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分一杯羹
有了糜貞妹子的親自揭發指證,又拿到了糜竺再一次企圖刺殺徐州刺史的鐵證,甚至還在糜竺的臥室中找到了暗通城外的地道,早就對糜竺恨之入骨又對糜竺家產垂涎三尺的陶副主任這一次再不客氣,當場就下令將除糜貞外的糜竺全族下獄,糜竺的心腹家將糜飛雖然企圖反抗,但當場就被許褚空手撕成了兩片,所有膽敢拒捕的糜府家兵家丁也被陶應的衛隊和緊急趕來增援的徐州軍隊全殲,沒有走脫一人。
罪證確鑿,糜竺家族在徐州五郡再怎麼的根深蒂固,與徐州的豪門巨戶再有著怎麼樣的千絲萬縷的聯繫,徐州的士族門閥們這一次也沒有人敢站出來為糜竺說情,更不敢有半個字替糜竺喊冤,反倒還紛紛上書上表,一邊撇清自己家族與糜竺的關係,一邊主張嚴辦糜竺,甚至還有人主張將糜竺車裂處死,夷滅三族!——當然了,這些人都是沒和糜竺家族沾親帶故的徐州豪門巨戶。
然而讓徐州的士族門閥們讚不絕口的是,咱們的陶副主任即便是在幾次都險些被糜竺謀害的情況下,仍然是拿出了仁主慈心的風範,第二天就張榜通告徐州五郡,宣佈這一次只追究糜竺本人與其重要幫兇的罪責,餘下的糜氏家族成員與親眷、奴僕只要經過審問調查證明並未參與糜竺謀反者,一律不與追究!而即便是參與了糜竺謀反的糜氏宗族和家丁奴僕,只要證明事前不知詳情或者罪行不深。也一律不定死罪,只定流放或者苦役之類的輕罪,主動揭發舉報者,還可視情況而定得到赦免。
除此之外,為了盡量減少動亂與牽連無辜,陶應還起用了徐州門閥的頭號利益代言人陳珪主持審理此案,而陶應的這個決定也讓所有與糜竺沾親帶故的徐州豪族門閥都鬆了口氣。也極大的穩定了遍佈糜家產業的徐州五郡人心。命令剛一頒布,到陳珪面前揭發、告密和撇清的徐州士族門閥馬上不計其數,數以萬計的糜家童僕食客也大都乖乖的接受了官府調查審問。雖然也有不少人選擇逃亡他鄉,但基本上沒有釀出陶應最擔心的民變或者嘩變。人老成精的陳珪也完全領悟了陶應維穩求穩的用心,對於那些不幸與糜竺沾親的徐州家族基本上都是從輕處理。甚至就連糜竺的妻族都沒有被追究牽連之罪,要求糜竺的妻族與糜竺夫妻斷絕關係了事,寬仁大度到了極點。
偽善的背後當然是極度的貪婪,事發的當天夜裡,陶應就派出了大量親信心腹率軍趕赴下邳、廣陵、東海與瑯琊四郡,封存和查抄這些郡縣的糜竺家產,而查抄的結果也讓手頭正緊的陶應笑得合不攏嘴,僅僅是在糜竺的老巢東海郡,帶隊查抄的陶基就抄出了現錢七千多萬,黃金四千多斤。珠寶玉器不計其數,此外還有多達百處的商號店舖,數以萬畝計的田地!
有了這筆錢,出手歷來豪爽的陶副主任自然是放心大膽的犒賞三軍,讓七萬多徐州將士痛痛快快的過了一個好年。而陶副主任的好鄰居、正在被糧荒困擾的曹老大卻罵開了娘!因為戰亂破壞生產和剛開始屯糧,兗州的糧價仍然是高達數千錢一斛,到處挖墳掘墓當摸金校尉的曹老大,本打算利用走私貿易從徐州弄一批糧食度過春荒,結果陶應一邊捂著糧口袋不肯放開糧食貿易,一邊幹掉徐州最大的走私頭子。一邊還大撒賞錢抬高徐州物價,曹老大再想靠糧食走私渡荒,不僅大大提高了成本,也大大提高了難度,曹老大又那還有不大罵陶副主任祖宗十八代的道理?
順便說一句良心話,其實曹老大這一次還真是有點錯怪了陶副主任,陶副主任摀住糧口袋只是為了自保,倒不是故意針對曹老大,陶副主任也還有更狠的一招沒用——陶副主任一度考慮過效仿劉皇叔或者碧眼兒,提前發行一枚錢當數百甚至數千的虛值大錢,強制徐州百姓使用,藉以打擊徐州邊境上猖獗的糧食走私,同時大幅度提高徐州本就傲視諸侯的財政收入,但是考慮到這個竭澤而漁的辦法對民間經濟破壞太大,也有損於自己愛民如子的美名,所以陶副主任考慮再三之後,始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不然的話,曹老大肯定還要比現在罵得更厲害。
也順便說一下糜貞妹子的情況,事發之時,可憐的糜貞妹子雖然成功救出了該死的陶副主任——蒼天無眼,可是當聽到糜竺大罵自己忘卻在爹娘兄長靈前的誓言時,糜貞妹子卻又昏倒在了陶應懷裡。被救醒後,可憐的糜貞還一度上吊自殺,幸得婢女及時發現救下,再後來經過陶應、曹靈和同病相憐的呂蝶小籮莉耐心勸說開導,糜貞的情緒終於恢復了一些冷靜,陶應乘機懇求徐州老狐貍陳珪收糜貞為養女,再經陳珪出面把糜貞妹子許給自己為妾,巴不得與陶應拉上親戚關係的陳珪老狐貍自然是一口答應,先是將糜貞收為義女,又給糜貞妹子改姓為陳,先把糜貞妹子從陶府接回家住了幾天,又把糜貞妹子用花轎抬到陶府,幾經折騰下來才把糜貞妹子嫁給了陶應做側室。
也是出於對糜貞妹子愧疚,天良勉強稍存的陶應違反了一次禮法,把糜貞妹子從中門迎進了陶府——這可是曹靈都沒有享受到的待遇,直把可憐的糜貞妹子感動得眼淚汪汪,忍不住又在朝賀賓客面前痛哭了一次。同時陶應又把老糜家的一成家產拿了出來,送給了糜貞妹子當私房錢,老狐貍陳珪也給了義女相當豐厚的嫁妝,所以隨著時間的流逝,可憐的糜貞妹子臉上終於又出現了久違的笑容,也過上了勉強還算幸福的生活。這是後話。這裡略過不提。
忙忙碌碌中,冬去春來,二月中旬的一天,在全盤接收了糜竺家產之後,撈得盆滿缽溢的陶副主任大發慈悲,賞了糜竺一個自盡加全屍加允許入土安葬,然而讓陶副主任窩火的是。糜竺臨飲鴆酒時,仍然又大罵老陶家的祖宗十八代,還喊出了玄德公一定要給自己報仇。以及做鬼都不放過陶應和糜貞夫妻的話。監刑官將糜竺遺言回報到陶應面前後,陶應一怒之下幾乎打算食言反悔,不許糜竺入土為安。要把糜竺焚屍揚灰。
「主公,萬萬不可。」很重仁義聲名的魯肅及時勸解,勸說道:「主公,既然你之前已經做出了那麼多寬大決定,不追究糜竺的無辜族人,也不牽連糜家的親眷,還決定糜竺之妹,博得了仁義之名,那麼現在主公如果再把糜竺焚屍揚灰,就勢必會讓這些仁厚之舉付諸東流。對主公的聲名不利。依肅之見,主公還是賜糜竺一個全屍入土吧。」
並不迷信的陶應當然是說句氣話,又聽魯肅這麼勸說,也就揮了揮手,讓監刑官下去把糜竺裝棺安葬。然後陶應又嘆道:「我就搞不懂了,大耳賊究竟是給了糜竺什麼樣的好處,怎麼都到了這一步了,糜竺竟然還死不悔改,還在期盼著大耳賊打回徐州?」
「主公,誰家無忠臣?」剛進門不久的陳登開口。誠懇的說道:「站在主公臣子的立場上,登和主公一樣,也對糜竺恨之入骨。但如果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登卻對糜竺頗有敬意,像這樣貼錢貼力還矢志不渝的臣子,世間罕有!主公的麾下,如果也有幾個這樣的臣子,何愁大事不成,大業不興?」
「元龍言之有理啊,我的麾下,如果也有幾個這樣的臣子,多有幾個象元龍、子敬你們這樣才智雙全的賢良,又何愁大事不成?」陶應又嘆了一口氣,還習慣性的給陳登和魯肅戴了一頂高帽子。
「主公過獎了,登實不敢當。」陳登謙虛了一句,又拿出一張寫滿文字的蔡侯紙,說道:「主公,登還有一事稟奏,剛收到的細作消息,西都(長安)出大事了。之前一直都親如手足的李傕郭汜二賊,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忽然各率軍隊在西都城中火拼,死者萬計,百姓飽受戰火荼毒,李傕賊子還將天子劫入軍營,截止我軍細作被迫離開西都時,天子已被李傕劫入了湄塢,李傕郭汜二賊的交戰也沒有停止。」
「李傕郭汜大火拼?!」陶應打了一個激靈,這才想起按照歷史發展,現在應該是西涼軍內部大分裂,曹老大乘機揀便宜,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劇情了。
「可惜。」魯肅忽然叫了一聲可惜,惋惜道:「可惜徐州離長安實在太遠了,中間又隔著一個曹操,否則的話,這倒是一個混水摸魚的天賜良機。」
「登也是萬分惋惜。」陳登附和道:「若我軍與長安接壤,中間又沒有曹操阻隔,那我軍馬上就可以打著興兵勤王的旗號出兵,既利用李傕郭汜二賊的內訌從中取事,又可以嘗試將天子迎到徐州,那以主公之能,就更可以從中獲益無窮了。」
「這兩個傢伙也動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心思了。」陶應讚賞的看了陳登和魯肅一眼,又更加惋惜的說道:「確實可惜,這樣的天賜良機,看來只能是白白便宜曹操或者袁紹了,也不知道這兩個傢伙誰的手快,搶先把天子抓到手裡。」
「從實力上來說,袁紹只要願意,天子就一定飛不出他的掌心。」魯肅悠然說道:「但是站在徐州的立場,肅卻更願意讓曹操揀到這個便宜,這樣才符合徐州的利益。」
「為何?」陶應眉毛一揚。
「袁紹太強。」魯肅恭敬答道:「袁紹坐擁冀並二州,又佔據了大半個幽州,兵強馬壯,錢糧豐足,整體實力勝過曹操十倍,若再讓他揀到長安這個天大便宜,甚至將天子拿到手中,掌握大義名分,那我軍就更是袁紹對手。但如果讓曹操揀到這個便宜,情況就截然不同了,袁紹絕不會容許曹操長期操縱天子,曹操實力不足,為與袁紹對抗,就必須得依賴甚至討好我軍。我軍也可以贏得更大的戰略迴旋空間。」
「子敬先生言之有理。」陳登點頭說道:「按照婚約,今年六月,主公就將正式成為袁紹女婿,如果讓袁紹揀到了這個便宜,那麼袁紹既是主公的岳父,又手握天子號令天下,主公就勢必更加受制於袁紹。再想南面稱孤,必然難如登天。」
聽了魯肅和陳登的這番分析,陶應心裡難免琢磨開了。暗道:「這話不錯,袁三公和曹老大這對好基友之所以翻臉開戰,導火線其實就是漢獻帝。現在如果歷史改變,讓袁紹拿到了漢獻帝,那麼換大袁三公挾天子以令諸侯,老子這個做女婿的肯定要受雙重鳥氣,辦事更加困難。但如果讓歷史按正常軌道發展,讓曹老大把漢獻帝抓回來當女婿,那麼曹老大抗不過大袁三公就必須討好我,將來官渡之戰大袁三公和曹老大翻臉,老子也有的是渾水摸魚的好機會了。」
琢磨到了這裡,陶應果斷的一拍案幾。斬釘截鐵說道:「子敬元龍言之有理,這個便宜我們揀不了,那就最好讓曹賊揀這個便宜!馬上派人聯繫我們長駐冀州的使者和細作,讓他們設法摸清楚袁紹對這件事的態度,再遣使聯絡曹賊。也打聽曹賊對這件事的態度,摸清楚他們的情況。如果可能,可以和曹賊聯手迎駕,就算撈不著天子,也可以撈一個漢室忠臣的美名,順便再升升我的官職!」
魯肅和陳登一起答應。然後陳登又建議道:「主公,曹賊奸詐異常,我軍使者恐怕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不僅很難刺探到曹賊的真實態度,還有可能落入他的陷阱。依登之見,我軍之中,唯有主公能與曹賊正面抗衡,所以最好還是主公親自出馬,先寫一封書信給曹賊,約曹賊在邊境見面,當面商談此事,也可以乘機當面討價還價,在曹賊迎駕一事中分一杯羹,為徐州牟取最大利益。」
「元龍太過獎了,我可是出了名的忠厚老實,那裡是曹操奸賊的對手?」陶應毫不臉紅的謙虛了一句,然後陶應又毫不猶豫的說道:「但曹賊的奸詐也不可不防,此事須防著他乘機離間我軍與袁紹的盟約——所以書信得這麼寫,主要內容是向曹賊打聽長安之事,打聽天子的下落,說一些忠君愛國關心天子安危之類的漂亮話,然後再借口和曹賊商量戰馬貿易的過關稅賦,約曹賊到邊境談判。」
「妙!」陳登鼓掌,笑道:「主公果然高明,如此下書,以曹賊之精明,必然立即明白主公真意是想商談長安之事,同時曹賊就算把主公書信抖出去,袁紹也不會疑心我軍與曹賊聯手,共謀天子!」
因為道路遠近的關係,曹老大當然遠比陶應更早知道李傕郭汜大火拼的事,也馬上明白這是一個混水摸魚的天賜良機,同時曹老大麾下的智囊們也毫不猶豫的提出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餿主意。但是和陶應一樣,曹老大也很擔心陶袁曹三家聯盟中的帶頭大哥袁紹在這件事上的態度,更擔心貿然出手和袁紹的隊伍撞車,導致曹袁翻臉——那麼就肯定會白白便宜曹老大最痛恨的陶副主任了。
所以還是和陶應一樣,在暗中做好渾水摸魚準備的同時,曹老大又迫不及待的派出了大量人手趕赴冀州,不惜代價的刺探袁紹對於長安動亂的態度。而在此期間,陶應的暗示書信雖然提前送到了曹老大的面前,曹老大也一眼看出了陶應的花花腸子,但曹老大還是不敢輕易下注,一邊借口政務繁忙暫時無法與陶應當面商談,一邊耐心等待冀州消息。
曹老大沒有白等,當兗州的冬小麥順利收割入倉時,冀州方面終於傳來了準確消息——大袁三公對天子根本不感興趣!大袁三公的謀士沮授雖然也建議大袁三公出手劫駕,挾天子以令諸侯,但是遭到了謀士郭圖和大將淳於瓊的全力反對,認為漢室衰微已久,現在天下群雄爭霸,沒有一個諸侯把天子放在眼裡,與其把天子劫回冀州事事請示增加麻煩,倒還不如天子早點斷氣的好,這樣大袁三公才可以更加順理成章的逐鹿中原,登基成帝。而一度企圖立劉虞為帝的大袁三公也看不上董卓立的漢獻帝,採納了郭圖和淳於瓊的主張,拒絕了沮授的逆耳忠言。
確認了這一消息,曹老大頓時笑開了花,一邊不惜代價的打聽長安情況,一邊調兵遣將把兵力提前調往陳留,做好隨時出手渾水摸魚的準備,至於和陶應當面協商迎駕——大袁三公都已經表態不要天子了,曹老大還用得著和軍力仍然不如自軍的陶應協商?乘早那涼快死那裡去吧!
曹老大顯然又低估了陶副主任的臉皮與賴皮,曹軍探馬剛送來了漢獻帝在楊奉、董承的幫助下逃到弘農的消息,同樣確認了大袁三公對漢獻帝不感興趣的陶應就又把一封書信送到了曹老大面前,在第二封書信上,陶應除了再一次打聽天子情況和對天子大表忠心外,再有就是提出了一個新建議——由陶應出面勸說大袁三公出手,陶袁曹三家聯手把漢獻帝迎回中原,定都鄴城,扶漢室於將傾,救萬民於水火!
「這個無賴小賊!」看完信後,曹老大無可奈何的罵了一句,知道陶應實際上是在威脅自己,如果自己不讓徐州軍隊在這件事中分點好處,那麼陶應就會出面慫恿袁紹迎駕,讓曹老大半點好處都撈不到。
無奈之下,曹老大也只好向旁邊的郭嘉吩咐道:「奉孝,替吾給陶應小賊回書,直接了當的告訴他,可以派五十人之內的隊伍北上,與吾同去迎駕!至於當面商談,吾沒那個時間,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和他討價還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