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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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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9:02:17
第一百五十六章 洛陽亂局

    直到楊長史看到洛陽城牆時,都不明白貪生怕死的自己到底是怎麼被孔明先生給忽悠到這的,楊長史惟獨隻清楚的一點是,貌似溫和人畜無害的孔明先生忽悠人的本事,絕對不在自家主公陶應那個小奸賊之下!就像當年陶應小奸賊忽悠自己返回袁術大營做內奸一樣,這位孔明先生也用數之不清的榮華富貴和功名利祿把自己忽悠到了洛陽,替他幹一件對孔明先生來說絕對屬於損人不利己的缺德事!

    除了忽悠人的本事不小之外,孔明先生還很有識人之能,知道以楊長史的貪生怕死和膽小如鼠,不管誘之以再多的功名利祿和金錢美女,也不一定真敢去闖洛陽這個九死一生的險地,說不定又會在半路腳底抹油溜之乎也,所以孔明先生幹脆向有錢學生阿異借了十名家兵,『護送』咱們的楊長史前往洛陽——這也是咱們幾次企圖在半路逃跑的楊長史最為痛恨孔明先生的一點。

    阿異的家兵隻把楊長史護送到了平陰,又用渡船把楊長史送過了黃河,然後就與咱們的楊長史拱手告辭,越想越怕的楊長史原本還想抓住這個機會逃命,可惜這些家兵把楊長史護送到這不是沒有原因——平陰這一段的黃河南岸到處都是楊奉、韓暹等軍的斥候,楊長史的船剛一靠岸,馬上就被一大群凶神惡煞的洛陽諸軍斥候包圍,氣勢洶洶的喝問楊長史的來曆身份,楊長史別說是故技重施臨陣脫逃了。就是想不報自己的真正姓名身份都不行了。

    結果很自然的,當楊長史戰戰兢兢的報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與姓名後,不僅正在四處尋找楊長史的楊奉軍斥候馬上作揖行禮,來自韓暹、董承和張揚隊伍的斥候也紛紛抱拳拱手,口稱大人,派出快馬向洛陽飛報喜訊自然不說,又抽調了精銳士兵嚴密保護楊長史南下洛陽——咱們的楊長史自然也就更沒有逃命的機會了。

    讓咱們楊長史長舒了一口氣的是。洛陽城的情況被孔明先生料中,目前聯手控製著漢獻帝的楊奉、韓暹、張揚和董承四大軍閥對楊長史的態度不僅友善,還是非常的友善。以至於當楊長史抵達穀水北岸時,楊奉韓暹等四大軍閥都已經搶先抵達了穀水橋頭,親自來迎接楊長史凱旋而歸。其中實力最強的楊奉還拉著楊長史的手激動的說道:「長史大人,奉真沒想到還有機會能與你見麵,上次你忽然失蹤,我道你已經遭了曹賊的毒手,還給你設了衣冠塚,在你的靈位前痛哭了一番,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還又回到了奉的麵前,上次是奉誤會了你,奉向長史大人道歉。請楊長史大人大量,不要與奉一般見識。」

    「衣冠塚?你楊奉是想咒我早死?」可憐的楊長史腦門上儘是黑線,可又不敢發作,隻能是與楊奉虛偽客套,同時也連聲道歉。主動說明自己是遭遇刺客被迫逃過黃河藏身,直到確定已經安全才趕來洛陽與楊奉等人會麵——這也是孔明先生教給楊長史的法子,讓楊長史一口咬定存在一個不明身份的刺客,讓楊奉等人去盡情疑神疑鬼,楊長史則以受害人的身份躲在一旁看熱鬧。

    果不其然,聽說楊長史確實是因為刺客追殺而被迫逃命後。楊奉和韓暹等人果然認定刺客必是曹老大派遣,對楊長史的捨命告警也更是感激。而讓楊長史喜出望外的是,李郎等徐州使節團成員竟然也來到了麵前,原來這些徐州使節團和楊長史一樣走運,穀城大戰時全都留在了洛陽城,並沒有隨曹老大到穀城迎戰李傕郭汜,自然也躲過了那天夜的七軍大亂戰。同時李郎等使節團成員又沾了楊長史的光,在曹老大敗往鞏縣後不僅沒有受到牽連,還被楊奉和韓暹等人以禮相待,沒有一個人意外丟命,這會也隨著楊奉等人來到了楊長史麵前行禮問安,李郎還當場與楊長史抱頭痛哭,一起慶幸自己們的僥倖死逃生。

    好不容易結束了與楊奉、韓暹等人的虛偽客套,接下來身為大漢臣子的楊長史自然少不得進洛陽長拜見漢獻帝,然而洛陽城現在的情況卻讓咱們的楊長史大吃一驚,昔日繁華富甲天下的洛陽城現在已經到處都是殘垣廢墟,到處都是荊棘雜草,幾乎找不到一間完好無損的房屋,四大軍閥的隊伍全都駐紮在荊棘廢墟之中,甚至就連堂堂皇帝劉協,也都是住在臨時搭建的茅廬之中!

    看到這樣的情景,咱們對大漢朝廷忠心耿耿的漢室忠良楊長史難免是目瞪口呆,心也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完了!肯定沒有像樣的房子住了,也肯定沒有漂亮宮女服侍我洗腳上床了!

    還好,咱們的楊長史是一個很懂得調節情緒的人,目瞪口呆歸目瞪口呆,可是當見到今年剛滿十五歲的漢獻帝時,咱們的楊長史還是隔著三五十步就雙膝跪下,一邊手腳並用的在瓦礫沙石上爬向漢獻帝,一邊聲淚具下的嚎啕大哭,「微臣楊宏,拜見大漢天子!萬歲,微臣罪該萬死,微臣不知萬歲受此磨難,未能盡早趕到天子麵前護駕勤王,為萬歲效犬馬之勞,即便粉身碎骨,也難贖微臣罪之萬一!萬歲————!」

    長嘶著,咱們的楊長史爬到了漢獻帝的麵前,以頭搶地的瘋狂號哭,直哭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拚命譴責自己勤王來遲,罪該萬萬死——然後咱們的楊長史又小心的控製了以頭搶地的力度和位置,以免已經磕頭出血的額頭傷口又碰到地上的尖石頭。但不管怎麼說,光看咱們楊長史磕頭出血的這副模樣,還真把董承、伏完等著名大漢忠臣給比了下去,感動得左右的文武百官也是個個痛哭出聲。少不更事的漢獻帝也流下了感動的眼淚,隻恨自己德薄福淺,沒能早些遇到楊長史這樣的大漢忠良。

    楊長史的賣力表演也不是沒有收穫,漢獻帝無比感動的親自攙起大忠臣楊長史後,又給楊長史升了一級官職,封為大漢客曹左丞——但俸祿必須得讓陶應給楊長史發,官印也必須讓楊長史自己去鑄。而楊長史雖然不稀罕這樣的無用虛銜。卻也少不得又向漢獻帝磕頭謝恩,大表忠心,漢獻帝則又一次親自攙起楊長史。哽咽道:「漢室不幸,屢遭磨難,若非卿與楊愛卿這樣的忠臣忠心扶持。朕早已屍骨無存矣。前次聽聞愛卿失蹤,朕亦是不勝擔憂,幸得蒼天開眼,又將楊卿送回了朕的身邊,真乃朕之幸也。」

    「萬歲,微臣都是托了天子洪福才死逃生,僥倖得睹聖容啊。」

    楊長史假惺惺的又是放聲大哭,可就在這時候,百官隊伍中站出一人,卻是與楊長史有過一麵之緣的議郎董昭董公仁。很是好奇的向漢獻帝說道:「萬歲,楊左丞忽然失蹤,又忽然來到洛陽,萬歲為何不向楊左丞問問原因,問問楊左丞都經曆什麼樣的風險。才來到萬歲麵前叩見聖顏?」

    被董昭提醒,漢獻帝頓時也是萬分好奇,忙向楊長史問道:「楊愛卿,前番朕聽說你在朝貢途中忽然失蹤,楊車騎與奸賊曹操派出無數人手都尋你不得,最後隻能是讓卿的副手替你覲見。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卿為何突然失蹤又突然歸來?」

    「這家夥為什麼關心這事?還要借皇帝的口向我打聽?」楊長史用眼角瞟了董昭一眼,心有些疑惑,可是在漢獻帝麵前又不便直接質問,隻能是按著孔明先生的預先指點,把自己遭遇神秘刺客而被迫逃難的所謂經過複述了一遍,漢獻帝再好奇詢問楊長史可知刺客身份時,楊長史又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還說自己隻知道那個刺客一上來就想要自己的命,蒙著麵還操著一口青州口音——這也是孔明先生的高明之處,曹老大是兗州刺史楊長史說刺客是青州口音自然沒有指責曹老大的意思,但每個人又都知道,曹老大隊伍別的兵不多,就是青州兵最多!

    聽了楊長史的這番解釋,不明真相的漢獻帝自然是嗟歎不已,對楊長史意外遇刺一事萬分同情。董昭則也有些將信將疑,心中暗道:「青州口音的刺客?難道真是孟德公動的手?可是不可能啊,孟德公從一開始就想把陶應小賊拉下水,沒必要派人去刺殺徐州使者啊?楊宏這個馬屁精撒謊?也不可能啊,陶應小賊派他隨孟德公來朝貢天子,擺明了是想在迎駕勤王一事中分一杯羹,楊宏沒必要往孟德公身上潑髒水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順便解釋一句,為了行事機密不致走漏風聲,讓曹老大有了準備,楊長史揭發曹老大企圖劫駕一事楊奉並沒有過於張揚,目前真正知道此事的,在洛陽城其實隻有楊奉、徐晃、韓暹、張揚和董承等區區幾人,甚至就連漢獻帝,都還是靠著老丈人董承的密報得知,為了不致連累老丈人,也更加不敢隨便張揚。所以不要說被楊奉韓暹悶棍打得暈頭轉向的曹老大了,就是曹老大在洛陽城自帶幹糧的內奸董昭,都是到現在都不知道楊奉等人決心聯手反水,真正起因其實是來自楊長史的一封匿名告密書信。

    ………………

    疑惑歸疑惑,楊長史被刺客所逼失蹤半月有餘後又忽然來到洛陽城,如此重要的消息,曹軍帶路黨董議郎也不敢不報告給曹老大,結束了陪同漢獻帝接見楊長史的朝會後,董昭馬上就寫下了書信,派心腹家人抄芒山小路趕往鞏縣,把消息送與曹老大知曉。

    董昭的家人把消息順利送抵曹老大麵前後,左手胳膊還掛在胸前的曹老大也徹底糊塗了,轉向左右謀士問道:「青州口音的刺客?是真有這麼一個刺客?還是那楊宏小人憑空捏造,掩飾他膽怯逃命的醜行?」

    曹老大這個問題實在太刁難人了,因為情報支持不足,聰明如荀攸、郭嘉、程昱和滿寵等謀士都是麵麵相覷。一起搖頭不知,郭嘉還咳嗽著說道:「主公勿須計較楊宏小人的言語真假,但必須提防一事,這楊宏小人受陶應小賊差遣,力勸楊奉、韓暹等賊移駕徐州!以小博大,以弱並強,借楊韓之力謀得天子!」

    「移駕徐州?奉孝可真會說笑。」身上仍然帶著戰傷的曹老大笑了。道:「徐州那來的帝王之氣,天子如何肯移駕徐州?況且楊奉韓暹等賊並不傻,又如何捨得將手中天子拱手獻出?」

    「主公。嘉絕非說笑,隻是就事論事。」郭嘉表情甚是嚴肅,道:「楊奉韓暹等賊雖靠無恥背叛僥倖勝得一仗。將我軍擊敗,但我軍仍有三萬五千餘人,尚有一戰之力,李傕郭汜也沒有撤離穀縣,仍然威脅洛陽安危,楊奉韓暹等賊周邊仍然危機重重,且兵糧不足,難以久持,勢急之下,如果再有陶應小賊幕後指使楊宏小人出麵勸說。楊奉韓暹等賊難免會生出移駕徐州的念頭。屆時董承獨力難支,且未必就不會被楊宏說動,張揚兵少孱弱無力製止,且張揚恨我軍入骨,恐怕未必就不會賣陶應小賊這個人情。故意噁心主公。」

    曹老大眨巴起了奸詐的三角眼,許久後才哼道:「就算他陶應小賊有這個賊心,也沒有這個賊力,他的主力遠在淮南,趕赴洛陽千山萬水!借楊奉韓暹二賊之力移駕徐州,道路也被我軍控製。如果此二賊有膽量突破我軍封鎖,那就儘管來吧!吾的臂傷,也正好清算!」

    「主公,楊奉韓暹用不著冒險突破我軍封鎖。」郭嘉慢條斯理的說道:「主公忘了穎川、汝南這條路了?穎川自前任太守蓋勳故後,一直群龍無首,黃巾賊、地方豪族與部分官兵殘餘割據一方,無一人能夠威脅到楊奉韓暹隊伍,汝南情況更甚,簡直就是亂成一鍋粥,楊奉韓暹二賊強行穿過汝南,更是易如反掌!屆時,二賊一旦與陶應小賊在淮水會師,我軍就算是不惜代價追殺至淮水北岸,也擋不住陶應小賊以逸待勞的徐州主力了。」

    曹老大又眨了眨奸猾三角眼,忽然像安了彈簧一樣跳了起來,飛快衝到大帳旁邊的書架旁,手忙腳亂的單手拿出大漢地圖,又在郭嘉和荀攸的幫助下展開地圖,仔細看了片刻後,曹老大忍不住咬牙切齒的罵了起來,「陶應小賊,如意算盤倒是打得響亮!」(陶副主任:……曹老大你罵我幹什麼?我又沒想過劫走漢獻帝,是你自己疑神疑鬼好不好?)

    「主公莫惱,楊奉韓暹二賊想把天子劫到淮南,也不是那麼容易。」郭嘉不慌不忙的說道:「楊奉韓暹二賊想要劫駕南下,必經梁縣,主公可分一軍趕往梁縣守衛隘口,未雨綢繆預防萬一。再命董公仁在洛陽城中散播謠言,就說陶應小賊渾水摸魚,企圖誘使楊奉韓暹二賊移駕徐州,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獨霸朝政,楊奉韓暹二賊乃有勇無謀之輩,聞聽謠言必然生疑,楊宏小人如果真敢勸說楊奉韓暹移駕南下淮水,那便是自尋死路!自己找死!」

    雖說曹老大打算在劫駕兗州一事中把徐州軍隊拉下水分擔袁紹壓力,可是一想到陶副主任的『邪惡企圖』,曹老大就氣不打一出來,所以隻稍一盤算,馬上就咬著牙齒說道:「就這麼半,派夏侯惇率領三千精兵趕赴梁縣,守衛關隘,再給董公仁去一封書信,讓他依計行事!」

    ……………………

    同一時間的穀縣郊外的李傕軍大營中,曾經一度反目為仇的李傕和郭汜兩位老大又聚在了一起,開始討論目前軍情,商量如何把漢獻帝重新搶回手。然而仔細商量之後,李傕郭汜兩位老大卻又有些小心眼犯愁,因為目前洛陽的局勢實在太亂了,自己兩軍加上曹老大、楊奉、韓暹、董承和張揚的隊伍,總共有七股勢力都在對漢獻帝虎視耽耽,互相鎖著連環結,李傕和郭汜兩位老大又在內訌中大傷了元氣,實力一起遭到重創,根本無法壓倒其他五股勢力,以武力奪回天子,強攻洛陽不僅難以得手,搞不好還會被曹老大有樣學樣在背後捅上一刀,死得更慘!所以商量來商量去都是束手無策,大眼對小眼的發愁。

    還好。李傕和郭汜兩位老大麾下還有一位靠得住的謀士,郭汜提議將他請來商議後,這位讓陶副主任垂涎三尺的謀士賈某人很快就笑道:「二位將軍莫急,某有一計,可使二位將軍不費一兵一卒,便讓楊奉韓暹拱手獻出天子。」

    李郭兩位老大大喜,趕緊求問詳細。賈某人微笑答道:「二位將軍可知那曹操兵敗之後,為何還要屯兵鞏縣不肯撤走?其目的有二,一是曹賊仍在垂涎天子。二是曹賊在等待洛陽內亂,楊奉、韓暹、董承與張揚四賊彼此爭權奪利,矛盾深積。若勢急則互相救援,勢緩則互相爭鬥,且曹賊深知我軍與楊奉、韓暹等賊聯手合作,也是因為懼怕他的軍力不得已聯手,勢若緩便必然內訌,所以才賴在鞏縣死活不走,隻等洛陽六軍內亂,便可乘機出手奪取天子!」

    「文和先生,我們是問你怎麼奪得天子,你怎麼反倒分析起曹賊的用意了?」李傕不高興的問道。

    「將軍莫急。且聽詡說完。」賈某人笑得更是輕鬆,道:「詡替二位將軍分析曹賊用意,其實是想提醒二位將軍,曹賊等得,二位將軍又如何等不得?二位將軍隻需耐心駐紮穀縣隔岸觀火。待到洛陽糧盡,楊奉韓暹二賊走投無路,必然隻能尋找生路,此二賊又剛剛重創曹賊,必然不敢前去投奔曹賊,又與二位將軍聯手破曹。關係緩和。如此一來,二位將軍隻要與楊奉韓暹二賊暫時虛與委蛇,待到洛陽糧盡,還怕他楊奉韓暹二賊不向二位將軍低頭,拱手獻出天子?!」

    李傕和郭汜兩位老大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是麵露喜色,然後細一盤算後,比較有頭腦的郭汜卻又驚叫道:「慢著!文和先生,你怎麼能忘了河內太守張揚?他的河內距離洛陽近在咫尺,糧草補給容易,而我軍糧草全靠劫掠所得,如何能敖得過楊奉韓暹?」

    「三個原因,注定了楊奉韓暹二賊敖不過我軍!」賈某人毫不猶豫的舉起三個指頭,一一道:「一,今歲中原大旱,糧食歉收嚴重,河內存糧不多,張揚也不敢把所有糧食都送到洛陽,就算運送部分糧食至洛陽,也必然以此為要挾,與楊奉韓暹爭權奪利,威逼二賊低頭激怒二賊!二,河內近在咫尺,我軍可以劫奪河內糧食補給,楊奉韓暹卻絕對不敢!三,曹賊遠來,糧草轉運艱難,為了盡快耗死楊奉韓暹等賊激發洛陽內亂,曹賊必向河內下手,在死對頭張揚的土地上劫糧補給,不惜代價騷擾切斷張揚糧道,不讓河內糧草送抵洛陽!如此一來,對耗下去,楊奉韓暹二賊必然耗不過我軍!」

    李傕和郭汜二位老大終於哈哈大笑起來,連聲稱讚文和先生高明,神機妙算,鬼神莫測。賈某人卻又提醒道:「二位將軍,有一事二位將軍一定得提防,楊奉韓暹二賊勢急之下,未必就不會生出劫駕南下之心,或是前往荊州,或是前往淮南,二位將軍務必要分出一軍前往伊闕關,借口防範劉表劫駕,扼住楊奉韓暹二賊的南下咽喉,讓二位無路可走,隻能向二位將軍低頭!」

    「這事好辦。」李傕大模大樣的說道:「伊闕關這邊,我派侄子李暹和李別率敢死軍前去封鎖,劫奪河內糧食的事,就交給你老郭如何?」郭汜露齒一笑,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

    還是同一時間的洛陽城中,咱們的楊長史見駕之後,楊奉、韓暹和張揚等人都邀請楊長史過營用宴,為楊長史接風洗塵,擺酒壓驚,但咱們的楊長史需要回營更衣然後赴宴,所以就先與李郎等人回到了徐州使節團的營地之中。然而回帳之後,咱們的楊長史卻沒有急著更換衣服去大吃二喝,而是飛快拿出了隨團帶來的大漢十三州地圖,趴在地圖上仔細觀看,心中仔細琢磨。

    「孔明先生,你是在開玩笑吧?讓我勸楊奉韓暹護駕南下,經穎川汝南到淮南與陶應小奸賊會合,借楊奉韓暹二賊之力把天子送到徐州,這怎麼可能?從洛陽到淮南道路千,中間還有汝南這個盜匪橫行的鬼地方,連糧食都難以補給,楊奉韓暹的隊伍倒是可以吃樹皮草根充飢,我怎麼辦?難道要我也去吃草根樹皮野果子,我金枝玉葉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還有,還要我力勸楊奉和韓暹盡快移駕南下,以免李傕郭汜和曹賊封鎖梁縣和伊闕關,這個怎麼可能?人家楊奉和韓暹現在在洛陽過得好好的,怎麼可能扔下洛陽,帶著天子和我南下,這不是說笑麼?還說什麼楊奉韓暹現在說不定已經生出投奔了徐州之心,你是神仙啊,隔著幾百就能猜準楊奉和韓暹的心思?開什麼玩笑!」

    「不行,必須得另外想辦法!能不能把天子弄到徐州關我屁事,關鍵是我的榮華富貴,我的權勢地位,這些必須得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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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9:02:44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吐血了

    「大人,吃飯了。」楊長史的親兵隊長李郎象做賊一樣的摸進帳,打開用布緊緊蒙著的飯桶,露出了滿滿一桶濃稠的野菜麥粥,麥粥中還攙有許多切細的火腿絲,熱騰騰的香味撲鼻,然後李郎又滿臉諂媚的說道:「按長史的吩咐,小人切了半斤火腿肉絲加進粥,大人快請乘熱用。」

    「怎麼又是粥?」楊長史拉長了臉,很是不滿的說道:「我不是叫你做麥飯嗎?怎麼又給我熬粥?回洛陽八天了,除了第一天晚上吃了頓幹飯,剩下頓頓都是野菜粥,再吃下去本大人都要變野菜粥了!」

    「大人,你就將就一下吧。」李郎無可奈何的說道:「楊車騎的隊伍也快斷糧了,士兵吃的全是清得可以照人影的野菜粥,給我們的五十斛糧食,也是楊車騎從牙縫扣出來的,下次就算楊車騎捨得借糧,恐怕也拿不出糧食來了,我們也必須得省著點,防著將來斷糧,細水長流才是長遠之計。再說了,大人你好歹還有火腿絲添著熬粥,這樣的夥食,洛陽城也就天子和皇后能夠比得上。」

    「本大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細水長流!」楊長史哼了一句,垂頭喪氣的拿起湯勺,一邊專挑火腿絲吃飯,一邊含糊不清的埋怨,「都怪你這個白癡,進貢給天子的一百條火腿,你怎麼就剋扣了十條,要是留下一半多好?現在我們用得著擔心斷糧?」

    「大人。你又沒有交代過剋扣一半,小人私自做主剋扣了十條。已經是冒著殺頭的危險了啊。」李郎哭喪起了臉,又問道:「大人。我們什麼時候回徐州?小人和弟兄們想回去都快想瘋了,洛陽這個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簡直比沛國還窮還苦,小人們都想早些回彭城、回下邳過好日子啊。」

    「什麼時候回徐州?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楊長史沒好氣的說道:「別以為我不想回去,主公交代的差使還沒有辦完,現在回去別說沒法子向主公交代。楊奉和韓暹他們也不準我們走!」

    「不準我們走?」李郎一楞,疑惑問道:「楊車騎他們為什麼不許我們走?我們是徐州官兵,又不歸他管,憑什麼不許我們離開洛陽回徐州?」

    楊長史哭喪著臉不說話。現在楊長史那敢回什麼徐州啊?隨曹老大迎駕兗州的事被楊長史親手弄成這樣,就這麼回到徐州去,心狠手辣的陶副主任還不得把楊長史的皮給剝了啊?而且楊長史也對孔明先生的分析不是有十分把握,不敢斷定曹老大真不知道自己把他賣了的事,生怕自己一離開有著楊奉軍隊保護的徐州城,馬上就會被曹老大的隊伍千刀萬剮,剝皮抽筋!所以楊長史也沒辦法了,隻能是借口楊奉不許徐州使節團離開,帶著五十名徐州士兵留在洛陽城了——不過咱們的楊長史倒也不是完全撒謊,出於各種考慮。楊長史就算真想楊奉提出告辭,楊奉也未必會答應讓徐州使節團離開。

    這時,帳外忽然有士兵來報,說是楊奉邀請楊長史到大帳議事,目前正仰人鼻息的楊長史不敢怠慢,趕緊把桶的野菜火腿粥三下兩下扒光,領了幾個徐州士兵離開營地,穿過到處都是殘垣廢墟的洛陽街道,一路來到位於城東的楊奉營地。並且很順利的進到了楊奉軍大帳。然而讓楊長史意外的是,洛陽四大巨頭除了河內太守張揚外,楊奉、韓暹和董承竟然都在大帳之中,此外還有楊奉的心腹大將徐某人和議郎董昭董公仁也在帳中,董昭還衝著楊長史連連微笑,臉上儘是親切。

    「怎麼都在這?」抱著滿肚子的疑問,楊長史很有禮貌的向楊奉和韓暹等人行了禮,眾人還禮,楊奉又非常客氣的邀請楊長史坐下,開門見山的說道:「楊左丞,今天把你請來,是有一個壞消息告訴你,張雅叔的運糧隊在李城一帶被曹賊大將張遼和李典率軍劫了,河內押糧大將楊醜無恥降了曹賊,張雅叔的兩萬斛糧食,也盡數落入了曹賊之手。」

    「河內糧草被劫了?」楊長史楞了一楞,沒心沒肺的說道:「劫了就劫了吧,區區兩萬斛糧不算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下次小心些就行了,不過楊車騎得催催張雅叔,請他盡快把下一批糧食送來,緩解眼前的燃眉之急——說了不怕楊車騎笑話,在下這幾天吃野菜粥吃得都在拉肚子了。」

    「讓張揚盡快把下一批糧草送來?」洛陽三大巨頭楊奉、韓暹和董承差點吐血,一起心說你楊大人話得可真輕鬆,你可知道我們為了能讓張揚答應送這批糧草到洛陽,在朝堂上對張揚做出多大的讓步?還有,今年中原大荒,餓殍千,你可知道張揚為了籌集這兩萬斛糧食,花費了多少的心血和時間?你又可知道,因為聽到這兩萬斛糧食丟了消息,張雅叔當場就氣得吐了血!

    「拿不出來了,張雅叔拿不出來了。」董承搖頭說道:「為了這兩萬斛糧,張雅叔的郡庫都已經見了底,叫他再送軍糧到洛陽,就是把他逼死也拿不出來了。」

    「兩萬斛糧郡庫就見了底?」楊長史有些疑惑,道:「河內可是中原大郡,怎麼區區兩萬斛糧就把郡庫弄得見了底?我們徐州最窮的琅琊郡,郡庫存糧也隨時保持十五萬斛以上啊?」

    「果然來了!」董承、楊奉和韓暹三大巨頭都是心一凜,知道楊長史是打算利用徐州的富庶繁華,鼓動自己們保護皇帝移駕徐州了。那邊曹老大的好基友董昭則樂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趕緊迫不及待的下套道:「楊左丞,既然徐州富庶至此。那麼不知楊左丞能否與陶使君稍做聯絡,借給洛陽一批糧食。緩解一下洛陽糧荒的燃眉之急?」

    「這個沒問題,糧食徐州有的是。不要說借糧給幾位將軍,就是送給幾位將軍十萬八萬斛糧,小人也可以拍板做主。但遠水解不了近渴,道路不通,徐州有糧也運不過來啊。」楊長史無奈的攤手回答,卻沒有乘機唆使楊奉等人護駕移駐徐州。

    聽到楊長史的這番回答。楊奉和韓暹等人麵麵相覷,董昭目瞪口呆,等了許久不見楊長史有下文,董昭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楊長史。這就完了?」

    「完了啊?公仁先生還想聽在下說什麼?」楊長史比董昭更疑惑,又得意洋洋的說道:「在下絕不是在說便宜話做空頭人情,如果道路通暢,在下馬上就可以派人返回徐州,讓徐州馬上送五萬斛糧到洛陽送給三位將軍!陳元龍在徐州屯田八年,修繕水利挖渠幾十條,開墾荒地以十萬畝計!笮融叛賊昔日做一場佛事耗錢萬萬計,設席五十,任由百姓飲食酒飯!普天之下徐州如果自稱糧產天下第二,就沒那個州府敢稱第一!在下也算是徐州重臣。區區幾萬斛糧,在下還做得了主。」

    又等了許久不見楊長史有下文,董昭徹底糊塗了,心說這麼好的機會,這個卑鄙小人怎麼不乘機勸說楊奉韓暹等賊移駕?難道這個卑鄙小人想放長線釣大魚,等楊奉和韓暹等賊主動開口求他?旁邊楊奉和韓暹等人更是麵麵相覷,一起心說難道傳言有詐,徐州並沒有迎駕之意?否則的話,這時候楊宏就應該乘機勸我們護駕移駐徐州了啊?

    抱著肚子的疑惑。楊奉又故意下套道:「楊左丞,眼下洛陽城城外的情況,想必楊左丞都已經知道了……。」

    「車騎將軍勿怪,在下不知。」楊長史有些害羞的實話實說道:「在下除了每天早朝拜見天子外,其他時間基本上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不太關心洛陽的周邊形勢,到洛陽八天來更是沒有出城一步,所以在下還真不太清楚洛陽目前的情況。」

    「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楊奉差點又噴出一口老血,那邊董昭則在心中冷哼道:「好奸賊,果然奸詐,人在洛陽城中,身邊又有士兵隨從可以差遣,既然還敢說對洛陽形勢一無所知?裝得還真像!」

    無可奈何之下,楊奉也隻好對楊長史大概介紹了一下洛陽目前的形勢,曹老大屯兵鞏縣死活不肯撤軍,不斷分兵劫掠河內,破壞洛陽糧倉河內郡;李傕郭汜也毫不猶豫的出兵河內劫掠補給,同時楊奉又承認自己上了李傕郭汜的大當,之前李傕郭汜承諾隻要獲得天子的赦罪詔書與官職冊封,聯手擊退曹操後退兵返回長安,結果洛陽四巨頭出力出兵幫著李傕郭汜破曹之後,才收到消息長安已被張濟控製,李傕和郭汜其實早已是無家可歸,自然也不可能守諾撤兵——至於曹老大出兵搶佔梁縣和李傕分兵搶佔伊闕關的消息,楊奉則故意沒向咱們的楊長史介紹。

    介紹完了這些,楊奉又假惺惺的歎道:「社稷不幸,天子蒙難,洛陽城池崩塌,糧食奇缺,周邊又是餓狼環伺,張雅叔的河內雖近在咫尺,但中原連年旱荒,河內災情十分嚴重,又被李傕、郭汜、曹操三賊各自劫掠,再讓張雅叔供奉天子已無可能,天子與我等都已是進退兩難,守洛陽是死,不守洛陽也是亡,真不知道這天下之大,何處才是天子與我等的容身之地啊?」

    楊奉都已經把話說到這步了,咱們的楊長史再想勸說楊奉和韓暹等人護駕臨幸徐州自然已經是易如反掌了,可咱們的楊長史卻偏不這麼做,還在心嘀咕道:「你們是死是活關我屁事?天子無處容身,又關我鳥事?雖然孔明先生教過可以保護天子走穎川、汝南那條路去淮南,但老子沒那麼傻,那條路又危險又沒有糧食補給,隻怕還沒走到淮南老子就已經餓死了!何況還有曹賊和李傕郭汜可能出兵追殺,一旦追上天子鸞駕,老子這個勸說天子移駕的罪魁禍首,就非得被剝皮抽筋了!不幹,這麼危險的助人不利己的事。老子絕對不幹!」

    等了許久還是不見楊長史說話,又見楊長史臉上表情陰沉。肩負重任揭穿楊長史劫駕罪行的董昭大急,忍不住又說道:「楊左丞。事已至此,難道大人就不想為車騎將軍排憂解難,助車騎將軍化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楊奉又不是我兒子,老子憑什麼幫他?再說了,老子又不是神仙,能變出軍隊和糧食?」楊長史悄悄翻白眼。搖頭說道:「公仁先生勿要說笑,楊宏何德何能,有何本領替車騎將軍排憂解難?再說了,形勢惡劣至此。宏就是有通天徹地之能,也是無計可施了。」

    「這家夥,到底是真沒辦法,還是想放長線釣大魚?」韓暹和董昭等人全都迷惑了,對楊長史印象不錯的楊奉和徐晃則在心暗暗點頭,「看來是我們誤會仲明先生了,如果仲明先生真是那樣的野心小人,早該勸說我們護駕南下了,董公仁也真是多疑,一再慫恿我們試探仲明先生。先下手為強消彌隱患,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眼看就要陰錯陽差的渡過這個險關,咱們的楊長史卻忽然心中一動,忍不住脫口說道:「慢著!好像有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等得心焦的楊奉董昭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同時董昭少不得嘴角獰笑,脾氣暴躁的韓暹也悄悄去摸腰上劍柄,可是咱們楊長史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在場五人噴了老血——咱們的楊長史擺了擺手,道:「各位且慢。且容宏再仔細思慮一下,這個法子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楊奉和董昭等人屏息靜氣的等待了許久,咱們的楊長史終於露出了微笑,向楊奉拱手說道:「車騎將軍,某已思得一計,可以化解目前危機,讓天子轉危為安,使曹操、李傕、郭汜等人不敢正眼窺視天子鸞駕一眼。」

    「何計?!」楊奉飛快問道,同時楊奉又在心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敢勸老子移駕徐州,小子你就等死吧!」

    「請天子移駕……。」楊長史回答得很爽快,然而就在楊奉、董承、韓暹三人一起手按劍柄和董昭麵露獰笑時,咱們的楊長史卻又在嘴蹦出了兩個字,「冀州!」

    「請天子移駕冀州?!」董昭當場就跳了起來,一張小臉也變得無比蒼白——如果楊奉和韓暹等人真的護駕北上冀州去投大袁三公,那麼曹老大可就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不錯!去冀州,投袁紹!」咱們的楊長史好不容易琢磨出一個絕妙主意,激動得是小臉漲紅,迫不及待的點頭飛快說道:「冀州袁紹本初公不僅兵多將廣,糧草充足,去投奔於他不僅可以確保天子安全,車騎將軍你們也可以獲得本初公庇護,曹李郭三賊不敢再正眼窺視天子與諸位將軍一眼!而且冀州距離洛陽極盡,諸位將軍隻需保護天子穿過由張雅叔控製的河內郡,便可抵達冀州,獲得本初公保護,遠勝過另投他人!」

    董昭徹底傻了眼睛了,那邊楊奉和韓暹目瞪口呆之餘,也紛紛動心,心說不錯,我們怎麼就沒想過去投袁紹呢?袁紹兵力之強甲於天下,我等護送天子去投奔於他,不僅可以確保性命無虞,還可以為袁紹建立功勳,獲得袁紹重賞重用,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遠勝過在這無糧無援的洛陽坐以待斃啊?

    「不可!」對漢獻帝最忠心的董承這時跳了出來,搖頭說道:「不可去投袁紹,袁紹雖然兵強馬壯,糧草充足,但此賊曾經擁立劉虞為帝,毫無人臣自覺,護送天子前去投奔於他,不僅將天子置於險地,且袁紹未必會收留天子與我等!」

    「國舅此言差矣。」咱們的楊長史趕緊搖頭,道:「袁本初前番雖然有過擁立劉虞之舉,但全是因為天子被董卓挾製,賞功罰罪,任用官吏,大權全被董卓把持,不得以而為之,後也萬分懊悔!今番天子主動去投奔於他,本初公定然會將功補罪,執人臣之禮恭敬迎駕,在冀州為天子建都築宮,重新我大漢基業啊!」

    「不可!萬萬不可!」董昭徹底慌了手腳了,口不擇言的說道:「昭曾為袁紹部屬,深知其人狂妄自負。不敬天子,天子若去投他。必然受其所害!且昭還知道,去歲沮授也曾建議袁紹將天子迎於鄴城建都。但袁紹卻聽了郭圖、淳於瓊之言,覺得將天子迎到冀州須得事事請示,既麻煩又受天子牽製,便拒絕採納沮授之言!如此不臣亂賊,天子若去投奔於他,豈不是自取其辱?」

    「請本初公迎駕一事。包在宏身上!」咱們的楊長史拍起了胸口,大言不慚的說道:「宏之前出使冀州拜見本初公時,本初公對宏十分欣賞,不僅親自接見於宏。還聽了宏之勸說,與當時處於敵對關係的我家主公陶使君化幹戈為玉帛,和解締盟,甚至還將愛女袁芳許配給了我家主公陶使君為妻!本初公愛子袁尚公子,與宏更是親密無間,對宏敬若師長!宏隻需寄書一封與本初公,定然勸得本初公出兵勤王,迎天子於冀州!」

    「仲明先生,你真有這個把握?」董承終於開始心動。

    「宏有十成把握!」咱們的楊長史握起了拳頭,還又在心奸笑道:「本初公。我把天子送給你,你應該重重封賞於我吧?陶應小奸賊,老子把天子送給了袁紹,又在袁紹的麾下出仕為官,我看你能把老子怎麼樣?!」

    「仲明先生,你是徐州之臣,怎能勸說天子移駕冀州?」董昭差點沒有發瘋,幹脆說道:「你是徐州之臣,應該勸說天子移駕徐州才對啊?!」

    「公仁先生此言大謬!」咱們的楊長史幹脆利落的搖頭。振振有辭的說道:「楊宏是徐州之臣不假,但楊宏更是大漢之臣!大漢天子蒙難,宏自當捨生忘死全力護駕,也更當為天子尋思最為穩妥的龍馭之所,冀州距離洛陽最近,道路平坦安全,沿途又有糧草補給,宏身為臣子不勸天子移駕冀州?難道還要勸天子捨易取難,曆經千難萬險移駕徐州?途中若是天子稍有閃失,宏就是死上一萬次,亦難贖罪之萬一了!」

    董昭啞口無言了,看著楊長史的目光中儘是失魂落魄。心也隻剩下了一個念頭,「誤會了!誤會了!孟德公和我都誤會仲明先生了!如果早知道仲明先生沒有騙駕南下的心思就好了,如果爭取得楊長史支持,我完全可以和他聯手移駕兗州啊!」

    「傳言是假的了,必須得查到底是誰散播的這條謠言,到底是何居心!」董承在心咬牙切齒了一句,又轉向楊奉和韓暹說道:「楊車騎,韓征東,依承之見,楊左丞之言可以考慮,我等不如請楊長史先寄書一封與袁紹,試探袁紹的迎駕之意,若袁紹真能出兵勤王,我等護駕北上冀州,也不失為一個上上之選!」

    「在下這就寫信!」不等楊奉和韓暹拿定主意,咱們的楊長史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說道:「我先寫一封書信給本初公,請本初公出兵勤王迎駕,若本初公同意出兵勤王,諸位將軍便可護駕北上冀州,若本初公不肯迎駕,諸位將軍再另尋他策不遲。」

    低聲與韓暹商量了片刻後,楊奉終於點了點頭,道:「此事需稟奏天子,徵求天子同意,不過仲明先生可以先將書信寫下,若天子同意移駕冀州,我等便可立即遣使北上,去與袁本初聯絡。公明,為仲明先生準備絹筆,還有,為仲明先生準備酒飯,我要親自答謝仲明先生的獻策之恩!」

    暈頭轉向的董昭趕緊把消息送到鞏縣後,咱們的曹老大是真的吐血了,拍著案幾隻是瘋狂咆哮,「楊宏小人,吾誓殺汝!吾誓殺汝!袁本初本就對迎駕一事動過心,再看你的書信,萬一生出劫駕之心怎麼辦?!陶應小賊,你調教的好臣子,這種吃扒外損己利人的事,也隻有你的臣子幹得出來!也隻有你的寵臣楊宏小人幹得出來————!」

    「主公,我們必須分兵河內,預防萬一!」荀攸大聲警告道:「袁本初雖然優柔寡斷,毫無遠見,但他的麾下卻不乏智謀之士,別的不說,沮授與田豐二人若是看到楊宏小人書信,就必然力勸袁紹出兵迎駕,坐享其成!我軍必須馬上出兵河內切斷道路,做好萬一準備!」

    「怎麼是冀州?怎麼能是冀州?」真正吐出了血的是鬼才郭嘉,難以置信的咳嗽了好長一段時間後,可憐的郭奉孝終於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口中喃喃,「怎麼是冀州?不合情理,這不合情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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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黴運不斷

   經過老丈人董承的耐心勸說,差不多已經是走投無路的漢獻帝終於還是接受了楊長史移駕冀州的建議,決定下詔命袁紹出兵勤王,迎駕遷都——這也是漢獻帝必然的選擇,楊奉和韓暹目前對漢獻帝雖然還算尊敬,可是這兩位老大始終還是山賊出身,不是太懂禮法與規矩,對漢獻帝即便心存尊敬也常有失禮之處,同時這兩位老大的實力也太弱了些,就連最起碼的吃食都無法給漢獻帝保證,而袁紹既出身於四世三公之家,又兵強馬壯糧草充足,所以即便是繼續做傀儡,漢獻帝也更願意到豐衣足食又相對安全的冀州去做傀儡。

    咱們的楊長史大概做夢都沒想到的是,敲定移駕冀州之前,咱們年少無知的漢獻帝竟然還向董承問過這樣的話,「國舅,朕在洛陽蒙難,袁紹近在咫尺,始終不理不睬,倒是徐州陶應不遠千遣使送來貢品,高下已判,朕既然必須移駕,那麼與其移駕冀州,不如移駕徐州更好啊?」

    「萬歲,臣何嚐不知移駕徐州遠勝過移駕冀州?」董承苦笑答道:「可是天意弄人,徐州偏偏距離洛陽最遠,道路又被逆賊曹操控製,臣與楊車騎他們就是想護駕徐州,也突不破曹賊的封鎖啊。」

    「可惜。朕要是能到徐州就好了,像楊宏愛卿的忠臣。朕還從來沒有見過。」可憐的漢獻帝歎了一口氣,被迫無奈的同意了移駕冀州。但心卻始終覺得,自己如果能到徐州接受陶應保護,肯定要勝過到冀州接受曾經企圖另立皇帝的袁紹保護更好——當然了,可憐的漢獻帝肯定不知道,與笑藏刀口蜜腹劍的陶副主任比起來,相對還算忠厚的大袁三公或許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漢獻帝同意了移駕冀州的決議。已經在靠野菜裹腹的楊奉和韓暹也沒有猶豫,馬上就派出了使者以天子名譽趕赴冀州與袁紹聯係,頒布詔命令大袁三公出兵勤王,除此之外。為了防著大袁三公不肯遵旨行事,與大袁三公『交情深厚』的楊長史的親筆信自然少不得讓使者帶上,一同帶到冀州獻給大袁三公。

    與此同時,鑒於李傕郭汜和曹老大都紛紛出兵劫掠河內,後方告急的河內太守張揚不得不離開洛陽,率軍返回河內守土安民,同時也給漢獻帝保護一下通往冀州的道路,為漢獻帝移駕冀州做好準備——張揚的實力實在太弱了些,就算有挾持天子的心也沒了那個膽,同時因為好基友呂布慘死在曹老大之手的原因。與曹老大不共戴天的張揚也是寧可把漢獻帝送給別人,也絕不會容許把漢獻帝交給曹老大!

    得知漢獻帝已經同意移駕徐州,又看到了楊奉遣使聯絡大袁三公和張揚退守河內保護道路,自帶幹糧的曹軍洛陽內線董昭自然是徹底慌了手腳,趕緊派出心腹趕赴鞏縣,把這些消息稟報給曹老大,而曹老大收到這些消息後大發雷霆之餘,也隻好趕緊召集眾謀士商議對策,討論如何避免漢獻帝落入大袁三公之手。

    「主公。留過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號稱謀主的荀攸向曹老大警告道:「必須盡快設法劫到天子,袁紹一旦出兵迎駕,那可就是大事去矣,攸揣測,留給主公的時間已經最多隻有一個月了。」

    「吾也知道時間不多,可是束手無策啊。」曹老大沉著臉說道:「穀縣一戰,我軍傷亡頗大,現在僅有三萬五千兵力一部駐紮梁縣,一部劫掠河內糧草補給大軍,駐紮鞏縣的隊伍已經隻有兩萬餘人,且還要留一部分人馬保衛鞏縣糧倉,能夠出動的兵馬更少,這點兵力強攻洛陽把握不大,而且旁邊還有李傕郭汜二賊虎視耽耽,我軍強攻洛陽,也隻會讓這兩個董卓餘孽坐收漁利。」

    「某有一計,或許可行。」荀攸不是很有把握的說道:「主公何不遣人去與李傕、郭汜聯係,借口騰出兵力攻打張揚,與李傕郭汜講和停戰,期間故意將天子即將移駕冀州一事告知二賊,二賊聞訊沉不住氣,又見我軍出兵河內,或許就會搶先動手劫駕,待到二賊與楊奉韓暹等賊戰至兩敗俱傷,那便是我軍坐收漁利了。」

    「或許?」曹老大眉毛一揚,疑惑道:「公達先生此計頗妙,李傕郭汜二賊有勇無謀又脾氣暴躁,聞訊後必然出兵攻打洛陽,先生為何要說或許?」

    「李傕郭汜二賊有勇無謀,讓他們中計確實不難。」荀攸無奈的答道:「可是此計卻未必能瞞過一個人的眼睛,前番我軍誤中的楊奉獻媚之計,便是出自此人謀劃,力勸李傕郭汜擱置前嫌與楊奉韓暹聯手大破我軍的,也是此人,有此人在,在下此計實無把握。」

    「賈詡!賈和!」曹老大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個名。

    「主公,此計可分兩步走。」郭嘉咳嗽著說道:「主公可先寄一封與賈詡,中盡寫賈詡暗通我軍言語,然後派人送往穀縣交與賈詡,途中故意讓李郭賊軍斥候截獲信使,李傕郭汜二賊皆是殘暴無謀之輩,見必然斬殺賈詡,待到賈詡死後,主公再依公達先生之計行事不遲。」

    曹老大抿著嘴不說話了,許久後才咬牙說道:「吾愛惜和先生才謀久矣,本欲設法收服招攬,但事已至此,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這麼辦,先除掉賈和,然後再依公達先生之計行事!再有,快馬傳令夏侯惇,讓他立即放棄梁縣,率軍撤回鞏縣侯命!」

    荀攸等謀士唱領命後。咱們頗有涵養的曹老大也終於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了起來,「日他娘的先人祖宗!老子這次出兵迎駕。到底是走什麼背了?先是莫名其妙的被楊奉韓暹狗賊陰了,接著天子又莫名其妙的決定移駕冀州去抱袁本初的粗大腿。老子之前的一切佈置全都泡湯不說,還連耗都不敢和糧草短缺的楊奉韓暹狗賊耗下去!老子這一次到底是走了什麼黴運?到底是走了什麼黴運了?!」

    曹老大的黴運絕對還沒有走完,化裝成普通姓的信使攜帶偽出營後,曹老大又派心腹親兵扮做李傕軍士兵模樣,暗中尾隨這個信使趕往穀城,待路上遭遇真正的李傕軍巡哨斥候後。扮成李傕軍士兵的曹老大衛士馬上跳出來大喊大叫捉拿細作,假意上前捕拿信使,真正的李傕軍斥候信使不知是計,迅速衝上來拿住這個倒黴信使兼曹軍死間。倒黴信使身上的密,自然也落到了李傕軍斥候之手,曹老大衛士則乘亂逃脫,迅速消失在李傕軍斥候視野之外,返回鞏縣向曹老大道喜去了。\\

    計劃進行到這當然是一切順利,隻等斥候將信送到脾氣暴躁的李傕郭汜兩位老大麵前,曹老大自然也就可以為心儀已久的好基友賈某人哭鼻子抹眼淚哀歎有緣無份了,然而就在這時候,曹老大的黴運光環忽然全開——截獲信的李傕軍斥候在回營時,竟然在大營門前恰好碰到了一位賈姓某人!賈某人見斥候押來一位姓。自然少不得隨口問問原因,斥候也不敢不向在李傕軍中位高權重的賈某人如實稟報,還呈上了從細作身上搜出的信請賈某人觀看。

    「原來是這樣啊,一個無關痛癢的小細作,殺了就是了。」看完信後,賈某人不動聲色的命令士兵將信使當場斬殺,又準備把那封足以讓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信收走銷毀,可就在這時候,郭汜的從弟郭春卻偏巧巡營至此。也是上來打聽原因,賈某人情急智生,道:「巡哨斥候拿獲一名曹軍細作,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封曹賊密信,信至此,請將軍觀閱。」

    說著,賈某人還真把那道信遞到了郭春麵前,郭春卻搖頭苦笑,道:「和先生就別開玩笑了,末將鬥大的不識一擔,這道信還是請先生進獻給大將軍和車騎將軍吧。」

    「車騎將軍派我出營辦事,這道信還請將軍代為轉呈。」賈某人麵不改色的回答,又微笑說道:「正好,郭車騎交代之事催促甚急,將軍若借戰馬一用,某片刻就能來回。」郭春也沒有猶豫,馬上就讓親兵把自己的戰馬牽給了賈某人,又從賈某人手接過信,押著倒黴細作送往大帳去了,賈某人則單騎出營,急匆匆的去給郭汜老大辦事去了。

    ……………………

    「和先生!和先生!在下小生久仰和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先生尊容,宏三生有幸矣!宏就說嘛,今天早上一大清早就有那麼多喜鵲在洛陽城叫,肯定是有什麼喜事要發生!但在下真是沒有想到,竟然是和先生棄暗投明,回歸大漢朝廷,這可是天子之幸,蒼生之幸,洛陽之幸!天子之福,蒼生之福,洛陽之福,我等之福啊!」

    收到消息連滾帶爬的衝進楊奉軍大帳,咱們的楊長史甚至都來不及向楊奉行禮問安,馬上就衝到了賈詡的麵前又是拱手又是作揖,阿諛諂媚馬屁不斷,賈詡則是滿頭的霧水,一邊很有禮貌的向楊長史還禮,一邊轉向高坐正中的楊奉疑惑問道:「車騎將軍,這位是……?」

    「楊宏楊仲明,徐州長史,前次奉在信中向和先生起過的徐州朝貢使者。」楊奉微笑答道。

    「原來是仲明先生,在下也是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先生尊容,真乃詡之萬幸。」喜歡抱粗大腿的賈詡趕緊向楊長史還禮。

    「和先生客氣,宏一介生,如何敢蒙大名鼎鼎的和先生如此誇讚?」咱們的楊長史很有禮貌的謙虛,又好奇問道:「和先生,聽說你是在李傕郭汜二賊的追兵追殺下逃進的洛陽城,宏素聞那李傕郭汜二賊對先生也是萬分尊敬,不知此二賊為何與先生反目成仇。甚至還出兵追殺先生啊?」

    楊長史不這事還好,一起來賈詡就滿肚子的窩火。自己本來是打算去投目前最強勢的曹老大的,誰知道李傕郭汜的追兵來得如此迅捷。自己剛跑到洛陽城附近追兵就追了上來,不得已才跑進洛陽這個死地躲避追兵,結果好嘛,等於就是死刑緩期執行,自己還得向昔日部下楊奉卑躬屈膝,懇求收留保護——不過還好。楊奉還算有點良心,對自己算是十分尊敬。

    「曹賊用離間計,企圖借李傕郭汜之手殺詡,詡也是僥倖逃出生天啊。」窩火歸窩火。但現在身在楊奉軍中,賈詡也不可能直接說自己其實最願意去投曹老大,隻是李傕郭汜追得太緊才不得不逃進洛陽這個連飯都吃不飽的鬼地方。所以賈某人也沒了辦法,隻能是把事情的經過對楊長史大概介紹了一遍,又歎道:「詡當時看到曹賊那道偽,馬上就明白以李傕郭汜二賊之殘暴無情,定然不會饒過在下,不得不設計逃出賊軍大營,幸得那郭汜之侄郭春一不識,不然的話。詡人頭早已落地矣。」

    「先生能夠重返天子駕前,真乃社稷之幸,天子之幸。」楊奉倒也沒有計較賈詡窮急無路才來投奔,隻是很有禮貌的說道:「請先生稍待片刻,奉已遣人稟奏天子,相信片刻之後,天子便有旨意召見先生——天子曾經不隻一次在奉麵前起過,當年在長安若非先生暗中庇護,他早已被李郭二賊所害矣。對先生也是萬分掛念。」

    「和先生,你的家眷怎麼辦?」楊長史又趕緊問道:「若先生家眷還在賊軍營中,那可就糟之乎矣。」

    「多謝仲明先生關懷,詡家眷正在長安,不在賊軍營中。」賈詡還禮答謝,又道:「長安目前是被張濟控製,張濟之侄張繡與詡素來交好,有他庇護,料來妻小無礙。」

    賈詡解釋的話剛說完,漢獻帝的老丈人董承已經來到楊奉帳中,親自替漢獻帝傳旨召見賈詡,必恭必敬的表示親自給賈詡領路,賈詡不敢怠慢,趕緊與咱們的楊長史拱手告罪,告辭先去拜見天子,咱們的楊長史也厚著臉皮同行——準備混一頓漢獻帝給賈詡的接風洗塵酒宴。而看到賈詡被眾人前呼後擁的模樣,楊長史還禮之餘難免又是妒忌又是羨慕,暗道:「娘的,名氣大就是不一樣,臨陣叛變過來都有這麼多大人物馬上接見,了不得!不過老子反正不打算回徐州了,陶應小賊送給你的禮物,老子也就替你收了。」

    嘀咕間,咱們的楊長史忽然又發現了一個異常情況,那就是隨同董承前來宣旨的正議郎董昭偶然扭頭,臉色竟然難看得像是剛死了爹娘舅舅,無奈中還帶著那麼一點憤怒,對董昭印象不算太好的楊長史難免心中暗樂,「哈,看來又是一個犯妒忌的卑鄙小人,擔心大名鼎鼎的賈詡賈和回到朝廷,就沒你小子說話的份了!哈,活該!」

    讓董昭更加如喪考妣的還在後麵,當賈詡拜見了漢獻帝說明了自己來到洛陽的原因後,漢獻帝慶幸曾經多次暗救自己性命的賈詡回歸之餘,難免又是萬分好奇,問道:「賈卿,汝與曹操奸賊到底是有何仇恨,為何那曹賊要設計陷害於卿?以卿的和善為人,不可能與他人無故結仇啊?」

    「這……。」賈詡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實話實說道:「回稟萬歲,詡與曹賊確實是素無冤仇,曹賊設計害臣,原因若是下臣所料不差的話,那是曹賊打算設計誘使李傕郭汜二賊攻打洛陽,擔心臣下居中戳穿,故而先行下手,設計除掉微臣!」

    「曹賊設計誘使李傕郭汜攻打洛陽?真有此事?!」漢獻帝大驚失色——洛陽城牆崩塌嚴重,又沒有錢糧修繕重建,李傕郭汜如果揮軍攻城,那洛陽可就肯定是一場苦戰了!

    「**如此。」賈詡坦然答道:「洛陽城郭崩倒,損壞嚴重,攻之不難,曹賊與李傕郭汜二賊之所以不敢強攻洛陽,皆因擔心對方坐收漁利,互相牽製平衡,洛陽方才僥倖維持至今。曹賊若想穩操勝算,上策便是誘使李郭二賊先攻洛陽,然後他坐收漁利,將萬歲的護駕軍隊與李郭二賊一舉擊敗!李郭二賊貪而無智,有勇無謀,曹賊詐之不難,惟有臣下小有智謀,是曹賊的攔路石,故而曹賊方欲除微臣而後快。」

    聽到賈詡這番分析,董昭的小臉都已經成了死灰色了,咱們的楊長史則悄悄撇嘴,暗道:「又一個象孔明先生一樣自作聰明的人,你以為你是神仙啊,隔著上路,曹賊的心思企圖你都能全部猜中?依我看,你小子八成是貪汙李傕郭汜的錢糧,事發了被李傕郭汜追殺,這才扯出這些鬼話來哄騙小皇帝!」

    咱們的楊長史隻是聽過賈詡的名聲,沒領教過賈詡的本事,自然對賈詡的自信分析嗤之以鼻。但漢獻帝、董承和楊奉等人卻都是親身領教過賈詡料事如神的本事的,聽了賈詡的話不僅半點懷疑,還都一起臉上變色,漢獻帝還失聲驚叫道:「若曹賊奸計得逞,李郭二賊真來強攻洛陽,那可如何是好?朕派去冀州的使者,才剛出發幾天,不可能馬上有消息啊?」

    「冀州?!」賈詡的細長秀目中忽然光芒一閃,心中暗道:「難怪曹孟德要急著拿下洛陽,原來天子動了移駕冀州的心思,孟德公若是不趕緊動手,可就永遠沒有機會了。……等等,使者才剛出發幾天?曹賊為何如此迅捷便得到消息?難道說,洛陽城中有孟德公的內線?!」

    「和先生,事已至此,不知和先生可有妙計教與我等,助我等化解這眼下的燃眉之急?」董承滿臉期待的問道。

    看了看左右武眾人,賈詡猶豫了一下,向董承拱手答道:「國舅莫怪,詡初到洛陽,對洛陽情況不明,須得細加瞭解,或許方能獻計天子階前!」

    「這個好辦,我的軍中,和先生可以盡情觀看。」董承想都不想就答道。

    「還有我和韓征東的軍中,和先生也可以盡情查閱,斥候探報,我們也會立即送到先生麵前。」楊奉也飛快說道。然後楊奉又悄悄一拉旁邊的韓暹,低聲說道:「老韓你別撇嘴,和先生的本事你是沒見過,比傳言中更厲害!當初在洛陽,如果不是和先生暗中為萬歲出謀劃策,萬歲根本不可能擺脫李傕郭汜的魔爪!有和先生幫忙,我們護送天子移駕冀州,起碼多了三成把握!」

    「麻煩了。」董昭小心肝發顫,暗暗道:「孟德公拉的弓放的箭,射下來的鳥,怎麼就掉進了洛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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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太可怕了

    怎麼又是野菜粥?蒼天啊,大地啊,你就讓本大人吃一頓幹飯吧,喝了十幾天的野菜粥了,再喝下去本大人就要變野菜粥了!」

    抱著腦袋痛苦的哀嚎了許久,咱們的楊長史終於還是無可奈何的拿起勺子,愁眉苦臉的開吃詛咒過無數次的野菜麥粥,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之前一直垂頭喪氣聽楊長史抱怨的李郎才開口,好奇的向楊長史說道:「大人,楊車騎他們是不是要撤離洛陽了?車騎將軍有沒有對大人你露口風?」

    「撤離洛陽?漏什麼口風?」楊長史停住湯勺疑惑問道。

    「沒有?」李郎一楞,忙道:「我們的隨行士兵來報,他們剛才在洛陽城閑逛時,發現楊車騎和韓征東的隊伍都在把輜重裝車,天子小宮那邊,也在開始把符冊典籍和禦用之物裝車,我們的士卒都懷疑這是天子和楊車騎準備撤離洛陽的徵兆,所以請小人向大人你打聽消息,弟兄們都在盼著早些回徐州……。」

    李郎的話還沒有說完,咱們楊長史已經扔下了湯勺跳了起來,一邊連滾帶爬的衝出帳篷,一邊大聲呼喝,「我直接去問楊奉,把野菜粥給我收好,上次本大王出帳拉個肚子,王五那個狗日的就敢偷本大王的野菜粥吃,這次他再敢偷吃,直接給本大王打五十軍棍!」李郎恭敬答應,可是楊長史前腳剛出帳後,李郎卻又把湯勺伸進楊長史的粥桶。專挑火腿絲吃了起來。

    急匆匆的趕到了楊奉大營,楊奉營中的軍士確實在把輜重裝車。似乎真有撤離洛陽的打算,沒有接到任何通知的楊長史心中暗怒。趕緊向營門士兵提出求見。不過還好,楊奉還是很痛快的同意接見了楊長史,而當楊長史進到楊奉大帳時,不僅韓暹和董承正在楊奉帳內,剛回歸漢廷沒有幾天的賈詡也正在帳中。

    「楊左丞來得正好,奉還正打算派人去知會於你。」楊奉主動說道:「請左丞做好準備。鑒於洛陽形勢危急,明天一早,我們就將撤離洛陽前往河內,然後等袁本初有了消息。就馬上從河內撤往冀州。這是剛決定不久的計劃,撤軍的準備又是千頭萬緒,所以還沒來得及知會左丞,左丞勿怪,奉真不是故意不知會楊左丞你。」

    「終於不用喝野菜粥了!」楊長史大喜過望,這才明白自己是誤會楊奉,忙又道:「車騎將軍下定決心了?之前在下幾次勸你盡早放棄洛陽撤往河內,車騎將軍都沒有同意,今天怎麼又突然敲定了撤兵計劃?」

    「不撤不行了。」楊奉無奈的搖頭,答道:「我軍斥候探到消息。曹賊已經撤回了派往梁縣的偏師,主力隊伍也開始了北渡黃河,文和先生認定,這必然是曹賊為了誘使李傕郭汜強攻洛陽而做出的調整,同時曹賊也很可能與李郭二賊達成了秘密協議,任由李郭攻打洛陽。而我軍如果不盡快撤離洛陽,李傕郭汜二賊一旦展開攻城,曹賊也封鎖了河內道路,那麼我軍別說護送天子移駕冀州了。就是想撤出洛陽恐怕都難。」

    「好,好,盡早撤出洛陽就好。」做夢都想離開洛陽這個鬼地方的楊長史眉花眼笑,但稍一思索後,楊長史又擔心的說道:「可是楊車騎,穀縣與洛陽近在咫尺,我們放棄洛陽撤往河內,李郭二賊如果出兵追殺怎麼辦?北渡黃河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在渡河時被李郭二賊追上,那軍隊可就是前後不能接應了。」

    「這個無妨,文和先生已經定下了妙計,今天晚上準備給李郭二賊來一個狠的,讓他們明天無力追殺。」楊奉答道。

    「今天晚上就給李郭二賊來一招狠的?這麼自信?」楊長史並不是十分服氣賈詡,偷看賈詡神情,發現賈詡臉上儘是微笑,似乎十分輕鬆,楊長史心中不由又嘀咕了一句,「狂夫,狂妄得得簡直和陶應小奸賊有得一比!」

    書中說明,咱們的賈老毒物當然不是拿自己的一世奸名亂開玩笑,而是真的給楊奉、韓暹和董承等人製定了一個靠譜的偷襲計劃,利用李傕郭汜兩位老大對楊奉等人死活不敢出城作戰的輕敵心理,也利用李傕郭汜與曹老大停戰言和後的放鬆心理,突然出兵劫營出奇製勝。同時熟悉李傕郭汜大營情況的賈詡還建議楊奉首先偷襲李郭聯軍的敢死軍營地——別看敢死軍這個名字很牛叉,其實這支隊伍全是李傕郭汜在弘農拉來的民兵,戰鬥力最弱也最缺乏戰場經驗,先對這支菜鳥隊伍下手不僅把握最大,同時還可以利用敗兵免費打前鋒,衝亂李傕郭汜聯軍的精銳主力隊伍。

    再順便說一句,賈老毒物這麼做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個人考慮,首先第一點就是賈老毒物是剛從李傕郭汜那邊叛變過來,絕不能給李傕郭汜全力追殺楊奉隊伍的機會,第二嘛,賈老毒物也希望把漢獻帝保護過河,關鍵時刻,漢獻帝自然也就是賈老毒物的保命法寶,晉身階梯,所以不管賈老毒物願不願意,也非得給楊奉韓暹等人用心出謀劃策一次了。

    言歸正傳,雖然心並不是很信服賈詡的計劃,能夠迅速離開洛陽這個隻有野菜粥可喝的鬼地方,咱們的楊長史還是很興奮的,正打算與楊奉拱手告辭回去收拾行禮,但是話到嘴邊,咱們的楊長史卻又心中一動,趕緊又問道:「楊車騎勿怪,在下再請問將軍一句,我們從那個渡口渡河?又走那條路到冀州?」

    「楊左丞問這做什麼?」楊奉有些奇怪一向老實的楊長史忽然關心起軍情大事,不過看在楊長史對自己還算不錯的份上。楊奉還是如實答道:「從平陰渡河北上,走官道先到軹縣。然後再到冀州。」

    「走平陰渡河?」楊長史哭喪起了臉,試探著說道:「楊車騎。改為走平縣渡河行不行?先到河陽,然後再到軹縣轉上官道?」

    「為什麼?」楊奉臉色有些古怪,那邊賈詡也是眉毛一揚,開始對楊長史的行為產生疑心,然而楊長史回答卻讓楊奉和賈詡差點吐血——咱們楊長史羞答答的說道:「在下在溫縣有一個學生,他家的位置在溫縣西南。離河陽很近,在下想順便去探望他一下。」

    「楊左丞……,拜託你別胡鬧了好不好?」楊奉花了許多力氣才壓下胸中怒火,怒道:「為了你探望學生。就要修改進兵路線?楊左丞可知道,為了方便我軍渡河北上,張雅叔已經在平陰渡口修建了浮橋,還留有軍隊保護接應,改走平縣渡河,你叫張雅叔重新為你在平縣渡口修一座浮橋?!」

    到好學生阿異家混吃混喝的希望落空,楊長史也隻好訕訕的告辭回去準備撤退了,看著楊長史點頭哈腰離去的背影,賈詡不禁麵色也逐漸古怪了起來,心中暗道:「這個楊仲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平時看上去,好像除了阿諛諂媚拍馬屁,其他什麼都不會,可是到了關鍵時刻,卻又是什麼都明白,甚至就連……,看不懂,真是看不懂!能夠任用如此高明之士的陶應使君,肯定就更不簡單了。」

    賈老毒物對敵人心理的揣摩還真不是蓋的。當天夜,當楊奉韓暹派出精兵劫營時,剛剛與曹老大秘密言和停戰的李傕郭汜兩位老大果然嚴重疏於防範,徐晃和胡才率領的楊韓聯軍很輕鬆就摸到了李郭聯軍的大營邊上,又輕而易舉的殺進了敢死軍的營地,李傕郭汜兩位強征來的敢死軍徹底大亂,為了活命瘋狂逃向李郭聯軍的主力大營尋求庇護,自相踐踏,死者無數,徐皇和胡才則驅逐著敗兵為前鋒,在李傕郭汜營中到處殺人放火,李傕郭汜聯軍大敗,甚至就連郭春都被徐晃一斧斬於馬下,最後還是武藝不錯的李傕郭汜親自率軍出馬,這才勉強擋住徐晃胡才避免了全麵潰敗,不過當徐晃胡才收兵回城時,士氣本來就不高的李傕郭汜聯軍已然散去近半,無數士卒乘亂逃亡,李傕郭汜無奈,也隻得趕緊派軍捕拿逃兵,收拾營寨整理隊伍。

    乘著李傕郭汜兩位老大善後的天賜良機,第二天清晨,洛陽城的楊奉韓暹隊伍乘機保護著漢獻帝開始勝利大逃亡了,韓暹率軍開路,董承率軍護駕,楊奉親自率軍殿後,總共大概八千人餘人的隊伍以最快速度北上,快馬加鞭的趕往平陰搶渡黃河。同時值得一提的是,咱們的楊長史借口幫忙護駕,領著徐州使節團始終混在最得重兵保護的中軍隊伍之中,然而讓楊長史意外的是,大名鼎鼎賈詡賈文和先生竟然已經搶先守在了漢獻帝身邊,還始終陪伴在漢獻帝左右,得到的保護也自然比楊長史更多,弄得咱們的楊長史是唏噓萬分,「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居然比我更怕死啊。」

    因為沒有料到楊奉軍剛打了勝仗就馬上逃出洛陽,李傕郭汜兩位老大對此的反應當然是措手不及,又剛剛吃了敗仗隊伍潰散嚴重,好不容易才組織起了大約一萬五千的兵力前來追擊,還直到孟津一帶才追上楊奉的後軍。見李傕郭汜追來,楊奉也沒有猶豫,馬上就率軍回頭死戰,拚死擋住李傕郭汜追兵,前方的韓暹和董承則乘機在張揚隊伍的接應下搶渡黃河,咱們的楊長史也靠著隨行的徐州士兵拚死保護,在混亂中經浮橋渡過了黃河,踏上了相對安全的黃河北岸——楊長史隊伍的丹陽流氓兵可不是吃素的,在渡河時為了給楊長史開路,至少把二三十名朝廷官員和友軍士兵推下了黃河!

    李傕和郭汜兩位老大到底兵多將廣,差不多是在楊長史踏上北岸的同時,就有一支分兵已經追殺到了黃河渡口,未及渡河的士兵和官員宮人哭喊震天,爭相渡河互相擁擠,落水無數,李郭聯軍則乘機衝殺,逐漸逼近浮橋。見此情景,咱們的楊長史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馬上就大吼道:「砍斷浮橋!不能讓賊軍渡河!」

    「砍斷浮橋!不能讓賊軍渡河!」

    異口同聲和咱們楊長史同時喊出這句話的當然是文和先生,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楊長史後。賈詡又轉向旁邊的漢獻帝拱手說道:「陛下,請馬上下旨砍斷浮橋。絕不能讓賊軍渡河!不必擔心楊車騎,微臣與楊車騎早有約定,若賊軍追逼過緊,形勢危急,隻要陛下過河,便可將浮橋立即搗毀堵斷追兵。楊車騎他們也會向下遊轉移,到平縣渡口渡河,那有我軍早已秘密備好的渡船接應!」

    聽賈詡把話說到這一步了,早已是嚇得麵如土色的漢獻帝當然不再猶豫。馬上就點頭同意毀橋,心急如焚的楊長史也馬上揮手下令,徐州隊伍的丹陽流氓兵更是立即撲上,刀砍斧劈很快就把浮橋的立柱劈斷,浮橋也應聲落水,浮橋上的董承軍士兵和官員宮人號哭慘叫著摔落黃河,南岸來不及渡河的士兵官員更是嚎哭震天,場麵淒慘得不忍卒讀。

    見此情景,漢獻帝、董承、伏完和董昭等漢廷文武官員紛紛淚下,伏皇后更是在她兄長伏德的背上哭昏過去。咱們的楊長史卻是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還露出了一些欣慰微笑,然而就在此時,楊長史又感覺好像有人在拍自己肩膀,回頭看去時,卻見站在自己身後之人卻是大名鼎鼎的賈詡賈文和先生——還和楊長史一樣臉上有些微笑。

    「仲明先生,在下有一事不明,萬望先生賜教。」賈詡很是誠懇的問道:「不知詡與楊車騎商議的退兵之策,先生是如何得知?平縣渡口的隱秘退路。砍斷浮橋的應急之策,這些先生是如何提前得知?」

    「如何提前得知?」楊長史有些傻眼,喃喃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們在平縣渡口還有一條隱秘退路,也不知道你們早就準備了要砍斷浮橋啊?」

    足智多謀的賈文和終於是難得疑惑一次了,打量了楊長史片刻,賈詡又試探著問道:「仲明先生,詡可是誠心求教,還望先生如實相告——先生昨日借口探望學生,故意提到平縣渡口,難道不是在告訴我等,你已經知道了平縣渡口的準備了?」

    「我真是去探望學生。」楊長史大聲喊起冤來,道:「我有個叫阿異學生住在那,我想順路去探訪於他,所以才建議你們改走平縣渡口的。」

    「藏得還真深,不過算了,不願說就不說吧。」賈詡心嘀咕,便也沒有和楊長史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隻是又向楊長史低聲問道:「詡再冒昧請教仲明先生,以先生之見,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走?以仲明先生之能,想必早已猜到,潛伏在我們之中的曹軍內奸,肯定已經把我們北渡黃河的消息提前密報到了曹操麵前,不出意外的話,曹操大軍也該著手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佈置埋伏了,不知先生認為,曹賊最有可能在何地伏擊我等?」

    「曹賊內奸?!」楊長史臉色又變了。

    「仲明先生,同舟共濟,同舟共濟!」見咱們的楊長史一再裝傻,賈詡涵養再好也有些生氣了,低聲道:「仲明先生,你我同舟共濟共保天子,又何必一再欺瞞在下?天子剛決定遣使冀州,命令袁本初領兵南下接駕,曹操馬上就計劃騰出兵力,借口討伐張揚北上河內,切斷我軍北上道路——若非內奸通風報信,曹賊如何能有如此靈通的消息?」

    「是啊?曹賊如何能有如此靈通的消息?」一語點醒夢中人,咱們的楊長史終於察覺事情不對了,而發現事情不對後,之前無意中發現幾個小細節也迅速躍入楊長史腦海,緊接著,咱們的楊長史幾乎是毫不遲疑的,馬上就扭過頭去,盯住了百官隊伍的其中一人!

    順著楊長史的目光看去,見楊長史目光炯炯的盯住了正議郎董昭董公仁,賈詡也是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低聲道:「果然也是他,不瞞先生,在下其實也在懷疑他了,因為在下從車騎將軍和董國舅口中得知,當初力勸楊車騎、董國舅與曹操罷兵的人,也正是這位董議郎!不過先生萬勿揭破,此人……。」

    賈詡的話還沒有說完,咱們早已決心投奔大袁三公的楊長史已經指著董昭大吼了起來,「李郎,王五,上!把董昭奸賊拿下!馬上拿下!」

    「先生……。」本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賈詡大驚,想要開口阻止已經晚了,楊長史的親兵李郎和王五已經飛一般的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董昭按在了地上,禍從天降的董昭大驚失色,大叫大喊的掙紮,正在痛哭流涕的文武百官也是一片大亂,之前首先的韓暹也急匆匆的過來,打聽發生了什麼事?

    「好奸賊!」咱們的楊長史也沒有猶豫,衝到董昭麵前抬腿就踢,一邊踢一邊罵,「狗賊!我就說嘛,洛陽城的情況,曹操逆賊怎麼會知道得如此之快?搞了半天,原來是你這奸賊在其中搞鬼!」

    聽到楊長史這番話,做賊心虛的董昭當然是馬上就癱了,漢獻帝和韓暹等人卻是大吃一驚,一起追問楊長史所言何意,楊長史則指著董昭憤怒吼道:「你們問他,問他到底向曹賊出賣了多少我軍機密?如果不是文和先生提醒,發現了你這個內奸,前麵不知道還有多少曹賊隊伍在等著我們!」

    「狗賊!」脾氣暴躁的韓暹徹底暴怒了,一把揪著董昭提了起來,搖晃著吼道:「搞了半天,原來你這個奸賊竟然是曹賊的內奸!說,你到底把我們的機密出賣了多少給曹賊?」

    董昭麵如死灰,連否認的勇氣都沒有,隻能是勉強把臉扭開,不敢再看韓暹暴怒的神情,見董昭不打自招,韓暹也沒有猶豫,一把將董昭摔在地上,拔出刀來就是當頭一刀,當場結果這個自帶幹糧的曹軍內線!漢獻帝等人個個戰慄,既不敢開口阻止,也無比痛恨董昭的吃爬外,引狼入室。

    「文和先生,內奸已經結果了,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提起董昭的人頭,咱們的楊長史興高采烈的向賈詡問道,咱們賈老毒物則滿臉無奈的看了楊長史一眼,答道:「按原計,先請天子到軹縣容身,待楊車騎過渡河與我們會合後再商量下一步吧。」

    說完了,賈詡又悄悄瞟了楊長史一眼,心中嘀咕,「這家夥是怎麼發現我心向曹操的?竟然故意把我拖下水殺了董昭,斷了我與曹孟德聯絡的渠道,也斷了我投靠曹孟德的後路,狠!簡直比我還狠!不過這家夥怎麼拚命鼓動天子移駕冀州呢?天子移駕冀州,並不符合徐州的利益啊?」

    想到這,聰明得過了頭的賈詡忽然心中一凜,暗道:「難道說,這家夥從一開始,就是想借曹孟德和李傕郭汜的手,逐步削弱天子身邊的護駕隊伍,把天子逼得無路可走,然後再鼓動天子……!如果真是這樣,這家夥簡直就太可怕了!心腸比我狠毒百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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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9:04:19
第一百六十章 雞同鴨講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說李傕郭汜兩位老大在內訌中嚴重大傷了元氣,頭一天夜又被敵人劫營得手重創了士氣,但一番苦戰下來,楊奉和徐晃率領的兩千殿後軍隊,還是隻有不到六百人逃過了黃河,逃到軹縣與韓暹、董承的隊伍取得會師,李傕和郭汜兩位老大則抓緊時間整理隊伍,搶搭浮橋準備渡河追擊不提。

    憑心而論,在有著強勢敵人緊緊追擊的情況下,總數僅有八千餘人的漢獻帝隊伍能夠有五千餘人渡河成功,已經算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奇跡了,不過咱們的楊長史卻對這樣的奇跡嗤之以鼻,覺得楊奉拿自己的隊伍殿後便宜其他人,簡直就是犯傻!不過咱們楊長史並不知道的是,因為聽了賈詡的建議與調和,楊奉率領的兩千殿後隊伍中,真正屬於楊奉隊伍的兵力隻有六百餘人,餘下的炮灰隊伍由董承和韓暹平均分擔,同時因為壯士斷腕的毀橋之舉,實際上受損最大的反而是對漢獻帝最忠誠的董承隊伍,真正負責殿後的楊奉隊伍損失反而不大。

    不管怎麼說,楊奉和徐晃能夠領著將近六百的後隊趕到軹縣會師,還是給提心吊膽的漢獻帝隊伍打了一針強心針,也讓兵力單薄的董承與隊伍戰鬥力較弱的韓暹鬆了口氣。同時還有一個喜訊送到軹縣,那就是屯兵野王的張揚派人送來消息,說是他已在野王緊急籌集一批糧草。隻等漢獻帝的隊伍抵達邘城,便可將糧草送到邘城。暫時緩解漢獻帝隊伍的燃眉之急。這個消息公佈後,吃得比楊長史還慘的漢獻帝隊伍上下當然是歡聲雷動。對順利抵達冀州獲得大袁三公庇護充滿了信心。

    當然了,月有陰晴圓缺,也不是所有人心情都好,至少賈老毒物就一直心事重重,麵有憂色,還有楊奉和徐晃得知董昭之事後。也是馬上的破口大罵,隻恨沒能親手宰了這個吃扒外的二五仔!而好不容易罵完後,楊奉少不得向咱們的楊長史和賈老毒物表示感謝,感謝他們揪出了董昭這個曹軍內奸。避免了進軍路線被曹老大提前知曉的人間慘劇。

    麵對楊奉和韓暹等人的真誠致謝,咱們的楊長史當然是得意洋洋,一副小人得誌模樣,賈老毒物卻毫無喜色,隻是搖了搖頭,語氣擔憂的說道:「車騎將軍不必客氣,詡身為漢臣,理當如此,但董昭這事還絕對沒完,因為我們並不知道。這個奸賊到底有沒有把我們進兵冀州的路線提前洩露給曹賊隊伍,更不知道曹賊隊伍是否已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陷阱?」

    「文和先生說得對,這點是不得不防。」楊奉點頭,又轉向旁邊的韓暹埋怨道:「老韓你的脾氣就是改不了,抓到了董昭奸賊,你起碼得先拷問一下情況再動手嘛,就這麼把他殺了倒是解氣了,可這個奸賊到底洩露了什麼軍情給曹賊,我們就沒辦法知道了。」

    「是怪我。我當時氣壞了,沒想那麼多就下了手。」韓暹倒也爽快,坦然承認了自己的衝動,又道:「不過也沒關係,不管董賊有沒有把消息洩露給曹賊,我們換一條路走不就行了?」

    「不能換路。」賈詡搖頭,臉上擔憂更深,道:「我們的隊伍缺乏戰馬,老弱婦孺又多,還攜帶有大量的朝廷典籍與禦用之物,行軍速度快不起來,如果棄大道走小路,行軍速度隻會更慢,李傕郭汜二賊一旦領兵追來,隻怕……。」

    楊奉和韓暹等人都閉上了嘴巴,都知道賈詡的擔憂全是實情,倒是咱們的楊長史滿不在乎,道:「楊車騎,韓征東,文和先生,在下冒昧建議,我等可以先走波縣到野王,直接在野王補充了糧草再北上邘城轉走官道。這麼一來,隻要我們能在李郭二賊追上前抵達野王就安全了,到時候我們能走就走,不能走就堅守野王等待援軍就行了,隻要本初公的迎駕軍隊一到,看他李傕郭阿多和曹孟德敢放半個屁不?」

    聽了楊長史這番話,楊奉和韓暹都是大點其頭——楊奉等人之所以棄守洛陽,最關鍵的原因還是洛陽缺糧和城池殘破,無法長期久持,不得以才棄洛陽奔河內,而野王有糧又有城池保護,實在不行完全可以堅守野王等待援軍,所以楊奉、韓暹和董承等人沒有猶豫,也沒再徵求賈詡意見,馬上就一致決定先把漢獻帝送到野王再說,還立即派出信使趕往野王,通知張揚做好迎駕準備。

    楊奉等人做出這個決定時,賈詡始終麵無表情,瞟了楊長史一眼後,賈詡忍不住在心嘀咕道:「這家夥果然夠狠,嫌張雅叔的實力被削弱得還不夠,一定要禍水全部引到張雅叔身上才舒心。」

    「不過也沒那麼容易。」賈詡又在心暗暗琢磨道:「張雅叔是大漢忠臣不假,但他也沒有忠心到癡傻的地步,這次為了迎駕護駕,他已經做出了那麼多犧牲,怎麼可能還繼續給天子陪葬?這次就算張雅叔肯,隻怕他的麾下文武也不肯了。」

    被賈老毒物的烏鴉嘴言中,第二天,當楊奉等人聽了楊長史的餿主意棄官道走小路後,不僅行軍速度下降了許多,直到下午才抵達早已在戰亂中廢棄的波縣小城,還沒等漢獻帝的隊伍渡過沇水,張揚就又派人送來了消息,說是鑒於曹賊主力渡河,河內郡治懷縣告急,自己隻能是趕緊率軍押糧趕往懷縣救援,所以請漢獻帝不要再移駕已經是空城一座的野王,繼續按原計劃走官道往冀州,答應進貢給漢獻帝的五百斛糧食,自己也已經派心腹將領送到邘城,隻等漢獻帝的隊伍抵達便可獲得補給。

    聽到這消息。到野王去吃一頓幹飯的夢想落空,咱們的楊長史當然是如遭雷擊。楊奉、韓暹和董承則是急得直跺腳,大罵張揚糊塗。不急著來迎天子反而去救懷縣,簡直就是糊塗透頂!惟有賈詡是不動聲色,知道張揚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以自保為上——這個時候把漢獻帝迎到身邊護駕,不是主動勾引李傕郭汜和曹老大圍毆張揚是什麼?已經在迎駕護駕一事中元氣大傷的張揚隊伍,還敢不敢想有以後了?

    再怎麼大罵都沒用了,張揚已經帶著隊伍和糧食跑了。缺糧少兵的漢獻帝隊伍就是繼續趕到野王也沒用了,所以楊奉和董承等漢廷忠臣也沒了辦法,隻能是又改回原來的進兵計劃,走官道到邘城補給糧草。好在波縣距離東漢年間的河內官道不遠。往北走了**路,天色將黑時就已經轉上了官道,又在同樣已經是一片廢墟的泌水城外紮下行營,休息過夜。

    天漸漸的黑了,被楊長史的餿主意折騰得筋疲力盡的漢獻帝等人紛紛早早安歇,臨時行營到處都是鼾聲四起,除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外,就隻有偶爾響起的飢餓呻吟聲與哭泣聲,氣氛沉悶淒慘讓人忍不住落淚,被迫加入這支隊伍的賈詡也是心事重重。抱膝孤坐在自己的小帳之中,遲遲沒有半分睡意。

    「文和先生在嗎?在下楊宏求見。」這時,小帳外忽然響起了楊長史熟悉的阿諛聲音,聽到這聲音,賈詡先是微微一笑,先是心說一句終於還是來了,然後才答道:「在,仲明先生請進。」

    帳簾掀開,咱們的楊長史鬼鬼祟祟的溜了進來。見賈詡孤身一人坐在席上,楊長史頓時滿麵喜色,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的說道:「這麼晚了打攪文和先生,真是抱歉,想不過真是想不到,都快二更了,文和先生居然還沒休息。」

    「睡不著,不想睡。」賈詡一邊邀請楊長史坐到自己對麵,一邊微笑說道:「仲明先生終於還是來了,看來仲明先生也收到消息了。」

    「收到消息?收到什麼消息?」楊長史又被賈詡繞糊塗了。

    「事已至此,先生就不必再隱瞞了吧?」賈詡溫和一笑,又向楊長史伸出了手,道:「先生請拿來吧,詡已經等了很久了。」

    「拿什麼?」咱們的楊長史徹底糊塗了。

    賈詡很是不喜歡楊長史這種什麼都明白又喜歡裝成什麼都不明白的脾氣,頗為不滿的說道:「當然是陶使君給在下的書信,先生如果不是已經收到了李郭二賊已在今天全軍搶渡黃河的消息,知道李傕郭汜二賊已經決心全力追殺我軍的目的,能現在就把陶使君的書信送來?」

    「文和先生如何得知我家主公與你的?」楊長史大驚失色了。

    「當然是楊車騎告訴在下的。」賈詡淡淡的說道:「仲明先生手中握有陶使君給在下的書信,卻遲遲沒有交與在下,難道先生不是在等這個形勢萬分危急的機會?詡雖愚笨,卻也知道仲明先生如此行事,必有深意。」

    「楊奉那個長舌婦,真是多嘴!看來陶應小奸賊有禮物準備送給賈文和的事,也肯定被楊奉這個長舌婦告訴給賈文和了!」原本打算貪汙陶應給賈詡禮物的楊長史心中窩火,可是事情已被揭穿,咱們的楊長史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貪汙了,隻能是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假意伸手入懷去拿書信,然後又故做驚訝的尷尬說道:「文和先生勿怪,在下剛才更衣時可能是把書信放在床頭,忘記帶來了,不過沒關係,在下這就讓人去取。」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詡也曾犯過類似錯誤,無礙。」確實忘記過東西的賈詡很是大度,沒有和咱們的楊長史一般見識。咱們的楊長史鬆了口氣,趕緊出帳交代隨行來的親兵王五回帳去取書信禮物——然後又暗中交代把那些貴重禮物私扣一半,王五唱諾而去,咱們的楊長史這才重新回到小帳,再次坐回了賈詡對麵。

    又很尷尬的向賈詡笑了笑,見賈詡默不作聲的等待自己說話,咱們的楊長史咬了咬牙下定決心,低聲說道:「文和先生請恕罪。在下與先生結識不過數日,本不應該交淺言深。但是形勢已經危急到了這個地步了,有些本不應該說的話。在下也不得不對先生吐露了。」

    「仲明先生有話請說,無須顧忌,在下洗耳恭聽。」見一直以來始終深藏不露的楊長史終於不再裝糊塗,賈詡倒也有些歡喜。

    「文和先生,眼下我們前有曹賊攔路,後有李郭二賊追兵。想要護送天子順利通過河內前往冀州,怕是已經不可能了。」楊長史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確實幾乎沒這個可能了。」在聰明人麵前不裝糊塗,賈詡也坦然答道:「如果詡所料不差的話,最遲明天夜。李傕郭汜二賊就能追上我們,就算有楊奉、韓暹、董承捨命斷後,殺退李郭二賊追兵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強弱懸殊過大,這是注定的事。而且就算我們僥倖擺脫李傕郭汜的追兵,也必然遭到曹操大軍攔截,再想衝破曹操大軍攔截,那除非是出現奇跡,強弱更加懸殊,非計謀所能扭轉。」

    「文和先生所言極是。在下也是如此認為!」見名滿天下的賈詡認同自己的主張,在淮南和徐州都是聲名狼藉的楊長史當然是大喜過望,忙又道:「在下還認為,我軍就算想要堅守待援也沒有可能,河內緊鄰洛陽,早在董卓之亂時就常被亂軍劫掠破壞,到處都是殘垣斷壁,也到處都是荒無人煙,幾座勉強有些城防和糧食的城池又距離太遠。我軍既無兵又無糧,張揚在前麵準備的五百斛糧又是杯水車薪,想要據險而守等待本初公的援軍抵達,也是幾乎毫無可能。」

    賈詡默默點頭,承認楊長史所言,正是自己心中所憂。而點頭過後,賈詡又試探著向楊長史問道:「那不知仲明先生能否賜教,對此窘境,仲明先生可有妙計化解?」

    出乎賈詡的預料,咱們的楊長史這一次終於沒有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壓低了聲音說道:「妙計不敢當,彫蟲小計在下倒是尋思得了一條,雖不能化解眼前窘境,卻也有八成把握,可以讓天子躲過曹李郭三賊的前堵後追,脫險離開河內。」

    「請仲明先生試言之。」賈詡也壓低了聲音。

    「四個字,金蟬脫殼。」楊長史低聲答道:「請天子化裝成普通百姓,然後由小股精兵保護離開大隊,楊車騎和韓征東他們率領大隊走官道繼續北上冀州,吸引李傕郭汜和曹賊前堵後追,天子則抄小路前往冀州,然後再請楊車騎和韓征東他們暗中做好準備,在危急時刻製造火災,留一具與天子相似的假屍體迷惑賊軍,製造天子已死的假象。如此一來,李傕郭汜和曹操三賊不再堵截尾追,既可以讓天子擺脫追擊離開河內,楊車騎和韓征東他們也可以乘機前往冀州。」

    「厲害啊!」同樣考慮過這個計策的賈詡心中驚歎,暗道:「到底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用心果然高明——讓天子離開河內,讓楊奉和韓暹前往冀州,好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過,太天真了!」

    心中嘀咕完了,賈詡歎了口氣,道:「仲明先生的金蟬脫殼之計雖然高明,也絕對可行,可是楊奉和韓暹他們卻絕不會聽!請仲明先生想一想,換了先生是楊奉韓暹,又如何可能允許天子單獨離開,離開他們的控製?」

    聽到賈詡這番話,咱們的楊長史心頓時涼了半截,這才發現自己考慮得實在太天真了——楊奉和韓暹怎麼可能容許漢獻帝化裝成百姓離開隊伍?可就在咱們的楊長史正要訕訕的自嘲時,賈詡卻又像陶副主任一樣的心頭一動,脫口道:「咦?我怎麼鑽了牛角尖了?此計其實可行啊!」

    「可行?」楊長史眼睛一亮,驚喜道:「文和先生有把握說服楊車騎和韓征東依計行事?不瞞先生,在下今夜暗中前來拜見先生,就是在下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無力說服天子和楊征東依計行事,又知道天子和楊車騎都對先生十分尊敬,所以才前來請先生幫忙出麵勸說!」

    「楊車騎和韓征東沒人可以說服,詡也無能為力。」賈詡搖頭,又微笑說道:「但有一人,詡卻可以說服他依計行事!而且他也有能力和機會依計行事,瞞過李傕郭汜曹孟德,甚至瞞過楊奉韓暹,把化裝成普通百姓的天子順利送出險境。」

    「何人?」

    楊長史差點就張嘴問出這句絕對會讓賈詡對他降低評價的蠢話,不過咱們的楊長史運氣一向不錯,偏巧就在此時,李郎和王五把陶副主任給賈詡的書信和禮物送來了,在帳外開口求見及時製止了楊長史的蠢話。緊接著,李郎和王五將書信和禮物送進小帳,咱們陶副主任給心儀基友賈老毒物的親密書信,曆經千難萬險與無數波折之後,也終於送到了賈詡手——不容易啊,咱們的楊長史如果不是還沒有抵達冀州,肯定就已經把這封信給燒了。

    因為與賈詡素未謀麵更沒有半點交情,咱們陶副主任在給賈詡書信上當然沒有直接了當的說什麼拉攏招攬的話,除了表達對賈詡的敬意拍馬屁之類的花言巧語外,再有就是小心翼翼的邀請賈詡有空到徐州一坐,自己一定倒履相迎,盡力招待,十分隱晦的流露了一點招攬之意——當然了,陶副主任的招攬言語再是隱晦,看到了賈詡眼,心自然也是跟明鏡似的。

    仔細看完了陶副主任的書信,又看了看被楊長史剋扣一半後仍然異常貴重的陶副主任禮物,賈詡心多少有了些底,又稍微盤算了一下後,賈詡終於下定了決心,低聲向咱們的楊長史嚴肅說道:「陶使君的重禮與好意,詡都收下了,請仲明先生放心,先生的用意詡明白,詡自當協助先生達成所願,但成與不成,詡並沒有十分把握,隻能是盡力為之,成與不成,聽天由命!」

    「多謝文和先生,多謝文和先生!」楊長史的一張瘦臉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心道:「有文和先生全力幫忙,看來把天子送到冀州希望大增了。本初公,我把當今天子送給你,還把大名鼎鼎的賈詡賈文和也帶來送給你,你可一定要重重獎賞我噢!」

    下定了決心後,賈詡再不猶豫,馬上就起身行禮說道:「仲明先生可先回去準備,靜侯佳音,在下這就去見董國舅,勸說他依先生之計行事,但是其他的事必須等救出了天子再說,仲明先生切莫提前聲張,以免節外生枝,壞了先生的護駕南下大事。」

    「護駕南下?還他娘的賈文和呢,冀州在北方都不知道,不過如此嘛!」楊長史在心鄙夷了賈詡一句,但也沒有表露出來,僅是起身還禮,還笑道:「那就多謝文和先生了,大恩不言謝,事成之後,楊宏一定重重回報先生。至於宏的準備,不瞞先生,其實宏早在洛陽城時就準備好了足夠的百姓衣衫,隨時可以化裝成百姓護駕離隊。」

    說完了,咱們的楊長史又在肚子補充了一句,「實在拐不走天子,本大人化裝成百姓逃命也方便,這麼重要的準備,本大人怎麼可能忘了?」

    「早在洛陽城就準備好了?果然處心積慮,誌在必得!」對楊長史越來越佩服的賈詡也是在心讚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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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9:04:39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金蟬脫殼

    天色即將全黑時,飢腸轆轆又疲憊不堪的漢獻帝隊伍,終於還是抵達了坐落在太行山脈最南端的邘城,這是一個掛名為城的鄉間小集市,集上僅有幾間東倒西歪的破茅草房,張揚留給漢獻帝隊伍的五百斛糧食就囤積在這幾間破草房中,由一百名張揚軍士兵看著,集上百姓則被驅逐到了北麵的太行山區,躲在草叢亂石後驚恐的看著這支在他們眼龐大無比的隊伍。

    見張揚到底沒把事情做絕,遵守諾言給邘城送來了五百斛糧,楊奉和韓暹等人都長鬆了一口氣,慌忙讓軍隊就地屯紮,同時迅速商量如何分配糧食,而五百斛糧對於尚有五千餘人的漢獻帝隊伍來說,實在隻是杯水車薪,平均每個人最多隻能分到三斤糧食,所以在如何分配糧食這個問題上,難免讓楊奉、韓暹和董承三大巨頭傷透腦筋,為了誰的隊伍多分一點糧食而爭執不下。

    這時,咱們的楊長史也跑來湊熱鬧了,借口徐州隊伍已經缺糧,要求楊奉分一些糧食給自己。聽到楊長史的無理要求,正在為糧草不足而苦惱的楊奉頓時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難得對楊長史沒好臉色的喝道:「仲明先生,你是到底要多少糧食才夠?你的隊伍在洛陽五十個人就分了五十斛糧,人均一斛,比我的親兵隊和戰兵隊伍還高,你還不滿足?」

    「五十個人五十斛糧就很多?」楊長史哭喪著臉說道:「我們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人一個月兩斛糧的標準,現在一個人一斛糧。就算靠野菜粥撐了二十多天,存糧也快見底了,再不分點糧食給我們,我們的糧食就肯定撐不到冀州了。」

    「沒有人的糧食能撐到冀州。」楊奉痛苦的搖搖頭,然後歎道:「算了,就再給你兩斛糧吧,最後兩斛。以後能不能再有糧草補給,我也不知道了。」

    楊長史本想繼續爭取,可是看到楊奉韓暹的麾下眾將大都已是麵現怒色。楊長史也沒了那個膽子,隻得老實接受了楊奉的分配標準,叫幫兇李郎和王五背了這六十多斤糧食告辭離開。垂頭喪氣的返回自己的營地做飯,然而離開了分糧現場沒走多遠,背後忽然有人拉住了楊長史,楊長史回頭一看時,卻意外發現拉住自己的人竟然是楊奉心腹大將徐晃。

    「仲明先生,剛才當著眾人的麵,我家主公有些話不便直接明說。」徐晃低聲說道:「我家主公讓末將知會於你,回去後請盡快生火造飯,順便準備些幹糧,睡覺也警醒些。做好隨時撤退的準備。再有,夜如果出現意外,先生務必要立即率隊前來與我軍會合,千萬不要脫離大隊,李傕郭汜二賊最好殺戮無辜。單獨行動更加危險。」

    「李傕郭汜就要追上來了?」楊長史大驚失色,徐晃輕輕點了點頭,向楊長史一拱手,又趕緊回到了楊奉身邊。見徐晃神情凝重至此,楊長史不敢怠慢,趕緊領著李郎和王五匆匆回到營地。一邊迅速生火造飯,一邊飛快穿上百姓衣服又外罩官服,做好隨時逃命的準備不提。

    因為這次領到了兩斛糧全是小米,蒸熟後同樣容易攜帶,所以咱們的楊長史咬了咬牙,下令將六十多斤小米全部蒸熟,準備讓隊伍吃一頓飽飯好有力氣逃命,而當小米下鍋香氣逐漸四溢,二十多天來全靠野菜麥粥充飢的徐州使節團上下口水狂流的時候,賈詡也急匆匆的來到了徐州營地,把楊長史從飯鍋邊拉到無人初,同樣是低聲叮囑道:「仲明先生,今夜如果賊兵突至,你千萬不要離開這個營地,董國舅會把天子送到這,聯手單獨突圍,假天子乘鸞駕隨大隊突圍,吸引李傕郭汜和楊奉韓暹的注意力。切記,千萬不要離開營地,不然天子找不到你!」

    「留在營地?」楊長史楞了一楞,苦笑道:「文和先生要在下危急時刻率隊留在營地,楊車騎卻要在下在危急時刻率隊前去與他會合,文和先生與楊車騎的吩咐自相矛盾,真是讓在下為難了。」

    楊長史不過是隨口苦笑了一句,可是這話聽到了賈詡耳,卻讓賈詡是大吃一驚,驚道:「什麼?楊車騎要先生率隊去他會合?!真有此事?」

    見楊長史點頭,賈詡的臉色頓時變了,稍一盤算就咬牙道:「糟了,楊奉也打算乘亂劫駕了!」

    「楊車騎打算乘亂劫駕?」終於輪到楊長史大吃一驚了。

    「先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賈詡搖頭,歎息道:「楊車騎要你在危急時刻率隊去與他會合,卻沒有讓先生率隊去與天子鸞駕會合,顯然是楊車騎想要劫走天子單獨突圍,扔下韓暹董承吸引追兵。至於好心拉上仲明先生你的隊伍,自然是袁本初那邊還沒有消息,楊奉擔心袁本初萬一不肯收留,所以才留下先生你與袁本初交涉勸說。」

    「這家夥真狠!」楊長史張口結舌,這才第一次發現一直以來對自己相當友好的楊奉還有這麼狠毒的一麵。而正當賈詡緊張飛快思索對策時,新的意外發生了,西南麵的官道路上忽然殺聲震天,馬蹄如雷,無數人打著火把漫山遍野的湧來。見此情景,楊長史當然是雙腿發軟,賈詡則是當機立斷,一把拉起楊長史喝道:「計劃有變,先生速率麾下人馬率我去見天子,應機行事!」

    「馬上去見天子?」楊長史哭喪著臉轉頭看了一眼即將蒸熟的小米飯,心哀嚎,「幹飯!幹飯!我盼了二十多天的幹飯啊!」

    再怎麼哀號也沒用了,李傕郭汜的追兵來得實在太快,速度遠遠超過了漢獻帝隊伍所有人的估計,霎時間不僅整個營地為之大亂。楊長史麾下的五十名徐州士兵也第一時間衝到了楊長史麵前侯命。賈詡越俎代庖,果斷下令立即徐州隊伍去與漢獻帝鸞駕會合,見楊長史表情呆傻的沒有出言反對,這支以丹陽兵居多、戰場經驗相當豐富的徐州小隊也沒有猶豫,馬上就簇擁著賈詡和楊長史衝向漢獻帝鑾駕營地,咱們楊長史夢寐以求了許久的小米幹飯,自然也被扔在了徐州營地中無人照管。

    以戰鬥隊形強行穿過了混亂人群。差不多是風一樣的衝到了漢獻帝鸞駕營地時,專職護駕的輔國將軍兼國舅董承早已提刀上馬,領著種輯和孫徽等幾個心腹守到了漢獻帝的車馬旁邊。然而不等賈詡和楊長史等人靠近,楊奉早已親率一隊精兵衝來,掀開車簾見漢獻帝和伏皇后都在車走。楊奉再不說話,一揮手讓士兵拉起車馬就走,董承大驚問道:「楊車騎,你這是幹什麼?」

    「形勢危急,我保天子先走,汝等殿後!」楊奉揮刀大吼,不由分說催促兵馬急行,董承等人大怒,符節令孫徽第一個衝上去阻攔,卻被楊奉一刀砍死。然後楊奉舉著血淋淋的鋼刀大吼道:「膽敢劫駕者,立斬!汝等殿後,吾奉天子先走!若戰場失散,自行設法到冀州會合!」

    吼叫著,楊奉極不要臉的率軍簇擁著漢獻帝車馬衝出營地。率先衝向東北方向,董承的隊伍本就兵少力薄,竟無一人敢於上前阻攔,任由董承劫走了獻帝伏後,後麵咱們的楊長史大急,趕緊張口叫喊要楊奉帶走自己時。賈詡卻一把拉住了楊長史,低聲笑道:「仲明先生放心,車上坐的是假天子和假皇后,為了謹慎起見,在下早與董國舅暗中約定,一遇危險就讓天子步行,讓假天子上車,不想這招沒用在李傕郭汜身上,反倒先把楊奉給騙了。」

    這時,李傕郭汜的追兵已經衝到了營地外圍,不知內情的韓暹匆匆率軍出營交戰,李郭聯軍則全麵掩上展開混戰,盡量發揮兵力優勢搶佔上風,董承也不敢怠慢,趕緊命令心腹種輯率軍前去協助韓暹交戰,自己則率領親兵隊伍過來與賈詡會合,見麵後還馬上向賈詡點了點頭,示意計劃得手。賈詡鬆了口氣,忙低聲吩咐道:「請國舅讓眾人大聲下令,就說楊奉搶先劫走了天子去冀州,讓百官分散逃命,自行趕往冀州與天子會合,利用楊奉吸引李郭追兵!」

    董承點頭答應,馬上讓眾親兵依令而行,徐州士兵也在賈詡的命令下開口幫忙,大聲喊叫天子已被楊奉劫走的消息,讓百官分散逃命到冀州會合,不過賈詡這個計策除了散播楊奉劫走漢獻帝一事外,讓百官分散逃命的命令明顯是多餘了——這些文武百官跟著漢獻帝從長安一路逃到洛陽,早就已經積累出了豐富的逃命經驗,混戰剛一開始就紛紛四散逃命,還專往黑暗無人處單獨逃命,所以沒用多少時間,漢獻帝的鸞駕營地就已經逃得幹幹淨淨,隻剩下了董承的親兵隊和徐州使節團的隊伍。

    緊接著,咱們愛護性命的楊長史和賈老毒物當然是趕緊腳底抹油率隊開溜了,還沒有經過任何商量就心有靈犀的一起往南突圍逃命。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楊長史才發現漢獻帝扮做了士兵模樣混在董承親兵隊中,伏皇后也穿上了男裝,照樣是由她的兄長伏德背著,混在董承親兵隊中隨隊南下逃命,見此情景,咱們的楊長史也頓時在心笑開了花,暗道:「好,隻要天子和皇后控製手,逃到了本初公那,老子照樣是移駕冀州的首席功臣!榮華富貴,珠寶美女,山珍海味,照樣是老子的跑不掉!」

    楊長史顯然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一些,這份夢想中的榮華富貴也絕對不是那麼好撈的,因為首先第一點咱們的楊長史就先得從這個混亂戰場上活著逃出去,雖說不明真相的韓暹還在西麵率軍死拚,被董承含淚當做棄子的越騎校尉種輯也還在浴血奮戰,同時亂兵敗兵也主要是逃往地形複雜的北麵太行山區,吸引了大量的李郭亂兵隊伍追殺,但李郭聯軍的士兵實在是太多了,光是從漢獻帝鸞駕營地衝出營盤這段短短路上,楊長史的隊伍就先後遭遇了四起李郭亂兵。也四次差點把咱們的楊長史嚇得尿了褲襠。

    還好,咱們楊長史的運氣一向不錯,四次遭遇的李郭亂兵數量都不太多,同時楊長史隊伍的董承親兵都是董承軍最精銳的士兵,戰鬥力有點保證,而楊長史麾下的五十名徐州士兵也很靠得住,尤其是號稱集體作戰一群蟲、單兵作戰一條龍的丹陽流氓兵。在這種並非結陣作戰的混戰中那更是如魚得水,什麼背後捅刀猴子偷桃捅菊花撒沙子花樣百出,還尤其喜歡一邊大喊是自己人自己人。一邊在黑暗中衝著『自己人』拚命掄斧子捅刀子,不僅幹掉了許多經驗不足的李郭亂兵,還把董承的親兵都幹掉了兩個!

    好不容易殺開一條血路衝出已經亂成一鍋粥的營地。董承身邊的親兵已經不到三十人,混戰經驗豐富的徐州士兵反而隻折損了區區六人。見李郭亂兵還在源源不絕的潮水一般湧來,董承也不敢去組織自軍士兵護駕,隻能是隨著目前強勢的徐州使節團一路向南,專往黑暗的地方逃命。期間又有兩小股亂兵追了上來,不僅又給楊長史隊伍增加了十幾人的傷亡,還差點砍中偽裝成了親兵的漢獻帝,幸得董承捨命救出獻帝,擔心功虧一簣的楊長史也趕緊指揮丹陽兵衝上去護駕,終於還是殺退了亂兵。護著漢獻帝又逃進了黑暗處。

    事情還沒完,剛擺脫了兩支小股的亂兵追殺,又有一股至少千人的亂兵打著火把橫衝過來,把咱們的楊長史嚇得當場就尿了褲襠,差點就想扔下漢獻帝獨自逃命。幸得常年假扮盜匪的楊長史親兵隊長李郎經驗豐富,趕緊讓眾人爬到路旁草叢中亂石後借黑暗藏身,同時把僅有的三匹戰馬也按在地上還套住了嘴,那股大隊亂兵急於追趕已經逃往東麵的漢獻帝,雖然發現了幾個藏身不及的楊長史隊伍成員,但也沒有分兵來殺。隻是從楊長史隊伍前方的數十步外橫衝而過,大呼小叫著迅速衝向東麵,咱們的楊長史才又走狗屎運揀回了一條小命。

    好不容易熬到這支大股亂兵衝遠,楊長史的隊伍趕緊連滾帶爬的衝向南麵,而讓董承氣得吐血的是,就這麼一會的失去對隊伍控製的時間,他的親兵隊伍中竟然有五人乘亂當了逃兵!相反倒是徐州隊伍沒有一個逃兵出現——不過這也是正常的事,楊長史隊伍的徐州士兵誰願意當逃兵留在這連飯都吃不飽的鬼地方?誰又不想趕緊回到富庶繁華的徐州吃香的喝辣的?結果這麼一來,董承方的兵力不僅更加單薄,對原本微不足道的徐州隊伍也依賴更深,幾乎嚇破了膽的漢獻帝還抹著眼淚哽咽,「還是徐州忠臣多啊。」

    就這麼躲躲藏藏、且戰且退的向南逃了十來路,當楊長史的隊伍已經隻剩下六十餘人時,前方終於響起嘩嘩水聲,早就把這一帶的地圖默記在心的賈詡也鬆了口氣,道:「終於到泌水了,隻要過了河,我們基本上就安全了,李傕郭汜二賊肯定不會想到我們會殺回馬槍,過了泌水又逃回泌水南岸,絕對不會派大隊來追。」

    「可是文和先生,我們過了泌水後,又怎麼去冀州?」董承抹著臉上的汗水和血跡問道。

    「請問董國舅,現在是去冀州要緊?還是先保住天子不被李郭二賊劫走要緊?」賈詡毫不客氣的反問——現在賈詡也用不著和董承客氣了,董承身邊的親兵已經不到二十人,還大半帶傷,楊長史麾下的徐州士兵卻還有四十多人,其中還有一大半是戰鬥力相當彪悍的丹陽兵,咱們的賈老毒物還用得著對董承低聲下氣?!

    「過河,過河要緊。」一想到落入李傕郭汜之手的淒慘,和楊長史一樣早就尿了褲襠的漢獻帝馬上開口頒旨,「先過泌水,然後再商量怎麼去冀州。」

    「別急著過河吧?」做夢都想去冀州的楊長史開口,正要說一些在賈老毒物看來屬於假惺惺欲擒故縱之類的話,北麵卻忽然傳來了喧嘩人聲,一支隊伍打著火把衝了過來。咱們的楊長史也馬上把去冀州的話嚥回肚子,殺豬一樣的嘶喊道:「快!快過河!誰會水,背我過河。我水性不是很好!」喊完了,咱們的楊長史還第一個衝向南麵的泌水,後麵漢獻帝和賈詡、董承等人趕緊跟上,卻包括身強力壯的丹陽兵在內,沒有一個人能跟上咱們楊長史的逃命速度。

    一口氣衝到了泌水河邊,見這一帶水勢不是很急且因為中原大旱的緣故河水不夠寬,咱們多少會些水的楊長史正琢磨是否第一個跳下河逃命。背後卻傳來依稀熟悉的叫喊聲,「仲明先生!仲明先生!不要怕,不要怕。我是徐晃,徐公明!不是亂賊!」

    「徐晃徐公明?」聽到這聲音,咱們的楊長史就好像是買彩票中了五百萬一樣。一下子就樂得跳了起來,趕緊又連滾帶爬的衝回北麵去與徐晃會合。緊接著,徐晃很快就領著七八十人打著火把衝到了楊長史麵前,翻身下馬向楊長史行禮說道:「仲明先生,車騎將軍見你未能率軍前去與我軍會合,擔心你被亂軍所害,便命末將率兩百人前來迎接於你,剛才末將好不容易才從一個逃兵口中得知你的下落,這才僥倖尋到這。請仲明先生速隨我走,末將誓死護你去見楊車騎和天子!」

    「好好。楊車騎果然是一代英主,這麼危險了竟然還能想到我。」想到有徐晃這樣的猛將保護自己,咱們楊長史的瘦臉自然又笑成了一朵菊花,但是稍一轉念後,咱們的楊長史忽然又殺豬一樣的嚎叫起來。「我不去!我不去!楊車騎這會肯定被李傕郭汜全力追殺,曹操奸賊也隨時可能殺出來趁火打劫,我去與楊車騎會合,不是找死是什麼?」

    「請先生放心,我主楊車騎雖然形勢危急,但兵馬仍然頗多。一定能衝破曹賊與李賊郭賊的前堵後追,護送先生抵達冀州。」徐晃勸道:「再說了,天子目前就在我主軍中,先生乃大漢臣子,豈能有不捨命護駕之理?」

    「誰說天子在楊奉軍中?天子在……。」楊長史差點就喊出了漢獻帝就在自己隊伍的蠢話,但話到嘴邊楊長史卻又迅速反應了過來,心說險啊,這個徐晃可是楊奉的心腹,如果讓他知道天子在我這,能不動手把天子搶回去?

    「天子不在我主軍中?那天子在那?」徐晃楞了一楞,後麵董承、伏德和漢獻帝等人也是嚇得臉青嘴白,一個勁的隻往徐州隊伍背後藏身。

    「怎……,怎麼辦?」楊長史額頭上的汗水滾滾而落,顫抖著隻是說,「公明將軍,楊車騎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能隨你走,我真不能隨你走……,啊!李郎!李郎你快滾上來!」

    「大人,你叫小人做什麼?」後麵身上背著包裹的李郎直往後退,不敢上前送死——結果卻被王五和徐州丹陽兵給推了上來。

    「拿來!」還好,楊長史並沒有叫李郎送死的意思,隻是一把搶過李郎身上的包裹,當著徐晃的麵打開,露出一包裹的珠光寶氣——也就是被咱們楊長史從賈老毒物手貪汙剋扣來的一半禮物,一邊顫抖著一邊小心說道:「公明將軍請看,這是什麼?」

    「珠寶?」徐晃並不是那種特別見錢眼看的人,見了這麼多珠寶雖然動心,但更多的卻是疑惑,驚訝問道:「仲明先生,你拿這麼多珠寶出來做什麼?」

    「這不是珠寶,是……。」楊宏本想說是買路錢,可又怕徐晃收了買路錢後更生貪念,動手強更多搶既要了自己小命又發現漢獻帝所在,所以又趕緊打住。(漢獻帝:把你的狗命排在朕的命前麵,你這家夥真是大漢忠臣?)

    「是……,是袁……,哦不,是我家主公陶使君對將軍的一片敬意!」靈機一動後,咱們楊長史也頓時有了底氣,大聲說道:「我家主公陶應陶使君,久仰公明將軍鼎鼎大名,所以這次在下奉命朝貢天子時,我家主公就讓在下帶來了兩份禮物,一份獻給賈詡賈文和先生,一份獻給將軍你,不為別的,就隻為略微表達我家主公對將軍的敬意!之前將軍常隨楊車騎左右,在下怕車騎將軍誤會,故而沒有拿出,今番在下就將與將軍分別,車騎將軍又不側,這份禮物正好獻給將軍,請將軍務必收下,也收下我家主公對將軍的一片敬意!」

    「陶使君竟然也知道在下河東徐公明?」徐晃滿臉的難以置信。

    「將軍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其實來到洛陽後才認識徐晃的楊宏義正言辭,振振有辭的說道:「我主陶使君雖然遠在徐州,卻也知道將軍以縣吏之身投筆從戎,勇冠三軍,大破黃巾賊藍本於河東!更知道將軍不僅武勇無雙,且對我大漢朝廷忠心耿耿。力勸楊奉迷途知返,率軍反出李傕賊軍,護送當今天子返還東都!每每提起將軍。我家主公都是再三嗟歎,深恨麾下眾將無人能及將軍之才之德,故而楊宏這番東行。我家主公便讓在下為將軍帶來了一份薄禮,還望將軍千萬收下!」

    雖然對楊長史的話依舊感覺難以置信,但是看在楊長史把話說得這麼好聽的份上,徐晃還是放緩了語氣說道:「仲明先生,陶使君對在下的評價,在下真是受寵若驚。但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天子正在楊車騎身便,車騎將軍也正在艱苦鏖戰,你我必須立即返回車騎將軍身旁,與他並肩作戰。禮物先請先生收回,先生必須隨我走,目前袁本初是否接納天子與我軍尚不明瞭,隻有先生陪在天子身邊,才有人能出麵勸說袁本初接納天子與我軍。」

    「早知道事情會到這一步。當初老子就不該把牛吹得那麼狠。」咱們吹牛從來不打草稿的楊長史真是把腸子都悔青了,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楊長史也隻能是硬著頭皮說道:「公明將軍,你到底要執迷不悟到什麼地步?那楊奉乘亂劫走天子鸞駕,已然犯下了三族皆滅之重罪!公明將軍你乃天下義士,難道還想助紂為虐。幫助楊奉逆賊脅迫天子殘害天子麼?!」

    「你說什麼?」徐晃身後的士兵個個大怒,紛紛上前要向楊長史飽以拳腳,楊長史帶來的丹陽兵也趕緊衝了上來,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還好,徐晃是個明事理的人,知道楊奉今天的事幹得很不地道,便迅速揮手製止住了麾下士兵,麵有愧色的說道:「仲明先生教訓得是,我家主公楊奉今日確實做得不對,但我家主公也是為了大漢天子的安危著想,前有曹賊攔路,後有李傕郭汜二賊緊追不捨,若不壯士斷腕,全力保護天子一人突圍,天子必被亂賊所害。所以我家主公也別無選擇,隻能犧牲部分友軍,全力保全天子。」

    「全力保全天子,是保全他楊奉自己的功名利祿和榮華富貴吧?」咱們的楊長史最擅長就是察言觀色,見徐晃麵色愧疚,心也有了些底,便更加大聲的說道:「天子是什麼?天下之君,天下之主!他楊奉隻要手握天子,功名利祿便可獲之不盡,得之不完!即便他無力手握天子,也可將天子做為交易籌碼,向其他諸侯換取榮華富貴,金錢美女!公明將軍你是楊奉的心腹人,請你捫心自問,楊奉劫走天子,真正目的到底是為了大漢江山,還是為了他楊奉自己?!」

    徐晃不說話了,還慚愧的低下了腦袋,許久後才揮了揮手,低聲說道:「仲明先生,不要說了,你走吧,你是真正的大漢忠臣,晃對你欽佩萬分,不會再逼你跟我走了。」

    「啊?可以走了?」心臟幾乎提到嗓子眼的楊長史驚喜萬分,正要鬆口氣時,不曾想後麵賈詡卻又站了出來,大聲說道:「公明將軍,你乃大義之人,你除了放仲明先生離開外,還更應該做一件事,那就是隨仲明先生離開,另投明主!」

    「文和先生?你怎麼也在這?」看到賈詡從人群中突然出現,徐晃又是大吃一驚。

    「是在下,詡也在這。」賈詡點頭,又答聲說道:「公明將軍勇略,世所罕見,奈何屈身於楊奉之輩,豈不委屈?仲明先生的主公陶應陶使君乃當世英雄,少年豪傑,其禮賢下士,不僅天下所知,將軍你也親身體會了,洛陽與徐州遠隔千,陶使君愛慕將軍之才,仍命仲明先生不遠千送來重禮,不為別的,隻為表達對將軍的深切敬愛!如此求賢若渴,將軍難道還不想抓住這天賜良機棄暗投明,隨仲明先生與我等去投徐州,到陶使君帳下效力?!」

    「或者,和我一起去投本初公也行。」楊長史在心嘀咕了一句。

    徐晃沉默了,手扶大斧低頭沉吟良久,許久後才搖頭說道:「文和先生,仲明先生,你們和陶使君的好意,晃心領了,在下也知道楊奉非立業之人,奈何從之久矣,不忍相捨。況且主公尚在苦戰護駕,在下若在此時棄他而去,乃不義不忠也。」

    「將軍真乃義士也!」賈詡高聲稱讚了一句,然後又大聲說道:「但將軍豈不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況且——!」

    說到這,已經斷定徐晃心動的賈詡頓了一頓,麵露微笑道:「況且將軍此刻捨楊奉而隨陶使君,既非不義,更為大忠!將軍以為那天子車馬之中所坐之人,難道真是大漢天子?」

    「什麼?天子車馬中乘坐之人不是天子?!」徐晃大驚失色了。

    「將軍請看看,這位是誰?」賈詡終於把漢獻帝請到前麵,打出火把讓徐晃看清楚漢獻帝的模樣,而徐晃看到漢獻帝后大驚之餘也不敢怠慢,趕緊就雙膝跪下口稱萬歲,徐晃帶來的帳下嫡係也是紛紛跪下,一起口稱萬歲。

    「公明將軍,事已至此,你還猶豫什麼?」賈詡又乘機說道:「此刻棄楊奉投陶使君,將軍不僅可以不必再為楊奉逆賊陪葬,還可與我等共保天子護駕前往安全所在,建立不世功勳,何去何從,請將軍抉擇。」

    徐晃是早就對楊奉不滿已久的,又知道這個時候就算動手搶回漢獻帝,也不可能在李傕郭汜的亂軍之中把漢獻帝送回楊奉身邊,更知道就算把漢獻帝僥倖帶回楊奉身邊,也很難擺脫李傕郭汜和曹老大的前堵後追!所以稍一盤算後,徐晃幹脆又向漢獻帝重重磕了三個頭,大聲說道:「萬歲,微臣願效犬馬之勞,護駕前往安全所在,以贖前罪!即便粉身碎骨,矢誌不渝!」

    說完了,徐晃又起身向楊長史和賈詡拱手答謝,道:「多謝兩位先生指點迷津,晃不才,願隨二位先生去投陶公,以效犬馬之勞!」然後不等咱們的楊長史咧嘴傻笑,徐晃又從楊長史手接過那個包裹,轉身拋到自己麾下將士麵前,大聲說道:「汝等可將這些珠寶平分,願隨我者,可與我同去護駕,搏一個建功立業,封妻蔭子!不願隨我者,可自取財寶離開,各奔前程!各安天命!」

    這些楊奉軍士兵跟著徐晃一番衝殺下來,兩百人已經隻剩下七十餘人,誰不知道這個時候再衝回去基本上就是找死?又見楊長史和徐晃如此慷慨大方,出手就賞這麼多財寶,便一起行禮答道:「我等願隨將軍,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很好。」徐晃滿意點頭,又轉向楊長史和賈詡問道:「兩位先生,我等下一步該如何走,請兩位先生指點。」

    「渡河南下!」楊長史和賈詡終於異口同聲了一次,又更加難得在心異口同聲道:「謝天謝地,終於有一個像樣的打手可以保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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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老師我,帶你走

    醬油雖然便宜,但麵條鮮還是很貴的,看在目前最強勢的大袁三公的麵子上,我們還是把時間回轉,回到楊奉知會咱們楊長史準備放棄洛陽撤往河內的當天下午,也把地點也更換一下,從殘破凋敝的洛陽城,換到大袁三公目前的大本營冀州州治高邑城內,再把準確位置也確認一下,確認在咱們陶副主任的好舅子、大袁三公的好兒子、咱們的袁尚袁三公子奢華壯麗的三公子府中。

    「這個楊仲明,真是會給我找麻煩!」看完了漢廷使者太僕韓融捎來的楊長史親筆書信,咱們的袁三公子很是有些不滿,把楊長史的信往案上一扔,哼道:「下次見到妹夫,一定得叫他好好治治這個楊仲明,簡直瞎胡鬧嘛!之前父親早就已經說過,把天子迎到冀州隻是自找麻煩,事事要稟奏,事事受牽製,決定了不迎駕的,這個楊仲明竟然還鼓動我勸父親出兵迎駕,這不是給大哥他們大做文章的機會麼?哼,就算這事是出自我那個妹夫的授意,也不可能答應!」

    「徐州長史楊仲明給公子的書信,竟然是這樣的內容?」剛從幽州前線回來不久的三公子黨重要成員逢紀大吃一驚,趕緊從袁三公子手討來書信觀看,而看完之後,逢紀卻樂得興奮大叫起來,大聲說道:「公子差矣!此事不管是否出自陶使君,都是陶使君和楊仲明送給公子你的蓋世奇功,稀世珍寶啊!和這份禮物比起來。陶使君之前送給公子你的赤兔馬,貴重程度遠不及這份禮物的萬分之一啊!」

    「元圖先生此言何意?」袁三公子迷惑了,問道:「難道先生沒有聽說,之前沮授勸說我父迎駕時,我父聽了郭圖、淳於瓊的建議拒絕採納一事?」

    「那是郭圖、淳於瓊亂進讒言,主公一時不查被讒言所誤而已!」逢紀果斷的一揮手,大聲說道:「請公子想一想。若主公將天子迎到冀州,除了朝拜天子麻煩一些,其他方麵獲得的優勢將有多麼巨大?首先第一點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隻要天子在手,主公隨時就可以用天子的名譽下詔號令天下,主公的話就等於是當今天子的話。或是命令諸侯進貢禮物,或是命令諸侯互相攻伐,從中漁利,不僅威風,而且還可以從中獲益無窮!」

    「然後就是奉天子以討諸侯!」逢紀越說越是激動,手舞足蹈的說道:「隻要天子在手,主公便可隨心所欲,說那個諸侯有罪,那個諸侯就有罪,出兵討伐師出有名。也可以命令其他諸侯出兵襄助,還可以始終佔據道義上風,讓天下人對主公的出兵之舉無可指責!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服從,漢高祖為義帝發喪而天下歸心!今天子蒙塵,主公若能興義兵迎天子於冀州。奉天子以從眾望,必可使天下歸心,諸侯順從,奠定主公萬世不易之基業啊!」

    說到這,逢紀又壓低了聲音,小心低聲說道:「而且還有一點。隻要天子在手,他日主公一統天下,稱霸中原之後,再想讓當今天子效仿堯舜之事禪位……,還不隻是主公或者公子一句話的事?」

    「這麼說來,把天子迎到冀州,是一件利多弊少的大好事了?」繡花枕頭袁三公子開始動心。

    「豈止是利多弊少,簡直就是有百利無一害!」逢紀大聲答道:「郭圖、淳於瓊鼠目寸光之輩,隻看到了把天子迎到冀州需要事事請示,卻全然沒有想過,天子性命尚且在主公之手,主公行事下令,還用得著向天子事事請示?就算是要打天子旗號頒詔天下,也最多就是派一個官員到天子麵前走一個過場,天子就算不準,傳令頒詔的信使官員全被主公控製,詔書照樣可以用天子名譽頒布天下,天子身在深宮,說的話又有誰能夠聽到?!」

    袁三公子終於站了起來,和陶應一樣清秀的三角眼迅速轉了許久,又轉向旁邊的審配問道:「正南先生,你意如何?」

    其實審配也想開口勸說袁三公子出麵慫恿大袁三公迎駕的,隻是逢紀搶了先不好打斷,見袁三公子問到自己,審配便也點了點頭,道:「公子,這確實是一個天賜良機,不可錯過!若在下所料不差的話,這必是陶使君不願見天子落入曹操之手,這才讓仲明先生從中用計,先誘使曹操與天子的護駕隊伍兵戎相見,把天子隊伍逼得無路可走,然後再慫恿天子移駕冀州,把天子送給主公,也把天子送給公子——天子在手,公子即便是想在大漢朝廷中出任三公,還不隻是主公一句話的事?」

    「好妹夫啊!好妹夫啊!我的妹妹沒有白嫁啊!」袁三公子差不多是把嘴都笑歪了,一拍大腿說道:「就這麼定了,天子使者今天抵達冀州,讓父親出兵迎駕的旨意肯定在明日頒布,明日我等聯手齊心協力,勸說父親出兵迎駕,把天子迎到冀州,挾天子以令天下!」

    「不可!」逢紀和審配異口同聲的否決,又異口同聲的建議道:「主公耳根子軟,容易優柔寡斷,公子你出麵勸說主公迎駕,大公子必然出麵反對,把水攪混,不讓公子你得償所願!惟一之法,便是先下手為強,乘著韓太僕還沒頒布旨意大公子也不知內情,連夜去見主公說服主公出兵迎駕,讓大公子沒有機會反對阻撓!」

    「還有。」審配又補充道:「公子最好把這個領兵迎駕的差事搶到手中,曹操懼怕主公不敢與我軍翻臉,李傕郭汜二賊又在內訌中元氣大傷,此行難度不大,且楊仲明又肯定站在我軍一邊,此次出兵迎駕必然十拿九穩,如此蓋世奇功,公子若不也是先下手為強?難道還要留給大公子不成?」

    袁三公子笑了。點了點頭,道:「元圖先生,正南先生,馬上隨我去見父親,勸說父親出兵迎駕,也順便把這個蓋世奇功先搶過來!」

    大袁三公子耳根子軟的脾氣朋友們都是知道的,所以咱們袁三公子的計劃自然進行得十分順利。在袁譚一黨還來不及知情無法出麵搗亂的情況下,咱們袁三公子和審配、逢紀的眾口一詞自然是很順利的就把大袁三公說服,讓本不打算迎駕的大袁三公改變了心意。決定出兵河內迎駕北上。而讓袁三公子喜出望外的是,到了第二天太僕韓融正式頒布漢獻帝旨意後,預感到大事不妙的袁譚一黨雖然極力反對。大袁三公麾下的另外幾個重要謀士田豐、沮授和荀彧之兄荀諶卻堅決的站在了袁三公子一麵,極力勸說大袁三公出兵迎駕,甚至就連不收錢不辦事的許悠這次也破例免費了一把,站在袁三公子一邊慫恿大袁三公出兵迎駕——畢竟,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樣的巨大政治優勢,也不是隻有曹老大的麾下智囊能看得出來。

    大部分的重要謀臣都一麵倒支持大袁三公出兵迎駕,已經逐漸意識到自己在迎駕一事上鼠目寸光的大袁三公自然是大為心動,當場就拍板決定迎駕,袁譚黨的郭圖、辛評見勢不妙,也隻好趕緊倒戈支持迎駕。還趕緊建議讓大袁三公派長子率軍迎駕,也是想讓袁譚搶下這個蓋世奇功。但很可惜的是,咱們的袁三公子已經先下手為強搶先自告奮勇,背後又有老娘劉氏的枕頭風幫忙,所以大袁三公自然是決定派出咱們的袁三公子率軍三萬出兵河內。大將顏良擔任副手,某著名人妖擔任先鋒,取道鄴縣趕往河內。

    決議敲定,又一次被弟弟搶了上風的袁譚大公子當然是灰頭土臉,對弟弟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陶副主任自然也是恨意更增,可惜咱們的袁三公子這會已經沒興趣去欣賞兄長的失魂落魄表情了。馬上就讓某著名人妖率領三千精騎先行南下,然後又與顏良共同點兵南下,日夜兼程又爭分奪秒的趕往洛陽迎駕不提。

    ……………………

    又扭過頭來看看咱們楊長史的情況吧,與賈詡聯手說服了徐晃棄楊奉保護自己南下後,咱們的楊長史很快就領著漢獻帝隊伍和徐州隊伍泅渡過了泌水,踏上了相對安全的泌水南岸,然後咱們飢腸轆轆的楊長史本打算率隊先去鄰近的野王就糧,可是賈詡卻說什麼都不肯答應,警告道:「千萬不能去野王,李傕郭汜二賊最喜劫掠,又沒有後續糧草補給,為了掠糧自給,野王肯定在李郭二賊的劫掠目標之內,我等若是去野王又被李郭賊兵包圍,那可就是大事去矣!」

    漢獻帝和董承都大點其頭,都認為賈詡言之有理,手僅有七十餘人的徐晃也沒把握和大股亂軍硬拚,便也站在了賈詡一邊反對楊長史的意見,咱們的楊長史別無選擇,隻得無可奈何的說道:「不去野王,那我們去那?請文和先生決斷。」

    「演得還真象,明明想騙駕南下,還非得借我的口說出來。」賈詡先在肚子讚了一句咱們楊長史的演技過人,然後才答道:「惟今之計,隻有繼續南下,先遠離李郭賊軍尋得糧食補給,然後再設法前往冀州。」

    「繼續南下?那南麵是什麼地方?」楊長史又問道。

    「南麵是溫縣。」賈詡回憶著地圖答道:「泌水邘城段的正南麵是溫縣,道路雖然崎嶇難行,路上又無人煙,但路程並不遠,隻有五十多不到六十,以我們的步行速度,估計最多兩天就能抵達。」

    「溫縣?」咱們楊長史的耳朵一下子立了起來,拍著大腿說道:「對!去溫縣!正好我有個學生阿異就在溫縣,他家還是那的世家大族,家資十分豐厚,人又慷慨大方謙恭有禮,到了那找到他,我們不僅可以吃飽飯,弄到北上冀州的糧食,還可以弄到丫鬟服侍……,服侍萬歲和皇后!」

    聽到楊長史這番話,筋疲力盡又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董承和漢獻帝等人當然都是馬上點頭,都讚成先去溫縣投奔楊長史的有錢學生尋糧補給。咱們的賈老毒物則欽佩的看了楊長史一眼,心中暗道:「好厲害的順水推舟,上次在楊奉、董承麵前扯出一個溫縣有錢學生,這次又順勢把這個子虛烏有的有錢學生用上了,董承再多疑也不得不信了。」

    於是乎,在咱們楊長史吃一頓飽飯的*驅使下,由董承親兵、徐州使節團和楊奉叛兵組成的這支一百四十來人的隊伍啟程了。藉著夜色掩護跌跌撞撞的繼續南下,在夜色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南行,有受傷的士兵掉隊。也有膽怯的士兵當了逃兵,為了不暴露漢獻帝的行蹤引來大股追兵,受傷掉隊的士兵被董承含著眼淚殺掉。還搜去他們的腰牌避免暴露身份,逃兵也被徐晃和丹陽流氓兵毫不留情的全部追上處死,不給他們半點出賣漢獻帝正在南下的機會。到了天色微明隊伍停下來的休息時,這支隊伍也隻剩下了一百二十人不到,董承的親兵更是隻剩下了區區九人。

    還好,隊伍還有四匹戰馬,天色放明後可以上馬而行,四匹馬也被分給了漢獻帝、伏皇后、賈詡和楊長史騎乘,咱們嬌生慣養的楊長史終於用不著再開雙腳走路。而讓咱們楊長史絕望的是,因為李傕郭汜的突襲太過突然。戰鬥中又有遺落,隊伍士兵隨身攜帶的糧食總共隻有三十來斤,還要平均分配給近一百二十人食用兩天,所以不要說咱們的楊長史,就是漢獻帝和伏皇后都不得不硬著頭皮。喝一些用士兵頭盔煮出來的野菜粥充飢,咱們的楊長史也少不得再一次仰天長嘯,「野菜粥!**你娘的十八代祖宗啊!」

    除了幹飯運很爛外,咱們楊長史在其他方麵的運氣一向都很好,南下穿過大片無人區時,雖然因為道路崎嶇難行和飢餓疲憊。隊伍行軍速度快不起來,但是後麵卻始終沒有亂兵追來——很明顯,倒黴的楊奉將軍帶著假天子已經吸引了所有亂軍的注意力。同時也沒有遇到什麼毒蛇猛獸攔路,倒是在偏僻小路的路旁採集到了許多的野菜熬粥,所以咱們的楊長史雖然每到吃飯時間就詛咒野菜粥的十八代祖宗,南下路上總體來說還是比較順利,基本上可以說是無風也無險。

    第二天下午,楊長史的隊伍總算是渡過了濟水抵達了溫縣城外,然而讓楊長史痛哭流涕的是,因為李傕郭汜和曹老大的隊伍這段時間聯手渡河劫掠河內補給,溫縣軍民早已被嚇成了驚弓之鳥,大白天的都是閉門緊閉,誰叫都不開城門,楊長史隊伍的一百多人試圖靠近城池哀求守軍開門接納時,驚慌失措的守軍還放箭阻止,差點射死了一名徐州士兵。同時漢獻帝也不敢暴露身份命令城中守軍開城,楊長史的隊伍還偏巧沒有一名河內本地官員或者士兵,無法讓守軍開城接納,所以沒辦法了,咱們的楊長史隻能是又喝了一頓聞味就噁心的野菜粥,然後又領著隊伍趕往西南,去那尋找自己的學生阿異,準備先到學生家混一頓飽飯充飢再說。

    楊長史當然沒到過阿異家,隻記得阿異的家是在溫縣西南的二十外,是一座帶有塢堡的龐大莊園,知道不難尋找,同時丹陽兵還在路邊的樹林中發現了幾個躲避亂兵的本地百姓,又很輕鬆的問出了阿異家的塢堡所在——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咱們的賈老毒物才無比鬱悶的發現自己又低估了楊長史,知道楊長史真在溫縣有一個有錢學生。所以到了第三天中午時,楊長史這支疲憊虛弱的隊伍便尋到了阿異家的莊園和塢堡,然而……

    然而讓咱們楊長史大吃一驚的是,心目中的美好所在,阿異家的莊園此刻已經是一片焦土,到處都是屍體、血跡和被劫掠一空的痕跡,甚至就連田地的蔬菜都被拔得幹幹淨淨,屍體中也有好幾具*的女屍,下身狼藉不堪仰麵看天,無聲的訴說著亂兵的殘暴和亂世的殘酷。至於阿異家人居住的塢堡,那更是被烈火燒成了一堆還在冒著黑煙的殘垣廢墟…………

    看到這樣的景象,咱們的楊長史當然是徹底癱在了地上,臉色難看得像是剛剛死了爹娘,心也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完了。連野菜粥都沒得喝了!而漢獻帝、董承、徐晃和賈詡等人也是情緒低落,默然無語,看著失魂落魄的楊長史充滿同情,一起心道:「真乃忠厚長者也,一個學生,也讓他傷心成了這樣。」

    有幾個丹陽流氓兵不肯死心,想到被燒成廢墟的塢堡中搜尋劫掠殘餘補給。結果還真被他們發現了一個特殊情況,遠遠的衝著楊長史大叫道:「楊大人,楊大人。快來,快來,有人。還有一個活人!」

    「還有一個活人?!」咱們的楊長史重新燃起了一點希望,趕緊領著李朗和王五等人衝了上去,結果在被燒成廢墟的塢堡中的一片焦黑場地上,楊長史還真看到了一名衣衫襤褸、滿臉焦黑的青年跪坐在一具被燒成焦碳的屍體旁,對著那具屍體發呆,對楊長史等人的到來毫無察覺,彷彿已經呆傻一般。再仔細一看那青年的容貌時,楊長史不由驚叫起來,「阿異!阿異怎麼是你?!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聽到楊長史熟悉的聲音,阿異艱難抬頭。看到同樣蓬頭垢麵的楊長史後,阿異被煙火熏得漆黑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些笑容,抖動著已經幹裂的嘴唇,彷彿很開心的說道:「老師,你怎麼來了?你快幫我看看。小孟她還能活過來嗎?我的侍女小孟,她還能不能救過來?」

    看看那具已經被烈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咱們的楊長史心腸再是歹毒無情,這會也說不出一句話了,隻能是步履蹣跚的走到阿異旁邊,伸手攙起這個與自己相伴僅十餘日的學生。顫抖著說道:「阿異,或許不是她,她這個樣子,你認不出來。」

    「是她,學生知道是她。」阿異張開右手,露出了一支被燒得半熔的金釵,很開心的說道:「學生在她手發現的,這支金釵,是學生送給她的,學生還對她說過,等我行了及冠禮後,我就納她為妾,她是我的第一個女人,也是我的第一個愛人。她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對學生我很好,那天如果不是她衝出去吸引殺進塢堡的亂兵,掩護我逃出塢堡,學生也要死在亂兵手了。」

    「阿異……。」咱們出了名不要臉的楊長史破天荒的鼻子一酸,兩行眼淚湧出了眼眶。

    「老師你怎麼哭了?」阿異呆呆的向楊長史問,還伸手來替楊長史抹眼淚,又問,「老師,你還沒有告訴我,阿孟她還能不能活過來?我答應過她,一定要納她為妾,她如果是田奴出身,學生我肯定還要娶她為妻。」

    「阿異——!」楊長史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了自己這個臨時學生,嚎啕大哭起來,「阿異!她活不過來了!她回不來了!阿異!阿異你要冷靜,阿異你一定要冷靜,她回不來了!」

    「她回不來了?」阿異呆呆的笑問,笑著笑著,兩行淚水也逐漸流下了阿異焦黑的臉頰,忽然間,阿異也是一把抱住了楊長史,瘋狂號哭了起來,「老師!老師!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兄長還在給曹操效力,給曹操當堂陽令!曹操的兵,怎麼就把我家弄成了這樣?我明明已經拿出了身份官憑,告訴他們我家是官吏之後,我的兄長也是曹孟德的治下官員,我還認出了他們是夏侯惇的隊伍,告訴他們我哥哥和夏侯惇認識,他們怎麼還把我家的人殺光,把我的六個弟弟也殺了,還把阿孟也殺了?為什麼?為什麼?老師你告訴我,為什麼————?!!」

    「夏侯惇的兵?」楊長史恍然大悟,痛哭著說道:「阿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夏侯惇的兵都是青州兵,他們殺人最狠,我們徐州的十幾個縣,都被他們殺得雞犬不留,幾十萬的徐州百姓,都是慘在他們的刀下!徐州的泗水,都被他們殺的徐州人的屍體給堵了,堵得河水都流不下去,他們先是黃巾賊,被我們徐州老主公陶謙從徐州趕到了青州,然後又跟著曹賊殺回徐州,殺起人來就更沒人性了,他們習慣了,習慣了……,他們習慣了啊阿異!」

    「曹賊?夏侯惇?!」阿異含著眼淚說出了兩個名字,忽然又昂起了頭,灑著淚水對天咆哮,「曹賊!夏侯惇!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曹賊——!夏侯惇——!不報此仇!我司馬懿!誓不為人!誓不為人——————!!」

    揮灑著痛苦的帶血淚水,喊完了這番話,阿異緊緊抱住了楊長史,把頭埋在了楊長史的懷號哭起來,瘋狂號哭起來,楊長史則輕輕撫摸著阿異的頭髮,哽咽著說道:「哭吧,哭吧,哭完了,孩子,你哭完了就不會哭了。哭完了,老師帶你走,老師帶你去一個可以報仇的地方,帶你去找可以幫你報仇的人……。好孩子,哭吧,盡情的哭吧,哭完了,老師我……,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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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包郵免運費

黑了,哭昏在了楊長史懷的阿異,被徐州士兵抬到了一旁休息,楊長史和漢獻帝等人也全都露宿在司馬家塢堡的殘垣斷壁之中,圍著幾堆篝火抱膝就地而坐,沉默著都是一言不發。糧食早在昨天傍晚就全吃完了,隊伍的一百餘人一天來走了二十多地全都是粒米未進,每一個人都是餓得肚子咕咕亂叫,但包括咱們比漢獻帝還要嬌貴的楊長史在內,都沒有抱怨一句腹中飢餓,全都是心事重重的看著篝火發呆。

    士兵挖來了一些野菜和草根,照樣用頭盔煮了準備充飢,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賈詡才緩緩的抬起頭,向篝火旁的漢獻帝等人問道:「萬歲,董國舅,仲明先生,公明將軍,商量一下吧,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楊長史和徐晃等人繼續沉默,隻有董承答腔,有氣無力的說道:「首先得想辦法弄到糧食,我們無所謂,樹皮草根都可以吃,都可以充飢,但萬歲和皇后不行,他們都還小,再讓他們這麼餓下去不行。」

    「想辦法弄到糧食?」賈詡苦笑了,許久後才說道:「從曹賊隊伍對兗州官員的家屬這點來看,為了弄到糧食,曹賊隊伍肯定已經是不擇手段了。也肯定是把這一帶搜刮一空了,溫縣城或許有點糧食,可我們進不去也是沒用。」

    董承閉上了嘴巴,徐晃則開口說道:「這不能久留,不出意外的話,李傕郭汜或者楊奉曹賊都肯定已經發現官道上的天子有假了,也肯定已經派出斥候探馬四處尋找天子下落了。這距離邘城不過數十,賊軍隨時可能尋來。而且溫縣未破,曹賊隊伍也也可能殺來溫縣攻城奪糧。萬一曹賊隊伍突至,天子留在這就更危險了。」

    賈詡點點頭,又轉向旁邊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楊長史。問道:「仲明先生,你實際上已經是我們這支隊伍的主心骨了,你說吧,我們下一步怎麼走?」

    「文和先生說笑了,在下那敢在天子、國舅和先生麵前自稱主心骨?」楊長史的聲音比誰都有氣無力,強忍著飢餓說道:「不過在下之見也是和國舅、公明將軍差不多,先想辦法找到些糧食緩解燃眉之急,然後迅速離開此地,想辦法護駕去冀州。文和先生,你記得這一帶的所有地圖。請你尋思一下,我們走那一條路去冀州比較安全?可以躲開李傕郭汜和楊奉曹賊的攔截隊伍?」

    「到了這個地步還在欲擒故縱,真沉得住氣。」賈老毒物暗暗在心欽佩了咱們楊長史一句,又忙給楊長史修階鋪路,搖頭說道:「沒有那條路可以避開賊軍攔截。河內郡地勢狹長,南北短東西長,可以隱蔽潛行抵達的小路幾乎不存在,而且幾路賊軍一旦發現天子失蹤,必然把重兵集中在通往冀州的大小道路上,還會派出大量兵力監視懷縣。所以我們不管是去冀州,還是去懷縣投奔張揚,都必然會在路上遭到亂軍攔截。」

    壓根不瞭解河內地形的楊長史閉上嘴巴了,漢獻帝則嗚嗚哭了起來,失聲痛哭道:「去不了冀州,也去不了懷縣,難道朕注定要餓斃在此?大漢江山也要敗亡在此?」

    聽到漢獻帝的失聲痛哭,身著男裝的伏皇后也幽幽低泣起來,董承和伏德低聲苦勸,卻說什麼都勸慰不住。見火候已到,賈老毒物趕緊向楊長史使了幾個眼色,示意咱們的楊長史乘機動手勸說,可是咱們楊長史接下來的話卻讓賈老毒物當場吐血——楊長史很是疑惑的問道:「文和先生,你眨眼睛做什麼?柴灰飛進你的眼睛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賈老毒物的臉上,賈老毒物臉皮儘管不亞於咱們楊長史也忍不住老臉一紅,趕緊順水推舟道:「嗯,是有點柴灰飛進了眼睛。」說完,賈老毒物還像模像樣的揉了揉眼睛,心中大罵咱們的楊長史混蛋不如,明明想把天子誑去徐州,卻說什麼都不肯先開口出麵做惡人。

    「好!老子最後當一次出頭鳥,你楊仲明要是再敢裝傻充愣,老子馬上就去投曹操獻天子!」無比惱怒的在心罵了一句,素來喜歡低調做人的賈老毒物隻能是硬著頭皮破一次例,沉聲說道:「萬歲不必傷感,我們其實也並非無路可走,還有一條路,可以讓萬歲擺脫困境!」

    「什麼路?」漢獻帝和楊長史異口同聲的問——這也讓賈老毒物益發想把咱們的楊長史掐死,不住大罵楊長史虛偽卑劣,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南下!」賈老毒物咬牙說道:「渡過黃河南下,然後經穎川和汝南到淮南,徐州的陶使君正在淮南一帶討伐逆賊袁術,隻要與陶侍君的隊伍會合,那就什麼困境都迎刃而解了!而且李傕郭汜和楊奉曹操等賊再是陰險再是狡詐,也決計意想不到天子會殺回馬槍,過了黃河又渡河南下,取道穎川汝南前往淮南,所以天子的南下道路一定非常安全!」

    「好啊!」漢獻帝眼睛一亮,激動說道:「朕早就聽人說過,徐州的富庶繁華在大漢十三州中數一數二,糧產之豐更是甲於天下,到了徐州,朕和皇后就肯定再也不用挨餓了!而且從楊愛卿與楊愛卿的隨行士兵也可以看出來,徐州隊伍上上下下都是大漢忠臣,不管形勢如何危機都沒有一兵一卒棄朕而去,全都忠心耿耿的守護在朕的身邊,陶愛卿能調教出這樣的臣子士兵,他本人對朕的忠心自然也遠在徐州眾人之上!就這麼定了。先渡黃河南下擺脫賊兵追擊,然後取道穎川和汝南,到淮南與陶應愛卿會合,最後再去徐州!」

    董承和徐晃鼓掌叫好,他們都有一點軍事能力,知道以現在的情況,己方這一百來人的隊伍再想突破李傕郭汜和楊奉曹操的重重封鎖抵達冀州。那已經是比登天還難的事,經穎川、汝南到淮南與徐州主力軍隊會合,雖然道路要漫長許多。但勝在安全,危險很少,遠勝過冒險突破諸賊聯手封鎖!而且徐州軍隊也可以回援接應。到時候不僅漢獻帝的隊伍更加安全,還可以提前獲得糧草補給和重兵保護。

    「回徐州?天子要帶著我們回徐州了?!」不遠處聽到漢獻帝話語的徐州士兵紛紛歡呼起來,還有人拚命鼓掌叫好,「回徐州好!徐州那要什麼有什麼,吃得好睡得好,我們早就想回去了!」「哎,西北的弟兄,你們沒到過徐州,不知道我們徐州的富庶繁華,等你們到了徐州。你們就肯定捨不得走了!」「不是吹牛,我們徐州的富裕你們想都不敢想,上次下邳辦佛會,宴席足足擺了七八十!不管是什麼人,那怕是叫花子。也可以隨到隨吃還管飽!」「徐州的狗肉啊,老子做夢都在想啊!」

    聽到徐州士兵的這些蠱惑,董承麾下的士兵和徐晃麾下的士兵也全都心動起來,紛紛讚同保護漢獻帝去徐州享福,可就在這時候,一個不合適宜的聲音響了起來——咱們的楊長史忽然像殺豬一樣的大喊了起來。「不能去徐州!不能去徐州!絕對不能去徐州!總之不能去徐州!」

    「不能去徐州?為什麼不能去徐州?」漢獻帝、董承和徐晃全都傻了眼睛,還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竟然有諸侯麾下臣子拒絕漢獻帝移駕到他主公的領地?而賈老毒物則心中忿怒,暗道:「你繼續欲擒故縱吧,這次你自己玩,老子不奉陪了!」

    「為什麼不能去徐州?」咱們的楊長史有些天旋地轉,心說陶應小奸賊派本官協助曹賊迎駕,本來隻是想撈些官職封賞和忠君愛國的好名聲,結果迎駕的事被本官親手攪成了這樣,幫著天子殺了曹賊的內奸不說,還把冀州袁紹也拉下了水,回到了徐州如果出現曹老大又和陶應小奸賊翻臉的事,陶應小奸賊還不得把本官的皮給剝了啊?!

    這個原因咱們的楊長史當然不可能當眾說出來,所以咱們的楊長史隻能是絞盡腦汁的尋找理由,吞吞吐吐的說道:「原因有很多,第一……,第一當然就是糧草問題,我們現在一顆糧食都沒有了,經穎川和汝南到淮南千之遙,沒有糧食怎麼辦?光靠吃野菜充飢,怎麼可能到得了淮南?」

    「老師,糧食不是問題,學生可以幫忙解決。」

    這時,阿異沙啞的聲音忽然傳來,楊長史等人驚訝回頭看去時,卻見之前哭昏過去的阿異不知何時已經甦醒,還已經走到了楊長史的身後。緊接著,阿異向咱們的楊長史雙膝跪下,沙啞著嗓子說道:「老師,學生家塢堡後院有一口水井,井壁上有一個側洞,洞有三十斛上好粟米(小米),還有一些鹽巴、鹹肉和黃金珠寶,老師可以馬上派人去取,學生願全部獻給老師,三十斛糧食對付著用,應該夠老師的隊伍用上一月了。」

    「真的?」咱們的楊長史這一次是真的大喜過望了。阿異嚴肅點頭,沙啞著嗓子答道:「學生做此準備,本是打算在萬一時讓幾個弟弟藏身避險,之前李郭亂賊的小股亂兵來此劫掠時,學生的弟弟就全都藏在了那暗洞之中。」

    說到這,阿異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嘴唇顫抖著說道:「但曹賊兵馬來時,學生年少無知,一時糊塗覺得兄長既在曹賊麾下出仕為官,那麼曹賊兵馬就定然不會侵犯學生家的莊園和塢堡,沒讓六個弟弟藏進暗洞,還在夏侯惇部將鍾縉、鍾紳二賊的要求下打開堡門,迎接他們入堡用宴,結果……。」

    看到臨時學生又流下了眼淚,良心勉強稍有殘餘的楊長史閉上了嘴巴,好在阿異這次沒有再次失聲痛哭,很快就抹去了眼淚。起身向旁邊的徐州士兵叫道:「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取糧食鹹肉來獻給老師,請老師隨意支用。」

    「好啊!」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徐州士兵歡聲雷動,趕緊簇擁著阿異前去取糧,漢獻帝和董承等人也是喜笑顏開,慶幸蒼天有眼,讓自己們碰上了楊長史這麼一個大漢忠臣。所以才教出了向阿異這樣絕對是忠孝楷模的學生。

    「糧食雖然沒問題了,可還是不能去徐州。」悄悄嚥了一口口水後,咱們的楊長史還是繼續搖頭。又道:「第二,天子已經下詔讓袁紹袁本初出兵迎駕,詔書也該抵達了冀州。這時候如果袁本初已經出兵,天子又不去冀州反去徐州,怕是無法向袁本初交代。」

    「仲明先生此言差矣。」董承笑了起來,道:「移駕何處乃是天子自決,臣子豈有過問之理,天子又何須向袁本初交代?再說了,天子是因為前往冀州的道路全被賊軍阻截,不得以才去徐州,袁本初的兵馬又不能及時抵達護駕,天子被迫放棄北上選擇南下。袁紹即便問起情況,天子下旨解釋後袁紹自然也會理解。」

    「這……。」楊長史啞口無言了,稍一盤算後,楊長史又硬著頭皮說道:「可還是不能去徐州啊,經穎川和汝南到淮南。不僅道路遙遠,而且路上還盜賊橫行,尤其是汝南,那更是山賊盜匪橫行無忌之地,天子鸞駕涉險穿過汝南,萬一稍有閃失。臣等豈不是萬死難贖其罪?」

    「這個無妨!」這次換徐晃開口了,沉聲說道:「請仲明先生放心,我們的隊伍雖然僅有一百餘人,但大都沙場經驗豐富,戰力遠超尋常山匪,不是徐晃亂誇海口,遇上三五百人的盜匪,無須躲避,就憑在下手中這口大斧,殺都能把他們生生殺散!」

    「大人,我們還可以扮成黃巾軍矇混過關!」楊長史的親兵隊長李郎也迫不及待的跳了起來,拍著胸口說道:「不是小人吹噓,汝南一帶的賊情匪情,沒有人比小人更清楚,所有汝南盜匪山賊的黑話切口,小人也是一清二楚,上次主公改扮成黃巾賊深入汝南,剿殺何儀、黃劭和何曼這些黃巾巨寇,就是小人帶的路,主公派人和黃巾賊聯絡掌握他們的藏身地,也是小人出的馬還沒有一個黃巾賊識破!我們的隊伍改扮成山賊盜匪矇混過關,可以包在小人身上!」

    「你能不能把嘴巴閉上?!」楊長史差點想把李郎掐死,鐵青著臉斥道:「胡說八道!讓天子改扮成黃巾賊或者山賊盜匪,虧你想得出來?你長幾個腦袋了,敢在天子說出如此無禮的話?」

    也知道自己的建議有些過分的李郎訕訕退下,不曾想漢獻帝卻主動說道:「無妨,楊愛卿不必動怒,李將軍的話也不無道理,朕雖不能扮做山賊盜匪,但扮做尋常百姓卻無礙,隻要能穿過汝南與陶應愛卿的隊伍會合,朕可以微服南下。」

    「天子,臣認為還可以下一道旨意,讓陶使君出兵汝南接應,如此一來,天子便可更快獲得陶使君的重兵保護。」董承也說道:「而且天子還可以使用前番招安韓暹胡才之法,隻要穎川與汝南的盜匪有悔改之意,天子便可下詔赦免他們的罪行,徵用他們的隊伍護駕!」

    「這事包在小人身上。」李郎又激動的跳了出來,興奮叫道:「汝南的大王小人基本上都知道,還有些大王小人還認識,小人可以替陛下去頒詔…………。」

    李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咱們楊長史凶狠得可以殺人的目光嚇得把臭嘴閉上,然後楊長史又轉向漢獻帝行禮,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南下淮南與徐州陶使君會合一事,還望陛下慎重三思,微臣再鬥膽請陛下重新考慮北上冀州……。」

    「楊愛卿,你到底是徐州刺史府的官員,還是冀州的官員?」這次終於輪到楊長史的話被打斷了,漢獻帝很是奇怪的問道:「朕欲移駕徐州,你身為徐州官員,不僅不奉旨而行,還幾次三番反對朕移駕徐州,勸朕前去冀州,難道愛卿其實是冀州官員?」

    楊長史徹底沒話可說了,期期艾艾了半天。楊長史才滿頭大汗的說道:「天子誤會了,微臣當然是徐州官員,隻是……,隻是微臣擔心擔心,擔心……,擔心徐州沒有帝王氣,載不動天子的萬金之軀。」

    「愛卿妄言了。」漢獻帝笑了。道:「徐州沒有帝王氣,誰說的?朕的先祖劉邦,難道不是緊鄰徐州的沛縣人?況且。朕如果沒記錯的話,沛國郡目前也是被陶應愛卿治理吧,朕回到先祖皇興之地。有何不可?」

    「事情怎麼變成了這樣?天子怎麼鐵了心要去徐州,陶應小奸賊到底有那好?」咱們的楊長史徹底的暈頭轉向了,打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把天子忽悠到冀州向袁紹請功的,怎麼事情繞來繞去,竟然變成了天子要去徐州,還鐵了心的自己要求去徐州?

    「朕意已決,就去徐州。」漢獻帝一錘定音,拍板道:「先過黃河,然後經穎川汝南去淮南與陶應愛卿會合。楊愛卿務須再謙,愛卿若是再勸朕移駕冀州,那就是愛卿不歡喜朕去徐州了。楊愛卿可速做一封書信送去淮南,向陶應愛卿告知朕的決定,再令陶應愛卿分兵接駕。楊愛卿,領旨吧。」

    「臣……,遵旨。」咱們的楊長史無可奈何,隻能是愁眉苦臉的磕頭領旨,心則在緊張琢磨,「完了!陶應小奸賊交代的差事弄成了這樣。就這麼回到徐州,陶應小奸賊會不會把我的皮剝了?要不,本大人再找個機會跑吧,就這麼回徐州,本大人心實在沒底啊。」

    「高明!」咱們始終一言不發的賈老毒物終於在心嘀咕,「好厲害的欲擒故縱,故意一再反對天子移駕徐州,激起天子的逆反之心,就說什麼都想去徐州了!楊仲明,不簡單啊!」

    於是乎,就這麼稀糊塗的,在咱們楊長史『無比高明』的欲擒故縱慫恿下,漢獻帝和董承等人終於下定了決心移駕徐州,還像王八吃秤砣一樣的鐵了心要去徐州,讓咱們楊長史叛投大袁三公的美夢徹底化做了烏有。而更讓咱們楊長史更加絕望的還在後麵,當阿異帶著士兵取來家中暗藏的應急糧食後,考慮到三十斛糧食要吃到淮南途中還很能獲得補給,所以漢獻帝接受了董承的建議,下旨將小米放進野菜之中,熬成咱們楊長史最痛恨的野菜粥充飢…………

    「蒼天啊!大地啊!你們饒了我吧,我徹底要變野菜粥了!」捧著滾燙又清得可以當鏡子的野菜粥,咱們的楊長史忍不住又一次在肚子哀嚎了起來,還暗暗下定決心,「操他娘的!陶應小奸賊如果真要砍本大人的腦袋,那本大人就對他說,請他看在我以前立下的功勞份上,在臨死前讓本大人吃上一頓幹飯!吃上一頓幹飯————!」

    ……………………

    當漢獻帝的隊伍好不容易尋得船隻渡過黃河,重新踏上已經人去城空的洛陽土地時,同一時間的河內郡汲縣西郊,咱們的曹老大也終於抓到了幾個夢寐以求的重要俘虜——伏皇后之父執金吾伏完,還有董承之女董貴人和董承之子董深!

    聞得軍士報知伏完身份,正為漢獻帝忽然失蹤而無比煩惱的曹老大頓時大喜過望,趕緊在中軍大帳中親自接見了伏完,又是親手鬆綁又是好言安慰酒食款待,還特別召來了幾個侍女服侍董貴人,為的就是從伏完等人口中套知天子下落,還有就是打聽楊奉為何棄眾逃入太行山區的真正原因。但很可惜,伏完偏巧和董承一樣,是漢獻帝最忠心的鐵桿臣子,不僅沒有吐露半點口供,還把曹老大企圖劫駕的罪行罵得狗血淋頭,說什麼都不肯交代漢獻帝下落。

    當然了,咱們的曹老大也不是吃素的,即便伏完死活不肯吐露天子下落,咱們的曹老大還是從董承兒女跟隨伏完出逃這點上看出了端倪,微笑著說道:「伏國舅不必動怒,其實你不說也沒關係——如果吾沒有料錯的話,天子、伏皇后與國舅之子伏德,目前肯定正在董承董國舅身邊吧?」

    「汝如何得知?」伏完大吃一驚。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曹老大微笑答道:「董國舅的子女不與父親同行,卻偏偏與伏國舅同行,這難道不是兩位國舅定下的聯手共保天子之計?董國舅保護天子與皇后移駕,伏國舅以董國舅的子女為人質,以免董國舅生出不臣之心。同樣的道理,董國舅帶著伏國舅的子女同行,也是以尊駕的子女為人質,以免尊駕生出異心,以董貴人換取榮華富貴,互換子女為質,誓死共保天子后妃安全,兩位國舅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哼!好奸賊!」伏完哼著又罵了一句,變相承認曹老大所言不虛。

    「而且吾還可以料定,董國舅此刻身邊必然軍士不多!」曹老大又陰笑著說道:「兩位國舅沒有同行護駕,卻選擇了互換子女為質分別北上,顯然是想化整為零,隱姓埋名潛行北上,以免隊伍過眾招來大股賊軍追擊,所以和伏國舅一樣,董國舅手中雖有兵權,但此刻身邊軍士必然不多,說不定還是化裝成了百姓模樣!敢問國舅,對與不對?」

    伏完張大了嘴滿臉都是驚訝了,見自己猜中迷題,咱們的曹老大大喜過望,正要下令隊伍甄別搜拿,帳外卻飛奔進了一名軍士,抱拳奏道:「稟主公,李傕與郭汜的賊軍已到我軍大營三十內,遣使要求我軍交出天子,否則就武力強奪!」

    「跳梁小醜,也敢脅迫於吾?」曹老大勃然大怒,然後又鼓掌笑道:「好!看來李傕郭汜二賊也沒尋到天子,吾迎天子鸞駕還有希望!傳令,點起兵馬,準備出營迎……。」

    「報————!」

    曹老大的話還沒有說完,又有一名傳令兵衝了進來,單膝跪地抱拳焦急奏道:「啟稟主公,冀州大將張郃率精騎三千南下河內,目前已然抵達朝歌,聲言奉天子詔書與袁紹之令迎接聖駕,要求我軍立即交出天子!如若不然,袁紹派出的迎駕主將袁尚已然下令,倘若我軍拒絕交出天子,他便不惜刀兵相見,使用武力奪回天子!」

    「袁尚小賊,也敢要挾於吾?!」曹老大的小臉都氣成了鐵青色,咆哮道:「武力奪回天子?他有膽子擅自與吾開戰,那就來吧!」

    「主公,袁尚乃袁紹愛子,怕是有這個膽量,不顧一切後果與我軍開戰。」荀攸警告道:「依在下之見,最好還是遣使交涉,與袁尚和平解決此事。」

    「和平解決此事?」曹老大怒吼了起來,「袁尚要吾交出天子,不然就不惜刀兵相見!可是現在天子在那?天子在那?!!」

    「哈哈哈哈哈!」這時,伏完忽然狂笑了起來,仰天狂笑道:「袁本初的大軍終於來了,終於來了!李郭二賊沒有尋到天子,楊奉劫走的也隻是假天子,看來天子肯定已經是順利矇混過關,走在我的前麵,就要與袁本初的大軍取得聯係了!天祐我大漢,天祐我陛下,天子萬年!天子萬年啊————!」

    「天子可能已經矇混過關了?」被伏完提醒到這個可能,曹老大鐵青的小臉馬上又變成了蒼白色,想也不想就下令道:「傳令,讓夏侯惇速率三千精兵北上,沿路搜尋天子下落,務必要搶在袁紹之前,尋到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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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9:05:57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冤家路窄

    「二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楊宏?!楊宏那個卑鄙小人,就那個除了貪汙受賄阿諛諂媚什麼都不會的卑鄙小人,竟然?竟然在保護著天子南下,要來淮南和我們會合,然後還要把大漢國都遷移到我們徐州去?!真的還是假的?!」

    專職替陶應掌管君子軍的陶基,還是第二天早上準備出發時才知道陶應忽然決定徐州第一王牌君子軍的真正原因,而聽到這個消息後,陶基的第一反應當然是難以置信,絕對不信,說什麼都不相信,張口結舌了許久才殺豬一樣的大喊,「二哥,這該不會是假消息吧?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正在檢查坐騎馬蹄鐵的陶應抬起頭來,終於露出了朋友們久違了的醜惡臉嘴,表情很是輕鬆的答道:「剛開始我也不信,不過楊宏的書信還帶得有天子的親筆詔書,就由不得我不信了。而且我也仔細問過楊宏派回來的那個叫王五的丹陽兵了,天子現在確實和楊宏在一起,正在沿著汝水東岸南下,看來這事應該錯不了了。」

    陶基繼續目瞪口呆,直到陶應檢查完了馬蹄鐵又去檢查幹糧和武器時,陶基才又慘叫起來,「我還是不信!二哥你派楊宏隨曹賊隊伍西征洛陽,隻是讓他去向天子進貢,他怎麼把朝貢變成了迎駕,還護著天子穿過穎川和汝南,到淮南來和我們會合?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陶應白了愣頭青堂弟一眼,比陶基更納悶的說道:「我比你更糊塗。我點名派楊宏去洛陽朝貢,不過是看中了他擅長拍馬屁的特長,想讓他去拍拍天子的馬屁,替我撈一個像樣的大漢官職,還有爭取和賈詡賈文和聯係一下,讓楊宏這個阿諛小人替我和賈詡拉好關係,為將來籠絡賈詡打下一點基礎。誰知道這個馬屁精把事情弄成這樣。不但替我們徐州請來了天子,還把賈詡和徐晃也請來了,聽說還收了一個什麼叫阿異的學生。也一起帶來了淮南,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叫王五的丹陽兵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陶基繼續張口結舌。同時也興奮得連連搓手,激動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時,魯肅、臧霸和許褚等人也來到了陶應麵前,準備隨陶應去迎駕的前汝南地頭蛇許褚首先向陶應報告,說是出征準備已經完善,接著魯肅又向陶應奏道:「主公,給天子乘坐的車馬與精美飲食都已經備好,都是最堅固也最輕便的馬車,主公可以隨時出發。」

    「很好。」陶應滿意點頭,又向魯肅和臧霸吩咐道:「子敬。宣高兄,我出發後,壽春和曲陽這些新占城池就全交給你們了,記住,我不在時隻需守好現有戰果即可。萬不可貪功輕進,袁術匹夫窮兵黷武,在南線還有相當的力量,要提防陰溝翻船。」

    「請主公放心,我等一定會謹慎行事,等待主公迎駕歸來。」魯肅和臧霸一起答應。然後魯肅又皺著眉頭說道:「主公,在下再冒昧問一句,主公真正下定決心了嗎?把天子迎到徐州,雖然能建立無窮優勢,可是也……。」

    「下定決心了!」陶應打斷魯肅的話,很是嚴肅的答道:「我當然知道把天子迎到徐州後可能帶來的危險後果,但沒辦法,天子千迢迢主動前來投奔我軍,我軍若是置之不理,甚至對天子閉門不納,那麼導致的後果隻會更加危險。所以我別無選擇,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出兵迎到天子鸞駕再說。」

    魯肅無奈,也知道陶應言之有理——天子千迢迢主動來投,徐州軍隊如果置之不理或者對天子閉門不納,那麼別的不說,光是天下士人和漢室忠臣的口水就能把陶應淹死!別的諸侯也會利用這一點大做文章,給徐州軍隊和陶應製造更多的麻煩。所以魯肅也沒了辦法,隻能是湊在陶應耳邊,低聲說道:「主公,肅有一計,如果曹賊有兵追趕,那麼主公不妨……。」

    陶應不動聲色,片刻後才不置可否的答道:「此事我自有打算,子敬放心就是了。」

    魯肅鬆了口氣,這才唱諾退下。而陶應又確認了一千五百君子軍全部準備完畢後,這才踏鐙上馬,陶基和許褚也領著一千五百君子軍將士全部騎上了戰馬,再次檢查無誤後,咱們的陶副主任才在迎風飄蕩的君子大旗下拔出鋼刀,舉刀對著西北方向大吼,「君子軍全軍將士聽令,應向蒙國恩,刻思圖報,今奉詔北上迎駕,淮南戰事雖然未歇,應仍當以社稷為重!保駕勤王,進兵汝南,出發!」

    「諾!」如雷的整齊唱諾聲中,陶應一馬當先,陶基、許褚二將緊隨其後,一千五百君子軍將士緊緊跟上,簇擁著君子大旗與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的副旗,歡呼著衝向西北麵的淮河渡口,久違了的君子軍軍歌之聲,也再一次在淮南大地上迴盪起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陶副主任在人品方麵或許比咱們的楊長史稍微強點,可是在運氣方麵就差楊長史差得是太多了,所以那怕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提兵迎駕,也注定了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甚至還可能因為是氣運相剋的緣故,還連累了咱們楊長史的逆天好運終於用光!因為漢獻帝的南下路上的汝南境內,還有著一個被咱們陶副主任暫時遺忘、同時咱們楊長史壓根不知道他存在的人——劉皇叔!

    要說起來,其實咱們的劉皇叔在運氣方麵可能比咱們的陶副主任還要背一些,壽春郊外一戰,咱們的劉皇叔先是被八字相剋的小袁三公提兵圍攻。又被臨時盟友陶副主任往背後突然捅了一刀,好不容易七拚八湊起來的一萬多大軍幾乎全軍覆沒,好基友龔都和劉辟先後陣亡,最好僥倖逃過淮河返回汝南時,身邊士兵已經不到五百人,損失慘重得讓咱們屢敗屢戰從不氣餒的劉皇叔都忍不住嚎啕大哭,拚命自責自己無能。輕信了卑鄙小人陶副主任,一手導致了這場慘痛失敗,傷心欲絕當場哭昏在地。

    好不容易被關羽張飛救醒過後。劉皇叔隻能是含著眼淚率領殘兵敗將重返汝南,準備到汝南重整旗鼓和另謀出路——也就是尋思去禍害那一個老大?還好,咱們的陶副主任當時忙著攻打陰陵和壽春。小袁三公也忙著守肥水防線和壽春堅城,誰也沒有出兵搜捕和追殺劉皇叔,所以劉皇叔的隊伍不僅很順利的離開了淮南,在戰鬥中失散的孫乾和簡雍等人也領著百餘士卒追了上來,重新與劉皇叔取得了會合,再加上陸續歸來的殘餘士卒與慕名來投的山賊盜匪,所以咱們劉皇叔的隊伍又很快奇跡般的恢複了千人規模——當然了,還是烏合之眾。

    一路挖草根嚼的來到汝水安城段一帶,大仁大義的劉皇叔本欲去投盤踞在此附近的曾經叛出劉辟隊伍的劉辟舊將陳信,騙一些糧食安慰肚子。無奈陳信對咱們劉皇叔根本不感冒,一口拒絕了接納劉皇叔的要求,還打算出兵劫奪劉皇叔三兄弟的戰馬,結果劉皇叔的三弟張飛自然是勃然大怒,在戰場上隻一合就刺死了陳信。然後阻止不住的劉皇叔隻得出麵招降陳信的麾下士卒,製止了關羽和張飛的濫殺無辜,也順便佔了陳信位於汝水東岸的山寨,總算是勉強有了一個落腳地,也有了些可以填肚子的糧食。

    奪佔了陳信山寨的第二天,形勢稍微安定後。咱們劉皇叔殺了一頭原本姓陳的羊,又準備了幾罈好酒,招來了關羽張飛和簡雍孫乾聚飲,慶祝自軍的東山再起又邁出了第一步。席間,剛剛因為決策失誤導致大敗的劉皇叔因為威望稍有下降的緣故,少不得在幾個心腹走狗麵前流淚哽咽,「諸君皆有王佐之才,不幸跟隨劉備。備之命窘,累及諸君。今日身無立錐,誠恐有誤諸君,君等何不棄備而投明主,以取功名乎?」

    劉皇叔此言一出,眼窩子淺的簡雍和孫乾自然少不得掩麵痛哭,張飛則怒吼連連,責備兄長不該說如此話,關羽則比較冷靜,道:「兄長此言差矣,昔日高祖與項羽爭天下,數敗於羽,後九山一戰成功,而開四百年基業!勝敗乃兵家常事,兄長為何因偶然小挫而自隳其誌?」

    「雲長將軍言之有理,勝敗乃兵家常事,偶然小挫,何足喪誌?」孫乾抹去眼淚附和,又道:「主公,小小山寨難以立足,主公何不重返兗州去投曹操?曹公素來敬重主公,又與我軍死敵陶應奸賊不共戴天,此番我軍兵敗也是因為執行曹公差遣,再去投他,曹公定然收留,他日重整兵馬再來複仇,未為遲也。」

    劉皇叔抹著眼淚哽咽盤算,心說重新去投曹孟德,他能收留我嗎?這次曹賊派我到汝南,可是讓我來騷擾陶應奸賊糧道的,結果我不但沒執行他的命令,還跑到淮南渾水摸魚和袁術聯手,幹出了這樣的事,曹孟德會再一次收留我嗎?要不去投劉表吧,他的荊襄九郡不僅兵多糧足,還離這很近,去投他很方便,不過我與劉表素不相識,他可能會收留我嗎?

    這替咱們的劉皇叔解釋一句,現在的劉皇叔既還沒有被漢獻帝認做皇叔,也還沒幹出過兩得兩失徐州和鼓動袁曹開戰之類的漂亮事,名聲和威望還遠沒有曆史上投奔冤大頭劉表時的高度,所以不光劉皇叔沒把握能讓劉表收留自己,曆史上建議劉皇叔去禍害冤大頭劉景升的孫乾也沒敢開這個口——根本沒把握的事,說了也隻是白說。

    正猶豫間,堂外忽然奔進一名陳信隊伍的舊卒,單膝跪在劉皇叔麵前興奮大叫道:「大王,大王,大喜!大喜!有肥羊來了!北麵有一隊人沿河南下,大部分人都拿著上好的武器,還帶得有四匹戰馬。難得的大肥羊啊,敢問大王劫還是不劫?」

    「叫主公!吾乃堂堂大漢官員,不是山寨賊頭!」很是注重身份禮法的劉皇叔沒好氣斥了一句,又搖頭說道:「讓他們走吧,攔路劫掠乃盜賊行為,吾不為此不義之事。」

    「大……,主公。難得的肥羊啊。」剛加入皇叔軍兩天的原陳信賊兵有些著急,趕緊強調道:「他們隻有七八十人,隊伍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得雖然破爛,但武器都很好。還有四匹戰馬,四匹難得的戰馬啊。」

    劉皇叔細目一翻,正要斥,那邊關羽卻插話說道:「兄長,既然這一行人衣著破爛,卻拿著上好武器還帶有四匹戰馬,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麼想來定是什麼世族大戶避難至此。既如此,兄長何不領兵去見上他們一見?若能勸說他們加入我軍隊伍當然最好,即便不能。也可瞭解一下北麵形勢,曹孟德正在洛陽用兵,這行人南下避難,說不定就與此事有關。」

    劉皇叔被關羽的話說動,覺得如果真能收編這支有馬有武器的隊伍當然最好。即便不能收編,也可以瞭解一下北方的情況,說不定能幫上曹操大忙,讓曹操重新收留自己。盤算一定,咱們的劉皇叔也不猶豫,馬上就留下簡雍和糜竺守衛山寨。領了關羽張飛和一千步兵下山,一路向北去迎那支貌似肥羊的流民隊伍。

    讓劉皇叔十分意外的是,這支隊伍似乎甚有軍事經驗還可能派出了斥候探路,當劉皇叔的隊伍趕到現場時,這支流民隊伍已經提前採取了應對行動,全部退到了汝水河畔的一座三麵環水的小石山上據險而守,還拿出了幾柄弓弩瞄準自己的大軍。同時更讓劉皇叔意外的是,這支隊伍竟然幾乎都是青壯男子,雖然都餓得是麵黃肌瘦還衣服破破爛爛,但舉手投足間的軍隊風範仍在,不僅不像是普通的流民隊伍,反而還像是那支落難至此的王牌精兵!

    意外之下,心細如髮的劉皇叔也不敢貿然行事,十分謹慎的在石山下擺開作戰陣形,然後領著關羽張飛拍馬出陣準備答話,而那支神秘隊伍中也飛奔出了一名步兵,滿麵笑容的點頭哈腰,操著一口汝南本地口音大聲說道:「敢問來的可是柴山陳信陳大人的隊伍?小人姓李名郎,是陳信大王的舊交,當年小人還和陳大王在下城聯手做過買賣,若各位大王方便,請請陳大王出來說一句話。」

    「陳信小兒作惡多端,昨天已經被俺一矛刺死了!」張飛揮舞著丈八蛇矛大聲答道。

    「陳大王已經死了?」李郎臉色大變,驚叫道:「各位將軍是官軍?」

    「不錯!」劉皇叔微笑著大聲答道:「吾乃豫州刺史(陶謙請李傕郭汜封的)劉備劉玄德是也,陳信逆賊盤踞柴山,荼毒百姓,橫行鄉,吾已率軍將他剿滅,汝等是何人帶隊……。」

    說到這,劉皇叔突然又有些意外,因為雙眼視力一點五的劉皇叔忽然瞟見,聽到自己報出名號後,不僅那個李郎臉上變色,石山上的不少人也出現了騷動,而更讓劉皇叔驚訝的是——這支隊伍最正中的一個少年本打算開口大叫,卻被一個中年文士一把摀住了他的嘴。見此情景,劉皇叔難免既是驚奇又是不解,「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聽到我的名字後,為什麼會有這些奇怪的反應?」

    「我哥哥叫你們的領頭出來答話!」張飛不耐煩的大喝道:「放心!我大哥是中山靖王之後,漢室宗親,是仁義不主,是不會殺人搶劫的,就是想問你們幾句話!」

    李郎飛奔回了自家隊伍,又過了片刻,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文士被推了出來——劉皇叔又一眼認出,就是這個中年文士之前摀住了那個企圖大喊的少年嘴巴。緊接著,這個猥瑣文士又更加點頭哈腰的向劉皇叔行禮,操著一口揚州口音說道:「在洪揚,字仲和,拜見豫州劉使君,敢問使君何事傳喚?」

    「好像是官場上的人。」劉皇叔觀察甚是仔細,發現這個洪揚對自己的稱呼和禮節絲毫不差,似乎是官場中人。當下劉皇叔又大聲說道:「原來是洪揚洪仲和先生,久仰大名了,敢問先生從何而來,到何處去?」

    「稟使君,在下是揚州廬江城,在河內一帶以經商為生。」洪揚戰戰兢兢的答道:「隻因李傕郭汜兵犯司隸,戰火波及河內,兗州曹孟德也出兵河內,與李郭二賊交戰不休,河內民不聊生,在下的商號與莊園也盡數毀於戰火,在下不得已,隻得率領家人、家兵和商號夥計返回廬江躲避兵亂,還請使君明查,放在下等一條生路。」

    洪揚這話用來騙別人或許有效,但是用來欺瞞劉皇叔那就是班門弄斧了,擅長識人的劉皇叔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洪揚絕對是官場中人,他身後的隊伍中人也絕對不是普通的商號夥計和普通家兵,而是來自正規隊伍的官府士兵,其中一部分說不定還是一線戰兵!所以咱們的劉皇叔也沒有遲疑,馬上就大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在本官麵前謊言欺人,你以為本官看出來?你是官場中人,你身後的隊伍,也是來自正規官軍!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官場中人?」洪揚的臉色變了,趕緊搖頭擺手的說道:「使君誤會了,在下其實隻是普通商人,在下身後的隊伍,也是保護在下家眷老小的家兵和商號夥計啊。」

    「家兵和商號夥計?」劉皇叔大笑起來,指著洪揚身後的隊伍喝道:「家兵和夥計,敢使用官兵專用的環首鐵刀?家兵和夥計,敢手拿官府明令禁止百姓黔首持有的兩石硬弩?你可別告訴我,這麼多違禁武器都是你從路上揀來的!還有,你既然隻是普通商人,為何以下官晉見上官之禮向吾行禮?!」

    洪揚麵如土色了,劉皇叔則得意的看了洪揚一眼,忽然又猛然提高聲音喝道:「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再不如實交代,吾身為朝廷冊封的豫州刺史,可就要下令將汝等拿下拷問了!」

    洪揚身後的隊伍再次出現騷亂,一名健將還匆匆提斧上馬,看模樣是打算出陣交戰。可就在這時候,洪揚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背手肅立一掃之前的猥瑣氣質,彷彿很是胸有成竹的大笑說道:「玄德公果然名不虛傳,好眼力,好判斷,不錯,在下確實是官場中人,我身後的隊伍,也確實是正規官軍!」

    「哦,敢問大人尊姓大名?在何處任職?」被洪揚的不凡氣度所奪,咱們劉皇叔的語氣也趕緊放緩。

    洪揚向劉皇叔拱了拱手,換了一副穎川口音,微笑說道:「不瞞使君,在下其實姓辛名評,字佐治,冀幽並三州州牧、瞿鄉侯袁紹袁本初麾下官員,先任本初公長子大公子袁譚的軍中祭酒,後蒙大公子舉薦,主公超拔,現任冀州治中從事一職!」

    「原來是佐治先生!」劉皇叔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翻身下馬,拱手行禮,恭敬說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備三生有幸矣。」

    「不敢!使君過獎了。」辛評還禮,又正色說道:「使君勿怪,世道紛亂,真偽難辨,還請使君出使朝廷頒發的官防印信,證明使君真是劉備劉玄德。」

    「這……。」劉皇叔有些傻眼,猶豫了一下才苦笑著答道:「先生勿怪,在下久經戰事,惡戰連連,朝廷頒發的官防印信,早已在戰場上不慎失落。」

    「不慎失落?這無憑無信……。」辛評先生露出懷疑神色,心則奸笑,「你的失落了就好,老子和你一樣失落了,那就是同病相憐了。」

    「誰說無憑無信?」張飛勃然大怒,舉起手中的丈八蛇矛大吼,「俺的丈八蛇矛,俺二哥的青龍偃月刀,俺大哥的雙股劍,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見到他們,你還能不知道俺們就是大名鼎鼎的桃園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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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9:06:19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假貨偏逢三一五

    誰說無憑無信?俺的丈八蛇矛,俺二哥的青龍偃月刀,俺大哥的雙股劍,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見到他們,你還能不知道俺們就是大名鼎鼎的桃園三兄弟?!」

    見冀州治中從事辛評先生質疑自己桃子三兄弟的身份真假,脾氣暴躁的張飛頓時勃然大怒,馬上舉起五十多斤重的丈八蛇矛大吼,那邊出了名驕傲的關二爺也是把八十二斤重的青龍偃月刀一亮,傲然向咱們的辛評先生展示。而咱們的辛評先生先是看看丈八蛇矛,又看看青龍偃月刀,最後再看看劉皇叔手的雙股劍,欲言又止,滿臉將信將疑的模樣。

    劉皇叔察言觀色,發現辛評先生似乎還沒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身份,便十分誠懇的說道:「佐治先生可以不信在下身份,但請先生想一想,若在下是冒名頂替的劉玄德,現在還能站在這與先生交談見禮?豈不是早該下令攻山了?」

    「這……。」辛評先生又猶豫了一下,似乎對劉皇叔信任了幾分,然後向劉皇叔拱手說道:「久仰玄德公大名,今日得見,評三生有幸矣。不過評鬥膽請問一句,不知玄德公率軍攔截小可隊伍,所為何事?」

    「先生過獎了,但先生也不要誤會,備實無惡意。」劉皇叔忙解釋道:「備在淮南助袁公路抵禦外敵入寇,不幸落敗,不得以退回汝南,昨日又斬了為禍鄉的柴山賊陳信。暫借柴山容身,今日斥候偶然探得先生率隊南下。因不知先生身份底細,故而率軍前來打探。隻為探聽,絕無惡意。」

    「原來如此。」辛評先生將信將疑的點頭,又坦然說道:「既然玄德公隻為打聽在下身份,那麼現在玄德公已經知道評的身份了,評可以走了吧?還請玄德公撤去隊伍讓開道路,在下還要南下壽春公幹。請玄德公看在我家主公與我家大公子的薄麵上,萬勿阻攔。」

    「這是當然。」根本不敢得罪的劉皇叔含笑點頭,正要下令讓開隊伍,卻又忽然醒過味來。心說慢著,我怎麼從主動變被動了,現在是我佔優勢啊,怎麼能就這麼都不問清楚就放他們走?這位辛評先生可真是名不虛傳,差點就把我給繞暈了。

    盤算到這,劉皇叔趕緊改口,道:「為先生讓路放心是理所當然,不過在這之前,備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先生,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玄德公請問。隻要是方便回答的,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辛評先生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氣度沉穩得讓人心折——如果背在身後的指頭沒有微微顫抖的話,氣度就更加非凡了。

    「那在下就冒昧了。」劉皇叔點頭,小心斟酌著用詞問道:「敢問佐治先生,先生既為本初公麾下臣子,為何會出現在這盜匪山賊橫行的汝南腹地?再請問佐治先生,先生貴為冀州重臣。為何會淪落至此處境?三請問先生,先生欲往何處而去,又所為何事?」

    「玄德公的問題就這些了?」辛評先生一邊隨口反問,一邊緊張思索如何編造答案。

    「暫時就是這些,還請先生賜教。」劉皇叔又一次點頭,還趕緊補充道:「先生不要誤會,在下絕無打聽冀州軍情的意圖,隻是好奇先生貴為冀州重臣,為何會淪落到這個窘境?」

    「無妨,能讓玄德公知道的,在下自然如實相告。」辛評先生也是點頭,麵不改色的答道:「玄德公問在下為何會出現在這汝南腹地,這個問題在下可以回答——在下是得我主本初公恩準,率領家人返回穎川陽翟老家省親,處理一些族中大事,因穎川路麵不夠太平,我家主公的大公子袁譚又派了兩百精兵護送在下南下。」

    說到這,辛評先生頓了一頓,補充道:「不曾想在下剛剛回到穎川時,就碰上了李傕郭汜二賊東進劫奪天子,兵犯穎川劫掠補給,在下的隊伍又不幸碰上了大股亂軍,一番廝殺下來,在下的隊伍損失過半,但賊兵仍然緊追不捨,在下不得不棄家而走,率領家人來此汝南避難,也順便到淮南去辦一件公事。」

    「順便去淮南辦一件公事?」劉皇叔眉毛一揚,趕緊追問道:「佐治先生,之前先生曾言道,先生這次離開冀州返回穎川老家,隻是為了省親和處理族中事務,現在怎麼又說要到淮南辦一件公事?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玄德公好細的心思。」辛評先生笑了起來,頓了一頓後,辛評先生微笑說道:「聽說玄德公與徐州陶應使君不共戴天,那這事讓玄德公知曉一些也無妨礙。不瞞玄德公,在下此番南下壽春,並非去辦主公交代的差事,而是替我家大公子袁譚去辦一件公事,與後將軍袁公路稍做聯係——玄德公應該聽說過吧?我家大公子與三公子不同,一向都不太喜歡陶使君這個妹夫。」

    「袁譚打算出手給陶應小賊下絆子?!」劉皇叔這一下喜出望外,脫口問道:「請問佐治先生,大公子與袁公路聯絡所為何事?」

    「玄德公……。」辛評先生拉下了臉,哼道:「此乃我家大公子與後將軍叔侄之間的家事,玄德公開口打聽,是否太無禮了?」

    「是是,在下冒昧,在下冒昧。」劉皇叔嚇了一大跳,趕緊拱手承認錯誤——咱們的劉皇叔可是寧可得罪袁紹也不想得罪袁譚,因為劉皇叔早就從曹老大那獲得過情報支持,知道袁譚因為惱怒袁尚得寵又得陶副主任這個外部強援,恨屋及烏對陶副主任也是恨之入骨,所以對劉皇叔來說,袁譚不僅是可以利用的堅定盟友。也是可以投奔的明主!——如果不是擔心被袁譚推到幽州前線和老同學公孫瓚交戰,咱們劉皇叔在兗州時都已經考慮過去投袁譚借兵報仇了。

    「這就好。」辛評先生點了點頭。又問道:「玄德公,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是否可以退兵讓路了?」

    雖說剛被小袁三公用武力趕回了汝南,與小袁三公又結下了一筆深仇,可辛評先生既然是替袁譚去幫小袁三公噁心陶副主任的,恨陶副主任恨得蛋疼的劉皇叔自然不可能把辛評先生強行扣下,同時又考慮到將來很可能還會有求於辛評先生背後的袁譚大公子,深謀遠慮的劉皇叔就更不想得罪辛評先生這個袁譚心腹了。所以劉皇叔也沒有遲疑。馬上就揮手下令,先是讓隊伍解除戰鬥隊形,退後百步讓出道路,然後又畢恭畢敬的邀請辛評先生到山寨一坐。自己也好殺豬宰羊設宴款待,略盡地主之誼。

    殺豬宰羊設宴款待,這幾個字對快兩個月都是靠野菜粥充飢的辛評先生來說,自然是充滿了無窮的誘惑,幾乎使辛評先生差點就脫口答應。不過還好,咱們的辛評先生雖然很想吃一頓飽飯,卻也知道夜長夢多和節外生枝的道理,所以辛評先生很客氣的堅決謝絕了劉皇叔的再三邀請,還又笑道:「淮南戰事緊急,在下急於趕路去拜見後將軍。宴席什麼的就多謝玄德公了。他日玄德公若是有空到冀州一坐,在下一定倒履相迎,答謝玄德公今日的讓路之恩,也順便給玄德公引見一下大公子,我家大公子,也是久仰玄德公大名的了。」

    聽到袁大公子心腹辛評先生的這番話,早把袁大公子視為生平知己的劉皇叔自然是大喜過望,趕緊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道謝,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他日若是有緣,備今後一定到冀州登門拜訪先生,與先生暢談天下大事。既然先生急於南下去拜見後將軍,那備也不便強留,先生請便,備恭送先生。」

    「多謝玄德公。」

    辛評先生彬彬有禮的拱手道謝,卻沒有下令隊伍出發,隻是扭頭去看遠處的劉皇叔隊伍,劉皇叔先是有些奇怪,接著猛的醒悟過來,暗笑道:「我也真是糊塗了,辛佐治的隊伍都已經餓成這樣了都不肯接受我的邀請,自然是對我還有提防之心,又怎麼能不擔心我的隊伍突然動手,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猜到了辛評先生的謹慎心理,咱們通情達理的劉皇叔也不猶豫,馬上就騎上戰馬,先是命令隊伍立即撤回柴山大寨,然後才又轉向辛評先生拱手笑道:「佐治先生,備還有一些軍務需要處理,就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辛評先生微笑拱手,與劉皇叔禮貌告別,咱們的劉皇叔拍馬率軍就走,然後又在馬上回頭向石山上的辛評先生的隨從隊伍告辭,辛評先生的隨從隊伍中也有不少人拱手還禮。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咱們心細如髮的劉皇叔又忽然發現,土山上的辛評先生隨從之中,有個別人似乎有些麵熟,好像在那見過一樣,但又想不起來在那見過。

    「在那見過呢?怎麼想不起來了?」劉皇叔心回憶了片刻找不到頭緒,隻得搖頭把這個念頭甩開,率軍迅速撤回剛搶來的盜賊山寨,還在心中安慰自己道:「算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多栽花少種刺比較好,辛佐治乃是袁譚心腹,千萬不能得罪的好。」

    ………………

    咱們的楊長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到劉皇叔的隊伍走遠的,當劉皇叔的隊伍消失不見後,漢獻帝和賈詡等人也帶著隊伍來到楊長史身邊時,咱們的楊長史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顫抖著半天爬不起來,破爛衣服也早被汗水濕透,褲襠還又一次當場濕了。但就算窩囊成了這樣,漢獻帝和董承等人還是對咱們的楊長史欽佩得五體投地,賈詡還親自攙起楊長史感歎道:「多虧仲明先生機敏應變,不然的話,我等具已死無葬身之地矣。」

    「文和先生過獎,其實在下也是在效仿你。」楊長史這次破天荒的沒有貪功,苦笑著說道:「聽說文和先生少年時被邊境蠻夷拿住。誆言自己為西涼大將、太尉段熲的外孫,蠻夷懼怕段公。將文和先生釋放,卻將拿獲的其他百姓盡數殺害。在下就是突然想起了這個故事。這才效仿文和先生的妙計扯虎皮做大旗,唬住了劉備奸賊。」

    聽楊長史說起自己少年時的荒唐事,賈詡不由是微微一笑,很是得意自己當年的保命妙計,那邊漢獻帝卻好奇問道:「楊愛卿,之前你說這劉備是徐州敵人。不讓朕暴露身份,這劉備真有這麼危險?」

    「天子,這劉備豈止是我們徐州的敵人?」楊長史更是苦笑了,道:「他簡直就是我們徐州不共戴天的死敵!從留縣到小沛。再從琅琊到兗州,劉備奸賊不知與我們徐州軍隊結下了多少死仇,如果讓他知道我們這支隊伍是徐州隊伍,那我們就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此地!不過還算運氣,劉備奸賊從沒見過微臣,總算是讓微臣給矇混過去了。」

    「既然劉備奸賊如此危險,那我們就快走吧。」董承催促道:「乘著劉備奸賊被我們暫時瞞過,我們趕緊繞過柴山南下,盡快擺脫劉備奸賊。」楊長史和賈詡等人一聽自然正合心意,也都沒有異議。馬上就領著隊伍匆匆南下,繞過了劉備軍盤踞的柴山大寨,沿著汝水繼續南下,力爭盡快遠離無比危險的劉備軍隊伍。

    ………………

    劉皇叔的隊伍走得很快,沒用多少時間就全部撤回了柴山,留守柴山的簡雍和孫乾上來打聽消息,得知了事情詳細後,簡雍和孫乾也都一起叫好,都認為劉皇叔此事處理得當。沒有必要為了報複小袁三公而開罪目前實力天下第一的大袁三公,做個順水人情拉好與袁紹長子袁譚的關係,將來說不定能派上大用處。然後擅長交際的孫乾又跺腳說道:「主公,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把辛評先生請上山來用宴?若能處好與辛評先生的關係,說不定就馬上能解決我們現在無地立足的問題了。」

    「我怎麼會沒有邀請?」劉皇叔苦笑答道:「但是辛評先生對我們提防甚深,那怕是餓得皮包骨頭都不肯接受我的邀請,還不見我軍首先撤軍就不離開可守之地,我又不能強行邀請,所以沒辦法了,隻好由他去了。」

    「餓得皮包骨頭?」孫乾眼珠一轉,忙建議道:「主公,竟然辛評先生的隊伍如此缺糧,那我們不如拿出一些糧食去送給辛評先生,如此雪中送炭,將來還怕辛評先生不承我軍的人情?」劉皇叔一聽叫好,趕緊讓孫乾帶上五斛糧食去送給辛評先生救急,自己則留在山寨中與關羽、張飛繼續飲酒不提。

    孫乾這一次足足去了一個多時辰才回到柴山大寨,進到劉皇叔等人聚宴的大堂後,孫乾第一句話就是苦笑說道:「真不知道辛評先生提防我們什麼?送糧食給他就像要他的命一樣,追了三路才追上他,還是繞著柴山南下,我們如果真有歹意,就憑他那副麵黃肌瘦的模樣,能擺脫我們的隊伍追殺麼?」

    「膽小如鼠!」張飛輕蔑的說道:「剛才俺就已經看出來了,那個叫辛評的小子就一窩囊廢,腿一直就在發抖。」

    「在三弟的虎威麵前,一個文士能站穩腳就不錯了。」劉皇叔笑著奉承了張飛一句,又向孫乾問道:「公佑,辛評先生收下我們的糧食後,可又說了什麼?」

    「說了很多感謝的話,還……。」孫乾象變魔術一樣拿出一道書信,笑道:「還給我軍寫了一道介紹信,說是主公如果願意,可持此信去見袁譚,袁譚定然收留我等。」

    「五斛糧食就換來這麼一封書信?太便宜了!」

    劉皇叔大喜過望,趕緊起身親自過來接過書信展開觀看,見辛評先生在給袁譚的書信上確實把自己吹得天下無雙,世間少獨,說盡好話替自己引見袁譚,不由更是歡喜,拿著書海閣大笑,無比慶幸自己做出了一個英明決策。可就在這時候,孫乾卻又皺著眉頭說道:「主公,有一件事很奇怪,辛評先生的隨從中,好像有個別人在下曾經見過,但又想不起來在那見過。」

    「公佑也有這感覺?」劉皇叔大奇。點頭說道:「不瞞公佑,其實我也有這個感覺。辛評先生的隊伍中,好像有個別隨從曾經見過。但又想不起來在那見過。」

    「在那見過呢?」孫乾苦苦思索,「辛評先生的隨從肯定是冀州人居多,可是在下從沒去過冀州啊?青州?淮南?兗州?豫州?徐州……?」

    「徐州!!」

    孫乾和劉皇叔異口同聲的大吼了起來,因為他們同時想起,自己曾經在徐州見過辛評先生隊伍的個別隨從!緊接著,記憶力相當不錯的劉皇叔又殺豬一樣的吼叫了起來。「想起來了!丹陽兵!丹陽兵!那幾個我見過的辛評先生隨從,是徐州的丹陽兵!我在徐州見過!」

    「辛評先生的隊伍,怎麼會有徐州的丹陽兵?」簡雍大驚問道。

    「中計了!」已經被陶副主任坑過無數次的劉皇叔大吼起來,「那個辛評先生。肯定是假貨!那支隊伍也不是冀州隊伍!是徐州隊伍!」

    「出兵!馬上出兵追殺!一定要把這支徐州隊伍殺光殺盡,給劉辟將軍和龔都將軍報仇雪恨!」

    ………………

    當看到劉皇叔的隊伍潮水一般湧來時,咱們正在幻想著今天晚上終於可以吃一頓幹飯的楊長史當場又尿了褲襠,賈詡也是放聲大吼,「被識破了!快!快往樹林跑!董國舅公明將軍你們優先保護天子,必要時刻可以報出天子身份,量那劉備奸賊也沒有膽量傷害天子!」吼叫著,賈詡第一個拍馬衝向河岸旁的樹林,咱們的楊長史第二個拍馬跟上,逃得比任何人都快。

    這是一場強弱懸殊到了極點的戰鬥。已經僅剩七十餘人的漢獻帝隊伍大都已經被飢餓和疲憊折磨得筋疲力盡,連逃命的速度都快不起來,劉皇叔的隊伍卻多達千人以上,還都已經得過一天多時間的休整,並且已經飽食過好幾餐,體力已經大為恢複,所以當漢獻帝的隊伍好容易逃進樹林時,劉皇叔的隊伍就已經追到了樹林邊緣,還又毫不猶豫的衝進樹林見人就殺。徐晃和董承奮力苦戰,卻又擋不住劉備軍的不斷湧上,普通士兵更是迅速被數倍的敵人包圍,眨眼之間就被砍成了肉泥之醬,樹林中殺聲四起,哭喊震天,血肉橫飛,殘酷慘烈得讓人不忍卒讀。

    當然了,哭喊聲中當然不可能包括咱賈老毒物和楊長史的哭喊,當把漢獻帝的隊伍帶進了樹林後,始終停留在樹林邊緣的賈老毒物和楊長史又馬上離開了戰馬行動不便的樹林,從樹林外的開闊地帶逃向南方,留下包括漢獻帝和伏後在內的隊伍在樹林當誘餌,吸引皇叔隊伍的全部注意力。不過當楊長史好不容易追上逃得比兔子還快的賈老毒物時,兩人見麵還是有些尷尬。

    「文和先生勿怪,在下是徐州重臣,劉備奸賊肯定饒不了在下,所以……。」楊長史尷尬笑著這麼說。

    「仲明先生勿怪,在下不熟悉汝南地理,和天子跑散了……。」賈老毒物也是尷尬笑著同時這麼說。而話還沒有一起說完,楊長史和賈老毒物又都一起大笑了起來,還伸出手握了一握,一起微笑著說道:「先到淮南報信要緊,天子的事慢慢想辦法,要是我們也被劉備奸賊害了,那就連一個報信都沒有了。」

    「噓!」楊長史忽然又豎起了一根指頭放在嘴邊,示意賈老毒物安靜,賈老毒物大驚,開始還以為是劉備軍追了上來,可是仔細一聽後,卻隱約聽到了歌曲之聲,「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關雎?《詩經》開篇?這荒山野嶺,怎麼有人把《詩經》的開篇當做曲子來唱?」賈老毒物驚訝說道。

    「君子……。君子……。」咱們的楊長史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了,結結巴巴了半天才大吼道:「君子軍!君子軍!是我們徐州第一軍君子軍!普天之下,隻有我們徐州的君子軍,會把這首詩詞當做軍歌來唱!哈哈哈哈……,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確實是君子軍來了,不過片刻時間,排成五支橫隊的君子軍就已經出現在了地平線上,君子大旗和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的惡趣味副旗迎風飄蕩,蹄聲如雷,戰馬如龍,隊伍似牆,奔騰如流。而當看到這個畫麵時,咱們的楊長史也幹脆利落的從戰馬上摔了下來,攤開五肢躺在地上仰天狂笑,「終於不用再喝野菜粥了!終於不用再喝野菜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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