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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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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8:58:03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正目的

    心中有鬼,劉皇叔做事自然就益發謹慎,每天每夜大把大把撒出去的斥候探馬,名譽上是探察徐州軍隊的動靜,可實際上更多的則是負責嚴密監視袁術軍的一舉一動,不管是壽春城的袁術軍,還是肥水河岸防線上的袁術軍,隊伍隻要稍微有那麼一點風吹草動,基本上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劉皇叔知道過七七八八,也時常讓劉皇叔風聲鶴唳半天。

    這個壞習慣在關鍵時刻幫了劉皇叔的大忙,好不容易讓關羽張飛打發走了金尚,躲在後帳裝病的劉皇叔忽然收到斥候探報,說是壽春城外袁術軍梁剛、雷薄和劉威諸營先後進入了戒備狀態,還召回了所有在芍陂湖畔牧馬的騎兵,似乎有採取軍事行動的苗頭。劉皇叔聞報大驚,趕緊下床出帳,領著關羽張飛親自出營巡哨,親自到袁術軍大營附近查看情況。

    首先到了距離劉備軍營地最近的雷薄大營,還隔著半多遠,沙場經驗豐富的劉皇叔就已經聞到了一股絕不尋常的危險味道,雷薄軍的營地從外表看或許與平時一般無二,但登上高地仔細觀察後馬上就可以發覺,往常紀律相對散漫的袁術軍營地,已經沒有了那些嬉笑打鬧的閑暇士兵,運水運糧的隊伍也不再那麼吊兒郎當,速度明顯加快許多。同時午時才剛過,營地就已經是炊煙四起,也不知道是在晚飯,還是在加造幹糧!

    「兄長,袁術似乎要出兵了。」不僅劉皇叔看出情況不對,保護劉皇叔出巡的關羽也看出了蹊蹺,很是疑惑的說道:「袁術匹夫打算往那出兵?增援陰陵?不像啊。如果袁術匹夫打算增援陰陵的話,應該抓緊時間搶搭浮橋啊?不然的話,他的救兵很難迅速過河啊?」

    關羽這話又提醒了劉皇叔一件大事。劉皇叔趕緊扭頭去看肥水河麵時,卻見陽光下的河麵上空空蕩蕩,不要說是正在的搭建浮橋了。就是牽連繩索過河的船隻都看不到一條!發現了這一點,劉皇叔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心臟卻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暗道:「糟了,難道把袁術匹夫逼急了,老匹夫準備狗急跳牆了?」

    「二弟,三弟,回營!」盤算到這,劉皇叔當機立斷,立即命令道:「除了必要的斥候之外。召回所有出營隊伍,我軍也立即加緊戒備,預防萬一!還有,立即著手加固營防,尤其是中軍營地。要全力加固!」

    ………………

    小半個時辰後,劉皇叔的禦用使者之一的簡雍忽然到壽春城下求見小袁三公,小袁三公本不願見,新被釋放出獄的閻象卻力勸小袁三公接見,小袁三公勉強依從。而見麵之後,簡雍卻代表劉皇叔宣佈了一個讓小袁三公萬分的決定——劉皇叔的隊伍經過數日休整之後。已經恢複了一定戰鬥力,雖然劉皇叔身上偶染小恙,但考慮到陰陵戰情緊急,劉皇叔還是決定在第二天清晨出兵渡河,抱病領兵去救陰陵,也請小袁三公的隊伍做好接管劉備軍防線的準備!

    之前不管怎麼威脅利誘劉皇叔都不肯出兵,這會剛準備和劉皇叔徹底翻臉,劉皇叔就主動表示要出兵,小袁三公一時之間還真有點糊塗,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簡雍。還好,袁胤及時從後堂出來,附到小袁三公耳邊低聲轉達了閻象的建議,請小袁三公立即答應劉備軍的請求,暫時穩住劉備軍然後再議。小袁三公依計而行,簡雍再三道謝而去。

    簡雍前腳剛走,一直躲在後堂偷聽的閻象自然馬上進到了大廳,不消小袁三公開口,閻象就已經主動行禮說道:「主公,風聲可能已經走漏了,劉備奸賊這是在用緩兵之計拖延時間,他怕主公連夜動手,故而用計爭取一夜時間,方便他佈置準備應對之策。」

    「大耳賊想拖延時間?」小袁三公有些驚訝,忙問道:「這麼說,大耳賊說他出兵救援陰陵是假的了?」

    「當然是假的。」閻象答道:「請主公想一想,大耳賊早不答應晚不答應出兵去救陰陵,偏偏在我軍準備將其徹底剿滅的關鍵時刻答應,世上豈有如此湊巧之事?」

    早在聯軍討董時小袁三公就沒把劉皇叔看順眼過,現在更是已經把劉皇叔恨到了骨髓,這會聽了閻象的話自然是深以為然,還勃然大怒道:「是誰走漏的風聲?難道是舒邵?或者是金尚?」

    「不是他們,舒長史與金刺史都不是背主忘恩的人。」閻象的人品比舒邵還好,不僅沒有對舒邵落井下石,還替小袁三公分析道:「若臣下所料不差,應該是我軍備戰動作過大,被劉備奸賊看出了端倪,劉備奸賊擔心我軍對他下手,這才派簡雍前來表示願意出兵去救陰陵,一是為了試探主公的真正態度,二是為了爭取時間,應變不測。」

    小袁三公盤算了半天才勉強弄明白閻像話的意思,然後小袁三公又趕緊問道:「那劉備奸賊主動請求去救陰陵一事,孤當如何是好?是否暫時放棄動手計劃,先把劉備奸賊騙去陰陵再說?」

    「萬萬不可!」閻象大驚趕緊搖頭,又緊張說道:「主公,這事你可不能再對劉備奸賊抱有幻想了,這個奸賊最擅長的就是渾水摸魚,他每到一地,首先考慮的就是如何反噬其主,挑起事端渾水摸魚,陶應、呂布無不深受其害,也無不對之恨之入骨,主公對他那怕抱有一絲幻想,這個奸賊馬上就能順竿上爬,為害更大!對於這樣的奸賊,唯一的辦法就是除之而後快。一勞永逸!」

    還是那句話,小袁三公與劉皇叔的八字天生不合,小袁三公對閻象的警告雖然未必全盤接受,但是閻象對劉皇叔的仇視這點還是很對小袁三公的胃口,所以小袁三公很快就點頭說道:「閻公言之有理,那依閻公之見,孤當如何行事?」

    「將計就計!」閻象聲音陰狠的答道:「主公可以派遣使者前往劉備軍大營。假做打聽劉備軍出征需要什麼軍需物資,不管劉備開口要什麼都可以答應,隻說是明天早上劉備出發時供給。借此穩住劉備奸賊,使之相信我軍備戰並非針對於他,放鬆警惕。然後到了今夜二更。按原計劃行事!」小袁三公一聽十分滿意,立即一口答應,依計可行。

    ………………

    閻象也明顯是小看了劉皇叔一些,當他還在唆使著小袁三公笑藏刀暫時安撫劉皇叔的時候,劉皇叔的另一位禦用外交使者孫乾化裝成普通斥候,早就已經悄悄渡過了肥水,快馬加鞭的趕往六十外的陰陵戰場,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西山之巔,孫乾就已經抵達了陰陵戰場的外圍,並且主動迎向徐州軍隊的哨探隊伍表明身份。請求立即麵見陶應。

    傳令兵把消息送到陶應麵前時,陶應剛剛下令鳴金收兵回營,結束第二天的攻城大戰,還正在與魯肅、臧霸、高順等人有說有笑的討論攻城得失——連續兩天的攻城大戰下來,輪流上陣的徐州步兵隊伍抱著實戰鍛煉的心態。在付出了近一千五百人的代價後,給陰陵守軍製造了幾乎相近的傷亡,也消耗了孤立無援的陰陵守軍大量的守城物資,攻堅戰能打成這樣可不容易,所以即便連續兩天攻城都沒有拿下陰陵城,陶應和魯肅等人仍然心情十分輕鬆。也對徐州軍隊的攻堅表現十分滿意。

    「大耳賊又派孫乾來了?叫進來吧。」心情輕鬆之下,陶應沒做多想就答應了接見孫乾,可是傳令兵唱諾轉身後,陶應卻又喝道:「慢著!現在天還沒黑,大耳賊的使者怎麼就來了?大耳賊的使者孫乾是什麼打扮,怎麼來的?」

    「回主公,劉備軍使者是做普通軍士打扮,化裝成普通斥候快馬趕來的。」傳令兵恭敬回答,然後又補充道:「哦,小人差點忘了,劉備軍使者來得很急,剛一下馬他的戰馬就吐著白沫癱在了地上,看模樣是一路不惜馬力的飛奔而來。」

    「這麼急?」陶應不奇反喜,鼓掌笑道:「好,壽春戰場要出大事了!快,宣!」

    傳令兵再次唱諾而去,旁邊魯肅和臧霸等人趕緊打聽壽春戰場要出什麼大事時,陶應卻搖頭不答,隻是讓眾人耐心等待。又過片刻,孫乾被領進了中軍大帳中,見帳中儘是徐州將領,其中還有與劉備軍仇隙甚深的臧霸,孫乾先是有些遲疑,可形勢危急孫乾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隻能是硬著頭皮到陶應麵前行禮,陶應很是好奇的問道:「公佑先生,你昨日清晨才返回壽春,為何今日傍晚又匆匆而來,難道是有大事?」

    「回稟使君,是有大事,還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不出意外的話,袁術匹夫今夜就要對我主下手了!」孫乾擦在汗水回答,又急匆匆的把袁術軍今天的異動介紹了一遍,而當孫乾說完之後,陶應倒是不動聲色,徐州眾將卻是一片大嘩,個個麵露喜色,說什麼都沒有想到自家軍隊根本就沒過肥水一步,袁術軍和劉備軍竟然就已經準備自己打起來?

    孫乾不敢去看徐州眾將的幸災樂禍,隻是向陶應懇求道:「陶使君,袁術匹夫在壽春足足有七萬大軍,我主僅有萬餘疲憊之師,絕非袁術敵手,我主懇請使君立即分兵前往肥水,我主情願率部擔當內應,接應貴軍渡河,突破袁術匹夫的肥水防線,聯手共破壽春!」

    「太急了吧?我軍主力剛結束了攻打陰陵城的戰鬥,士卒都頗為疲憊。」陶應有些遲疑,又疑惑問道:「公佑先生,我不是讓你們與袁術匹夫暫時虛與委蛇嗎?怎麼情況一下子就惡劣到了這個地步?」

    「使君,這都是因為我主履行盟約,按照使君吩咐,不肯率軍西進來救陰陵啊。」孫乾哭喪著臉答道:「因為我家主公堅決不肯提兵西進,袁術匹夫生出了懷疑,所以才決定對我軍下手啊。」

    「這麼說來,倒是怪我了?」陶應笑著問道。

    「難道不是因為怪你?如果你答應讓我主領兵過河虛張聲勢,情況會到這一步?」孫乾心嘀咕,嘴上則懇求道:「陶使君,時間已經不多了,還請使君早早下令出兵,我主率軍在肥水以西接應貴軍過河,貴軍此時突破肥水防線,也可以把損失降低到最小啊。」

    陶應沉默,手指頭敲打著案幾片刻後,陶應終於點頭說道:「好,我即刻出兵,公佑先生可先回去稟報玄德公,讓他全力死守營寨,搶搭肥水浮橋,待我親自率軍抵達,立即接應我軍過河!」

    孫乾大喜過望,再三道謝後又匆匆告辭回去報信,而孫乾前腳剛走,徐州中軍大帳中立即爆發出了山崩海嘯一般的歡呼聲,徐州眾將爭先恐後的湧到陶應麵前打聽,「主公,怎麼事情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我們根本就沒去攻肥水,怎麼袁術匹夫和大耳賊就自相殘殺起來了?」

    「很簡單的道理。」陶應慢條斯理的答道:「袁術匹夫從一開始就沒把大耳賊當盟友對待,隻想讓大耳賊當炮灰消耗我軍實力;而大耳賊呢,也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真心實意的幫著袁術匹夫抵抗我軍,一門心思隻想把水攪混,然後渾水摸魚吞併淮南土地城池。二賊同床異夢,勢急尚能相互容忍,勢緩則必然各懷鬼胎!我就是算準了這點,所以才接受大耳賊的假意求和,與他虛與委蛇,又故意隻攻陰陵不理壽春,就是為了讓壽春的形勢緩解,製造契機,讓袁術匹夫和大耳賊在壽春城下鉤心鬥角,醞釀和激化矛盾。」

    徐州眾將一起豎了大拇指,對陶應的神機妙算感歎不已,陶應則露齒一笑,又補充道:「老實說,我也沒有想到效果這麼好,我原本是打算先拿下陰陵,然後再用什麼離間計反間計,讓大耳賊和袁術之間的矛盾徹底爆發,現在我沒有動手他們就沉不住氣,看來當初我對大耳賊和袁術匹夫的評價也要修改一下了——大耳賊和袁術匹夫不是八字不合,簡直就是八字互克!」

    徐州眾將再次哄堂大笑,捧腹大笑過後,臧霸又趕緊問道:「主公,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這可是一個突破肥水防線的大好機會,不管主公是否真的打算與大耳賊聯手,末將都覺得不應該錯過。」

    「主公,末將請令率軍去突破肥水防線!」陳到、曹性、許褚、侯成、蔣欽和周泰等將一起站了出來,差不多是異口同聲的請令出戰。

    「肥水一條小河,突破有何難度?」陶應冷哼道:「難道你們認為,這麼好的天賜良機,我會隻用來突破肥水防線?」

    「那主公打算用來做什麼?」臧霸驚訝問道。

    陶應笑笑,很是溫和的向臧霸說道:「宣高兄,你的隊伍都在曲陽休整,現在你馬上給我返回曲陽,點起本部兵馬趕往肥水東岸與陶基會合,靜觀西岸動靜。不出意外的話,大耳賊的一萬多烏合之眾,肯定擋不住袁術匹夫的七萬大軍全力猛攻,大耳賊也很可能渡過肥水向東岸逃命——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給我迎頭痛擊!一定要把大耳賊給我滅在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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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樂極生悲

    小袁三公派來安撫慰問並打聽劉備軍出征所需的使者,給緊張騷動不安的劉皇叔吃了一顆定心丸,覺得自己的緩兵之計已經成功,小袁三公為了讓自己出兵去救陰陵,很可能已經放棄了與自己翻臉的打算。所以稍微輕鬆之餘,劉皇叔少不得與袁術軍使者假惺惺的討價還價一番,爭取多穩住小袁三公一段時間。

    好不容易結束了與袁術軍使者的客套,親自將使者送出了大營,微笑著目送袁術軍使者走遠,轉過身來後,劉皇叔第一道命令就是,「快,立即著手搭建肥水浮橋,今夜三更之前,至少要搭好一條浮橋,明日清晨前,至少要搭建起三道浮橋。」

    軍械官唱諾答應,匆匆領命而起,始終陪伴在劉皇叔身邊的關羽則疑惑的問道:「兄長,你真想出兵去救陰陵?如果出兵,不要說陰陵戰場上的陶應小賊主力了,就是肥水東岸的偽君子軍,我們也沒有把握對付啊?」

    「是否去救陰陵,容後再議,但浮橋必須立即著手搭建,能有大用。」劉皇叔回答得很是簡單,道:「淮南隊伍如果派人來問,就說我們是在為明天渡河出兵做準備,順便向淮南軍隊伍要一些建橋材料。」

    關羽素來敬佩劉皇叔的智謀,聽完後不再多問,隻是點頭答應,劉皇叔則又向關羽張飛低聲交代了一句,「二弟三弟,袁術匹夫雖然遣使安撫,但其用意究竟如何。目前我等還是一無所知,為謹慎起見,二位賢弟從現在開始輪流休息,輪休值守,外鬆內緊,隨時應對不測!」關羽張飛對視就一起抱拳答應。

    麾下士卒開始著手搭建浮橋後。袁術軍那邊果然又派來了使者打聽原因,劉皇叔親自出麵接待,解釋說是為了第二天出兵方便而為。袁術軍使者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叮囑了幾句小心徐州軍隊奪橋搶渡便告辭離去。而這第二名袁術軍使者離去之後,乘著直腸子的關羽張飛不在現場。知道一些內情的簡雍湊到了劉皇叔麵前,低聲說道:「主公,現在就搭建浮橋是否太急了些?公佑先生去見陶應,目前還沒有回音,如果陶應不肯出兵,我軍又將浮橋搭好,那我軍明日豈不是得必須出兵了?」

    「現在隻能做好兩手準備了。」劉皇叔不動聲色的答道:「袁術匹夫秘密備戰,其目標九成就是我軍,我若不做出讓步,袁術匹夫必然與我軍翻臉。為未雨綢繆計。我隻能做好兩手準備,陶應若是守盟出兵,我現在搭建的浮橋就是他的過河橋樑,陶應小賊若是不守盟約,我也隻能渡過肥水。避開袁術匹夫的刀鋒正麵。」

    「可是過河之後,如果陶應翻臉開戰……?」簡雍還是有些擔心。

    「那就打吧。」劉皇叔語氣平靜,還露出了一些笑容,道:「陶應小賊的主力在六十外的陰陵戰場,我軍即便打不過他的偏師,及時轉移也還是來得及的。到時候我軍就算退不回壽春,也可以向其他地方退卻嘛。」簡雍恍然大悟,趕緊躬身退下。

    此後一直到天色全黑都相安無事,二更的梆子也即將敲響,就在劉皇叔逐漸放鬆警惕的時候,一支來自曹老大舊軍隊伍的斥候小隊卻急匆匆的回到了劉備軍大營,給劉皇叔帶來了一個十分不利的消息——天色剛一入黑,一支袁術軍隊伍便悄悄潛行到了肥水上遊的芍陂湖口,調出了袁術軍強行扣留在芍陂湖中的二十餘條民船靠岸聽用,發現這一情況的劉備軍斥候憑借豐富經驗冒險潛伏靠近,發現這隊袁術軍士兵竟然正在把民船改造成火船!

    聽到這一消息,饒是劉皇叔城府再深,此刻也不禁臉上變色,跳起來喝問道:「探察清楚了?淮南隊伍,確實是在肥水上遊改造火船?」

    「回稟主公,小人仔細看清楚了,確實是在改造火船。」斥候隊長答道:「淮南兵把木柴茅草搬上船,又潑上了火油和硝黃等引火之物,絕對是準備在水麵縱火之用。小人當年跟隨曹公打黃巾賊時,還曾經親手造過這樣的火船去燒黃巾賊的浮橋,絕不會認錯。」

    劉皇叔凝視這名曹軍舊卒老兵,臉上陰晴不定,許久後,劉皇叔大喝一聲,「吹號,升帳,召眾將到大帳議事!」帳中衛士答應,趕緊依令而行,不一刻,關羽、張飛、龔都、劉辟和簡雍等文武官員先後到齊,劉皇叔也不客氣,馬上又指著那斥候隊長吩咐道:「把你探察到的情況,再向眾人介紹一便。」

    斥候隊長按吩咐複述,而聽完之後,關羽和簡雍等人也都是大吃一驚,紛紛質疑小袁三公此舉用意,脾氣暴躁的張飛更是勃然大怒,大吼道:「袁術老匹夫是打算幹什麼?想燒我們的浮橋,還是想把我軍切為兩截?」

    「三弟,稍安勿躁,聽兄長一言。」劉皇叔先揮手製止住張飛,然後緩緩站起了身來,臉色凝重的說道:「諸公,二弟三弟,情況你們大概也知道了,我軍自渡淮以來,為袁術匹夫……。」

    「!」忽然傳來的號炮聲響打斷了劉皇叔醞釀已久的動情演說,劉皇叔的長篇大論也隻說了一個開頭便戛然而止,緊接著,震天喊殺聲的也從劉備軍大營的南北西三麵同時響起,無數的口號聲憤怒喊,「活捉大耳賊!活捉大耳賊!殺啊——!活捉大耳賊————!」

    「中計了!」聽到這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可憐的劉皇叔先是腿一軟,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在地上,腦袋也隻剩下了一個念頭,「中計了!我中計了!我用緩兵之計,袁術匹夫也在用緩兵之計,他怕我狗急跳牆搶先動手。所以故意裝做中計,裝做就好像相信我要出兵去救陰陵一樣……。」

    小袁三公的這次動手其實早有徵兆,一直被袁術軍當做炮灰使用的劉備軍隊伍也從來就沒有相信過小袁三公,所以袁術軍這次動手雖然時機相當突然,但是劉備軍眾將在渡過了最初的驚愕之後,迅速醒悟了過來,紛紛大叫道:「敵襲!主公。是敵襲,袁術老匹夫果然對我們下手了!」

    「眾將各回營地,堅守營防!」劉皇叔也很快恢複了理智。飛快命令道:「龔都去肥水渡口,保護正在修建的浮橋,催促工兵加快修橋速度。但千萬小心上遊來的火船!劉辟守中軍大營,全力加固中軍營防!二弟,三弟,你們率領兩千軍隊隨我出營,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眾將唱諾,各自按令行事,關羽和張飛也領了最能打的兩千核心隊伍保護劉皇叔匆匆趕往前營,到營門前去查看情況,出得防衛最為嚴密的中軍營盤時,前營與左右兩營早已是殺聲紛亂。火光衝天,難以數計的袁術軍隊伍打著火把,接連不斷的衝擊劉備軍的營寨防線,有所準備的劉備軍將士則在基層將領的指揮下,依托護營工事堅決死守。以弓弩長槍與衝營敵人對陣,天空中火箭羽箭來往不絕,喊殺聲驚天動地,廝殺得更是萬分激烈。

    劉皇叔再飛奔到大營門前,大營門外早已是站滿了密密麻麻的袁術軍士兵,見劉皇叔的隊伍打著火把靠近。二話不說隻是用弓弩招呼,弓箭弩箭不要命一樣的往劉備軍大營傾瀉,劉皇叔不要說出營答話了,就是靠進大門都難,關羽和張飛也怕劉皇叔有失,趕緊拉住劉皇叔大叫,「兄長,賊軍的弓箭太密,不能過去!」

    劉皇叔也不反抗,任由關羽張飛拉著後退,一雙細長眼隻是鷹隼一樣陰毒的盯著大營門外的袁術軍隊伍,心飛快盤算,「袁術匹夫的弓箭和火箭都這麼猛烈,看樣子僅僅是在大營門外的敵人都至少在萬人以上,袁術老匹夫也是鐵了心要把我徹底剷除了,怎麼辦?是繼續等孫乾的消息,還是立即渡河保存實力?」

    「主公!主公!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天遂人願,就在這時候,穿著普通士兵服裝的孫乾大喊大叫,艱難的穿過密集劉備軍隊伍向劉皇叔靠近,聽到這天籟一般的聲音,劉皇叔頓時激動萬分,趕緊讓士兵散開讓孫乾靠近,又主動下馬迎向孫乾,不等孫乾行禮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孫乾抹著臉上的汗水和灰塵,喘著粗氣向劉皇叔展露了一個比天使姐姐還要動人的開心笑容,看到孫乾這副笑容,劉皇叔頓時樂得一蹦三尺高,大吼大叫道:「傳令全軍,堅決死守營寨,堅持一段時間,我軍的援軍就能趕到!堅持!堅持就是勝利!」

    儘管不太清楚劉皇叔說的援軍是那一支,可是看到一向保命為先的主公如此信心十足,劉備軍上下還是士氣上升,開始在劉皇叔的親自指揮下全力抵擋起袁術軍的無恥偷襲。而袁術軍這邊也是仗著兵力優勢和準備充足的優勢,一次又一次的瘋狂衝擊劉備軍的營寨防線,把原本準備用來對付徐州軍隊的昂貴武器拋灑到劉備軍頭上,鋪天蓋地的火箭幾乎將劉備軍的外圍營帳盡數點燃,原本應該聯手抵抗陶副主任的兩軍士兵在火光中浴血奮戰,拚命的收割對方的寶貴生命,也拚命的消耗對方本就不佔優勢的實力,死傷同樣慘重。

    混戰中,劉備軍依托營防工事堅決死守,袁術軍則仗著兵多輪番衝擊,一度打得難分難解,不過隨著劉備軍營寨外圍的壕溝被屍體和沙包逐漸填平,拒馬、鹿角和柵欄被搗毀被燒燬,劉備軍的外圍防線逐漸開始告急,好幾個兵力薄弱處都被淮南軍突破。但就算如此,早有準備的劉皇叔也不慌亂,隻是指揮著各支隊伍有條不紊的撤回中軍營地,到工事更加堅固完善的中軍營地繼續死守,關羽和張飛二將則各領一千精兵殿後,攔截乘勢追殺的淮南軍隊,淮南軍隊雖然也發現了這點,幾次打算突襲衝散劉備軍的隊伍。但也都被關羽張飛殺退,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劉備軍撤往中軍營地,保存實力繼續堅守。

    如此奮戰至接近四更,當張飛最後一個退回中軍營地時,劉備軍的喜訊接連傳來,首先是第一道過河浮橋終於搭好,剩下的兩道浮橋搭建也進入了尾聲;緊接著。肥水西岸的遠處黑暗之中,終於出現了無數迎風飄蕩的旗幟與火把,火把密密麻麻。有如銀河繁星,將半邊天際映得通紅。看到這火光,其實還在有點提心吊膽的劉皇叔頓時歡呼起來。「援軍來了!陶使君來了!把消息告訴全軍將士,我們的援軍來了!陶使君的隊伍就是我們援軍,是來幫我們收拾忘恩負義的袁術匹夫的!」

    「大哥,陶應小賊什麼時候變成了我們的援軍了?」關羽目瞪口呆的問道。

    「這個問題等以後再說。」劉皇叔瀟灑的一揮大手,笑道:「總之,為兄已經與陶使君化敵為友,準備聯手對付恩將仇報的袁術匹夫!所以二弟三弟,一會你們見到陶使君的隊伍時,可別像以前那麼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了。」

    說罷,劉皇叔也不敢解釋自己為什麼未卜先知料到小袁三公恩將仇報的。隻是催促眾將把自己的話轉述到每一支隊伍,而孤立無援的劉備軍將士聽說徐州軍隊變成自軍盟友好,士氣確實大為振奮,差不多每一支隊伍都是歡聲如雷,甚至還有人喊出了陶使君萬歲的口號。益發兇猛的把衝擊中軍營地的袁術軍殺退,也給袁術軍製造了更多無謂傷亡。

    與此同時,親自指揮這場圍剿戰的小袁三公也發現了徐州軍隊的逼近,臉色一白下,小袁三公趕緊向旁邊的主薄閻象問道:「閻公,陶應小賊派兵來了。怎麼辦?」

    「應該無妨。」閻像有些遲疑,盤算半晌才答道:「主公,應該無妨!才打了兩個時辰,陶應小賊的主力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現在就抵達戰場,不出意外的話,來的應該是陶應小賊留守曲陽的隊伍,兵力肯定不多!況且我軍早在肥水上遊佈置的火船,可以隨時燒斷肥水河上的浮橋,讓陶應小賊的隊伍無法過河渾水摸魚,臣下認為,在陶應小賊的主力抵達之前,隻要我軍能夠衝破劉備奸賊的中軍大營,控製渡口,那麼陶應小賊就是來再多兵力也沒辦法!」

    「閻公之言,正合孤意!」小袁三公鼓掌,順手抽出自己的配劍,遞給旁邊的從弟袁胤,喝道:「傳孤命令,不用理會徐州賊兵,全力攻打大耳賊營寨!汝拿孤這把劍去督戰,無論是誰後退一步,都用孤這把寶劍砍了!」袁胤唱諾,捧劍領命而去,小袁三公又聽了閻象的建議,命令火船立即出動燒橋不提。

    因為沒有猜到劉皇叔的臉皮真正厚度,足智多謀的閻象主薄在敵情分析上出現了難以避免的錯誤,不過這個錯誤不僅沒有致命,相反還有一些歪打正著的效果。小袁三公不許後退一步的死命令下達後,原本士氣已經有些衰竭的袁術軍將士士氣有所回升,開始又一次衝擊劉備軍的堅固營寨,劉備軍士兵雖然拚命死守,但營寨工事畢竟遠遠比不上城牆工事,傷亡在苦戰中開始擴大,準備充足的袁術軍隊伍則一邊以各種各樣的雜物填塞壕溝,一邊縱火焚燒劉備軍的營防工事,再有一邊就是拚命上前,向劉備軍施加更重壓力,雙方隊伍在劉備軍的中軍營寨防線上殺得難分難解,傷亡一起繼續加大。

    與此同時,在收到小袁三公的命令之後,三十條由漁船和民船改造成的火船也傾巢出動,分為三隊順流而下,浩浩蕩蕩的殺向劉備軍緊急搭建的臨時浮橋。看到河麵上駛來的火船,劉皇叔難免是心急如焚,趕緊又派孫乾踏橋過河去與徐州軍隊聯係,要求徐州軍隊加快速度過河,以免浮橋被燒斷後無法過河增援,又派能一些會水士兵乘船出擊,逆流而上去攔截淮南軍隊的火船。

    戰鬥益發白熱化,地麵上,數量佔據絕對優勢的袁術軍呈半圓形圍著劉備軍的營地猛衝猛打,劉備軍憑借工事頑強抵抗;河麵上,劉備軍的工兵爭分奪秒的搶搭浮橋,劉備軍手的三十多條小船漁船也傾巢出動,搖擼划槳迎向袁術軍火船,或是點火燒船,或是跳上火船殺人奪船,河麵上和地麵上一起殺聲如雷,火光衝天,血流成河,隻有肥水西岸悄然無聲,急行軍趕赴戰場的徐州軍隊就地休息,隔岸觀火。

    如此血戰至四更過半,袁術軍的火船雖然在劉備軍士兵的捨命攔截下沒能靠上浮橋,可是對岸的徐州軍隊還是不肯抓住機會渡河,派去與徐州軍隊聯係的孫乾也死活不見回來,劉皇叔心也開始察覺不妙了。正打算再派使者過河查看情況時,孫乾終於連滾帶爬的從肥水西岸衝了回來,遠遠就大叫道:「主公,不好,不好了,事有變故。」

    「有什麼變故?」劉皇叔緊張問道。

    「橋蕤……,橋蕤,橋蕤可能是知道了消息。」過河時被濃煙嗆到的孫乾咳嗽著說道:「所以陶使君準備親自率領主力西進救援時,橋蕤出兵攻打陶使君的營寨,陶使君被迫迎敵,再所以現在率軍過來救援的是臧霸臧宣高,隻有六千來人。臧霸將軍說,他手的兵力突破肥水防線十分困難,他不能冒險,所以臧霸將軍給主公你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堅守營地,等待陶使君的主力抵達,二是率軍撤過肥水,臧霸將軍在西岸接應我軍。」

    「匹夫!」劉皇叔勃然大怒,咆哮道:「袁術匹夫攻得這麼急,這個時候下令撤軍,我軍馬上就是大亂,守得住的營寨也守不住,傷亡還會更大!虧他臧霸匹夫還是久經沙場,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罵完了,劉皇叔又狐疑的問道:「橋蕤匹夫也有膽量出城襲擊徐州營寨?這消息是真是假?」

    孫乾不懂軍事,茫然搖頭答道:「臧霸將軍是這麼介紹,具體是真是假,乾不知道。」

    劉皇叔在心罵了一句孫乾廢物,又把目光轉向旁邊的簡雍時,簡雍猶豫著說道:「主公,不管是真是假,臧霸不肯過河的態度已經很明顯,我軍是繼續堅守,還是撤過肥水西岸,隻能請主公定奪。」

    劉皇叔不答,隻是臉色陰沉的把目光轉向遠處的營防戰場,而此刻劉備軍的中軍大營寨柵防線上已經是到處火起,到處都是火海一片,袁術軍不惜血本的用出了大量火油焚燒劉備軍的營防工事,劉備軍之前修建的寨柵工事被徹底摧毀已經隻是時間問題,劉備軍士兵則在火海麵前救之不急,被烈火燒得節節後退,援軍何在的喊叫聲此起彼伏,士氣已然動搖,看到這樣的情況,劉皇叔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命令道:「撤,保存實力為上!」

    決定撤退後,負責搶修浮橋和阻攔火船的龔都隊伍因為擁擠在渡口附近,自然是第一支得以撤退的幸運兒,而當劉皇叔的命令傳達到龔都隊伍中後,龔都隊伍中頓時歡聲雷動,大小將士爭先恐後的衝上三道已經基本搭好的臨時浮橋,歡呼著衝向安全的彼岸,劉皇叔的好基友龔都將軍借口指揮軍隊有序撤退,還衝在了撤退的最前麵…………

    同一時間的肥水西岸,早就已經是嚴陣以待的臧霸和陶基兩支隊伍終於等到了劉備軍撤退這一刻,優秀山賊臧霸與缺德青年陶基先是對視獰笑,然後一起揮動手臂,異口同聲的怒吼道:「放箭!送大耳賊歸天!」

    「咻咻咻咻咻!」密如蜂鳴的弓弦振動聲中,一支支利箭脫弦而出,帶著徐州軍隊對劉皇叔的新仇舊恨,也帶著天下最為卑鄙的背叛與最惡毒的欺騙,呼嘯著,飛翔著,鋪天蓋地的飛向三道浮橋,撲向浮橋上歡呼衝來的劉備軍將士…………

    「啊!」可憐的龔都將軍首當其衝,被至少十支的弓箭同時命中,全身劇痛間,龔都將軍的垂死慘叫之聲,也在肥水河麵之上迴盪起來,「錯了!我是友軍!友軍!不要放箭!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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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兵臨壽春

「錯了!不要放箭!友軍!我們是友軍!我們是友軍啊——!」

    可憐的劉備軍將士再怎麼絕望叫喊和表明身份也沒用了,先不要說心如蛇蠍、性如豺狼的陶副主任對徐州軍隊下達過堅決全殲的死命令,就是陶應沒有下這道命令,臧霸和陶基麾下的徐州將士也不會有半點手下留情——琅琊兵和君子軍,可是徐州軍隊中與劉備軍血仇最深的隊伍還沒有之一!當年的留縣大戰、孫康之死和後來的曲陽之戰,還有君子軍剛組建蹣跚學步時劉皇叔搞的那些小動作,這一切都讓琅琊兵與君子軍對劉備軍充滿了仇恨與憤怒,所以劉備軍的隊伍想要指望琅琊兵和君子軍手下留情,那基本上就是和白日做夢沒多少區別了。

    如此一來,可憐的自然是劉皇叔麾下的無辜將士,連綿不絕的箭鏃呼嘯聲中,徐州軍隊的羽箭接連不斷的飛向三道浮橋,淤擠在狹窄浮橋是的劉備軍士兵避無可避,躲無可躲,一個接一個中箭倒下,一個接一個的中箭落水,慘叫著摔落河中,絕望掙紮著消失在波濤深處,一股接一股的鮮血飛濺,橋麵上倒滿屍體與傷兵,層層疊疊鋪起老高,可後麵的劉備軍士兵黑夜中看不清楚情況,還在拚命的向前擁擠,還在把前麵的同伴推上浮橋去充當徐州軍隊的活靶子,慘叫聲、驚叫聲與叱罵聲在肥水河上匯為一股,嘈雜得不可開交。

    「發生什麼事了?」聽到這些聲音。正在指揮隊伍有序渡河的劉皇叔當然是大吃一驚,趕緊親自領軍到渡口處登上高地查看情況時,劉皇叔頓時呆住了,肥水對岸,徐州軍隊的弓弩手成群成片,列隊守住橋口,有條不紊的輪流拉弓放箭。拚命射殺浮橋上的自家士兵,而自家士兵擁堵在狹窄的浮橋之上,像是待宰羔羊一樣的被徐州弓弩手盡情屠殺。短短片刻之間,肥水河上就已經飄滿了自家士兵的屍體和傷兵。

    「陶應!奸賊!奸賊!」看到這一情況,城府極深的劉皇叔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歇斯底了。跺著腳紅著眼睛嘶啞嗓子瘋狂咆哮,「奸賊!奸賊!你這個天下第一的無恥奸賊!天下第一的無恥惡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最為失魂落魄的還是劉皇叔的禦用外交使者孫乾,難以置信的喃喃道:「怎麼可能?陶使君,可是答應了出兵救援我軍,怎麼他派來的隊伍,反倒對我們放箭下手?」

    「怎麼可能?!」同樣驚訝萬分的還有小袁三公,當袁術軍在河麵上斥候快船把消息送到小袁三公麵前時,小袁三公也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難以置信的驚叫道:「怎麼可能?陶應小賊的隊伍不但沒有趁火打劫,還幫著我軍對付大耳賊?孤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主公。這並不奇怪。」主薄閻象開口了,沉聲說道:「陶應小賊最恨劉備奸賊,對劉備奸賊落井下石,半點都不奇怪!這是一個把劉備奸賊徹底剷除的天賜良機,請主公千萬不要錯過!」

    「對對。」小袁三公其實可能比陶應更恨劉皇叔。聽了閻象的話後立即點頭,趕緊吩咐道:「擂鼓,全力總攻,一定要把大耳賊滅在肥水!」

    「主公,應該把火船撤回來了。」閻象又奸笑著建議道:「既然陶應小賊不肯對我軍趁火打劫,隻對大耳賊落井下石。那我軍完全可以不用去理會大耳賊的過河浮橋,給大耳賊留下一條過河逃命的道路,既可以減輕我軍的正麵壓力,又可以借陶應小賊的手,替我們收拾一些大耳賊的隊伍。」小袁三公聞言哈哈大笑,立即依計而行。

    接下來的戰鬥對可憐的劉皇叔來說,那簡直就是一場生平未見的噩夢了,陸地戰場上,小袁三公的淮南軍猛衝猛打,螞蟻咬死像一樣的拚命用兵力與劉備軍對耗,河麵戰場上,全靠弓箭吃飯的君子軍和琅琊兵聯手,用強弓硬弩把浮橋封鎖得密不透風,任何膽敢踏上浮橋的劉備軍士兵都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亂箭射成刺蝟蜂窩煤!可憐的劉備軍士兵進退不得,守是死,逃也是亡,被袁術軍和徐州軍聯手夾在中間拳腳相交的猛揍狂打,死者傷者無數,哭喊震天。

    混戰中,無數的劉備軍士兵或是剛擺脫了袁術軍的砍殺退到河旁,馬上就被徐州軍的亂箭射死,或是剛剛躲開了徐州軍隊鋪天蓋地的羽箭,逃到西麵避箭,卻馬上又被無數的袁術軍士兵淹沒,亂刀砍成肉醬。劉備軍堅固的中軍營寨幾乎是在瞬間被袁術軍突破,大股大股的袁術軍隊伍突入劉備軍營地殺人放火,浮橋上堆滿躺滿劉備軍的傷兵和屍體,沉甸甸的幾乎把浮橋壓垮,更有無數的劉備軍士兵轟搶僅有三十多條小船漁船,你爭我鬥拔刀相向,自相踐踏死者無數,載不了幾個人的小船也被壓沉無數。

    很快的,率軍在正麵抵擋的關羽和張飛也擋不住不斷湧來的袁術軍隊伍了,隻能是領著殘兵敗將逃回渡口與劉皇叔會合,袁術軍乘機全麵掩上,瞬間徹底推平劉備軍的寨柵防線,歡呼著潮水一般湧進劉備軍的中軍營地,淹沒了無數熊熊燃燒的劉備軍營帳,也淹沒了無數來不及撤走的劉備軍隊伍和落單士兵,震天的口號聲也在劉備軍的營地中迴盪起來,「活捉大耳賊!活捉大耳賊!」

    仗打到了這一步,劉皇叔就是韓信白起轉世也扭轉不了敗局了,為了活命,劉皇叔一度組織軍隊向肥水撤退,讓敢死隊以長盾開路一邊清理橋上屍體傷兵,一邊舉著長盾向東岸挺進,妄圖搶佔一塊灘頭陣地掩護主力渡河,因此無數中箭未死的劉備軍士兵被自家同伴推下冰涼河水。慘叫著被活活淹死。但這些敢死隊也注定無法完成任務,當他們好不容易頂著箭雨即將衝到橋頭時,在這等待已久的徐州士兵立即對著浮橋的繩索支柱刀砍斧劈——兵力不多的徐州軍隊可沒興趣和狗急跳牆的劉備軍正麵硬拚。三下兩下把繩子砍斷,把支柱劈碎失去支撐的浮橋轟然沉沒,捨命突擊的劉備軍敢死隊士兵也無一例外的慘叫落水,不是被淹死就是被岸上的徐州士兵亂槍捅死,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登上東岸。徐州弓箭手則迅速推進到河邊岸旁,繼續以遠程弓箭射擊對岸的劉備軍士兵,發洩鬱積已久的胸中怒氣。

    天色全明時。劉備軍三座匆匆趕建的臨時浮橋盡數被毀,失去過河道路的劉皇叔欲哭無淚,隻能聽從關羽建議率軍向南突圍。經過一番不惜代價的奮力廝殺後,靠著關羽和張飛兩大絕世猛男的奮勇爭先,劉備軍隊伍雖然僥倖殺出了一條生路,逃出已經是一片血海火海的自家營地逃向了南麵,但一萬三千軍隊也已經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同時劉皇叔的好基友劉辟也慘死在了亂軍之中,被自家敗兵活活踩成了肉醬——可憐的劉辟將軍在逃命這方麵的經驗,確實差桃子三兄弟差得太多。

    僥倖逃出了屍山血海的營地戰場,並不意味著劉皇叔三兄弟就此可以安全,就此可以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或者安安全全的跑去禍害下一個諸侯。恨劉皇叔恨得蛋疼的小袁三公幾乎是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馬上就派出了梁剛、劉威和袁嗣等將率軍全力追殺;徐州軍隊這邊也分出了君子軍隔岸追擊,一路尾隨劉皇叔的敗兵隊伍南下,隨時準備封堵劉皇叔的過河逃命道路——如果不是臧霸攔著,愣頭青陶基原本還打算率領君子軍渡河追擊的。

    劉皇叔的噩夢還在繼續。向南逃了十幾路,十倍於劉備軍的袁術軍都在後麵窮追不捨,幾次打算從水緩處搶渡肥水,也都被君子軍的亂箭射了回來,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隻能是一邊破口大罵著陶應和袁術的惡毒,一邊無可奈何的繼續向南逃命,最後又被袁術軍的追兵堵在了芍陂湖畔,圍著猛砍猛殺一場,可憐的劉皇叔又一次亡命突圍成功時,身邊的士兵已經不到千人。

    事情還在沒完,為了活命,劉皇叔抱著最後的希望向西逃命,打算強渡洩水逃往安風或者陽泉,可是當劉皇叔花費無數力氣和無數代價,好不容易勉強擺脫了淮南軍隊追擊,在天色將黑前逃到洩水河畔時,之前分批潛行至芍陂湖中的徐州水師卻又突然殺出,奉陶應的命令放棄對袁術軍的突襲行動,全力封殺劉皇叔的逃命道路。又是一場大戰下來,筋疲力盡的劉皇叔隊伍實在衝不破徐州水師的生力軍阻攔,隻能是放棄搶渡洩水逃往淮南腹地的計劃,率領最後的一百多殘兵敗將,藉著夜色掩護逃往北方的汝南方向。

    「陶應奸賊!**你娘的十八代祖宗!」這當然是劉皇叔擺脫徐州水師追擊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

    肥水一戰,小袁三公雖然如願以償的剷除了劉皇叔這個巨大的隱患,但不管是小袁三公自己還是淮南軍隊的智囊閻象都很清楚,肥水大戰真正的贏家其實是徐州軍隊,因為一場大戰下來,袁術軍不僅替陶應除掉了最大的眼中釘劉皇叔,自身也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兵士傷亡超過八千人,大量寶貴的守城物資消耗殆盡,但小袁三公和閻象也沒有辦法——劉皇叔這個隱患實在太危險了。

    所以沒辦法,即便明知和劉皇叔火並隻會便宜陶應,小袁三公和閻象也隻能硬著頭皮讓淮南軍隊打下去,不過還好,小袁三公在徐州軍隊的鬥爭中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徐州軍隊為了全力阻殺劉皇叔,主動暴露了埋伏在芍陂湖中的伏兵,小袁三公驚出一身冷汗之餘,自然也加強了對洩水後路的保護,徐州的菜鳥水師們再想突襲洩水切斷小袁三公的後路,難度自然也增加了許多。

    現在來看看陰陵城的情況吧,其實臧霸和陶基倒也沒有完全對孫乾說謊。小袁三公對劉皇叔下手的當天夜三更左右,橋蕤確實出兵偷襲了徐州主力軍隊的營寨——雖然這麼做是典型的以卵擊石,但是沒辦法,小袁三公當時不清楚陶應對劉皇叔的態度,為了牽製住徐州主力,爭取到單獨收拾劉皇叔的寶貴時間,小袁三公也隻好硬著頭皮讓橋蕤以卵擊石一次了。

    橋蕤劫營的結果是理所當然的。隊伍出城不久便被日夜操縱襄陽炮轟擊陰陵城的徐州軍隊發現,飛報到陶應麵前後,陶應立即出兵迎戰。一番夜戰下來,橋蕤派出三千軍隊隻有不到五百人逃回陰陵城,餘下的不是被徐州軍隊殲滅。就是被迫放棄武器向徐州軍投降,陰陵城中的最新狀況也通過俘虜之口,交代到了陶應麵前。

    從俘虜的交代來看,陰陵城中的糧草和守軍兵力都問題不大,糧草至少可以堅持半年以上,守軍兵力也還有六千以上,足以和徐州軍隊抗衡一番。但弱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守軍士氣十分低落,上上下下都對長期久守陰陵城的信心嚴重不足,很多守軍將領都在打著向南突圍的主意;同時徐州軍隊的襄陽炮對陰陵城牆的破壞很大。主戰場西門的城牆已經出現了多條裂縫,橋蕤雖然指揮軍隊全力修補,但是效果不大,估計要不了四五天時間,就有可能徹底垮塌。

    摸清楚了這些情況。又確認了沒有劉皇叔這個最大威脅,陶應再不客氣,命令襄陽炮繼續轟擊陰陵城牆之餘,也開始拿出全部精力攻打陰陵城,又調來了當塗的宋憲生力軍以及宋憲麾下的炮灰新降兵,集中了所有攻堅力量。日夜不停的全力攻打陰陵城。而經過一天多時間的苦戰之後,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一段陰陵城牆終於在襄陽炮的連續轟擊麵前徹底垮塌,徐州將士踏著城牆廢墟殺入陰陵城內,橋蕤被迫無奈,隻得率軍向沒有徐州軍隊的南門突圍,陶應派出高順率軍追殺封堵,橋蕤幾次試圖逃回壽春都被高順殺退,走投無路下隻能向南逃往合肥,高順率軍緊追不捨,幾乎將橋蕤敗兵殺光誅絕,最後橋蕤逃回合肥城時,身邊士卒已經不到二十人。

    至此,淮南北部的重鎮除了壽春外,已經盡數落入了徐州軍隊之手,同時淮南軍隊的兩波援軍也被徐州軍隊盡數殺敗,再加上劉繇也開始在曆陽一帶搞風搞雨,牢牢牽製住了淮南軍的曆陽主力,淮南軍隊的其他援軍也已經指望不上,所以壽春實際上已經成了一座孤城,而陶應也沒有滿足現有勝果,讓主力隊伍稍做休整後立即揮師西進,集結包括新降兵在內的四萬五千大軍兵臨肥水河畔,刀鋒直指淮南軍隊的大本營——壽春!

    這還是陶應第一次親臨肥水戰場,和斥候探報的一樣,肥水河麵的平均寬度大約在八十步左右,屬於一條不大也不小的河流,突破不易但隻要捨得傷亡也難度不高。而唯一讓陶應皺眉的是壽春的護城河,壽春城緊鄰肥水,護城河自然也引入了肥水活水,又深又寬填塞極難,同時壽春的城牆也比陰陵的城牆高出了半丈以上,正麵強攻十分不易,徐州軍隊想要強攻得手,付出的傷亡恐怕絕對不小。

    隔著肥水用原始望遠鏡觀察了壽春城防許久,放下了望遠鏡後,陶應向旁邊的魯肅和高順等人問道:「子敬,各位將軍,怎麼樣?你們覺得這壽春城該如何打?」

    「恐怕不好打。」沙場經驗豐富的高順第一個搖頭,沉聲說道:「壽春城池太過堅固,我軍攻取不易,主公恐怕得做好長期苦戰的準備。」

    「肅也是這麼認為。」魯肅附和道:「姑且不說壽春還有肥水這條天險可守,我軍突破必須付出一定代價,就算壽春城下是一馬平川,我軍想要拿下壽春也不容易。畢竟,壽春是袁術匹夫的都城,守備之完善,遠在淮南諸城之上,我軍想要一戰而下,甚是艱難。」

    「時間,我們倒是還有一些。」陶應沉吟道:「不過就算我們可以長期久持,恐怕也耗不過袁術匹夫,袁術老匹夫窮兵黷武,重斂於民,壽春城中肯定囤積了大量糧草,我軍怕是與之對耗到明年,也耗不光他城的糧草。強攻強渡的話,傷亡過大,今後的仗也沒辦法打了…………。」

    盤算了片刻,陶應搖了搖頭,微笑說道:「沒關係,反正我們還有點時間,不用急著搶渡肥水,先在肥水西岸紮下大營,派軍士四處採伐合用木材,多趕造一些霹靂車侯用。再有,把霹靂車推到河邊去,把對岸的敵人工事該摧毀的都摧毀了。至於具體如何攻城破城,容我仔細考慮。」

    徐州眾文武一起躬身唱諾,陶應隨意點頭,儘是壞水的腦袋卻在不斷苦苦思索,「該怎麼拿下壽春堅城?曆史上的曹老大,是怎麼拿下壽春城的,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壽春城和袁術的隊伍,又到底存在那些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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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8:59:43
第一百四十九章 狐假虎威

    「該怎麼拿下壽春城呢?」親自探城歸來後,這個問題始終盤桓在陶應心頭。在陶應看來,以壽春的城防狀況,徐州軍隊如果不惜代價的強攻,再配合超越時代的配重式襄陽炮,攻破壽春城隻是時間問題,不過這傷亡肯定是徐州軍隊無法承受之痛,將極不利於徐州軍隊接下來的攻佔淮南全境的戰事,所以陶應從一開始就沒考慮過正麵強攻,打定了主意要智取壽春城,以最小的代價拿下壽春這座淮南第一重鎮。

    智取壽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首先第一點就是用計前提條件極其不足,壽春城中既然沒有徐州軍隊的得力內應,也沒有足夠的情報支持,無法做到知己知彼,同時壽春四麵環水的特殊地形也為徐州軍隊的突襲行動製造了許多麻煩,強渡肥水後打草驚蛇。想要小袁三公掉以輕心露出破綻那是難上加難,不強渡肥水又無發直接突襲壽春城,進退兩難,自相矛盾,所以足智多謀是如陶副主任,一時半會間也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迅速拿下壽春城。

    不過還好,徐州軍隊現在還有點時間,最危險的隱患劉皇叔已經被徐州軍和淮南軍聯手剷除,淮南軍的廬江和曆陽兩波援軍也被徐州軍隊各個擊破,除壽春外的淮南北線的重鎮城池及城中糧草也已經盡數落入徐州軍隊之手,在一定時間內後顧可以無憂,陶應也還有一點時間可以佈置準備攻城戰事,琢磨拿手的陰謀詭計對付小袁三公。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徐州軍隊除了抓緊時間採伐合用樹木趕造襄陽炮外,並沒有發起一次搶渡戰事,隻是把現有的二十架襄陽炮推到了肥水岸邊,向著對岸的袁術軍河防工事狂轟亂炸,將袁術軍樹立的鹿角拒馬摧毀許多,袁術軍不敢渡河突襲徐州軍的襄陽炮隊,隻能是一邊小心躲避不時飛來的巨大石彈。一邊隨時搶修臨時工事,烏龜不出殼堅決與徐州軍隊隔河對耗。

    鑒於襄陽炮對這些臨時工事的破壞效果不大,袁術軍又隨時修補重建這些簡單的臨時工事。也有徐州將領向陶應建議停止投石,減少襄陽炮的磨損以便將來攻城,把好鋼留在刀刃上。但陶應卻搖頭拒絕了這個好心建議,道:「不用急著停止投石,要讓敵人親眼看到襄陽炮的威力,讓敵人知道他們的壽春城未必就是牢不可破,生出膽怯心理,然後我們才有可能抓到鑽空子的機會,所以暫時別停投石,等霹靂車取得一定戰果再說。」

    提出這個建議的徐盛唯唯諾諾,老實退下,一旁正在替陶應署理徐州後方文書的魯肅卻聽出了端倪。試探著問道:「讓敵人生出膽怯心理,主公莫非想用攻心戰術?」

    陶應沒有急著回答魯肅的這個問題,沉吟了許久才慢慢的答道:「就目前的情況,攻心戰術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惜我現在對壽春城的情況。還有袁術軍隊伍的情況都是一無所知,敵情不明,隻能是憑空想像和揣測袁術目前的心理狀況,想要攻心也無從下手,更沒把握。」

    「是啊,我們對壽春敵情的掌握實在是太少了。無法做到知己知彼,因地製宜。」魯肅附和著感歎,又恨恨說道:「可惡那袁術匹夫不僅嚴密封鎖了壽春城門,讓我軍細作無法將消息傳遞出城,還不顧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道義規矩,悍然殺害我軍使者,不然的話,我軍使者隨便找個借口入城與袁術匹夫見麵,或許就能摸到一點壽春目前的情況。」

    「道義規矩?」陶應不屑的冷哼,「袁術匹夫自大成狂,又做夢都想當皇帝,尋常世人的道義規矩,那約束得了他?在這個匹夫眼,他的話就是道義,他的利益就是規矩……,咦?」

    和平常一樣,老實人魯肅的一句老實話,常常能點醒比水晶猴子精滑三分的陶副主任,這次也一樣,隨口說著閑話陶副主任的心動了一動,一雙三角眼的綠豆眼珠子立即就飛快轉了起來,嘴巴也開始習慣性的喃喃,「使者?使者?」魯肅與陶應相處已久,知道陶應的古怪習慣,趕緊把嘴巴閉上,不敢打擾陶應的思路,耐心等待陶應盤算和完善肯定又是缺德得祖墳冒煙的陰謀詭計。

    果不其然,綠豆眼珠轉了幾十轉後,陶應果然一拍案幾,喜道:「多虧子敬提醒,我差點忘了還有使者入城坑蒙拐騙這一招,快,馬上把宋愷那小子叫來見我。」

    「主公,袁術匹夫恨我軍入骨,可是已經殺過我軍使者的,宋愷進城怕是白白送死吧?」魯肅大驚提醒道。

    「宋愷打著我軍的旗號進城,確實是白白送死。」陶應奸笑答道:「可是宋愷打著另一位諸侯的旗號進城,袁術匹夫就一定不會殺他,還一定會親自接見於他!」

    「打著另一位諸侯的旗號進城?那位諸侯?」老實人魯肅顯然一時間腦袋還沒有轉過彎來。

    「你說呢?」陶應微笑反問道。

    魯肅的眼珠子也轉了幾轉,然後馬上一拍額頭,笑道:「肅糊塗了,讓宋愷打著他的旗號過河入城,袁術匹夫是不敢殺宋愷,還一定會親自接見宋愷!」

    ……………………

    一天後的壽春城中,結束了每天例行的祭拜天地祈求神靈保佑自己早日龍登九五的禱告,小袁三公終於來到了議事大廳,與淮南諸文武商議退敵之策,瞭解目前的壽春戰況。大搖大擺的在正中坐定,直到淮南眾官行了跪拜禮後,小袁三公才不倫不類的哼道:「平身,都起來吧,徐州賊軍那邊,今日可有動靜?」

    「回稟主公,還是那樣。」小袁三公最信任的大將之一的袁嗣恭敬答道:「天剛亮就把他們的發石車推到了肥水岸邊。對著我軍防線不斷投石,到目前為止,我軍將士中有四人躲避不慎被砸死,兩人受傷。其他的和昨天一樣,徐州賊軍的主力在肥水西岸按兵不動,我軍將士隨時搶修河防工事,嚴密巡視肥水河岸。不給徐州賊軍半點空子可鑽。」

    「這樣就好。」小袁三公很是滿意,道:「隻要陶應小賊不敢強渡肥水就好,守住了肥水。壽春就可以安若泰山,再等廬江和曆陽的後續援軍趕到,我軍就可以圖謀反擊。奪回所有被佔土地城池了。」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小袁三公這樣的充滿自信,至少主薄閻象就沒敢隨便樂觀,未得小袁三公允許便向袁嗣問道:「袁將軍,目前我軍肥水防線上的隊伍士氣如何?徐州賊軍不斷用發石機轟擊我軍防線,對士氣的影響如何?」

    「徐州賊軍的發石機,對我軍的士氣影響還是很大。」袁嗣老實答道:「現在我軍將士基本上都不敢靠近徐州賊軍發石機的四百步內,搶修工事的輔兵也必須有督戰隊隨時盯著,不然賊軍的發石機一旦靠近,我們的輔兵就有可能逃得幹幹淨淨。為此,我軍督戰隊已經斬殺了一個隊率。兩個什長和十幾名逃兵,但我們的士兵還是很害怕徐州賊軍的發石機,還有下層將領希望能夠賊軍發石機停止投石的晚上再搶修河防工事,白天專心躲避賊軍的發石機……。」

    「放屁!」袁嗣的話還沒有說完,小袁三公就已經是勃然大怒不顧身份的亂罵。喝道:「河防工事,必須隨時修繕重建,絕對不能放任不管,不然的話,徐州賊軍突然搶渡肥水怎麼辦?傳令下去,再有偷懶不肯修補河防工事者。無論是誰,無論有多少,全部斬首問罪!」

    用不著親自到襄陽炮覆蓋範圍內搶修工事的袁嗣恭敬答應,旁邊淮南軍隊的幾個有頭腦的謀士卻都憂心忡忡,已經徹底失寵的舒邵小心翼翼說道:「此事完不可掉以輕心,我軍野戰本就不如徐州賊軍,如果士氣再持續下滑,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那怎麼辦?」小袁三公橫了舒邵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難道仲應先生又想讓孤派人去尋找玄德公,把玄德公重新請回來?」

    「主公誤會了,臣下不是那個意思。」引狼入室的舒邵萬分尷尬,趕緊解釋,旁邊的閻象又站了出來,向小袁三公拱手說道:「主公,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舒仲應也是為了主公著想,士氣可鼓不可洩,如果士氣持續下滑,對我軍接下來的戰事確實十分不利。」

    以德報怨的替舒邵辯解了一句,閻象又皺著眉頭說道:「其實依臣下之見,不僅軍心動搖這點必須注意,更應該注意的還有兩點,一是徐州賊軍的發石機可投石四百步,壽春的護城河又不可能加寬到四百步以上,徐州賊軍一旦搶渡肥水得手,壽春的城牆恐怕就得像陰陵一樣,得被徐州賊軍的發石機日夜不停的轟擊了。第二點,現在已經是七月中旬,冬麥再有一個多月就得下種了,如果不盡快把徐州賊軍擊退恢複農耕,明年的淮南饑荒,怕是就更嚴重了。」

    小袁三公陰沉下了臉,咬著牙齒盤算片刻後,小袁三公喝道:「從現在開始,全力加固壽春城牆,預防萬一!這事由閻公你和袁嗣親自負責,一定要汲取陰陵的教訓。」

    閻象恭敬答應,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公,那恢複農耕一事如何處理?臣下建議,在肥水防線失守前,可以允許城中農人百姓早出晚歸,耕耘土地,播種勞作,以備來年……。」

    「不行!」小袁三公粗暴的打斷閻象的話,沒好氣的說道:「閻公,你是孤的智囊,怎麼也犯這樣的糊塗?打開城門允許百姓早出晚歸,萬一徐州賊軍的細作乘機混進城怎麼辦?壽春的農田,荒就荒了吧,隻要打退了徐州賊軍,來年我們可以從南麵調糧。」

    「那壽春百姓怎麼辦?」閻象心嘀咕,有些想要堅持,卻又知道小袁三公的話不是毫無道理,徐州軍隊善用內奸帶路黨。曲陽城就是因為徐州軍隊收買的內奸在城中放火作亂,這才導致了曲陽城池一夜失守,打開了城門允許百姓出入耕作,確實會給徐州軍隊故技重施的大好機會,所以小袁三公的這個決定雖然殘忍,在軍事上卻十分正確,閻象也就不好再誤導小袁三公犯錯。

    這時候。廳外忽然進來一個傳令兵,湊在了小袁三公從弟袁胤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袁胤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偷看著小袁三公欲言又止,小袁三公瞟見動靜,便喝問道:「什麼事?為什麼不直接向孤奏報?」

    「回主公。是使者拜訪的事,臣下兼著客曹的差事,所以傳令兵就先向臣下稟報了。」袁胤解釋原因,又戰戰兢兢的說道:「主公,你的兄長本初公……,派使者來了,這使者從徐州賊軍的營中出來,打著白旗到肥水渡口請求渡河,希望主公你能接見……。」

    「砰!」小袁三公重重一巴掌拍著麵前案几上,一張瘦臉也一下子漲得通紅。狂吼道:「妾生家奴!縱容他的女婿犯孤淮南土地,殺孤淮南將士,竟然還敢派遣使者前來拜見於孤?不見,叫他滾!」

    袁胤戰戰兢兢的唱諾,卻不敢馬上下令趕走袁紹使者——袁胤是大小袁三公共同的族弟。實在太瞭解這對極品兄弟之間的恩怨了,也太瞭解小袁三公對大袁三公又恨又怕又妒忌的心思了,所以在小袁三公真正拍板之前,袁胤還真不敢執行小袁三公的氣話——否則的話,黑鍋搞不好就得讓袁胤這個族弟背了。

    果不其然,同樣瞭解小袁三公性格的閻象站了出來修台階。向小袁三公行禮說道:「主公,臣下認為不妨一見,不管怎麼說,袁本初也是主公你的兄長,拒絕接見他的使者,既不合禮法,也不合親情。」

    說到這,閻象又小心翼翼的說道:「況且,我軍目前的敵人陶應小賊,乃是本初公的女婿,徐州賊軍敢傾巢南下,也是得到了袁本初的允許與眷護,與本初公保持聯絡,必要時刻也可以用兄弟之情,借本初公的手壓製陶應小賊,甚至……,逼迫陶應小賊退兵。」

    大堂中鴉雀無聲,所有的袁術軍文武都希望小袁三公能夠接見袁紹使者給自軍留下一條退路,可又都不像閻像這麼得寵,不敢隨便開口勸說,隻是屏息靜氣的等待小袁三公的決定。而小袁三公咬著黃板牙遲疑了許久後,終於還是不敢徹底得罪同父異母的大哥,很是勉強的說道:「既然閻公說了兄弟之情,那看在親情的份上,就讓妾生家奴的使者過河拜見吧。」

    袁胤鬆了口氣,趕緊把這條命令傳達下去,過了半個多時辰後,袁紹軍的使者、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文士被領進了大廳之中,到了小袁三公麵前拱手鞠躬,不卑不亢的行禮說道:「祁鄉侯袁公府中幕賓宋愷宋北安,奉主公之命,拜見本家次主、左將軍、陽翟侯袁公,袁公金安。此乃主公書信,請袁公收納。」

    恭敬說著,宋愷將一道書信雙手捧起,躬身舉過頭頂,左右衛士上來接過,轉呈到小袁三公麵前,小袁三公則像嫌髒一樣的懶得去接,隻是努嘴讓衛士把書信放在案上,然後冷冷哼道:「本家次主?是那個妾生……,是孤那個兄長教你這麼稱呼孤的?孤乃袁家嫡子,也是袁家唯一家主,什麼時候變成了袁家次主了?袁家的長主又是誰?難道是他袁紹袁本初,他也配?!」

    宋愷閉著嘴不敢說話,隻是在心大罵自己的老大害人,不知道袁紹軍官員對小袁三公的稱呼就算了,還教了自己一個惹小袁三公不高興的尊稱。不過還好,內心其實十分畏懼兄長的小袁三公也沒在這事上過於計較,哼了幾句見宋愷不說話,也懶得和一個自己袁家的食客計較,順手就抓起了袁紹的親筆書信觀看,然而小袁三公憤怒的是,大袁三公在信中除了假惺惺的敘述一些兄弟之情和問候兄弟安康之外,再無一句有實質意義的話,完全就是廢話連天,寫了等於沒寫!

    「袁本初派汝至此,難道就是為了送這麼一道書信?」小袁三公抖著書信,很是憤怒的說道:「他一再問候孤的身體安康與飲食起居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想說,要孤保重好的身體,不要被他的孝順女婿氣死害死?!」

    「袁公誤會了,我家主公絕無此意。」宋愷嚇了一跳,趕緊搖頭否認,又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家主公也知道袁公一定會問,他為什麼在書信中言之無物?具體原因小使也不敢欺瞞袁公,是因為我家主公有一些話不方便著於筆墨,所以才沒有寫於書信之上,隻是讓小人捎帶口信。」

    「什麼口信?說!」小袁三公不耐煩的催促道。

    「諾。」宋愷恭敬答應,又更加恭敬的說道:「我家主公讓小人稟奏袁公,他之所以允許女婿陶應出兵淮南,並非為了兄弟鬩牆,而是因為袁公你貪墨傳國玉璽,拒絕將玉璽奉還天子駕前,他不得已而為之…………。」

    「拒絕將傳給玉璽奉還天子駕前?」小袁三公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怒極反笑道:「他袁本初眼什麼時候又有天子了?他如果真的供奉天子,那當年要夥同韓馥擁立劉虞為帝?寡廉鮮恥至此,也隻有他袁紹袁本初了!」

    宋愷又有些顫抖,偷看了小袁三公一眼,見小袁三公並沒有把自己推出去砍了的打算,這才稍微心安,便又小心翼翼的說道:「袁公,我家主公讓小使問你,不知袁公可願我主出麵,調停袁公與徐州軍隊的戰事,讓陶應以侍奉叔父之禮,侍奉袁公?」

    大袁三公的尾巴剛翹起來,小袁三公就知道大哥準備拉什麼屎!所以宋愷話剛說完,小袁三公馬上就笑了起來,怒道:「汝的話是否尚未說完?孤的那位兄長是否還想誰,如果要他出麵調停戰事,就得把傳國玉璽交給他?!」

    「袁公聖明,確實如此。」宋愷戰戰兢兢的點頭,又更加戰戰兢兢的說道:「除此之外,我家主公還希望袁公能夠拿出糧草三十萬斛,金銀各五百斤,綵緞千匹,做為賀禮贈與我家主公之女,補祝我主之女新婚大喜,若能如此,我家主公不僅擔保可以調停袁公與徐州軍隊的戰事,還可以讓女婿如數交還奪得的淮南土地城池……。」

    戰戰兢兢的說到這,徐州的外交小騙子宋愷先生雙腿都已經在再次發抖了,可是宋愷和幕後主使陶副主任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聽到宋愷替大袁三公開出的這個調停條件,咱們的小袁三公,竟然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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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9:00:01
第一百五十章 弄假成真

    小袁三公真的心動了,因為大袁三公開出的調停條件其實並不苛刻,糧草三十萬斛、金銀各五百斤和綵緞千匹,對於錢糧豐足的淮南來說絕對是在可承受範圍之內,而且大袁三公是要小袁三公以賀禮的名譽把這些錢糧布匹支付過徐州軍隊——當叔叔的給親侄女一筆豐厚的嫁妝,這點不僅絲毫不丟臉,還可以說是天經地義,小袁三公在麵子上並不受損。所以小袁三公難免生出這樣的念頭,拿一點錢糧換陶應那個瘟神滾出淮南,交換所有被奪占的淮南土地城池,難道不是一筆相當划算的買賣?

    當然了,大袁三公的條件也有小袁三公無法接受的一點,那就是交出傳國玉璽,對於做夢都想當皇帝的小袁三公來說,這無異是比殺頭還難受的事,所以心動歸心動,小袁三公也最多隻是心中猶豫盤算,沒有開口答應宋愷代表大袁三公開出的調停條件,但也沒有開口叱罵拒絕,將提出無禮條件的宋愷趕出大廳。

    「咦?」在場的淮南文武都是小袁三公的心腹親信,也都熟知小袁三公目空一切又色厲內荏的性格,見宋愷替大袁三公開出無禮條件後小袁三公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大發雷霆。還流露出了遲疑神色,所有的小袁三公心腹親信心也頓時明白——小袁三公動心了!不過仔細一想後。包括閻像這樣的淮南智囊也難免有些心動,紛紛暗道:「如果主公答應袁本初的條件。袁本初也能夠言而有信,逼著陶應小賊歸還淮南土地,這倒是一個挽回敗局的大好機會,未嚐不值得一試。」

    這時,小袁三公開口了,外強中幹的哼哼道:「袁本初太小家子氣了。袁芳是孤侄女,她既出嫁,孤賞她一些嫁妝本是應該,用得著他袁本初遣使索要?回去告訴袁本初。給侄女的嫁妝吾自會送去,用不著他開口索要!」

    「諾。」一直在提心吊膽的宋愷鬆了口氣,趕緊拱手答應,又趕緊行禮告辭道:「袁公,如果沒有其他的交代,那小人就告辭了。」

    「急什麼?」小袁三公有些心慌,忙哼哼道:「汝既自冀州遠道而來,那就在壽春城用過酒飯再走,免得你家那個主公又在背後笑孤吝嗇,連一頓飯都不賞給你。」

    「多謝袁公。但小使已經在徐州軍營用過飯了,就不打擾了。」宋愷生怕夜長夢多,那敢在壽春城久呆,一個勁的隻是告辭,宋愷的神情雖然有些慌張,但小袁三公和淮南文武卻都沒有生出疑心——大小袁三公關係最惡劣時沒少在戰場上殺害對方將士,所以宋愷害怕小袁三公翻臉動手的慌張神情反倒是合情合理。同時宋愷為了擺脫小袁三公的挽留,還有補充道:「況且小使是從徐州軍營而來,時間久了。怕是陶應會生出疑心。」

    「北安先生,有一事不知先生能否賜教?」閻象插口問道:「先生從冀州而來,先經徐州軍營又抵壽春,不知先生用的是什麼借口,讓陶應奸賊允許先生入城出使?像冒昧揣測,陶應小賊應該不會允許先生入城商談調停戰事吧?」

    「先生所言極是,正是如此。」宋愷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忙答道:「小使用的是勸降借口,小使告訴陶應,進城是為了勸說袁公向徐州軍隊求和,勸袁公割讓九江一郡換取與徐州軍隊停戰,陶應信以為真,這才允許小使入城。至於小使用的是出使借口,是替主公監督陶應奪回傳國玉璽,再將玉璽送往冀州,順便就是不得濫殺袁氏族人,陶應的徐州北線全賴我主保護,故而陶應不敢不允許小使隨軍。」

    「原來如此。」閻象點頭相信,又試探著問道:「像再請問先生,先生現在如果與冀州本初公聯係,一來一回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問這問題幹什麼?」宋愷心中納悶,臉上則不敢慌亂,大約掐算了一下,宋愷估摸著答道:「大概需要五十天左右吧,徐州軍隊現在有求於我軍,不敢阻攔小使派往冀州聯絡的信使,就是兗州比較麻煩,曹操最是痛恨我主與徐州軍隊締盟,我軍信使在兗州通行甚是不便。」

    「需要五十天左右?」閻象心頭一沉開始失望,但也不便表露了出來,向宋愷道謝後便退回了班列。那邊宋愷又再三提出告辭,小袁三公挽留不住,又不敢在這個時候武力扣留強勢大哥的使者,隻能是勉強點頭同意宋愷告辭,還又意味深長的說道:「北安先生如果有事,可以隨時進城來拜見於孤,你是吾袁氏家臣,吾的軍隊不會為難於你。」隻可惜算命先生出身的宋愷隻擅長察言觀色,隨機應變,對小袁三公的弦外之音毫不理解,所以小袁三公的這番媚眼也算是做給瞎子看了……下午申時左右,宋愷順利回到了徐州軍隊的大營之中,向陶應報告了自己入城拜訪小袁三公的前後經過,還有就是報告了自己入城時看到的壽春城中情況——也就是淮南軍隊正在拚命的加固城防,囤積守城物資,禁止百姓出入城池,這些雞毛蒜皮級的情報,真正的幹貨沒有多少。不過陶應也沒指望宋愷能夠在淮南軍的嚴密監視下弄到大量有用情報,所以陶應從一開始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宋愷與小袁三公的見麵過程上,要求宋愷努力回憶小袁三公的言談舉止,還有神情變化,借此分析和揣摩小袁三公的心理狀況。

    結果很快的。一個重要情況就被陶應迅速發現,忍不住向宋愷反複問道:「你說完袁紹開出的假條件後?袁術匹夫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勃然大怒,這點你確認沒有記錯?」

    「回主公。小人不敢記錯。」宋愷苦笑著答道:「之前小人出發時,主公你和軍師都再三警告過小人,說是袁術匹夫的脾氣非常不好,自視極高,替袁紹開出敲詐條件後,袁術匹夫有可能會翻臉。所以小人當時非常害怕,一直偷看著袁術的神情,不敢記錯他的反應。」

    「那袁術匹夫當時的神情是什麼模樣?」陶應迫不及待的追問道:「你仔細回憶一下,越仔細越好。」

    「這個……。」宋愷的文化不高。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語描述小袁三公當時的神情模樣,隻能是打了個比方,道:「主公恕罪,小人覺得,袁術匹夫當時就像是小人以前在測字算命時碰到的一些客人,想要測字算命可又怕掏錢,就好像要把手的錢攥出水來一樣。」

    陶應和魯肅都被宋愷這個形容給逗樂了,笑完了以後,陶應的心也大概有了底,沉吟著說道:「這麼說來。袁術匹夫的內心深處,其實很希望袁紹能夠出麵調停,甚至逼著我軍交還奪得的土地城池,可又因為一些原因,沒有立即答應……。應該是這樣,就算錯也不會太多。」

    「主公,我軍何不在這點上做些文章?」魯肅建議道。

    陶應不答,又盤算了許久才搖頭說道:「這個問題不好做文章,壽春和冀州離得太遠。一來一回得將近兩個月時間,要想偽裝袁紹的意圖出麵調停,準備的時間長了沒意義,短了的話又等於是告訴袁術我們在使詐。讓宋愷直接代表袁紹出麵調停更不可能,袁術匹夫再蠢,也不會相信袁紹會派一個無名小卒代表他出麵調停淮南戰事。」

    魯肅仔細一想發現確實是這個道理,不由失望道:「這麼說來,北安先生這次冒險進壽春城,等於是白跑一趟了?」

    「絕對不是白跑一趟。」陶應繼續搖頭,道:「最起碼,北安替我們摸清楚了一個很重要的情況,那就是袁術匹夫自己的心也很清楚,光憑他的淮南隊伍想把我軍殺退奪回淪陷土地,很難!再有一點就是,如果袁紹真的出麵調停我軍與袁術的戰事,隻要條件不是十分苛刻,袁術匹夫就有可能會接受!」

    「可是這兩點,對我軍來說意義不大啊?」魯肅苦笑說道。

    這次終於換陶應啞口無言了,苦思冥想許久,找不到可以利用小袁三公這些心理的法子,陶應正打算放棄,帳外卻進來了一名傳令兵,在陶應麵前單膝跪下說道:「稟主公,有一壽春使者手打白旗乘船過河,自稱是淮南主薄閻象,請求主公親自接見,值守河防的侯成將軍已按禮節招待與他,遣小人請問主公是否接見?」

    「袁術匹夫主動派使者來了?」正發愁找不到空子可鑽的陶應大喜過望,忙吩咐道:「快,有請閻象先生。」

    傳令兵唱諾,起身正要出去時,陶應卻又改了主意,喝道:「且慢,讓侯成把那個閻象捆了押來!仲康,安排一隊刀斧手在帳中侍侯!」

    傳令兵和許褚一起答應,分頭依令而行,旁邊的魯肅卻徹底糊塗了,疑惑道:「主公,袁術匹夫主動遣使與我軍聯絡,這是從中行事的大好機會啊,主公你怎麼要如此對待閻象先生?」

    「子敬還是太老實了。」陶應笑著回答道:「袁術匹夫上次斬了我的使者,舊仇未報,這次袁術匹夫主動遣使聯絡,我若是對他使者的態度不盡量惡劣一些,豈不是告訴袁術匹夫,我早就在盼著他主動和我聯絡了?」魯肅恍然大悟,趕緊大拍馬屁,稱讚陶副主任的心細如髮,陶副主任則洋洋得意,命令宋愷立即迴避不提。

    和陶應揣測的一樣,徐州將士奉命將閻象捆好了押進自家大營,淮南軍目前的第一智囊閻象不僅沒有半點憤怒和恐懼,相反還覺得理所當然——畢竟小袁三公殺使在先,徐州軍隊如果不虐待一下淮南軍的使者,那才是不合情理。所以再當閻象被押進徐州中軍大帳。看到大帳兩旁肅立的徐州刀斧手後,頗為自信的閻象也就更加覺得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很是禮貌的向陶應鞠躬行禮,恭敬說道:「左將軍府主薄閻象。拜見徐州刺史陶使君,使君金安。」

    陶應凝視鬚髮微白的閻象許久,半晌才惡狠狠的說道:「人言閻主薄膽大,屢屢犯上直諫,今日得見,吾始信傳言不虛——閻主薄果然夠大膽。想不到上次袁術匹夫殺了吾的使者,閻主薄今日竟然還敢到吾的軍中送死?」

    「陶使君責備得是,前番斬使一事,確是我軍之過。像阻攔不力,使君要斬象報仇,像亦無怨無悔。」閻像是個爽快人,老實承認了自軍上次斬使確實有錯,然後又朗聲說道:「但是使君在斬像之前,還請先聽閻像一言,待象將話說完,像死而無恨矣。」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陶應粗俗的喝道。

    「謝陶使君。」閻象道謝,又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不瞞使君,像此番捨命出使,並非為了淮南隊伍,而是為了徐州隊伍而來!徐州將士拋頭顱灑熱血,使君費盡無數心血,耗費無數錢糧,付出的無數犧牲,奪得的淮南土地,取得的纍纍戰果。就即將化為烏有了!」

    陶應楞了一楞,又和魯肅互相對視了一眼,這才冷哼道:「少來這套先驚後撫的說客伎倆,說到說客之術,吾見過的,比汝聽過的還多!」

    「先驚後撫?」閻象啞然失笑,道:「難道使君認為,像是在恐嚇使君?使君雖然年少有為,聰明過人,但使君恐怕做夢都沒有想到過,有人早就已經在把使君的戰果據為已有,用於敲詐勒索了!」

    「此話怎講?」陶應開始露出驚訝神色。

    「使君可知,今日袁紹使者宋愷入城之後,與我家主公說了些什麼?」閻主薄顯然也是一個狠角色,差不多是毫不猶豫的就把大袁三公賣了一個好價錢——也就是把宋愷進城後說的話向陶應複述,添油加醋的著重說明了大袁三公準備靠出賣徐州軍隊勝果換取淮南臣服與傳國玉璽一事,然後閻象微笑著向陶應問道:「敢問陶使君,若是我主答應袁紹條件,答應交出傳國玉璽並向兄長臣服,本初公勒令使君交還奪占的淮南土地城池,使君又當如之奈何?」

    「真有此事?!」陶副主任臉上變色了,心則暗暗有些佩服閻主薄,暗道:「狠角色啊,見縫插針和順水推舟的本事還真不小,如果袁紹的使者不是假的,老子和袁紹目前的蜜月關係還真得被這家夥給離間了!」

    「空口無憑,使君可以不信。」閻象察言觀色,胸有成竹的答道:「但使君是聰明人,可以自己盤算一下,以袁本初的為人,能否做出這樣的事?」

    陶應的臉色陰晴變化,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皺眉沉思,時而還攥緊拳頭,就好像是在憤怒袁紹的無恥背叛一樣。許久後,陶應終於恨恨說了一句,「吾就說嘛,袁紹匹夫的使者,怎麼會好心到替吾勸降?果然,沒安好心!」

    「陶使君,詩經有云: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見火候已到,閻象放緩了語氣,無比誠懇的說道:「我家主公袁公路雖與袁本初不和,但他們畢竟是兄弟之親,袁本初準許使君兵犯淮南,不過是想借使君之手,責罰一下不敬兄長的我家主公,倘若我家主公真向袁本初低頭,袁本初念及兄弟之情,又如何能容許使君真將我軍滅亡?又如何能容許使君真將我主領地吞併?屆時,使君的一切努力犧牲,豈不都是付諸東流?」

    陶應枯坐案後,凝視閻象許久後,陶應忽然又哼了一聲,道:「那又如何?袁術匹夫是嶽丈大人的兄弟不假,吾也是嶽丈的女婿,女婿與兄弟相爭,嶽丈大人難道還要偏袒於誰不成?」

    「使君所言極是,袁本初確實不打算偏袒於誰。」閻象微笑答道:「所以本初公才向我主提出,要求我主拿出糧草三十萬斛、金銀各五百斤與綵緞千匹,做為賀禮補償使君——本初公如此疼愛賢婿,不知使君做何感想?」

    陶應又閉上了嘴巴。低頭做沉思狀,還佯裝去看魯肅的反應。乘機對魯肅使了一個眼色,魯肅與陶應搭檔已有兩年。對陶應的脾氣早就爛熟於胸,頓時會意,也立即拍案大怒道:「袁本初欺人太甚,我軍自渡淮以來,犧牲將士已達萬人,耗費錢糧也以百萬計。難道想用這麼一點點區區錢糧,就想讓我軍拱手讓出目前所得?!」

    當年魯肅替陶應向小袁三公求和時,閻像是見過魯肅的,所以這會閻象也不用旁人介紹。馬上就轉向魯肅微笑說道:「子敬先生,形勢所逼,倘若袁本初真的出麵調停,要求貴軍退還已佔土地,貴軍又將如之奈何?若一口拒絕,以袁本初的脾氣,貴軍的北線,怕是再無安寧了吧?」

    魯肅嘴笨語塞,滿臉怒色的咬緊牙齒,陶應則臉上繼續陰晴不定。也不說話,閻象見有機可乘,忙又恭敬說道:「使君勿憂,我主有一策,或可使貴軍與使君不必為難——我主認為,既然袁本初注定是要出麵調停貴軍兩軍相爭一事的,那麼貴我兩軍也不必勞煩袁本初出麵調停,倘若使君能夠退出淮南,與我主劃淮河為界。那麼我主將補償給使君糧草五十萬斛、金銀各八百斤與綵緞兩千匹,如此一來,使君豈不是既多有所獲,又不必冒著開罪嶽丈的不孝風險?!」

    「人才啊!」陶副主任益發的欣賞閻主薄了,在心中暗道:「這家夥威逼利誘的本事恐怕不在我之下,如果袁紹真的在這個時候出麵調停,逼著我交還已經奪得的淮南土地,我恐怕還真得硬著頭皮他開出的條件,和袁術私下談和停戰。而且這家夥這麼做,既離間我和袁紹的關係,還避免了被袁紹老東西獅子大張口狂敲竹槓的風險,一箭數雕,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夠響!」

    欣賞歸欣賞,但現在也不是欣賞人才的時候,稍一盤算後,陶應忽然一拍麵前案幾,咆哮道:「閉嘴!區區幾十萬斛糧,就想讓吾忘記袁術匹夫的欺辱入寇之仇,就想讓吾交出徐州將士拋頭顱灑熱血從反國賊子手中奪回的大漢土地?做夢!」

    「陶使君切勿動怒。」閻象不卑不亢的提醒道:「本初公的使者就在貴軍之中,若他將使君言語呈報到本初公麵前,本初公責怪下來,使君怕是吃罪……。」

    「少拿嶽丈大人壓我!」陶應粗暴的打斷閻象,又獰笑道:「回去告訴袁公路,他如果想被我的嶽父敲詐勒索,那他就儘管去吧,從壽春到冀州一來一回差不多要兩個月時間,兩個月時間,足夠吾的大軍拿下壽春城了!城破之後,吾第一件事就是砍下他袁術匹夫的首級,呈獻於嶽丈大人麵前,看嶽父大人他怎麼調停!」

    獰笑完了,陶應又轉向旁邊的魯肅喝道:「子敬,傳令下去,明日起,全力攻打肥水防線,三天之內,務必要給我突破肥水,兵臨壽春城下!十天之內,務必要給我拿下壽春城,砍下袁術匹夫的首級!」

    魯肅飛快唱諾,弄巧成拙的閻象則滿頭黑線,趕緊道:「陶使君請勿動怒,我家主公可是很有誠意與使君談和停戰的,使君如果有什麼條件,可以……。」

    「閉嘴!」陶應又一次打斷閻象,怒喝道:「我有什麼條件可以儘管開是不是?好!隻要他袁術匹夫交出傳國玉璽,交出九江全郡,那我就和他停戰罷兵,如若不然,壽春城破之日,就是他袁術匹夫人頭落地之時!滾回去報信吧,我隻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軍突破了肥水還沒有滿意答複,他袁術匹夫就洗幹淨脖子準備等死吧!」

    見陶應被激出了真怒,閻象也沒了辦法,隻能是老老實實的告辭離去,而閻像人剛出帳,陶應臉上的怒色也就馬上一掃而空,還鼓掌笑道:「袁術匹夫已然徹底膽怯,壽春城我軍破定矣!」

    「壽春破定矣?」雖然又配合著陶應演了一齣戲,但魯肅至今還是滿頭的霧水,趕緊問道:「主公為何認定壽春不難破矣?還有,主公派宋愷冒充袁紹使者拜見袁術匹夫,看模樣是已經無意中提醒袁術還有袁紹這個兄長可以出麵製約我軍了,如果袁術匹夫真的去求袁紹出麵調停,那我們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沒有我們提醒,袁術也遲早會拉下臉去求袁紹調停的,遲點早點無所謂,袁紹的胃口也不會小到那去,未必就會馬上答應出麵調停。」陶應自信滿滿的一揮手,又笑道:「至於我說壽春不難矣,當然是因為袁術匹夫很快就要放棄死守壽春的打算了。快,馬上把宋愷給我叫來,他得給我再進一次壽春城,勸袁術放棄壽春,以空間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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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操舊業

    利用大袁三公威逼利誘徐州軍隊退兵這麼高明的主意,當然是出自淮南軍智囊閻象之手——換了小袁三公,除了傻乎乎的直接去求胃口比無底洞還深的同父異母大哥被肆意敲詐勒索,還真想不出這麼高明的借勢壓人主意。不過很可惜,閻主薄雖然高明,但他的妙計從一開始就建立在了錯誤的基礎上,所以一番交涉下來,可憐的閻主薄也隻能是灰頭土臉的回到壽春城,磨磨蹭蹭的向小袁三公報告弄巧成拙的消息了。

    結果也正如陶應預料,當聽完閻像帶回來的徐州軍隊答複後,色厲內荏的小袁三公楞了足足有五分鐘時間,然後才暴跳如雷起來,「小賊!小賊!陶應這個狂妄自大的小賊,竟敢揚言要攻下孤的壽春,取下孤的首級?!好,讓他來吧,孤倒要看看,這個小賊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臣下無能,不僅沒有說服陶應小賊退兵,還讓主公空受羞辱,臣下罪該萬死!」閻象坦白認罪,又警告道:「主公,陶應小賊揚言三天攻破肥水,十天拿下壽春,言語雖然狂妄,但也不能排除陶應小賊存有速戰速決之心,還請主公命令眾將善加防範,預防萬一。」

    小袁三公臉色十分難看,半晌後才勉強點了點頭,道:「閻公言之有理,孤這就下令梁剛、雷薄與劉威三將,讓他們全力死守肥水防線,不可後退一步。至於說服陶應小賊退兵不成。在也不能責怪閻公,是那小賊太過可惡。與閻公無關。」

    閻象抱拳行禮,謝了小袁三公的不予追究之恩。一旁的袁胤則小心翼翼的說道:「主公,事已至此,主公是否需要做好最壞打算,盡快把使者派往冀州,請袁本初出麵調停,逼迫陶應小賊撤軍?」

    小袁三公板著臉不說話。遲遲不肯下定決心,那邊閻象、袁胤和金尚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忽然一起向小袁三公雙膝跪下,異口同聲的說道:「主公。事已至此,就請不要吝嗇傳國玉璽這樣的身外之物了,求救於袁紹,已經是我軍現今唯一的退兵之策!若主公吝嗇玉璽,淮南全境淪陷於陶賊之手,主公將何處安身,王霸之業又如何興盛?還請主公速下決心,萬不可遲疑不決,遷延日久,錯失最後的退敵良機啊!」

    小袁三公的臉色益發難看。斜瞟著麾下的幾大忠臣許久,才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們以為孤不想早派使者懇求袁紹?早在陶應小賊突破淮河時,孤就已經動過這個念頭了,孤也不是捨不得傳國玉璽,是孤太瞭解那個妾生家奴了,他的胃口比陶應小賊大上不知多少倍!求他出麵調停戰事,不等於是把竹槓送上門去請他敲是什麼?!」

    「主公,袁本初是不太可能隻滿足於一枚傳國玉璽,可是我們眼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袁胤哭喪著臉說道:「陶應小賊兵鋒銳利。突破淮水也隻能用了區區幾個時辰,肥水小河能夠擋住陶賊多少時間,其實我們心都清楚!壽春又是四麵環水,被肥水、洩水、芍陂湖與淮水四麵包圍,肥水防線一旦被突破,壽春立即就是無路可退的一座孤城,主公若不早下決心,隻怕就是想往淮南腹地撤退都辦不到了!」

    說實話,小袁三公心沒有動搖那是假的,可是一想到要把代表著天命所歸的傳國玉璽拱手交出去,做夢都想當皇帝的小袁三公卻又像刀絞一樣的心疼,遲疑著隻是推脫,喃喃道:「話雖有理,可是時間也來不及啊,從壽春到冀州往返至少得要五十天時間,再稍微耽擱一下,沒有兩個月時間下不來……,肥水防線,能堅持兩個月?」

    小袁三公這句推脫的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足智多謀如閻象、金尚之流都被小袁三公問得啞口無言——現在小袁三公就算拉下臉向大袁三公低頭,至少也要兩個月時間才有希望爭取到袁紹出麵調停,可是肥水防線和壽春城池又能堅持住兩個月嗎?萬一在此期間壽春被徐州軍隊攻破,小袁三公的腦袋也被徐州軍隊砍下,那就算順利求到了大袁三公出麵調停,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閻象和袁胤等人正猶豫的時候,堂外忽然又進來了一個傳令兵,照樣是附到了袁胤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袁胤這次不再遲疑,趕緊向小袁三公奏道:「主公,冀州的宋愷宋北安先生又來了,還是化裝成了徐州賊軍的巡哨士卒來的,說是有機密軍情要奏報主公,請主公立即接見。」

    「宋愷?機密軍情?」小袁三公楞了一楞,有些糊塗大哥為什麼突然對自己這麼好,但也由不得小袁三公多想,隻能是趕緊命令道:「快請,快準備酒宴,款待北安先生!」那邊閻象和金尚等人也是麵麵相覷,搞不懂宋愷為什麼去而複返,還回來得這麼快?

    一起緊張的等待了不少時間,穿著徐州士兵服裝的宋愷終於被請了進來,剛一進堂,宋愷馬上就到小袁三公麵前行禮,不等小袁三公開口詢問來意,宋愷便焦急的主動說道:「袁公,大事不好了,小人在徐州營中探得消息,徐州軍隊已經放棄了先攻壽春還是先攻曆陽接應劉繇北上的爭論,決定不惜代價的全力搶渡肥水,強攻壽春!目前徐州軍隊已經著手準備強渡戰事,估計明天徐州軍隊就有可能搶渡肥水了!」

    「還真是來通報機密軍情的?」小袁三公和閻象都傻了眼睛,互相對視了一眼後,小袁三公遲疑著問道:「北安先生,你說什麼?能否再說一遍?」

    「袁公,徐州軍隊就要對壽春下手了!」說得這麼大聲了小袁三公還沒聽清楚了。宋愷自然是急得直跺腳,趕緊又說道:「袁公可能有所不知。徐州軍隊前兩日之所以沒有決定搶渡肥水,是因為徐州軍隊內部有強攻壽春與南下接應劉繇之爭。有人建議先拿下壽春再南下,也有人認為壽春城池堅固急切難下,建議陶應留一軍牽製壽春即可,主力南下先接應了劉繇渡江北上,借劉繇之力牽製袁公你的廬江隊伍,然後再回頭安心拿下壽春!」

    宋愷介紹的徐州軍隊內部戰術之爭正合兵家之理。由不得小袁三公不信,閻象也是連連點頭,宋愷則又擦著臉上的汗水說道:「原本陶應一直在遲疑不決,拿不定主意是先拿下壽春。還是先南下接應劉繇渡江。可是兩個多時辰前,陶應小賊不知是吃錯了藥,還是怎麼著了,突然就拿定了主意,下令全軍備戰,準備搶渡肥水,還調了駐紮下蔡碼頭的水師參戰!小人探得消息不敢怠慢,趕緊換了衣服混出徐州軍營,過河來向袁公報信!」

    徐州軍隊準備搶渡肥水的消息,小袁三公早從閻象口中得知。這會從宋愷嘴得到的隻是證實,小袁三公對此當然毫不吃驚,惟獨讓小袁三公疑惑的是另外一點,忍不住好奇問道:「北安先生,你隻是孤的兄長之臣,孤對你毫無恩惠,如此軍情大事,先生為何要冒險過河告知於孤?」

    「這個……。」宋愷精滑的臉上也露出了些猶豫,盤算了一會才吞吞吐吐的說道:「不知袁公可曾聽聞。聽聞過我家主公府中的……,府中的兄弟之爭,我家主公的大公子與三公子為了爭寵,經常在背後互相……,互相捅刀子?」

    「北安先生是顯思(袁譚)公子的人?」閻象何等聰明,立即就猜出了宋愷的袁氏兄弟黨爭中的立場,也忍不住驚喜問道。

    宋愷把腦袋點成雞啄米,又笑了笑,道:「閻主薄果然高明,小人確實是大公子的人,大公子的心腹郭圖郭公則先生,還是小人的表姐夫,隻是大公子和姐丈為了不讓三公子說什麼任人唯親,沒讓小人公開這層關係。不然的話,主公這次遣使南下,三公子絕對不會同意主公派遣小人出使徐州——陶應小賊不僅是三公子的親妹夫,還把呂溫侯的赤兔馬也送給了三公子,現在三公子和陶應小賊可親密著呢。」

    「哎呀!」小袁三公忽然大叫了一聲,把宋愷嚇了一大跳。不過還好,小袁三公不僅沒有下令衛士把宋愷推下去斬了,還親自跑下堂來,一邊親自攙起宋愷,一邊滿麵笑容的說道:「原來北安先生是孤大賢侄袁譚的人,先生為什麼不早說?如果孤早知道先生的真正身份,又怎麼會讓下麵的人怠慢先生?先生快快請起,孤已命人備下了酒宴,正好為先生接風洗塵,也順便感謝先生的告警之情。」

    小袁三公麾下的細作內奸也不全是廢物,袁譚和袁尚兄弟之爭這麼大的事,早就被淮南眾人知曉,所以聽到了宋愷表明身份,不僅小袁三公欣喜若狂,金尚袁胤等淮南忠臣也是個個喜形於色,趕緊眾星捧月一樣的湧向宋愷,又是行禮又是問安,親熱得簡直就像是看到親人一樣。宋愷則解釋道:「小人上次之所以沒有自保身份,是因為小人不清楚袁公對大公子的態度,害怕袁公傾向三公子,小人貪生怕死,所以才……。」

    「沒關係,沒關係。」小袁三公笑著打斷宋愷的請罪,又滿麵微笑的說道:「至於孤對顯思賢侄的態度,北安先生可真是說笑了,顯思賢侄乃是正室之子,孤的嫡親侄子,豈是那繼室所生的袁尚匹夫可比?孤的心,可是隻有顯思這麼一位侄子!」

    「多謝袁公,我家大公子若是知道袁公如此待他,也一定會非常高興。」宋愷沒口子的道謝,又笑著說道:「其實我家大公子對袁公你這位叔父也是萬分尊敬,這次陶應小賊兵犯淮南,大公子就曾在主公麵前極力阻攔,隻可惜那袁尚小兒貪圖陶應小賊賄賂,極力鼓動主公支持陶應小賊侵犯淮南,還有我家主公那個繼室劉氏,也是在主公麵前大吹枕頭風,我家主公一時糊塗,這才答應了允許陶應小賊出兵淮南。」

    說到這。宋愷又壓低了聲音,道:「我家大公子還要小人秘密稟奏袁公。經過我家大公子、辛佐治先生與小人姐丈的極力勸說,我家主公已經開始後悔縱容陶應小賊養虎遺患。也開始反感陶應小賊企圖吞併淮南錢糧豐足之地。除此之外,我家大公子還密令小人抵達淮南之後,務必要暗中協助袁公你抵擋陶應小賊,所以請袁公放心,今後陶應小賊一有異動,小人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知會袁公!」

    「好!好!多謝先生了。請先生告訴孤的賢侄顯思,他這個侄子,孤是認定了!」小袁三公笑得連嘴都合不攏,趕緊親自把宋愷攙到席旁坐好。又命衛士奉上酒宴,與宋愷把酒言歡,閻象和袁胤等人做陪,對宋愷言辭十分恭敬,也與宋愷言談極歡。

    酒過三巡,宋愷又主動向小袁三公說道:「袁公,小人這還得替小人此行的差事說一句話,我家主公確實有製約陶應小賊吞併淮南之意,還請袁公早下決心,早日遣使至冀州向我主求和。請求我家主公出麵調停戰事。還有請袁公放心,屆時,我家大公子也一定會極力幫腔,幫袁公你勸說主公出麵調停淮南戰事,逼著那陶應小賊交還奪得的淮南土地城池,讓這小賊空耗兵力錢糧,最終一無所獲!」

    小袁三公把玩著青銅酒爵不肯說話,半晌才說道:「北安先生,孤有一事問你。希望先生能夠如實相告——孤那位兄長,真的隻滿足於一枚傳國玉璽即可?」

    「這個……。」宋愷當然不敢一口確認露出痕跡,猶豫了一下才答道:「回稟袁公,此事莫說小人不知,便是我家大公子都不知道,大公子與小人唯一知道的是,我家主公之所以容許陶應小賊入寇淮南,最大的目的是……,袁公恕罪,最大的目的是為了袁公之前的不敬之罪,想逼著袁公交出傳國玉璽。至於其他的,我家主公並不十分在意。」

    小袁三公又不說話了,旁邊的閻象和袁胤等人則心急如焚,金尚膽子比較大,小心說道:「主公,試一試吧,隻要本初公能夠出麵調停,逼著陶應小賊交還淮南土地城池,什麼條件都可以商量啊。」

    小袁三公心疼玉璽,不肯隨便下定決心,那邊宋愷則也小心說道:「袁公,小人還有一句冒昧之言,不管袁公是否決定請我家主公出麵調停,袁公你都不能留在這壽春了。」

    「為何?」小袁三公終於開口,很是驚奇的問道:「孤不留在這壽春城,到何出容身?」

    「袁公到何地容身,這個問題小人無法回答。」宋愷搖頭,又誠懇的說道:「但小人還是那句話,袁公絕不能留在壽春城了,必須避其鋒芒,暫尋他地安身。壽春一旦被徐州賊軍包圍,袁公你就是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家主公就算答應出麵調停,恐怕也來不及了。」

    「避其鋒芒?暫尋他地安身?」

    雖說曆史上給小袁三公想出這個餿主意的楊宏長史現在已經姓了陶,可是聽到宋愷提出這個餿主意,正在為徐州軍隊即將重兵圍城而提心吊膽的小袁三公還是眼睛一亮,心道:「對啊,孤為什麼要留在這壽春孤城等死,暫時轉移到淮南腹地豈不是更好?隻要暫時避開了徐州賊軍的鋒芒,保住了孤的金枝玉葉之身,將來大不了向妾生家奴暫時低頭委曲求全,孤還可以妾生家奴的力量,把陶應小賊趕出淮南啊?!」

    「主公,北安先生之言,值得考慮啊。」袁胤也忍不住開口說道:「主公暫率一軍撤往廬江腹地,留一軍守壽春,同時派遣使者向袁本初求和,請求袁本初出麵調停,逼著陶應小賊交還淮南土地城池,這麼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主公既爭取了邀請袁本初出麵調停的時間,又可以避開陶應小賊的鋒芒,確保萬全啊!」

    閻象皺著眉頭不說話,這倒不是閻象覺得宋愷是在胡說八道,而是閻象很清楚,這個時候小袁三公如果棄壽春而逃,那麼不管留下多少軍隊守衛壽春,壽春守軍都肯定是士氣大洩,無法長期久持,到時候壽春一旦淪陷,不僅壽春城囤積的大批錢糧必然落入徐州軍隊之手,再想奪回壽春這個淮南第一重鎮,也就隻能指望大袁三公出麵幫忙了。所以猶豫再三後,閻象還是小心提醒道:「主公,暫避鋒芒雖然是一個好主意,可是主公臨戰而走,對軍心士氣的打擊恐怕很大。」

    「這個無所謂。」袁胤自信的說道:「隻要本初兄能夠出麵調停,壽春就算暫時淪陷,也有機會重新拿回來。況且壽春城池堅固,隻要留下的守將堅決死守,未必就不能堅持到本初兄出麵調停,逼迫陶應小賊退出淮南!」

    「沒那麼容易。」閻象猶豫著搖頭,道:「三之城,七之郭,環而攻之而不勝,皆因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主公臨戰而走,對軍心士氣的打擊還是很大,軍心一旦鬆散,士氣一旦利落,壽春城池再是堅固,再是城高壕深,怕也難守了。」

    「閻主薄的話也有道理,小人隻是建議,如果說錯,還請袁公勿怪。」算命先生出身的宋愷最擅長的就是欲擒故縱,自作主張的故意向小袁三公說道:「明公若不願離開壽春,那還請袁公盡快派出心腹人北上冀州,全權代表明公與我家主公談判嫡和,讓我主出麵調停戰事。不然的話,徐州賊軍一旦突破肥水四麵圍城,不僅明公無法脫離險地,恐怕就是與我主聯絡的使者,恐怕也過不了已經被徐州賊軍控製的淮河了。」

    聽到宋愷這話,正在緊張盤算中的小袁三公瞳孔忽然劇烈一收縮,心也生出了這個念頭,「孤必須得走!孤暫時離開壽春死地,保住了金枝玉葉之身,就算壽春失守,將來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可如果孤被困在了壽春,連求援的使者都派不出去,壽春城池又一旦有什麼閃失,那可就什麼都完了!」

    ……………………

    徐州軍隊的二號外交騙子宋愷大人,直到第二天天色微明時才回到徐州大營,提心吊膽等了一夜沒睡覺的魯肅大喜,不及派人到後帳稟報陶應,馬上就親自迎到中軍大營門前,與宋愷剛一見麵就迫不及待問道:「如何?事成否?」

    宋愷開心一笑,低聲答道:「稟軍師,主公實在太高明了,聽了小人一席話,那袁術匹夫馬上就決定了率領三萬守軍撤往廬江,留袁嗣和梁剛等將死守壽春孤城。昨天晚上壽春城折騰了一夜,就是袁術匹夫在準備率軍撤退,這個時候,袁術匹夫應該已經悄悄打開了壽春西門,率領三萬大軍撤往洩水渡河逃命了!」

    「事成矣!」魯肅大喜過望,趕緊一把拉起宋愷的手道:「走,去向主公道喜請功去!」

    請功請賞這樣的好事,宋愷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當魯肅和宋愷急匆匆趕到陶應的寢帳時,陶應卻還在行軍床上呼呼大睡,魯肅正正衣冠,正要上來搖醒陶應,咱們的陶副主任卻說起了魯肅和宋愷都聽不懂的夢話…………

    「同誌,簽字吧,人家開發商在合同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隻要你暫時搬出去住一段時間,開發商就給你二十萬的補償,然後等新樓盤建好,你就可以搬回來住又幹淨又漂亮的商品房了,還是電梯房噢,又有錢拿又有新房子住,這樣的好事天下上那找去?簽了吧,在這合同上簽了字,二十萬和一百二十個平方的電梯房就是你的了。」

    「……什麼?不簽?不搬?那個城管的誰,推土機開來沒有?把推土機開過來,先把這家釘子戶的圍牆給我撞了!自來水斷了,電線也剪了,還有下水道,也給我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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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9:00:49
第一百五十二章 攻破壽春

    陶副主任的拿手絕技絕對不是蓋的,架不住陶副主任的花言巧語、威逼利誘與暴力恫嚇,又一個拆遷戶……,哦不,小袁三公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領著三萬多主力軍隊跑了,渡過洩水取道安風,撤往相對安全的淮南腹地,逃離了壽春這個四麵環水的『死地』,留下袁嗣、梁剛與劉威等將死守肥水防線和壽春城池,等待大袁三公的出麵調停與解圍。

    為了不致被徐州軍隊阻攔截擊,小袁三公選擇在第二天的清晨時分出城西渡,領著三萬多守城主力、同時也是淮南軍隊在北線最能打的精銳戰兵,快馬加鞭的趕赴四十外的洩水西渡,已經基本控製了淮河附近河段的徐州水師斥候船發現了這一情況,飛船將消息稟報到陶應麵前,徐州眾將欣喜之餘,紛紛到陶應麵前請戰,請求立即出兵搶渡肥水,追殺小袁三公,再有就是乘勢攻取壽春城。

    讓人意外的是,往常很是擅長抓住戰機的陶應這一次卻選擇了放棄,思慮再三後搖頭說道:「不追了,讓袁術匹夫安心渡河跑吧,這次就放袁術一馬。」

    「主公,隻有四十多地,水路我軍又佔優勢,未必就追不上啊?」曹性性急的大叫道:「如果能在袁術匹夫渡河的時候,往他背後捅上一刀,就算拿不下他的人頭,也可以重創的隊伍,有利於我軍將來的廬江戰事啊。」

    「距離確實不長,但中間還有一條肥水防線。」陶應皺眉答道:「這個時候搶渡肥水。不僅會遭到淮南軍隊的全力阻擊,袁術匹夫也有可能派軍回援,拚死抵擋我軍爭取渡河時間,而且上次我們為了堵截大耳賊暴露了芍陂湖伏兵後,袁術匹夫加強了對洩水的保護,還在洩水河上搭建了四道浮橋,撤退很是容易。我們就算不惜代價的搶渡肥水得手,也很難再追上袁術匹夫的隊伍。」

    說到這,陶應頓了一頓。又道:「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讓袁術匹夫全軍渡河,然後我們再搶渡肥水。屆時袁術留下的軍隊為了留下餘力守城,肯定不會拚死守衛肥水防線,情況稍微不對就會撤回城中,我軍搶渡肥水,也會容易許多。」

    聽了陶應這番言語,徐州眾將倒也心服口服,不再催促陶應出兵搶渡,而陶應本人卻沒有閑著,掐著指頭計算了片刻後,陶應開口把新降將周泰叫出班列。道:「幼平,若我所料不差,袁術匹夫大概在傍晚時分就能全軍渡過洩水,我也打算在傍晚時分發起搶渡,連夜突破肥水防線。到時候不出意外的話。淮南軍隊應該會連夜撤回壽春守城,黑夜混戰之中撤軍回城,淮南軍隊伍也肯定會出現混亂——我的意思,你明白沒有?」

    「這……,末將……,不太明白。」周泰打仗雖然捨得玩命。可是在搞陰謀詭計方麵卻毫無天賦,被陶應這麼一問,自然就傻了眼睛,不知該如何回答陶應的問題。

    「主公莫非是想讓周幼平化裝成淮南軍士兵,黑夜時乘亂混回壽春城中?」另一個新降將蔣欽比較聰明,很快就從提示中猜出了陶應的真正用意所在。見陶應含笑點頭,周泰恍然大悟之餘,蔣欽也搶著說道:「主公,末將請令與周泰將軍同去,末將曾在淮南軍中擔任卒伯一職,十分熟悉淮南軍情況,願與周泰將軍同去混入城中,應外合接應主公大軍攻城!」

    「這可是一個冒險的差使,二位將軍可要想好了,如果覺得危險,可以不去。」陶應假惺惺的說道。

    結果很自然的,蔣欽和周泰馬上就一起雙膝跪倒,抱拳異口同聲的說道:「末將等自歸順主公以來,每感主公厚恩,雖肝腦塗地,亦不能補報!今潛入壽春雖然犯險,卻也是末將等誓死回報主公的天賜良機,末將等願捨命而行,萬望主公恩準!」陶應聞言大喜,趕緊起身親自將蔣欽、周泰二將溫言撫慰,又叮囑二將行事千萬小心,再有就是讓蔣欽和周泰到歸降的淮南兵中挑選百餘勇士跟隨入城,蔣欽和周泰再三拜謝,依令準備不提。

    和陶應估算的時間差不多,到了傍晚時分,渡河準備充足的袁術軍便全部渡過了洩水,屯駐到了相對安全但極不利於回援的洩水西岸,奉命死守肥水防線掩護小袁三公逃命的袁嗣和梁剛等將剛鬆了口氣時,整個白天都按兵不動的徐州軍隊卻乘著月色明朗,全麵展開了搶渡肥水的戰事。無數陸路運輸而來的小船如脫弦之箭,載著徐州軍隊永遠的步戰先鋒陷陣營衝向西岸,與此同時,早就屯駐在了肥水河口的徐州水師也把所有的機動小船快船派進了肥水,頂著壽春城牆上的密集箭雨逆流而上,趕赴渡口戰場支援主力搶渡。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守衛河防的淮南軍的羽箭密集得有如狂風暴雨,把小船上的陷陣營將士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隻能是躲在盾牌之後,一邊讓身體緊貼艙底,一邊奮力搖擼劃漿,盡可能快的衝向對岸,無數的士兵水手中箭。東岸這邊的徐州軍隊也不甘示弱,二十架襄陽炮與三十多架臨時趕造的投石機接連不斷的向對岸拋射石彈自然不說,君子軍、風羽軍和徐州軍隊的普通步弓手也傾巢出動,在肥水西岸列隊向對岸拚命傾瀉弓箭弩箭,肥水河麵的上空羽箭飛石來往如雨,密集得幾乎將天空掩蓋。

    終於,第一艘小船靠上了八十步外的肥水東岸,船上的十餘名陷陣營士兵舉著盾牌喊衝上,成為第一批衝上肥水東岸的徐州將士,後麵的小船也接二連三的靠上東岸,身披精甲的陷陣營將士揮舞著盾牌擋箭,一個接一個的跳上灘頭陣地。

    見形勢危急。主持河防的梁剛也派出了早已準備好的五百餘人的敢死隊發起反擊,企圖把幾十名徐州將士趕回河中,重新奪回灘頭陣地,但很可惜,梁剛的戰術雖然正確得不能再正確,精挑細選出來的淮南軍敢死隊也不是不夠勇猛,但這些敢死隊卻非常不幸的碰上了全天下都板著指頭數得著的虎狼之師陷陣營。見淮南軍敢死隊衝來。登陸人數還不到五十人的陷陣營將士不懼反喜,毫不猶豫又興高采烈的發起了反衝鋒,拋去了擋箭盾牌。歡呼著喊著,揮舞著刀斧長槍衝向十倍於己的敵人。

    兩軍在月色下剛一相碰,梁剛和淮南軍的敢死隊馬上就發現了自己們簡直太天真了。因為他們的碰到敵人簡直強得就不像是娘生爹養的變.態!很多淮南軍的敢死隊勇士甚至連敵人長什麼模樣都沒有看清楚,腦袋就已經被陷陣營將士的鋼刀和鐵斧砍下,或者肚子和胸膛被陷陣營將士的長矛和鐵槍洞穿,不到五十人的陷陣營將士組成一個小型戰鬥隊列,在淮南軍的隊伍中來回衝殺,所向披靡,淮南軍士兵大呼小叫,卻說什麼都圍不死這四十餘名陷陣營將士,相反還被陷陣營將士殺得是屍橫遍野,鬼哭狼嚎。後麵的陷陣營將士則乘機搶上灘頭。逐漸控製了一小塊灘頭陣地。

    十倍於敵的敢死隊精兵仍然被敵人殺得丟盔卸甲,少見多怪的梁剛將軍目瞪口呆之餘,也隻剩下了兩個選擇,一是繼續投入兵力爭奪灘頭陣地,二就是狠下心來以弓箭無差別覆蓋灘頭陣地——不過這麼做對淮南軍將士的士氣打擊自然很大。基本上還是屬於致命打擊。所以梁剛稍一猶豫後,終於還是派出了兩千步兵上前衝鋒,妄圖以當初對付玄德公的人海戰術,像螞蟻咬死大象一樣用充足兵力把陷陣營隊伍徹底淹沒。

    梁剛將軍的這個選擇當然不太對,首先第一點就是陷陣營的精銳程度遠在他的想像之上,絕非劉皇叔七拚八湊起來的烏合之眾可比。所以梁剛如果選擇以弓箭無差別覆蓋灘頭陣地,那麼還能給陷陣營製造不少傷亡與麻煩,但是選擇使用添油戰術往灘頭陣地增兵,這點就錯得不能再錯了,還簡直就是以己之斷,攻敵之長!

    所以當兩千淮南步兵投入灘頭陣地後,從組建開始就是為了衝鋒陷陣近戰而存在的陷陣營將士簡直就是如魚得水了,已經登陸的陷陣營將士迅速組成了一支支戰鬥小隊,喊歡呼著衝進密集敵群,凶狠的揮舞著刀槍瘋狂砍殺捅刺,還專門挑淮南軍的基層將領下手,一支十來人的小隊就敢衝向敵陣斬將奪旗,但凡敢率軍衝鋒的淮南軍將領無不中招,被兇猛撲上的陷陣營小隊掀翻砍倒,剁成肉醬,他們的人頭也成為了全都已經在徐州娶妻立家的家用補貼,他們身邊的淮南士兵則無不魂飛魄散,逃得一個比一個快,眼睜睜的看著上司將領慘死在修羅惡煞一樣的陷陣營士兵之手,兩千步兵不僅沒能把陷陣營將士淹沒,相反還被陷陣營攪得一片大亂,淮南士兵爭相逃命,自相踐踏,死者無數,也把淮南軍隊修建的臨時工事衝垮無數。

    當梁剛發現了自己的這個致命錯誤時,一切都已經晚了,七百多人的陷陣營隊伍除了中箭陣亡的將士外,已經全部衝上肥水東岸,渡船迅速返回西岸,又將上千徐州士兵送上了已經被陷陣營控製的東岸河段——肥水隻是一條最寬處僅有八十餘步的中小河流,徐州軍隊的渡船往返自然迅捷。而當第二批徐州將士衝上肥水東岸後,更多的徐州水師快船也出現了交戰雙方的視野之中,徐州將士歡聲雷動,淮南將士則心驚膽戰。

    戰事發展到了這一步,身上還肩負著率軍退回壽春守城使命的梁剛不由生出了撤退念頭,想要放棄根本不可能長期堅守的肥水防線——這點連狂妄到了沒邊的小袁三公都承認,率軍撤往壽春保留實力,可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副手劉威少將軍卻說什麼都不幹,還自告奮勇率軍衝殺,把不到兩千的徐州登陸隊伍趕下河。有人想當炮灰梁剛當然不會拒絕,馬上就點頭同意。讓劉威率軍三千衝向灘頭陣地,再一次往灘頭戰場添加兵力。

    劉威少將軍的這個愚蠢舉動當然給了陷陣營更多的撈取戰功機會,而劉威少將軍的愚蠢舉動還沒到這,在陷陣營明顯專挑淮南軍將領下手的情況下,劉威少將軍竟然還敢穿著將領盔甲讓親兵打著自己的旗幟衝鋒,還一口氣衝到了混戰最激烈的戰場地帶,結果也很自然的。想撈戰功換獎勵的陷陣營將士馬上象蒼蠅聞到血的一樣撲了上來,你爭我搶的殺向劉威將軍,陷陣營主將高順還老不羞的衝在最前麵。

    「來將通名!劉威刀下。不斬無名鼠輩!」見同樣身著將領鎧甲的高順衝在最前麵,咱們的劉威少將軍馬上揮刀擺出一個火候十足的白鶴亮翅,威風凜凜的喝完高順姓名——結果很自然的。劉威少將軍的起手勢剛剛擺好,高順手中的鋼刀就已經閃電一般帶著凜冽風聲砍到了他的胸膛上,一刀就結束了劉威少將軍這位淮南未來名將的性命,然後十幾個陷陣營將士餓狼一樣撲上來,手起刀落三下兩下把未來名將劉威少將軍砍成肉醬,劉威少將軍身後的親兵也個個雙腿發軟,馬上屁滾尿流的逃得遠了。

    「近身混戰時還敢問敵人名字,那來的白癡?」這是高順對劉威少將軍這位對手的唯一評價。

    劉威一死,他帶來的三千步兵群蟲無首,即便不潰逃也是留下來給陷陣營撈功勞的命。陷陣營將士拚命向前專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衝鋒,拚命攪亂淮南軍的隊伍,後麵的徐州軍隊乘機搶渡淮河,又利用數量眾多的水師快船在肥水上迅速搶搭浮橋。見情況不妙,手已經隻有一萬多軍隊的梁剛被逼無奈。隻得馬上派出信使回城,向留守壽春城池的小袁三公心腹袁嗣報告戰情,請示是否立即棄守河岸防線,退回壽春城?

    精心構建了許久的河岸防線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徐州軍隊突破,位居梁剛之上的袁嗣當然是大發雷霆,馬上下令梁剛堅決死守。不讓徐州軍隊付出點代價絕不許後退一步!命令傳達到梁剛麵前,可憐的梁剛將軍也沒了辦法,隻能是硬著頭皮揮軍上前,拚死堵截徐州軍隊的過河隊伍,而這麼一來,兵力已經被抽調了一半的淮南軍在漫長的河岸防線上調兵遣將也就更加捉襟見肘,再加上徐州水師快船隊伍已經抵達了戰場,也已經開始載著徐州軍隊四處尋找新的突破口,淮南軍的防線上自然更是處處告急,不隻一處被徐州軍隊突破得手,越來越多的徐州將士也衝上了肥水東岸,逐漸扭轉了灘頭陣地的強弱之勢,也大大加速了淮南軍隊的混亂。

    當東岸陣地徹底混亂時,一百五十名穿回淮南軍服的徐州新降兵,也在蔣欽和周泰兩大猛男的率領下動手了,或是不打火把乘船在上遊遠處渡河,或是幹脆直接泅渡過河,在到處一片大亂的東岸陣地上匯聚成群,又迅速混進了淮南軍的隊伍…………

    肥水搶渡戰一直持續到了三更過半,直到見梁剛實在擋不住徐州隊伍搶渡,留守壽春的袁嗣才無可奈何的下令收兵,士氣早已低落到了極點的淮南軍如蒙大赦,梁剛一馬當先,帶頭逃回壽春城,背後的淮南軍士兵則逃得漫山遍野,亂糟糟的逃向壽春城池,徐州軍隊接陶應命令故意追殺到壽春南門之下,逼得袁胤逼門自保,也逼得無數的淮南敗兵迂迴到西門和北門入城,盡最大努力製造淮南軍的混亂,也為蔣欽和周泰的隊伍製造混水摸魚的機會。

    第二天清晨,十道浮橋搭好,徐州軍隊全線渡過肥水,將自家大營搬遷到了壽春南門城外,營寨尚未立穩,陶應又馬上出動了步兵開始填塞護城河,爭分奪秒的準備攻打壽春的攻堅大戰,並且讓所有襄陽炮上陣,拚命轟擊掃蕩壽春城牆上的城樓建築。袁嗣和梁剛不敢出城送死,也隻能是以弓箭遲滯徐州軍隊的填河速度,同時拚命加固城防,準備迎接徐州軍隊的猛烈攻城戰事。

    在護城河下拉鋸作戰四天後,壽春南門的護城河終於被填平幾段,移動橋車也一口氣趕造出了二十多輛,擔心蔣欽和周泰暴露身份的陶應不敢遲疑。讓隊伍稍做休整,搶渡得手的第五天下午,徐州軍隊便展開了攻打壽春的戰鬥,同時陶應又故意命令軍隊隻攻南門,放開西門給淮南軍留下逃命道路,藉以動搖守軍軍心,渙散敵人士氣。

    因為是第一次展開攻城。守軍的守城物資還比較充足,徐州軍隊攻打壽春的行動進行得很不順利,城牆上矢石、灰瓶與擂木如雨。火油火把也不要錢一樣的往下瘋狂投擲,徐州將士傷亡慘重仍然衝不上城牆,事前潛伏入城的蔣欽和周泰也死活不見動靜。陶應內心萬分焦急。表麵上卻不動聲色,還一度親臨前線鼓舞士氣,徐州將士上下士氣受到激昂,軍威大振,一度衝上壽春城牆,雖然最終又被淮南軍以人海戰術趕下城牆,卻也大大鼓舞了攻城士氣,也讓守軍心生膽怯。

    夕陽逐漸西下,黑夜漸漸來臨,徐州軍隊的攻城大戰卻還在持續。成百上千的徐州士兵一波接一撥的撲向壽春城牆,進攻的隊列猶如那海波一般洶湧不息,數以百計的飛梯不斷搭上壽春城牆,全身都是血跡煙熏痕跡的徐州將士踏梯而上,源源不絕的衝上壽春城牆。又不時慘叫著從高處墜落下來;巨大的雲梯車艱難穿過密集人群,頂著密集的火箭與燕尾炬逼近城牆,一架接一架的雲梯車起火燃燒,梯上的徐州士兵奔走避火,戰況激烈得無法以筆墨描述。

    「怎麼還沒動靜?傷亡已經很大了,難道要讓這些將士白白犧牲?」有節奏的咬著大拇指上的指甲。陶應心急得幾乎想大吼大叫,「老羅是不是又在騙我?蔣欽和周泰其實不是像我這樣忠貞不二的好孩子?其實是象呂奉先或者大耳賊那樣的反複無常之徒?!」

    「主公,我們的傷亡有些太大了。」不隻陶應一個人覺得傷亡過大,好幾名徐州將領也湧到了陶應麵前抱怨,還紛紛道:「主公,要不鳴金吧?讓將士們撤下來休息一個晚上,等明天再攻城?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足,不用急著攻城第一天就拿下壽春堅城。」

    「主公,蔣欽和周泰兩位將軍是不是出意外了?城的袁嗣和梁剛其實已經把他們揭穿並且殺害了,又故意沒有把他們的人頭掛上城樓,誘我軍不惜代價的強攻壽春?」

    「蔣欽和周泰都是新降將,歸降我軍時,還讓主公在曲陽百姓麵前萬分難堪,會不會……?」

    也有人這麼擔心的質疑,但陶應臉上始終沒有半點表情,隻是默默的咬著指甲,心卻益發的焦急。也就在這時候,當夕陽徹底落下地平線的時候,壽春南門城牆上忽然大亂了起來,守軍主將袁嗣的帥旗還被人砍倒,扔下了壽春城牆,帥旗一倒,早就被徐州軍隊不惜代價強攻嚇破了膽的壽春守軍頓時士氣崩潰,驚叫慘叫著四處奔散,同時袁嗣帥旗所在的位置更是亂成了一鍋粥,無數的守軍士兵拔刀互斬砍殺,亂得不可開交。

    「動手了!」陶應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臟終於放回了肚子,想也不想就大吼道:「擂鼓,總攻!一鼓作氣,給我拿下壽春城!」

    兩百多麵一人多高的牛皮巨鼓同時敲響,徐州軍隊最強悍的預備隊陷陣營一馬當先,高順身先士卒,率先衝向大亂的壽春城牆,後麵的徐州隊伍更是有如奔騰巨潮,歡呼喊著潮水一樣撲向壽春城牆,更多的飛梯迅速搭上壽春城牆,陷陣營率先衝上城牆又砍又殺,攻勢淩厲到了極點,與淮南守軍逐個逐個的爭奪城牆垛口,逐尺逐寸的擴大城牆陣地,後麵的徐州將士乘機迅速衝上城牆,與守軍展開浴血奮戰,城牆上下屍橫纍纍,血流冉冉。

    當四架巨大雲梯車先後在登城士兵的掩護下靠上城牆,徐州將士得以快速順利的衝上壽春城牆時,與陶應並肩觀戰的魯肅和陳應等人都長長舒了口氣,一起道:「沒問題了,壽春城基本上可以拿下了,這個蔣欽和周泰,到底搞什麼鬼,怎麼到了這個時候才動手接應?」

    「等他們回來就知道了,現在猜也沒用。」陶應也鬆了口氣,苦笑道:「老實說,我也差點懷疑蔣欽和周泰了,不過還好,他們沒讓失望,拖到現在才動手,肯定有他們的苦衷。」

    這說明一下,蔣欽和周泰確實有說不出的苦衷,因為他們的隊伍恰好被安排在壽春西門的北段值守,徐州軍隊又一直在攻打南門,所以他們再怎麼心急如焚也沒辦法,直到南門守軍傷亡慘重,袁嗣從西門調軍增援主戰場時,蔣欽和周泰的隊伍才得以趕赴戰場參戰。也是抓住了經過袁嗣旗陣的機會,快急瘋了的周泰亡命衝了上去,一刀砍翻了袁嗣,蔣欽也率軍砍散了袁嗣親兵並且砍倒袁嗣的帥旗,這才引發了守軍大亂。

    鬆懈下來後,已經幾個時辰水米未進的陶應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渴得快要冒煙,叫親兵端來茶水連飲兩杯仍不解渴,又捧起第三杯時,旗陣外忽然飛奔來了一名傳令兵,奏道:「稟主公,楊宏長史的信使來了,帶來了楊長史的親筆書信,請求主公接見。」

    「這個楊宏,三個多月了,終於捨得來一封書信了,我差點以為他又發現曹賊那邊更好,歸降曹賊了。」心情輕鬆的陶副主任笑了笑,馬上就點頭同意接見。

    讓陶應意外的是,楊宏派來的信使的模樣,簡直是讓自己大吃一驚——這倒黴信使不僅衣服破**乞丐還要淒慘三分,一隻腳光著儘是鮮血,還麵黃肌瘦像是餓了不少時間,更離譜的是,楊宏大人派來的這位倒黴信使剛把浸滿汗水味道的書信拿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就已經歪在了陶應麵前昏了過去。

    「快,把他抬下去搶救!」陶應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趕緊讓衛士把楊宏的信使抬下去搶救,又親自揀起了楊宏的書信,先把第三杯茶水灌進嘴,然後把茶杯遞給魯肅騰出手來打開書信,可是展開書信藉著衛士手中的火把光芒仔細一看後,咱們的陶副主任卻差點沒被嘴沒來得及嚥下去的茶水嗆死,情不自禁的瘋狂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

    「主公,怎麼了?」魯肅也生出一種不好的念頭。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可憐的陶副主任正咳得厲害,根本無法回答魯肅的問題,隻能是劇烈咳嗽著把書信遞給魯肅。

    「到底出什麼事了?」魯肅緊張的接過書信,可是展開書信仔細看了後,魯肅手的茶杯卻砰然落地,整個人也徹底呆住了,目光呆滯失魂落魄,拿著楊宏大人的書信彷彿已經癡傻,嘴也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太不可思議了!楊仲明他……,他……,他竟然……。」

    「二哥,二哥!」這時候,陶副主任的便宜堂弟陶基也跑了過來,一邊給陶應行禮,一邊嬉皮笑臉的說道:「二哥,我們的隊伍已經衝上城牆了,壽春破定了,小弟的君子軍也已經好久沒上戰場了,是不是讓小弟也帶隊伍衝一衝,鍛煉一下我們君子軍的攻城本事?」

    「咳咳咳!咳咳咳……!」陶副主任咳嗽了許久,幾乎把小臉嗆成豬肝色後,才終於咳出了一句大吼,「你攻個屁的城?馬上!馬上讓君子軍休息,戰馬也休息,準備出征,準備和我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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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9:01:08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別得罪小人

    「好生大的力氣!這塊青石怕是有三百斤重吧,典韋將軍你竟然一隻手就能舉起來,還能舉過頭頂轉著玩,簡直就是天生神力,英雄無雙,那西楚霸王項羽也追之不及!楊宏井底之蛙,之前一直以為徐州的許褚許仲康就已經是天下第一的大力士了,可今天見了典將軍你的蓋世神威,才知道什麼叫做一山還比一山高,強中還有強中手!將軍神威,天下無雙,宏景仰之至!將軍神力,拔山倒海,宏更是欽佩得五體投地,難以言表!啊!力拔山兮氣蓋世……!」

    好了,下麵來看一看咱們楊宏楊長史的情況吧。為了在迎還獻帝的行動中撈一些政治分,咱們的陶副主任通過威逼利誘,迫使曹老大同意徐州軍隊派一支使節團隨軍西征勤王,陪同曹軍營救史上數得著的倒黴皇帝漢獻帝,然後咱們的陶副主任又放著治下一大堆的名士清流不用,出人意料的讓聲名狼藉的楊宏長史擔任使節團團長,率領五十名老練士兵攜帶重禮加入曹老大的西征隊伍,代表徐州刺史府去迎接漢獻帝東歸。

    迎駕救駕這樣的光彩事,換了其他的清流名士簡直就是求之不得的美差,可是在咱們現實主義者楊宏長史的眼睛,那卻是沒有半點油水可撈的大苦差,一度再三拒絕領命而行,但陶副主任卻偏偏看中了楊長史的一些特殊能力,堅持要讓楊長史去幹這趟苦差,最後咱們的楊長史細胳膊扭不過大腿。也隻好是含著眼睛悄悄咒罵著新主公的不近人情,率隊加入了曹老大的迎駕隊伍。

    而與曹軍同行之後,楊長史既是出於習慣,又是害怕曹老大乘機下毒手製造什麼山賊襲殺徐州使者團的人間慘劇,所以前麵類似的話語咱們的楊長史自然是每天都說,差不多對每一位曹軍大將都如此說,差不多是見麵就奉承。開口便阿諛,但很可惜,曹軍上上下下對咱們楊長史的阿諛奉承卻從不感冒——就好像這次吧。咱們楊長史的馬屁話還沒有說完,正在舉著石頭鍛煉身體的典韋將軍就已經沒好氣的喝道:「閉嘴!許褚的力氣如何,我比你更清楚。少在這亂給我戴高帽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媽拉個巴子,給你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遲早有一天要你這個龜兒子好看!」與陶副主任同屬一路貨色的楊長史當然在心如此嘀咕,還加入了從新主公那學來的髒話。不過心罵歸心罵,楊長史可不敢當著典韋的麵把心話罵出來,隻能是點頭哈腰的說道:「煩惱典校尉稟奏曹公,就說小使有要事求見,請明公務必接見。」

    「又有要事求見?」典韋更不高興了,喝道:「你到底有多少要事?前次是你的馬車車軸斷了。非要借雙馬大輅坐乘,說有要事求見!上次是嫌男人把你服侍不好,要借隨軍歌姬侍侯你,也是有要事求見!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當我家主公很閑是不是?」

    「媽拉個巴子。又不是跟你借,你急個屌?」楊長史又在心罵了一句從陶副主任那學來的髒話,臉上則賠笑說道:「典將軍明鑒,這次是真有要事,小人帶來的帳篷破了,這幾天又一直在下細雨。把小人淋壞了原本不打緊,可是馬上就要抵達洛陽叩見皇上萬歲了,小人如果帶病朝見未免不敬,所以小人想借一頂大帳……。」

    「滾遠點!」楊長史的話還沒有說完,典韋就已經把石頭摔在了地上,鐵青著臉咆哮道:「馬上給我滾!你個狗日的東西,帳篷破了不會自己補,為這樣的小事麻煩我家主公,你想找死是不是?滾!再不滾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吼叫著,典韋還真的舉起了醋罈子大的拳頭,嚇得咱們的楊長史是屁滾尿流,趕緊領著身後隨連滾帶爬的逃離曹軍中軍營地,留下典韋在原地破口大罵,楊長史帶來的隨從也忍不住低聲埋怨道:「大人,你的帳篷破了補補不就行了,或者暫時住一頂小帳,何必為了這樣的小事來求見曹賊,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你懂了個屁?我這麼做既是為了主公的差使,也是為了你們的小命!」楊長史瞪了隨從一眼,低聲解釋道:「自我們隨曹賊西行以來,曹賊就沒主動召見過我一次,也沒有收我送去的禮物,證明這個老東西還在恨我們徐州人!洛陽這一帶現在又是兵荒馬亂,盜賊橫行,要是曹賊派人冒充山匪盜賊把我們幹掉怎麼辦?我想方設法的找借口拜見曹賊,就是想和他拉好關係,討這個老東西的歡心,免得這個老東西生出歹念,壞了你們的小命!我這是在救你們,懂不懂?」

    楊長史帶來的這位隨從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在沛國給陶應帶路的老兵油子徐州老兵李郎,以前冒充山賊盜匪搶劫過路客商的事沒少幹過,因為與楊長史臭味相投這次才被楊長史點名帶來同行,這會聽了楊長史的解釋自然深以為然,忙道:「原來大人是為了這個啊,這倒是不得不防,不過大人,你應該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帳篷破了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曹賊怎麼可能親自接見你?」

    「我也知道這個借口太勉強,可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啊,可恨前番兩次接見,那典韋匹夫都攔著不許我進帳,那怕讓我見到曹賊一次也好啊。」楊長史有些愁眉苦臉,這時,正好曹老大的絕對心腹夏侯惇昂首向中軍營地走來,楊長史眼睛一亮,趕緊迎上前去點頭哈腰的阿諛,「元讓將軍,久違了,小人楊宏拜見元讓將軍,將軍往中軍營地而去,莫非是去拜見曹公,小人鬥膽……。」

    楊長史的話說到這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夏侯惇就像沒看到楊長史一樣,已經從楊長史的身旁昂首而過,完全把楊長史當成了空氣,楊長史難免又是尷尬又是憤怒,忍不住心破口大罵了起來,「曹賊帳下,都沒一個好東西!曹操老賊。更不是什麼東西!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都像周瑜匹夫一樣,死得苦不堪言!」

    罵歸罵。可是帳前校尉典韋死活攔著不讓楊長史進到曹軍大帳拜見,曹軍眾文武也沒有一個人願意給楊長史引見,楊長史也沒了辦法。隻能是提心吊膽的隨著曹軍繼續西進,並於當天傍晚抵達早已是十室九空的滎陽境內,距離洛陽也隻剩下了兩百二十路。但就在這時候,前方卻傳來了一個非常意外的消息——現任車騎將軍楊奉與國舅董承的隊伍搶先抵達了汜水關,控製了汜水關這座中原雄關,擋住了曹軍的西進腳步,質問曹軍來意,曹軍前鋒大將曹洪借口西進勤王,楊奉不是笨蛋當然不信,曹洪又拿不準主意是否強攻汜水關。隻得派人回來報信。

    聽到這消息,肩負著代表徐州刺史府迎駕任務的楊長史不僅沒有半點擔心,反而笑得連嘴都合不攏,幸災樂禍到了極點,心說你曹賊不是狂嗎?現在傻眼了吧?汜水關可是天下數得著的雄關。這次我看你怎麼攻下汜水關,怎麼殺進洛陽劫奪聖駕?然而更讓楊長史意外的還在後麵,第二天上午,曹老大竟然破天荒的主動遣人來請楊長史相見,楊長史本想犯賤擺些架子,可又不敢在曹軍營中開罪曹老大。隻能是老老實實的隨著曹老大衛士前去拜見曹老大。

    曹老大的衛士並沒有把楊長史帶到中軍大帳,而是把楊長史領到曹軍的後營工場之中,膽小如鼠的楊長史一度懷疑曹老大的衛士是想動手,直到親眼看到又黑又矮的曹老大確實在一架正在趕造中的襄陽炮旁邊才鬆了口氣,趕緊上去給曹老大行禮,張口就是馬屁翻飛,大肆阿諛諂媚,但曹老大根本就不吃楊長史這一套,隻是指著那架趕造中的襄陽炮向楊長史問道:「汝是徐州來的使者,替吾看看,吾的工匠打造的霹靂車,可有遺誤之處?若能指出,定有重賞。」

    「搞了半天是為了這事啊。」楊長史大失所望,再轉眼仔細去看曹軍趕造的襄陽炮時,一眼就看出這架襄陽炮與徐州軍隊用的襄陽炮不盡相同,投臂明顯細了些和短了些,配重箱也明顯偏大,很顯然是陶應在把襄陽炮草圖交給曹老大時做了手腳。但楊長史這會就算想出賣陶應討好曹老大,也因為曹軍眾將對自己態度惡劣沒那個興趣,便推托道:「明公勿怪,小人是文職,沒有參與武器打造,不太清楚貴軍工匠是否有誤。」

    曹老大冷冷的斜了楊長史一眼,哼道:「既然如此,貴使請回吧,等吾打破了汜水關,再抽空接見與你。」

    「明公,迎駕的事,小使還想與你仔細商量。」

    楊長史有些急了,趕緊開口爭取與曹老大的談話時間,但曹老大根本就懶得理會楊長史這樣的卑鄙小人,哼了一聲就把臉扭開,道:「用不著商量,吾一諾千金,屆時吾見到天子後,自會替貴使引見,貴使若是焦急麵見天子,可以自己去洛陽求見,吾已收到準確探報,天子現在就在洛陽城中!貴使如果有本事就去吧,吾不阻攔。」

    旁邊的曹軍眾將一起大笑,全都對楊長史這樣賣主求榮的小人鄙夷之至,也更加痛恨楊長史一手撮合陶袁結盟,使得曹老大投鼠忌器不敢攻打徐州替死鬼老爸報仇。咱們的楊長史心胸狹窄遠在周郎之上,對曹老大的奚落與曹軍眾將的嘲笑自然是勃然大怒,心中暗道:「笑!讓你們笑個夠吧,看誰笑到最後!你曹賊趕造霹靂車,看來是想武力攻下汜水關了,很好,恰好主公曾經在我麵前說過霹靂車的破解之法,看我怎麼把你的霹靂車變成一堆破銅爛鐵!」

    心存了噁心曹老大的念頭,楊長史也不猶豫,回到自己的帳中就提筆做書,寫了一封匿名信教楊奉軍如何應付襄陽炮,又召來心腹李郎交代一番,讓李郎攜書混出曹軍大營。到無人處換上百姓衣服,避開曹軍斥候一路趕往汜水關送信。而李郎依計行事後,又運氣很好的在路上遇見了楊奉派出關來哨探的楊奉軍斥候,李郎大喜下趕緊上前與楊奉軍斥候交涉,把匿名信硬塞給楊奉軍斥候,要求楊奉軍斥候獻給楊奉,然後不做任何解釋撒腿就跑。楊奉軍斥候心知有異,趕緊把匿名信送回汜水關交給楊奉不提。

    楊長史的用心固然與陶副主任一樣歹毒,但是考慮卻明顯有欠周全——襄陽炮本來就是陶應交換給曹老大的技術。也至今無人能夠破解襄陽炮攻城,楊長史把破解襄陽炮的戰術教給楊奉,楊奉如果真的突然使出把襄陽炮變成一堆破銅爛鐵。比狐狸還奸猾三分的曹老大又豈能不馬上猜到楊長史在其中搞鬼?再以曹老大的狠毒,又豈能放過楊長史這個自帶幹糧的楊奉內奸?

    蒼天無眼,正當人憎狗厭的楊長史自鳴得意的踏進死路時,也當曹軍日夜趕造襄陽炮準備強攻汜水關時,形勢卻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之前在長安內訌打得頭破血流的李傕郭汜兩位老大,忽然又一起懊悔窩鬥讓楊奉和董承劫跑漢獻帝,再加上某位受封宣義將軍的賈某人力勸李郭和解,曾經的好兄弟李傕郭汜還真放下馬刀重新握手在了一起,合軍撲向洛陽打算劫回漢獻帝。

    消息傳到汜水關。兩麵受敵又兵力較弱的楊奉頓時慌了手腳,而曹老大在曆史上的好基友議郎董昭乘機站了出來,力勸楊奉與曹老大的勤王大軍聯手共敵李郭,國舅董承這會也還沒有看清楚曹老大的真麵目,覺得聯手曹老大確實是一個好主意。便也力勸楊奉與曹老大聯手締和,腹背受敵的楊奉一時糊塗,也就像曆史上一樣犯了糊塗引狼入室,派出使者與曹老大聯絡,請求締和聯手共保漢室。

    當然了,楊奉楊車騎雖然比較忠厚。可也不傻,看到楊長史的匿名信雖然沒有盡信,卻也有些將信將疑,更知道寫這封匿名信的人肯定出自曹軍內部還傾向自己,所以楊奉也毫不猶豫的沒有出賣楊長史的親筆匿名信,還連董承董昭都沒有讓他們知道這封匿名信的存在,隻是把這封匿名信暗藏身邊,等有機會再找出此人看看能否利用,咱們的楊長史也無比僥倖的躲過了一次大劫。

    楊奉主動遣使求和,引狼入室邀請曹老大共赴洛陽抵禦李傕郭汜,正擔心強攻汜水關傷亡會不會傷亡過大的曹老大當然是大喜過望,又從董昭那獲得內線消息知道楊奉此舉並非用詐,曹老大再不猶豫,馬上就在汜水關下與楊奉締結了盟約,宣稱與楊奉聯手共保天子,不費一兵一卒的就越過了汜水雄關,與楊奉軍共赴洛陽救駕。咱們的楊長史雖然失望,卻也無可奈何,隻得老老實實的隨軍西進,快馬加鞭的趕赴洛陽見駕。

    西進途中,出於禮節和為了給自己留下一條保命後路預防萬一,還有因為一個特殊的目的,咱們的楊長史少不得攜帶禮物到楊奉軍中拜見,與徐州刺史府進貢使者的身份與楊奉見麵。而白波軍出身又在董老大麾下當過不少時間走狗的楊奉對自己的出身很是有些自卑,見楊長史這樣的地方重臣代表恭敬求見,還送上了豐厚禮物,當然是歡喜不甚,不僅沒有拒絕見麵,還領著心腹大將徐某人親自迎到營門,將楊長史恭敬請進大帳設宴款待。曹軍細作雖將消息奏報到曹老大麵前,曹老大卻沒有在意,也更沒有理會。

    楊長史擅長阿諛,出身低微的楊奉又敬楊長史的徐州刺史府代表身份,被楊長史阿諛奉承了一番便飄飄欲仙,不僅與楊長史言談極歡,還把楊長史當成了知心人對待。而楊長史聽楊奉介紹說自己的心腹大將徐某人力斬郭汜軍大將崔勇與白波軍大將李樂的故事後,倒也不敢怠慢,趕緊又施展馬屁神功,直將徐某人誇得是天上少有,地下獨無,徐某人為人嚴謹雖不十分受用,卻也頗為感激身居高位的楊長史的一再稱讚,對楊長史好感大生。

    把楊奉捧得欲仙欲死後,楊長史乘機執行陶副主任交代的一個特殊任務,向楊奉說道:「楊車騎,小使鬥膽車騎將軍一句,聽說車騎將軍曾在李傕帳下潛龍屈身,不知將軍與李傕帳下的謀士賈詡賈文和先生的關係如何?是否相熟?」

    「奉與文和先生是否相熟?仲明先生為何問起此事?」楊奉驚訝反問道。

    「不瞞車騎,不是小使要問,是我家主公陶使君想與文和先生聯係。」楊長史倒也坦白,老實答道:「我家主公陶使君素來景仰文和先生的才具智謀,雖與文和先生素未謀麵,卻也始終將文和先生敬為師長。所以小使此次奉令朝貢天子,主公還有交代,那就是讓小使設法與文和先生見上一麵,或者轉寄一封書信與些許薄禮,向文和先生聊表敬意,邀請文和先生有空到徐州一行。」

    「原來如此。」楊奉恍然大悟,微笑說道:「奉與文和先生確實曾經共事,但不是十分相熟,不過文和先生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忠厚長者(賈某人:你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奉在李賊帳下暫時棲身時,沒少受文和先生照拂,與文和先生算是認識。」

    「是嗎?」楊長史大喜,忙又問道:「既如此,不知楊車騎可有辦法讓宏與文和先生取得聯係?若將軍能為在下引見文和先生,宏必然厚報將軍,徐州上下與我家主公,也必然對將軍感激不盡,將軍若有差遣,我主也必然全力效命。」

    「沒把握,隻能替先生試一試。」看在楊長史送上的豐厚禮品與阿諛奉承份上,楊奉倒也沒有拒絕幫忙,道:「文和先生現在仍然屈身李傕帳下,直接聯絡甚是困難,奉隻能是盡力試上一試。這樣吧,先生可以做一道書信與文和先生,奉遣一西涼舊卒潛往李傕軍中,設法將先生書信交與文和先生,但成與不成,隻能聽天由命。」

    「多謝車騎將軍。」楊長史大喜趕緊道謝,又道:「乞借絹筆一用,宏這就寫信與文和先生,拜託將軍將書信送去李傕大營,若能僥倖與文和先生取得聯係,再設法將我主禮物書信送與文和先生不遲。」

    楊奉一揮手,徐某人親自取來絹筆,楊長史為了讓楊奉知道自己與賈某人聯係確實隻是為了送封信和送點禮物,也就當著楊奉的麵提筆做書,然而咱們有時糊塗有時奸詐的楊長史提筆隻寫得幾行字後,楊奉和徐某人都一起臉色變了,楊奉還趕緊拿出那封匿名書信對照筆跡。稍一對比之下,楊奉就傻了眼睛,而楊長史發現不對抬頭看到自己的親筆匿名信,再低頭一看自己的筆跡,然後楊長史也頓時傻了眼睛,汗水也迅速滲出了額頭。

    楊長史與楊奉麵麵相覷的傻眼,半晌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話,倒是旁邊的徐某人先開了口,很是疑惑的問道:「仲明先生,這道匿名信,難道是先生所寫?先生隨曹軍而來,為何要暗中向我主告警告密?」

    「這……。」楊長史更是傻眼,不過楊長史也很有急智,靈機一動之下,楊長史幹脆壓低了聲音說道:「楊車騎,公明將軍,事已至此,宏也不敢欺瞞你們,在下是隨曹賊朝貢勤王而來,本不該洩露曹賊機密,可是在下這番隨曹賊西進期間,卻意外發現了一個曹賊機密,知道了曹賊西進勤王的真正目的,氣憤不過,這才秘密向貴軍報警,本想幫助將軍固守汜水關,阻止曹賊邪惡野心,不曾想陰錯陽差,曹賊大軍終於還是過了汜水關。」

    「曹操西進勤王,到底有什麼目的?」楊奉將信將疑的問道。

    「劫奪聖駕,逼迫天子移駕兗州,把持朝政,挾天子以令諸侯!」為了活命,楊長史自然毫不猶豫的就把曹老大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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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孔明先生

    「匹夫!大膽!竟敢挑撥中傷,離間吾與曹孟德的關係!」楊奉忽然發起怒來,一腳踢翻了楊長史麵前的案幾,把文房四寶踢得滿天飛舞,墨汁淋了不少在楊長史的臉上。但楊奉顯然還不肯解氣,又一把拔出腰間佩劍,架在楊長史的脖子上咆哮道:「吾與孟德公剛剛締盟,聯手勤王護駕,共保大漢江山!汝乃徐州之使,為何從中挑撥離間,汙蔑孟德公的勤王忠心?說!汝是何居心?背後又是受何人指使?!」

    楊長史的膽小如鼠是朋友們都知道的,但楊奉的這番恐嚇卻偏偏嚇不住楊長史——楊長史心說你楊奉詐唬誰呢?如果你真這麼信任曹操老賊,怎麼會出兵搶佔汜水關,擋住曹老賊西進勤王的道路?所以楊長史也破天荒的沒有在鋼刀架頸時當場尿褲子,還非常冷靜的說道:「楊車騎可以不信小使的話,但小使隻想請問楊車騎一個問題,如果小使不是心向將軍,又如何要告訴將軍這些機密?將軍之前是小使的舊交,還是小使的好友?」

    「那是你想挑撥離間,讓本將軍與孟德公自相殘殺!讓你們徐州刺史府坐收漁利!」楊奉氣勢洶洶的吼道。

    「哈!挑撥離間?」楊長史笑出了聲來,道:「小使寫這封信時,用得著挑撥離間嗎?如果不是收到消息李傕郭汜二賊聯手侵犯洛陽,車騎將軍你現在已經和孟德公在汜水關打得你死我活了吧?小使還用得著挑撥離間?再說了。楊車騎與曹孟德刀兵相見,我徐州刺史府又如何坐收漁利。又坐收什麼漁利?」

    楊奉語塞,轉著焦黃的眼珠子盤算。旁邊的楊奉親信徐某人則將信將疑的問道:「楊大人,可你說的霹靂車,我們都沒有見到啊?我們又如何相信你所言不虛?春秋戰國時是有發石車的記載,可是也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啊?」

    「曹賊已經趕造出了一批霹靂車,應該還沒有重新拆散,公明將軍和車騎將軍可以自己派人探聽。」楊長史回答得很爽快。又大言不慚的說道:「車騎將軍派人探聽之後,若是發現楊宏所言不確,那麼將軍既可以親自動手,也可以把這封書信交給曹賊。讓曹賊取下楊宏項上人頭!宏言盡至此,請將軍決之!」

    楊長史這話提醒了楊奉,想到手捏著這封楊長史親筆的匿名信,等於就是捏住了楊長史的性命,楊奉倒也覺得楊宏不太可能撒謊,稍一盤算後,楊奉沉吟著說道:「如此說來,汝寄書與我,隻是為了助我守衛汜水關了?」

    「確實如此。」楊長史大力點頭,毫不臉紅的說道:「宏世受君恩。祖宗皆食漢祿,對當今萬歲忠心不二,發現曹賊有劫駕之心,又知車騎將軍你將天子救出火海,乃是當世忠臣,豈有不助將軍反助操賊之理?」

    「既如此,汝為何匿名作信上留下真名?」楊奉追問道。

    「車騎將軍,之前宏與你素不相識。貿然寄書與你,你又如何敢信?萬一書信中途落入曹賊之手,宏豈能再有暗助將軍的機會?」楊長史更不臉紅的鬼扯道:「宏之所以用真實筆跡匿名作書,原本是想讓將軍先看到曹賊霹靂車的威力,相信宏書中之言,然後再設法與將軍聯係,告之將軍宏的身份,與將軍聯手匡扶漢室,上報君恩,下安黎庶。不曾想陰錯陽差,汜水戰事未開將軍便與曹賊和解,宏書信中的言語未及得到證實,便先被明察秋毫的車騎將軍發現了宏的身份。」

    楊奉又盤算了許久,終於緩緩收劍,內心確實還是頗為緊張的楊長史也終於鬆了口氣,不曾想楊奉又用劍尖指著楊長史的咽喉,道:「好,吾姑且信你一次,霹靂車一事,吾會派人去探察,若你所言不假,奉自會向你道謝,也會全力助你與文和先生取得聯係!若你所言有假……,哼!」

    「宏忠君之心可鑒日月,車騎將軍可盡情細查之!」楊長史回答得斬釘截鐵,心則在連珠價的叫苦,「糟了,霹靂車的事我雖然是沒說一句假話,可就算證實了我沒說假話,我也等於是上了楊奉的賊船啊?主公……,陶應小奸賊是派我來陪同曹賊迎駕的,楊奉如果逼著我幫他護駕,不讓天子被曹賊劫走,不就等於是違背了陶應小奸賊的命令了?以那個小奸賊的脾氣,還不得把我給剁了啊?」

    ……………………

    再怎麼叫苦也沒用了,事情到了這一步,楊奉已經對曹老大的勤王目的產生了疑心,也就少不得要仔細查證楊長史的言語真假了,弄巧成拙闖了大禍的楊長史如果再想改口,那楊奉也說什麼都不會放過『挑撥離間』的楊長史了。所以沒辦法,楊長史也隻是是渾渾噩噩的離開楊奉大營,在隨從的簇擁下提心吊膽的回到曹軍大營,一夜難眠,腦袋始終隻有一個念頭,「事情鬧大了怎麼辦?事情鬧大了,曹賊肯定不會放過我,陶應那個心狠手辣的笑麵虎也肯定不會放過我!我就死定了啊!怎麼辦?怎麼辦?」

    更讓楊長史心驚膽戰的還在後麵,第二天曹軍拔營起寨,繼續趕往洛陽勤王護駕,當楊長史的隨從們還在收拾行李和車仗時,曹老大卻又主動派來了衛士,要求楊長史過去拜見。聽到曹老大衛士的傳令,咱們做賊心虛的楊長史差點沒有癱在地上,可是曹老大的衛士卻壓根不管那麼多,一個勁的隻是催促楊長史速去拜見,最後楊長史也沒了辦法,隻好像是被拖拽一樣的被曹老大衛士拉到了中軍營地,見到了已經上馬準備出發的曹老大。

    和上次見麵一樣。曹老大身邊照樣是跟滿了一大堆的猛男勇將,但和上次見麵不一樣的是。曹老大這一次看到楊長史時,不再是冷漠得就好像沒有看到楊長史一樣。而是滿臉的冷笑,冷笑中還帶著幾分猙獰,冷笑說道:「長史大人昨夜做得好大事,吾的軍中機密,被長史大人洩露了多少給楊車騎啊?」

    楊長史這次真的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曹老大的獰笑全身發抖,顫抖得簡直就像是在打擺子。看到楊長史這不打自招的狼狽模樣,曹軍眾文武自然是個個麵有怒色,典韋還幹脆一把提起楊長史。怒喝道:「匹夫!我家主公問你話,回答!我軍機密,被你洩露了多少給楊奉?!」

    被全天下都數得著的猛男典韋抓住了這麼一搖晃,楊長史自然是麵如土色不敢回答半個字,還當場就尿了褲襠,尿水順著袍擺曆曆落落的流淌,濺濕了典韋的鞋子,典韋大怒抬手要抽楊長史的耳光,幸得曹老大及時喝道:「惡來,住手!吾還有話問他。」

    「諾。」典韋悻悻放下巴掌。曹老大則又喝道:「說。昨夜汝與楊奉交談,到底都說了一些什麼?!」

    楊長史的臉色幹脆和死人沒什麼兩樣了,顫抖得更是厲害,又那說得出一句話來?見楊長史窩囊成了這樣,曹老大也懶得和楊長史囉嗦,隻是喝道:「汝聽好了,今後汝與楊奉交談時,再敢將吾的軍情軍機洩露一字半句,休怪吾下手無情!滾!別在這丟人現眼。昨天晚上的事,改天再找你算帳!」

    典韋一把將楊長史拋出三四丈遠,把可憐的楊長史摔得是七葷八素,過了許久才勉強爬起,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逃得遠了。看著楊長史這窩囊猥瑣到了極點的背影,曹老大不由又哼了一聲,道:「陶應小賊真是沒有識人之能,竟然重用如此卑鄙小人,還把迎駕重任交託於他,簡直就是有眼無珠!」

    「主公,我軍並未在汜水關使用霹靂車,楊奉卻親自來打聽霹靂車一事,還要求我軍演示霹靂車操作。」旁邊的滿寵恨恨問道:「此事十有八九乃是這楊宏小人洩露給的楊奉,主公為何不將他處斬問罪,還將他放走?」

    「伯寧,事都要看長遠啊。」曹老大很是無奈的答道:「我軍這次迎駕東歸,事情如果順利得手,必然招來袁紹妒忌,甚至與袁紹交惡,吾之所以忍氣吞聲答應陶應小賊遣使隨行,朝貢天子,實際上就是想把陶應小兒拉下水,讓陶應小兒也參與到迎駕東歸一事中,與吾平攤袁紹怒火。屆時我軍萬一真與袁紹交惡,也有可能將陶應小賊拉到我軍一方,確保我軍後方安全。所以這楊宏小人絕不能殺,隻能讓他繼續隨行,將徐州貢品送到天子麵前。」

    說到這,曹老大又補充道:」況且楊奉也已經說明,楊宏這個卑鄙小人是酒後失言,無意中說起了我軍擁有攻城利器霹靂車,既然隻是無意之過,吾也難得與他計較。「

    「原來主公是做此考慮。」滿寵點頭表示明白,又道:「還好,主公不讓此賊參與軍機,他就算想故意出賣我軍軍機也是無能為力,最多也就把我軍擁有霹靂車一事洩露給楊奉。不過寵還有一事不明,楊奉親自上門打聽霹靂車一事,主公為何不矢口否認霹靂車這樣的秘密武器存在,還開恩允許楊奉參觀霹靂車,甚至還允許楊奉親眼目睹我軍霹靂車的威力?」

    「吾此舉當然是想讓楊奉見識我軍軍威。」曹老大笑著答道:「董公仁(董昭)已經秘報與吾,目前洛陽城中楊奉、韓暹、張揚與董承四股勢力爭鬥不休,爭權奪利各自為戰,其中韓暹目前態度不明,張揚是呂布生死之交肯定與吾為難,董承稍微傾向於吾,兵力最強的楊奉態度曖昧,吾讓他見識一下吾的軍威,董公仁再想勸說楊奉傾向於吾,豈不是要容易許多?」滿寵恍然大悟,趕緊連讚曹老大高明,未雨綢繆見識深遠,劫奪天子移駕兗州,肯定是易如反掌。

    曹老大肯定得後悔自己沒有對楊長史把話說明白,因為到了下午的時候,徐州使節團忽然遣人來報。說是團長楊長史騎馬到黃河岸邊大解,不知為何竟然不見了蹤影。楊長史的隨從們遍尋不得,隻得向曹老大求援。請求曹老大派人協助尋找楊長史!聽到這消息,曹老大頓時是哭笑不得,知道肯定是自己早上的恐嚇太過於甚,已經把楊長史徹底嚇傻,所以膽小如鼠的楊長史隻好是腳底抹油溜了。

    苦笑過後,曹老大也隻好叫來主管斥候的大將夏侯惇。無奈的向他吩咐道:「馬上派斥候探馬去找,找到楊宏告訴他,吾隻是不滿他酒後失言,洩露我軍擁有霹靂車一事。對他斥了幾句,實際上沒有害他的心思,叫他趕緊回來,吾給他擺酒壓驚。再有,善待徐州使節隊,讓徐州使節團繼續隨軍西進,吾還要利用他們把陶應小賊拖下水。」夏侯惇唱諾依令而行,趕緊派出斥候探馬四處尋找楊長史不提。

    還有楊宏這邊,當聽到楊長史失蹤的消息後,原本打算在夜邀請楊長史入營用宴的楊奉將軍大驚失色。頓時誤會了楊長史失蹤的原因,驚叫道:「糟糕!難道風聲走漏,曹賊殺人滅口,製造了仲明先生失蹤的假象?」

    「有這個可能!」楊奉的心腹徐姓大將也生出了懷疑,道:「主公今日清晨拜訪曹賊,請求參觀曹賊並未使用過的攻城武器霹靂車,曹賊肯定是在這點上生出了疑心,順籐摸瓜查到了仲明先生身上,所以才把仲明先生殺人滅口!」

    「好狠毒的曹賊!」楊奉勃然大怒。咆哮道:「吾提出參觀霹靂車時,已經解釋過說是在與仲明的言談中無意間得知此事,好奇下請求參觀,間接替仲明先生做了解釋,想不到這奸詐老賊竟然還是生出了疑心,把仲明先生殺人滅口!看來仲明先生之言,全然屬實了!」

    「仲明先生捨命幫助我軍,是不可能對主公撒謊。」徐姓大將點頭,又建議道:「主公,為了謹慎起見,我們最好還是派一些斥候探馬仔細搜索一下,如果能找到仲明先生本人當然最好,或者找到他的屍身,也可以證明曹賊確實來意不善,把仲明先生殺人滅口!」

    「有理!」楊奉大力點頭,惡狠狠的說道:「馬上多派斥候探馬,給我四處探尋仲明先生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徐姓大將答應,趕緊也是多派斥候探馬四處尋找楊長史的下落不提,楊奉則又緊咬著牙齒在心暗道:「不管能不能找到仲明先生,看來都得和韓暹、張揚他們仔細談談了。如果我們能擱置內鬥團結對外,再加上李傕郭汜西犯的機會,未必就不能打敗曹賊,阻止曹賊的劫駕野心!」

    …………………………

    咱們的楊長史肯定做夢都沒有想到過,自己的臨陣脫逃會引發這麼多連鎖反應,現在的楊長史隻認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不逃已經不行了!曹老大已經知道了楊長史向楊奉洩露軍機的事,揚言要找楊長史算帳了!同時楊長史噁心曹老大時弄巧成拙,被楊奉抓到了楊長史出賣曹老大機密軍情的把柄,肯定要逼著楊長史上楊奉的賊船了,楊長史要是敢踏上楊奉的賊船,不僅曹老大饒不了楊長史,陶應也肯定饒不了楊長史!而楊長史如果敢不上楊奉的賊船,楊奉隻要把那封楊長史親筆的匿名信往曹老大手一送,曹老大肯定會更快動手,把楊長史扒皮抽筋!

    鑒於這些情況,愛惜生命的楊長史也就覺得自己隻剩下了一個活命選擇,那就是趕快逃出洛陽這個是非漩渦,逃出徐州軍隊另投明主!既保住寶貴生命,又有機會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所以到了下午時分,膽小如鼠的楊長史也就下定了決心,揣了一些貴重珠寶借口到無人處大便,騎了一匹馬離開了徐州使節團,單人匹馬逃到了黃河岸邊,又在下遊處尋得一條渡船,以重金收買漁夫渡了自己和戰馬過河,逃到了河內郡境內,準備先去投奔河內太守張揚暫時容身——因為情報支持不足,咱們的楊長史還不知道張揚其實現在還在洛陽城…………

    楊長史很幸運的渡過了黃河時,時間已經是接近傍晚,又從渡船漁翁口中得知此地名叫陳溝,往北不遠有一座清風嶺。嶺上住有人家,楊長史忙謝了漁翁。乘著夕陽尚未完全落山,快馬加鞭的趕往清風嶺投宿——當然了。咱們有時聰明又有時糊塗的楊長史又忘記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沒有把漁翁殺人滅口…………

    楊長史單騎北行了數,天色即將黑定時,楊長史終於看到了一座高岡的山腰燃有燈火,趕緊衝到山下,牽馬沿階而上。很快到得一座僅有幾間簡陋茅廬的小莊門前。然而讓楊長史意外的是,這座偏僻小莊的門前竟然頗為熱鬧,有二十餘名精壯漢子守在門前,手有兩匹在中原十分昂貴的西域駿馬。似乎來曆不俗。見楊長史牽馬走近,一個漢子立即上前阻攔,大聲喝道:「站住,汝為何事而來?」

    「過路客人,因迷路誤至此地,天色已黑,無處容身,特來借宿。」楊長史當然不會說真話,隻是恭敬行禮說道:「煩勞壯士通稟此間主人,若蒙收留。在下必然厚報!」

    「這……。」那漢子甚有家教,儘管為難也沒有惡言驅逐楊長史離開,隻是放緩聲氣說道:「先生莫怪,此間主人正在會客,不便相見,還請先生另尋他處投宿。先生下山之後西行三,也有人家。」

    「壯士,天已經這麼黑了,今天又是初一。月色不明,在下又人生地不熟……。」

    楊長史哭喪起了臉,還習慣的伸手入袖準備掏錢賄賂,可就在這時候,莊內卻響起了一個溫和的笑聲,「誰說主人不便見客?阿異,你的家人怎麼替為師做起了主,驅逐遠來客人?」

    說話聲中,一名中年文士挑燈出屋,在院中溫和笑語,而在中年文士身旁稍後,還有一名體形瘦削的青年,向那中年文士拱手行禮,無比恭敬的說道:「老師勿怪,學生家的下人也是怕老師接待客人後,更不肯隨學生下山移居,故而冒昧拒絕。」

    「為師已經說過了,在這住得很好,阿異你無須多勸,為師是不會隨你走的,如此窮鄉僻壤,料那亂兵也不會來襲擾。」那中年文士擺手,又向楊長史拱手說道:「先生既然前來借宿,那麼先生若是不嫌草廬簡陋,盡可移步屈就。」楊長史大喜,趕緊謝了那中年文士,把戰馬牽進了莊門拴好,又在那中年文士的邀請下進到了草堂。

    也是進到了燃有燈火的草堂,楊長史才算看清楚了那中年文士的模樣,三十六七歲的年紀,葛巾布袍,麻鞋皂滌,衣著甚是簡陋,但相貌卻著實不俗,淡眉長目器宇不凡。而那被中年文士喚做阿異的青年僅有十七八歲,衣著甚是華貴,相貌俊美,言談舉止也甚有禮貌,向楊長史恭敬行禮,口稱先生,又替老師請楊長史坐了,還親手給楊長史捧來煮好的茶水。

    賓主坐定,那中年文士首先開口,微笑說道:「不知大人高姓大名,因何迷路至此?」

    「大人?」楊長史低頭看了看自己特意穿的書生儒衫,又摸摸頭上的方巾,很是疑惑的問道:「不知先生如何得知在下乃是官吏?」

    「大人的鞋子,還有大人的馬鞍。」那中年文士微笑答道:「大人儘管是做書生打扮,但鞋子卻是官員所穿之朝鞋。還有大人的馬鞍,也是官府馬匹專用,與民間馬鞍並不相同。」

    「還有大人的腰帶。」那青年阿異也行禮說道:「大人的腰帶一端打雙結,一端垂於身後,此乃大漢官員專用,百姓黔首的腰帶不會如此束結,因為勞作不便,普通文人富商不敢隨便僭越。」

    原以為天衣無縫的化裝竟然有這麼多漏洞,楊長史倒吸一口涼氣之餘,倒也不敢隨口鬼扯否認,隻得老實還禮答道:「先生與這位公子果然高明,在下確實是在職官吏,在下姓楊名宏,字仲明,見過先生,見過公子。」

    「楊宏楊仲明?」那中年文士眉毛一揚,道:「莫非先生就是曾經的揚州長史,現在的徐州長史楊宏楊大人?」

    「先生聽說過在下薄名?」楊長史又驚又有些擔心——自己的名聲可不太好。

    「長史大名,在下雖在村野,卻也早有耳聞。」那中年文士顯然並不在意楊長史的惡劣名聲,還很客氣的說道:「楊長史棄暗投明,毅然捨袁術之強橫殘暴,投入陶應仁義之主麾下,造福徐州五郡,在下早有耳聞,也對楊長史的忠義萬分欽佩。」

    「忠義?這家夥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楊長史心有些納悶,又試探著問道:「敢問先生高姓大名,貴字為何?」

    那中年文士似乎對楊長史印象不錯,很是客氣的回答了自己的姓名與表字。而楊長史聽到這中年文士的姓名之後,也驚得猛的跳了起來,趕緊到那中年文士麵前長揖到地,無比激動的說道:「原來先生便是大名鼎鼎的孔明先生?!想不到先生竟然隱居在此,宏久聞孔明先生大名,仰慕萬分,今日得見孔明先生尊容,宏三生有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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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9:01:50
第一百五十五章 楊長史神威

   「長史大人切勿多禮。」被楊長史尊稱為孔明先生的中年文士離席還禮,很有風度的微笑著說道:「想不到楊長史也知道在下薄名,昭真是不勝榮幸。」

    咱們楊長史眼高於頂和勢利無比的脾氣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在這位衣著簡陋的孔明先生麵前,咱們的楊長史還真不敢擺徐州重臣的架子,隻是一邊行禮一邊無比恭敬的說道:「孔明先生過謙了,先生大才,天下知名,甚至就連四世三公的袁紹袁本初袁公,也再三乞求先生出仕而不得,宏前後兩任主公陶使君與袁公路,也對孔明先生是萬分尊崇,隻恨無緣得見先生尊容,常常引以為憾,宏今日僥倖得見先生尊容,今生無憾矣。」

    「陶使君也知道在下薄名?」孔明先生有些驚奇。

    「我家主公豈止知道先生大名,還常言神機妙算、德才兼備者,天下惟孔明先生一人矣。」楊長史這話倒不是亂拍馬屁,而是陶應確實說過這樣的話——當然了,楊長史並不知道陶應說的彼孔明並非此孔明。

    「陶使君過獎了,昭實不敢當。」孔明先生繼續謙虛,又微笑說道:「其實在下與陶使君有過一麵之緣,隻是無緣相識,故而在下雖與陶使君見過一麵,卻並不認識。」

    「孔明先生與我家主公見過麵?宏冒昧,此事為何主公從未提起?」楊長史有些驚訝。心說怎麼可能?以孔明先生的諾大聲望,陶應那個附庸風雅的小奸賊如果與孔明先生見過麵。豈能沒有時常掛在嘴邊炫耀之理?

    「事情是這樣。」孔明先生解釋道:「兩年多前,昭遊學至徐州。本想拜訪徐州大儒鄭玄公討教學問,不曾想趕上了曹軍入寇徐州,被困在了徐州城中,幾乎與徐州軍民盡被曹軍屠殺。後陶使君捨身跳下油鍋,換取曹操退兵,回城之時。昭便在人群之中得睹了使君尊容,卻又無緣得與使君交談,故而陶使君並不知道昭曾經見過他。」

    「原來如此,那先生當時為何不主動表明身份。以孔明先生大名,我徐州兩代主公必然倒履相迎啊?」楊長史又是遺憾又是暗暗歡喜,心說好,就憑陶應小奸賊間接救了孔明先生一次這份恩情,我今天晚上混一頓飯吃是絕對沒問題了。

    「當時徐州兩代使君忙於款待玄德公一行,政務繁忙,昭一介鄉野村夫,誌在耕讀,便沒有冒昧上門叨擾。」孔明先生笑了笑解釋,咱們的楊長史則不斷跺腳嗟歎。連聲替陶應惋惜,就好像真對咱們的陶副主任忠心耿耿一樣。

    又說了幾句閑話後,孔明先生入席,親自與學生阿異下廚端來了粗茶淡飯款待楊長史,咱們的楊長史提心吊膽了一天,差不多是一天都水米未進,這會稍得安全自然胃口大開,所以孔明先生準備的飯菜雖然簡陋可憐,但咱們的楊長史還是吃得十分香甜。狼吞虎嚥的把高粱飯與醬瓜一掃而空。孔明先生察言觀色,便又微笑說道:「長史大人真是迷路至此?昭看不像,冒昧問一句,難道長史大人有什麼危難之事,其實是逃難至此?」

    孔明先生的觀察十分細緻,楊長史在他麵前也不敢過於鬼扯,便老實點了點頭,道:「孔明先生慧眼如炬,宏不敢欺瞞,宏確實是逃難至此,想借孔明先生的寶捨暫宿一夜,然後去投河內太守雅叔公。」

    「楊長史乃是徐州重臣,就算蒙難,也可以返回徐州向陶使君求助,為何要去投奔張雅叔?」孔明先生好奇問道:「再有,徐州與河內相距極遠,仲明先生身為徐州長史,為何會來到這河內小郡?」

    這個問題楊長史是早考慮好了答案準備應付張揚的,這會用來應付孔明先生倒也一樣,所以咱們的楊長史很快就鬼扯起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借口,說是自己奉陶應之命率隊與曹操大軍同到洛陽朝貢天子,不曾想突然發現曹賊名為勤王實為劫駕,自己身為漢臣世食漢祿憤怒之至,便將此事密報與大漢忠臣車騎將軍楊奉,不料風聲走漏,曹老大起了殺人滅口的念頭,乘著自己離隊方便的機會遣使暗殺,自己運氣好僥倖擺脫曹賊殺手,匹馬逃至黃河岸邊,想回徐州報信道路又被曹操軍隊控製,不得已生出了暫投張揚容身的念頭——然後才誤打誤撞來到了這清風嶺,見到了名滿天下的孔明先生。

    楊長史這番解釋半真半假,不過好在準備充足破綻不多,孔明先生又不是當事人不知真假,所以也隻能選擇暫時相信楊長史,還對楊長史這位大漢忠臣的不幸遭遇嗟歎同情不已,也對企圖劫駕犯上的曹老大頗為不滿。而孔明先生那位年輕學生阿異卻忽然開口說道:「仲明先生勿怪,先生想去投奔本郡府君怕是很難,晚生收到消息,本郡張府君也已經率軍去了洛陽勤王,目前尚未返回懷縣(河內郡治)。」

    「啊!張雅叔正在洛陽?」楊長史有些傻眼,心說張揚怎麼能不在懷縣?他不在懷縣,我去懷縣投奔誰?又到那暫且棲身?

    「仲明先生勿憂,若先生不棄,可在此草廬暫且棲身,待日後再另尋出路。」孔明先生很是熱情,看出楊長史的為難便主動邀請楊長史留在自己家中暫住,又道:「先生請放心,此地偏僻,曹孟德的刺客很難尋到此地,就算真的到此,在下也會出麵替先生周旋。」

    無路可走的楊長史大喜,趕緊向孔明先生再三道謝,那邊華服青年阿異卻急了,忙道:「老師,清風嶺雖然偏僻,但是距離黃河太近,曹軍隊伍與亂軍賊將未必就不會來此騷擾。還請恩師移駕,到學生家中暫避兵火。不管怎麼說。學生家中好歹也有家兵保護,少許亂兵不敢隨意侵犯。」

    說到這。阿異又非常細心的轉向楊長史拱手說道:「當然了,也請仲明先生移駕到晚生家中下榻,晚生一定盡力款待先生。」

    楊長史更是大喜,趕緊又向阿異道謝——楊長史是聰明人,光看這阿異的隨從隊伍和華貴衣服就知道他家肯定窮到那,到他家暫時借宿。至少在衣食住行方麵比在這破草屋好上無數倍。不料孔明先生卻堅決搖頭說道:「阿異,你不用勸了,為師是不會給你添麻煩的,為師在山野之中已經住慣。不想到你家中叨擾。」

    「恩師,你怎麼能說給學生添麻煩?」阿異急了,趕緊離席向孔明先生下跪,誠懇的說道:「且不說老師的救命之恩,學生粉身碎骨亦難以回報,就說老師對學生的授業之恩,學生也是結草啣環,難報萬一!學生鬥膽,懇請老師務必隨學生離開此地,到學生家中暫避兵火。待到東都戰火停歇,老師再行返回此地隱居不遲!」

    說罷,阿異向孔明先生連連磕頭,情真意切之至。但那孔明先生卻還是連連搖頭,再三拒絕,說什麼都不肯到學生家暫避戰火,又微笑著說道:「阿異,如果你一定要給為師做點什麼,那麼正好。為師正有一事想要請你幫忙。」

    「恩師有何事要學生去辦?請儘管吩咐,學生一定盡力而為。」阿異大喜問道。

    「派幾個家兵到洛陽去,替為師打探那的動靜。」孔明先生的臉上彷彿永遠都是從容的微笑,道:「若為師所料不差,洛陽的形勢即將更加混亂了,大漢天子的命運又要多舛了。阿異你替為師仔細打探洛陽的動靜,若有機會,為師想替天子尋一處稍微安生的所在駐駕,盡一分大漢臣民之力。」

    「這個沒問題,學生馬上安排家兵去洛陽詳細打探。」阿異一口答應,又好奇問道:「恩師,你不是一向不管廟堂俗事嗎?怎麼這一次忽然關心起天子的安危了?還有,恕學生冒昧,恩師你雖然才追天人,德配寰宇,但無官無職更無職無權,又如何能為天子尋到一處安生所在?」

    「不要問,將來你就會明白了。」孔明先生搖頭,又微笑說道:「天色已晚,阿異你也回不去了,叫你的下人都進來住下吧,乘機多向仲明先生討教一些學問,仲明先生不僅在書法上頗有造詣,文采也相當華麗,《賀陽翟侯受封賦》、《賀祥瑞降淮南賦》與《賀溧陽侯新婚詞》幾篇絕妙文章,都是出自仲明先生妙筆,汝年少氣盛,鋒芒太露,應該多向仲明先生討教,學習先生的為人處世之道。」

    楊長史的臉皮在東漢末年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可是現在聽了孔明先生這一席話,也不禁臉上有些發燒,表情開始尷尬。楊長史的書法是不錯——就好像高俅、蔡京、秦檜和嚴嵩的書法也不錯一樣,是有點資格指點一個晚生後輩,可是孔明先生提到的幾篇楊長史的得意之作,卻是淮南和徐州都公認了的超一流馬屁文章,除了被楊長史拍馬屁的小袁三公和陶副主任之外沒有人不在背後嘲笑,現在孔明先生卻點名要得意門生向楊長史學習這幾篇文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的楊長史自然是臉皮再厚也有些掛不住了。

    讓楊長史意外的是,那個叫阿異的青年聽到孔明先生如此吩咐後,不僅沒有半點反感,還向楊長史一揖到地,無比恭敬的說道:「仲明先生,小可不才,久仰先生大明,確實想向先生討教書法文章,還望先生不吝指點,晚生定然聆聽賜教,重謝先生教導之恩。」

    「好說,好說,公子請起,既然公子如此求學若渴,宏一定竭盡所能,將生平所學教與公子。」見這阿異言語誠懇,沒有半點譏諷之意,臉皮有些掛不住的楊長史鬆了口氣,忙問道:「對了,適才匆忙,宏還沒有來得及請教公子姓名,家居何處?」

    阿異恭敬回答了楊長史的問題,原來這阿異就是本地人,出身於書香門第,長兄目前還是在職官員,隻因聞聽大名鼎鼎的孔明先生在此隱居。誠意上門求學,孔明先生也欣賞這個阿異的聰明好學。收下了這個學生,還在機緣巧合下救過這個學生一命。所以這個阿異簡直就是把孔明先生當成了再生父母一樣的孝敬。前日這阿異聞聽洛陽戰火將起,擔心波及到孔明先生的隱居之地,便率領家兵前來勸說老師到自家躲避戰火,這才偶遇了咱們的楊長史。

    至於這阿異的姓名——反正他的名字在咱們眼高於頂的楊長史麵前,不過隻是一個無名鼠輩,所以這也就用不著浪費墨水。略過不提了。

    聽了阿異的自我介紹,咱們的楊長史更是歡喜,心中暗道:「很好,看來這小子是個很孝順很有禮貌的好孩子。隻要他能把我當成孔明先生一樣的尊敬孝順,把我的阿諛神功傾囊相授也沒什麼,多個有錢學生,將來說不定也可以多一條活路。」

    於是乎,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咱們的楊長史也就接受了孔明先生的邀請,暫時在孔明先生的茅廬中住了下來,每日與孔明先生談些詩文歌賦,交換一些書法造詣,日子倒也過得平靜而又逍遙。而阿異也是一個勤學上進的好孩子。不僅恭敬求教楊長史的指點教導,還對楊長史也執以師禮,甚至也在孔明先生的茅廬又住了下來,每天不斷向孔明先生討教學問,向楊長史討教為人處世之道,又派家人從家中取來酒肉華服討好咱們的楊長史,讓咱們習慣了錦衣玉食的楊長史萬分歡喜,對這個臨時學生更是萬分喜愛。

    在此期間,曹老大和楊奉的斥候都曾通過漁翁提供的線索尋到了清風嶺下。但咱們的楊長史卻誰都不敢見,兩次都躲進了茅廬後的竹林之中藏身,孔明先生和阿異也都很講義氣的沒有出賣楊長史,借口從沒見過楊長史這個人把曹軍斥候與楊軍斥候都打發走了,所以楊長史的藏身之處始終都沒有暴露,得以在孔明先生的茅廬中過了幾天逍遙日子。

    如此過了十餘日,一天上午,正當咱們的楊長史在茅廬後的竹林中賞竹時,孔明先生卻派阿異來請楊長史,還說明了是有要事要商,楊長史不敢怠慢,趕緊隨阿異回到了茅廬,又在茅廬書房中見到了孔明先生。

    楊長史進到書房時,孔明先生正倚坐在書案旁閉目休息,手指頭還有節奏的輕輕敲打著書案,似乎若有所思,楊長史上前行禮後,孔明先生先是禮貌的請楊長史坐下,然後坐直身體,溫和微笑問道:「冒昧請問長史大人一句,當日大人真是因為刺客追殺,才被迫離開曹軍隊伍的嗎?」

    「孔明先生為這個幹什麼?」楊長史一楞,有些心虛的答道:「宏不敢欺瞞先生,當時確實是因為曹賊刺客追殺,宏走投無路,這才被迫渡河逃到此地。」

    孔明先生微笑著凝視楊長史,清澈的目光彷彿兩把利劍,直接插入了楊長史的五臟肺腑,楊長史更是心慌,有些膽怯的把目光悄悄移開,不敢與孔明先生的清澈目光對視。不過還好,孔明先生雖然已經猜到了楊長史沒有說實話,卻也沒有深究下去,還主動說道:「長史大人肯定是誤會了,那個刺客肯定不是曹孟德派遣,先生向楊車騎揭發曹孟德企圖劫駕一事,風聲也絕對沒有走漏,曹孟德派人四處尋找大人,也不是為了殺人滅口。」

    「什麼?」楊長史徹底傻了眼睛了,驚叫道:「孔明先生,你說什麼?曹賊派人四處尋找我,不是為了殺我?我向楊奉告密的事,也沒有走漏風聲?」

    「確實如此。」孔明先生鄭重點頭,難得收起溫和微笑,嚴肅說道:「阿異派去洛陽打聽消息的家人已經回來了,帶來了準確消息,徐州刺史府的使節隊,已經順利覲見到了當今天子,天子還對徐州刺史府進貢的徐州新名產火腿讚不絕口,下詔正式冊封陶使君為徐州牧、溧陽侯,陶使君的安東將軍職銜也被升了一級,冊封為左將軍。除此之外,途中失蹤的長史大人你,也被天子下詔冊封為北客曹侍郎,漢樓亭侯,甚至就連代表大人你拜見天子的副手李郎將軍,也被天子封為騎都尉,一飛衝天了。」

    可憐的楊長史把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三個雞蛋。說什麼也沒想到在自己不在場的情況下,皇帝還給徐州這麼豐厚的封賜。甚至就連那個給自己洗腳的親兵李郎,竟然也撈到了一個天子親封的騎都尉職位!

    「還有一個消息。長史大人你肯定更想不到。」孔明先生接下來的話更讓楊長史震驚,「曹孟德被楊奉陰慘了,曹孟德與楊奉、韓暹組成聯軍,在穀城一帶迎戰李傕郭汜聯軍,不料當天夜,楊奉、韓暹忽然率軍作亂。在曹軍營中到處放火殺人,接應李傕郭汜入營,四軍聯手共破曹軍,張揚和董承也率軍從洛陽城中殺出。偷襲曹軍背後,曹孟德的五萬大軍遭到空前慘敗,目前已經退到了鞏縣!」

    「楊奉、韓暹和李傕、郭汜聯手,共破曹軍?」楊長史殺豬一樣的慘叫起來,「孔明先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楊奉是李傕的帳下叛將,怎麼可能重新聯手?還有,曹賊是何等奸詐之人,怎麼可能被楊奉、韓暹輕易偷襲得手?」

    「當然不是在開玩笑。」孔明先生表情更是嚴肅,又道:「不知長史大人可知。因為爭權奪利而彼此不和的楊奉、韓暹、張揚、董承四人,為何拋棄前嫌聯手抗曹?李傕與叛將楊奉為何又聯手合作,聯手大破曹孟德?」

    「為何?」楊長史緊張問道。

    「因為一個人。」孔明先生露齒一笑,忽然又一指楊長史,道:「因為長史大人你,他們才拋棄前嫌聯手合作!還是因為長史大人你,曹孟德才沒有提防楊奉、韓暹等人忽然作亂,被楊奉和韓暹等人僥倖偷襲得手!」

    「因為我?」楊長史又傻眼了。

    「難以置信嗎?且聽昭為大人細細道來。」孔明先生笑了,道:「若昭所料不差。整件事的起因就是因為大人你向楊車騎的告密,大人告密之後,風聲也沒有走漏,當時楊車騎或者還是將信將疑,可是大人你的突然失蹤,卻讓楊車騎懷疑曹孟德是在殺人滅口,對大人你的告密徹底相信!再然後,為了阻止曹孟德的劫駕野心,楊奉才力勸韓暹、董承和張揚拋棄前嫌,又秘密聯絡了李傕和郭汜,定下聯手大破曹軍。」

    看看張口結舌的楊長史,孔明先生又笑了笑,繼續說道:「至於曹孟德呢,他就是因為不知道先生你已經向楊奉告密,不知道楊奉已經對他生出敵意,為了爭取楊奉對他移駕兗州一事的支持,才對楊奉百般忍讓,要糧給糧,要武器給武器,緩解了楊奉韓暹等人缺少軍糧的燃眉之急,還破例允許楊奉和韓暹率軍進駐他的大營,拱手給了楊奉和韓暹突然偷襲的機會,卻全然沒有想到,楊奉早在大人你的影響下已經決心與舊日對頭聯手破曹!措手不及之下,曹孟德想不吃大虧也不行了。」

    瞠目結舌的看著孔明先生許久,咱們的楊長史好不容易才顫抖出一句話來,「孔明先生,你真不是在說笑?事情真會像你猜測的一樣,我一封匿名的告密書信,竟然惹出這麼大的事來?」

    「匿名的告密信?」孔明先生眉毛一揚,臉上又露出了笑意,道:「昭雖然沒有十分把握,但也敢斷言,整件事的真相八成應該如此。」

    說到這,孔明先生難得皺了一下眉頭,又道:「昭現在唯一不明白的事,以楊奉之能,應該很難琢磨出如此高明的破敵之策,還有,楊奉到底又是如何取得曹孟德如此信任的?看來整件事的背後,或許還有一位高人在出謀劃策,助楊奉騙得曹操信任,此人到底是誰呢?如此高明之士,不可能出自楊奉或者韓暹等人帳下啊?」

    「或許還有一位高人在出謀劃策?這位高人是誰?」楊長史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也越聽越覺得玄幻。

    「不知道。」孔明先生搖頭,又凝視著楊長史說道:「如果長史大人能將整件事如實相告,不再對昭有絲毫隱瞞,那麼昭或許能夠猜到更多內情。」

    「這個……。」楊長史臉又紅了,也這才知道孔明先生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沒全說實話。

    見楊長史吞吞吐吐,孔明先生隱約猜到原因,便又說道:「長史大人,如果你實在不便說出,那昭絕不勉強。但大人也可以放心,如果大人能坦承相告,昭也可以保證絕不對外洩露一字半句。能否如實相告,請長史大人自決。」

    又猶豫了許久,楊長史終於下定了決心,紅著老臉說道:「孔明先生勿怪,宏對先生有所隱瞞,不是因為怕先生洩露,其實……,其實是怕先生嘲笑。既然事已至此,那宏也豁出去了,也不怕先生笑話,其實宏是心胸狹窄,貪生怕死……。」

    當下楊長史也不隱瞞,終於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孔明先生如實相告,言明自己是因為不滿曹軍眾將的蔑視嘲笑故意給曹老大下絆,寫匿名告密信教楊奉對付霹靂車的戰術,結果一時糊塗用了真正筆跡,然後曹楊被迫停戰,自己又無意中被楊奉識破筆跡——也是當楊長史說到自己是寫信給賈某人被楊奉識破筆跡時,孔明先生眼睛頓時一亮,一拍案幾歡喜叫道:「原來是他!吾就說嘛,普天之下,能有如此機心智謀者,怎麼可能默默無名?」

    「孔明先生在說誰?」楊長史至今還是稀糊塗。

    「一會再對大人解釋,請大人繼續說下去,越詳細越好。」孔明先生搖頭沒有解答楊長史的疑問,隻是催促楊長史繼續說下去,而當楊長史紅著臉把所有經過詳細說完後,孔明先生頓時仰頭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曹孟德啊曹孟德,天意讓你無法得逞啊,如此機緣巧合之事,若非上天安排,又豈能有如此湊巧,又豈能有如此陰錯陽差?!天意!天意讓你大敗啊!」

    「孔明先生,你到底在說什麼?宏怎麼一點都聽不懂?」楊長史的腦袋自然趕不上大名鼎鼎的孔明先生,至今還如身處夢中。

    「這些慢慢再說。」孔明先生還是不肯解答,隻是神秘兮兮的向楊長史問道:「仲明先生,在下還有一句話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你家主公陶使君,可有將天子迎到徐州之意?」

    「不知道。」這次楊長史換搖頭了,道:「我家主公並未在宏麵前提起過這事,派在下率領使隊朝貢天子,也不過是想迎駕勤王一事中分一杯羹,撈一些官職冊封。」

    孔明先生又凝視楊長史雙眼,發現楊長史這次沒有撒慌後,孔明先生開始盤算了,「是否應該幫這個忙呢?應該幫,不管怎麼說,以陶使君的性格為人,行事作風……,起碼不會對他太過份。」

    盤算一定,孔明先生也不猶豫,馬上向楊長史微笑說道:「仲明先生,去洛陽吧,現在你去洛陽不僅會很安全,我還有一個功勞送給你,天大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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