞的、識文斷字的,都有資格,如果學問好,還會得到我家老爺的指點,甚至拜入門墻!”

“哇!”眾人一片嘩然,但應者卻寥寥無幾。

這年頭,有勇力的人到哪兒都能找到飯吃;吃苦耐勞……招募已經持續了一陣子了,司徒府的吃苦耐勞是怎么回事,誰還不知道啊?至于識文斷字的,這個最離譜!

普通百姓哪有識字的?除非是沒落的士族,也就是所謂的寒門子弟,可那些人雖然家世不行了,也不至于上門當個仆從之流吧?

王羽在門前的仆從中搜索了一下,沒看到有管事模樣的人,覺得是個機會,正要上前,卻見府門里走出兩個人來。

其中的中年人穿著體面,邁著八字步,倒像是個管事的,只是那雙死魚眼有點寒磣;另外一個是個少年,生得頗為清秀,但臉色紅紅的,表情也很古怪,嗯,走路的姿勢也有點怪。

八成就是這個家伙了,有特殊愛好的管家!

“于伯,領他去拿俸銀和衣服吧。”那個疑似管家的人先是趾高氣揚的吩咐了一聲,然后頗為和藹的轉向那個少年,溫聲道:“記得,要好好去做,不要辜負了老爺和我的期望。”

那少年低低應了一聲,低著頭跟著老仆走了。

人群中站出了一個壯漢,生得頗為魁梧,一抱拳道:“吳管家,俺也想當護院,你看,俺……”

“抱歉,你來晚了,護院已經招滿了。”管家翻起眼皮,瞟了那壯漢一樣,愛答不理道:“看你這副粗鄙模樣,也想進司徒府,哼!”

壯漢怒了:“先前貼榜文的是你家,現在說不要的又是你家,居然還辱人若此,哼,以某看,這司徒府無非也是藏污納垢……”

“蠢材。”

管家輕蔑的看著壯漢,冷笑道:“你的消息已經過時了,朝廷已經下了旨意,洛陽正值危難之時,有勇力者都須為國出力,你的名字已經榜上有名,嘿,我勸你還是快點回家跟家人告別的好,過不多久,征兵官就來了,到時候還由得你亂走?”

那壯漢聞言臉色大變,推開人群,急急走了。

人群中響起一陣議論聲。

“征兵令不是早就下了嗎?從牛中郎在孟津……”

“噓!別被那廝聽到了,剛才那壯漢是從滎陽逃難過來的,家里有個十來歲的兒子,生得還算周正,前幾日來府中應募,結果……你明白的,那少年是個有骨氣的,于是……”

“這么說,是吳疑這廝告的密?”

“不是他還有誰?”

也有聽到王羽剛才與瘦漢的對答之人,好心向王羽勸道:“這位少年郎,想討生活,不一定要去司徒府,洛陽這么大,怎么還不是……”

“多謝老丈勸告,不過,我卻是不怕的。”謝過那好心人,王羽走出人群,朗聲道:“在下乃是溫縣人朱壽,欲拜入王司徒門下。”

議論聲頓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羽身上。吳管家看到王羽,眼中更是大放光芒。

“嗯,不錯,不錯,一表人才,當我家老爺的弟子也不為過,跟我來,我要先代老爺考校考校你。”說著,他就伸手來拉王羽。

王羽哪里會讓此人碰到?

光是站近了說話,他都覺得身上陣陣惡寒,強忍著才沒一腳把這人踹飛。想到那種考校方式,更是惡心的要命,恨不得點把火,直接把這個禍害給燒成灰才舒服。

一下沒拉著王羽,管家的臉頓時一沉,語帶威脅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不經本人的考校,想入司徒府,那是門都沒有的。”

“久聞王司徒才高雅致,在下故而前來求學,誰想竟遭此刁難……吳先生,你就不怕此事傳出去,被王司徒聽到,會有所不滿嗎?”

“哼!”管家很不屑的冷哼一聲:“少拿這些廢話來搪塞,你以為我家老爺的門墻那么好入嗎?不在府上服侍幾年,耳濡目染的有所進益,怎么可能入得了我家老爺的眼界?你只管說接不接受考校便是。”

王羽猶豫了一下,管家見狀,更是得意:“溫縣來的?說起來跟本人也算是同鄉,若是識相,等下考校的時候,我會放低點標準的。”

王羽忍不了了。

剛才他猶豫的是,到底是換個辦法潛入,還是高調點,狠狠抽這個敗類一耳光。現在,就沒什么可想的,再讓這個變態說下去,自己晚上都要坐噩夢了。

王羽拱拱手,朗聲道:“既然要考校,何不當眾進行?朱某素聞,京城繁華之地,名士高人不知凡幾,請各位做個公論,豈不美哉。”

“說得好!”

“少年郎,有志氣!”

“那管家,只管出題來便是,少在那里陰陽怪氣,若是再敢謀私,別以為此間無人能把話傳到朝中去!”

王羽一語既出,贏得了一片轟然叫好聲,管家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牙更是咬得咯吱咯吱的。

旁邊有心腹見了,眼珠一轉,附耳上前低語了幾句。管家的臉色才好了些,他指著王羽,面帶冷笑:“好,好,你既然有此豪言,本人就成全了,你不是自忖有才學么?本人這就命題,你只需作詩一首,以述今日之事,就可以拜入我家老爺門下,如何?”

“嘩!”又是一片嘩然。

這個要求不是一般的高,這個時代,詩不是最受重視的文學形式,文賦寫得好,才能受到士林的尊敬。但作詩終究不是說繞口令,難度也是很高的,何況還是即興詩?

剛才還在鼓噪著支持王羽的人,大半不吱聲了,也有向管家提出質疑的,不過既然是收徒,以王允的名聲,標準高點也不為過,就算王允知道了,也不可能責罰管家。

倒是有不少人開始勸起王羽來,勸他放棄算了。

那個獻計的管家心腹,不但腦筋轉得快,說話也很刻薄,只聽他陰陽怪氣的說道:“就憑這個廢物也能作詩?聽名字就知道不行了。”

“哦?”管家知道他還有下文,故意湊趣道:“何以見得?”

“豬除了那身肉,什么用都沒有,這豬要是瘦了,還能有什么用,不是廢物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管家哈哈大笑,眾仆紛紛湊趣,不少圍觀眾也跟著笑了起來,反正事不關己,那少年注定要灰頭土臉了,何不湊湊熱鬧呢?

只有那個領人進去后,又回來聽命的老仆沒大笑,只是牽動了幾下皺紋,算是湊個趣,不過也沒人理會他。

混蛋!連哥偶像的名字都敢侮辱,你們這些家伙是要找死了,眼下大局為重,哥先忍著,日子長著呢,等著吧,有你們好受的!

王羽也不理會旁人,故作沉吟的在原地來回走動了幾步,突然站定,拍手笑道:“有了!”

“有了?”笑聲嘎然而止,眾人都是一驚,那管家更是臉色劇變。

“諸君且聽……”王羽并不答話,朗聲誦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片靜默。

下一刻,人群中突然有人一拍巴掌,叫好道:“妙!妙哉!絕妙!”

“兩人是同鄉,卻又橫加刁難,正如豆萁煮豆,末尾那句相煎何太急,更是道盡了辛酸苦楚之意!讓人聞之便已辛酸,深思之下,不由涕淚俱下啊!”

“何止如此?想那關東諸侯,與朝廷本是一朝之臣,卻偏偏兵戈相向,致使生靈涂炭,京師凋敝!命題說是要盡述今日之事,這軍國之事,又何嘗不是了?”

“翁兄此言甚是。吾聽聞日前關東諸侯也經歷了一場內亂,因為意見分歧,致使各走一方,那戰功彪炳的泰山王鵬舉,竟被眾人聯手逼走!何不是相煎太急,同室操戈之意?諸侯因私心起兵,更有何疑慮?”

“諸君,話題扯遠了吧?你們難道沒注意?那少年剛才沉吟之間,只踱了七步!七步成詩,天賦奇才啊!”

“不行!這般奇才,怎能流落在此,學生要去稟明恩師黃太尉,求恩師收錄門墻!”

“是極!反正這惡仆多番刁難,司徒府也容不得有才之人,吾亦要稟明恩師……”

“同去,同去!”

京師臥虎藏龍,群英薈萃,王羽這話倒是一點都沒說錯。

一首應急抄來的七步詩,直接被眾人引申開去,贊得天花亂墜,連王羽這個始作俑者都沒想到,竟然還有這許多種說法。

王羽在愣神,管家更是被嚇傻了。

大漢幅員萬里,能人異士不計其數,七步成詩的天才倒也不至于把人嚇死。可問題是,這么個天才,怎么就跑到自己府里來應募仆從了呢?

這不是坑人嗎!

有這等才華了,直接投貼找老爺論學都會受到隆重接待,偏偏隱瞞了身份,跑來裝難民,這人到底在想什么?

“吳爺,現在最緊要的,是想把人拉進府,要是讓人走了,老爺聞訊后,您就……”

被人一提醒,管家當即嚇出一身冷汗。

可不是么,事情一旦傳開,如果人已經拜進老爺門下還好說,傳言頂多把自己說成丑角,譏諷幾句,整件事還不失為佳話。如若不然,可就要命了,老爺最重名聲,一旦被人說成沒有識人之明,那……

“朱兄弟,你過關了,快,快隨我入府,來呀,備宴給朱兄弟接風洗塵!”

一片歡喜贊嘆中,只有李十一悵然若失。

主公明明就說過,潛伏這種事,最重要的就是低調,可是現在看來,主公自己好像一點也不低調啊!眼看就要名滿洛陽了,這要是低調的話,怎么才能算是低調,直接在門口大開殺戒,然后高喊:某乃泰山王鵬舉?

算了,反正主公也說過,潛伏時,隨機應變也很重要,說不定有什么深意呢?

自己還是不要想太多,趕緊回去練習做燒餅才好,主公說了,多才多藝,才能做個好斥候。

學好做燒餅,是很重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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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順風順水

王羽進府的時候轟動一時,結果很快就陷入了沒人理會的境地。
開始,吳管家倒是有點修復關系的意思,奈何王羽一看見他就渾身不自在,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臟東西似的。

吳管家的嗜好比較奇葩,但人卻不笨,看出了王羽的意思,自然不會繼續拿熱臉貼對方的冷臀。

老爺王允只是好名,對所謂的才子什么的,一向不太在意。一個初來乍到的少年,就算有點才華,可若想報復自己,那就打錯算盤了。

更何況,老爺剛剛升遷為司徒,手上有多少國家大事要忙,已經有五天沒回府了,又哪里顧得上家里這點瑣事?

因此,只要王羽不走,管家就沒什么可擔心。等過些日子,七步詩的風頭過了,王羽不走,他也要設法趕人呢。最后他交待了于伯一聲,讓老仆把人看住,就任王羽在府中當個雜役了。

“朱公子,你既然看不慣吳管家,何必又進府來受這種刁難呢?憑你的才學,洛陽各府,不,天下之大,你又何處不能容身?”于伯是個心地善良的老人,和王羽相處的很融洽,時不時的就會嘆息幾聲。

開始王羽都是隨口應付,可次數多了,他心中一動,發現這或許是個契機,于是他神秘兮兮的說道:“于伯,你不知道,我那詩才是假的。”

“什么?假……”于伯大吃一驚,差點驚呼出來,最后自己捂住了嘴,才沒驚動其他人。

“怎么可能是假的?明明就是吳管家現場命的題?聽到這首詩的士人們也都說好,怎么可能是假的?”

“于伯,你想想,能七步成詩的大才,會跑來給人當仆從嗎?”

于伯老老實實的點點頭:“那倒是,府中其他人都說,朱公子你和吳管家一樣,有怪……咳咳。”

“那你看我像是有怪癖的人嗎?不像吧,所以說,那詩是假的,是我聽來的。”

“聽來的?”

“嗯,作詩的人,就是那些讀書人說的那個王鵬舉。”王羽臉不紅心不跳的給自己臉上貼金,“泰山王家滿門忠烈,父子二人都是一心救國,也許方式有點問題,但心意卻是毋庸置疑的,結果卻慘遭背叛……”

他是按照岳飛傳的套路說的,就差沒說十二道金牌了,這故事自然很生動,直接把于伯感動的老淚縱橫。

“……其時殘陽如血,在河畔遠眺洛陽不見,王將軍心中悲愴,伏地大哭,口中只念著對不起陛下,對不起大漢的列祖列宗。起身后,走到河岸邊,回顧關東,作下了這首詩,當時他剛好走了七步,故而……”

“英雄啊,忠義兩全的英雄啊!”于伯感動的一塌糊涂,哪里還有什么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抹眼淚的份兒了。

“所以你知道了吧?”王羽故作深沉道:“這樣有意境的詩,沒有王將軍那樣的經歷,怎么可能做得出呢?”

“對,對。”

“不過于伯你也知道,這事最好別往外面傳,不然的話,我……”

“朱小弟放心,我曉得的。”

老頭還是很機靈的嘛,這就把稱呼給換了……

王羽砸吧砸吧嘴,又叮囑道:“嬸子如果想知道,倒是可以告訴她,這兩天多有叨擾,別讓她以為我跟她見外。”

“可是,你嬸子那張嘴……”于伯有些遲疑。

王羽漫不在意的擺擺手,很大度的說道:“不要緊的,我相信嬸子是知道輕重的人。”

“那也是。”于伯想了想,確實也覺得這么感人的故事,憋在肚子里太難受了,能找個人分享也好,至于老婆子那張快嘴……嘛,反正當事人都這么說了,萬一出現奇跡了呢?

王羽心中暗笑:于嬸子能保密,除非董卓改吃素!要的就是把消息放出去,消除高調入府的影響,反正現在也沒人找得到自己和自己身邊的親信,想核實消息也做不到。至于消息傳出后,會引起一點小麻煩,也沒什么可擔心的,一個小管家而已,能翻出多大浪?

現在最重要的是,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和王允接洽上,推動反間計的進行。

王羽從來都不會把自己的安危系于他人之手,這次來洛陽,除了陶謙和公孫瓚,還有手下的幾大心腹,他連老爹和蔡邕都瞞過了,只是在臨別前,跟蔡琰稍微露了點口風。

因為需要胡母班的協助,所以不得不讓胡母班才知道,但王羽的具體計劃,確切行蹤,胡母班都是不知道的,要通過幾個中間人,才能聯絡得上。

對自家人都這么小心,王羽又怎么會輕易把身份暴露給王允這個陌生人?

推動計劃,必須暗中進行!這樣一來,計劃開始后,隨時監控進度,根據觀察所得隨機應變,而不是把自己也給牽扯進去,這樣才能進退自如。

在司徒府這兩天,他已經把情況摸熟了,只要等王允一回來,就可以開始行動。在那之前,只需要靜靜等待就好了。當然,如果情況允許,也不妨到后花園去逛逛……

于嬸的快嘴固然不是蓋的,只是一個晚上,王羽杜撰的故事就傳遍了整個司徒府。

王羽倒是沒有聽到風聲,可若非如此,吳管家及其狗腿子也不會一大清早就跑過來,還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朱壽!你好大的膽子!”吳某人得意的翻著死魚眼,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倒像是只癩蛤蟆,“我就說我的眼光不會錯,你這小子果然……”

“果然什么?”王羽冷冷瞪了吳管家一眼,后者覺得一陣寒意從天靈蓋傳到腳底板,舌頭一下就僵住了。

“你抄詩還敢這么放肆?你知道……”

“知道個屁!”王羽又瞪了那個狗腿子一眼,雖然他克制著沒放出殺氣,但執掌過大軍的他,自有一股凌厲的氣勢,普通人哪里受得了?

“抄詩?誰說我抄詩了?我抄誰的了?你們真當我不會寫詩?不然,咱們再找人來評判一次?我記得上次有人說,是黃太尉的門生,不如……”

吳管家二人被王羽幾句話就給逼到了死角,上次留下的印象還沒消退,哪里還敢再搞什么評判?只能比來的時候更快的速度溜走,不過氣勢已是全然不同。

得到消息,跟過來看熱鬧的府中下人,無不驚訝萬分,誰能想到在府中橫行霸道的管家,就這么輕易的被斥退了?似乎朱壽也沒干什么啊?

就是瞪瞪眼睛,質問幾句而已,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霸氣?

“朱小弟,俺婆娘又多嘴了,你看我這張嘴,唉,一把年紀了,怎么就……”眾人議論紛紛,老于頭卻是羞愧不已。

王羽連忙寬慰了幾句,然后拿起掃帚開始掃地,眾人見沒熱鬧看了,這才散去,但議論卻是免不了的。

王羽嘆了口氣:本來只是想快刀斬亂麻的解決問題,結果又出風頭了,想低調咋就這么難呢?

“朱……壽哥。”大多數人都走了,可也有人留了下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突然響起,喚的正是王羽的化名。

“你是誰?有事?”抬頭一看,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臉圓圓的,梳著雙丫髻,穿著鵝黃色的襦裙,看起來十分嬌俏可愛。

“我叫畫眉……”見王羽抬頭,小丫頭像是受驚了似的,往后退了幾步,然后偷眼看看王羽,見他臉色和藹,這才鼓起勇氣道:“姐姐們讓我來問你,嗯,你見過王將軍是嗎?”

“哦?算是見過吧。”

姐姐們?王羽注意到了小丫頭的用詞,是丫鬟,還是……他若有所思的往后花園望了一眼。

入府的時候,老于頭就介紹過,那里是王允養在府中的歌姬們居住的地方,那里有個讓王羽很在意的人。不過,對府中人來說,那里是禁區,在計劃順利推進前,王羽不打算節外生枝。

“真的嗎?太好了,貂蟬姐姐說的沒錯,你果然是知道的!”小丫頭拍手笑了起來,天真浪漫的樣子,看得王羽心中一動,無意間,更是說出了那個王羽耳熟能詳的名字。

貂蟬!

“你能不能告訴畫眉……”話說一半,小丫頭突然皺起了眉頭,一副很苦惱的樣子,“誒,姐姐們讓我問什么來著?”

“不要急,慢慢想。”王羽本來打算出府看看,看李十一的燒餅攤子搞得怎么樣了,但這個小插曲蠻有趣的,他卻也不急。

“想,想不出來,姐姐們說了好多,畫眉一個也沒記住,這樣回去,肯定會被姐姐們罵,怎么辦?”小丫頭本來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王羽一說話,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張著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王羽,將他當成了救世主。

“這個么,也好說,讓你的姐姐們來找我就行了唄。”王羽淳淳善誘道:“一起來太顯眼,找其中某一個來就好,比如……嗯,你剛才說的那個貂蟬姐姐。”

“這樣啊……”小丫頭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然后拍手笑道:“對呢!大人今天送了口信來,說是要回府宴客,讓姐姐們準備歌舞,到時候就可以出來了。我這就跟貂蟬姐姐說去,她最崇拜王將軍了,一定有很多話要問,壽哥你……就在畫閣外等著好嗎?”

說完,也不等王羽答復,這迷糊丫頭就提著裙裾跑掉了,跑出老遠,還能聽到她銀鈴般的嬌笑聲,為滿園春色更添了幾分生機與情趣。

抬頭望著春日,王羽面帶微笑。

王允要回來了,很快又能見到貂蟬,計劃順利,說不定比預期還早就能完成,很好,就這樣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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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驚變陡生

因為王允養了很多歌姬,這些歌姬都叫他大人,也就是干爹,會客的時候,老王就會讓干女兒們出來獻藝,若有交情好的,或者看上眼的年輕俊彥,當晚他就會多個干女婿。
好在老王年紀大了,身體的某種技能已經不大行了,否則這關系只會更亂。

要表演,自然得找個大點的地方,司徒府內的畫閣,就是會客之所。

不知出于何種考慮,書房居然就在畫閣左近,是為了方便往來,還是其他什么,王羽都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這樣一來,他到書房就又多了一層掩護,本來可去可不去的邀約,也可以順便一起辦了。

一切順利。

一邊回想著迷糊小丫頭畫眉透露出的情報,王羽一邊警惕的注意著四周,手里的掃把也在動,但完全就不是干活的架勢,揚起的塵土雖不小,但地面就是不見整潔。

這也怪不得他,術業有專攻,他攬這個活兒,這是為了比較自然的接近書房而已。反正吳管家灰溜溜逃走后,府中也沒人敢找麻煩了。

王羽在等時機。

書房每天都有人打掃,依照于伯的說法,王允很注重規矩,可說是一絲不茍,他的書房,哪怕一根竹簡或一塊布帛都不能亂。

所以,留書的時機就很重要了,太早的話,容易被人提前發現,或者干脆收走。

他懷里這封信,是臨行前,賈詡操刀寫的,大致意思就是,先詳述呂、董之間的矛盾,然后聲明,留書者已經識破了王允的盤算,并揭破了王允贈刀給曹操,以便后者行刺的秘事。

總之,信中極盡威逼利誘之能,只要王允看了,就會立刻覺得危機四伏,不得不提前采取行動。

這種信,也只有賈詡才能寫的出來,萬一遺失了,王羽可搞不出第二封,嗯,他連繁體字都不會寫……

大門處,傳來了一陣喧囂聲,王羽知道,是王允帶人回來了。

聞聲后,于嬸等幾個仆婦,進了書房。進門前,還向自己投來了歉意的眼神,其他幾個女人也是紛紛注目過來。

王羽不在意這些,他只知道,這是最后一次對書房的清理,王允會客的過程中,隨時有可能到書房去。

很快,畫閣方向,傳來了一陣絲竹聲。

樂聲悠揚動聽,歌聲曼妙迷人,給這陽春時節的傍晚,帶來了濃郁的祥和氣氛。

連從書房出來的幾個仆婦,都暫時忘記了規矩,駐足聆聽,久久不去,直到王羽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掃帚發出一陣刺耳的刮地聲,她們才被驚醒過來,匆匆離去。

左右再無旁人,王羽腳下發力,身形電射,無聲無息的閃進了書房。

王允的書房很大。兩旁的書架上,擺滿了竹簡,將兩側的墻壁擋得嚴嚴實實的,不過最大的,還是擺在中央的那張書桌。

書桌長約近丈,寬度也有六七尺,單論面積的話,當做雙人床都差不多了。難道自己這個本家,真有那種嗜好?

王羽心里胡亂猜測,動作卻一點不慢,從懷里掏出竹簡,輕輕擺在書桌中央,就要退走。夜長夢多,這種嫌疑之地,斷然不可久留。

不過,就在他抽身而退的一剎那,一個細節引起了他的注意,身形頓時一頓。

這張大的有些異乎尋常的桌子,似乎是連死在地板上的!

機關?

王羽俯下身子,想要探查一番。

他不喜歡節外生枝,但很多逸聞中都會講,王公貴族的家里,一般都會建有密道之類的機關。若是司徒府也有這類東西,自然還是掌握了的好,多一條退路,就多一分安全上的保障。

握住桌腳,手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微微用力搖撼,也是紋絲不動,很顯然,桌腳是鐵的,似乎還是與地板同為一體!

王羽越發確定了,這里一定有機關。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查個水落石出的時候,畫閣的絲竹聲忽停,王羽心中一凜,不敢再多做耽擱,身形電閃,如一陣風般,退出書房,路過門口時,猶自不忘將倚在門檻的掃帚拿在手中。

無論如何,也不能被王允堵在書房里,那樣就真的只能攤牌了。

畫閣方向的宴會果然是停了,樂師們正魚貫而出,緊隨其后的,是身著綾羅彩衣的歌姬們,王羽想起了那個邀約,心中一熱,倒是把機關的事暫時放下了。

反正書房就在這里,也不會移動,隨時都有機會來。

然而,就當他欣然舉步,打算赴約時,異變陡生!

多年出生入死帶來的敏銳感覺,讓王羽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那幾道注視的目光!

不同于府中仆從略帶畏懼的崇拜目光;亦不同于吳管家等人仇視中隱含恐懼的目光;注視過來的視線中,蘊含著冰冷和殺意,就像是看著將死之人……不,應該和斥候密探,發現可疑目標時的反應差不多!

專業的!

是密探!

自己居然大意了,犯下這種錯誤,是一切都太順利,以至于失去了警惕心?不對,進書房前,明明就查探過四周,根本沒有暗哨的存在啊!

如果說,這些人有本事瞞過自己的感知,此時也不可能就這么看過來,失去了隱秘性,還算是什么密探?

發現可疑處,不動聲色的暗自查訪,然后對懵然不自知的嫌疑人發動突然襲擊,這才是密探的價值啊!

而且……

王羽心里如有驚濤駭浪,但表面上卻依然保持著平靜,連步伐都與之前一般無二,他心念電轉,疑惑越來越多。

王允在家里布置這么多密探做什么?監視家里的下人?防止老婆、干女兒們偷人?太扯了吧!

不對,這些密探的目標,說不定不是自己,他們是跟著王允來的!自己進書房之前,這些人還沒來得及就位,所以自己沒發現異常。等宴會開得差不多了,他們這才開始監視,結果正好撞進自己從書房里出來!

沒錯,就是這樣!只有這樣才說得通。

陰差陽錯!

王羽用眼角的余光觀察著四周,尋找著那些密探藏身的所在。

花園的草木深處有人蹲著!

牡丹亭的亭柱后面,露出了半個肩膀!

畫閣的后面處,有微亮閃爍,那是眼球轉動,反射出的光芒!

還有……后院的閣樓上,也有人向這個方向眺望!

四路密探?至少四路!

他們是各行其是,還是同屬一家,各有分工?

如果是前者,他們又各自從屬于誰?

目的何在?

不行!情報太少,完全沒有頭緒!

看起來,王允受到的關注,不是一般的多,著名的連環計,實施的過程也不象小說里寫的那么簡單,書中的寥寥幾筆背后,不知掩藏了多少刀光劍影!

調查同行的事,可以暫時放在一邊,現在最重要的,是減輕自己身上的嫌疑。

回書房把留書取回來,最為容易,可這樣一來,要么下次留書的時候,嫌疑更重;要么就是干脆放棄計劃,兩個辦法都不咋地。

王羽決定賭一把,賭這些暗探,都是見不得光的,不會和王允共享情報。

以此為前提,他只要給出一個進入書房的理由就可以了,至少短時間內,先化解掉對方的猜疑。最順理成章的辦法就是……

“各位姐姐,小弟有禮了,請問哪位是貂蟬姐姐?”王羽一臉熱切的走向了那片五彩繽紛。

一個身材高挑,眉目間略帶陽剛之氣的女子站了出來,用看小偷似的目光盯著王羽,一連串的質問道“你是誰?也是這府中的嗎?怎么從沒有見過你?姐妹們,你們有人見過他嗎?他剛才卻又躲在哪里?居然一跑過來,就問貂蟬妹妹,真是的,招募了那么多護院,竟然連門都看不住。”

其他女子雀躍著附和,一時間,彩衣繽紛如云,鶯聲燕語不絕,以王羽的目力,都有些眼花繚亂,哪里又分辨得出貂蟬在哪里?

此時,畫閣里也傳來了動靜,似乎王允就要出來了。

依照畫眉的說法,王允對歌姬們管束的極嚴,一旦他出來,就會失去跟貂蟬接觸的機會!

失去機會事小,嫌疑加重是大。

王羽當下更無疑慮,一個響亮的名字吐口而出:“某就是泰山王鵬舉!”

一片寂靜。

女孩們都安靜下來,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遠近侍立的仆從也徹底僵住了,連手中的工具、杯盞掉在地上也沒察覺;

通過對視線的感應,王羽分明感覺到,那幾個密探內心的震撼與迷惑……

這個名字實在太響亮了,有這個效果是應該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笑聲,從所有人的口中,不約而同的迸發出來,匯聚在一起,轟然而響。仆從們笑得打跌,女孩們更是花枝亂顫,連密探們的目光都移開了。

名震天下的王鵬舉,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你就是那個七步抄詩的朱壽吧?編瞎話,也要編個像樣的啊!你是泰山王鵬舉?那我就是太后娘娘了!”

“人家王將軍手里拿的是鐵槍,光是槍刃就有五十斤重!你以為是你手里這把掃帚這么容易拿的嗎?”

“你們也別笑了,說不定啊,是畫眉那小丫頭說走了嘴,讓他知道了貂蟬妹妹有多漂亮,又有多崇拜王將軍,所以他就跑來渾水摸魚,占便宜來了。”

“紫衣姐姐說的有理,看不出,這小子長得眉清目秀,年紀不大,卻是個人小鬼大的。”一個長得頗為妖嬈的女孩,將手搭在腰間,柔腰一扭,擺出了個很有誘惑力的姿勢,媚聲道:

“小兄弟,姐姐我也很崇拜王將軍啊,真的王將軍是見不到了,不如你扮成王將軍,咱們一起成就好事如何?貂蟬妹妹可沒有姐姐我這樣的好處,她可是大人的掌上明珠,現在還是玉潔冰清黃花閨女呢。”

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王羽表面俊臉漲紅,象足了受窘的純情少年,但心里卻是冷笑連連,那些密探的注意力算是轉移了,接下來,就要看王允看到信之后的反應了,如果……

“姐姐們都不要笑了,等下被大人看到,大家都要受罰。”女孩們笑鬧了一陣,笑聲漸低,一個出谷黃鶯般的聲音響起。

王羽循聲看去,正好對上了一雙秋波盈盈的俏目,他心頭當即一震。

是她,就是她!

如果說,蔡琰的美,可以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來形容。

那么眼前的女子,就是一朵盛開的牡丹,雍容華貴中,帶著勃勃生機!

她的美純出於自然的鬼斧神功,肩如刀削,腰若絹束;脖頸長秀柔美,皮膚幼滑白;明眸顧盼生妍;一襲紅綠相間的深衣穿在身上,卻有五彩霓裳的味道,美得讓人窒息!

貂蟬!

“你……”眸光流轉,定在了王羽臉上,眼神坦坦蕩蕩的,不帶絲毫羞怯,卻有著幾分期待的味道,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將內心的情緒展露出來。

“嗯哼!”含辭未吐之際,一聲蒼老的怒哼聲卻煞了風景。

不用回頭去看,只從女孩們臉上的驚惶之色中,王羽就能猜出,來人便是王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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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一石千層浪

“貴客面前,大呼小叫,笑鬧不休,成何體統?”
王允生得額角寬廣,相貌堂堂,頗有威儀,只是嘴唇略嫌單薄,臉色青白,顯得有些狠厲刻薄。倒不是王羽以貌取人,他是從女孩們的反應中揣測出來的。

王允一現身,歡聲笑語就消失了,女孩們噤若寒蟬。

等王允開始呵斥出聲,無論是剛強的,還是活潑的,還是那個擺出誘惑姿勢,風情外露的,女孩們都變成了一個樣子——仿佛被狐貍盯上的小雞仔似的,跪在地上,擠成一團,甚至有人已經在發抖了。

王羽有些愣神,這王允的威壓也太強了吧?

若是對著大臣武將,有這等威勢倒也罷了,可是,把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嚇成這模樣,算是怎么一回事?

“百姓有倒懸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汝等都是孤貧之女,吾將汝等接入府中,衣食無憂,教以歌舞詩文,本以為你們已經有了些涵養,懂得憂國憂民的道理,誰想到,哼,真是令老夫失望。”

王允搖搖頭,一臉沉痛的喝道:“都下去罷,自領……”

“大人且慢!”打斷王允說出責罰二字的,竟然是貂蟬!

王允的威壓之下,眾女盡皆拜服于地而不敢言,孤身出列的貂蟬,倍顯單薄無依,她的身子也有些發顫,但語氣神情卻都很堅定:“大人,此事全因賤妾而起,若要處罰,賤妾一人當之。”

被貂蟬頂撞,王允更怒,須發皆顫,厲喝道:“賤人,是有了私情么?別以為老夫寵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今天,老夫就要殺一儆百,以儆效尤,來呀!”

“慢!”說實話,王羽的反應比平時慢了很多,因為他走神了。

他很不爽。無關正義和仁慈,只要是個男人,看到一個糟老頭子,憑借權勢什么的欺壓一群弱女子,八成都會跟王羽有相似的感覺。

特別是,這老家伙居然還口口聲聲國家大義,國家大義就是讓你養一群女孩子在家虐待么?當真是無恥之尤啊!

看到女孩們被所謂的責罰嚇的那副模樣,王羽自然是要挺身而出的,只是沒想到被貂蟬搶了先而已。

王允眉頭一皺,怒哼道:“你是何人,為何在老夫府中?吳用,你到底怎么管的家?”

管家大喜,老爺最討厭不守規矩的人,對暗自覬覦他府中歌姬的人更是深惡痛絕,這朱壽兩眼占全,這下還不死?

他急忙上前,就要添油加醋,可還沒等開口,那邊王羽已經揚聲道:“在下河內朱壽,乃是……”

“哼!”一聽是個無名之輩,王允當即冷哼一聲,便待喝令護院趕人。結果,他手剛剛抬起,身邊那位一直沒說話的貴客卻突然搶前道:“可是七步成詩,相煎何太急的朱壽?”

這個說法,好像有點怪,王羽肚里腹誹,但還是點了點頭:“正是在下。”正是因為有個貴客,又知道王允好名,他這才有把握。

“不錯,不錯,少年俊彥,名不虛傳,曾師從何人?治何經典?”

那人贊不絕口,又轉向王允道:“子師,按說你的家事,瑞本不當置喙。可是,既然涉及高第,你就沒必要這么嚴格了吧?少年才子與美貌歌姬談詩論賦,若觸發靈感,有佳作流傳,也不失為一樁佳話,你還是不要茍責于他們了。”

“君榮,這,這到底……”王允兩手一攤,徹底糊涂了。

“這么大的事,你竟然還不知道嗎?”那人微微一愣,轉而釋然道:“也難怪,你這些日子一直在南宮議事,不曾回府,日前……”

“竟有此事!”聽過說明,王允大吃一驚,他驚疑不定的看著王羽,想不通怎么會攤上這種好事。

見局勢有所緩和,管家急了,搶前道:“士孫令君,老爺,實際上,他那詩是抄那泰山王鵬舉的……”

“嗯?”王允瞪了管家一眼。

后者驚出了一身冷汗:差點忘了,老爺最是好名,此事當眾揭破,對老爺一樣沒好處。

王允想了想,終于還是一拂袖,冷喝道:“此事就先到這里,暫且饒過你們,下次再犯,必當一并重罰!還不速去?”

“謝大人。”眾女如蒙大敕,匆匆而走,走之前,紛紛向王羽投來感激的目光,例外的只有貂蟬,她的眼神有些復雜不明。

王羽在這方面沒什么經驗,分辨不出其中的意味,何況,他還要忙著應付王允和士孫瑞。

“你說,你也不是親耳聽到王鵬舉吟詩的?”把下人趕開,王允仔細盤問起來,士孫瑞也聽得很認真。

“只是聽人這么說過,也有傳言說,那詩是蔡中郎有感而發……”提到蔡邕時,分明看到王允的眉頭一皺,王羽知道,沒問題了。

歷史上,蔡邕死于王允之手,具體原因不明,史料記載中都是蔡邕同情董卓,可能是嘆了口氣,也可能是哭了一場,然后就被王允抓起來要殺,誰勸也不聽。

這件事聽起來很假,別說只是嘆了口氣,就算真的哭了一場,以蔡邕的名望,也不是說殺就能殺的啊!這個時代,名士,是能隨便殺的?

當日和呂布一戰后,自己殺了衛茲,結果被老爹和蔡伯父好一通埋怨,蔡邕的名聲又豈是衛茲能比的?

不用說,這兩人之間有故事。

“此事無須再論,國難當頭,哪有許多空閑去談詩論賦?”王允擺擺手,將此事揭過,目視王羽道:“你既有意投我門下,看你口才氣魄,倒也不凡,就在家中先住下,日后我自有考校于你。現在,且先下去吧。”

“遵命。”王羽應聲離去,此時自然也沒人理他。

等走出很遠,確保沒人注意的時候,王羽一蹲身,借著花木的掩護,往書房潛了過去。

他要觀察一下王允看到信之后的反應,借此判定形勢。

“子師,那少年坦言抄詩,你還留他在府中……莫非是為了那件事?”剛進到書房,士孫瑞就急不可耐的問道。

王羽不知道這士孫瑞到底何人,但對他說的話,卻很在意,王允果然在密謀著什么嗎?

“那邊……總是讓老夫有些掛懷,我總覺得,有可能已經暴露了。”

王允語氣低沉的回答道:“此子反應機敏,口才也不錯,又是個生面孔,如果身份沒問題,正好可以派上用場。若是事有不諧,也容易撇清干系,省得又鬧得跟曹孟德那次一樣。”

“曹孟德行事不密,自己走了不要緊,卻是差點連累了子師。近來經常聽人說起王鵬舉,瑞也是時常在想……”

“過去的事了,多說無益。”王允斷然道:“等下我就吩咐人去查驗此子身份,若是可靠,出關接洽之事,就拜托君榮了。”

“自當效命!”士孫瑞凜然應喏,隨即他驚咦一聲:“咦?子師,你且來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王羽那封信被發現了,片刻后,王羽甚至能聽到書房內傳出的,粗重的呼吸聲。

“來人!”半晌,王允突然揚聲高喊。

“老爺……”吳管家就在書房外候著,王允話音未落,他就已經出現了。

“今天有誰進過我的書房?”

“只有例行打掃的……老爺,可是少了什么東西嗎?我這就去查個水落石出。”

“慢!”士孫瑞阻住管家,向王允勸道:“子師,此事最好還是不要聲張,最近你府中……”

沉吟片刻,王允吩咐道:“吳用,你把最近募集的人都查一遍,特別是那個朱壽。還有,讓外面的人都離遠點,這里不需要他們此后。”

“遵命。”管家利落的答應一聲,出門去了。

王羽不用看都知道,此人定然是滿心歡喜,不過,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寫信的到底是誰?對老夫的事了若指掌不說,對董賊、呂布的關系竟然也是洞若觀火!他留下這封信,卻又目的何在?”待外面安靜下來后,王允終于忍不住的怒吼起來。

“子師,稍安勿躁!”士孫瑞表現得很冷靜:“此人的目的倒不難猜,想必也是個有意匡扶朝綱的,想要加速計劃的進行。至于呂、董關系,瑞倒知道這么個人,也曾利用過此節。”

“誰?”

“泰山王鵬舉!”

“是他?可是,他也許對董卓、呂布有所了解,可是對老夫……他大鬧酸棗,曹孟德分明與他不是一路,而且,就算是曹孟德,也不可能知道老夫這么多事啊?”

“瑞也只是說說而已,從信中觀來,寫信之人洞悉世情,對人心的把握老道得很,那王鵬舉驍勇善戰是有的,但無論如何有天賦,也不可能這般老辣。王公節、蔡伯喈也都不是這樣的人,何況,他已經撤出了虎牢關,說是要和公孫、陶恭祖一起返程,此事應該與他無關。”

“那又會是誰?”

“難說。董賊橫行無忌,竟然入住南宮,把陛下太后都趕到了北宮居住,近期我還聽說,他似乎要對弘農王和太后不利……有忠義之士按捺不住,也是應該的。”

“果然要提前進行么……”王允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微不可聞。

書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良久,王羽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王允才揚聲換人,命人去找管家回來。

“如何?”王允劈面問道。

“老爺,入府之人的身份,都是早就查驗過的,沒有問題。您特別提到的那個朱壽,我也讓人查了,問過癩子李三那些閑漢,還找到了他的一個同鄉,那人正在籌劃著做生意,問出來的東西,和他自己說的一模一樣,您看……”

“明天,你在后苑給他找個差事,吾自有辦法摸出他的底細。”

“可是老爺……”管家大吃一驚,去后花園做事?那可是天大的美差!

“還不快去?”

“遵命。”

聽到這里,王羽也是心滿意足,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那些密探果然是外面派來的,到底背后是些什么人,還待商榷,若不然,管家不可能只從閑漢和李十一那里打探消息。

至于王允的計劃……老頭小心得很,偷聽是別想聽到了,只要自己取得他的信任,應該很快就能參與進去,到時候自然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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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真假難辨

于伯夫婦沒有兒女,王羽這幾天一直都是跟這老兩口一起吃飯。于伯是個老實疙瘩,于嬸卻是個碎嘴子,跟她在一起,壞處是保不住秘密,反過來,也有好處,比如打聽消息就很方便。
“于嬸,今天我看到閣樓上有個面生的人,會不會是有壞人從外面混進去了?”

“閣樓?不會吧,那里守的嚴密著呢,除了夫人小姐們,只有彭婆子,呃,你可能不認識她,她就是吳管家的婆娘。”

“喔。”

過了一會兒,王羽又假作不經意的問道:“還有啊,有人在牡丹亭那里來回走動,一看就不像是做正經事。”

“那個啊,我知道的,那人是新來的護院,周彪,就是……誒,明天我指給你看好了。”

“喔,可是啊……”

白天觀察到的幾個可疑地點,被王羽不著痕跡的插進了閑聊之中,于嬸則是有問必答,自己不清楚的,也答應幫忙去問。

王羽也不擔心走漏風聲,于嬸就是這么個人,沒事也要到處打聽嚼舌頭,誰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的。真有人找到這條線索更好,他正好可以來個反追蹤。

通過于嬸的描述,他已經確定了兩個嫌疑人,剩下的兩個要等進一步的消息。等消息一到,王羽就會動用李十一那顆暗子展開監視。

那幾個暗哨威脅很大,萬一其中有西涼軍的探子,整個計劃就有傾覆的危險。王允那種人,倒是死不足惜,可如果王允失敗,董卓的警惕性就會更高。

就因為幾個探子,自己就白走一趟?

那可不行!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是,應付好另一個女人。

第二天。

后苑。

“小壽,昨天真是謝謝你了。”

“……”王羽一頭冷汗,正德帝的雅號,果然很容易被人吐槽。

“小姐客氣了,本來就是我不小心……”

“什么小姐?叫姐姐!”

王羽扁扁嘴:“明明你只比我大兩個月,也不怕把自己叫老了。”

“嘻。”貂蟬撲哧一笑,用手指刮著臉道:“人小鬼大,你才幾歲,知道什么叫老了?再說,昨天又是誰跑到姐妹們面前,大喊要找貂蟬姐姐的?”

“那是……好吧,叫姐姐也行,不過,你能不能不要小壽小壽的叫?”

“小壽不好聽嗎?我覺得很不錯呀,”貂蟬忽閃著大眼睛,好奇道:“難不成,還有什么說法么?”

說法大了,可是我不能跟你說,嗯,且讓你得意一陣子好了,等過些日子,倒要看看到底咱倆誰是小受。

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如花玉容,王羽磨了磨牙。

在原本的印象中,貂蟬應該是個很苦情,或者很會做作的女人,實際接觸之后,王羽的印象開始改觀,他看到的,是一個很堅強樂觀的女孩。

“小壽,咱們能不能做個交易?”

對了,還有點小狡猾,王羽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什么交易?”

貂蟬眨眨眼,向周圍指指道:“你不奇怪么?大人向來視后苑為禁臠,基本有男人進來,也都是象于伯那樣的老人家,為何對你破了例?”

“為什么?”

“這就是交易的內容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倆互相問問題,一人問一個,誰也不能說假話,怎么樣?你敢答應么?”貂蟬微微側著頭,努力做出挑釁的樣子,卻事與愿違,看在王羽眼里,只見俏皮可愛。

“有何不敢?你說說看,王公為何對我破例呢?”

“很簡單,他懷疑你來路不明,想讓我誘惑你,讓你吐露實情。”貂蟬眼都不眨的回答道,繼而狡黠一笑道:“現在,我的問題來了,你到底是誰?來府中有何目的?”

“這可是兩個問題。”

“那就先問第一個,說吧。”貂蟬笑吟吟的不以為意。

“只能說真話?”

“當然嘍。”

“沒辦法,只能跟你說了,我就是泰山王鵬……喂,你干嘛打我。”

“小壽,”俏臉上的笑容斂去,帶著無限的憧憬和仰慕,貂蟬語重心長的說道:“王將軍是個頂天立地大英雄,心懷救國之志,高風亮節,勝過了世間所有男子,這樣的人物,你切不可隨便拿來開玩笑,知道了嗎?”

“我有……咳咳,我是說,我知道了。”王羽一時也不知道該說啥好,看著這么一個絕世美女,深情款款的念著自己的名字,同時又對自己威逼利誘,這要怎么形容呢?反正很古怪。

“說吧,你是誰?”

“我是朱壽,祖上是工匠。”實話沒人信,只好說假話了。

“工匠?什么工匠?”貂蟬追問。

“姐姐是哪里人?”王羽反問。

“我啊,我家在荊州湘鄉。”

原來是湖南妹子,王羽點點頭,又問:“那姐姐對船只一定很熟悉吧。”

“當然了,爹爹帶我來京城前,我經常在大江里戲水呢,我的水性很好的喔。”貂蟬面帶追憶之色,美眸上,也籠罩上了一層薄霧,不過她很快驚覺,叉著腰,裝出兇霸霸的樣子嚷道:“小壽,你耍詐,明明說好一人一個問題的,你怎么問起來沒完了?”

王羽慢條斯理的回答道:“因為我家是造船的,我當然要先弄清楚,你懂不懂船了,不懂,我對你說那么多做什么?”

“造船?真的?”

“當然,我有證據的,你看!”王羽神秘兮兮的從懷里掏出一卷竹簡,寶貝似的攤開,貂蟬被他的樣子說吸引,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看向竹簡。

“這是船?樣子怎么這么古怪?”

“當然了,這是我家的祖傳之寶,據說是從魯班爺爺那輩傳下來的。”王羽信口胡謅。

“后面圓圓的這個是什么?”

“是輪漿,這船叫飛輪戰艦,不用帆,逆風、逆流也能航行。”

“這么厲害?”貂蟬的眼睛瞪圓了。

“當然嘍,祖傳的么。”

王羽一邊欣賞著美女各種神態下的美麗,一邊編瞎話:“圖紙是這樣,但手藝已經失傳了,我來洛陽,就是聽說要遷都,可能需要更省力的船,所以,想找個好買家,把這圖紙賣個好價錢。”

“原來是這樣。”貂蟬若有所思的點著頭,顯然是信了。

難怪世人都愛說假話呢,真話沒人信,假的倒是成了真,王羽在心里嘆了口氣,又道:“姐姐若是要,就拿這個去交差吧,讓王公找些行家來,一問便知。”

貂蟬微微一怔:“這么貴重的東西,你就不怕……”

“姐姐要,又有什么不能給的?只管拿去便是,這船看著雖簡單,但沒有秘訣,卻是造不出的,光看看圖紙怕什么?”王羽很大度的擺擺手,肚里卻在偷笑,這圖是他根據記憶畫出來的,就是蒸汽輪船的前身,人力輪漿船。

這種船,華夏很早就有了,不過漢朝應該是沒有的,外型王羽記的倒是不差,可具體的制作,他就全無概念了。

反正王允的心不在此,對遷都更不會有什么熱情,只要鑒定完這圖紙,不再懷疑自己的身份,讓自己參與計劃就可以了。

至于順便感動一下美女,則屬于意外收獲,事先又怎么想得到,貂蟬會是這樣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呢?

這也正是這個世界的動人之處,一切都有線索,但一切都是未知的。

“這樣就好。”

貂蟬的神情本有些掙扎,聽到王羽說有秘訣,這才松了口氣,用纖手輕拍胸脯,引起了一陣波濤洶涌。王羽這才發現,貂蟬跟蔡琰在身材上的區別,貂蟬姐姐似乎比蔡妹妹有料哇,難怪要自稱姐姐呢。

她看著王羽,很認真的說道:“小壽,這次,是姐姐領了你的情,將來,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說著,她將竹簡舉起晃晃,俏皮一笑道:“這個,就多謝了,小壽!”最后兩個字,她故意加重了語氣,然后帶著一陣香風,逃也似的跑開了,只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看著那個俏麗的背影離開,王羽仰面躺倒草地上,看著純凈的藍天白云,享受著這難得的平靜。

他知道,這種平靜很快就會被打破,代之的是疾風驟雨,乃至電閃雷鳴!

第二次進到書房,王羽的注意力倒有一多半放在那張書桌上面。

“你知道老夫找你來做什么?”王允用嚴厲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的少年,看到對方的視線落在書桌上,他的疑慮又減少了大半。

“在下不知,請王公賜教。”

“嗯。你讓人轉交給老夫的圖紙,老夫已經請名家看過了,的確巧奪天工。不過,眼下還不是讓此舟面世的時候。老夫念你身世可憐,又有些資質,故而特別為你破例,將你收入門墻。在這之前,你要先為老夫辦一件事,作為入門的考校。”

“多謝王公。王公既有命,學生自當效力。”

“好。”王允臉色稍雯,緩緩道:“事情并不難,明天你帶幾個人,去一趟河東……”他的語速很慢,眼睛則死死的盯著王羽的臉,一絲一毫的表情都不放過。

聽到河東二字,王羽心中凜然,但表情卻一點變化都沒有。

觀察良久,看不出任何破綻,王允這才繼續說道:“不用走太遠,到了新安一帶,就會有人與你聯絡,到時候,你只需……”

聽著王允的講述,王羽心中越發的警惕起來,王允的圖謀固然讓人驚訝,但更讓他警覺的是,那個護院周彪——很有可能是密探之一的人,竟然是隨行者之一!

是巧合,還是……

一切都不得而知,但王羽很清楚,此行,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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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追魂索命

“朱兄弟啊,我打聽到了,昨天在畫閣后面探頭探腦的就是新來的陳先生,他是幫忙管賬房的……”一回到住處,于嬸就獻寶似的說道。
“袁先生?”王羽眼前一亮。

“嗯,他單名一個觀字。”

于嬸后面還說了什么,但王羽都自動過濾掉了,他緊張的思考著,要怎么在離開這段時間,盯住第二個現形的密探。

李軍侯一個人可能不夠,得再調一個擅長盯梢的過來,嗯,就周毅好了。另外,出關的事,也得有所準備才好,還有,貂蟬那邊,要不要去道個別呢?

諸事纏身啊。

纏著他的,遠不止這點事,晚飯過來,同行的護衛們也來了,算上那個周彪,一共八個人,隱隱以其中一個滿面虬髯的壯漢為首。

王羽是名義上的主事人,但這身份沒給他帶來什么好處,反而引起了那個壯漢的敵意。連帶著,其他人的態度也都不很友好,說是來打招呼,但看起來倒像是示威。

“就這么個乳毛未退的小毛孩子,憑什么壓在桑二哥頭上?我看啊,王公的眼光確實不咋地。”

“可不,河東那邊正兵荒馬亂呢,前陣子李、郭二位將軍與白波賊在安邑大戰,死傷無數,尸橫遍野,這小子看到了,不會嚇得尿褲子吧?哈哈……”

眾護衛一起大笑。

周彪笑瞇瞇的出來打圓場:“諸位兄弟,話也不能這么說,這世上還是有少年豪杰的,比如那個泰山王鵬舉……”

這個名字像是有魔力似的,笑聲戛然而止,靜默了那么一瞬間。

然而,下一刻,笑聲更加激烈的迸發出來。

“哈哈哈哈,你拿他跟王鵬舉比?那王鵬舉可是天賦異稟,幾十年才出一個的少年豪杰!大漢開國四百年,在這個年紀上有這等手段的,屈指可數!如果聯軍沒內訌,他繼續進兵的話,其武功甚至可與封狼居胥的霍驃騎相比!”

桑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后指著王羽說道:“周彪,你拿這個廢物跟王鵬舉比,是你傻,還是你覺得我傻?”

周彪若有深意的看了王羽一眼,見他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這才諂媚道:“桑二哥說的哪里話?彪的意思是,除非他就是王鵬舉,否則哪有資格對桑二哥指手畫腳啊?”

“好,說得好!”桑二大喜,拍著周彪的肩膀,連稱是好兄弟,一群人鬧哄哄的走了,再無人把王羽放在心上。

王羽緩緩抬起頭來,眼中精光一閃。

周彪密探的身份,應該是確認無疑了,他之所以帶這些護衛來,又暗中挑撥,就是想試探。他未必懷疑自己的身份,但他對王允的計劃,肯定有所圖謀!

河東,白波軍,李催,王允的圖謀,一個個的關鍵詞浮現出來,未久,王羽的嘴角一挑,露出了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他大體上已經理清了頭緒,接下來,只要配合著王允,將計劃推動起來就可以了。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王羽等人就悄然從后門出府,從廣陽門離城而去。一路疾行,到了傍晚時分,已經過了谷城。

桑二等人是同鄉,家在新城一帶,是當地小有名氣的游俠兒,主要職責是護衛;周彪是河東人,擔任向導;而王羽則是正式,具體行程和目的,都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其他人只能聽從他的指示,這也是桑二等人不滿的主因。

“喂,函谷關還有多遠?能不能在天黑前趕到?”出關后,又走一程,桑二不耐煩的嚷嚷起來。

“至少還有二十里,恐怕來不及了,不如就在這里宿營吧,免得天黑之后才手忙腳亂。”周彪答道。

“可你先前不是說來得及嗎?早知道這樣,何不在谷城住下?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以兄弟們的腳程估計的,卻忽略了……”周彪看了王羽一眼。

“就知道是這么回事!既然說是重要的事了,偏偏又帶上個廢物!”

“二哥,別跟這廢物置氣,不值當,咱們還是趕緊找個能遮風的地方,生堆火吧,雖說已經是春天了,可是這風還是很涼呢,在荒郊野外住一宿,可是夠嗆!”

桑二點點頭,揮手叫道:“嗯,都別愣著,去找找!”

周彪道:“桑二哥,不須那么麻煩,來路不遠,我瞥見一間破廟,不如……”

桑二大喜:“既然有廟,你怎不早說?這就去吧!”轉頭看到王羽,他眼中閃過一陣厭惡之色,喝道:“姓朱的廢物,你去拾些柴禾回來,當了一路累贅,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哼!”

說罷,他轉頭就走,一眾護衛緊隨其后,只有周彪站在原地沒動,待護衛們走遠些,他嘆口氣道:“朱兄弟,桑二哥他就是這個脾氣,你也別往心里去,他發過火,氣也就順了,你再回來,也沒人會說什么。”

王羽低著頭沒說話,周彪見狀也不多說,交待清楚破廟所在就離開了。

待身旁無人,王羽這才抬起頭來,看著眾人的背影,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像是看著一群死人似的。

沒錯,這些蠢貨的確離死不遠了!

那周彪故意把眾人引到這里,顯然是為了方便截殺!故意挑撥,把自己和桑二等護衛分割開,大概是為了避免誤傷,要個活口問口供。

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做一次黃雀,先看清楚螳螂的真面目再說。

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廟宇,供奉的大概是山神或者土地之類的神明,從里到外,都布滿了風侵雨蝕的痕跡,人跡罕至。

不過,此刻這里卻喧鬧得很。

夜幕已經降臨,但幾根火把將廟里照得有如白晝一般,連暗紅色的鮮血,都能看得分明。血從門口、墻縫中緩緩流淌出來,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連王羽都有些意外。

桑二是個游俠,他和他那幾個兄弟的武藝還是挺不錯的,就算放在軍中,也能擔任個隊率甚至屯長之類的軍官。

而自己則是等眾人離開后,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雖然路上遇到兩個攔路的,但兩個照面就打發了,耽誤的時間并不久,可這里卻已經分出勝負了!

這說明,伏兵的實力相當不俗!為求穩妥,還是各個擊破的好,王羽看向了在破廟周圍守著的幾個崗哨,從靴筒里摸出了匕首。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公,不,王允就是吩咐我們保護那個小子出關,一切都聽那小子安排……別,別割那里,求求你……啊!”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王羽聽的腳步一緩。

他有些納悶,這是割啥了?叫的這么慘,人卻沒死。心里納悶,手上的動作卻不慢,左手捂嘴,右手割喉,一條生命在無聲無息中消逝。

“看樣子,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個冷厲的聲音。

“夏爺,正如屬下所說,王老兒謹慎得很,唯恐留下把柄,用的都是新招募的人,就算被人抓住,他也可以涉法推卸。”周彪的語氣很恭敬。

“那個小子呢?他知道的多點,要是他乖乖就范,倒是可以順藤摸瓜,讓郭帥把軍中不安分的人找出來。”

周彪應道:“老四、老五已經去了,那小子雖然有些古怪,但也只是頑童的小聰明而已,應該能手到擒來。不過……”

“不過什么?”

周彪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懷疑他跟我是一樣的身份!到底要不要往河東派人,王老兒一直是猶豫不定的,結果昨天突然下了決心,在那之前,最可疑的只有那小子進過一次書房!”

“有可疑更好,拿下后,不怕撬不開他的嘴!老四、老五他們怎么去了那么久?不對勁,難道是那小子有接應,讓外面的人都回來!”

“咚!咚!咕嚕嚕……”話音未落,幾個黑乎乎的東西就被人從門外丟了進來,眾人大駭著躲閃,發現那東西是圓的,在地上還滾了幾下。

“是老四他們!”看清來物之后,伏兵都是大驚失色,“鏘!鏘!”拔刀聲不絕于耳。

“什么人!出來!暗中偷襲算什么好漢?”為首那個夏爺還算冷靜,揚聲高喊時,還用上了激將的法子。

“暗中偷襲不算好漢?那各位又是怎么對付我這幾個廢物跟班的?”一個清朗的聲音悠然響起,隨之現身的,是一個俊秀少年。

周彪,和倒在地上只剩出氣沒有進氣的桑二都是大吃一驚,他們的情緒又很快感染到了其他人。

“果然是你!你,到底是誰?”

“他就是那個朱壽?”

“怎么可能?”

王羽不理這些閑雜人等,看向那為首之人問道:“問別人的名字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自己報個名啊?夏爺!不,應該叫衛夏才對,河東衛家,好大的威風!”

“既然知道我衛家之名,還敢拔刀相向,閣下應該也不是藏頭露尾之輩才對,何妨報上名來,看看有沒有淵源,也免得傷了自家人的和氣。”

衛夏看起來已經膽怯,似要設法和解,但王羽看得分明,這人的話里應該有暗號,除了周彪之外的幾個武士,趁著雙方說話的當口,正試圖從兩側包抄自己。

幾百年的世家,果然非同尋常!

“呵,不是說過很多遍了嗎?某,就是泰山王鵬舉!”

話音猶在耳畔,王羽身形電射,已經撞入了一個聞名而發怔的武士懷中,人影乍合又分,那武士捂著喉頭,口中荷荷作響,下一刻,鮮血從手指縫隙間狂飆而出,武士仰天而倒!

沒人有余暇關注他,因為其他人也都自身難保,要為生命而努力掙扎,盡管這種掙扎是徒勞的!

兩名武士一左一右的沖向王羽,舉劍分左右猛劈過來。

王羽一聲斷喝,匕首閃電揮出!

“當當”兩聲,長劍蕩開,王羽箭步搶前,左拳重轟在一人面門,一腳飛踢,正中另一人下陰處!

比起揮舞長槍大刀沖突戰陣,這種小規模的混戰,才是王羽真正最擅長的。

衛家武士雖然彪悍,人數也多,可他們又哪里見過這種打法?根本無從應對。

王羽迅速移動,教敵人不能形成合圍之勢,拳打腳踢肘擊匕首揮刺,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剛才還威風不可一世的衛家死士,不多時就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

還站著的,只剩下周彪一人。

他是探子,不是殺手,武藝很平常,不然桑二等人也不會毫無戒心。王羽要留他活口問話,所以沒有動他。

另外,衛夏也沒死,這人是個頭目,王羽琢磨著從他身上是不是也能問出點什么。

“你就是王鵬舉?你真的是王鵬舉!就是你奪了二少的未婚妻?你死定了!得罪了我河東衛氏的人,沒一個會有好下場,你根本不知道,得罪了我衛氏代表著什么!別以為能打幾場勝仗就可以無所顧忌了,哼,且讓你在逍遙些日子,你的末日就要到了!呃……”

這人倒也硬氣,被割斷了手腳筋絡,依然大罵不止,王羽正琢磨是不是先把他的嘴堵上,拷問周彪時,這人嘴角突然流出鮮血,頭一歪,軟軟的倒下了。

嘴里藏毒?王羽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對方的準備竟然如此充分,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死士啊!河東衛氏的潛勢力之大,恐怕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你呢,嘴里也有毒丸么?”王羽轉向周彪,微笑著問道。

“我,我……”毒丸,周彪的確有,但他本以為這次任務十拿九穩,哪里會把那東西放在嘴里?就算是衛夏,也是發現有異后,才取出毒丸的,周彪只是個探子,哪里有那種果決?

“得,得……”他的牙齒開始打顫。

周彪的膽魄不算小,但他遇到的情況卻太過詭異了,一個有點小聰明,廢物般的少年,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殺人如麻,勇冠三軍的王鵬舉!

這叫人如何能在短時間適應得了?

驚恐,驚訝加深了恐懼,他也只剩下發抖的份兒了。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受盡折磨,把我想知道的東西說出來,然后去死;二是你自己乖乖說出來,死個痛快。我用刑的手段也是很厲害的,讓人說什么就能說什么,還能讓人寫信,嗯,血書。”

在周彪看來,王羽那張英俊的臉,變得比九幽惡鬼還要可怕,仿佛有無盡的鮮血、哀嚎徜徉其中。

“你看,那里我還留了個活口,你們拷問過的。”王羽指指角落里半死不活的桑二,慢條斯理的說道:“念在相識一場,我可以給你個特別優待,實地想你展示一下,什么才是高水平的拷問,如何?”

“不!朱……王將軍,小的是您這邊的,小的是忠于朝廷的啊!”桑二嚇得魂飛天外。

看到奇峰突起,有峰回路轉之勢,他本來是欣喜若狂的。不管怎么樣,他跟王羽是一邊的,而且和傳說中的英雄并肩作戰,說不定還能得到提攜呢。

可誰想到,傳說中大仁大義的英雄,突然又是搖身一變,變成了索命無常,不,不無常還可怕幾百倍,簡直就是閻羅轉世!

“可是,你都已經這樣了……”王羽抬抬下巴,指著桑二兩腿之間那攤鮮血,“做不了男人,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還是廢物利用的好,廢物也只有這點用處了,桑二哥,你說呢?”

“……”桑二還能說什么,他也只能顫抖著,并悔恨當初了。

看到王羽睚眥必報,心狠手辣,半點沒有仁義道德的影子,周彪終于崩潰了,“王將軍,你要問什么,我都說,只求你給我個痛快……”

“這就對了。”王羽微微一笑,“現在你告訴我,司徒府內,到底有幾路密探,都是為誰效力的……”

夜已深,荒野處燃起了一團大火,不過,遠近沒有居民,卻也沒人注意到,更不會有人知道,那間破敗的山神廟中,到底發生過什么。

望著火光,王羽若有所思,忽而一笑,身影遁入了黑暗之中。

這場游戲,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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