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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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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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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3 17:21:43 |只看該作者
六一零章 袁術的籌碼

上面一句話,下面跑斷腿。用這句話來概括魯肅這一年多以來的境況,那是再合適也不過了。不過他倒也不會因此而牢騷滿腹,搞外交,不就是得跑來跑去么?

于是,剛從濮陽千里迢迢的折騰到郯城,只休息了一個晚上,風塵之色尚未洗凈,他就再次踏上了新的旅途。

這一次出使任務雖然來得急,也很大程度上加重了他的勞累,但他的心情卻比先前幾次爽朗了許多。他的好心情固然有衣錦還鄉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來自于任務本身。

先前的幾次出使,就僅僅是跑個腿,傳個話而已,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沒錯。總之就是一點難度都沒有,和他出仕前想象過的,縱橫于諸侯之間,以三寸不爛之舌,藐王侯,懾公卿全然不是一回事。

只有這次的任務,才和他想象之中有些接近了,至少出使不是為了單純的傳遞消息,而是一系列變局的開端。

即將展開的變局,也許很小,只是局限于廬江一隅之地,也有可能波及整個江淮,以至整個天下!一想到自己即將在這種大時局中一展身手,起到承前啟后的作用,一時間,少懷壯志的魯肅也是感慨萬千,沉醉不已,以至于同伴連叫了他幾聲,才令他驚醒過來。

“怎么了,正平賢弟?”禰衡平時說話雖然老氣橫秋,行事頗為不羈,但實際上,他是熹平二年生人,比王羽僅僅年長兩歲,比熹平元年出生的魯肅還要小上一歲。

“子敬兄,不說我說你,逢大事,須有靜氣,只是去見個袁術就把你激動成這樣,這要是去見天子,你還不得半路就沖馬上摔下來啊?淡定,淡定一點,沒什么可激動的。”

“讓賢弟見笑了。”魯肅雖被說得有些臉熱,回應倒是很對路:“肅雖癡長了半歲,但見的大場面卻不如賢弟遠矣。當年君侯兵臨虎牢關,華雄自知不敵,退避三舍,卻被賢弟一張利嘴生生罵得避無可避,最后只能出城送死,天下誰不知賢弟大名?其后……”

他和孔融、禰衡完全是兩種風格。孔融口才和應變尋常,但在傳統禮數上極為精通,更適合在重大事件,隆重場合中出場;禰衡就不用說了,他唯一的特長就是罵人,跟王羽打過交道的諸侯們,最怕的就是聽到他的名字。

而魯肅最厲害的是他見什么人說什么話的本事,也就是所謂的親和力和隨機應變的能力。這些特長讓他比孔融二人更擅長應付復雜局面,同時,在與同僚的相處之中,也頗有效用。

禰衡脾氣雖然古怪,但好話人人愛聽,魯肅說起他的事跡時,臉上的表情很真誠,語氣同樣誠懇,很快,禰衡的話語里常帶著的那些毒刺便消散了。

“不敢當,不敢當,子敬兄贊得太過了,衡做這些,都是按照主公的命令行事而已,所仗者,不過一股子刁鉆刻薄的脾氣,加上一張利嘴罷了,比不上子敬你的游刃有余……說起來,這次出使,若換了別人當正使,我是斷然不服氣的,只有子敬兄,才讓我心服口服。”

若是孔融或其他熟悉禰衡的人在此,沒準兒下巴都會驚得掉到地上去,這么多年來,何曾有人見過禰衡這么好說話啊?就算和孔融一起搭檔,他也時不時的會炸個刺兒什么的,也就是在王羽面前,才真正老實過。

“賢弟說的哪里話?”魯肅親和力可不是吹出來的,禰衡一反常態的夸獎,并沒有讓他飄飄然,相反,他敏銳的聽出了禰衡的未盡之意。

“換了肅,突然被主公急令召來,然后什么都沒交代,就讓跟著其他人走,一切聽憑吩咐,我的心里一樣會有不少疑問。”魯肅知道禰衡先前的些許怨氣是從何而來,他用最委婉的說法點出對方的心事,然后突然將話題引入正題。

“昨天議事,我也在場,有幸聽了一陣……”一聽這茬,禰衡的注意力頓時轉移過來了,只是沒想到,這一解釋,就是小半個時辰過去。

“其中的牽涉太多,變數也太多,最終會如何發展,還要看各方的應對,所以,主公無暇多做解釋,只能在路上由肅解說一番。賢弟此來,一來可以震懾袁營幕僚,讓他們不敢無端啟釁,二來,也是為了不時之需,萬一袁術真的不配合,說不得,也只能給他點顏色瞧瞧了。”

聽了魯肅的解釋,禰衡疑慮盡消,點頭不迭道:“放心,放心,這一次,我都聽你的,你說往東,我絕不向西。”

說著,他又搖搖頭,感慨萬千道:“那孔明和士元真是妖孽也似,才這么一點年紀,怎么就生得這么多心眼?長大了還了得?遲早變成賈軍師那樣的怪物不可。”

能和禰衡和平相處,魯肅很欣慰,可對方這口無遮攔的脾氣,他就不能附和了,誰都敢編排,將來就等著當今孤臣吧。

兩人輕車簡從,從下邳東部,闕宣控制的地區南下,經許縣,淮陵,過鐘離,不到五天就到了壽春城下,按例報名投書求見。

雖然江淮戰事不斷,但袁術的日子卻過得優哉游哉,眼見已是四月,入了夏,天氣將熱,他在樹蔭下擺了張軟榻,斜躺在上面,一邊欣賞歌舞,一邊啜著冰鎮葡萄酒,悠閑得如神仙一般。

結果聽說青州來使,而且禰衡也來了,他嚇得手一哆嗦,把來之不易的一杯酒直接從領口給潑了進去。

“還愣著干嘛,還不替吾收拾干凈了!”

氣急敗壞的跳起身來,他沖著袁嚷嚷道:“都是你出的鬼主意,這下倒好,果然把青州人給招惹來了!來的居然是禰正平這廝,我可告訴你啊,繼業,你趕緊先給我編個好借口出來,別讓王鵬舉那小子真的借題發飚……咝,好涼啊!一個個都笨手笨腳的,滾,給我滾!”

倒在身上的不止是酒,還有冰,雖然幾個婢女已經很努力的幫他解衣擦拭了,可卻架不住袁術上串下跳,一不小心一個冰塊從胸口直滑到小腹,順著松開的褲腰,一路滑了下去,把袁術凍得小臉發紫,脾氣更大了。

袁強忍著笑,看著袁術一通亂踹,把無辜的婢女們趕走,這才湊上前,低聲道:“大兄,富貴險中求,不冒險,怎么成得了非常之事?只有得到了青州的默許,您自登大寶,才不會被諸侯圍攻,以小弟之見,王羽既然派了禰衡來,說明他領會了您的意思呢。”

“這話怎么說?”終于來了幾個得力的侍女,要害處的威脅總算被解除了,袁術這才有空細聽袁說話。

“小弟斗膽,敢問大兄,如果禰正平等下故態萌生,破口大罵,您可會將其斬殺,亦或揮軍攻打東海?”袁不答反問。

“當然不……”袁術下意識要回答,話到嘴邊,卻忽覺不對,連忙改口道:“咳咳,你說的這是什么話?鵬舉賢弟與吾有故,又是晚輩后生,縱是行事有些孟浪,吾也不至于要與他刀兵相見。”

“大兄心存厚道,不欺后輩,正是敦厚長者之風也。”

袁當然知道袁術色厲內荏的本質,他也不點破,順著對方語氣說道:“鵬舉乃是個機變百出之人,他不會想不到,您比本初有耐性得多,不會主動攻打東海,予人口實,那他派禰衡來做什么?只是想給您找點氣受?”

“嗯……你繼續說。”袁術聽出了點眉目,揮手屏退舞姬下人,示意袁繼續。

“當日喬老兒上門,小弟與袁主簿等人商議,建議大兄趁勢布局,無非是想借機和青州做個交易,他得美而歸,大兄得償夙愿,而不遭青州的干涉……”

按照袁術的計劃,今年曹操和王羽應該會開戰,進而將整個中原卷入戰火之中。他正好可以趁機全取徐州,順勢達成稱帝的夙愿。誰料陶謙卻突然死了,引來了王羽這個煞星,而曹操卻臨陣脫逃,跑去關中和董卓掰腕子去了。

這一下,就把袁術給晾在這兒了。

別看王羽又是改元,又是變法,搞得不亦樂乎,但袁術知道對方的脾氣,那是個認死理兒的小子!既然他圖的是青州,當初就沒必要追著董卓不放,可是,一想到王羽當初鍥而不舍追著董卓打的狠勁兒,袁術就一陣陣的戰栗。

他不知道王羽當初打的什么主意,可在他看來,王家父子倆就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都是死腦筋,都是愚忠愚孝,食古不化的角色。

自己要是敢搶先稱帝,誰能擔保,那小子不會象打董卓那么追打自己?當初董卓擁兵十萬,王羽只有雜兵數千,他就敢咬著董卓不放,今天……

袁術想想就不寒而栗了。

將彭城讓給劉備,固然是由于陳家的勸說,但未嘗不是他心虛的一種表現。他下意識的就想離王羽越遠越好。

袁知道他的煩惱,正巧喬家上門,再結合陳登吐露的一些重要機密,于是給他出了這么個主意,想來一次政治上的交換。

計劃的時候不錯,可一聽到禰衡來了,袁術頓時又開始心虛氣喘了,生怕這是王羽要翻臉的預兆。

“他遣禰衡來,也許就是做個樣子,表示沒有和咱們同……達成默契“袁心叫好險,差點把同流合污給說出來了:“順便也是為了在談判中多討點好處……”

“好處?吾還能拿什么好處給他?”袁術不解:“難不成他還和別家有婚約不成?”

“那……就不是小弟所能猜測的了。”袁搖搖頭:“總之,大兄不要自亂陣腳,且先聽聽他們說什么,他若漫天開價,您只管落地還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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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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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5 05:44:07 |只看該作者
六一一章 暗影之下

魯肅很忙。但他絕不是這個時代以縱橫家為志的人當中很忙的那個。

相對于背后有大樹可乘涼的魯肅,許攸的奮斗要艱苦卓越得多。

去年幾乎一整年,他都在四處奔走,幫助劉備從無到有建了一支大軍出來。構成劉備軍的不僅僅是袁紹的舊部,其中還包括了很多地方勢力甚至黃巾。

許攸當年在青州輔佐張饒,表面上深入簡出,私下里卻暗中串聯,和很多重量級的頭領勾搭在了一起。張饒兵敗后,這些人四處逃亡,有人在兗州徘徊不去,也有不少人逃到了豫州,有的自立山頭了有的直接與豫州黃巾合流。

在許攸的努力斡旋之下,這些人先后加入了劉備的陣營,而且還帶動了不少豫州本地黃巾加入,極大的壯大了劉備的實力。

正因為許攸的勞苦功高,所以,劉備才寧愿惹得兩位義弟不滿,依然對他極盡禮遇。

但許攸并未因此而滿足,劉備再怎么禮遇,也比不上當年他在翼州的風光,更別提向王羽報仇了。他很清楚,劉備這點實力,看似有些聲勢,但根本就不具備與青州軍正面較量的條件,一旦王羽認真對敵,很快也就煙消云散了。

許攸干辛萬苦的從死人堆里逃出來,還要忍受淳于瓊那個無能嘴大的家伙經年累月的污蔑,為的又豈是活命?

他有更大的理想,劉備只是他的踏枉而已!

他奔走勞碌,都是為了實現打倒王羽的理想,正如當年他策謀廢立之事一樣,只有做成這樣的大事,他才能一展胸中的抱負。

所以,離開格縣之后,他直奔司隸,在新安找到了他的第一個目毒。

“孟德,你可要想清楚要打垮青州,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

許攸一邊相勸,一邊冷笑連連:“抑豪強,均貧富?青州那套新政肯定長遠不了!不過那套東西對無知愚民,販夫走卒卻很有盍惑力,在短期內,會很有效果,若是給他安穩發展個三五年恐怕就沒人能抵擋了。。,

在時人看來青州新政,和王莽變法的主張有很多相似甚至相同之處。

王莽新政最大的幾個。舉措中就包括:恢復井田制,將所有土地受為公有,然后按照百姓家中的人口,將土地平均分配,和青州的屯田令異曲同工;他還設立了五均司市使主管評定物價、調節市場、辦理除貸、征收稅款,和青州的商業司看起來差不多。

此外,還有禁止奴隸買賣,在各地興建學校,幣制改革,甚至在長安城里搞廉租房什么的都能找到青州新政的影子著

尤為令人驚訝的是,在對異族的態度上,王羽和王莽同樣顯示出了驚人的一致,兩人對異族都是那樣的痛恨。

王羽在高唐盡屠兩萬胡騎殺氣沖天。而王莽不但將匈奴單于改名為降奴服于,而且不知哪里來的怨念,竟然下今,把高句麗更名為下句麗,還將少數民族政權王降為侯可見他對異族的痛恨。

后世有人說,王莽是個失敗了的穿越者,而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王羽就是王莽的繼承者特別是二人都姓王。

這自然成為了敵人攻擊王羽的理由。許攸就知道,不少敵視青州的大儒近段時間,正很努力的翻閱典籍,試圖將泰山王家和王莽扯上點關系,然后名正言順的扣個逆臣之后的帽子給王羽。

之所以還沒形成王莽時代,天下共討的局面,主要還是因為青州的戰略部署得當,內部也沒有異聲,導致外敵無隙可乘。此外,王羽那個不稱帝的誓言也起到了相當的作用。

時人憎惡王莽,都是從他篡逆這個角度來聲討的,對他改制變法,卻往往諱莫如深。

王莽的新法效果不好,并不是決定于他的立意,問題都走出自實施當中。真要全面展開辯論,反對派不見得能占得上風。

而青州新政全面推行已經兩年,不但沒有王莽時代的混亂,而且只要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整個青州都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情形讓很多有識者驚訝并逐漸改觀,全天下聲討的浪潮根本形成不起來,甚至有人開始思考,當年的王莽如果也這樣大公無私,不行篡逆之事,大漢朝會不會早就革除了種種弊端,不至落到今天這般田地呢?

有人在思考,也有人感到了恐慌,許攸就是其中之一,現在,他正試圖以此為突破口,了起曹操的共鳴,進而達成這次出使的目的。

“子遠,你真的認為,青州新政優于日制?”他的目的只達到了一半,曹操雖然沒有回避這個話題,但同樣也沒有擺出義憤填膺的架勢,而是擺出了好整以暇的姿態,要就這個問題和深入探討一番。

“哎呀,孟德啊!“許攸跌足嘆道:“這哪里又是孰優孰劣的問題?日制再差,也經過了四百年歲月的考驗,單是這份厚重,就不是他王羽拍腦袋想想,就能勝得過的。治政,首要在于穩,就算是當年的王莽,新政推行之初,不也有過曇花一現的繁榮嗎?”

“既然如此,何必現在就急于攻之,等到他自露其短,不戰而潰豈不是好?”帶著一絲玩味,曹操氣逸神閑的反問道。

“誒,。”。,這叫我怎么。了劃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曹操表現得越悠哉,許攸就越焦躁,不過他到底不是尋常人,很快驚覺過來,猛然抬頭,直勾勾的瞪著曹操,咬牙切齒道:“好你個曹阿瞞,你故意戲弄于我?。,

“哈哈,子遠這又是說得哪里話來?”

曹操撫掌而笑道:“你現在劉備帳下參贊,而操卻知玄德行險入徐州,事有不諧,現在已成困守之局。如今王羽親自在郟城坐鎮,玄德恐怕已經日夜難寐了吧?子遠此時前來說我,焉知不是讓吾為玄德火中取栗,解他的燃眉之急呢?”

“曹孟德,果然梟雄也的,被曹操一激,許攸骨子里的狂氣頓時發作出來了他也不解釋,面帶冷笑,直接揭穿了曹操的用心:“汝大舉西進,世人只道你想勤王,挾天子以令諸侯,占據大義名分,可你瞞得了天下人,又豈能瞞我?。

他目視曹操一字一頓道!。你不是想正面打敗董卓一實際上,你也不可能做得到,即便做到了,慘勝如敗,也會讓你徹底退出問鼎之列。。。。。。明知如此,你還執意西進,所求者,無非等董卓變生腋肘,然后你便不費吹灰之力的金據司隸,招降納叛,我,說錯了嗎?”

“變生腋肘?”曹操臉上的驚異神情全然不似有偽,但說出來的話卻和許攸期盼的相去甚遠:“難道子遠的意思是,長安空虛之后,會有忠義之士圖謀董賊?,了

他搓搓兩手,嗟嘆道:“如果真能如此,倒是不錯,怎奈董賊身邊也有智者參贊,并未留出這樣的破綻來,唉,可惜,可惜啊。。,

“哼哼,“許攸看著他,只是嘿然冷笑不休,他的外形本來就有些陰險,又趕在夜里擺出這副造型,看起來很是驚秫。過不片刻,把城府極深的曹操都給搞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曹操臉一拉,語聲轉冷:“子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消遣吾嗎?”

“消遣你?我哪兒敢啊?你可是一方雄主曹操!”許攸拉長聲音,語帶譏嘲,曹操只覺一股邪火直往上闖,正在怒氣勃發之際,許攸的下一句話卻如同冰水一般,澆熄了他所有的怒意。

“聲東擊西,東西夾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呵呵了好計謀,好厲害!,

曹操終于色變,聲音中多了一股濃濃的兇厲味道:‘,子遠,你說什么?說清楚點”

”還不夠清楚?濟,這次輪到許攸裝腔作勢了,他斜睨曹操,直到后者漸漸變得氣急敗壞了,這才悠然開口。

“馬騰遣使往洛陽求親,瞞過了全天下人的耳目,誰又想得到,這是你曹孟德瞞天過海的計謀呢?聯姻?或許是有吧?你雖沒有女兒濟但我聽說馬騰是有的,雖然稍長幾歲,。,。,。呵呵,為了關中的干里慶土,為了西涼的十萬強兵,些許小節,也沒什么可在意的吧?”

心中最大的秘密,甚至可以說毒攸關前途性命的一件大事被許攸一口道破,曹操心中的震撼也是可想而枉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震驚神色盡斂,就那么靜靜的看著許攸,似乎在推測對方的用意,到底是在虛言相詐,還是有了什么真憑實據。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沒什么證據,不過,就憑這個猜測,無論是拿去高唐還是長安,亦或襄陽,想必都會受到禮遇吧?我沒必要詐你,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

“確認了又如何?”曹操心中轉過了無數念頭,其中殺人滅口無疑走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不過,他對許攸太熟悉了,他不相信對方什么后手都沒留,就這么施施然上門來爆料,貿然動手,說不定反而不美。

“孟德,不管你信不信,攸此番來都沒有惡意,更不會為了劉玄德而誑你,或脅迫于你。”

許攸正容危坐,肅聲說道:“你的計謀雖然隱秘,但王羽早視你為爭奪天下的最大障礙,余子皆不在他眼中。目前弘農戰局膠著,你卻沒有什么破局的妙手,以他的智謀,多則兩月,少則半月,很快就會察覺到問題,到時,。”。”

曹操默然,弘農戰局很有迷惑性,但那是對普通人的,想瞞過王羽這種精明人就沒可能了。

聯絡馬騰是郭嘉提出的妙計,但往來不便卻是無法克服的困難,曹操現在完全不知道盟友的動向,不知道馬騰集結了多少兵馬,拉了多少盟軍,董卓是否已經有所察覺。,。。,

所以,雖然郭嘉定計時,強調一定要速戰速決,但這場戰事還是很可能要綿延數月之久。

如果對手只有董卓,做到這樣也足夠了,可對手是那個王羽,。。。。。許攸能猜到,王羽就算被其他事分了神,只怕也很快就會有所察覺。

青州對關中鞭長莫及,那已經走過去了。隨著黃河商道的開通,青州的商船如同過江之娜般往來穿梭不停,若是把所有的商船都連在一起,說不定能在孟津和高唐之間搭出一座橋來!

在王羽之前,很少有人想過,受到扶持后,商業竟然能呈現出如此可怕的勢頭來。

沒錯,就是可怕!

曹操一點都不懷疑,一旦雙方開戰,王羽即便不經由河內,一樣可以對洛陽發動大規模的攻勢。同時還能以精銳部隊越過洛陽,攻入河東、弘農,就算長驅直入關中,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發生的事!

眾所周知,青州的商人和軍隊是捆綁在一起的,有人欺侮青州商人,青州的軍隊就會出頭給他們撐腰:反過來,軍隊有需要,商人也義不容辭。

數以干萬計的青州船隊,是福音,也是噩夢,至少曹操現在想不出特別有效的方法克制對方。封銼黃河水道倒是可以考慮,可那樣一來,自身的損失同樣巨大,還很可能會惹得王羽和董卓聯手。

半晌,曹操澀然開口,聲音暗啞低沉:“那么,子遠,你的意思到底是。了…”

“我來助你!”

許攸輕輕吐出四個字:,我會發動一切力量,幫你牽制住青州,你趁機奪取關中,奠定與其分庭抗禮的大局!如果來得及,你也可以收取關中之后,加入對青州的圍蜘劃。,。”

說到這里,他忽然滿懷自信的笑了起來:劃,本來有你加入的話,勝算更大,不過你先收拾董卓,然后趁青州不備出手,也未嘗不是個好辦法。反正,這一次,王羽小兒是注定要焦頭爛額,狼狽不堪了的。”

他直視曹操,試圖從對方最細微的表情之中,判斷對方的想法:“我也不要求太多,只求大功告成之后,論功行賞之時,明公不要忘記許攸才好。。。,。。地位,總不能在獻此計者之下吧?,

他指的無疑就是郭嘉。

曹操毫不遲疑,抬起右手,笑道:‘,君子一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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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5 05:50:09 |只看該作者
六一二章 他比你強

春夏之交,高大的梧桐樹上漸漸有了枝繁葉的樣子,微涼的夜風吹過,枝葉相互摩擦,嘩嘩作響,仿佛起伏著的海濤。
許攸已經離開好些時候了,曹操卻一直保持著送人的姿態,沉默的站在窗前,似乎對許攸依依不舍,但若湊近了去看就會發現,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落在窗外的那株梧桐。

“主公?”荀彧早就從屏風走出來了,可等了好久也不見曹操有動靜,不得已,他只能發出聲音,打斷了后者的沉思。

“家祖已經過世二十年了……”讓他想不到的是,曹操悵然開口,提起的卻是完全不相千的人和話題,“我年幼時,朝中黨爭正熾,以祖父為人之清正,亦免不了被人攻訐,祖父年邁,受不得在宮中戰戰兢兢地感覺,以我年幼為由,告老還鄉,享了幾年清福。”

說話間,曹操轉過身來,滿臉都是追憶:“那幾年,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祖父為我手植梧桐,夏天在樹蔭下讀書,祖父為我打扇驅趕蚊蠅。他說,小樹快長快長,我兒快長快長。這樹亭亭如蓋的時候,我兒也一定出相入將,車上翠蔣霓旌,扶保大漢朝千秋萬世……”

“大長秋歷經四帝,從無過失,屢薦賢能,終無毀傷,有漢一朝,名臣良將雖不計其數,若只說宦者之賢,何人能望其項背?”荀彧附和著,也是感慨萬千。若是宦官都和曹騰一樣,也許久沒有當年酷烈的黨爭了。

“只可惜,賢與不賢,并非評判人物的標準,祖父當年如此,他故去后,世人仍然以此看待我我家子孫……”追思之意漸消,曹操的語氣中多了幾絲譏嘲和憤懣:“宦官之后,有這個頭銜跟著,就生生的低人一頭,文若,你說這公平嗎?”

荀彧隱身幕后,全程聽到了曹操與許攸的對答,可他卻依然搞不清楚曹操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突然就從許攸身上,跳到了自己的家世上面。

“寶劍鋒自磨礪出,正因主公受了這些不應有的冷眼、嘲笑,才有了如今這般成就。嗯那袁紹,四世三公之后,名聲滿天下,最終卻因此而傲慢侮士,目中無人,使得賢才紛紛退避,最終落得了個身敗名烈的下場,為天下人所笑。由此可見,從家世中,固然可以判斷一些基本的信息,但若盡以其為本,難免會矯枉過正。”

這句話說完,荀彧自己也是心中一動,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明白曹操的感慨和許攸的到訪,到底有些什么干聯了。

“不錯。”曹操微微頷首,話鋒一轉道:“王羽在青州的做為,的確不能說是錯了。”

荀彧這次沒有附和,他眉頭微蹙,語氣中稍稍帶了點勸諫之意:“可世風如此,縱然要糾正,也不能急于一時,王將軍畢竟年輕,行事還是太操切了些。”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四百年來,名臣良將輩出,各領一時風騷,但千般風流,萬般豪情,終究淹沒在了滾滾東逝水之中,時至如今,就連天子血脈,也已經淪落成了別人手中的傀儡,掌中的玩場……始終屹立不倒,且越來越茂盛的,唯有世家!,‘

荀彧并未反駁,也沒什么可反駁的,單就他所知的,從大漢開國年間屹立至今,成為龐然大物的世家,就已經不是兩只手能數得完的了。若是再加上那些歷史更長,或更短的,更是難以盡數。

“說世家是毒瘤,未免有些過。不過,若是任由其發展,對天下也無益處。大勢如此,世家終究是要做些讓步,給寒門子弟機會和希望的。吾本來一直在猶豫。但今晚見過許攸,我終于明白了……”

曹操說的話像是在打啞謎,但荀彧既然已經聽出了苗頭,自然不會再次迷茫,他微一沉吟:“主公……當真要學青州?”

曹操沒說話,但看向荀彧的眼神中卻已經帶了贊許之色。

“屯田是良法,關中疲弊已久,人口凋零,效仿青州倒無不妥;崇商雖有弊端,但聚斂財富的速度卻是無與倫比,如今仍在戰時,我軍若壓制商人,其勢必投向青州,一時從權也無不可;至于其似……”荀彧自說自答,眼睛卻一直盯在曹操的臉上。

“師敵所長,并不為羞。

曹操長身而起,走到窗前,窗外月色正好,他仰首望月,深吸口氣,道:“有青州在前面探路,咱們定策施政就容易了許多,正如鵬舉說的,投石問路,摸石過河,有利則進,有弊則避,難得許攸獻上這一份大禮。讓吾有了余裕,若一切順利,待青州最終安定下來,吾也就擁有與他分庭抗禮的資格了,到對決勝沙場,一分雌雄,豈不快哉?”

他說的豪氣干云,荀彧受他感染,一時間心情也激蕩起來。

不過,荀彧竟是個穩重之人,沒急著附和表忠心,而是輕聲提醒道:“主公莫非認為,許子遠一點成功的機會都沒有?”

他適才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

許攸太狂了,郭嘉雖然享受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光,但他做的是個孤臣。他要權葬、地位,只是為了更方便他一盞才華,而非拿來在人前炫耀或仗勢凌人。而許攸,荀彧能想象得到,這廝登上高位之后,將是怎樣一番做派。

郭嘉權勢大,只會影響曹操和曹軍的戰略決策;許攸掌握權柄,勢必會將曹軍內部攪得烏煙瘴氣,變成當年的袁紹軍那樣。

就算他忍得,曹操忍得,郭嘉卻是斷然不屑與這種人為伍的!

將郭嘉那么清高的人和許攸這種人放在一起,就像是讓天上的仙鶴與癩蛤蟆做伴一樣,想都別想。

可曹操當時答應得極為痛快,荀彧本以為曹操是打算用詐術,先忽悠許攸去奔走賣命,如若事成,再想個別的辦法毀諾。但現在看來,曹操似乎從一開始就不認為許攸有成功的希望。

“文若,你知道奉孝最初勸我西進時是怎么說的嗎?”曹操靜靜看著荀彧,不答反問道。

“臣不知。”荀彧搖搖頭,同時也很好奇。

郭嘉的西進策略很大膽,很有魄力,同時,風險也很大。拋棄兗州老家,在包括青州在內的諸多強敵的窺視下,與實力猶在己身之上的西涼軍開戰,這其中的風險,已經可以用孤注一擲來形容了。

荀彧自己和程昱等一眾謀士都或多或少的表達了反對的意思,至少想更穩健一點,曹操自己也很猶豫,一旦失咯……用不著失敗,只要稍一受挫,大好的局面就立刻崩盤了,他豈能不慎重?

一片反對聲浪中,郭嘉巍然不動,當夜找上了曹操,一夜長談,第二天曹操就斷然下令,令郭嘉全權負責西進大計。

郭嘉那天晚上到底對曹操說了什么,已經威了曹軍內部最大的懸疑。可郭嘉自己不肯說,也沒人敢當面問曹操,于是也只能這么懸著。

荀彧倒是和郭嘉有交情,也不怕向曹操詢問,可他生性穩重,雖然多少有點好奇,卻也不肯壞了自家的名頭。現在聽曹操主動提起,他自然只有洗耳恭聽的份兒。

“見面之后,他直接連問三聲,當時他那個氣勢啊。十足就是在質問……”曹操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荀彧卻是頭皮一陣發麻。

這個郭奉孝,當真是讓人無法用言語形容啊。幾乎所有同僚都持反對意見,他居然跑去質問主公川……奇兵突出?不,恐怕他已經做好了拂袖走人的準備了吧?

“一問:青州無后顧之憂,兗州兩面受敵,主公可形勝王羽否?二問:兗、豫二州土地雖廣,主公麾下執政能手也眾,但比之青州如何,可勝之否?三問:王羽勇武蓋世,軍略無雙,主公自問可能與之比肩否?”

用感嘆般的語氣將郭嘉的三問復述了一遍,曹操自嘲般笑笑,嘿然道:“戰略、經濟、軍隊戰力、指揮者的將略、眼光,我軍都全面落后,想與青州抗衡,唯有待天時,出奇兵,然而,奉孝又道“”

荀彧聽得冷汗都流下來了,曹操說的委婉,但郭嘉這番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就是很直白的告訴曹操:你不行,你啥都不行,啥都比不過王羽,打起來肯定連褲頭都輸掉!

這哪是勸諫啊?分明就是當面打臉哇!也就是自家主公大度,要是換成袁紹、袁術那種主公,恐怕當場就拔刀砍人了。

“他說鵬舉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似的,可以洞悉一切。出奇兵暗算他的難度非常高,奉孝自己都承認沒有把握,所以,勝他的方法只有一個——以正對正,亦或以正對奇,以堂堂之兵和他決個勝負!”

曹操的語速突然加快,話語中仿佛帶著金鐵之音:“再怎么機關算計,許攸也不是王羽的對手,頂多給青州的實力造成一定損傷罷了。不過,他的牽制,卻能給我軍贏得發展的機會!不用太多,只需完整的一年,待明年秋天有了收成,在實力上,吾就無懼于鵬舉了!”

他說的斬釘截鐵,仿佛完全沒意識到,眼下弘農的戰局還在僵持之中,拿下陜縣尚且遙遙無期,其后攻打關中,還要經過堪稱天下雄關的潼關,以及眾多西涼名將的阻攔。

然而,正是他身上的這股霸氣,才折服了荀彧等眾多名聲在外的高人,此刻也不例外。

“愿為主公奔走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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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三章 一語服群儒

“對異族,武力是最好的溝通方式。這不是決策者的偏見或殘暴與否,而是由異族的特性而決定的,他們吃硬不吃軟,是賤骨頭的性子。別人對他們越兇惡,越殘暴,他們就越敬畏,反之則覺得你軟弱可欺。”

“舉例來說,文景二帝以和親行懷柔之策,連親生女兒都送出了不知凡幾,結果呢?匈奴人依然年年寇邊不斷。郅都守雁門,屢破匈奴南侵之兵,匈奴驚懼有加,不敢靠近雁門百里,反而以南宮公主為脅,用反間計除掉了郅都,可見其色厲內荏的本性。”

“待到武帝雄起,橫掃漠北,匈奴人又是怎么表現的?卑躬屈膝的投降,遠遁至大漢天威籠罩不到的地方去。這還是他們之前橫行了幾百年,心氣高了,否則可能連逃的人都沒有,會集體投降也未可知呢。”

在這里,王羽偷換了個概念,漢武時代的確有匈奴部族投降,但匈奴整體內附,要推移到百年之后了。不過在場的聽眾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就夠了,沒人那么無聊,在這些細節上與他糾纏。

“那世家豪強又是如何?”當然,異族什么的,對大漢朝的名士來說,是很遙遠,也很不值一提的存在,他們更關心的是與切身有實際關系的內容。提問的是臧洪,做為張邈兄弟最得力的助手,這種時候他責無旁貸。

“如果以水來比擬整個天下,那么百姓就是大海,朝廷就是天上的風雨雷電,朝中的官吏就是江河溪流,而世家就是湖泊……”

在確定了這場會面之后,王羽就一直在思考。到底如何才能用最恰當的方式說服張邈兄弟。小說里收服敵人往往很簡單,勢力強點,擺出個禮賢下士的姿態來,威逼利誘什么的手段一用,對方就要納頭而拜了。

可現實比小說復雜多了,不能與對方保持利益上的一致,消弭政治見解上的隔閡,就算再強勢,也很難收服目標。特別是象張邈這種久負盛名的名士。

實際上,要不是張邈和王匡有些交情,再加上從酸棗開始雙方的良好合作關系,張邈這次也不會來得這么痛快。

“海納百川,水氣化為云霧。云霧化雨,將水還歸大地,匯聚成溪,溪流成河,如此反復,方能生生不息。”

王羽的比喻讓眾人有種眼界頓開的感覺,江河湖海。風雨雷電,都是司空見慣的東西,但如此形象的將這些事物連接起來,卻是首次得聞。海納百川之類的說法自古有之。不過水氣化云,云化雨水的論調卻很新鮮,同時也很有道理。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自然界的生生不息的壯闊與宏偉,臧洪壓抑著心神深處傳來的震顫感覺。問道:“君侯的意思是,若是得不到足夠的補充。大海也會干涸?”

“海枯石爛的說法自古流傳,未必沒有道理,也未必不會實現。就拿這徐州來說,若說千年之后,陸地會向東延伸,多出千里沃土,子源兄可能相信?”王羽悠然回答,并提出了個在他看來理所應當,卻令眾人驚奇莫名的假設。

在他而言,這并非假設,而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情。包括崇明島,南通,甚至連云港在內的諸多后世名城,現在還都在海里泡著呢。用海枯石爛來形容這些地方,倒也恰當。

不過,張邈等人就只有面面相覷的份兒了。

王羽自己也知道這說法聽起來像是危言聳聽,所以一語帶過,并不停留:“而湖,其實就是具體而微的海,其實想想也是,世家再怎么高貴,尋根溯源,終究也是出身于民間,因緣際遇,乘風云而起,才有了后來的種種局面。”

張邈皺皺眉,但沒說話,臧洪卻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湖的好處很多,可以蓄水,防止江河泛濫,又或在旱季枯竭,物產豐富,造福鄉里,和世家的作用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如太湖,如鄱陽湖,無不如此。”

王羽留了點時間讓眾人思考消化,然后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在一些特定條件下,湖也是有害的!因為湖也是水系循環的一部分,如果湖本身,只顧著自己的擴大,試圖獨立于水系循環之外,頂多只能一時得利,最終卻會破壞整個循環,最終一起步入滅亡!”

“試想,假若松江斷流,震澤將會變得怎樣?一開始肯定會水位高漲,甚至向周圍擴張,將周圍變成一片汪洋,進而成為更大的湖泊,但本該入海的水卻少了。單是震澤一家可能還無所謂,只是周邊居住的人受災,無傷大雅,但如果天下的湖都這樣呢?”

震澤就是太湖的古稱,而松江則是從太湖流出的江河中最大的一條,王羽借用松江斷流,太湖水漲來比擬豪強的擴張,也算形象。

“結果不言而喻,海洋水位降低,雨水減少,江河枯竭,最后,湖泊也難以獨善其身,逐漸變成澤地,最后消散無蹤。就算如此,海畢竟還是在的,待湖泊消失后,天地會頑強的重新達成新的循環。”

說的只是個比喻,但無論王羽這個說話的人,還是聽者,神情卻都十分的鄭重。

“孟卓先生,您想看到的,真的是這樣的景象嗎?”

“將軍所言,確實有道理,不過……”張邈的語速異常緩慢,幾乎是一字一頓。

王羽借由比喻來宣示青州的政治理念,很巧妙的回避了直接的語言對抗和沖突,使得緊張的氣氛變得和諧起來。這當然不代表張邈已經被說服,只是反駁的難度增加了不少。

其實,不講理的人,從來都比講道理,而且會擅長講道理的人容易對付。

前者說話,非黑即白,只要根據自身的立場和利益做出判斷就可以了。去年,在陳宮的勸說下,張邈就做出了和青州對抗的決定,因為他覺得,和王羽似乎沒道理可講。

而現在,王羽的比喻雖然很考驗人的想象力,但邏輯性卻也很強,再用先前的觀點來應對,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將軍似乎不是這么做的。青州世家盡皆凋零,姑且不論,可在冀州,在城陽、瑯琊以及東海,將軍對豪強采取的都是嚴厲打擊的策略吧?將軍自己也說了,世家從民間來,也是萬民的一份子,一概而論,加以嚴厲打擊,又豈是為政之道?”

想了好一會兒,張邈終于找到了個最能站得住腳的論點。

“治沉疴,需用虎狼之藥,非如此,不能立竿見影的受到成效。自桓靈以來,大漢朝就已盡顯頹勢,中平年間的大亂,更是將其推到了懸崖邊緣,天下人有眼再看,有耳在聽,哪怕沒什么見識的愚民也知道,大漢朝病了,病得很嚴重……”

“雖然黃巾的矛頭指向的是朝廷,但那只是他們不懂,分不清朝廷和世家的區別,若是有人引導,我相信,他們會很高興的將矛頭調轉,指向他們真正的敵人。這是這個時代的大勢所趨,順勢者生,逆勢者亡!”

王羽霍然起身,揮舞著手臂,語聲鏗鏘有力,滿溢著金鐵之音。

“本將出道以來,百戰百勝,屢屢以弱勝強,為什么?因為本將運氣好,而運氣從何而來?大勢所趨也!故有天下英杰紛紛相投,鑄就了這一支百勝強兵!相反,袁紹身為天下門閥之首,擁兵十萬,卻風光了不到一年就折戟沉沙,何也?無非逆勢者亡!”

“若非松江這樣的河流被截斷,文和、漢升、公明、文則、子義這些良臣猛將又豈會盡歸王羽帳下?若非有這些臂膀的幫助,王羽雖有些韜略勇力,又豈有百戰百勝之理?既然乏人看出大勢,世風依舊,羽又豈能不下重手,革弊納新?”

張邈四人相顧失色,半晌,一直沒說話的張超才答道:“王將軍雖然年少,但這份心胸見識,卻遠在超等之上了。”他看向張邈,意味深長的說道:“兄長,王將軍言之成理,青州的繁榮景象也不是虛妄,咱們,是不是不應該太過拘泥了呢?”

顯然,他已經開始動搖了。

張邈默然不答,還在權衡此事攸關的利弊,應聲而出的是臧洪:“敢問君侯,在青、冀用過了虎狼之藥,尊駕是不是要改用溫補之藥調理了呢?之前孔明小先生拿給我等的,貴軍與闕宣簽訂的條款,莫非就是藥方?”

臧洪與張邈兄弟的關系,不是主從,更像是聯盟的同志,即便是在這樣的場合,他也有獨立判斷和行事的權力。

“雖不中亦不遠矣。”王羽頷首微笑。

“此方有何道理?”

“積水成湖,水滿則溢,都是不可避免的自然現象。任何強行扭轉的作為都是不理智的,本將只是想多修幾條松江出來,給每條河都配上至少一條。如此一來,湖泊依然還在,卻不至再為禍患。至于人工的松江要如何挖掘,正要請各位集思廣益才好。”

“洪知矣。”沉思片刻,臧洪鄭重起身,拱手為禮,沉聲道:“愿與君侯共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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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四章 兵不厭詐

劉備接到許攸急信的時候,一此很奇怪的消息在江淮一帶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他一邊看信,一邊憂愁的聽著斥候們從外面打探回來的消息。
‘,青州往壽春排出使者的消息已經確認,雖然有稱衡同行,但其卻罕有在議事之際列席,即便列席,席間也是不置一詞,魯肅與袁術則是相談甚歡。。了了,。”

“昨天離開郯城的是臧洪,此人本在張邈兄弟身邊奔走效力,不知何故突然奉了驃騎將軍為主。他這一次的目的地應該是皖城。據可靠消息稱,青州方面似乎有意調停皖城戰…“。”

“啟稟主公,廬江急報,劉勛雖然圍城不退,但已經停止繼續攻城了!,

一連串的消息搞得劉備暈頭轉向的同時,也讓他從骨子里往外的發冷。

來下邳之前,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是王羽的對手,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了,不是智謀之類可以彌補的。何況,就算比智謀,他也沒什么信心能超過王羽。王羽本人自不必提,他身邊匯聚著的那一眾英杰比他本人的威脅還要大!

而劉備這邊呢?唯一能指望一下的許攸不在身邊,陳珪父子雖然智略高超,但這兩人卻沒什么忠誠心,指望他們幫襯一下還行,把希望盡數寄托在他們身上,那純料就是閑自己命長了。

除此之外,他身邊能商量一下事情的,也只有老伙計簡雍,以及接手下邳后,提拔起來的刷乾了。連劉備自己都覺得寒酸,更別提和青州群英相比了門

劉備轉向孫乾,以手掩額,垂淚道:“公佑啊,你在危難之際來投備,足見盛情,備本想送一場富貴于你,至少讓你能一展所長。奈何時事難料,未曾想,轉眼間,備已是窮途末路,自身難保了。”

簡雍一聽話頭不對,連忙勸道:“主公切不可失了信心,形勢未必如您所想,王羽一向詭計多端,說不定他是虛張聲勢呢。”

‘與鵬舉為敵,雖非備心中所愿,可有一點是不會錯的。”劉備搖搖頭,感觸頗深的說道:‘,與他對陣時,一絲一毫的僥幸之心也不要存,否則,最后倒霎的肯定是我自己”

”備出兵之前,是準備聯合江淮群雄,共抗青州的強勢,維護地區和平的。想著雖然自己能力有限,但只要心存大意,不懼艱險,至少能將青州的兵鋒拖于下邳城下。誰…”。。,

他苦笑搖頭,嘆道:“先是子猛慘敗于馬陵山,其后闕宣不戰而降,備在下邳,頓時變成了兩面受敵,雖然廣陵的陳先生父子幫了很多忙,可形勢依然不是很樂觀。現在,袁術也有所動搖,眼見著下邳就變成三面受敵了,這樣的形勢下,緘池再怎么堅固,又豈能久守?,

,憲和之言未必沒有道理,明公請寬心才好。,

孫乾身上的名士范兒很足,三縷長須當腩飄著,細長的眉毛修剪得整整齊齊。渾身上下沒一處不透著儒雅之風,他拱拱手,曼聲說道:“兵法有云了不動如山濟明公現在應的就是這句話。任敵人如何強猛,我軍只消鎮之以靜,穩守城池,就沒什么可怕的。,

,哪怕是袁術反復?”

“哪怕是袁術反復。”

孫乾慢條斯理的走到掛著的大幅輿圖旁,指點著說道:“明公進兵之處,做的就是堅守孤城的準備,如果青州大舉南下,主公只要守住了城,就是重銼了敵軍鋒芒,天下聞名,群雄聞風而動,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想必子遠先生獻計時,循的也是這個思路。,

正面對敵,把徐州的所有反對勢力綁在一起,也不夠驃騎六軍打的,但守城就不一樣了。古往今來,強軍頓兵于堅城之下,久而困頓,乃至勝負之勢逆轉的例子不知有多少,王羽雖強,也未必能逃過這個規律。

一旦青州軍因攻城受挫而轉入頹勢,守城的劉備自然水漲船高,借勢成名。

孫乾來投也是做過功課的,他很清楚,劉備來下邳,不是僅僅為了圖謀徐州,他更看重的,是守下邳城的功績!

當然,守城也不是一點風險都沒有,但比起在正面戰場上爭雄,守城的風險已經小了很多了。特別是還有廣陵陳家的幫助,劉備只需集中精力打好守城戰,而不需要為了糧草供應之類煩瑣事而煩惱,形勢很有利。

孫乾提出了他的觀點:‘劃既然方略已經確定,明公就不需要動搖。

袁術鼠目寸光,反復無常,或許會因為王驃騎許下的些許好處而毀盟出手,但這也沒什么可擔心的,大不了放棄彭城以及泗水以南的土地便是。,

,只留下邳孤城?,劉備和簡雍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這樣瘋狂的提議,竟走出自儒風極濃的孫乾之口。

。,正是。“孫乾微微頷首,進一步解釋道:,兵力集中在下邳,其他地方只派遣部分官吏,配合地方哪兵和豪強維持秩序,無論是青州軍南下,還是淮南軍北上,隨時棄之即可

“可是,這樣一來。,。了。”

孫乾的提議遠談不上出神入化,只是將劉備原來的方針更徹底的貫徹下去罷了。但劉備卻不怎么情愿,他的主要目的的確是想借著守城博名聲,但他同樣也想借機擴大勢力。

現在不是初平元年那會兒了,群雄的勢力范圍基本圳定,就算有名聲,也不會憑空掉下塊土地來,徐州這塊無主之地,是最適合他的基業。要是把彭城和泗水以南的領土都放棄,就算王羽來了,他也守住了城池,豈不是也是為袁術做了嫁衣?

,乾斗膽,敢問主公,就算您處處布防,袁術攻來時,您能守得住彭城嗎?”

劉備皺眉不答。

當然守不住,不然他發哪門子愁啊?

別乾攤攤手,問道:“既然守不住,還守來何益,徒損兵馬嗎?下邳城甚大,主公兵馬又少,金力守城尚且不足,哪有兵馬在這此地方損耗?”

”那不一樣”。,劉備搖搖頭,卻不肯再多做解說。孫乾初來,身份只能算是個客卿,他之所以敢以不足量的兵馬守城,則是有著很深的算計,豈能隨意說給刷乾聽?

“公佑既然極力主張收鼻兵力,對戰后的形勢有何判斷?“劉備一臉期翼的看著孫乾

他和曹操的見地其實差不多。都知道自己處于弱勢。嗯翻盤,須得出奇兵。因此,他對孫乾看似大膽,其實求穩的提議不怎么感興趣,他現在需要的也不是老成謀國的謀士,而是敢設奇謀,出奇兵的鬼才!

“乾愚魯。“。”聽劉備這樣問,孫乾知道自己的首次出演算是演砸了,他的計策人家不是想不到,而是完全不需要。

劉備眼中無法掩飾的流露出了失望之色:“公佑過謙,是吾求金責備了,時局艱難若此了縱是管仲復生,田單再世了又豈有良法可想?”

聽他這般感嘆,孫乾愈發覺得沒有顏面繼續留下來了,禮貌上敷衍幾句,便告辭而去。

他走了,劉備還是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樣,簡雍卻有了疑問:,主公,孫公佑的才華雖然沒有郭奉孝、周公瑾那般驚艷絕倫,但也是一時之才。我軍如令人才匿乏,就算不納其策,也可籠絡在身邊參贊軍機,您又何必。。,。。。”

“憲和,你為人就是太善了。劉備答非所問,搞得簡雍直發愣。

“兵不厭詐。孫乾乃是鄭玄的弟子,后者如今正在泰山書院擔任教授,他卻主動來投我,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他抬手阻住簡雍爭辯,道:“沒錯,他是元龍先生舉薦的,可你也應該明白,下邳兵力不足,其實正是針對廣陵方面設下的局,。。。,了”

劉備的思路很清晰,比起袁術,廣陵陳家才是真正沒有退路的了,他在下邳頂著,王羽就威脅不到廣陵。為了確保安全,陳珪就得出錢出糧,讓他在下邳站住腳,下邳兵力不足,陳佳就得想辦法給他補充。

陳登介紹來的人,說不定就是陳家摻的沙子,劉備豈會輕易上當?

他要的是徐州,而廣陵正是徐州最富庶的一個哪。王羽遲遲不肯南下,說不定已經看破了他的心思和許攸的布局,如果對方抽身而走,劉備就算是被晾在這兒了。

若是那樣,他就只能打廣陵的主意了。

劉備當然不會搞抑制豪強那一套,不過他也不想和陳家分享權力,甚至被人柜于廣陵的大門之外。現在的聯手抗敵,未嘗不是為將來翻臉埋下伏筆呢。

所以,不論守城戰會不會發生,他都不打算自己扛到底,能在這場戰爭中消耗陳家多少實力,決定了他將來是否能順利擺平陳家,入主廣陵。

因此他說,這是個局!

簡雍沒話說了。

他知道這一年來,老伙計的變化很大,原來劉備雖然也喜歡動心眼,可并未如此熱衷于陰謀過,現在這樣,都是因為許攸的影響,他甚至能猜到許攸那封急信上說了什么,他不喜歡這樣,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所以,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沉默間,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且急促的腳步聲,來人在門前停下,低聲稟報道:‘,主公,郯城有警,。。。”。,

劉備霍然起身,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門前,與那密探低聲說了起來。由于他動作太猛,放在桌案上信紙被他帶起的風吹起,飄飄搖搖的落在地上,簡雍忍不住看了一眼,別的沒看清,只看到了開頭觸目驚心的四個字:不惜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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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五章 恐怖號召力

漢,初平四年,五月初二,江淮大地風云再起。在郟郯城休整了兩個月,完成重新整編的青州盡起全軍,大舉南下,兵鋒直指下邳城!
對天下群雄來說,此事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劉備橫插一扛子的舉動無疑是個重大挑釁,王羽這么睚眥必報的人,豈會放著劉備在下邳逍遙?不過,軍國重器,畢竟不能為個人情緒而左右。王羽行事雖然很霸氣,但他每次興兵,往往都有著很確切的目的,就算是當初看似無謀的北上助戰,現在也成了深謀遠慮的戰略決策范例,為眾多的兵法家們所分析研究。

此外了王羽之前表現出來的理智和克制也很有迷惑性。

更重要的是,由于陳宮、許攸、陳登父子這些人的串聯,一些正在陰暗中醞釀著的陰謀,幾乎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由于袁術突然變節,王羽也有可能有所察覺了。如果知情,并且了解其意味著什么,想必王羽應該很清楚,那將是怎樣的一場大變局,整個河北的局勢,都有可能因此而發生逆轉!就在巨變隨時有可能發生的前夕,悍然出兵?

鵬舉小兒又發瘋了嗎?這是諸多知情者們不約而同在第一時間發出的感嘆。

是袁術破天荒的講了回義氣,還是鵬舉將其當成了許攸虛張聲勢的計策?猜測紛紜,莫衷一是,但不論眾人怎么想,事實都是不可逆轉的。

整編后的東海羽林軍達到了一萬兩千之眾,分為左右兩軍。左軍由瑯娜羽林本部構成,經過精選和補充后,共計五千五百步卒,五百騎兵。步卒有重甲五百,弓弩一干,其余四千都是持矛戈的長兵的右軍則由收編的郟城留守部隊和丹陽降軍組成,規模也是六干,清一色的都是步兵,但兵種卻極富多樣化。

有重甲的刀斧手,武裝程度稍遜的刀盾兵,矛戈、長槊鐵戟、重錘大棒、斧錢鉤叉,甚至還有一小隊人把鐵蒺藜骨朵這種奇門兵器當成了列裝的武器,。“看起來濟這六干人的部隊不像是要去打仗,倒像是要來一場武裝大游行,順便開個兵器展示會一樣。

當然,若是有人因為右軍的五花八門的兵器,就小覷了他們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些悍卒的兵種配置雖然很亂,很奇葩,但他們的隊列卻整齊的可怕。即便在行進之中,也如同刀削般整齊,要不是長短不齊的武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隊伍的美感,這支強兵的軍容,完全不在整編了兩年之久的左軍之下。

這世上也只有丹陽勁卒,才能如此快速成軍,并形成戰斗力了。

只可惜,在亂世的烽煙之中,善戰的丹陽兵的結局并不那么美好。

在三國中后期,占據了丹陽郡的東吳政權,已經不得不反復從其他地方遷居移民過來,才能保證丹陽郡的人口規模,真正有著征戰傳統的丹陽人,早在這之前,就已經十室九空了。這支強兵就那么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不復再現。但此刻,這支軍隊的整編和出陣,帶給天下群雄的卻不是感嘆,而是震驚。

比青州軍南下更讓人震驚的,是闕賞的起兵呼應。

在郟城被王羽大肆剝削了一通之后。闕家的私兵已不復先前的規模,然而,闕賞卻像是記吃不記打的頑童一般,被王羽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策略徹底收服了。

幾乎在青州軍整軍南下的同時,闕宣再次從老家曲陽誓師出發,帶著兩干五百人馬浩浩蕩蕩的殺向了曹豹據守下相城。擺出來要斷掉下邳和廣陵聯系的架勢。

雖然他只有兩干兵,可沒人敢小覷了他。

由于談判一直都順利,最后王羽高抬貴手,只從闕宣那里討了五百重甲,而且還很爽快的付了錢。所以,闕宣的兵力雖然縮了水,但最強悍的重甲步卒還有一干五,剩下的則是一干強弩兵。

這樣的軍勢,哪怕人數再少,誰又敢小覷了他?

消息傳開之后,下相城一日三驚,守將曹豹更是以每天五封以上的頻率向各方告急:說是各方,其實他現在能告的對象,也只有下邳的劉備和廣陵的陳家了。

對曹豹來說,這一年的春夏,就像是在做一場怎么都醒不過來的噩夢一稀里糊涂的兵敗,聲勢浩大,成員眾多的聯盟莫名其妙的瓦解濟某些有力的成員還倒戈相向!這日子,還有法子繼續過下去嗎?

其實,他不劃良擔心闕宣。

這位前天子的兵卒雖精,但卻沒經歷過真正的戰爭,雖然曹豹麾下也只有兩干多的殘兵敗將但他還是有把握守住城池的。下相城雖然不大,但也不是兩千五百步卒能圍得住的,至于青州軍,那不是有劉備擋著么?

讓他心神不寧的是袁術這個反復無常的卑鄙小人!

這個小人也響應了青州軍的南下,而且不是只拍拍手,鼓鼓掌就算了的,他動了真格的!

淮南軍兵分兩路,雷毒、樂就率領一萬大軍北上,攻打張飛據守的彭城:張勛、陳紀的八干大軍則是沿著雎水東進,從取慮開始,一路攻伐過來,兵鋒直指曹豹所在的下相!

張勛軍的沿途上,只有雎陵有劉備軍駐守,取慮這樣的邊境要塞則完會是個空城。就算是雎陵,守將也只是個無名的黃巾賊,帶的兵馬也不過五百,根本指望不上。對曹豹來說了他隨時會陷入被兩面夾攻的險境,這叫他如何不急?

戰事初起的五天之內,曹豹除了告急,就是罵人。罵的最多的就是袁術,其次才是王羽、劉備,告急信則是大部分都送去了廣陵,這種時候,也只有陳家才值得依靠了。

然而,罵人沒用,告急也沒用。

人是不可能被罵死罵傷的的而陳登父子雖然很有智謀,但畢竟只是地方上的土豪,情報來源有限,使得他們對眼下這種突發局面完全沒有準備,措手不及,又哪里談得上應對?

至于劉備那邊,倒是天天來信安慰曹豹,告訴他要有驚心,鼓起勇氣,堅持就是勝利什么的。曹豹當然不吃這套,喊口號有用的話,還要軍隊干嘛?現在是真刀真槍的生死較量,喊這些空頭口號,有用嗎?

眾多壞消息當中,唯一讓他有些安慰的就是,三路敵軍的進兵速度都不快,特別是首先舉兵的青州軍。

開戰五六天了,他們的前鋒才到良成,正式對下邳展開圍攻,至少也要等到十天之后了。而青州軍的兩路盟軍,似乎也在等主戰場的消息,張勛攻下取慮后,就一直頓兵不前;雷薄至今還在彭城百里外的梧縣一帶徘徊,都在安全距離。

只有闕宣比較急,早早的沖到了泗水東岸,和下相城中的曹豹展開了對峙。曹豹對啃闕宣這塊硬骨頭沒什么興趣,但闕賞卻不肯消停,一邊向下相守軍耀武揚威的挑戰,一邊呼朋喚友,號召地方豪強加入討劉的行列,向青州軍獻上投名狀。

闕家雖自命清高,很少與其他豪族打交道,但既然同飲一條河的水,闕家也不可能真的獨立于地方之外。這兩個月,李賓同樣沒少上躥下跳,最關鍵的是,三軍聲勢浩大的攻勢嚇到了不少人。

結果就是,響應闕賞的豪族越來越多。

他們一面派人去良成拜見,另一邊也將自家的私兵組織起來,從四面八方匯向了下相了與闕宣會師。

這些豪族多半都不是什么大族,實力也相對有限,但架不住他們人多啊。每家派出幾名子弟,帶上幾十上百的家兵,二十家就是逾干之眾,二百家就是上萬大軍!

沒錯,當曹豹終于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城外已經匯聚了上萬兵馬,把下相城給圍了個水泄不通,只有水路還能通行,但看這架勢,水路被封錢,也就是三五天的事兒了。

曹豹這個震驚啊,他差點沒從城頭倒著栽下去!

他這今后悔啊,差點就把腸子給悔出來了。

早知道闕宣這個廢物也能折騰出這么大動靜,他就應該早點有所行動點對闕宣先下手為強是不行的,這塊骨頭太硬,就算偷襲,也占不到多大便宜。曹豹想的是早點開溜,不管怎樣,先去廣陵避過這一劫再說。

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照目前這局勢演變下去,等不到王羽和劉備決出勝負,下相城就要先交代了。

誰能想到,會有這么多家族被豬油蒙了心,因為王羽口風的一點點松動,就屁顛屁顛的趕來效力呢?又有誰能想到,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王羽居然盍惑了這么多人,擁有了這么恐怖的號召力呢?

不是他曹豹不努力,實在是敵人太妖孽!

由于與廣陵的聯系已經被切斷,曹豹也沒有投降的退路,他只能絕望的傳信給劉備,希望對方設法相救,至少跑路也能搭個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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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六章 都在行險

仲夏之夜,蟬鳴陣陣,蛙聲和鳴,平和的景象中,顯露出來的卻是不尋常的殺機,仿佛此刻的天氣一樣,晴而多云。

yīn云的存在,使得月光變得昏暗且斷斷續續的,映出來的景sè也是朦朦朧朧,讓人難以一窺究竟。然而,在趙云犀利的目光下,身遭百步范圍內,哪怕是最細小的風吹草動,也是無所遁形。

看看將jǐng惕寫在臉上的心腹愛將,王羽笑著寬慰道:“子龍,用不著那么緊張,劉備不會那么笨,趕在我軍渡河之前就來伏擊的。這里離土豪聯軍太近了,離良成也不遠,劉備在這里留下咱們的可能xìng太低,無限趨近于零。”

“主公真的確定劉備會來?”王羽的寬慰沒起到多大作用,以趙云的膽魄,也不會因為這點小場面就感到緊張,他只是心中存有疑惑,表露出來和緊張有些相似罷了。

“怎么,你還不相信?”王羽眉角輕挑,帶著笑意反問。

“若是末將與其易地而處,只會全力守城,靜待時機,而非孤注一擲般的將希望押在伏擊主公上面。”趙云xìng情中是微帶些靦腆的,不過相處久了,他也知道王羽不喜歡那些繁縟節,再加上太史慈的影響,平時相處變得隨意了很多。

“劉備目前只有兩個優勢,一是下邳錢糧足備,城高壕深,麾下又有關、張,陳到等猛將,就算下相被破,被團團圍困,也能堅持至少半年以上;另一方面,子敬傳回來的消息應該不虛,幽州確實很有可能生變。到時主公不可能不回河北主持大局……”

趙云皺眉說道:“而主公輕騎南下,與袁術會盟,調停皖城戰事,并迎娶二位新夫人……這種事的可能xìng太低了,怎么看都像是陷阱,劉備真的會不管不顧的往里闖?末將覺得,好像很難以置信啊。”

“若在下邳城主持大局的是子龍你,我自然不會如此定計,不過。劉備是不一樣的。”王羽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歷史上的趙云,似乎總是在打那種以弱擊強,置死地而后生的仗,可誰又知道。這位不世猛將是個很穩重的人呢?

當然,總是置死地而后生,不是趙云的意,只是他跟的老大太喜歡弄險,搞得做為近衛大將的趙云總是在救火。

趙云單獨領兵打仗的時候,其實是很穩的,比如他打桂陽的那一仗。他從頭到尾都沒留給對手一絲機會,連美人計都不行。如果曹cāo和張繡第一次交手的時候,身邊的近衛大將是謹慎細致的趙云,而非徒具勇力的典韋。那一仗縱然失敗,也不會敗得那么慘。

正是因為對趙云越來越深刻且jīng準的認識,王羽對劉備的評估也越來越準確了。

在這個時代,單說喜歡弄險出奇兵。劉皇叔若是自居第二,恐怕沒人敢稱第一。這世上就沒有劉備不敢弄的險。

“劉備弄險出奇,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當然,這也與他總是以小博大有關,以弱勝強,不出奇也不足以制勝。”王羽略帶了幾分感慨,劉備這樣,他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呢?

想到穿越以來的歷次艱險,王羽不得不感嘆自己的好運氣。出奇兵這種事,哪怕計劃再怎么周詳,最終的結果也要看老天的意思。某種意義上,他是這個時代最能體諒劉備的人,哪怕明知是陷阱,為了勝利,也只能狠下一條心往里面硬闖!

現在,自己已經徹底擺脫了弱者的地位,戰法也逐漸向氣勢磅礴的正攻法轉變,但劉備卻沒有這個條件。

“其實,他找許攸當軍師,是個天大的錯誤,最適合他的軍師應該是擅長拾遺補缺,算無遺策的穩重人,孫乾雖然智謀差了點,但未嘗不是個合適的人選……其實最適合與他搭檔的是孔明,可惜被我捷足先登了,他也只能繼續他的冒險生涯了,呵呵。”

王羽的笑聲中不無得意,讓趙云有些難以理解,以青州軍目前的強勢,無論怎么看,都沒有把劉備這種人物放在眼里的必要,主公這股得意勁到底從何而來呢?

不過,想到有關于孫乾的情報,趙云對劉備是否會中計的疑慮倒是消減了不少。

南下后,在徐州打的這一連串戰役,論激烈程度,遠不能與趙云之前經歷過的那些大仗相比,但這些戰役也有其獨特的特征——這些戰役都是在近乎透明的情況下開戰的。

雙方在對方陣營都有大量的探子和細作,除了上層的密議之外,幾乎一切軍事行動都是公開透明的,哪怕是一部一曲的軍隊的調動,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為敵人所探知。

孫乾對劉備的拜訪和離去,同樣不會例外。

用王羽的話說,知道孫乾離開前,計劃的成功率還在兩可之間,勝算頂多有五成;孫乾離開后,成功率頓時就上升到了九成以上。

孫乾在徐州也是小有名氣的,先前雖然沒入王羽的視野,發現他之后,想針對xìng的做些調查卻再簡單不過了。這是個穩重人,卻沒能與劉備達成共識,的確可以從一定程度上驗證王羽的判斷。

“主公,若是劉備不來,或者打敗他之后,您真的要繼續南下么?”趙云并不在這個話題多做糾纏,讓他不放心的事多著呢。

王羽坦然回答,表情非常認真:“當然了,至少要把關系確定了再說,這樣袁術就可以拿喬家當做人質,兩軍重新結成同盟,徐州的危機得以消除,廬江百姓也免去了戰亂之苦,這不是很好嗎?”

“可是……”王羽的解釋不能讓趙云釋懷。

“沒什么可是。”王羽突然斂起笑容,神情變得鄭重起來。

“時間很緊,只有解決了劉備,再安撫下袁術,才能打消呂布最后一絲僥幸心,重議結盟事宜,安定我軍的后方。子龍,幽州的形勢,你多少有些了解,可草原上呢?你知道那里是怎樣的情形嗎?你能想象出,草原各族被組織起來,大舉南下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嗎?”

趙云心中一寒,話在嘴邊,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他經歷過那種浩劫,中平五年,鮮卑與烏桓聯手,席卷了整個河北,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更可怕的是,按照王羽轉述陶謙的說法,中平五年那場禍亂,參與的只是東部鮮卑的部分部落,遠非鮮卑人真正的實力展現。

聯想到熹平六年,檀石槐全殲三萬漢軍jīng銳,拒絕漢廷和親之議的囂張,王羽的慎重確實也有其道理。

“劉虞這樣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鮮卑人之所以在熹平六年之后,就無復先前的強勢,只是因為檀石槐死了。這些年,鮮卑人一直在內亂,和中原群雄一樣,他們自己人在爭權奪勢,所以無力大舉南下,為禍不烈。”

王羽感觸極深的說著:“但劉虞的懷柔、拉攏卻會讓鮮卑人看到中原的虛弱,他們會暫時擱置彼此間的矛盾,同心協力的拿中原開刀。這是懷柔政策必然會帶來的惡果,劉虞這樣的人,越受到異族的尊敬和推崇,為禍也就越烈!這是幾千年的歷史驗證過了的。”

“……”第一次,趙云感到完全無法跟上王羽的思路,他同樣也不知道,王羽說的歷史典故,到底指的是什么。不是他孤陋寡聞,只是他怎么想得到,王羽的思緒已經越過了二千年的歲月,聯想到了歷史上那幾場重大悲劇呢。

因為中原王朝的示好,消弭了異族的內亂,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明末了。當時努爾哈赤剛死,他的幾個兒子都有一定實力,各不相讓,來是明廷分化瓦解,各個擊破的良機,結果臣們白癡一樣跑去吊唁、示好,令得韃虜們分清了主次矛盾,錯過了消滅他們的好機會。

與其費時費力的彼此征伐,何如拿虛弱且富庶的中原人開刀?異族的智慧低下,思路也簡單且直接,然而,這種簡單直接,卻勝過了中原的士大夫們鉆研了數千年的權謀之術——這種看似神妙的學問,來就只擅長對付自己人。

“總之,要抓緊時間了。”王羽的視線從趙云身上轉開,投向了不可測的夜sè之中。

隨著公孫瓚的進逼和劉虞的寸步不讓,幽州的形勢變得越來越緊張,再加上許攸的挑撥串聯……如何高估這場隨時有可能降臨的大亂的規模也不為過。

公孫瓚不是個能聽勸的人,和劉虞的積怨更是極深,就算自己現在就抽身回返河北,當面阻止,同樣也是徒勞。

所以,只能做最壞的打算,將青州的主要資源,都投入到迎擊那些最兇惡的敵人當中。

王羽還是有信心的。

畢竟現在的中原,并非歷史上那個經歷了近百年血腥內戰的中原,就算草原上的敵人一起出現,他也有把握戰而勝之。

只是他不能將全部的實力都投入,否則,若是被人從背后捅上一刀,那就不是青州軍潰敗那么簡單了,說不定五胡亂華的故事會提前上演都未可知。

所以,必須盡快安定江淮和兗州,為了達成這個目的,說不得要再兵行險招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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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七章 泗水伏擊戰

水聲嘩嘩,夜幕下,無數黑影在晃動。
“快,再快一點!“陳到的低喝聲掩蓋在水聲之下,只有距離最近的那些人能聽到他的命令,為了確保將命令傳達到每一個士卒聳中,他一刻不停的來回奔走著。

‘,叔至,不要吹得這么急,臨陣之際,應該讓大家多休息。”正奔走間,耳邊傳來了那個熟悉的溫和聲音,陳到心頭一暖,停下了腳步。

‘,主公親自在勞作,晃弟們辛苦點也是應該的,再說,這又費不了什么力氣。”陳到向劉備的身側瞥了一眼,然后快速收回眼神,動作不大,但心下的驚異卻是不小

由不得他不驚奇,劉備軍現在正在扎草人,劉備親自下場。他扎草人的動作很利落,別人一個沒完成,他已經做好了仨,并且每個扶起來都能在草叢中立而不倒,像極了真人隱藏在此處。

“吾的手藝不錯吧?”劉備敏銳的注意到了麾下大將的小動作,不以為忤的笑問了一句,搞得陳到臉上一陣發熱,訕訕道:“主公以前也做過農活?”

‘。呵呵,叔至有所不知,在遇到二弟、三弟之前,吾以織販草履為生,比作農活兒還低一等呢。“劉備對自己的過往毫不諱言。

‘”“陳到投在劉備麾下差不多一年了,可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劉備過去的經歷,一時間只驚得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這沒什么?”劉備擺擺手,溫和說道:“英雄不談出身處,高祖當年何嘗不是鄉中小吏?只要心存忠義,便可出力報國,福澤蒼生,在這一點上,你我都是一樣的。”

這話說得陳到心里熱烘烘的,抱拳謙謝道:,到何德何能。怎敢與主公相提并論?”

“有何不可?備也不比別人多幾只眼或幾支手,怎么就不能比了?以吾之見,叔至文武雙金,堅毅果敢,縱是比之周亞夫、馮公孫,也是比得了的,何必妄自菲薄?只恨備徒有宗室之名,卻無其實了不能讓叔至大展拳腳了為天下所知,備心中,是既憾且愧啊。,

‘。主公大恩,到萬死不能報也。,

劉備最厲害的不是武藝兵法,也不是計謀政略,而是籠絡人的工夫。他這套放在賈詡、徐晃身上效果不大,可對陳到這種草根,卻有著極為致命的殺傷力。陳到被他一句話感動得熱淚盈眶,就算劉備讓他立刻去死,他也不會遲疑。

陳到的出身很差,在遇到劉備之前,他是個山賊;在被攜裹上山,變成山賊之前,他是個很普通的農戶子弟。

他的武藝兵法都是上山之后才學的,但很早就展示出了極強的天賦,在眾多山賊中可謂出類拔萃。若不是他不愿為賊了只是為了老娘才勉強留在山寨,劉備想要剩滅他的山寨,收服這員大將,恐怕要花費很大的力氣,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得來全不費工夫。

籠絡手段見了效,劉備正要趁熱打鐵,河對岸已經隱隱傳來了戰馬的嘶鳴聲,與河風一同傳來,若有若無的輕響。他心中一緊,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籠絡屬下,而是要抓緊時間去隱蔽部隊了。

“大哥。真要打這一仗?”劃來得及時陳到揮揮手,劉備就聽得關羽在身后長嘆了一聲,轉頭看時,發現對方神情中蘊含的情緒復雜之極。

‘,云長,你也看見了,不是我主動挑釁,下邳、彭城又不是青州轄地,我守之有何不可?更何”。”

劉備斟酌著用詞,先是誠懇的解釋了幾句,隨后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沉痛起來:‘,壽春的密探傳回了消息,王羽是以支持袁術稱帝為條件,達成的盟約!愚兄雖然不肖,但自忖也非大奸大惡之人,以青州之強,欲殺劉備,用得著如此做出這等讓步嗎?他分明就是將朝廷正統,天下大義當成了兒戲!”

對岸傳來的人馬喧囂聲越來越響亮,劉備語氣中深惡痛絕的意味也越來越重。

事態緊急,陳到等不到劉備下令,已經去集結軍隊,做好隱蔽和伏擊的準備了即便這樣,劉備臉上的神情也只是稍雯而已。

‘,了。,。。”關羽沉默了片刻,他不認為大哥會拿這種事誣蔑王羽,而許攸的情報網出錯的幾率也很低。那張情報網,是許攸和很多志同道合者,歷經幾十年從無到有建立起來的,早在許攸陰謀墓逆的時候便已成型,并不依托于袁紹的勢力而存在。

既然反饋的情報是袁術有意稱帝,王羽不曾阻止,反而與其簽訂了盟約,那大哥的痛恨,就是由其來由的,自己又能說什么呢?

他艱難的開了。,只覺滿嘴都是苦澀:“大哥已經做了決斷,某自當從命,只是王將軍一向足智多謀,這次如此輕易的中…“劃難保不是他的計謀。”

“云長此言甚是。”關羽終于不提反對意見了,劉備暗中也是長長的舒了口氣,內外交迫的滋味不好受,二弟總算開竅,著實去了他一塊心病。

“不過王羽行事一向出人意表,或許。他就是想讓咱們這么想,以免南下受到阻攔呢?”

劉備當然不能明說,許攸已經北上,去聯絡劉虞和鮮卑諸部去了,王羽取便沒從袁術口中得到消息,他也不會對幽州的緊張形勢掉以輕心。王羽很趕時間,就算這一戰拿不下他,能耽誤了他的行程也算是達到了目的。

…”。,。確實不無可能。”關羽沉吟片刻,很快想到了王羽捶空圍城計,封鎮張頜的那一戰,于是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孟子曰:自反面縮,雖干萬人吾往矣!為了國家大義,有些風險即便知道,也不能回避。,。”、,劉備大義凜然的繼續說著。

對這一戰的風險,他已經有了準確的評估。

青州主力遠在良成,只耍稍有風吹草動,他就能收到消息,所以,他判定,王羽身邊只有五百親衛,頂多再加上魏延的五百隱霧隨行。

而他的部隊不屬于徐州編制,王羽不可能事先安插太多眼線口參與伏擊的主力,則是以陳到為主將,重新編練出來的白眊精銳,數量只有八百,經過無數次篩選而成的

世事無絕對,說其中完全沒有奸細了可能是自負的表現了可要說這支隊伍的動向也在王羽隨時的監控之下,那就太離譜了,劉備怎么都不會相信。

就拿青州軍來說,劉備對東海羽林的動向了若指掌,但魏延的那五百隱霧,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似的了完全得不到任何消息。

劉備不敢奢望他的近衛能調有和隱霧軍一樣的本領,但他覺得,兩者的差距至少不應該天差地別吧?

曹豹那邊倒是有可能出問題。

不過,劉備送給曹豹的情報本來就是假的,時間、地點都是錯的,就算出了簍子,頂多也只會讓青州軍有所警覺。但王羽本來就很狡猾。劉備也沒指望對方會跟傻狍子一樣,一頭撞進自己的伏擊圈,總是要較量一番的。

對方沒有發覺,那就是伏擊;被發覺了,就是憑河對峙。在這樣的夜色下,憑借手上的干余人,王羽要是還能合圍自己,那就真是見鬼了。

所以,劉備不覺得這一戰有多大風險,實際上,他報的期望很高,很熱切。

關羽不勸了,因為對岸的騎兵已經開始渡河了。

看起來。青州軍確實很趕時間,而且準備的也很周全。到了渡口,他們沒多耗費精力去搜索渡船,而是直接從備馬的馬鞍上取下了各種零件了開始組裝,不一會兒,河里就多了幾十個羊皮筏子。

正在過河的似乎是先鋒部隊,人數不過數十,帶兵的將領卻是個急性子,沒等大多數人吹好羊皮筏,先頭的幾個探子探明對岸虛實,就命人將戰馬先趕下了水。馬是天生會游泳的動物,只是膽子小,沒人拉著不愿意下水。

因為騎將催得急,有人揮鞭驅趕戰馬了大聲呵斥,但更多的人卻心疼戰馬,不但小心的哄著自巳的馬,而且還對那此打馬的人發出了抗議了場面變得亂糟糟的。

關羽、陳到看向劉備,用曰光向他請示,趁亂攻擊是個不錯的主意,運氣好,說不定能全殲了這支先鋒。

劉備理所當然的搖頭,他喜歡出奇兵,并不代表他行事莽撞,現在解決敵軍容易,可打草驚蛇之后就麻煩了。

鬧了好一會兒,那將領似乎想通了,他不再急著趕馬過河,而是加派了人手,分出了一半人先行過河了在河岸周圍展開搜索。

劉備仍然沒動。他早就想到對手可能會這樣做了,選擇的伏擊地點很好。若是王羽不急著趕路,白天過河倒是有此危險,可這樣的夜色中,他的確沒什么可擔心的。

搜索沒有發現異常。

青州軍的斥候很強,但他們一沒有夜視儀,二沒有紅外線,在夜盲癥還是主流的古代,能順利展開夜間偵查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對早有準備的敵人定然是無可奈何的了

陸續有戰馬爬上了岸,東一群西一隊地走到緊鄰河灘的地方吃草。已經到了夏天,微涼的河水只會讓它們更舒服,而不是相反,但長途跋涉卻使得它們饑腸轆轆,難得有了空當,它們自然要多多進補。

越來越多的青州士兵走上了河灘,吸著冷氣,脫下濕漉漉的衣服。河水并不很涼,但皮甲防水的效果比戰馬的毛皮差了很多,被水濺濕了的皮衣貼在身上又冷又硬。

機會越來越好,劉備卻始終不肯發布命令,八百精銳像是冬眠的熊一樣,一動不動,就這么看著敵人完成休整,在河岸邊建立了一個環形的簡易防御陣地。

耐心是有回報的,就在陣地完成后,河風再次送來了馬蹄轟鳴的隆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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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八章 猛將對猛將

馬嘶人呼。

青州騎兵雖然訓練有素,但看起來也沒練過渡河,五百人,一千多匹戰馬,足足用了半個多時辰才全部過河。

當然,這也與王羽的謹慎布置有關,每次過河的青州軍只有幾十個人,事后整理又耗時不少。偏偏王羽每次都是等前一批人整理完畢,才命令下一批人渡河,前后這么一耽誤,半個時辰能過來,已經很快了。

關羽用眼角的余光觀察了一下劉備的神sè,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先是看到劉備皺起了眉頭,但緊蹙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再過片刻,劉備的嘴角一挑,竟是笑了起來。

關羽被嚇了一大跳。想著大哥是不是激怒攻心了,否則怎么會突然笑起來了?

他狠狠的擦擦眼,定睛再看時,發現那抹笑容已經斂,劉備的神情恢復了沉靜,沒有焦躁,沒有怒意,更沒有絲毫氣急敗壞的跡象。

關羽知道,這是大哥進入狀態的表現。

可是,很奇怪,王羽這個渡河方式,分明是戒備心理很強的表現,直接將自己這些人推到了兩難的境地。

自己這邊如果提前發動,頂多只能消滅已經渡河的部分敵人,一直在后面壓陣的王羽肯定是拿不下了。

可看青州軍這架勢,王羽很可能是等著和最后一批部隊渡河,這樣一來,王羽渡河的時候,青州軍已經不是半渡之兵了,而是嚴陣以待的五百強兵!

伏擊……還能奏效?

感受到了義弟目光中的驚詫,劉備并沒有做出解釋的意思,只是在關羽的背上輕拍了兩下。

青州軍戒備心十足?這不是很正常嗎?王羽又不是真的瘋子,輕騎出行,豈能一點防備都沒有?

雖然不是在第一時間意識到的。但劉備很確定,這應該是一件好事。王羽來就是個詭計多端的角sè,他心存防備才是正常的,如果真的莽莽撞撞的一頭撞進來,那自己才要擔心,對方是不是有什么計謀和后呢。

臧霸那些人怎么覆滅的?不就是因為他們低估了王羽,看見敵人大咧咧的撞進包圍圈,就興高采烈的圍攻上了嗎?

一群蠢材!多明顯的陷阱啊!

因為想通了,所以劉備有了余暇思考。他先是鄙視了一番泰山群寇的無能和名不副實,體會了一下智商上的優越感,然后才重新將注意力投注回自己的戰場上來。

王羽的布置雖然規避了被半渡而擊的危險,但青州軍也失了機動力上的優勢。在開闊地帶,五百輕騎的威力遠超一千步卒。而現在……自己的八百jīng銳足以將青州騎兵覆滅于此!

想到這里,劉備突然發現了自己疏漏了什么,趕忙打勢招過簡雍,附在后者耳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命令道:“找曹豹,讓他即刻來援!”

簡雍點點頭,毫不遲疑的領命而。

曹豹得到的地點和時間都是錯的。他和他的jīng銳部隊現在應該在河對岸。劉備認為自己的八百jīng銳應該足以勝過王羽的五百沒騎馬的親衛了,但多點人助戰總是好的。

曹豹在對岸的話,還可以防止王羽見勢不妙突圍——他以前沒有拋棄軍隊逃跑的先例,并不代表以后不會發生。再。曹豹在對岸布陣,還可以防止隱霧軍的突襲。

對這支神龍見首不見尾,戰法獨特的部隊,劉備深懷戒懼。如果這支軍隊和王羽一同出現。他就只能放棄擒殺王羽的打算,采用半渡而擊的初始計劃了。

現在看來。這支軍隊雖然上馬也能當騎兵用,但為了隱藏形跡,主要還是被當做步兵用的。眼下這支部隊應該是被甩在了后面,而王羽故意拖延渡河的速度,不定正是在等這支援軍的到來。

至少,可以及時減少彼此間的距離,萬一遇險,援軍可以趕來援救,并且來得更快些。

一面對王羽的深謀遠慮感到震驚,另一方面,劉備的血開始沸騰了起來。

他聽見自己的心臟在怦怦狂跳,鼻孔中呼出的空氣燙得難受。他的全身幾乎都在哆嗦,握弓的卻越來越穩。

這不是個十拿九穩的計劃,但世上何嘗存在那種計劃呢?已經算出了敵軍的所有反應并加以針對,這,就足夠了!

最后一批青州軍也已經讀過泗水了,他們分成數團開始理衣甲。有人走下河灘牽戰馬,有人的身影已經距離白眊兵的隱身地點不足六十步!

“shè!”劉備猛然跳了起來,厲聲長呼,抬放出一支響箭。

羽箭發出一聲凄厲的長鳴,畫了道弧線,徑直砸進最外側的敵騎中。雖然看不清,但劉備認為,正在脫衣服的敵騎應該會被打懵,他們正在整理濕了的衣物,遭到突襲,傷亡慘重之后,會不可避免的陷入混亂之中。

“嗖,嗖,嗖……”數百支羽箭應聲而起,同時劃破了黑暗,密集的破空聲仿佛無所不在,從四面八方向青州騎兵砸了過。

然而,讓劉備失望的是,青州軍不愧為天下強兵,號令幾乎與利矢與木盾接觸而發出的碰撞聲同時響起。

“列陣!舉盾!”雖驚不亂,號令聲堅若磐石。

“奪,奪,奪!”防御周全,臨時架起的盾陣密不透風。

“這等應變速度,這等軍心,實在是……”劉備倒抽了一口冷氣,夜襲,伏擊,普通的軍隊別防御了,怕是第一時間就崩潰,開始潰逃了。他們身后的皮筏還沒收起,并非背水而戰。

“殺!討逆殺敵,匡扶漢室!弟兄們,隨我上!”沒時間讓他多做感慨,陳到已經一馬當先的殺了出,另一邊關羽稍一遲疑后,也大吼著揮刀殺了上。

在兩員猛將的率領下,白眊jīng銳氣勢如虹。兩個楔形陣瞬間結成,以關、陳為鋒銳,直刺青州軍的圓陣!

若是敵人已經開始混亂,接下來的確應該以遠程攻擊為主,打擊敵軍的士氣。可對方既然連第一波弓箭突襲都防住了,繼續用弓箭shè擊,就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盡管那樣做,可以讓敵人只能縮頭挨打,可對方這樣的士氣。肯定不會輕易崩潰,總不能一直shè到天亮吧?

最快、最有效的解決方式,還是白刃戰!

跟著二將殺出的只有四百人,剩下的人都是弓弩,他們之中。一半的人在持續放箭,進行遠程壓制,包括劉備在內的另一部分人,則忙著將身邊的草人豎起,點燃草人上的火把,然后齊聲吶喊:“討逆殺敵,匡扶漢室!”

夜。驟然沸騰起來!

青州軍這次似乎確實吃了一驚,關、陳二將的楔形陣趁勢一左一右沖上了河灘。兩支整齊的隊伍呈楔形猛然刺入了微亂的圓陣,將擋在面前的障礙物,無論人馬。一一砍翻。

河水一瞬間就變成了紅sè!

兩側驟然受到攻擊,擋不住二將鋒銳的青州軍不得不將自己隊伍的向zhōngyāng靠攏。而正zhōngyāng處,更多的兵器反逼了過來。兵器碰撞聲,刀刃和骨頭的摩擦聲。慘叫聲,呻吟聲瞬間響成了一片。戰斗在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很有章法么,果斷突襲,虛張聲勢,似模似樣的……”

從王羽這個角度看過,劉備的疑兵之計搞得確實不錯,驟然亮起的火光映紅了半條河,喊殺聲驚天動地,看起來像是有千軍萬馬正圍攻過來一樣。他‘呸’聲吐掉嘴里叼著的草莖,揚起長槊,大喝道:“一群蟊賊而已,兒郎們,隨某來,把他們打回!”

“噢!”劉備這一很有效,青州騎兵確實被嚇到了,不過,王羽的大喝聲一傳入耳中,騎兵們立刻拋開了恐懼,齊聲歡呼,士氣大振。

不管黑暗中藏的是一千人,還是一萬人,有主公在,就沒什么可怕的!

“子龍!”夜戰,是王羽最擅長的,雖然局面有些亂,但他還是第一時間抓住了重點。敵人兩路突襲,能攻破外圍陣勢,靠的不是突襲之功,而是猛將的作用,要針對xìng的反擊,無疑就是針尖對麥芒的戰法了。

他自己沖向東邊,用長槊向西邊指了指。

情報顯示,張飛還在守衛彭城,那面前的這二位就只能是關羽和陳到了,不知自己會碰上哪一個呢?

“趙云明白!”趙云和王羽在戰場上的默契,比在其他方面高得多,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就能領會王羽的全盤戰略。他大聲應命,一東一西的和王羽殺向敵軍。

戰事很激烈,王羽只是觀望了片刻,外圍就已經陷入亂戰了,雙方的陣勢都有些亂,但每個人都紅著眼睛在亡命搏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穿著相近的服sè,喊的也是同樣的口號。

剛靠近外圍的戰團,一個骨骼粗壯的白眊兵小頭目便嚎叫著沖出隊伍,撲向王羽。

借著火光,他顯然發現了王羽身份不凡,但找錯了攻擊目標,沒等中戰刀落下,王羽的包鐵靴子已經踹上了他的小腹。皮甲猛然向內凹了回,壯漢蹬蹬蹬倒退了十幾步,張口噴出一攤黑血,身體隨即軟倒在了淺灘上。

“來得好!”王羽當然不會就此收,他身體一擰,槊刃已經掃進了一名敵人的小腹。緊接著,他左拳直擊,徑直砸中了另一名白眊兵的脖子,把對方標示身份的白眊直接砸進了血肉之中。

“咯!”頸骨斷裂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兩名白眊同時倒了下,在王羽周圍空出了三尺空檔。劉備軍的一個完整攻擊小隊就此崩潰,青州軍怒喝著擠了進來,將敵人打散,剁碎。

王羽又找上了另外兩名狼騎,他揮槊如風,三尺槊鋒長了眼睛一般,招招不離對方要害。適才還氣勢如虹,此刻卻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的白眊口里發出絕望的吶喊,互相支援著,垂死掙扎。

一把戰刀被王羽敲上了半空,同時,另一桿長矛被他用腳踹偏,他墊步,將槊鋒向前捅。雙空空的白眊知道必死,居然不逃不閃,大叫一聲,縱身前撲,生生的把自己穿在槊鋒上!

“啊!”三尺槊刃刺破鎧甲,刺破衣服,刺入白眊的胸口。瀕臨死亡的白眊撕心裂肺的慘叫,并攏雙臂,緊緊握住了槊桿。

“啊……”另一名白眊兩眼血紅,棄矛拔刀,置幾把刺向他身體的兵器于不顧,竟是要趁著王羽兵器被鎖的瞬間,和王羽拼個同歸于盡。

“我自己來!”

王羽喝住慌忙趕來救援,亂了陣勢的親衛,不慌不忙,左橫擺,右猛然發力,棗木槊桿猛然繃成了弓形,御前工匠jīng制的兵器展示出了相應的價值,良好的彈xìng瞬間轉變出了巨大的動能,試圖鎖死王羽兵器的白眊如同炮彈一般被甩了出,砸進了人群之中。

借著一甩之力,王羽擰腰,旋風般轉身,長槊向下猛砸!

亡命一搏的白眊自知無幸,發出了絕望的嘶吼,卻被長槊帶起的風聲吹得支離破碎。

“啷!”然而,意想之中的劇痛沒有傳來,一柄巨大的奇形刀刃橫在了他的身體上方,王羽志在必得的一擊被硬生生擋住了!自以為必死的白眊愣了愣,正要揮刀再斬,喉間卻忽然一涼,然后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了下。

長刀的主人大怒,厲聲斷喝:“王鵬舉!”

王羽將七星刀收回懷中,施施然轉向對方:“云長兄,別來無恙乎?”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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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5 06:24:58 |只看該作者
六一九章 關羽的絕招

再相見,已經年。
殺氣滿溢的橫眉冷目,慢慢有了變化,復雜至難以言表的情緒,浮現在關羽軒起漸平的眉宇之間,怒吼化成了幽幽一嘆:“王將軍的武藝,又精進了。”

“多仗二位兄長指點。”王羽本來沒打算敘舊,這種千人左右的正面戰斗中,武將的勇武會被放大到極致。三國前期的出名武將多,正是因為,在此期間,類似規模的戰斗發生的很多,很頻繁,為名將們搭就了最合適的舞臺。

他本以為關羽會發動連續的猛攻,誰想對方竟然露出了這么副神情,搞得他預計好的后續招數都無從施展,好不憋悶。

“指點談不上,武藝本來就是用來殺人的,王將軍的這身本領在沙場上練就,別具一格,何須訴諸外求?他山之玉雖可攻石,但也不過是學些收發由心的手段罷了,但既然上了陣,就只有勝敗之分,生死之別,刀下容情的手段,學來作甚?”

關羽目光炯炯,神情肅然,說出來的話在王羽聽來,卻有種很荒謬的感覺。

在戰場上留情什么的,都是關二哥您老人家最擅長的吧?這番話說得義正言辭的,但怎么聽怎么像是在說服他自己呢?看來,自己從前的真心相待,對二哥的影響確實是很大的。

王羽心中暗嘆,最開始,他的確存了籠絡的意思,可發現挖角的可能性為零之后,他依然故我,并非在耍什么手段心機,只是單純的以和偶像、名人相處的心態,與關、張交往罷了。

換了別人易地而處,做的選擇也不會有多大不同,頂多就是喜歡的名將可能有所異同。以王羽自己而言,歷史上劉備集團的一眾名將之中,除了對劉備這個腹黑的家伙沒什么感覺之外,其他人他都是很喜歡的。

哪怕知道籠絡不到手,但多幾天真心的相處也挺不錯的。

不過,今日一戰,這點前緣就會被徹底斬斷了。雖然要經過一番心理斗爭,但關羽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這一戰,只能有一方存活,手下留情什么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二哥說的是,這就動手罷!”王羽也不婆媽,點點頭,長槊一擺,舌綻春雷,揚聲邀戰。

“好!”關羽更不遲疑,青龍刀化成了一道冷月,呼嘯著迎頭劈下。

關羽的武藝,王羽本就不陌生,既看過,也彼此切磋過。

對方的武藝精髓就在于蓄力發力,如果讓他將力道蓄滿,甚至仗著戰馬之力發出全力一擊,爆發出的力量將以倍數增加,王羽都沒有十足的信心擋得住。百分百能擋住他驚天一擊的,恐怕也只有呂布了。

但眼下進行的是步戰,關羽并沒有沖刺和蓄力的時間,而且關羽的第一刀用于救人了,按說接下來的攻勢不會太強才對。

然而,卜一交手,王羽才發現,這位武圣在從前的切磋中還是留了手的,他的武藝要靠蓄力來發揮雖然沒錯,但他蓄力并不一定要借助沖刺疾跑,在原地也是可以的!

“當!”刀槊碰撞,發出了一聲震撼當場的大響。

強橫絕倫的一刀。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出乎了王羽的預計,來不及多想,百忙中橫槊招架,竟是直接被劈退了一步。

“呼!”金鐵交擊聲余音尚在,風聲便再次呼嘯而起,青龍刀仿佛化身成了翱翔九天的飛龍,比風聲還快上一線,搖頭擺尾,探爪殺來!

“當!”料敵失誤,使得王羽一開始就落在下風,反擊,是肯定來不及了,他只能全力招架,先撐過對方全力猛攻的勢頭再謀反擊。

墨家心法的優點很多,但也有缺點,最大的缺點就是爆發力不足。王羽在戰場上的縱橫捭闔,靠的主要是本身的力量和發力技巧,在對付三流武將和雜兵的時候無往不利,所向披靡,但和真正的一流武將比起來,瞬間的爆發力就有所不足了。

但墨家心法的好處是力量生生不息,而且不為外力所動,打成持久戰的話,占回上風的肯定還是王羽。

“好,好武藝!”

在戰斗的過程中蓄力發力,這是關羽壓箱底的本領,平時不用倒不是他有意藏私,只是這種打法對身體的負擔比較大,不是拼命的話,就沒有必要用。

今天這一戰雖然有違他的本意,但他很清楚,上了陣還猶豫不決只會害人害己,既然命運將雙方推上了對立面,那么今日,唯有拋開生死,戰個暢快!

關羽,畢竟是驕傲的,幾年前的后輩、小兄弟,扶搖直上九萬里,名聲震動天下,他欣慰固然有之,但未必沒有不服氣的意思。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成就或許沒法爭了,但個人武勇總是能分個高下的!

所以,他一上手就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技。適才的敘舊談話,未嘗不是麻痹對手的意思。關羽雖然秉持忠義信念,但他并不迂腐,兵不厭詐,在戰場上,一切手段都是可以用的。

但沒想到的是,他的麻痹戰略雖然成功了,但卻沒能取得最理想的戰果。王羽看似只有招架之力,狼狽異常,但只有正面對戰的關羽才最清楚,眼前的岌岌可危只是假象,一旦讓對方緩過這口氣來,接踵而來的反擊必將如滔天駭浪一般!

“再接某這一刀!”驚異于對手的武藝進境,贊嘆著對手的韌性十足,關羽縱聲長嘯,調動起全身的力量,將沉重的青龍刀使成了快劍,刀勢連綿,刀光如電,一招接著一招,波濤浪涌般向王羽殺去。

“云長兄好手段!”如驚濤般的一葉扁舟,王羽的形勢看起來岌岌可危,但他畢竟是生死之間走過多少個來回的狠人,臨危不亂,遇強更強,只聽他叫一聲好,奮起神力,長槊化成重重光影,寸步不讓的迎擊而上。

以兩人為中心,巨大的金鐵交擊聲連綿不絕,如同疾風驟雨般炸響!

論響亮,每一聲都勝過了晨鐘暮鼓;

論急促,聲音密集如雨,勝過了快馬狂奔的馬蹄聲!

見自家主公陷入苦戰,青州親衛一涌而上,另一邊白眊兵卻也不肯示弱,針鋒相對的迎了上來。

激戰的漩渦開始擴散,急速旋轉,越來越大,越來越急!

統率后軍的劉備已經看傻了眼,他知道二弟已經拼盡全力了,卻依然奈何不了王羽,就在河北大戰之時,那少年的武藝明明還比沒出全力的二弟、三弟遜色一籌啊!

關羽目前至少還占著上風,但白眊兵的形勢卻有些不太妙。這些人是精選出來的精銳不假,但王羽的親衛騎兵卻是百戰余生的勇士,個人戰力,雙方或許相差不遠,但在配合與默契方面,白眊就差得多了。

失去關羽這個箭頭之后,白眊的攻勢不但無復先前的強勢,反而漸漸被壓了回來。

雖然劉備的后軍并不是單純的旁觀,虛張聲勢沒間斷過,弓箭的攻擊的騷擾也沒停過。只是虛張聲勢起不到作用,而遠程覆蓋也因為要回避自己人,只能向河灘方向延伸,由于能見度的原因,效果連差強人意都算不上,差不多是毫無影響。

反倒是青州軍的弓箭手都很犀利,一部分人在前面近戰,后面留下的都是神箭手,借著火光,他們居然能做到精準射擊,給劉備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傷亡在增加,士氣也在降低,如果一直持續下去的話,潰敗是唯一的結局。

不過,這還不是最讓劉備犯愁的,關羽這邊的攻勢雖然受阻,但他和王羽的對戰畢竟還占著上風。可另一邊,無論武將對決還是軍隊對戰,都已經落在了全面的下風。

趙云和陳到用的武器都是長槍,但卻風格迥異。

陳到擅長防守,在軍略方面,他布置的防御陣型無懈可擊,韌性十足。劉備有信心在王羽手下守住下邳,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對陳到的信任。

個人武藝方面,他的殺招沒什么威力,爆發力也不強,但防守起來卻也如銅墻鐵壁一番,在和關、張的切磋中,他很輕松就能撐過五十回合,百招外也不是什么難事。

但這一次,他遇上的卻是趙云。

某種意義上,趙云正是陳到的克星。論狂猛,他的槍勢遠及不上關、張,但施展起來,如連綿細雨般無孔不入。

不跟著他的節奏,防守就會出現漏洞,跟著他的節奏,就會被他牽著鼻子走。一交手,陳到就知道今天有敗無勝了,他放棄反擊,全力防守,想至少先維持住攻勢,等關羽那邊有所突破。

結果,關羽沒能達成突破,他這邊卻很快陷入了危險之中。他只守不攻,趙云一時雖然拿不下他,卻能分出精力指揮作戰。

越是在亂戰之中,趙云敏銳的洞察力的威力就越大,青州軍很快組成了幾個小隊,進退有據,攻守自如。已經亂了陣型,亂糟糟攻過來的白眊一頭撞了上去,就像是撞在了鋸齒刀上一樣,瞬間被割出了幾個血淋淋的大口子,傷亡慘重。

陳到很著急,也想分神去指揮,可他的武藝畢竟比趙云差了一籌,分神的唯一結果,就是身上多了幾處傷口。

“主公!”劉備在發愣,何儀、何曼兄弟倆卻急了,前面那么危急,劉備卻留著一半的兵力不動,這不是貽誤戰機么!若是再拖一陣子,等到前線開始潰敗,就算全軍突擊,也沒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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