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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吳老狼]三國好孩子[全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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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1:34:58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失算

    惠衢麾下這支隊伍到底還是袁術軍的主力,雖然在君子軍的古怪戰術麵前措手不及,崩潰敗逃,一向不喜歡打硬仗的君子也竭盡了全力追殺,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的砍殺,但最終擺脫了君子軍追殺,在惠衢族弟惠乘率領下活著逃回合肥城的南線袁術軍士卒,仍然是多達五千餘人——當然了,這五千多袁術軍士兵逃回合肥城時,也都已經是丟盔卸甲狼狽不堪,步履蹣跚筋疲力盡,一回到城就嚎啕大哭者不計其數。

    本來以君子軍的奔襲能力,長途奔襲直至合肥城下絕對沒有半點問題,但是接近百的追殺戰下來,戰馬雖然還支撐得住,君子軍的上上下下卻都已經累得是連手臂都抬不起來了,甚至還接連出現了士兵脫力墜馬的情況。見此情景,把君子軍視若珍寶的陶基也沒了辦法,為了不至犯險,隻能是恨恨下令收兵,返回曲陽向陶應交令,而陶應比陶基更怕君子軍遭到意外損失,早已排出了陳到率軍南下接應,讓疲憊不堪的君子軍順利撤回了曲陽。

    君子軍此一戰又一次以少勝多,戰事雖然輝煌,戰果卻並不是十分令人滿意,尤其是在大概弄清楚了有多少敗兵逃回合肥城後,陶應還習慣性的背起手在大堂轉起了圈子,臉上頗有憂色,左右問起原因,陶應坦白答道:「我發現我有些低估了袁術軍的南線軍隊,你們可以想一想,在主帥陣亡、軍隊崩潰和君子軍全力追殺的情況下,仍然能有將近一半的敗兵逃回合肥,這樣的軍隊,豈是去年我們在竹邑戰場上遭遇的敵人可比?」

    「二哥。不是敵人太厲害。是小弟的兵力太少。」陶基大聲抗議道:「君子軍總共隻有一千五百人,追殺一萬多敵人當然不容易殺光,如果你早點把君子擴編到三千人。這次在戰場上最少可以消滅上萬敵人!」

    「把君子軍擴編到三千人?你叫我上那去找這麼戰馬?」陶應無奈的反問了一句,並不想和愣頭青堂弟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隻是繼續分析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袁術從廬江調來的援軍收到這消息後,行軍作戰肯定會謹慎許多,我們再想靠君子軍一支孤軍重創袁術的廬江援軍,怕是沒有那麼容易了。」

    「主公所言不差,袁術的廬江援軍隻要不犯傻,接下來行軍作戰一定會萬分謹慎,不會再給我軍各個擊破的好機會。」魯肅附和,又道:「我軍細作已經探明,袁術的廬江援軍兵力在兩萬以上。再加上逃回合肥的近半曆陽軍,主公如果想堅持各個擊破的戰術,迎戰廬江援軍的軍隊就不能隻靠君子軍一軍了。必須出動更多的軍隊。才有把握拿下袁術的廬江援軍。」

    陶應抿著嘴不說話,旁邊的陳到則擔心的說道:「軍師。這麼做太冒險了吧?我軍的主力戰兵僅有三萬五千人左右,這點兵力既要保護糧道,又要控製義成、當塗和曲陽幾個立足地,又要防範壽春的袁術北線主力和陰陵的橋蕤偏師,兵力捉襟見肘,再分兵去戰袁術的廬江援軍,隻怕會反過來被敵人各個擊破。」

    「叔至的擔心有道理。」魯肅點頭,又微笑說道:「不過,依肅之見,我軍主力南下去戰廬江援軍之後,袁術匹夫未必有膽量全力來攻打曲陽。」

    「何以見得?」陶應回頭向魯肅問道。

    「袁術為人狂妄輕斷,色厲內荏,如果他有膽量來與我軍決戰,那他早就來了。」魯肅平靜的答道:「我軍拿下曲陽已有五天時間,曲陽與壽春距離僅有四十餘,袁術匹夫如果有膽量反攻曲陽,那麼他肯定早就已經兵臨城下了。但是這五天來,袁術不僅出兵反撲,還把派來救援曲陽的軍隊也退回了肥水以西,憑借肥水嚴密佈防,這足以證明袁術已經怕了,已經不敢寄希望他屢屢敗於我軍之手的北線隊伍了。在這種情況下,我軍未嚐不可冒險一戰。」

    陶應開始動心,走到地圖沙盤前沉吟分析,魯肅也跟到沙盤旁,比畫著路程說道:「主公,我們也可以退一步做好最壞打算,就算袁術匹夫有膽量出兵,我們東麵的橋蕤發現情況不妙,圍魏救趙拚死出兵攻打曲陽和當塗,我們在曲陽和當塗也有城池可守,無須太多兵力便可堅持到主力回援。而曲陽與合肥之間的距離也隻有區區二百二十,主力回援頂多隻需要三天時間,且袁術匹夫的北線主力出城野戰,也會給我軍把他各個擊破的機會。」

    陶應又盤算了半晌,終於下令道:「傳令義成,讓宋憲渡河南下,義成交給秦誼和謝炎聯手守衛,宋憲軍移駐當塗,當塗城的八千多降兵宋憲和臧霸一人一半,臧霸麾下的七千徐州老兵留兩千給宋憲協助守城,餘下五千人讓臧霸親自率領南下,以淮南降兵為先鋒到陰陵城外監視橋蕤,不必攻城隻可野戰,橋蕤一旦出城,立即迎頭痛擊!等我幹掉了袁術匹夫的廬江援軍,再親自率軍北上,和他聯手攻打陰陵城,拍死橋蕤這隻臭蟑螂。」

    魯肅恭敬答應,立即提筆擬令,陶應又交代道:「子敬,擬令的事交給陳應,從現在開始,由你親自監督,立即著手全力加固曲陽城防,我親自率軍南下去戰袁術的廬江援軍後,曲陽這個我軍最大的糧倉可就要拜託給你了。」魯肅再次答應,立即下去組織輔兵和民夫著手加固城防,陳登之弟陳應則接過擬令差事,替陶應寫好軍令,陶應驗明無誤後簽字用印,派快馬飛遞義成與當塗不提。

    ………………

    陶副主任和已經被帶壞了的魯肅算盤都打得很好,在加固立足地城防的同時兵行險著,把本就不佔優勢的兵力繼續分散,集中精兵強將形成局部的倚強淩弱之勢,準備把袁術的廬江援軍、陰陵守軍和壽春駐軍挨個點名的一個個吃掉,而且還計算好了路程準備隨時回援。不過如意算盤打得雖好。接下來戰事的發展,卻又大大的出乎了陶副主任和魯肅的預料………………

    首先來看小袁三公這邊,被魯肅言中。色厲膽薄的小袁三公確實是害怕了,短短五天多時間,徐州軍隊先是把淮河北岸的袁術軍主力打得全軍覆沒。幾個時辰就突破了被袁術軍文武們寄以厚望的淮河防線,然後又一口氣連下三座淮南城池,把袁術軍北線的首席大將橋蕤打得躲在陰陵城不敢露頭!這樣的噩耗接連傳來,外強中幹的小袁三公心驚膽戰之餘,自然不僅再沒有了先前的狂傲,也不敢再有與徐州軍隊直接對陣的膽量。

    小袁三公當年在匡亭也是這樣,匡亭一戰,得到黑山賊和匈奴兵支援的小袁三公先是狂妄不可一世,被大袁三公和曹老大聯手殺得大敗後。小袁三公膽怯之下幹脆連曹老大的麵都不敢會,寧可扔下老巢南陽千躍進大別山,跑到淮南搶當時的揚州刺史陳溫的地盤。也不敢再留在南陽與曹老大交戰。

    也正因為如此。當徐州軍隊靠著內應的幫助拿下曲陽後,坐擁壽春數萬大軍的小袁三公連反撲曲陽的勇氣都沒有。一味隻是退守肥水防線,坐視徐州軍隊在四十外的曲陽城中立穩腳步,同時又不顧主薄閻象頗有遠進的堅決反對,自掘墳墓遣使汝南,請出了名的老大剋星劉皇叔南下增援。而當再收到惠衢援軍慘敗的消息後,小袁三公大發雷霆去書責問張勳為何沒有親自率軍北上增援之餘,也更沒膽量離開肥水與壽春堅城保護,益發的坐視徐州軍隊立足曲陽,隻是盼著廬江援軍能夠順利抵達北線,全沒出兵接應援軍的膽量,拱手把各個擊破的天賜戰機送給了陶副主任。

    陰陵橋蕤這邊呢,其實早在惠衢軍慘敗之前,橋蕤將軍就已經考慮過想出兵牽製一下徐州軍隊,或者出兵接應一下南線和西線的援軍,讓自家援軍順利抵達北線,扭轉現在北線淮南軍隊各自為戰的窘境,把淮南戰事打成會戰,利用兵多糧足的優勢拖垮耗垮兵精卒少又糧草需要轉運的徐州軍隊。可惜橋蕤將軍的力量不足,軍隊的機動力更不如徐州軍隊,出城野戰把握實在不大,再加上陶應對橋蕤萬分警惕,始終把主力留在四十外的曲陽監視橋蕤,所以可憐的橋蕤將軍即便明知徐州軍隊可能會採取各個擊破的戰術,也隻能是老實龜縮在陰陵城,軍隊不敢隨意出城十,差不多是眼睜睜的看著惠衢援軍被君子軍重創後殺退。

    再到現在,對橋蕤十分警惕的陶應又調來了臧霸專職牽製橋蕤,可憐的橋蕤將軍就更沒膽量隨意出城了,隻能是拚命的加固陰陵城防,做好長期苦戰的準備,同時想方設法與合肥聯係,不斷對天祈禱,祈禱劉勳派來的援軍能夠謹慎一些,穩重一些,順利抵達北線與友軍順利會合穩住腳步,然後袁術軍就有反盤希望了。而橋蕤將軍的衷心祈禱不是無用功,陶副主任和魯肅唯一失算的地方也是在劉勳這支援軍身上…………

    劉勳從廬江派出的援軍雖然位於壽春的西麵,但是因為行軍方便和軍隊集結點是在舒縣的緣故,劉勳從弟劉偕率領的兩萬援軍和張勳派出的惠衢援軍一樣,都是走合肥這條平坦官道北上趕赴北線增援,所以當劉偕和劉威率領的這支援軍抵達合肥後,自然也就撞上了惠衢軍隊的殘部,也從惠衢族弟惠乘口中瞭解到了惠衢軍慘敗的詳細經過,大概瞭解了徐州軍隊的厲害。

    「一千五百騎兵,把你們一萬兩千大軍打成這樣?」還別說,劉偕還真有些不敢相信徐州軍隊真這麼恐怖,忍不住向惠乘追問道:「惠將軍,你確定你們遇上的隻是一千五百徐州騎兵?有沒有算錯數目,徐州騎兵其實不隻這麼一點?」

    「千真萬確是一千五百騎兵。」額頭上還綁著紗布的惠乘語氣很是沮喪,垂頭喪氣的答道:「偽君子軍的隊伍很整齊,簡直就像標量尺畫一樣,我仔細數過,偽君子軍開始隻有一千騎兵,後來又來了五百人。」

    劉偕有些張口結舌。許久後才歎道:「聽說偽君子軍自出道以來。還從來沒有吃過一場敗仗,果然名不虛傳,這場仗難打了。」

    「惠將軍。曄有一個問題。」這時,始終在傾聽的廬江郡丞劉曄開口,慢條斯理的問道:「惠將軍。聽你介紹,徐州君子軍最難纏的一點是隨時隨地的可以放箭,那怕是在快速衝鋒之中,也能在疾馳的戰馬之上回頭放箭,我軍騎兵追不上他們,也打不著他們——那麼請問惠將軍,君子軍的馬弓射程如何?可比得上步弓或者強弩?」

    「這個……。」惠乘還真沒有考慮過這點,不過還好,能夠細心到在戰場上仔細清點敵人數目的惠乘比較細心。仔細回憶了許久後,惠乘一拍大腿驚叫道:「對啊,我怎麼把這點忘了?偽君子用的是短小的馬弓。射程雖然和步兵用的普通木弓差不多。但是我們的強弩和蹶張弓弩都比他們射得遠啊!」

    「果然是這樣。」劉曄點頭,又轉向劉偕說道:「二將軍。徐州的君子軍雖然厲害,但並不足為懼,我軍與之遭遇時,隻要是結陣而戰,以強弓硬弩與之對射,那麼就算追不上君子軍,但也可以把他們射走。」

    劉偕撚著鬍鬚盤算,許久後才點了點頭,道:「子揚先生言之有理,看來以後我軍碰上君子軍,唯一的辦法就是弓弩對射,還好我軍常打水戰,隊伍中弓弩手眾多,與君子軍對射不會吃虧,而且裝備騎兵遠比裝備步兵昂貴,我軍那怕是拿三個步弓手換一個君子軍騎兵也合算。」

    「叔父,小侄建議,我軍再向北走時,必須要多排慎行。」另一旁的劉勳長子劉威開口說道:「這樣的話,一旦遭遇君子軍突襲,立即就可以組成方陣迎敵,好在北麵的地勢開闊,很是適合我軍結陣而戰。」

    劉偕一聽十分滿意,立即點頭同意,又與兄長指定給自己的隨軍參謀劉曄商量北上時間時,劉曄卻拿起了惠乘殘軍這幾天來的軍情探報,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二將軍無須焦急,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請容在下看完這幾天來的軍情探報,然後再與二將軍商議出兵時間。」

    「先生所言極是,那就有勞子揚先生多費心了。」

    劉偕對劉曄這個足智多謀的漢室宗親也是十分敬重,不僅沒有催促劉曄,還刻意壓低了聲音,與惠乘小聲商量廬江軍與曆陽軍的合軍北上事宜。當急於將功贖罪的惠乘同意讓曆陽軍接受劉偕指揮時,劉曄卻已經飛快看完了惠乘殘軍這幾天收集到的軍情探報,又閉上細長雙目盤算半晌,劉曄忽然猛的睜開眼睛,厲聲說道:「二將軍,我軍不可北上!一旦北上,必然遭遇徐州賊軍的主力精銳,甚至可能遭遇陶應本人!屆時徐州賊軍以逸待勞,我軍凶多吉少!」

    「子揚先生何以知之?」劉偕驚訝問道。

    「從陶賊的兵力佈置得知!」劉曄拿起一道書信,嚴肅說道:「這道書信,是陰陵橋蕤將軍派人送來的,上麵清楚寫著,陶應奸賊放在近在咫尺的曲陽主力不用,偏從當塗調來賊將臧霸駐紮陰陵城外與橋蕤將軍對峙,但又沒有發起一次攻城!由此可見,陶應奸賊交給臧霸的任務隻是牽製橋蕤將軍,讓橋蕤將軍無暇出兵接應我軍!陶應奸賊如此佈置,其目的十分明顯,那就是騰出他的作戰主力,形成局部優勢,將我軍各個擊破!而陶應奸賊的第一個目標,也肯定是我們這支廬江援軍!」

    劉偕的腦子當然跟不上劉曄的思維節奏,思考了半晌才勉強弄明白劉曄的分析,然後劉偕又疑惑問道:「子揚先生,陶應奸賊讓臧霸牽製橋蕤,讓他的主力隊伍騰出手,也有可能是準備把他的主力投入壽春戰場,你如何認定陶應奸賊會把主力派來對付我軍?」

    「現在這個狀況,陶應奸賊不可能把主力投入壽春戰場!」劉曄斬釘截鐵的否決了這個可能,又分析道:「壽春乃我淮南都城,主公在壽春經營多年,城池堅固,糧草充足,守衛兵力也多達數萬之眾,陶應奸賊即便有攻打當塗用的那種霹靂車,短時間內也很難攻破壽春,且壽春一旦遇襲,我軍各地駐軍必然全力救援,與壽春守軍形成內外夾攻之勢,以陶賊之奸詐,必然會千方百計的避免這個不利情況,也必然會把壽春放在各個擊破戰術的最後一環,先殲滅我們這支增援軍隊,再拔掉陰陵橋蕤將軍這顆釘子,最後再集中力量,從容攻打壽春!」

    聽完劉曄這番分析,劉偕、劉威和惠乘等人仔細思索之後,臉色也逐漸凝重了起來,許久後,劉偕第一個點頭說道:「子揚先生的分析很有道理,我軍如果北上,是很有可能遭遇徐州賊軍的主力,說不定還會遭遇到陶應奸賊的本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可就難辦了。」劉威為難說道:「繼續北上要遭遇以逸待勞的徐州賊軍主力,留在合肥守城,主公那無法交代,進退兩難啊。」

    「要不,我們就留在合肥守城,等穩住了陣腳再想其他辦法。」已經被君子軍殺破了膽的惠乘小心翼翼說道:「我們的信使如果繞道成德,還是能夠與主公取得聯係,隻要向主公說明原因,或許主公能夠體諒一些我們的難處。」

    「不可!」劉曄再次搖頭,繼續分析道:「且不說以主公的性格,定然不會聽我們的解釋,就算我們違背軍令留駐合肥,陶應奸賊也大可以迅速調整先後秩序,先出兵攻打陰陵,拔掉橋蕤將軍這顆釘子,然後再從容佈置下一步戰事。」

    「那怎麼辦?」劉偕也為難了。

    「二將軍莫急,此事還未確定,我軍也還有轉機。」劉曄胸有成竹的說道:「在某看來,主公雖急於讓我軍北上增援,陶應奸賊卻必然比主公更急,更加希望我軍立即北上速戰速決。某已思得一計,利用陶應奸賊的急戰心思,以我軍之力大破徐州賊軍,一戰扭轉淮南北線局勢!」

    「子揚先生有何妙計?請快快說來。」劉偕大喜問道。

    「諾。」劉曄微笑答應,又道:「此計要分幾步走,第一步是遣使拜會主公,說明我軍已有妙計破敵一事,先讓主公心安,再請主公遣人密切注意徐州賊軍的動靜,一旦發現賊軍主力南下,立即派遣一軍反攻曲陽,也不需必定奪回曲陽,隻需要讓陶應奸賊知道他的後方告急,更加急於將我軍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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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借刀殺人

    「劉偕匹夫,膽大包天!膽大包天!!」

    歇斯底的嘶吼著,小袁三公把劉偕用快馬送來的書信三把兩把撕得粉碎,但小袁三公還是沒有解氣,又跳起來衝到劉偕的信使麵前,把這個肩膀上還插著斷箭的倒黴信使揪起來,搖晃著咆哮道:「劉偕匹夫,究竟是想搞什麼名堂?搞什麼名堂?劉勳派他率軍增援北線,他不但在合肥按兵不動,還敢要孤出兵攻打曲陽,反過來命令於孤?!這淮南,到底是他劉家的天下,還是我袁家的天下?!」

    可憐信使的肩上傷口被小袁三公搖晃間拉動,疼得臉青嘴白,可又不敢叫喊,隻能是強忍著疼痛,哭喪著臉答道:「回稟主公,劉將軍也知道主公一定會生氣,可是劉將軍還要小人稟奏主公,說是隻要主公按計行事,在徐州賊軍主力南下時出兵反攻曲陽,稍微擺一些攻城樣子,那麼少則十天,多則半月,我軍定然大破徐州賊軍主力!」

    說到這,傷口又湧出鮮血的信使忍不住慘叫了一聲,趕緊又呻吟著補充道:「還有,劉偕將軍還說,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我軍還有機會能一戰拿下陶應奸賊的人頭,獻於主公帳下!」

    「一戰拿下陶應小賊的人頭?」聽到這件朝思暮想的大好事,狂怒中的小袁三公終於稍微冷靜了一點,半是驚訝半是疑惑的問道:「真的?劉偕就這麼有把握?」

    疼得滿頭大汗的信使呲牙咧嘴點頭。呻吟道:「回稟主公,這是劉偕將軍的原話。小人不敢謊報。再有,主公請開恩。小人的傷口又裂開了。」

    小袁三公將信將疑的鬆手,回頭去看左右心腹時,頗有見地的主薄閻象趕緊出列,向那信使問道:「我問你,劉偕如何肯定徐州賊軍的主力一定會離開曲陽南下?劉偕將軍又打算如何一戰大破徐州賊軍的主力?甚至一戰拿下陶應奸賊的人頭?」

    「小人不知。」信使搖頭,又如實答道:「劉偕將軍也知道主公肯定會問這個問題。他讓小人稟奏主公,不是他有意欺瞞主公,隻是徐州賊軍的騎兵實在厲害,合肥與壽春聯係非常困難。像小人這樣的聯絡信使,在路上隨時可能被徐州賊軍劫殺甚至俘虜,為了避免走漏軍機,所以劉偕將軍不敢冒險讓小使把計劃步驟帶回壽春,以免小人半路遇害或者被俘,走漏我軍天機。」

    看看倒黴信使肩膀上的斷箭,閻象眼中閃過一絲激動神色,忙向小袁三公雙膝跪下,激動說道:「主公,劉偕將軍是精細人。考慮周到,連信使聯絡這樣的細節末枝都考慮到了,也做好了預防萬一的準備,這足以劉偕將軍確實已經佈置好了周密陷阱,單等陶應奸賊去跳!臣下鬥膽,叩請主公聽取一次劉偕將軍的建議,在確認徐州賊軍主力南下之後,立即出兵佯攻曲陽,配合一下劉偕將軍的行動。」

    「主公。臣下也覺得可以一試!」雖然已經與閻象絕交,但舒邵這一次還是站出來幫了閻像一把,拱手說道:「主公,既然劉偕將軍如此自信,又是懇求主公在確認徐州賊軍主力南下之後出兵,我軍冒險不多,那麼主公大可以給劉偕將軍一個機會,配合他行事一次,即便不成,我軍也損失不大。倘若劉偕將軍一戰成功,那我軍麵臨的所有難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小袁三公開始心動,又把劉偕信使的身份腰牌要來,拿在手反複驗看,猶豫著說道:「配合劉偕一次倒沒什麼,可是陶應小賊素來以奸詐著稱,萬一這是陶應小賊的調虎離山詭計,誘我軍離開肥水防線和壽春城防……。」

    「主公,我們可以多派斥候探馬,探明陶應小賊的主力位置再行動不遲……。」

    閻象的勸說還沒有說完,旁邊的舒邵又搶著說道:「主公的擔心有道理,但此事無須我軍出手冒險,劉備劉玄德的隊伍已然抵達了汝南慎縣,主公可以讓劉備的隊伍立即南下九江境內,暫屯於壽春之北,許以錢糧軍械,待到確認徐州賊軍的主力南下,主公便可命令劉備率軍攻打曲陽!這麼一來,主公既可以配合劉偕將軍行事,又可不讓我軍將士犧牲一兵一卒!」

    小袁三公臉上終於露出喜色,剛想開口答應,閻象卻驚叫起來,「主公,萬萬不可引狼入室!陶應小賊隻是強盜,劉備卻是竊賊,強盜明火執仗尚可防範,竊賊卻是偷偷摸摸背後下手,讓劉備奸賊涉足淮南,我軍便是前門擋虎,後門進狼,後果益發不堪設想!」

    小袁三公看了閻像一眼,冷哼了一聲,又轉向舒邵命令道:「舒長史,替孤擬文,叫劉備……,哦不,請劉玄德即刻率軍南下,暫時屯駐於壽春之北的淮河北岸,先給他一萬斛糧食和刀槍各千柄,叫他做好渡河攻打曲陽的準備!」

    舒邵歡天喜地的答應,趕緊提筆擬令,閻象卻急得滿頭大汗,趕緊磕頭死諫,堅決反對請出了名喜歡反噬當家老大的劉皇叔入境,可是小袁三公卻一甩袍袖,扔下一句話後揚長而去,「放著劉玄德這樣的猛將不用,孤還沒那麼蠢……被劉曄不幸言中,相對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著援軍盡快北上的小袁三公,陶應其實更盼著袁術軍的廬江援軍盡快北上——不幹掉頗有戰鬥力的廬江援軍,陶應還真不敢放心攻打有著橋蕤橋小強鎮守的陰陵城,而不幹掉橋蕤這隻死纏爛打的小強,徐州軍隊也無法集中力量攻打有著淮南軍北線主力死守的壽春堅城。所以就像劉曄分析的一樣。陶應其實更希望廬江援軍北上,準備親自率領主力南下迎戰廬江援軍。一戰殲滅廬江援軍隱患,騰出主力戰兵開始下一步行動。

    猜到了陶副主任的焦急心理。劉曄自然不會再讓陶副主任輕鬆遂願,盡職盡責的為劉偕出謀劃策之餘,又勸劉偕故意按兵不動,讓廬江援軍盡屯合肥城內,一邊休息和整編之前被君子軍殺敗的曆陽援軍,一邊有意折磨陶副主任的焦急心理。而上輩子就已經把城府修煉得極深的陶副主任雖然還沉得住氣。心的焦急與迫切卻與日俱增——徐州軍隊畢竟是客場作戰,戰事拖得越久,對徐州軍隊就越不利。

    還好,劉曄劉子揚先生的心腸還沒有陶副主任那麼的歹毒。在合肥城休整兼折磨了陶副主任四天之後,廬江援軍終於離開了合肥城開始北上,不過汲取了惠衢軍慘敗的消息,廬江援軍這次北上顯然就謹慎得多了,採取了多行並進的穩重策略,讓軍隊排起多條長隊,不緊不慢的並排進兵,以便隨時組陣迎戰徐州的騎兵第一王牌君子軍。同時劉偕還派出了廬江新將鄭寶為先鋒,率領三千軍隊上前開路,慎之又慎的日行二十。烏龜爬一樣的向北進兵。

    確認了廬江援軍離開了合肥城防的消息,心急如焚的陶副主任終於鬆了口氣,趕緊留下魯肅、徐盛和曹性守衛曲陽立足地,親自率領許褚、高順、陶基、陳到和侯成等主力精銳南下,以野戰無解的君子軍開路,日夜兼程的趕來尋求與廬江援軍決戰——陶應不急也不行了,後方不夠穩固,不趕緊幹掉小袁三公的廬江援軍,後方一旦生變事情就大條了。

    陶副主任急著決戰。對手廬江援軍卻半點不急,同樣確認了徐州主力南下後,剛離開合肥不到六十的廬江援軍馬上停下了腳步,開始安紮臨時營地就地休息,僅有鄭寶率領的前鋒軍隊繼續北上,單獨迎向徐州主力。對於劉偕的這道命令,新歸順小袁三公的廬江大將鄭寶雖然強烈反對,但是劉偕拿出了軍法壓人,可憐的鄭寶將軍被逼無奈,隻好帶著滿肚子的火氣單獨北上,去碰徐州主力送死。

    合肥到曲陽兩百二十的距離對步兵來說,那怕是急行軍最少也得走兩天時間,可是對君子軍來說,卻是一天時間都用不了,所以就算陶應怕君子軍把廬江援軍打跑,故意命令陶基放慢速度行軍,可憐的鄭寶將軍單獨行軍的第二天上午,還是迎頭撞上了讓天下諸侯都聞風色變的徐州君子軍。

    碰上了就隻能打,因為劉偕和劉曄『不小心』忘記了告訴鄭寶將軍迎戰君子軍的忌諱和訣竅,出馬與君子軍大將張非將軍鬥將的鄭寶之弟鄭令,理所當然的被君子軍的亂箭射成了蜂窩煤,也在根本打不著君子軍的情況下,被君子軍鋪天蓋地的箭雨射得鬼哭狼嚎,死橫遍野。傷亡慘重之下,可憐的鄭寶將軍當然隻能是撒腿就跑,領著幾乎全是自傢俬兵組成的敗兵逃往來路,尋求劉偕主力的保護。

    好不容易逃回了劉偕主力的臨時行營所在,讓鄭寶將軍把鼻子都氣歪了的事發生了,此刻的劉偕主力竟然已經不見了蹤影,隻有廬江曲將鄧當率領本曲的五百人馬在收拾營帳器械,可憐的鄭寶將軍又憤怒問起劉偕主力的去向時,鄧當的回答卻讓鄭寶將軍當場吐血,「昨天傍晚就撤回合肥了,我軍斥候探到徐州賊軍的主力出動,由陶應奸賊親自率領向著我軍殺來,劉偕將軍擔心抵擋不住,就率軍連夜撤退了。末將奉命留在這營帳器械,等你回來聯手撤退。」

    「那他為什麼不派人告訴我?讓我也撤回合肥?」鄭寶將軍大怒問道。

    「劉偕將軍說他已經派了,難道鄭將軍你沒有接到撤退命令?」鄧當疑惑的反問道。

    「劉偕匹夫什麼時候派的信使,我怎麼沒見過?」鄭寶將軍大怒問道。

    「沒見到?」鄧當楞了一楞,然後鄧當什麼都明白了,苦笑說道:「鄭將軍,末將大概是明白劉偕為什麼要我留在這接應你了。」

    「為什麼?」鄭寶驚訝問道。

    「路上再說!」鄧當沒時間和鄭寶將軍詳細解釋。隻是拉起鄭寶的馬韁掉頭就走,一邊扔下已經裝車的營帳器械。率軍發足狂奔,一邊急匆匆的說道:「鄭將軍。我們快走,據小弟所知,徐州賊軍的君子軍從來不要俘虜,我們就算投降也是找死的命。」

    鄧當這話倒不是恐嚇鄭寶,把奔襲速度看得命根子還重要的君子軍確實從來不要俘虜——帶著俘虜自然要連累速度,之前的戰鬥中鄭寶將軍也已經親眼看到。他的麾下私兵即便是向君子軍跪地投降,殘忍無情的君子軍騎兵也會毫不猶豫的把這些降兵砍死捅死,甚至用馬蹄活活踩死,這會又聽到鄧當的話。愛惜性命的鄭寶將軍奔跑起來自然是更加玩命,弄得鄧當都隻能跟在他的屁股背後吃灰,幾次不得不叫鄭寶將軍放慢速度不要脫離大隊,以免落單死得更快。

    也是鄭寶將軍的運氣,鄧當這支隊伍兵力雖然不多,但是紀律十分嚴明,同時還恰好帶有大量的強弩,君子軍幾次逼近放箭,鄧當的小舅子都立即率領弩手輪流放箭對射,以超遠射程的強弩壓製君子軍的騎射。陶基又不願拿寶貴君子軍硬拚這支敗而不亂的小股敵人,吃了兩次小虧後,陶基幹脆繞過鄧當這五百人和已經剩下不到八百人的鄭寶殘軍,率領君子軍南下去追殺棄營而逃的廬江援軍主力——當然了,陶基並不知道的是,此刻廬江援軍的主力都已經逃回了合肥城下。

    也是到了君子軍遠去之後,鬆了口氣鄭寶才向鄧當問起劉偕為何捨棄自己與鄧當單獨逃命的原因,鄧當則歎息著告訴鄭寶,「鄭將軍可能有所不知。在將軍你率領家兵加入我軍之前,在下曾經得罪過劉偕將軍,劉偕將軍的妻弟掌管軍需,發糧時剋扣末將曲營的士兵口糧,末將一怒之下告到了劉太守麵前,劉太守倒是主持了公道,逼著劉偕妻弟補發了被剋扣的軍糧,又打了劉偕妻弟三十軍棍。」

    「還有這事?」鄭寶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然後鄭寶又馬上恍然大悟,憤怒道:「難怪劉偕匹夫要將軍你留下接應於我,原來劉偕匹夫想要借刀殺人,故意讓你我送死!」

    「鄭將軍,這事我正要問你,劉偕匹夫為什麼幾次三番故意整你?」鄧當好奇的問道:「昨天我軍紮營時我就奇怪了,為什麼劉偕匹夫讓我軍主力停止前進,卻又要你單獨北上?昨天傍晚我軍主力連夜撤退時,劉偕匹夫要末將留下收拾營帳器械,等你回來聯手撤退,明明說過他已經派遣信使和你聯係,命令你率軍撤退,你怎麼說壓根就沒見過劉偕匹夫的信使?」

    「我根本就不想袁術匹夫賣命!」鄭寶將軍大怒下說出實情,憤怒的解釋道:「袁術匹夫在淮南橫徵暴斂,窮兵黷武,不光百姓不堪重負,像我這樣世家大族也飽受盤剝,我受不了想組織家兵和百姓渡江南下,劉曄先生也答應了隨我一同南下。結果不知是那個叛徒告了密,廬江太守劉勳忽然親自率軍包圍了我的莊子,要治我的叛逃之罪,我為了活命領著家兵,準備和劉勳匹夫拚命!」

    「後來劉曄先生出麵調和,勸說我率領家族私兵加入了劉勳匹夫的隊伍,劉勳匹夫雖然答應不追究我的叛徒之罪,也不整編我的家兵隊伍,可我現在才知道,劉勳匹夫其實早就想要我死了!這一次劉勳匹夫出兵增援壽春,故意把我的隊伍帶上,肯定就是想讓我當擋箭牌,拿我的家兵去和徐州軍隊對耗,隻要我的隊伍完了,劉勳匹夫就想怎麼收拾我就怎麼收拾我了!」

    「原來是這樣。」鄧當點頭,又歎息道:「可憐末將與將軍同病相憐,看來你我就算順利逃回合肥,將來也注定是被劉偕匹夫推上前線送死的命了。」

    「鄧將軍言之有理!」鄭寶大力點頭,又猛的勒住戰馬,壓低了聲音說道:「鄧將軍,左右都是一個死,與其回合肥等死,你我不如率軍去投徐州陶使君如何?」

    「什麼?」鄧當大吃一驚,趕緊壓低聲音說道:「兄長,你在說笑麼?聽說那陶應生性狠毒,殺人從來就不眨眼,我軍上次北伐徐州,十三萬大軍被陶應殺得隻剩不到三萬人回來,我們去投靠這樣的人,豈不是自尋死路?」

    「賢弟莫聽劉勳匹夫的鬼扯!」鄭寶低聲說道:「愚兄打聽得很清楚,上次竹邑大戰,淮南長史楊宏楊大人就投降了陶應陶使君,結果楊大人到了徐州之後,不僅又當上了徐州長史,還獲得了無數豐厚賞賜,現在在徐州是板指頭數得著的大人物,是陶使君的心腹人。」

    鄧當還是有些猶豫,鄭寶則又鼓動道:「賢弟,你對愚兄有救命大恩,愚兄也不敢瞞你,其實早在出征之前,愚兄就已經有了向陶使君投誠的念頭,現在陶使軍的主力正在向著合肥南下,你我與其回合肥等死,倒不如回頭北上去向陶使君投降。以賢弟你的武勇才具,到了陶使君麾下後,肯定會像楊宏大人那樣得到重用,金銀美女,莊園田地,要什麼有什麼!」

    鄧當再一次猶豫了,盤算了半晌後,鄧當低聲說道:「兄長,恕愚弟冒昧,你我就算北上投降陶使君,陶使君也收留了你我,你我恐怕也難以得到重用。請兄長想想,楊宏楊長史向陶使君投降時,為陶使君立下了多少大功,我們的北伐大軍,基本上就是被楊長史一個人玩垮的,你我對陶使君來說毫無尺寸之功,就這麼過去投他,陶使君憑什麼重用你我兄弟?又憑什麼重賞你我兄弟?」

    這次終於輪到鄭寶將軍猶豫了,鄧當卻又壓低了聲音飛快說道:「兄長,依小弟之見,你我兄弟要麼不降,要降,就帶一份大禮去獻給陶使君,做為晉身之禮!」

    「帶什麼大禮?」鄭寶趕緊問道。

    鄧當先緊張的看看左右,然後才壓低聲音說道:「合肥!把合肥城獻給陶使君!你我兄弟可以一邊派心腹人向陶使君請降,一邊繼續逃回合肥,如果陶使君願意接受我等投降,我等就在合肥城中打開城門,接應陶使君的大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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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別字坑人

    劉偕率領的廬江援軍離開合肥城打了個轉,出城象烏龜爬一樣走了還不到六十,馬上就像兔子一樣逃回了合肥城閉門死守,打前鋒的君子軍把消息送回陶應麵前,正在率領著徐州主力急行軍南下的陶副主任頓時就傻了眼了——徐州主力可是來尋求與小袁三公的廬江援軍決戰的,現在廬江援軍逃回了合肥城,徐州主力還怎麼打?總不能強攻合肥堅城打耗時又耗力的攻堅戰吧?

    無可奈何之下,為了不讓將士白白浪費體力,陶應隻能是讓徐州主力隊伍在合肥以北五十外紮下營寨,停下腳步休息,又命令君子軍不得攻打合肥,兵退二十安營紮寨,時刻偵察合肥城中的敵人動靜,同時謹慎多疑的陶應少不得親自審問俘虜,當麵向他們瞭解劉偕忽然退兵的原因。

    徐州主力能夠抓到的袁術軍俘虜,當然是被君子軍殺散的鄭寶隊伍的漏網之魚,可惜這些小魚小蝦連劉偕軍主力為什麼拋棄他們都不知道,就更別說向陶應交代劉偕忽然撤回合肥城的原因了。所以陶應一番審問下來,也僅僅隻是瞭解到了這些俘虜出自廬江點軍司馬鄭寶的隊伍,劉偕率領主力撤退時沒有把命令鄭寶的前鋒隊伍也跟著撤退,劉偕主力忽然撤退的真正原因誰也不知道。

    「難道劉偕是被我軍嚇怕了?通過斥候探馬探察到了我軍主力南下的消息,不敢和我軍主力硬碰硬,所以趕緊溜了?」

    這是陶副主任得出的初步結論,不過這也不能怪陶副主任狂妄,關鍵是在陶副主任的記憶中,還真沒有劉偕這號人物。自然不會把劉偕當成危險對手來警惕提防。而陶應麾下的幫兇走狗們也幾乎都是如此認為。尤其是新近加入徐州軍隊的侯成等原呂布軍將領,更是公開的叫囂,「劉偕匹夫肯定是怕了。袁術匹夫的九江軍和曆陽軍都已經被我們打垮,廬江軍連曆陽軍都比不上,那還有膽量和我們徐州軍隊的主力正麵對抗?」

    劉偕率領的廬江援軍正麵對抗絕對不是徐州主力的對手。這點陶應相信,可是廬江軍主力撤回了合肥城,這點卻又讓陶應萬分為難,有心想攻打合肥城,怕耗費時日後方生變,不打合肥城直接撤回曲陽,那麼將袁術各路援軍各個擊破的戰術也就破產。進退兩難之下,一向足智多謀的陶副主任難免也有些無從抉擇的感覺。

    當然了,正所謂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蒼天不開眼,正當陶副主任遲疑難斷的時候。行營外卻又來了十餘名袁術軍士兵。主動向徐州軍隊交出武器,並且懇求陶應接見說是有機密大事奏報。陶應情知有異立即接見,這才知道投降的士兵全是廬江豪戶鄭寶的家丁,為首的還是鄭寶的管家長子鄭結。而鄭結求見陶應的目的也不是其他,正是替廬江大將鄭寶和鄧當秘密請降,同時說明鄭寶與鄧當願做內應,協助徐州軍隊拿下合肥城。

    咱們的陶副主任有多麼的多疑,這也就不用囉嗦了,總之聽完鄭寶的心腹鄭結說完來意之後,陶副主任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小心提防,凝視著鄭結的麵孔問道:「汝主鄭寶與吾素不相識,更無恩義情分,因何願為吾冒此奇險?充當內應?」

    鄭結被陶副主任銳利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慌,戰戰兢兢的答道:「使君有所不知,我主鄭公本是廬江豪戶,因不滿袁術賊子橫徵暴斂,有意率領本族老小遷居江南,不料消息走漏,廬江太守劉勳親自領軍包圍了我主莊園,要把我主捕拿下獄,還要解散鄭傢俬兵,幸得淮南名士劉曄先生與我主交好,及時趕到出麵調停,勸說我主率領家兵歸順劉勳匹夫,受封廬江點軍司馬一職,我主本也沒有叛心,誰曾想那劉勳匹夫不安好心,想要借使君之手除掉我主……。」

    大概介紹了一下鄭寶的背景來曆後,鄭結又把劉偕借刀殺人的經過詳細介紹了一遍,說明鄭寶是在走投無路之下才被迫來投,末了又磕頭說道:「使君,草民所言句句屬實,使君若是不信,盡可向貴軍抓到的俘虜詢問,之前與貴軍交戰的廬江隊伍,盡數都是我主鄭寶公的家族私兵,也都知道我主鄭公被迫歸順劉勳匹夫的前因後果,使君請仔細查實,小人若是說了半句假話,情願領受車裂之刑。」

    見鄭結神色除了緊張外並無詐色,又聽到鄭結敢誇下如此海口,陶應心中也已然信了八成,但是出於多疑習慣,陶應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都是鄭寶原來的私兵?劉勳收編你們的隊伍後,難道沒有重新編製?打散後重組?」

    「回稟使君,沒有。」鄭結老實答道:「我主鄭寶公接受劉勳匹夫的官職,前提條件就是不得整編與改編麾下隊伍,劉勳匹夫開始不肯答應,多虧了劉曄先生極力斡旋,勸說劉勳匹夫接受了這個條件。當時劉曄先生是在兩軍陣前當麵調和斡旋,我主的私兵隊伍每一個人都親眼看到了這事,使君也可以向其他人詢問。」

    「看來不假了。」陶應心嘀咕了一句,又好奇問道:「劉業先生?這位劉業先生是什麼人,如此神通廣大,竟然能說服劉勳接受這樣的條件?」

    「回稟使君,這位劉曄先生可不是普通人。」鄭結頗有些自豪的答道:「劉曄先生乃是大漢武帝之後,皇室宗親!詩文歌賦,天文地理,醫卜星相,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在淮南一帶是大名鼎鼎,威信過人,跺一腳廬江就得抖三抖!劉曄先生出麵勸說調停,劉勳匹夫也不敢不給他麵子,還把劉曄先生聘為了廬江郡丞,這次劉偕匹夫率軍出征,劉曄先生又兼任了參軍一職!」

    「這麼了不起?劉業?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陶應有些奇怪,不過考慮到老劉家的造人功夫了得,後代有一些自己從沒聽說的傑出人才並不奇怪。所以陶應很快就把這個問題暫時放在一邊。又仔細盤算了片刻後。陶應向鄭結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待吾與眾將稍作商量,然後再給你答複。來人。請這位鄭結將軍去休息,好酒好菜招待。」

    見陶應態度友善,緊張萬分中的鄭結當然是大喜過望。趕緊向陶應磕頭告辭,隨衛士到後帳休息不提。鄭結前腳剛走,陶應馬上就派隨軍主薄陳應領人審問俘虜,把之前抓到的袁術軍戰俘分開審問,驗證鄭結之言是否有假,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所有俘虜的交代,都證明鄭結確實沒有說半句假話。而確認了鄭結所言屬實之後,陶應也不再猶豫。馬上下令全軍繼續南下直逼合肥城,又讓鄭結率領十幾名敗兵連夜返回合肥城,去與鄭寶聯係。表示自己願意接受鄭寶的投降。待到攻破合肥城後,定然重賞鄭寶云云。

    也是出於謹慎。在把書信交給鄭結時,陶應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回去告訴鄭寶將軍,行事千萬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走漏風聲,自取滅門之禍!那怕是那位與你家主交好的劉業先生,也千萬不能讓他提前知道此事,要小心人心隔肚皮。不過也別傷害劉業先生,劉業先生既然是淮南名士,城破之後他如果能歸降我軍,也是我軍之福。」鄭結恭敬答應,小心將陶應密信貼身藏好,領著十幾個鄭寶的絕對心腹連夜告辭而去。

    送走了鄭結這群帶路黨,第二天清晨,徐州主力啟程繼續南下,於下午申時左右抵達合肥郊區,同時陶基也領著君子軍前來與陶應回合,還報告了鄭結一行人已經順利返回合肥城中的好消息,陶應聽了更是歡喜,趕緊又下令大軍在合肥北門外十處紮下大營,一邊準備攻城器械,一邊耐心等待鄭寶的回音。

    天有不測風雲,正當徐州主力著手準備攻打合肥城時,留守曲陽的魯肅忽然派快馬送來告急書信,說是徐州軍隊的死對頭劉皇叔東山再起,在汝南組織了兩萬多烏合之眾,從下蔡一帶渡河南下,袁術軍卻絲毫不做阻止,還給劉皇叔送去了大批的糧草軍械,似乎有聯手傾向。而這封書信剛剛看完,魯肅新的告急書信又已經送到了陶應麵前,說是劉皇叔的隊伍已經渡過了肥水在東岸安營,距離曲陽也已經隻有三十來!

    「大耳賊居然真沒死?還又拉起了這麼多隊伍?」

    隔了半年多時間終於又收到了劉皇叔的消息,陶應當然是驚訝萬分,一旁的主薄陳應則焦急說道:「主公,大耳賊的隊伍有兩萬之眾,我軍在曲陽城隻有六千守軍,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即回援曲陽預防萬一?」

    「不急。」陶應搖頭,胸有成竹的說道:「大耳賊兵力雖眾,但曲陽城池頗為堅固,子敬和文向也統兵很是得力,短時間內,大耳賊攻破曲陽的可能不大,況且臧霸還駐紮在鄰近的陰陵城外,曲陽即便告急,臧霸也可以在半天之內返回曲陽助戰。」

    「可是關羽張飛二將都有萬夫不擋之勇,臧霸和徐盛二位將軍怕不是他們的對手。」陳應不放心的提醒道:「而且曲陽周邊還有袁術的壽春主力和陰陵的橋蕤隊伍,也隨時可能投入攻打曲陽的戰事,軍師他們麵臨的壓力勢必更大,如果曲陽有什麼閃失,我們的主力可就要變成了一支無糧無援的孤軍了。」

    說陶應不擔心這點是假的,但是眼下攻打合肥在即,就此退兵不僅將前功盡棄,劉偕率領的廬江援軍也會乘機北上,與袁術軍的北線主力會師聯手,讓徐州軍隊永遠失去把袁術軍各支隊伍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陶應思慮再三之後,始終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這麼辦吧,給魯肅和臧霸各去一封書信,讓臧霸立即放棄牽製橋蕤的任務,撤回曲陽助守預防萬一;讓魯肅堅守曲陽,隻許守城不許出戰,堅持七天,七天之內,我軍主力一定返回曲陽救援!」

    陳應一口答應,趕緊提筆做書,陶應則起身走到了大帳門前。眺望著遠處的合肥方向。心中暗暗念叨,「從合肥回援曲陽的路程有兩百二十,要讓士兵保留體力作戰。起碼得用三天時間走完這兩百二十路,也就是說,我隻有四天的時間拿下合肥城。鄭寶。鄧當,你們的動作可一定得快啊。」

    ……………………

    下麵來看看鄭寶將軍的情況吧,鄭寶將軍與鄧當乘夜逃回合肥城後,劉偕雖然開門接納了鄭寶和鄧當的敗兵隊伍,卻對自己棄鄭寶、鄧當於不顧一事毫無愧疚之心,還倒打一耙,一口咬定自己派了信使命令鄭寶撤軍,責問鄭寶收到命令後為何不立即執行命令,導致前鋒大敗?可憐的鄭寶將軍怒滿胸膛。差點就當場和劉偕拚命,幸得劉曄與鄧當死死拉住,一番勸說和解釋下來。劉偕改口認定自己的信使是被徐州軍隊的斥候劫殺。不再追究鄭寶的貽誤軍機之罪,鄭寶為了帶路大事著想。也暫時忍氣吞聲的接受了這個結論,隻是心中更恨劉偕不提。

    緊接著,鄭結將陶應的密信帶回了合肥城中,見陶應接受自己的投降,鄭寶當然是大為歡喜,趕緊又找來鄧當商議如何獻城,鄧當則暗中對鄭寶說道:「這事我們得再和陶使君聯係一次,約定好獻城時間和動手暗號,然後再按期行事。不然的話,我們在城動手,陶使君在城外倉促接應,時間一個趕不上,你我的腦袋可就要落地了。」

    「那我怎麼出城和陶使君聯係?」鄭寶擔心的問道:「現在合肥四門的防禦都在劉偕匹夫的親信手,我的人沒辦法出城啊?」

    「沒關係,我有辦法。」鄧當低聲說道:「我的隊伍正好被劉偕安排在北門城上值守,你我可以先做好接應準備,待輪到我的隊伍夜間值守時,我們就可以用繩子把信使偷放下城,讓他去和陶使君聯係。」

    「好,那何時輪到賢弟夜間值守?」鄭寶大喜問道。

    「明天晚上。」鄧當答道:「兄長可先寫好給陶使君的回書,約定後天夜間三更以鳴鑼為號,你我一起動手打開城門,接應陶使君的隊伍入城。明天傍晚讓鄭結化裝成我的士卒上城,夜送信出城。」

    鄭寶聞言大喜,趕緊提筆致書,與陶應約定聯絡暗號和動手時間,鄧當則又不放心的叮囑道:「兄長,陶使君可是多疑之人,對你我未必就一定信任,所以兄長你在書信上,最好把你我兄弟回城之後受的委屈對陶使君詳細介紹一下,讓陶使君更加相信你我的歸順誠意。」

    想到被劉偕倒打一耙時的窩火,鄭寶就怒滿胸膛,立即點頭答應,又提筆在書信上說了自己回城後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同時鄭寶又想起了鄭結帶回來的陶應叮囑,便又把劉曄再次出麵調和自己與劉偕的矛盾一事介紹了一下,向陶應擔保城破之後,自己一定全力勸說劉曄歸順徐州軍隊。鄧當也聽說過鄭結帶回來的陶應叮囑,見鄭寶在信上如此書寫,也並不以為然,隻是暗笑鄭寶嘮叨,浪費筆墨。

    以鄭寶為首的淮南帶路黨行事非常順利,第二天傍晚,同時也是徐州主力抵達合肥郊區的第二天傍晚,鄭寶的絕對心腹鄭結先是混進了鄧當的隊伍,又在鄧當的引領下上了合肥的北門城牆,再到了三更夜深人靜時,鄭結又在鄧當小舅子的幫助下偷偷溜下了合肥城牆,泅水遊過護城河,藉著夜色掩護消失在合肥北門城外的夜色之中,而合肥城上的袁術軍守兵對此卻毫無察覺…………

    ……………………

    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的終於盼來了帶路黨的消息,正在為曲陽安危暗暗焦急的陶應當然是如釋重負,不顧夜已四更,馬上就披衣起身,到大帳中接見冒死前來送信的鄭結。見麵之後,陶應甚至來不及打開用蠟油密封著的鄭寶書信,迫不及待的就向鄭結問道:「怎麼樣?鄭寶將軍和鄧當將軍有沒有把握接應我軍入城?」

    「回稟使君,不敢說有十成把握,但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鄭結老實答道:「我主鄭寶公在合肥城還有七百二十九人,鄧當將軍麾下也有四百來人,這一千多兵力砍下劉偕匹夫的首級或許很難,不過如果隻是打開城門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很好。」陶應滿意點頭,又不放心的追問道:「那麼知道這件事的又有多少人?鄭寶將軍有沒有小心保密?」

    「使君請放心,我主鄭寶公也是很謹慎的人。」鄭結自信的微笑答道:「為了防止走漏風聲,我主鄭寶公至今都沒有對麾下的私兵隊伍交代此事,準備著動手時再臨時公佈。目前我主隊伍之中,包括小人在內,隻有不到二十人知曉內情,鄧當將軍那邊,更是隻有鄧當將軍和他的小舅子阿蒙兩人知道內情。」

    「好,好。」陶應更是歡喜,趕緊捏破了鄭結帶來的蠟丸,從中取出了鄭寶的親筆書信,打開粗粗看了一遍後,著急攻破合肥城幹掉廬江援軍的陶應心中更是欣喜若狂,還忍不住在心嘀咕道:「好,看來一打小袁三公我就走好運,上次是楊宏,這次是鄭寶,還有大袁三公也幫了我不少的忙,看來老袁家還真是我的福星啊。」

    不放心的又把鄭寶的親筆信仔細看了一遍,當又一次看到劉曄出麵調和鄭寶與劉偕的矛盾這段話時,之前沒有留心錯別字的陶應一下子跳了起來,動作之猛烈,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負責陶應安全的許褚更是趕緊手按刀柄,飛快問道:「主公,有何不對?」

    「鄭結!」陶應沒有理會許褚,隻是緊張的向鄭結問道:「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之前說那位淮南名士,好像是叫劉業吧?你的家主鄭寶將軍,怎麼又在書信上把他的名字寫成劉嘩?」

    「這個……。」鄭結茫然搖頭,如實答道:「小人不知,或許是家主不小心寫了錯字吧。」

    「主公,是那個字不對?」陳登的三弟陳應湊了上來,順著陶應的指點一看後,陳應頓時笑了,道:「主公勿怪,不是鄭寶將軍寫了錯別字,是主公你念錯了,這個日字加上華字不是念嘩,是念曄。不過也不對啊,嘩字也不是這麼寫啊?」

    說著,陳應還好心的提筆給陶應寫下了繁體的『嘩』字,而不學無術的陶副主任先是目瞪口呆,然後馬上又大吼起來,「這個劉曄,是不是字子揚?快說,說!」

    「是,是。」鄭結被陶應的激動情緒嚇得滿頭大汗,趕緊點頭如雞啄米,又補充道:「劉曄先生確實是字子揚,家主也一向稱他為子揚先生。」

    「還真是他,這可是一條老狐狸。」陶應疑心大生,又仔細盤算了許久後,陶應又下意識的一樣問道:「慢著,鄭結,剛才你說鄧當的隊伍,除了鄧當之外,還有誰知道這件事的內情?」

    「阿蒙,鄧將軍的小舅子阿蒙。」鄭結老實答道:「小人今天晚上出城,就是鄧將軍和阿蒙用繩子把小人放下城牆的。」

    「阿蒙?!」陶應又打了一個寒戰,放緩語氣向鄭結問道:「鄧當的這個小舅子阿蒙,該不會是姓呂吧?還有,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鄧當,也應該是孫堅的舊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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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1:36:10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戰合肥

    按照與鄭寶、鄧當的暗號約定,鄭結將書信送到陶營的第二天上午,陶應派出了大將侯成率軍三千出營,到合肥城下叫罵搦戰,並且借此機會發出信號,讓誠心歸順的鄭寶和鄧當將軍都知道,自己已經收到了他們的書信,也將按約定行事,在今天夜三更時分出兵攻城,接應鄭寶和鄧當在城內發起的叛亂。

    當然了,為了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罪惡目的,徐州軍隊的這次搦戰可絕對不是走過場,是竭盡了全力的真正搦戰,三千徐州將士在合肥城下百般辱罵,不擇手段的激怒敵人,激將城中守軍出城決戰。而合肥城中的劉偕與劉威叔侄也一度被徐州軍隊的囂張氣焰激怒,打算出城迎敵,幸得劉曄及時拉住,力勸道:「二將軍,少將軍,萬萬不可出城,隻能繼續閉門死守,讓陶應奸賊更加焦急,急中出錯,我軍的計劃才有更大把握得手。」

    經不住劉曄苦口婆心的勸說,對劉曄極為敬重信賴的劉偕和劉威叔侄終於還是放棄了出戰打算,教軍士隻是死守合肥四門,不管徐州軍隊如何痛罵都不許一兵一卒出城。這麼一來,三千徐州將士白白把嗓子叫罵得沙啞不說,混雜在侯成隊伍的鄭結更是急得當場落淚,隻盼劉偕叔侄打開城門出兵一次,讓自己有機會混回合肥城中。向鄭寶通報救命消息。

    忠心耿耿的鄭結始終沒有得到混回合肥城的機會,徐州軍隊從上午一直罵到下午申時。見劉偕的隊伍始終躲在合肥城不肯露麵,領兵大將侯成也沒了辦法。隻能是垂頭喪氣的返回大營交令。而陶應聽完侯成的報告後先是沉默,許久後才歎了口氣,道:「我們已經盡力了,按第二套方案行事吧。」

    侯成答應,始終穿著袁術軍服裝的鄭結卻當場哭出了聲來,哽咽著向陶應問道:「使君。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小人的家主,可是真心想要歸順使君你啊。」

    「鄭結將軍,我是真沒有辦法了。」陶應無可奈何的答道:「合肥城四門緊閉,我就算可以犧牲潛伏在合肥城的細作。沒辦法把消息帶進合肥城也是枉然,現在我們也隻能是指望鄭寶將軍吉人天相,能夠暫時保住性命了。」

    鄭結跪地大哭,向著合肥的方向拚命磕頭,一邊痛哭一邊祈求上天保佑鄭寶,陶應則欣賞的看了鄭結一眼,安慰道:「鄭結將軍請放心,隻要有可能,我就一定盡力把你的家主救回來,你暫時下去休息吧。等過了今天晚上,我再給你論功行賞。」

    鄭結也知道陶應是盡了力,隻是運氣不好救不出鄭寶,所以鄭結也沒了辦法,隻能是向陶應磕頭道謝,抹著眼淚下去休息。而鄭結前腳剛走,陳應很快又向陶應問道:「主公,鄭寶不過是一個地方豪族,無關輕重。主公為何要把救他出城列為第一位,把破敵殲敵放在第二位?直接執行第二套方案,不是更好?」

    「原因很簡單,民心,淮南民心。」陶應答道:「鄭寶確實是一個無關輕重的地方豪族不假,可是他誠意想要歸順我軍也不假,我如果能把他救出來,那怕是犧牲了徐州軍隊的部分利益也值得。因為有了鄭寶這個榜樣後,淮南地方上的豪強大戶必然心向我軍,被劉勳強行收編的張多、許幹這些地方豪族也會明白誰才能保護他們的利益,到了那時候,就算張多和許幹這些淮南豪強沒膽量直接反抗袁術,也肯定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袁術反抗我軍入主淮南,我軍再想在淮南站穩腳步也會容易許多。」

    「原來主公是想千金市骨,樹立一個誠心歸順我軍的淮南榜樣。」陳應恍然大悟,然後陳應又趕緊建議道:「主公,既然如此,那麼此事過後,主公可以把以鄭結為首的一部分鄭寶私兵放回廬江,讓他們把主公盡力拯救鄭寶將軍的前後經過告訴給淮南各大豪族,讓這些地方豪族明白主公對他們的一片善心,同樣可以起到收買民心的效果。」

    「你以為我抽時間接見鄭結這麼一個小小鄭氏家丁,是閑得沒事幹了?」陶應反問,臉上的笑容甚是奸詐。

    陳應會意獰笑,又道:「最好是劉偕暫時別殺鄭寶,若能如此,我軍再將鄭寶救出後,再想收買淮南巨戶豪強之心就更容易了。」

    「不可能。」陶應又一次搖頭,分析道:「鄭寶雖然是誠心歸降我軍,但事情的起因卻是劉偕故意使人誘反,把鄭寶留下一旦暴露真相,劉勳收編那些淮南豪強必然不滿,更生叛意,所以隻要劉偕不犯糊塗,鄭寶這會的腦袋基本上已經搬家了……被陶應的烏鴉嘴言中,同一時間的合肥城中,可憐的鄭寶將軍的腦袋確實已經搬家,還已經被鄧當親手捧到了劉偕的麵前,而鄭寶麾下的七百多私兵也已經被解除了武裝,三十幾個企圖反抗的鄭寶私兵也被鄧當的小舅子呂蒙帶著人砍成了碎片。消彌了鄭寶這個內部隱患後,劉偕立即著手佈置埋伏,在合肥北城一帶的民房中多積柴草,準備火種安排伏兵,東西兩門也各安排了一隊伏兵,單等徐州軍隊中計入城,發動埋伏甕中捉鱉。

    天很快就黑了,二更過後,冒險出城探察敵情的斥候潛回合肥城中,給劉偕叔侄和劉曄帶來了徐州軍隊已經出營的消息,同時讓劉偕叔侄驚喜萬分的是,徐州軍隊這一次前來偷城,竟然是陶應親自帶隊。驚喜之下,劉偕還忍不住向斥候追問道:「你看清楚了?真的是陶應奸賊親自領兵前來?」

    「回二將軍。小人看得很清楚,千真萬確是陶應奸賊的旗幟!」斥候興奮的答道:「陶賊隊伍出營時。營門處點有火把,小人親眼看到了陶應奸賊的帥旗出營。」

    「好。好。」劉偕更是大喜,揮手讓斥候下去休息,又向劉曄笑道:「子揚先生的妙計果然高明,陶應奸賊著急殲滅我軍回援曲陽,幹脆就親自領兵來了,這一次。咱們說不定真能為主公建立下蓋世奇功。」

    「二將軍過獎。」劉曄謙虛了一句,又微笑著建議道:「二將軍,陶應奸賊雖然親來送死,但此賊素以奸詐著稱。須防著他看出破綻。在下建議,可以把那些鄭寶士卒的屍體利用起來,把這些屍體扔到合肥北門旁邊,讓陶應奸賊親眼看到,鄧當將軍是殺死了我軍守門士兵,這才打開了城門迎接他入城。」劉偕大笑,立即讓士兵依計行事。

    時間過得既快且慢,無比煎熬的好不容易等到三更梆子敲響,親自在合肥北門城樓上坐鎮指揮的劉偕和劉曄都鬆了口氣,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後。劉偕親自拿起一支火把,走到城樓麵向城內的窗戶旁,將火把伸出了窗戶搖了幾搖,親自發出動手信號。緊接著,激烈的喊殺聲與金鐵碰撞聲,也迅速在北門城內迴盪了起來。

    還別說,合肥守軍在演戲方麵還真有些天賦,城門處有人大喊有內奸,拚命鳴鑼報警。城牆上巡邏士兵大喊大叫,舉著火把來回亂跑,還真像是城池內部真的出現叛亂一樣。再然後,一支軍隊喊叫著、刀槍碰撞著衝上城牆,一直衝到了吊橋的絞盤處,刀斧交加真的把絞盤砸得粉碎,高懸著的吊橋也轟然落地。

    「殺啊——!」吊橋落地的同時,讓劉偕和劉曄等人期待已久的喊殺聲終於在城外的黑暗處響起,火把撩亂間,一隊接一隊的徐州將士飛奔殺來,讓劉偕和劉曄望眼欲穿的陶應帥旗也如願以償的出現在了火光之中。

    經過一番激烈的喊殺,合肥北門終於從內開啟,露出了亂糟糟的合肥街道,也露出了遍地的屍體和血跡,鄧當一手持刀一手提著一具人頭立於城門甬道之內,向外大喊道:「徐州將軍快請進,罪將鄧當在此迎侯,鄭寶將軍正在城上廝殺,各位徐州的將軍,快快請進!我給你們帶路,去取劉偕匹夫人頭!」

    「殺啊!主公有令,拿下劉偕人頭者,賞千金!」打頭的一員徐州將領揮刀大喝,身後的徐州士兵欣喜若狂的蜂擁殺入城內,鄧當假裝領路帶著本部人馬搶先而行,劉偕和劉曄則迫不及待的衝到城牆垛口旁邊,探頭去看陶應的帥旗位置,然而讓劉偕和劉曄失望和憤怒的是,陶應的帥旗始終聳立在合肥北門的兩百步外,不僅沒有半點向城門移動的企圖,還連弓箭都射之不及。

    這時,更加讓劉偕和劉曄意外的事發生了,徐州士兵進城之後,竟然二話不說四處縱火,搶先將手中火把扔進了街道兩旁的民房之中,而民房內早已堆滿了柴草還已經潑有火油,火把進屋後立即燃起衝天大火,不僅失去了縱火切斷徐州隊伍的價值,還讓徐州將士產生了懷疑,不少精明的徐州士兵都大叫了起來,「不對!房間有柴草!中計了!我們中計了!」

    「鐺鐺鐺鐺鐺!」徐州軍隊的反應很快,發現情況不妙立即敲響鳴金銅鑼,將領回馬,士兵轉身,爭先恐後的向城門處奔逃,還好此時徐州軍隊入城的將士不多,很快就大半撤出了北門。見此情景,暗叫蒼天不佑的劉偕不及與劉曄商議,直接就大吼道:「點號炮,總攻!」

    「!」隨著北門城樓上一聲號炮炸響,合肥城中立時金鼓齊鳴,喊殺聲如江翻海沸,埋伏在街道之中的袁術軍喊殺出,鄧當掉頭殺回,分別埋伏在合肥東門與西門的劉威與惠乘二將也立即打開城門,各率一軍出城,一左一右向合肥北門包抄殺來,徐州軍隊則一片大亂,爭先恐後的向北逃命。

    徐州軍隊想跑也沒那麼容易了,準備充足的袁術軍各支隊伍早就憋足了勁要一雪前恥。此刻雖然把徐州軍隊甕中捉鱉的希望落空,可是看到這幾日來囂張跋扈的徐州軍隊狼狽敗逃。不管是與徐州軍隊有隻血海深仇的鄧當、呂蒙,還是左右殺來的劉威、惠乘。都是打了雞血一樣的率軍緊追不捨,甚至還喊出了驚天動地的『活捉陶應』口號聲——天地良心,這麼狂妄的口號可是連曹老大的隊伍都還沒喊過啊。

    眼看自家隊伍緊追著徐州軍隊不放,功敗垂成的劉偕自然也要親自領兵追殺,劉曄卻一把拉住他,勸說道:「二將軍。合肥乃我軍糧倉立足地,萬萬不可輕離,將軍還是留在城中慎守為上。」

    「陶應奸賊兵敗如山倒,戰機難得不可錯過。先生留下守城,我去追殺。」劉偕這次沒再聽劉曄的勸說,匆匆把守城任務暫時移交給了劉曄,自領主力出城追殺,留下劉曄在城牆上跺腳歎息,「貪功冒進,必取大禍!」

    劉曄的烏鴉嘴這一次似乎沒有應驗,見合肥城中伏兵傾巢殺來,陶應親自率領的徐州軍隊士氣徹底崩潰,根本無心回身死戰。一個勁的隻是向著大營來路逃命,後麵的劉偕叔侄與鄧當、惠乘等將則緊追不捨,下定決心要追殺到底,利用徐州敗兵衝垮徐州軍隊的自家大營。黑夜之中,兩支不共戴天的軍隊你逃我追,喊殺震天,喧嘩無比,同時火把繚亂,也混亂無比。

    兩軍一起狂奔之下。十幾的路程幾乎是轉眼走完,眼看徐州大營近在咫尺,袁術軍上上下下自然都是欣喜萬分,可就在這時候,徐州大營中忽然也是一聲炮響,大營兩側同時火光衝天,兩支徐州軍隊左右殺來,左麵的徐州軍隊之中,為首一將既高又胖,手提大刀狂笑吼道:「劉偕匹夫,就憑你的彫蟲小計,也想瞞過我家主公的眼睛?許褚在此恭候多時了!」

    「我們中計了!快撤!快撤!」見徐州伏兵兩旁殺出,劉偕當然是嚇得魂飛魄散,大吼大叫命令撤退時,許褚早已挺刀徑直殺來,惠乘上前迎住,卻戰不三合就被許褚一刀斬於馬下。從右麵殺出的徐州大將陳到躍馬挺槍,頃刻間連刺袁術軍三將落馬,率領伏兵與許褚左右夾擊,還有之前始終逃命的徐州軍隊也掉頭殺回,三軍合力圍毆之下,袁術軍徹底大敗,黑夜慌亂中自相踐踏,死者無數,劉偕、劉威和鄧當等袁術軍將領則個個心驚膽裂,一個勁的隻是奪路狂奔,根本無力約束隊伍有序撤退。

    奪路狂奔也沒有多少用,陶副主任的歹毒也遠在劉偕等人的想像之上,袁術軍逃了還不到五,來路上早已有一支徐州軍隊列陣攔住,為首大將挺槍大笑,「劉偕匹夫,並州侯成在此,還不快快下馬受降?」

    「衝!衝出去!」劉偕絕望的大喊起來,「前有攔路,後有追兵,若不死戰,我等具葬身於此矣!」

    「擋我者死!」為了活命和鼓舞士氣,這一次劉偕的侄子劉威衝到了最前麵,挺槍奮力來戰侯成,可惜侯成在鬥將雖然隻能勉強擠進準一流,可憐的劉威少將軍卻連三流都排不上,與侯成戰不數合,手中長槍就被侯成挑飛,驚叫著想要轉身逃命時,侯成卻掉轉槍來一槍桿砸在劉威腦袋上,把劉威砸昏落馬,徐州士兵蜂擁上前,將劉威生擒過來,劉威身後的袁術軍士兵則四散而逃,全無一人敢上來死戰營救。

    惠乘被殺,劉威被擒,最得力的兩員助手先後喪失,平時也就領兵欺負一下山賊土匪和地方私兵的劉偕就是有通天徹地之能,這一次也休想再鹹魚翻身反敗為勝了,麾下隊伍被四支徐州軍隊圍著往死狠揍,砍瓜切菜一樣的肆意屠殺,左衝右突不得活路,身邊能夠指揮的士兵還越來越少,絕望之下,劉偕橫刀就要自刎,幸得鄧當死死拉住,紅著眼睛大吼道:「二將軍,我們還有希望,末將願死戰保你突圍!」

    「衝不出去了!」劉偕大哭說道:「鄧當,你走吧,如果你能活著衝出包圍,請告訴兄長,我這個兄弟對不起他!」

    「末將不走!」鄧當紅著眼睛大吼道:「請將軍放心,末將絕不會棄你而走,末將本是烏程侯舊部,主公誤中陶賊奸計清除軍中烏程侯舊部時,是將軍兄弟保了末將,此恩此情,末將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保萬一!就算是死,末將也要死在你的身邊!」

    「二將軍,請換衣服。」今年剛滿十七的呂蒙拿來一件從戰死士兵身上剝來的衣服,硬塞進劉偕手,又道:「將軍,如果小人所料不差,陶賊軍隊死命阻攔你突圍,肯定是因為你的戰馬和你的盔甲,換上士兵衣服下馬步行突圍,黑夜中肯定能衝出去。」

    見鄧當與呂蒙郎舅如此誠懇,劉偕一咬牙還是放下了刀,下馬匆忙換了士兵衣服,然後在鄧當、呂蒙二將的保護下步行突圍,而事實也證明呂蒙的分析無差,穿著普通士兵的衣服步行突圍之後,徐州軍隊黑夜中辨別不出劉偕的身份,果然不再全力阻攔劉偕等人突圍,又得鄧當和呂蒙兩員猛將奮力死戰,所以到了天色微明之時,劉偕一行二十餘人終於還是突出了重圍,往無人處迂迴逃向合肥城。

    劉偕倒是靠著鄧當和呂蒙的保護僥倖逃出生天了,可是出城作戰的一萬八千多袁術軍卻倒足了大黴了,既沒有人統一指揮,又被戰鬥力大漲的徐州軍隊四麵包圍,直被殺得是屍橫遍野,血流滿渠,死者降者不計其數,即便是在平原之上作戰,能夠活著衝出徐州軍隊包圍圈的隊伍也不到兩千人。而這些敗兵敗將僥倖衝出包圍後也並不意味著就此安全,戰場的外圍還有著機動力君子軍補漏揀遺,數之不盡的將領士兵逃命途中喪生在君子軍箭雨之下,也有數之不盡的將領士兵懼怕君子軍的弓箭,突圍之後仍然跪地投降。

    當然了,徐州軍隊這邊也不是事事順利,至少乘虛偷襲合肥城的高順就在合肥城下吃了虧,幾次攻城都被劉曄組織的合肥守軍殺退,即便出動徐州的步兵王牌陷陣營也衝不上合肥城牆。被迫無奈之下,高順隻得暫時放棄攻城,一邊指揮隊伍攔截袁術軍的城外敗兵,一邊派出信使向陶應請罪和請援,請示是否繼續強攻合肥城?而聽完高順信使的稟奏後,陶應隻略一思索,馬上就吩咐道:「叫高順放棄攻打合肥城,打完了野戰就全軍收兵回營,準備回援曲陽。」

    「主公,敵人士氣已沮,就此放棄攻打合肥,是否太可惜了?」陳應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可惜,但是沒辦法。」陶應無奈的答道:「合肥是淮南重鎮,城高壕深極難攻取,即便出動霹靂車也很難立即拿下,我們的後方曲陽又有很大危險,所以打合肥的戰事隻能是緩一緩了。」

    「曲陽有很大危險?」陳應一楞,疑惑問道:「主公,軍師並沒有又派信使前來告急啊?」

    「子敬是沒有遣使告急,但這並不代表曲陽就一定沒有告急。」陶應答道:「我太瞭解大耳賊了,為了讓袁術更加信任他,也給他更多的錢糧支持和地盤立足,他就是拿屍體堆,也肯定要在曲陽城下堆起可以上城的屍山!曲陽的護城河,這個時候怕是都已經被大耳賊士兵的屍體填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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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1:36:31
第一百四十章 兵馬未動計先行

    「大耳賊又來了!又來了!快起來!都快起來!弓弩手,準備!長矛手,準備!別睡了,快起來,起來!」

    徐州主力大破袁術軍廬江援軍的同一天夜,也恰好同樣是在夜深人靜的三更時分,屍橫遍野的曲陽城下,又一隊劉備軍摸到了曲陽城的護城河邊上,忽然又是敲鑼又是打鼓,喊喧嘩,隻驚得曲陽城上裹甲露宿的徐州將士一片慌亂,在城樓枕戈而眠的徐州將士也趕緊起身,提著武器瞪著充滿血絲的雙眼衝了出來,飛本到自己的崗位守城,類似的大呼小叫之聲,也又一次在曲陽城牆上迴盪起來。

    讓徐州將士憤怒的是,當他們的隊伍剛剛佈置到位的時候,那一隊敲鑼打鼓的劉備軍士兵卻又夾著尾巴飛快的跑了,城牆下方空空蕩蕩,連一個鬼影子都看不到,如此一來,今夜已經是第四次被如此折騰的徐州將士當然是個個暴跳如雷,提著劉皇叔和小袁三公的名字極沒風度的破口大罵,帶傷值守城牆的徐州大將臧霸更是怒不可遏,「大耳賊!走了狗屎運的無恥奸賊,有本事就再來堂堂正正的大戰一場,用疲兵詭計算什麼英雄好漢?」

    臧霸的憤怒不是沒有原因,咱們的劉皇叔這次在曲陽戰場上的運氣也真的是好得離譜!咱們的劉皇叔渡淮南下之後,硬著頭皮從小袁三公那接過了強攻曲陽的任務,考慮到自己麾下多是新收編的烏合之眾。又知道自己的主要對手是徐盛率領的風羽軍和臧霸率領的琅琊兵兩支徐州主力,原本連劉皇叔自己都不抱多大勝利希望,隻是打主意老老實實的給小袁三公當一次炮灰,證明一下自己有膽量與徐州軍隊野戰決戰,然後再想辦法從小袁三公手騙糧騙兵騙地盤——這也是咱們劉皇叔全力救援小袁三公的真正目的。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運氣一向好得離譜的劉皇叔這一次又中了大獎,還一口氣連中兩次五百萬大獎!當劉備軍抵達曲陽城下時。正好趕上臧霸奉命放棄對橋蕤軍的牽製,率軍回援曲陽城,劉皇叔硬著頭皮讓張飛率軍攔截。從沒與張飛交過手的臧霸不知死活,又惱恨張三爺一矛刺死結義兄弟孫康的舊仇,一時衝動下出陣與張飛鬥將。結果也可想而知,二十來個的回合交手下來,臧霸被張飛一矛刺中左肩險些喪命,大敗退回本陣,琅琊兵士氣大挫,張飛乘勢揮軍掩殺,淮南老蟑螂橋蕤也率軍從陰陵殺來,兩軍聯手前後夾擊臧霸軍,臧霸軍頓時告急。

    情況到了這一步,原本以臧霸隊伍的琅琊兵戰鬥力。即便是被張飛和橋蕤前後夾擊,就算無法反敗為勝也不會吃大虧,同時收到臧霸軍吃緊的消息後,魯肅也果斷出動了徐州的另一張王牌風羽軍,由徐盛率領趕往十外的戰場增援。而劉皇叔雖然又派出了關羽率軍攔截風羽軍。也肯定招架不住風羽軍鋪天蓋地並且還無休無止的強勁弩箭!可就在這時候,劉皇叔的第二個大獎來了——晴朗了許久的天空忽然烏雲密佈,轉眼間電閃雷鳴,戰場上居然馬上就下起了狂風暴雨!

    暴雨一下可好,全靠強弩吃飯的風羽軍頓時就傻了眼睛,他們手硬弩的獸筋弓弦一遇水就變軟。失去彈力無法放箭,手有再多的廉價風羽箭射不出去也是無用,三國頭號人肉箭靶關二爺則乘機猛衝猛打,率軍衝進風羽軍陣地近身肉搏,如此一來,風羽軍自然是想不吃虧都不行了,一場雨中惡戰下來,風羽軍折損四百餘人,掩護風羽軍的徐州步兵也折損了五百多人,被迫撤回曲陽城避雨。

    喝涼水都塞牙的碰上了這樣的倒黴事,徐州軍隊上上下下當然是士氣大洩,臧霸隊伍的四千多新降炮灰還大量出現了臨陣叛變的情況,更進一步的動搖了臧霸隊伍的軍心和士氣——不過這也是臧霸自作自受,臧霸麾下的琅琊兵泰山賊本性難移,紀律散漫慣了,陶應又因為臧霸的身份地位不便過多責罰琅琊兵,這些琅琊兵欺負投降的炮灰兵自然肆無忌憚,在戰事不利的情況下,平時沒少被琅琊兵虐待的炮灰新降兵自然要生出異心。

    自作自受之下,身上帶傷的臧霸被迫無奈,不敢等雨停援軍再來救援,率軍迂迴向曲陽北門撤退,橋蕤和張飛則乘機追殺,臧霸軍傷亡慘重,之前在當塗招降到的四千多炮灰兵不是戰死就是四散奔逃,更多的則是現場回到小袁三公溫暖而又寬廣的懷抱,幾乎損失殆盡,全靠琅琊老兵奮力死戰,這才保著臧霸逃回曲陽城中,沒讓受傷的臧霸落入袁劉聯軍之手。

    靠著讓人難以置信的好運,一口氣打敗了徐州兩大戰兵主力風羽軍和琅琊兵,原本就沒敢夢想過真能拿下曲陽城的劉皇叔也像是打了百八十針的強心劑,開始一邊質疑著自己是否天命所歸,一邊盡心盡力的為小袁三公攻打曲陽城;袁術軍北線最得力的大將橋蕤也知道戰機千載難逢,不僅沒有斤斤計較的保存實力,還千方百計的為劉皇叔出謀劃策,不惜代價的協助劉皇叔攻打曲陽。而躲在壽春不敢露麵的小袁三公收到捷報後,更是樂得一蹦三尺高,不顧主薄閻象的堅決反對,又派大將雷薄率軍一萬五千押送大批軍資增援曲陽,力爭乘機奪回曲陽重鎮,把南下攻打合肥的徐州主力變成一支孤軍。

    如此一來,麵對著兵力暴漲至五萬多人的劉袁聯軍,曲陽城的萬餘徐州軍隊自然就打得比較吃力了,出城野戰兵力不如劉袁聯軍,鬥將更鬥不過劉袁聯軍,隻能是被動的閉門死守。而麾下炮灰數量充足的劉皇叔也像陶副主任猜測的一樣,不計傷亡的強攻猛攻曲陽城。第一天的攻城戰事就用土石和士兵屍體填平了曲陽的護城河,接著雲梯車、撞城車、轒轀車和霹靂車等攻城武器輪番上陣,一次接一次不惜人命的瘋狂衝擊曲陽城牆,短短三天的攻城大戰下來,劉皇叔足足在曲陽城下扔下了八千多炮灰士兵的屍體,被動苦守的徐州軍隊也傷亡超過兩千,其中還有將近一半是徐州的主力戰兵。

    與此同時。劉皇叔還聽取了橋蕤的兩個建議攻城,第一個是針對曲陽一帶土厚的特點挖掘地道攻城,這一手雖然被魯肅用城內挖掘深壕的招數破解。橋蕤卻又針對徐州軍隊兵力不足的缺點,又提出了一個更加歹毒的疲軍之計,讓劉皇叔在夜每隔半個時辰便派數百人到城下敲鑼打鼓。大呼大叫佯做攻城,藉以疲憊徐州將士的精神體力,而這招事魯肅和臧霸等人就沒辦法——萬一十假之中忽來一真,曲陽城的徐州將士可就哭都哭不出來了。

    所以沒辦法,魯肅、臧霸、曹性和徐盛等人隻能是把軍隊分為兩隊,日夜輪換著值守城牆,劉皇叔每來騷擾一次就倉促迎戰一次,一個晚上能被驚醒**次,一夜下來值夜的隊伍基本上都是筋疲力盡,精神和體力都委靡到了極點。同時白天還得在危急時刻上城增援,可以說是睡覺都不敢放心合眼,士氣更進一步下滑,體力和戰鬥力也大打折扣,魯肅和臧霸等人對此心急如焚。可又偏偏束手無策。

    可憐的徐州將士被如此反複折騰了八次之後,天色終於濛濛亮了,然而不等徐州將士們鬆一口氣,劉皇叔的攻城大軍就又一次出現在了曲陽城下,還是同時出現在曲陽的東西南三門城外,可憐的徐州將士連輪換下城休息的機會都沒有。隻能是趕緊敲響報警銅鑼,呼喚城內同伴上城作戰。

    又過片刻,慘烈無比的攻城大戰再度開始,在汝南連飯都吃不飽的劉備軍將士繼續充當前鋒炮灰,為了劉皇叔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賣命上前,扛著推著各種各樣的攻城武器喊而上,橋蕤和雷薄麾下的袁術軍則主要擔任輔助任務,用轒轀、長盾和土袋等物在護城河邊上構建一個個臨時工事,躲在工事後以弓箭壓製城上守軍。

    和前三天一樣,第四天的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數以萬計的劉備軍炮灰以千人為單位,一波接一波的輪流衝擊曲陽城牆,一旦發現城防薄弱處就立即投入重兵,天空中箭矢來往如蝗,地麵上殺聲如雷,數以百計的飛梯與十數架大型雲梯車搭在了城頭上,劉備軍步兵踩梯猛攻而上,廝殺的人群已經在城頭上混戰成一片,不時有雙方士兵從城牆高處墜落,重重摔了下來,摔進城牆下方密密麻麻的屍體堆中,一層層的壘高,飛濺的鮮血將曲陽城牆染出了大片大片的可怕暗紅色,觸目驚心。

    麵對著劉皇叔如此不惜人命的反複猛烈攻擊,不僅處於被動狀態的徐州軍隊必須付出巨大代價守城,做為劉皇叔盟友的小袁三公麾下諸將也不禁為之動容,暗暗欽佩劉皇叔的組織與鼓動能力之餘,橋蕤都忍不住低聲向劉皇叔提醒道:「玄德公,繼續這麼強攻下去,貴軍的傷亡是不是太大了,不利於我們下一步的戰事?我們的敵人可不僅僅隻有曲陽城的徐州賊軍,徐州賊軍的真正主力,還在我們的南麵兩百外,隨時可能回援曲陽。」

    劉皇叔臉色凝重,半晌才歎了口氣,痛心疾首的說道:「橋將軍,非是備不體恤士卒,備亦心疼這些犧牲的汝南將士,可是我們沒時間了,正如將軍所言,陶應奸賊的主力就在南麵兩百外,陶應奸賊隻要願意,主力步兵最多三天就能殺回曲陽城下,陶應奸賊的偽君子軍更是隻要願意,一天時間就能輕鬆殺回曲陽城。如果我們不抓住時間,不抓住這個機會,那今後的仗就更難打了。」

    橋蕤默然,也是沉默許久後才歎息道:「人言玄德公重諾貴義,今日得見,方知名不虛傳,我主袁公能得玄德公相助,真乃我主之福,我軍之福,淮南之福。」

    「將軍過獎,備實不敢當。」劉皇叔謙虛。心則在暗暗琢磨,「如果陶應小賊及時回援曲陽戰場,陰陵和壽春,我該往那跑呢?去陰陵有希望直接掌管陰陵城,回壽春可以得到袁術的兵力和糧草補充,各有所長,實在難以取捨……。」

    「不。不能去陰陵!陶應小賊回師曲陽後,陰陵就是一座孤城,我如果到了陰陵雖然有希望掌管一城。可是陶應小賊一旦先攻陰陵後攻壽春,袁術匹夫絕對不會派一兵一卒救我!隻能回壽春,先從袁術手撈一些軍隊和糧草補給。然後可以見機行事,壽春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拉著袁術走安風這條路往廬江郡撤退,一邊往淮南腹地撤退,一邊慢慢的把袁術的隊伍和地盤吞掉…………。」

    …………………………

    「大耳賊為了讓袁術更加信任他,也給他更多的錢糧支持和地盤立足,他就是拿屍體堆,也肯定要在曲陽城下堆起可以上城的屍山?」

    同一時間的合肥城外,徐州主力大軍營中,聽完了陶應對大仁大義劉皇叔的評價。心機遠不如父親兄長的陳應難免大為疑惑,忍不住又問道:「主公,請恕在下無禮,主公對曲陽戰事的分析是不是太誇張了?大耳賊素來奸詐,如何捨得拿軍隊如此揮霍?他就不怕軍隊打完了。袁術匹夫更加置他於不顧?」

    「一點都不誇張。」陶應搖頭,冷笑說道:「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這一手大耳賊比誰都玩得漂亮,也比誰都玩得有經驗。當年的界橋大戰,大耳賊如果不捨命救出公孫瓚。公孫瓚怎麼可能讓他一個朝廷逃犯擔任平原相,還給他三百精騎和一千多步兵做翻身本錢?後來的徐州大戰,大耳賊如果不是第一個衝破曹賊阻擊增援彭城,我父親怎麼可能給他那麼多兵馬、糧草和輜重?如果大耳賊沒有殺退管亥救過北海,孔融又如何會冒著開罪徐州的危險收留於他,還出錢出糧讓他在北海東山再起?」

    說到這,口幹舌燥的陶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補充道:「這次也一樣,我可以肯定,大耳賊就算明知道打下曲陽的希望不大,也會不惜代價不惜人命的猛攻曲陽,讓袁術看到他的可利用價值,這樣袁術為了利用大耳賊抵禦我軍,才會把更多的錢糧軍隊交給大耳賊,大耳賊也會像在徐州一樣,利用袁術對他的信任和依賴,一邊收買淮南的軍心民心,一邊混水摸魚,逐步吞併袁術的隊伍和地盤!」

    陳應似懂非懂的點頭,稍一盤算後,陳應又微笑說道:「不過大耳賊這次恐怕機會不多了,現在我軍主力雖然沒能拿下合肥城,卻也重創了袁術的廬江援軍,短時間內廬江和曆陽都很難再次派出援軍,我軍主力後顧無憂,可以迅速回師曲陽,和大耳賊決一死戰!」

    「元方(非搞笑,確實是陳應的字),看來你真得多向你的兄長元龍和父親漢瑜公學學權謀了。」陶應再一次搖頭,苦笑說道:「大耳賊來淮南的目的就是混水摸魚,怎麼可能拿所有的本錢孤注一擲?我可以肯定,收到我軍主力回師的消息,大耳賊頂天就是象徵性的抵擋一下,甚至象徵性的抵擋都沒有,借口軍隊在曲陽城下傷亡慘重,直接就撤往壽春或者陰陵,然後利用我軍對袁術的威脅渾水摸魚,所以我們的主力回師曲陽,不可能抓到和大耳賊決戰的機會。」

    說完這段話,陶應又皺了皺眉頭,盤算道:「恐怕大耳賊不會撤往陰陵,袁術匹夫的南線援軍暫時不可能再來了,子敬他們隻要能堅持我軍主力回師曲陽,陰陵就變成了一座孤城,大耳賊如果去了陰陵,我軍又首先猛攻陰陵,以袁術匹夫的自私自利性格,絕對不可能給大耳賊派出一兵一卒的援軍,以大耳賊的奸詐油滑,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壽春!大耳賊隻有撤往壽春,才不用擔心被袁術拋棄,也能獲得更多的混水摸魚機會。」

    聽完陶應這番合情合理的詳細分析,陳應默默點頭認同,又道:「如果真如主公所料,看來我軍主力回師之後,壽春這場大戰還是比較難打,大耳賊熟悉我軍作戰特點,麾下又有關羽張飛兩員絕世猛將,再加上袁術的錢糧軍隊和壽春城池地利,我軍想要攻破壽春還是相當不容易。」

    「壽春攻城戰艱難與否,還隻是一個小問題。」陶應捏著下巴,沉吟說道:「我更擔心的是,如果袁術匹夫放棄壽春,帶著大耳賊走安風這條路退往廬江腹地,那麼後果才更嚴重。以大耳賊的本事,帶著軍隊順理成章的進入廬江腹地,豈不等於就是鳥上青天,魚入大海?如果再讓大耳賊過了長江……。」

    沉吟到了這,想像到劉皇叔渡江之後的危險後果,陶應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戰——陶應可不想幹掉江東小霸王孫策之後,又親手間接培養出一個江東劉皇叔!

    這時,陳應開口了,很是苦惱的說道:「如果有什麼辦法,能讓大耳賊留在曲陽和我們決戰就好了,或者讓大耳賊領兵南下,主動來和我軍主力決戰,那就更好了。」

    「事上怎能有如此順心的事?」陶應很是輕蔑陳應的天真,冷笑說道:「大耳賊又不是白癡,怎麼可能做這樣的蠢……,咦?」

    說到這,陶應再一次猛然頓住,三角眼眼珠子也激烈亂轉起來,那邊陳應是第一次做為陶應的主薄隨軍出征,對陶應的性格習慣還不太瞭解,還道陶應是在惱怒自己的傻話,忙致歉道:「主公責備得是,是在下說傻話,大耳賊是……。」

    「別說話!」陶副主任一揮手打斷陳應的道歉,三角眼的眼珠子轉得更加猛烈,轉了二三十轉後,陶副主任忽然又是一揮手,很是興奮的說道:「我怎麼鑽了牛角尖了?大耳賊是不可能犯傻,可袁術匹夫會犯傻啊!而且是拿大耳賊來做蠢事,袁術匹夫就更不會顧慮後果了!」

    「主公,你在說什麼,在下怎麼聽不懂?」陳應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很快就會懂了。」陶副主任笑得十分開心,道:「我記得侯成派人向我奏報,說他在戰場上抓到了劉勳的長子劉威,傳令下去,馬上把這個劉威押來。元方,你配合我演一場戲,讓袁術匹夫逼著大耳賊來和我們的主力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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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陶應又求和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今年剛滿二十五歲的劉勳長子劉威少將軍,不幸被陶副主任的幫兇走狗在生擒活捉之後,很是昂首挺胸的給劉勳和給淮南將士爭了不少麵子,不管陶副主任的幫兇走狗們是拳打腳踢還是刀斧威脅,是言語辱罵還是威逼利誘,都始終沒有哼上一聲呻吟示弱,更沒有開口說出半句話求饒服軟,其錚錚鐵骨,足以讓上一位不幸被陶副主任生擒活捉的淮南重臣楊宏長史羞死十次八次!

    當然了,這也是誇張的說法,臉皮與陶副主任不相上下的楊長史,絕對沒有這麼狹窄的氣量,也沒有這麼不識時務的狹隘胸襟。

    不過也很遺憾,不管劉威少將軍再怎麼的威武不能屈,既然不幸在戰場上被敵人生擒活捉了,那麼等待劉威少將軍的基本上隻有兩個下場,一是象楊宏大人那樣的跪地投降,忍氣吞聲的活著等待機會東山再起;二是象很多英雄誌士那樣死抗到底,高喊著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口號大步走上法場送死;隻有亟亟少數的幸運兒象孟獲大王或者於禁將軍一樣,被放或者被暫時囚禁。而咱們的劉威少將軍對此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寧死不屈,罵賊而死!

    慷慨激昂的時刻來得遠比劉威少將軍想像的早,主力決戰才剛剛結束,戰場上還在有著零星的小規模圍剿和反圍剿戰鬥,劉威少將軍就被押到了徐州軍營。還直接被押到了徐州軍營的中軍大帳之中。而更讓劉威少將軍意外的是,高坐在中軍大帳正中帥位之上的,竟然是一名比他還要年輕的俊秀男子,還在到處都是金戈鐵馬、刀槍如林的軍營穿著一身儒衫長袍,拿著一卷竹簡品茗靜讀,架勢瀟灑斯文到了極點,也裝逼到了極點。

    「跪下!」押解劉威的徐州士兵喝了一聲。一腳踢在劉威的膝蓋彎上,又向那青年儒生行禮奏道:「啟稟主公,劉威押到。」

    「他就是陶應奸賊?好年輕!」雖然早就聽說過陶應年齡不大。可是年輕有為劉威少將軍還真沒想到威震中原的陶應竟然會比自己還要年輕,同時劉威又努力站直身體,說什麼都不肯向陶應跪下示弱。押解劉威的徐州士兵大怒,又大力去踢劉威的膝彎,硬把劉威按了跪下,劉威拚命掙紮,憤怒咆哮道:「放開我,放開我,我乃揚州之將,不跪徐州賊頭!」

    「徐州賊頭?」陶應終於放下了裝逼用的竹簡,向劉威冷笑說道:「大膽匹夫,現被我徐州大軍所擒。竟然還敢出言無狀,辱罵本刺史?汝就不怕吾一聲號令,將你推出轅門斬首示眾?」

    「要殺就殺,無須多言!」劉威努力昂起腦袋吼道:「淮南隻有斷頭將軍,沒有投降將軍!我劉威誤中詭計不幸被擒。早抱必死之念,我死之後,我父我弟必為我報仇雪恨,殺盡徐州狗賊!」

    陶應當然捨不得殺劉威,隻是微笑說道:「少將軍何必如此急於求死?將軍如此年輕,年少有為。就此受戮,豈不可惜?少將軍若能效楊宏楊仲明歸降於我,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當然了,如果少將軍的父親劉太守能夠……。」

    「閉嘴!」陶應的勸降言語還沒有說完,劉威就已經又咆哮了起來,還張嘴一口濃痰吐向陶應,怒吼道:「休得在我麵前提那楊宏狗賊賤名,楊宏狗賊賣主求榮,壞我淮南十三萬大軍將士性命,吾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豈能向他效仿,向你陶應奸賊低頭?!」

    陶應拉下了俊臉,看著劉威哼了一聲,道:「小子,你狂,也夠硬氣,很好,既然你想硬氣到底,那本刺史就成全你!推出去砍了,首級掛到轅門上示眾!」

    「諾!」早就看劉威不順眼的徐州士兵轟然答應,劉威也不說話,主動站起身來轉身就走。也就在這個時候,大帳外忽然又衝進來了一人,卻是陶應這番出兵的隨軍主薄陳應,手拿著一道書信滿臉焦急,與劉威剛一擦身而過就迫不及待的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公孫瓚乘我軍主力南下之機,突然出兵四萬偷襲琅琊,莒縣失守,琅琊相蕭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騎都尉昌豨將軍率軍前去救援,也被公孫瓚部將趙雲一槍刺死!」

    「什麼?!」陶應猛的跳了起來,慘叫聲中還儘是驚惶,剛與陳應擦身而過的劉威則麵露狂喜,心中儘是幸災樂禍,「哈!你陶應小賊也有今天?公孫伯珪襲你背後,你的主力又盡在淮南,我看你怎麼辦?!可惜,我是沒機會看到你陶應小賊滾回徐州的狼狽模樣了。」

    劉威少將軍似乎悲觀了一些,當他被押上了法場,按跪在了行刑台上時,之前持書告急的陳應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先是高喊刀下留人,然後又命令士兵給劉威鬆綁,畢恭畢敬的把劉威重新請回中軍大帳,劉威心知有異便也沒有推辭,隻是昂首挺胸的隨著陳應回帳,再次去見陶應。

    第二次與劉威少將軍見麵,現實主義者陶副主任就像換了一個人,不僅不再對劉威威逼利誘,還讓士兵準備了酒宴盛情款待劉威,同時又一口一個抱歉的認錯,說是自己適才言語無禮,把劉威少將軍當成了楊宏長史那樣的卑鄙小人褻瀆,對劉威少將軍多有冒犯,請劉威少將軍千萬不要見怪。

    劉威嘴上雖然強硬,心自然也不願年紀輕輕就為小袁三公丟命,這會見陶應態度和藹親切,便也和陶應客套了兩句,然後又說道:「威一敗軍之將,蒙使君厚恩不殺,威不勝感激,但在下還是那句話,劉威一家世受袁公大恩。雖粉身碎骨,也難報主公大恩之萬一,絕不會做出背主負恩之事!」

    「少將軍誤會了,適才冒昧試探,應已知少將軍乃忠義無雙的英雄豪傑,又怎敢再說招降言語冒犯少將軍?」陶副主任的嘴巴象塗了蜜一樣的給劉威連戴高帽,然後話風一轉。很是親切的微笑說道:「其實少將軍誤會陶應還有一點,陶應這一次提兵南下,其實並不是為了淮南土地城池。更不是為了成心與少將軍的主公左將軍袁公敵對,而是為了一件朝廷大事而來。」

    「哦,敢問使君是為何朝廷大事而來?」劉威心冷笑著問道。

    「玉璽。傳國玉璽。」陶應倒也爽快,很是坦白的說道:「想必少將軍也知道,兩年前應從亂臣賊子手中奪回了朝廷玉璽,本想歸還天子,無奈道路不通,隻得拜請尊主袁公代勞,不料兩年過去,玉璽竟然還沒有歸還到天子駕前,應遣人交涉,使者也被袁公斬殺。應一怒之下這才興兵淮南,其意也不是為了淮南土地城池,隻是想奪回玉璽交還天子,略盡漢臣之責。這一點,還請少將軍千萬明查。」

    「說得還真是好聽。」劉威心更是冷笑。還忍不住譏諷了一句,「原來是這樣,陶使君可真是大大的大漢忠臣啊。」

    「大漢忠臣不敢當,略盡漢臣職責而已。」陶應就好像沒有聽懂劉威故意加重的語氣一樣,很是豪爽的一揮手,又滿臉微笑的說道:「少將軍。陶應這次出兵的來意你也知道了。為了大漢天下的繁榮穩定著想,也為了淮南兩郡的萬千生靈著想,應想請少將軍幫一個小忙,把陶應的書信帶到壽春呈獻給袁公,讓袁公知道,隻要他將傳國玉璽歸還於我,或者答應立即將玉璽歸還到天子禦前,那麼陶應馬上率軍退出淮南,歸還之前攻佔的所有淮南土地,從今往後,徐州與淮南永結盟好,永不相犯!」

    「隻要我主把玉璽交還天子,使君就立即退出淮南土地?」劉威臉上驚奇,心則在暗暗歡喜,暗道:「好,看來陶應小賊後方形勢危急,不得不準備撤兵退走了。」

    「那是當然。」陶應連連點頭,笑道:「其實要說起來,應還是左將軍公路公的嫡親侄女婿,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當然應該和和氣氣的說話,所以隻要左將軍答應把玉璽歸還天子,那麼陶應馬上就退出淮南土地,還可以和左將軍重新締結同盟和約,兩家聯手,共討天下逆賊。」

    「使君既有此意,那為何不直接遣使與我主聯係,偏要劉威代勞?」劉威有些疑惑。

    「兩個原因。」陶應苦笑答道:「第一,左將軍上次斬使毀書,已經斷絕了與我軍的一切聯係,我軍使者無法將書信呈交到左將軍麵前。第二,在下一時衝動,殺害淮南將士過多,深入淮南土地太深,已與左將軍結下死仇,貿然求和通好,隻怕左將軍難以相信。所以沒辦法了,應隻能是先釋放少將軍證明通好誠意,再請少將軍辛苦一趟了,為了淮南萬千百姓免遭戰火塗炭,還請少將軍千萬不要推辭。」

    「這個……。」劉威佯做猶豫,片刻後才點頭說道:「既然陶使君有此善意,那麼為了淮南百姓免遭戰火荼毒,在下就替使君走上一趟,把陶使君的書信呈獻到主公麵前,也把使君的原話轉奏給主公,就是不知使君讓在下何時動身?」

    「事不宜遲,應這就準備書信,派人保護少將軍立即北上,趕赴壽春拜見袁公。」陶應很是心急,然後陶應又微笑著補充道:「哦,對了,再請少將軍轉告袁公一句,陶應素來言而有信,說了退出淮南就一定兌現諾言,回師途中,陶應也會盡力約束隊伍,不會再與袁公麾下的將士衝突,但如果袁公不肯罷休,執意不肯答應把玉璽歸還天子,甚至還出兵追殺或者阻擊,那麼……,陶應奉陪到底!」

    劉威心頭一沉,知道陶應是在讓自己警告小袁三公別耍花樣,但是為了盡快脫身,劉威還是默默點頭答應,當下陶應立即讓陳應拿來早已備好的求和書信,又安排了一隊輕騎保護和監視劉威北上,日夜兼程的趕赴壽春送信。還親自把劉威送出了徐州大營,目送劉威離開。也是到了劉威在徐州騎兵保護下走遠的時候,始終陪伴在陶應旁邊的陳應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公,這就行了?袁術會上當嗎?」

    「事起倉促,袁術是否會中計,我一時也拿不準。」陶應坦白答道:「不過沒關係,反正我的目標不是袁術的主力。隻是大耳賊三兄弟。我可以肯定袁術至少會將信將疑,也說什麼都會出兵試探一下,不會讓攻打曲陽的隊伍立即撤回壽春。接著我可以更加肯定,隻要袁術出兵,被推在最前麵的肯定是大耳賊的隊伍!拿一個無關痛癢的劉威換大耳賊三兄弟。值得了。」

    …………………………

    陶副主任在揣摩上意這方麵很有經驗,對小袁三公的心理分析得確實八九不離十,一天多後,當劉威回到壽春向小袁三公呈上書信,並且說明情況與合肥大戰的經過後,小袁三公憤怒援軍又敗之餘,麵對陶應提出的求和條件,難免又是將信將疑,無法分辨是真是假。

    還好,小袁三公麾下還有幾個明眼人。聽完了劉威的奏報,又輪流看完了陶應的親筆書信,長史舒邵毫不猶豫的就站了出來,拱手說道:「主公,此乃陶應小賊的誘敵之計。萬萬不可中計!陶應小賊既已攻破我軍的廬江援軍,下一步肯定是回師北上,攻打壽春陰陵,為避免攻城苦戰,陶應小賊便設此毒計,想誘我軍主力出城野戰!」

    「仲應先生言之有理。主公萬不可輕易犯險。」兗州刺史金尚也站了出來,附和道:「劉威將軍剛被押出大帳問斬,就有消息傳來說是公孫瓚襲取琅琊,世上那有如此碰巧之事?況且合肥之戰劉偕將軍慘敗,後續援軍暫時已無指望,為壽春安危著想,主公更應該慎之又慎,切不可弄險出兵,賠上守城主力。」

    「是嗎?」小袁三公益發的將信將疑,遲疑道:「可如果此事不假,吾豈不是錯過了一雪前恨的難得良機?」

    「主公,君子報仇,十年……,咦?」主薄閻象本也想勸小袁三公莫要弄險,但話沒說完又忽然打住,心也開始琢磨,「慢著,這是一個好機會啊,我如果錯過了,以主公的色厲膽薄,再加上舒仲應和金元休的糊塗,淮南很可能就要更進一步的引狼入室了。」

    「閻公為何欲言又止?」小袁三公還真是很少見到閻象如此遲疑,便主動說道:「閻公有話可以直言,無須忌諱。」

    「諾。」閻象答應,改口說道:「主公,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雖然如此,但錯過戰機,更是悔之莫及!依臣下之見,公孫瓚乘虛出兵襲取琅琊,未必是假,那陶應小賊借口公孫瓚切斷馬路背盟棄義,不僅撕毀了與公孫瓚的盟約,還成為了袁紹女婿,那公孫瓚與袁紹不共戴天,又豈能不恨陶應小賊入骨,一旦探得徐州空虛,又豈能不生出趁火打劫的心思?所以依臣下之見,陶應奸賊後方生變,未必是假!」

    「對,對,孤也是這麼想。」小袁三公連連點頭,道:「且不說孤與公孫瓚締有盟約,孤的淮南告急公孫瓚理當出手相救,就說陶應小賊的背盟惡行,也足以讓公孫瓚出手襲他背後!」

    「閻大人,你是在說笑吧?」因為劉皇叔的事已經和閻象反目成仇的舒邵冷笑起來,大聲冷笑道:「我軍細作探報,袁本初的大軍都已經攻進了幽州腹地,袁本初的長子袁譚也兵屯平原,公孫瓚自顧尚且不暇,又上那找四萬軍隊攻入徐州?」

    「舒大人是否忘了,袁本初的腹地也有黑山張燕這個隱患,且北部還有烏丸強敵?」閻象同樣大聲冷笑,強詞奪理的說道:「況且公孫瓚百足之蟲,死而未僵,僅部將田楷在青州便有雄兵數萬,忽然南下攻陶應奸賊不備,有何難哉?」

    見閻象如此強詞奪理,舒邵當然是勃然大怒,立即開口反駁,閻象卻懶得和這個糊塗蟲理論,隻是又轉向小袁三公說道:「主公,臣下也並非慫恿主公弄險,陶應小賊素來奸詐,公孫瓚入寇徐州一事,目前亦難辨真假,主公是應該慎重為上。但亦無妨,臣有一計,既可使主公既不必出兵冒險,又可分辨事情真假,相機行事。」

    「閻公有何妙計?快請道來。」小袁三公大喜問道。

    「主公可命橋蕤、雷薄二位將軍接手攻打曲陽的戰事,讓劉備兄弟南下攔截陶應小賊回援曲陽,此事真假立辨。」閻象陰陰的說道:「劉備兄弟南下與陶應小賊交戰後,若能取勝固然最好,若不能勝,橋蕤和雷薄二位將軍也可以從容退回壽春和陰陵守城。」

    「屆時,如果陶應小賊放棄曲陽、當塗兩城徑直渡河北上,退回徐州,那麼不用說,公孫瓚入寇徐州一事必然不假,主公可相機行事,或是出兵追擊,或是聯手公孫瓚夾擊陶應小賊,一雪前恥!當然了,如果陶應小賊攻破劉備之後不肯退出淮南,又出兵攻打壽春或者陰陵,那麼也不用說,公孫瓚入寇徐州一事完全是子虛烏有,但我軍守城主力毫無損失,照樣可以繼續堅守待援!」

    「妙計!」小袁三公大喜,鼓掌道:「就這麼辦,讓劉關張三兄弟領兵南下,去和陶應小賊狗咬狗,孤在壽春隔岸觀火,靜觀後變!」

    「閻象,你借刀殺人!故意讓玄德公去白白送死!」舒邵更是大怒,幹脆指著閻象的鼻子吼道:「玄德公的隊伍在攻打曲陽的戰事中已經損失過萬,餘下的隊伍又大多疲憊不堪,如何是徐州賊軍主力的對手?你故意慫恿主公派遣玄德公南下送死,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當然是對主公的耿耿忠心。」閻象冷笑答道:「難道舒長史想效仿周瑜和楊宏,讓橋蕤、雷薄二位將軍率領我淮南軍隊去與徐州賊軍的主力火並,犧牲我軍將士,讓外人坐收漁利?」

    聽閻象提到周瑜和楊宏的名字,被周瑜和楊宏坑得夠慘的小袁三公立即臉色大變,還把憤怒的目光轉向舒邵,冷哼問道:「舒長史,你反對閻公之議,難道是想讓孤派橋蕤雷薄率領淮南軍隊南下,去攔截徐州賊軍的主力?」

    「臣不敢!」舒邵嚇了一大跳,趕緊雙膝跪下解釋道:「主公請不要誤會,臣下隻是認為,以劉備、關羽、張飛之武勇,讓他們南下白白送死未免可惜,不如留下他們,讓他們協助守衛城池……。」

    「守城重任,隻能交託給主公信任的心腹重將!」閻象飛快打斷舒邵的話,又轉向袁術說道:「主公,劉備兄弟雖然武勇,可他們畢竟不是主公之臣,倘若守城之時,他們突然生出異心,後果臣下簡直不敢設想。」

    「閻公此議大善,城防重任,確實不能交託外人!」小袁三公鄭重點頭,又一拍案幾道:「孤意已決,令劉備率軍南下,阻擊陶應小賊回援曲陽!再有多言者,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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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叔求和

    壽春城到曲陽戰場的直線距離還不到四十,聯絡不隻一般的方便,所以小袁三公讓劉皇叔南下阻擊徐州主力的命令,當天傍晚就被小袁三公的從弟袁胤送到了曲陽戰場,送進了正在圍攻曲陽的劉袁聯軍之中,隻是心中有鬼的袁胤不敢進劉營傳令,是把劉關張三兄弟請到了橋蕤和雷薄控製的袁術軍大營中,在自家的中軍大帳向桃子三兄弟宣讀的小袁三公的命令。

    聽完小袁三公這道命令,城府極深的劉皇叔倒還把持得住,除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把指關節攥得發白外,臉色幾乎沒有半點變動,但站著劉皇叔背後的關羽和張飛就不行了,袁胤的話還沒有全部說完,關羽和張飛就已經一起臉色鐵青的大吼起來,「什麼?叫我們去攔截陶應小賊的回援大軍?這一次打曲陽,連續幾天日夜不停的攻城下來,我們已經損失了上萬軍隊,剩下的隊伍也大都疲憊不堪,拿什麼攔截陶應小賊的主力大軍?又怎麼攔截他的主力大軍?!」

    「關將軍張將軍勿要焦急,請聽在下說完。」袁胤硬著頭皮說道:「我家主公也知道貴部傷亡慘重,士卒疲憊不堪,但是眼下陶應小賊回師在即,若不派遣一軍南下阻擊,那麼貴我兩軍之前在曲陽城下付出的犧牲就將前功盡棄,所以沒辦法,我家主公隻能請玄德公辛苦一趟了。」

    「那你家主公不會讓你們淮南軍隊去攔截?」張飛大怒吼道:「這幾天打曲陽,硬戰血戰全是我軍包圓。你們淮南軍就是躲在後麵看熱鬧!現在攔截陶應奸賊的回援主力,還想讓我軍頂在前麵打硬仗打血戰,你們又躲在後麵看熱鬧,世上所有的好事你們都想佔全?!」

    「兄長,這仗沒法打了!」關羽也是憤怒吼道:「兄長你好心率軍來救淮南,袁術卻隻想把我們推到前麵送死,毫無半點攜手誠意。我們也犯不著再拿熱臉貼他的冷屁股了,我們走,回汝南去另圖大計!」

    還別說。劉皇叔還真有點想聽關羽的氣話率軍北歸,寧可回汝南去吃糠咽菜,也不想南下去碰兵鋒正盛的徐州主力白白送死。可是考慮到這一次南渡淮河已經賠上了上萬軍隊,就此離去前功盡棄不說,對自己的仁義美名也大大有損,所以劉皇叔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隻是溫和的看著袁胤,用最真誠也最篤純的目光看著袁胤,一邊用這樣的目光讓袁胤無地自容,一邊緊張盤算對策。

    被劉皇叔純淨得彷彿不帶絲毫雜質的真誠目光逼視,心中有愧的袁胤益發的無地自容,嚅囁道:「玄德公請放心。貴軍若能擊破陶應小賊率領的徐州賊軍,或者能夠攔住陶應小賊數日,堅持到我軍攻破曲陽,那麼我家主公定有厚報,戰馬錢糧。軍械輜重,定然厚厚回報。」

    劉皇叔還是不說話,旁邊的橋蕤和雷薄也不說話——他們雖然覺得自家主公做得十分過份,可是考慮到主公這麼做也是為了淮南軍隊的利益著想,所以很幹脆的當起了悶嘴葫蘆,諾大的軍帳之中。也就隻剩下了關羽和張飛兩大絕世猛男的粗重喘息聲音。

    許久後,劉皇叔終於開口,淡淡說道:「備渡河前,曾與袁公路有過約定,備軍渡河之後聽從袁公差遣,既然袁公命備南下阻擊,那備自當聽命行之,就這麼定了,明日清晨,備即率軍南下阻擊陶應小賊,曲陽這,就拜託橋將軍和雷將軍了。」

    袁胤聞言大喜,趕緊向劉皇叔連連拱手道謝,關羽和張飛心有不滿但又不便開口反對,雷薄事不關己假惺惺的客套,橋蕤則心情複雜,嘴唇顫抖了許久,忍不住說道:「玄德公,請千萬小心,能擋得住就擋,實在擋不住,就……,相機行事。」

    劉皇叔微笑著向橋蕤點點頭,也不說話,起身領著關羽和張飛離開大帳,走到大帳門前時,劉皇叔又回過了身來,平靜的向袁胤說道:「請稟報袁公,為對抗陶賊的偽君子軍,備需要硬弩一千柄,弩箭三萬支,還有一個月的糧草,袁公若是如數供給,劉關張三兄弟那怕是打到最後一兵一卒,也要攔住陶應小賊的回援腳步!」

    「一個月的糧草?」袁胤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心說你要那麼多糧食做什麼?從曲陽到合肥隻有兩百二十路,糧草補給十分容易,用得著帶這麼多糧食南下嗎?疑惑歸疑惑,但劉皇叔既然已經先答應了南下送死,袁胤這會也不好當場拒絕劉皇叔的錢糧要求,便點頭答道:「玄德公請放心,在下這就派人連夜返回壽春向主公稟奏,請主公盡力撥給。」劉皇叔不再說話,領著關張二將大步出帳,留下袁胤、橋蕤和雷薄三將在大帳中竊竊私語。

    默不作聲的回到了自家大營,劉皇叔的屁股還沒坐穩,張飛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大叫了起來,「兄長,袁術匹夫如此無情無義,你為什麼還要答應替他去攔截陶應小賊?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南下去和陶應小賊的主力隊伍決戰,不是讓將士白白送死麼?」

    「賢弟,為兄又何嚐不知我軍不是陶賊主力的對手?」劉皇叔平靜答道:「但我這番南下救援淮南,一是為了拯救淮南百姓,二是為了為國除奸,助袁公路剿滅荼毒淮南的陶應奸賊,我既誠心與袁公路聯盟討賊,又答應過接受袁公路指揮,若是抗命不遵,言而無信不說,還會讓袁公路懷疑我的合作誠意,兩相猜忌,事難濟矣。」

    「兄長雖然言之有理,但我軍實力與陶應小賊的主力相比,還是相差太遠,這次南下,怕是凶多吉少。」關羽提醒,又道:「況且袁術匹夫如此欺淩我軍。我軍就算僥倖阻攔陶應小賊一時,或者保存一定實力撤回壽春陰陵,今後隻怕袁術匹夫還會故技重施,一次又一次的將我軍推上前線,直到讓我軍折損殆盡,再將我等一腳踢開。」

    「所以我才向袁公路索要一月糧草。」劉皇叔嚴肅的答道:「曲陽距離合肥僅有兩百餘,糧草補給容易。我軍阻擊陶應小賊用不著攜帶如此之多的糧草,我故意索要一月糧草,實際上也就是試探一下袁公路的合作誠意。若袁公路如數補給,那證明他是誠心與我軍合作,我等兄弟在出兵對陣方麵無論吃多少的虧。也都值得。」

    「如果袁術匹夫不肯如數供給,或者幹脆一點不給呢?」關羽追問道。

    「我等為袁公路攻城破敵,費力勞心,損兵過萬,已然盡到了盟友之義。」劉皇叔的語氣開始是慢條斯理,忽然又聲音一變,眼中還閃過了一絲凶光,陰狠說道:「若袁公路積財吝賞,我等為何還要為他效命?!還不如反戈一擊,出這一口鳥氣!」

    從來就沒有看小袁三公順眼過的關羽張飛鼓掌叫好。連稱兄長英明,劉皇叔則微微一笑,心中繼續盤算,「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袁公路真把我當盟友看待。那當然最好。如果實在不行,以陶應小賊的精明,也肯定得掂量一下,到底是把我徹底逼到袁術身邊與他敵對好,還是借我之力聯手共討袁術的好。」

    ……………………

    第二天清晨,言而有信的劉皇叔果然盡起麾下兵馬。拔營南下去攔截徐州軍隊的回援主力,出發的時候,小袁三公也讓袁胤從橋蕤、雷薄軍中送來了劉皇叔索要糧草武器,不過劉皇叔索要的一月糧草隻給了十天之糧,千柄強弩和三萬支弩箭也隻有三百柄弩和一萬支箭。然後袁胤又極力解釋,說是劉皇叔索要的糧草武器一時難以籌齊,隻能先給這些,剩下的分期供給。

    在曲陽戰場上足足丟下了上萬屍體,結果卻隻換來這麼一點糧食和武器,不要說脾氣本來就不好的關羽和張飛了,就是劉皇叔的新基友龔都和劉辟也都怒不可遏,當場就拔出了刀子罵上了娘,嚇得袁胤連連後退,袁胤帶來的隊伍也紛紛亮出武器。而劉皇叔卻不動聲色,一邊喝住龔都劉辟,一邊向袁胤連連致歉,同時努力約束住開始騷動的隊伍,勒令全軍立即南下,全速趕往合肥攔截陶應親自率領的徐州主力。

    與此同時,在經過了一天時間的短暫休整後,擔心曲陽戰事的陶副主任扔下了已經守軍不多的合肥城池不敢攻打,立即率領主力大軍回師,日行五十返回曲陽救援,陶基、陳到和陳應等人都勸陶應加快速度,盡快趕回曲陽救援,陶應則微笑著答道:「這次用不著急了,袁術匹夫收到合肥戰事的消息後,就算不中計不派大耳賊南下送死,也肯定不敢繼續不惜代價的攻打曲陽,我們的時間很充足,走慢點有利於士兵恢複體力。」

    陶應為了讓徐州將士保留體力,故意放慢速度北上,之前已經在曲陽大戰中頗為疲憊的劉皇叔卻一反常規,一個勁的隻是催促大軍加速南下,當天竟然就一口氣南下走了八十路,與徐州主力的距離也隻剩下了四十來路程,徐州軍隊的斥候將情況報告到陶應麵前後,陶應大喜過望之餘,難免又是糊塗萬分,「大耳賊瘋了?他的隊伍本來就大部分都是烏合之眾,又在曲陽接連大戰疲憊不堪,居然還敢急行軍日行八十?他是怕他死得不夠快麼?」

    陶副主任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徐州軍隊的營寨紮定之後,陶應也剛結束了例行的親自巡營,營外斥候飛騎來報,說是抓到了一個騎馬南下的文士,自稱有機密軍情大事稟奏徐州刺史陶使君,請求陶應接見,陶副主任也沒有猶豫,馬上點頭答應接見——雖說兩軍即將交戰之際突來使者,十有八九是詭計毒計,可是說到弄詐行騙爾虞我詐,咱們公僕學校畢業的高才生陶副主任還真沒怕過誰。

    讓陶應意外的是,這個四十多歲的神秘使者竟然十分麵熟,仔細回憶了片刻後,陶應很快就認出了使者的身份,也忍不住驚呼起來,「孫乾?你是劉備的從事孫乾孫公祐!」

    「使君好記性,賤名有辱尊聽,在下正是孫乾。」孫乾苦笑答道:「在下雖與使君從未謀麵,但聽說使君曾經派人用麥麵捏過在下的人頭,想不到使君一個麥麵人頭的模樣都能記住,實在叫人佩服。」

    陶應大笑,忙請孫乾入座,衛士上了茶後,陶應也隱約猜出了孫乾的來意,索性主動笑道:「公祐先生,玄德公這一次請你來,是想和我聯手共滅袁術吧?用的是什麼借口?——不滿袁術老兒派遣貴軍南下送死,這個借口好像不太站得住腳,也不太符合玄德公一貫的行事作風。」

    孫乾張口結舌,半晌才搖頭歎氣道:「使君果然高明,難怪我主玄德公屢屢敗於使君之手,這份料敵機先的本事,我家主公真是拍馬難追,既然使君猜到了,那在下也不敢欺瞞——我軍在曲陽城下損兵過萬,袁術不僅不給賞賜,我主求一月軍糧,袁術匹夫也隻給了十日之糧,我軍將士怒不可遏,我主劉使君也惱恨袁術匹夫無情無義……。」

    「果然又是這套。」陶應又笑了,道:「公祐先生,你家主公能不能換一套花樣?上次在徐州他玩這套花樣,被我整得還不夠慘是不是?」

    「使君誤會了。」孫乾趕緊搖頭,解釋道:「我主劉使君還真不是胡亂敲詐,我軍將士為袁術出生入死,損兵過萬,袁術匹夫卻連糧草都沒有一次發足發夠,我主索要一月之糧,也是想補償一下勞苦功高的軍中士卒。」

    陶應再笑,都已經懶得去考究咱們劉皇叔的臉皮厚度了,孫乾則又壓低聲音說道:「使君,我家主公有一句話要在下密奏於你——孟德公命我主南下汝南時,交給我主的任務是騷擾和切斷貴軍糧道,但是,我家主公卻並沒有這麼做。」

    陶應收住笑容,看了孫乾一眼,微笑說道:「這話我相信,出兵出力騷擾切斷我軍糧道,對玄德公本人沒有絲毫利益可言,玄德公當然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孫乾的神情更是尷尬,囁諾道:「使君明白我家主公的善意就好,就是不知道使君對小使來意的意下如何?袁術匹夫雖然不是使君的對手,但是他的兵馬極多,使君的兵力又不是十分充足,難道就不想在淮南戰場上多一個得力盟友?替使君衝鋒陷陣,奮勇殺敵?且使君回援曲陽在即,袁術匹夫肯定要退回壽春死守待援,使君難道就不想在袁術隊伍退回壽春之前,有一支隊伍攔住他們的去路?」

    「玄德公想要什麼?」陶應眼皮都不眨的問道。

    「事成之後,我主隻借揚州一郡立足。」孫乾小心翼翼的答道:「與使君締結盟約,永結盟好。」

    陶副主任眨巴起了奸邪三角小眼,從來就沒裝過好東西的肚子也開始盤算,「有一支能打硬仗也敢拚命的隊伍當炮灰,是不錯,不過這揚州一郡……,不管揚州那一郡落到了大耳賊手,我的江東可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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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與虎謀皮

    第二天一清早,徐州主力隊伍在陶副主任的親自率領下拔營起軍,繼續北上趕往曲陽救援,順便尋求與劉備軍的野外決戰。與此同時,南下阻擊徐州主力回援的劉皇叔也收了營寨,率軍緩緩南下來敵陶應,兩軍急緩不一,於正午時在官道之上碰麵,各自射住陣腳擺開陣勢,兩軍主帥又各率麾下將領躍馬出陣,在陣前公開答話。

    「大耳賊,咱們終於又見麵了!」陶副主任全身甲冑,意氣風發,用馬鞭指著劉皇叔神氣活現的大罵道:「曲陽城下,你靠運氣贏了我的風羽軍,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還有沒有這樣的運氣!快快下馬受縛,饒你不死!」

    「陶應小賊,休得猖獗!」劉皇叔毫無懼色的大罵道:「上一次在兗州,如果不是你走運碰上袁尚抵達戰場,你的腦袋早就被我二弟三弟砍下了,今天我也要看看,你這個小賊還有沒有那樣的運氣?諸將,誰敢與我取下陶應小賊人頭?!」

    見陶應這一次沒把鬥將無敵的君子軍排於陣前,而是安排在了右翼佈置,性格最急噪的張飛理所當然的就要拍馬上前,不想劉皇叔書海閣一把拉住了他,讓同樣性格急噪的龔都搶得頭陣,第一個衝進了陣中搦戰,然後劉皇叔才低聲說道:「三弟休急,陶賊鬥將最愛耍詐,且看看他有什麼花樣。」吃過君子軍無數大虧的張飛深以為然,老實退下。

    很是出乎眾人的預料,陶應這一次與坐擁關羽張飛兩大猛男的劉皇叔對陣鬥將,竟然破天荒的沒有作弊耍詐,很爽快的放出了新收戰將周泰出陣與龔都對戰,而周泰也毫不愧於三國第一亡命徒的名號。與龔都剛一交上了手。槍槍便都是以命相搏的架勢,也招招都是要和龔都同歸於盡的狠猛,直殺得龔都是心驚膽戰。滿頭霧水,鬧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那得罪了這個徐州將領,怎麼一上來就鐵了心要和自己同歸於盡?後麵桃子三兄弟也是個個莫名其妙。搞不懂陶應是從那弄來了這麼一個極品,在戰場上簡直就是一個不要命的瘋子!

    架不住周泰的瘋狂招數,膽怯之下,武藝本就不如周泰的龔都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兩次都差點被周泰挑落下馬,後麵張飛見情況不妙,趕緊拍馬上來助戰,陶應這邊也衝出了許褚,揮刀戰住張飛。周泰則乘機大喝一聲,一槍刺中龔都大腿,龔都慘叫一聲棄槍而逃。周泰也不追趕。隻是紅著眼睛又挺槍撲向張飛,還照樣是一上來就是同歸於盡的架勢。張飛雖然不懼周泰拚命,可也架不住被許褚和周泰聯手圍攻,頓時左支右絀險象環生,後麵關羽和劉辟擔心張飛有失一起飛馬衝上,陶應這邊也飛奔出了陳到與蔣欽,聯手敵住關羽,周泰則棄了張飛來戰劉辟,七員大將分作三隊,奮力酣戰成了一團。

    這大概是陶副主任出道以來打得最公平也最叫敵人服氣的一仗,沒有出動鬥將無解且無恥的君子軍,完全是按足了這個時代喜好的鬥將規矩,全憑武將的個人武力解決問題,戰場上的擂鼓助威聲震天動地,七員大將刀來槍往,馬蹄紛亂,吼叫如雷,轉燈兒一般的廝殺,直看得交戰兩軍大小將士熱血沸騰,喊助威不絕。

    關羽張飛雖然武勇,但陶應這邊畢竟人多,混戰了四五十個回合後,瘋子周泰拚著左肩吃了劉辟一刀,乘機一槍刺中劉辟心窩,將劉辟胸前的護心鏡刺得粉碎,劉辟大驚慘叫,棄刀逃回本陣,周泰也不顧肩上帶傷,狂吼著又挺槍衝向另一旁的關羽,正在被陳到和蔣欽聯手圍毆的關二爺見周泰如此瘋狂,怕又被這個不要命的瘋子纏住,倒也不敢怠慢,急忙策馬逃避,陳到、周泰和蔣欽三人聯手追趕不止,後麵的劉皇叔擔心幫兇有失,趕緊下令敲響了鳴金銅鑼,招呼二弟三弟一起逃回本陣。

    鬥將時敲響鳴金銅鑼基本上就是等於認輸,對軍心士氣打擊極大,劉備軍士氣頓洩,陶應這邊則乘機下令發起總攻,收編降兵後兵力已經超過三萬人的徐州主力隊伍喊而上,戰場保命大師劉皇叔則帶頭逃命,關羽張飛兩大猛男奮力殿後,保護大隊向北急撤。與此同時,陶基也迫不及待的派人來到陶應麵前請戰,請求率領機動速度天下第一的君子軍衝到劉皇叔的前方當道攔截,陶應卻怒道:「叫陶基給我滾回來,不許拿君子軍冒險,我們在北麵還有超過七萬的袁術軍,南麵也還有張勳和劉勳的袁術援軍,現在把君子軍打殘了,接下來怎麼打?」

    陶應捨不得拿君子軍消耗,無疑是幫了咱們劉皇叔的大忙,前方沒有敵人攔截,逃命經驗豐富的劉皇叔自然可以大展拳腳施展腳底抹油的拿手神功,領著殘餘的一萬五千多敗兵亡命飛奔,那敗而不亂的功力,有條不紊的丟盔卸甲,比兔子還快的逃命速度,讓陶副主任都難免欽佩萬分——難怪打了那麼多敗仗都沒丟命,天賦啊!而關羽張飛也早習慣了替大哥殿後保命,領著殿後隊伍奮力死戰,打退了徐州軍隊一次又一次的衝鋒突襲,努力保持著隊伍不亂,絲毫不給徐州軍隊把自軍徹底衝垮衝散的機會,所以除了跑得不夠快自己掉隊的劉備軍士兵外,徐州軍隊在追擊過程中獲得的直接斬獲並不很多。

    如此追砍著劉皇叔奔襲了三十餘,見天色漸黑,陶應果斷下令鳴金收兵,就地安營紮寨休息過夜,咱們的劉皇叔則繼續率軍狂奔,又一口氣逃出了三十多,直到距離曲陽不到四十地時,劉皇叔才讓隊伍停下腳步,就地稍做休息,天色剛剛微明就立即出發繼續逃命,同時派出信使趕往壽春聯絡小袁三公,說是自軍抵擋不住徐州主力,怕是最多隻能再支持一天,請小袁三公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走。

    劉備軍不是徐州主力的對手。這點當然在袁術軍文武眾官的預料之中。同時小袁三公派去監戰的斥候探馬也如實回報說劉備軍已經盡了全力,隻是連鬥將都打不過徐州軍隊,這才被迫敗退。所以消息傳回壽春後,小袁三公失望之餘倒也沒有多少意外,隻是迅速召集麾下文武。商議下一步的對策。

    「主公,陶應奸賊兵鋒甚銳,看來我軍隻能是退守肥水防線了。」長史舒邵搶著說道:「主公可令橋蕤將軍依舊退守陰陵,令雷薄將軍回援壽春,再讓劉備率軍退過肥水之西,沿河佈防,以為壽春外圍防線,確保壽春城池安全。壽春陰陵二城互成犄角,等待張勳和劉勳二位將軍的下一波援軍解圍。」

    舒邵的這個建議是為了袁術軍的利益著想。同時仍然是把劉皇叔推到最前線充當炮灰,所以閻像這一次倒沒有反對舒邵的建議,隻是替舒邵完善道:「主公。不可讓劉備退過肥水。應該讓劉備在肥水以東背水安營,一來可以防範萬一。二來劉備隊伍背水結陣,無路可退,必然全力死戰,就算還是戰不過陶應奸賊,也可以消耗不少陶應奸賊的兵力。」小袁三公很是滿意閻像這個損人利己的建議,當即點頭允諾,採納了閻象的這個計劃。

    小袁三公的命令發出,在曲陽城下即將麵臨被徐州軍隊外夾擊厄運的橋蕤軍和雷薄軍都鬆了口氣,忠心耿耿的橋蕤率軍撤往陰陵,死守這座重鎮孤城,雷薄軍也迅速撤過了肥水,準備在肥水西岸沿河佈防,阻止徐州軍隊渡河攻城,曲陽危機也隨之徹底化解。然而讓小袁三公意外的是,雷薄軍才剛剛撤到肥水對岸,劉備軍竟然就已經在上遊渡口渡過了肥水,搶先登上了肥水肥岸。

    劉皇叔能夠逃得這麼快,除了劉皇叔本身的逃跑功夫了得外,再有就是陶副主任對曲陽戰局的判斷失誤,覺得小袁三公應該不會立即放棄攻打曲陽城的計劃,所以領著主力直接撲向了曲陽城尋求決戰,劉皇叔則乘機棄官道不走,率軍改道向西,直奔肥水上遊的芍陂湖湖口,在沒有徐州軍隊追擊幹擾的情況下,搶在小袁三公命令劉備軍背水結寨之前渡過了肥水,結果待小袁三公的傳令信使折頭找到劉皇叔時,一切都已經晚了,一萬三千多劉備軍已經全部渡過了肥水,還已經把臨時搭建的浮橋都燒成飛灰了。

    劉皇叔不等命令傳達就擅自從上遊渡過肥水,消息傳回壽春,小袁三公當然是火冒三丈,可是戰局到了這一步,急需炮灰抵達敵人的小袁三公也不敢再和劉皇叔翻臉,隻能是強忍著怒氣允許劉皇叔的隊伍北上,到壽春城外安營休息。同時讓雷薄也趕緊撤過肥水沿河佈防,一共在肥水西岸佈置了三萬軍隊守衛河岸,準備先穩住肥水防線,然後再拿些打發叫花子的東西施捨給劉皇叔,把劉皇叔重新哄過肥水佈防,為老巢壽春增加一道防線。

    短短三天時間讓劉皇叔的隊伍來回跑了近兩百還打了一場大戰,當天晚上就讓劉皇叔連夜過河顯然是不可能了,所以小袁三公隻能是又暫時按捺了一夜,第二天天色剛明,小袁三公就又派了從弟袁胤出城,趕到劉備軍大營與劉皇叔交涉,要求劉皇叔即刻渡過肥水,在肥水東岸紮下營寨抵禦徐州大軍——為了方便讓劉皇叔渡河,小袁三公可是連肥水河上的八道浮橋都沒有燒燬。

    好不容易擺脫徐州主力的追擊逃過肥水,小袁三公竟然還要讓自己的隊伍渡過肥水結陣,劉皇叔這一次是脾氣再好也無法忍耐了,在中軍大帳聽完袁胤轉達的小袁三公命令後,劉皇叔狂怒之下一拍案幾,大吼道:「二弟,三弟,吹號點兵,召集全軍將士在營中空地集結!」

    「諾!」關羽張飛一起答應,趕緊下令吹號點兵,袁胤則有些雙腿發軟,膽怯的問道:「玄德公,你點兵幹什麼?」

    劉皇叔板著臉不說話,直到估摸著軍隊已經集結得差不多了,劉皇叔才鐵青著臉離席起身,大步走到袁胤麵前把袁胤拉起就走,袁胤的親兵上來阻攔,卻被關羽張飛一人一腳的踢得滿地打滾。又被劉皇叔的衛隊盡數拿下。全部解除了武裝,袁胤掙紮叫喊,連問玄德公所欲何事。咱們的劉皇叔則一言不發,隻是向拖拽一樣的把袁胤硬拉到營中空地之上,而此刻的營中空地上早已擠滿了劉備軍士兵。黑壓壓一大群。

    硬把袁胤拉到了密密麻麻的劉備軍將士麵前,劉皇叔終於開口,指著麾下疲憊不堪又許多帶傷的將士,紅著眼睛向袁胤大吼道:「袁大人,你請看了,看清楚了!我的麾下將士,現在已經累成了什麼模樣?又有多少將士身上帶傷?渡河時的兩萬六千將士,現在還剩多少?還剩多少?!我們都已經慘到這個地步了,你竟然還想讓我們渡過肥水背水安營。是不是嫌我們汝南將士死得還不夠多?是不是覺得我們汝南將士的命就不值錢?不如我們汝南將士死光死絕你就不心安?」

    「直娘賊!叫老子們渡河紮營,你們怎麼不去?!」

    「***雜種,老子們為了救你們。已經死了多少人了?你們還想讓我們過河送死。你們的良心都著狗吃了?!」

    「媽個巴子,殺了這個直娘賊。殺了他,砍死他!」

    劉皇叔的話帶來的結果是很自然的,早就已經是滿肚子火氣的劉備軍將士頓時炸了窩,粗俗鄉野大罵聲鋪天蓋地,無數身上帶傷的劉備軍將士還拔刀舉槍,騷動上前圍向袁胤,還有不少人衝上來對袁胤拳打腳踢,可憐的袁胤大人則魂飛魄散,一邊躲閃著劉備軍將士的拳腳,一邊殺豬一樣的慘叫,「玄德公,玄德公,玄德公救命啊!請玄德公你渡河立營,不是我的主意,是閻象,是閻象慫恿主公這麼幹的,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啊!」

    劉皇叔陰沉著臉不說話,直到袁胤被打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後,劉皇叔才向關羽張飛使了一個眼色,關張二人會意,大步上前把騷動士兵逐走,把可憐的袁胤大人給提溜了回來,然後劉皇叔指著口鼻出血的袁胤大吼道:「回去告訴袁公路,要想繼續聯手抗敵,可以,三個條件,一,處置閻象小人,給我軍將士一個交代!二,讓我軍傷兵進壽春城治療休整,藥草夥食,必須如數供給!三,我軍隻守河防,不過肥水!聽明白了沒有?」

    剛被結束圍毆的袁胤還在有些頭暈腦轉,反應稍微慢點,張飛的大巴掌早已拍到,一巴掌把袁胤的牙齒拍飛了兩枚,可憐的袁胤大人這才趕緊點頭,噴著血沫含糊不清的答道:「聽明白了,聽明白了,聽明白了。」

    「滾回去報信吧!」劉皇叔一揮大手,又大聲冷哼道:「告訴袁公路,我劉備對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他如果想動手,桃園三兄弟與他奉陪到底!」袁胤趕緊又連連點頭,最後被劉備軍將士押出大營,然後劉備軍將士立即全營戒備,做好迎戰準備不提。

    ………………

    袁胤把劉皇叔的話帶回壽春城後,目瞪口呆的小袁三公傻眼之餘,也總算是弄明白了兩個成語怎麼寫,一個成語叫引狼入室,一個成語叫與虎謀皮。而張口結舌了許久之後,小袁三公終於回過了神來,暴跳如雷的大吼道:「出兵!馬上出兵!殺掉劉備這個織席販履的小兒!殺掉他,殺掉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主公,不可啊!」包括閻像在內的所有袁術軍文武官員都跪了下來,一起慘叫道:「主公,大敵當前,不可再出兵與劉備交戰啊!這時候出兵,隻會白白便宜了陶應小賊啊!」

    「那怎麼辦?怎麼辦?」小袁三公嘶吼著問道:「劉備奸賊的隊伍就駐紮在壽春城外,陶應小賊來襲時,他如果乘機作亂,那孤的肥水防線怎麼辦?孤在城外的三萬大軍怎麼辦?!」

    袁術軍文武官員啞口無言,許久後,舒邵才小心翼翼的說道:「主公,其實劉備的要求並不過份,其目的也隻是不想讓軍隊白白送死而已,他提出的三個條件,主公不妨考慮一下……。」

    「不可!」閻象大驚失色,趕緊跳起來叫道:「主公,千萬不能答應,尤其是讓劉備匹夫的傷兵入城,他的傷兵隊伍進了城,等於就是在壽春城插了一把刀,一旦生變,那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閻象匹夫,你這無恥小人,你到底要誤導主公到什麼地步?」舒邵忍無可忍的大罵起來,「劉備率軍入淮南,為主公拋頭顱灑熱血出生入死,僅在曲陽城下就犧牲了上萬將士,與我軍聯手抗陶的誠意,天地可證,日月可鑒!可是你,你這個匹夫,卻慫恿對劉玄德是百般刁難,萬般猜忌,一次又一次的慫恿主公把這麼一支友軍隊伍推到前方送死,這才把劉玄德逼到了這一步,也把主公推到了進退兩難的險惡處境,你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罵完了,舒邵衝到小袁三公麵前雙膝跪下,含著眼睛喊道:「主公,臣請主公斬閻象匹夫首級,以安友軍之心,與劉備友軍誠心聯手抗擊陶賊!如若不然,我壽春大軍的後果,不堪設想啊!」

    大堂上鴉雀無聲,就連牙齒掉了兩顆的袁胤都停止了低聲呻吟,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瞟到了小袁三公和閻象的臉上,屏息靜氣的等待小袁三公的答複,等待閻象的反應,而小袁三公和閻象也一起臉色陰晴不定,時青時白,時而咬牙時而板緊,一起遲疑著拿不定主意。許久後,小袁三公終於還是暴露了自己色厲膽薄的本性,用手一指閻象,顫抖著聲音說道:「拿下。」

    堂中衛士大步上前,將閻象包圍,閻象也不反抗,更沒有求饒,隻是向小袁三公雙膝跪下,沙啞著嗓子說道:「主公,事已至此,你就是將臣下車裂腰斬,臣下也無怨無悔,臣下隻求你一件事,千萬不要讓劉備軍進壽春城,不然的話,壽春安危,主公性命,可就全都被劉備捏在手了。」

    小袁三公嘴唇繼續顫抖,又過了許久,小袁三公才吩咐道:「暫且下獄,嚴加看管。舒邵,你帶一萬斛糧和一批酒肉去犒賞劉備軍,告訴他,除了讓傷兵進城的條件外,孤都答應,他的傷兵留在城外治療,郎中和藥物由孤供給。」舒邵答應,閻象則向小袁三公磕了三個頭,默不作聲的隨衛士出堂入獄,留下滿堂垂頭喪氣的袁術軍文武官員,還有更加垂頭喪氣的小袁三公。

    小袁三公這次的條件不算苛刻,所以當舒邵帶著酒肉犒賞和糧食進到劉備軍大營後,咱們的劉皇叔終於還是點頭答應了小袁三公的條件,同意讓自家傷兵留在大營之中治療休整,不再強行要求讓傷兵進駐壽春城內。

    與舒邵談判完畢後,咱們劉皇叔陰沉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喃喃道:「陶應小賊,你也有中計的時候?你以為,我真會輕易相信你這個無恥小賊的一個隻是口頭的承諾,真的把揚州一郡借給我立足?我如果不假意求和,以你的歹毒性格,還不得不惜一切代價的把我殲滅消滅啊?錯過了這個把我隊伍全殲的機會,你這個小賊再想有下次,那就是想都別想了!」

    「,現在好了,托你的福,我保住了隊伍,也立於了不敗之地,壽春戰場誰勝誰敗,可就要由我劉玄德來決定了!你陶應小賊要想拿下壽春,首先就得過我這一關,不拿出一點讓我滿意的東西來,你就別指望順利拿下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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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文火煨肉

    「主公,與劉備聯手對付袁術匹夫這件事,你是不是太冒失了?也太輕斷了?」魯肅小心翼翼的向陶應說道:「就憑一份劉備簽字的盟約,就相信劉備會與我軍聯手,錯過將劉備軍重創的機會,還故意放劉備逃回壽春,這麼做,可不是主公你平時的作風啊?」

    「是啊,二哥,當時小弟是不在場,如果當時小弟在場,小弟一定堅決反對你這個決定。」直到回到曲陽城才知道陶劉大戰隻是演戲的陶基也是滿腹牢騷,道:「大耳賊是什麼人?天下第一無信無義寡廉鮮恥卑鄙無恥之徒!他答應在我們攻打壽春時突然動手,和我們聯手內外夾擊袁術匹夫,嘴上說得好聽,到時候大耳賊如果言而無信不肯動手,怎麼辦?」

    「三將軍,不會吧?」當時唯一在場的陳應疑惑說道:「大耳賊有親筆盟約在我們手,他如果反悔食言,我們可以把大耳賊的親筆盟約交給袁術,讓袁術老匹夫去找他算帳啊?」

    「沒用。」魯肅搖頭說道:「且不說劉備可以抵賴不認,一口咬定是我們偽造用來離間劉袁聯盟的偽書,如果袁術老匹夫足夠聰明的話,就算知道這份盟約是真的,為了繼續利用劉備奸賊,也為了內部穩定,也會幫著劉備一口咬定這份盟約是我們偽造。而且就算袁術老匹夫沒這麼聰明,他隊伍的聰明人也會提醒他這麼做。」

    「是嗎?」剛晉陞為隨軍主薄的陳應到底跟隨陶副主任不久,還沒有徹底被陶副主任帶壞。有些難以相信的說道:「這世上,還能有如此無恥無賴的人?白絹黑字的親筆盟約寫了,最後不僅不遵行,還反咬一口說是偽造?」

    「有。」陶應終於開口,冷笑著說道:「僅論臉皮厚度,和玄德公相比,我都要自歎弗如!這樣的事。玄德公絕對幹得出來。」

    「那主公你還答應?」陳應驚訝問道,陶基也瞪起了眼睛,惟有魯肅是陶應的知己。試探著問道:「主公故意中計,莫非另有原因?」

    「當然是有原因。」陶應平靜的答道:「這個原因就是,我突然發現。我還是太低估了玄德公,在沒有把握把他幹掉的情況下,我隻能是故意中計,等待下一個更好的機會把大耳賊全殲。」

    說到這,陶應起身走到地圖沙盤前,招手把魯肅等人也叫到旁邊,指著地圖沙盤說道:「你們看,這是大耳賊當時紮營的位置,地勢四麵開闊,我軍僅有三萬餘人。就算傾巢出動也無法把大耳賊徹底包圍,同時在劉備大營的西麵,是芍陂湖和樹木、蘆葦和沼澤遍佈的低窪地帶(即現在的瓦埠湖),地形非常複雜,不適合追蹤包圍。更不利於我們的騎兵行動,所以當時斥候把劉備紮營的位置報告給我時,我就已經明白大耳賊一日之內急行軍八十的原因了,他是在搶這個位置做好逃命準備,讓我可以把他打垮,但是無法將他全殲。」

    「未慮勝。先慮逃,這還隻是玄德公高明之處的第一點。」陶應接著說道:「更讓我欽佩的還是玄德公的牆頭草立場,袁術要他南下阻擊我們的主力,擺明了是讓他當炮灰,他寄人籬下又不能拒絕,又知道他麾下的烏合之眾肯定不是我軍主力的對手,他就隻能是做好幾手準備,一邊故意向袁術索要不必要的大批糧草,誘袁術拒絕埋下翻臉伏筆,一邊派孫乾向我們求和,請求聯手對付袁術,如此一來,玄德公也就可以見機行事了。」

    「玄德公求和,我如果拒絕他的求和,證明我鐵了心要把他幹掉,他自然是往事先準備好的後路逃命,不管能保住多少隊伍,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可我萬一貪婪他的炮灰隊伍,想減輕一些戰場壓力,答應了玄德公的請求,那麼玄德公既保住了隊伍,又更加立於不敗之地,隻要他願意或者需要,可以幫助我軍輕易拿下壽春和攻破袁術北線主力,也可以賭上一把幫著袁術全力抵抗我軍,更可以在關鍵時刻保著袁術向安風撤退,逃往廬江腹地渾水摸魚,實在不行的話,他在壽春向汝南逃命也非常容易,隻要保住了小命,他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陶應這番話剛一說完,陶基和陳應就已經罵上了娘,大罵劉皇叔不是東西,滑頭到了這個地步,簡直就是登峰造極,卻全然忘了徐州軍隊當初出兵兗州時,陶副主任的牆頭草作風其實還遠在劉皇叔之上。陶應卻沒有生氣,隻是微笑著補充道:「所以玄德公即便明知希望渺茫,也知道我軍之中有無數人與他不共戴天,還是派出了孫乾賭上一把,賭的就是我急於擊破袁術和以最小代價擊破袁術這個心理,或許有可能答應他的請求。」

    「劉備小人目的如此卑劣,主公既已識破,那為何還要給劉備機會,讓他處於更有利的立場?」魯肅疑惑問道:「當時主公如果拒絕劉備的假意求和,下令主力總攻,就算殺不了劉備三兄弟,也可以大破他的主力,砍去他的大部分羽翼啊?」

    「兩個原因。」陶應豎起兩個指頭,微笑說道:「一是大耳賊這支隊伍,確實有希望為我所用,從內部給予袁術重創。二是我通過推演發現,如果我讓大耳賊帶著隊伍逃回壽春,有很大把握能夠獲得更好機會,在一個有利於我軍全殲敵人的戰場上與大耳賊決戰。」

    「一個有利於我軍把敵人全殲的戰場上和大耳賊決戰?」魯肅楞了一楞,然後迅速醒悟過來,脫口說道:「肥水東岸!劉備隊伍元氣尚存,以袁術損人利己的性格,定然會把劉備推到肥水西岸。構造三道防線層層攔截,阻攔我軍攻打壽春,到時候劉備背水結營,就是想跑也沒辦法跑了。」

    「錯!」

    不等陶基和陳應麵露喜色,陶應就已經果斷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不是肥水東岸!大耳賊比狐狸還滑,怎麼可能自入死地?就算袁術逼他過河。他也會千方百計的推脫拒絕,大耳賊沒那麼傻,我和他的仇恨那麼深。他如果到了肥水東岸背水紮營,我怎麼可能會不考慮這個把他徹底殲滅的機會?所以指望大耳賊渡河與我們背水決戰,那是想都別想的事!」

    「那麼。主公說的理想戰場,又是那?」魯肅好奇問道。

    陶應微微一笑,答道:「當然是…………。」

    …………………………

    和陶副主任的分析一樣,徐州主力回到曲陽休整了一天後,劉備軍果然沒有渡過肥水構建外圍防線,而是與袁術軍聯手在肥水西岸修建河防工事,擺出了死活不肯過河決戰的架勢。與此同時,一個潛伏在袁術軍中的徐州細作也冒死送來了一個重要消息,那就是昨天上午的時候,劉備軍大營一度進入了戒備狀態。壽春城外的梁剛、雷薄和劉威隊伍也一度緊急集結警戒,隻是最後不知道為什麼又一起解除了戒備狀態,此外報信的徐州細作還聽說,小袁三公送了一批酒肉糧草犒勞劉備軍——這一點很容易探聽,為了吃飯而戰的袁術軍將士看到小袁三公犒勞友軍卻沒有犒勞自軍。袁術軍隊伍自然是牢騷怨言滿天飛。

    聽到了這些消息,又從斥候探馬處得到證實,證實沿河佈防的袁術軍確實在沒有徐州軍隊逼近的情況下一度進入戒備狀態,隱約猜到部分原因的陶副主任當然是大喜過望,很快就下達了三個命令!第一,主力隊伍出發向東。集中二十架襄陽炮,全力攻打袁術軍大將橋蕤鎮守的陰陵孤城!第二,對陰陵城採取圍三缺一的正統攻城戰術,隻攻東西北三門,留下南門讓守軍逃命,同時不得攔截陰陵與壽春聯絡的交通信使,任由橋蕤與小袁三公隨意聯係。第三,令陶基率領君子軍和一千輔兵東進,多帶火油、柴草、火箭與飛火槍等引火之物,燒燬肥水河上的所有浮橋,同時負責監視和牽製小袁三公的壽春守軍主力。

    陶應的這三道命令中,第一道魯肅和徐州眾將都理解,知道不拔掉橋蕤這顆釘子,徐州軍隊無法安心集中兵力攻打壽春,但是第二道命令和第三道命令眾人就不懂了,愣頭青陶基還當麵質問道:「二哥,不切斷橋蕤和袁術的聯絡是什麼意思?袁術一旦知道陰陵告急,很可能會出兵增援啊?還有,袁術匹夫在肥水河上構建的八道浮橋,我們也可以用來渡河,燒了豈不可惜?」

    「不要多問,執行命令,到時候你就知道原因了。」很注意人才培養的陶應這次一反常態,沒有向愣頭青堂弟詳細解釋原因和目的,而徐州眾將也知道自家主公一向詭計多端,陰狠損毒遠超常人,這麼做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邪惡目的,所以陶基等將也不再多問,一起抱拳唱諾,老實執行命令而去。

    當天傍晚,徐州主力連同炮灰軍隊三萬餘人順利抵達陰陵城下,在陰陵西門之外紮下大營,陰陵守將橋蕤是在野戰中被徐州軍隊打怕了的,說什麼都不敢出城迎戰,隻是拚命的修補城牆鞏固城防,發動城中百姓軍民一起上城守衛,抱定決心堅守陰陵,拖住徐州主力腳步,為第二波援軍的集結和增援爭取寶貴時間。同時橋蕤少不得派出信使星夜趕往壽春告急,請求小袁三公做好準備,在關鍵時刻出兵稍微牽製一下,減輕一些陰陵這邊的壓力。

    在此之前,陶基也領著君子軍和一千輔兵趕到了肥水渡口,對岸的袁術軍隊伍見陶基兵少,開始還主意過河交戰,可是聽到君子軍整齊朗誦的子曰詩雲後,梁剛、雷薄和劉威等袁術軍將領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在開闊地帶與公認平原無敵的君子軍交手,這樣的蠢事袁術軍將領再傻也不會去幹!至於咱們的劉皇叔,更是趕緊把關羽張飛叫到身邊同榻而眠,生怕兩個脾氣暴躁的兄弟沉不住氣渡過肥水。到君子軍麵前去白白送死。

    沒有敵人敢過河變蜂窩煤,徐州軍隊的輔兵們動手燒橋時自然十分容易,而更妙的是,袁術軍害怕徐州主力渡河,已經搶先在八道浮橋上鋪滿了柴草,做好了隨時燒燬浮橋阻止徐州軍隊渡河的準備,所以徐州軍隊的士兵們連鋪柴草的功夫都省了。在君子軍的弓弩掩護下登上浮橋,潑上火油扔上火把,八道浮橋很快就變成了八道火橋。逐漸在烈火中坍塌沉沒,陶基也輕而易舉的完成了堂哥老大交代的第一個任務。

    徐州軍隊竟然自己動手燒了可以方便渡河強攻的所有浮橋,袁術軍的上上下下當然都是莫名其妙。搞不懂徐州軍隊葫蘆賣的什麼藥?如果不是收到橋蕤的陰陵告急消息,小袁三公甚至都一度懷疑——該不會公孫瓚真的出兵琅琊,陶應怕淮南軍追擊,所以才燒了浮橋吧?隻有劉皇叔熟知陶應為人,知道陶應幾乎從不犯錯,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又是一夜過去,天色全明時,徐州軍隊對陰陵的進攻開始,依照正統的攻城戰術步步為營,先以柴草泥土填塞陰陵東西北三門的護城河。橋蕤急領守軍放箭壓製時,徐州軍中超越時代千年的襄陽炮開始發威了,二十架襄陽炮隻一輪齊射,就將預定的主戰場陰陵西門城樓砸得粉碎,城牆上的守軍死傷慘重。橋蕤本人都差點被巨石砸死,徐州將士乘機拚命上前,以長盾在護城河邊上組成臨時工事,弓箭手躲在盾牌後放箭壓製,炮灰新降兵則乘機將泥土雜木等物倒進護城河,耐心打開前進道路。

    陰陵附近沒有大型河流。護城河再怎麼加深加寬沒有活水灌入也效果不大,所以徐州軍隊的填河速度很快,同時徐州軍隊的襄陽炮也大展神威,把陰陵西門城上的守軍砸得死傷慘重,血肉橫飛,也把磚夾夯土修建的陰陵城牆砸得磚裂土塌,到處坑坑窪窪,守軍隊伍個個心驚膽戰,士氣大洩,橋蕤一度組織敢死隊出城突襲霹靂車陣,也被保護襄陽炮的徐盛隊伍殺退,白白丟了兩百敢死隊結果卻連霹靂車的邊都沒有摸著。

    傍晚時分,徐州軍隊已然填平了陰陵西門相當長的一段護城河,但陶應仍不滿足,又將炮灰輔兵分為數隊,輪流休息連夜填河,僅僅隻是撤回了襄陽炮隊,換侯成領軍監視城中守軍,防範橋蕤出城偷襲。橋蕤見徐州軍隊佈置嚴密,也不敢出城冒險,隻得又派信使連夜從南門出城,趕往壽春告急,說是徐州軍隊的投石車太過厲害,自己即便一味堅守,怕也是難以久持,希望小袁三公盡快拿出主意,適當間接支援一下陰陵戰場。

    因為陶應故意命令徐州軍隊不得攔截橋陰陵與壽春聯絡的信使,橋蕤的告急使者很順利的迂迴繞過徐州大營,在天色微明時把消息帶進了壽春城,而看完橋蕤的軍情奏報後,小袁三公雖然立即破口大罵橋蕤無能無用,可也不敢掉以輕心,隻能是趕緊召集麾下文武將官,與眾人商議增援陰陵的計劃。

    「主公,隻能是圍魏救趙了。」首先開口說話的是兗州刺史金尚,很是無奈的說道:「陰陵城不能放棄,陰陵一旦沒了,徐州賊軍就沒了牽製,必然全力攻打壽春,救陰陵就等於是救壽春,適當出兵騷擾一下徐州賊軍的背後,可以為橋蕤將軍減少許多壓力。」

    金尚說的法子也是袁術軍目前唯一的辦法,所以袁胤、袁渙和舒邵等人全都點頭附和,然而小袁三公又問了一個關鍵問題,「出兵可以,派誰去?」

    金尚和舒邵等謀士全都閉上了嘴巴,出兵增援陰陵就得過肥水,在野戰幹不過徐州軍隊的情況下,過了肥水就意味著很可能再也回不來,派自家軍隊白白送死的建議,金尚和舒邵等人還真開不了這個口。過了許久後,當初力主邀請玄德公援救淮南的舒邵才怯生生的說道:「主公,要不和劉備商量一下,讓他再辛苦一趟?」

    「孤也正有這個打算。」小袁三公等的就是這句話,就勢一指舒邵說道:「當初是先生力主請求劉備增援的,現在能不能解決劉備這個尾大不掉的麻煩。也就著落在先生身上了,先生去和劉備聯係,隻要劉備願意過河救援,什麼條件都可以商量。」

    被小袁三公點了名,自作自受的舒邵硬著頭皮答應之餘,難免有些後悔當初力主邀請劉備渡淮,也終於學會了曾經好友閻象常說的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但是事已至此。舒邵也沒了辦法,隻能是愁眉苦臉的趕到劉備軍大營,請求劉備出兵牽製徐州軍隊。給橋蕤減輕一點壓力。

    舒邵天真到想請劉皇叔渡河送死,結果是理所當然的,剛聽舒邵把來意說完。咱們的劉皇叔馬上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唉聲歎氣的說道:「舒長史,不是備推脫,我軍近來大戰連場,不僅隊伍已經傷亡過半,士卒也大都疲憊不堪,大半帶傷,短短四天時間的休整,不要說身上的傷勢痊癒了,就是體力都沒有完全恢複。這樣的軍隊過河決戰,等於就是白白送死。」

    引狼入室的始作俑者舒邵舒長史差點沒哭出來,趕緊說道:「玄德公,隻要你率軍過河,稍微牽製一下陶應奸賊。錢糧布匹,金銀美女,請玄德公隨便開口,我主一定盡力滿足。」

    「我傻了?袁術匹夫給的錢糧美女再多,沒命享受還不是得被你們給拿回去?」劉皇叔心中嘀咕,臉上卻儘是愁容。遲疑道:「備受袁公路恩惠甚多,賞賜不敢再要,袁公既然有令,備也不敢不從,隻是我軍士卒實在不堪再戰……。」

    說到這,權謀方麵絕對天才的劉皇叔靈機一動,忙道:「舒長史,你看這麼辦如何?請長史回報袁公,備可以親自率軍渡河去救陰陵,但是備軍士卒疲憊過甚,傷者眾多,無力過河作戰,所以隻能請袁公路像當年的陶謙陶恭祖一樣——派一萬精兵交給備統率,由備率領了過河救援。」

    舒邵差點想把劉皇叔掐死,心說閻象果然說得不錯,陶應小賊隻是強盜,你這個奸賊卻是小偷,混進了要害位置就馬上混水摸魚!派淮南軍過河救援還用你教,我們主公自己不會直接派?讓你統帥一萬精兵過河,你如果故意把我們的一萬軍隊丟光了,我們淮南軍隊還不得更看你的臉色行事啊?

    憤怒歸憤怒,但是眼下大敵當前,舒邵也沒有膽量大罵劉皇叔恩將仇報,反噬金主,隻能是低聲下氣的再三哀求,差點就給劉皇叔跪下,甚至還說出了是自己力主邀請劉皇叔救援、劉皇叔如果不答應這個請求自己就無法向小袁三公交代的話。而劉皇叔卻說什麼都不肯鬆口,一口咬定自軍傷亡過半十分疲憊,絕對不能過河作戰,要出兵就隻能出動淮南軍隊!

    劉皇叔當然知道自己這麼做的後果,但劉皇叔也沒有其他辦法,自己雖然與陶應達成了秘密盟約,聯手吞併小袁三公的隊伍和地盤,但是劉皇叔卻又非常清楚,自己不僅與徐州軍隊仇怨極深,而且陶應也是一個像是塗油泥鰍一樣的滑頭,與陶應結盟聯手,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陶應賣了還得幫徐州軍隊數錢,所以不到最後時刻,生性謹慎的劉皇叔絕對不敢真正與陶應聯手!同時劉皇叔更不敢率領自家隊伍渡過肥水送死,到時候不僅很可能招來徐州主力的瘋狂圍毆,與自己矛盾日益尖銳的小袁三公說不定也會背後捅刀子!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糾纏不休的舒邵,劉皇叔趕緊命令軍隊秘密戒備之餘,又重重一掌拍在了案几上,在心中恨恨道:「陶應小賊,果然奸詐!肯定是懷疑我未必真心與他聯手,所以才故意不切斷橋蕤和袁術匹夫的聯絡,逼著袁術匹夫出麵逼我,借袁術匹夫的手逼我站隊,讓我要麼就為了袁術匹夫過河送死,要麼就得觸怒袁術匹夫,隻能選擇與他真正聯手!天殺的小奸賊!看來,是得再和小奸賊聯絡一下了!」

    同一時間的陰陵城外,鑒於徐州軍隊已經連夜填平了大段護城河,摩拳擦掌的徐州眾地都來到了陶應麵前請戰,請求立即發起攻城拿下陰陵,然而陶應卻搖頭拒絕,慢條斯理的說道:「不急,文火煨肉熟得爛,繼續填河,霹靂車今天移師陰陵北門,先把陰陵北門的藏兵樓和城防工事都給我砸了,明天再砸陰陵東門,逐步削弱陰陵的城防強度,後天再看情況考慮是否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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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5-9 18:57:34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忍無可忍

    「公祐先生,客套什麼的就免了,有話就請直接說吧。」陶應一邊睡眼惺忪的打著欠,一邊毫不客氣的催促道:「夜色已深,明天我軍看天氣情況,或許就要發起攻打陰陵的戰事了,我得抓緊點時間休息,不然明天指揮攻城時精神不好。」

    陶應的語氣和態度讓孫乾有些緊張和意外,在出發前,孫乾可是和劉皇叔仔細分析猜測過陶應的反應的,覺得以陶應陰險狡詐的性格和目前的形勢,最有可能出現兩個反應,一是哄,用盡花言巧語和各種許諾哄著劉備軍動手,從內部給予小袁三公致命一擊;要麼就是威逼利誘,拿徐州軍隊目前的武力強勢恐嚇威逼,逼著劉備軍在小袁三公和陶應之間做出站位選擇;當然也有可能陶應會直接翻臉,但這個可能性不大。

    陶應目前的態度是唯一讓劉皇叔和孫乾意外的態度,對孫乾的到訪不親不熱,既不拒絕接見,又似乎對劉備軍的再一次主動靠近不太重視,就好像有劉備軍這個盟友不多,無劉備軍這個盟友也不少一樣。不過越是這樣,之前還頗有成竹的孫乾反倒有些心虛,很是謹慎的答道:「既然使君軍務繁忙,那小使也就開門見山了,我家主公玄德公今番派小使拜會使君,是因為袁術一再要求我主率軍渡河救援陰陵,我主推脫不過。為了方便將來行事,也為了貴我兩軍的聯盟大計,故而想與使君約定……。」

    「你們過肥水來做什麼?找死?!」陶應打斷孫乾的話,沒好氣的說道:「上一次放水,袁術匹夫說不定就已經生出了疑心,這一次你們的隊伍過了肥水送死,我還再一次故意放水。袁術匹夫再蠢也會看出不對吧?到時候袁術匹夫壽春城內外的近七萬大軍一起動手,堆就能把你們那幫烏合之眾堆死!」

    孫乾又有些張口結舌,做夢也沒想到陶應竟然會給出這麼一個答案。陶應則又懶洋洋的揮手說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公,就說不用再演戲了,他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老實的呆在肥水西岸。隻要你們的隊伍留在壽春城下,袁術匹夫就絕沒膽量敢出動壽春守軍救援陰陵,所以你們的隊伍現在隻要老實留在肥水西岸,間接替我牽製住袁術匹夫的壽春隊伍,就算履行了與我軍的盟約了。」

    「想不到使君如此體貼恩眷我主,使君的要求真就這麼簡單?」孫乾驚喜得都有點不敢相信陶應的話。

    陶應點點頭,又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陶應與人締盟,幾時不義在先過?告訴劉玄德,叫他想辦法先和袁術匹夫虛與委蛇一陣子,等我拔掉了陰陵這顆釘子。主力隊伍騰出了手,然後我們再商量怎麼聯手拿下肥水防線和壽春城。」

    孫乾大喜,趕緊離席拱手說道:「使君高風亮節,乾欽佩之至,請使君放心。乾一定將使君原話如實轉告給我家主公,我家主公也一定會履行盟約,替使君牽製住袁術的壽春隊伍,讓使君安心攻打陰陵城。」

    「很好,那就一言為定了。」陶應點頭,又打了一個欠。道:「順便提醒貴軍一句,做好提防準備,小心袁術匹夫突然翻臉。好了,送客。」

    幾個衛士上來邀請孫乾離開,孫乾也不敢糾纏,老實行禮告辭,不過在走到大帳門前時,孫乾又回過了頭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使君,有一句話或許非常無禮,但小使還是想問使君一句——使君如此眷顧我軍,難道就不想讓我家主公再表示一點合作誠意?再進一步加深貴我兩軍的聯盟友誼?」

    「不用那麼麻煩。」陶應自信滿滿的答道:「我非相信玄德公的為人,而是相信玄德公的聰明,以玄德公的聰明,一定能看得出來,如果他現在耍花樣的話,將來會有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我家主公一定能看得出來,如果現在耍花樣,將來會有什麼下場?陶應小賊這是在恐嚇嗎?我軍屯駐於肥水以西,可退也可守,陶應小賊能把我軍怎麼樣?」

    帶著滿腹的疑惑,孫乾老實返回劉備軍大營交令去了,而孫乾前腳剛出大帳,陶應臉上的惺忪睡意也立即一掃而空,半閉半睜的三角眼中也射出兩道陰狠光芒,低聲冷笑道:「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這麼高超的技術動作,也是你大耳賊在我麵前玩得轉的?在我麵前既然當了婊子,那就得把婊子做到底!」

    ……………………

    孫乾擅長外交,在軍事和權謀方麵都是一塌糊塗,劉皇叔在軍事上平平常常,權謀上卻是天縱奇才,所以當孫乾把陶應的話原封不動的帶到劉皇叔麵前後,劉皇叔欣喜於陶應的條件意外寬鬆之餘,然後又迅速冷靜下來,開始用心盤算一個重要問題——素來以奸詐狠毒著稱的陶應偽君子,憑什麼如此厚待自軍?還一點保證都不要的就這麼厚待自己?

    或許是庸人自擾,絞盡腦汁的盤算了許久後,劉皇叔猛然考慮到了一個可能,身上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心也頓時驚叫起來,「壽春城下!我怎麼忘了壽春城下這個死地!陶應小賊如果鐵了心要我的命,他根本不需要讓我渡過肥水送死,隻要他過了肥水,在壽春城下照樣可以讓我死無葬身之地!袁術匹夫原本就沒信任過我,現在我拒絕出兵救援陰陵,又已經大大開罪了,陶應小賊兵臨城下的時候,袁術匹夫又怎麼可能讓我退回壽春城內?又怎麼可能不笑的看著陶應小賊把我殺光宰絕?!」

    猛然想到壽春城下這個可能存在的死地,再仔細研究了一般周邊地形。在戰場上逃命經驗豐富的劉皇叔難免更是心驚膽戰,因為壽春城下這個戰場確實遠比肥水東岸更加危險,北麵是被徐州水師逐漸蠶食控製的滔滔淮水,南麵是一望無際的芍陂大湖,西麵則是比肥水流量更大的洩水大河,實際上比肥水更難渡過,唯一的可靠據守地壽春城。又被小袁三公的嫡係軍隊牢牢控製,自己的隊伍不要說是駐紮進城了,就是靠近都難!

    「主公。」恰在此事。劉備軍的哨探官得到衛士允許進了大帳,向劉皇叔單膝跪下奏報道:「啟稟主公,小人麾下的一支斥候隊伍。昨夜巡視淮河期間,發現有十餘條不明身份的快船隊伍乘夜逆流而上,往穎水方向去了,疑是商船,但船隻既輕且快,又不太像是載貨商船,隊率為謹慎起見向小人報告,小人也擔心其中有謀,故來稟奏主公,請主公定奪。」

    「往穎水方向去?是往洩水河口去的才對吧?一群蠢貨!」劉皇叔臉色鐵青。馬上就拍著案幾向哨探官吼道:「快,馬上派人到芍陂湖,詳細探察那究竟多了多少不明身份的船隻!再到義城碼頭,仔細探察那的徐州水師,究竟少了多少快船!」

    哨探官被劉皇叔的態度嚇了一跳。趕緊連聲唱諾,起身飛快出帳下去安排,不料這哨探官剛走到大帳門口時,劉皇叔卻又叫住了他。稍再猶豫後,劉皇叔補充道:「這些船隻是否敵人所派,目前尚不明確。為了避免動搖軍心,此事必須保密,暗地探察,不可讓我軍士卒過多知曉——尤其不能讓我們的盟友淮南軍知曉。」

    ……………………

    同一時間的陰陵城外,在基本摧毀了陰陵城東西北三門城牆的牆上建築後,經不住眾將的攻城請戰要求,同時也為了試探一下陰陵城的防禦力度,原本打算再緩一緩再發起攻城戰事的陶應最終還是改變了主意,派出了大約一萬兩千的步兵發起攻城——當然了,打先鋒的當然是淮南新降兵,此外陶應少不得出動徐州的攻城王牌襄陽炮提供掩護,親臨戰場指揮攻城,順便觀察敵情,判斷和分析破城所需時間。

    這是徐州軍隊渡淮以來的第一場正統攻城硬戰,難度明顯要高過之前沒有橋蕤鎮守的當塗攻城戰和內奸接應的偷襲曲陽戰,為了不至托大導致士氣下滑,陶應採取了一個異常穩妥的攻城戰術,先集中襄陽炮壓製城上守軍,然後長盾、沙包和轒轀車上前,在護城河邊上構建臨時工事,弓弩手躲在工事背後放箭壓製,最後才是攻城武器和步兵上前,同時向陰陵東西北三門發起進攻,製造隨處可能破城的心理壓力,一邊試探性進攻各個牆段,一邊耐心尋找破城機會。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陰陵守將橋蕤擅守的特長終於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在藏兵城樓和大型守城武器已經被襄陽炮基本摧毀的情況下,橋蕤仍然利用著居高臨下的地利優勢給予了徐州軍隊以迎頭痛擊。戰鬥從開一開始,陰陵城牆上的弓箭、弩箭、羊頭石、灰瓶和擂木就沒有停止過落下;徐州軍隊的攻城雲梯和撞城車剛一靠近城牆,城牆上也馬上落下無數火箭燕尾火炬,還有穿有鐵鏈的磨盤青石,把徐州軍隊的攻城武器燒燬砸毀許多;而徐州軍隊的登城飛梯一旦靠上城牆,馬上就有無數大木上來撞擊,不把飛梯撞倒絕不罷休,即便有飛梯兵攀上城牆,迎接這些飛梯兵的,也是無數飛快轉動守城連枷,還有三刀兩槍五人一組的守兵組合,結果徐州軍隊的第一波攻勢雖然投入了兩千兵力,卻沒有多少士兵能夠攻上城牆,更沒有成功佔據一塊城牆陣地,為後續軍隊打開前進道路,隻持續了一個時辰左右便因為攜帶的攻城雲梯盡數被毀而被迫鳴金,第一波攻城軍隊也付出了兩百餘人的傷亡。

    第一波攻擊基本無效,徐州軍隊眾將因為連戰連勝而逐漸狂妄的心態終於恢複了一些平衡,即便是身經百戰的臧霸、曹性和侯成等沙場老將都收起了輕視之心,開始明白手下屢敗之將橋蕤在打守城戰方麵絕不像打野戰那麼孱弱,而一直警惕橋蕤守城戰能力的陶應反倒露出了笑容。微笑著向臉色凝重的麾下眾將說道:「陰陵城不難破,橋蕤雖然難纏,但太保守,破之不難。」

    「主公,橋蕤守城調度頗為有方,給我軍製造了不小傷亡,主公為何還要說他保守?」魯肅疑惑的問道。

    「橋蕤守城是有點本事。可惜他想不出辦法對付我們的霹靂車。」陶應指著城牆說道:「看到沒有?我們的霹靂車從開戰之後就沒停止過發炮,橋蕤對此根本束手無策,又沒有膽量孤注一擲。衝出來搗毀我們的霹靂車,隻能躲在城牆上被動挨打,士兵也十分害怕我們的霹靂車石彈。如此下去,士氣豈能長久乎?」

    徐州眾將或是定睛細看,或是舉起原始望遠鏡仔細觀察,發現情況確實如此,徐州軍隊可投四百步的霹靂車在守軍根本無法企及的位置盡情肆虐,將巨型石彈源源不絕的砸上城牆,城牆上的守軍則不時驚叫躲避,石彈落地處更是片片混亂,橋蕤旗陣下的令旗雖然不斷揮動,卻說什麼都製止不住。恰好還有一枚石彈飛向了橋蕤旗陣,結果雖然砸偏,但橋蕤旗陣還是旗倒人散,隱約還能聽到橋蕤歇斯底的咆哮喝罵之聲,也惹得操作襄陽炮的徐州士兵陣陣轟笑。

    見此情景。徐州眾將也認同了陶應對敵情的分析,覺得長此久往下去,陰陵守軍士氣必然持續下滑,軍心遲早徹底崩潰,破城不是十分之難。這時,素來沉默寡言的高順也難得站了出來。道:「主公言之有理,其實我軍還有一個巨大優勢,那就是我軍徹底摧毀了敵人的藏兵之樓,敵人軍隊在城牆上沒有一個可靠的藏身之處和射擊隱蔽地,隻能露天放箭,又隻能露宿城牆,這不僅會大量消耗守軍體力和精力,也會給橋蕤指揮調動守城軍隊增添難度,繼續這樣打下去,陰陵城必被我軍所破,隻是要花點時間而已。」

    「對,是要花不少時間,不過正好,我正需要拖一點時間。」陶應笑了笑,道:「就繼續這麼打下去,每次攻城投入的兵力都在兩千到三千之間,不尋到破綻不用加派兵力,讓將士輪流上陣,就當實戰鍛煉攻城戰術,包括當塗和義成的隊伍也輪換著調來鍛煉一下,高順、許褚和徐盛輪流率領預備隊聽用,順帶著保護霹靂車陣。」徐州眾將唱諾,接著戰鼓擂響,徐州軍隊的第二波攻城隊伍依舊是兩千人再次喊而上,陰陵城牆上也很快的又一次響起驚天動地的廝殺之聲。

    和高順分析的一樣,在城牆上端建築被襄陽炮基本摧毀的情況下,橋蕤再如何擅守都打得十分吃力,因為城牆上的城樓不僅是守城士兵可以稍微安心休息的場所,更是主帥居高臨下指揮全局的指揮台,同時也是最重要的弓箭射擊據點。沒有了城樓,橋蕤的旗幟登高佈置是襄陽炮的活靶子,在人群中佈置又無法觀察和指揮全局,及時指揮調動部隊自然十分吃力,同時陰陵守軍的弓箭層次也大為減少,弓箭手也沒有可靠的藏身地可以安心放箭,隻能是露天站在城牆上與徐州軍隊對射,如此一來,守軍居高臨下的優勢自然又被削弱了不少。

    也正因為如此,陰陵守軍在守城戰中打得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輕鬆,頭頂上除了無時無刻不在落下的拋射箭雨,再有就是重達三百餘斤的巨型石彈,一個躲閃不及,那輕的話是被筋斷骨折,重的話幹脆就是粉身碎骨,或者是直接砸成肉醬。同時徐州軍隊的士兵攻擊得也十分猛烈,新降兵既垂涎陶應開出破城重賞,又懼怕身後虎視耽耽的督戰隊魔鬼,衝鋒的時候十分亡命,攻城第一天,徐州軍隊的大型雲梯車就先後六七次靠上了城牆,數以百計的徐州士兵嗷嗷嚎叫著踏梯衝上城牆,橋蕤雖然及時出動了預備隊和不惜代價的潑灑火油,最終把徐州士兵逼下城牆並燒燬了攻城雲梯車,但也是險得不能再險,而且因為士氣、鬥誌和戰鬥力方麵的差距,徐州士兵一旦登上城牆,通常都能給守軍帶去一比二甚至以上的傷亡比,所以第一天的攻城戰中,守軍的傷亡並不比徐州軍隊小到那。

    更讓橋蕤擔心的還是徐州軍隊對城牆的破壞。受這個時代的建築技術、生產力和特定環境內建築材料的影響,陰陵城牆是用窯磚內夾夯土建成,堅固程度遠不如條石城牆或者青石城牆,不要說襄陽炮重達三百斤的石彈砸上去基本上是一砸一個大坑,就是比較原始的撞城車撞上去,那也是一撞就能砸毀幾塊磚,再撞得幾下包磚盡毀。露出更加脆弱的夯土層,那撞城車對城牆的破壞速度就更快了。所以第一天的戰鬥下來,橋蕤雖然耗費庫存火油的近三分之一燒燬了徐州軍隊投入的所有撞城車。但主戰場西門城牆的下方還是被撞得千瘡百孔,受毀情況相當嚴重。

    天色全黑時,徐州軍隊在連續四次攻城不克後。終於收回步兵攻城大隊讓士兵休息,但襄陽炮隊卻沒有撤退,僅僅隻是輪換了炮手回營休息,然後又在徐州精銳戰兵的嚴密保護下繼續投石,轟擊陰陵城牆——這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證明徐州軍隊也已經發現了陰陵城牆堅固程度不足的弱點了。

    鑒於這個情況,為了解決掉襄陽炮這個巨大麻煩,在明知野戰不如徐州軍隊的情況下,橋蕤仍然是硬著頭皮派出了一支五百人的敢死隊出城,攜帶火油火種來突襲襄陽炮陣地。但很遺憾。橋蕤將軍的運氣明顯沒有劉皇叔的運氣好,這次敢死隊出城突襲,要死不死偏偏碰上了高順率領的陷陣營保護襄陽炮隊,結果五百人的敢死隊連襄陽炮的邊都沒摸著,就已經被快憋瘋了的陷陣營給砍得七七八八。餘下的即便僥倖逃回城,也說什麼都不敢再出城白白送死。

    「照這樣下去,一旦城牆垮塌,那可就什麼都完了。」得出了這個結論,橋蕤被迫無奈,隻得硬著頭皮又寫了一道告急文書說明情況。派人連夜從南門出城送往壽春,請求小袁三公務必出兵從側麵支援一下,給自己爭取一些修補城牆的時間——不然的話,素來擅守的橋蕤也說不準自己能守住陰陵多少時間了。

    ……………………

    因為徐州軍隊的故意放縱,橋蕤的第二道告急文書自然是很順利的又送到了壽春城中。讓人意外的是,看完了這道告急書信後,脾氣暴躁的小袁三公這一次破天荒的沒有大罵橋蕤無能,四天時間就送來兩道告急文書,隻是冷冷的下令召集文武官員入府議事,而當淮南眾文武到齊後,小袁三公直接走到長史舒邵正麵,當眾把橋蕤的告急書信摔在舒邵臉上,鐵青著臉嘶吼道:「看看吧,你幹的好事!橋蕤又告急了,現在救還是不救?請你舒長史拿個主意!」

    舒邵撲通一聲跪下,匍匐在小袁三公的麵前全身汗水淋漓,既不敢揀去橋蕤的告急書信觀看,也不敢說半個字質疑橋蕤的告急真假——曆史上曾經拚著被小袁三公殺頭都要拿軍糧賑濟災民的舒邵其實為人不錯,不僅對小袁三公忠心,也與同僚普遍相交甚好,知道以橋蕤的性格,陰陵戰況如果不是十萬火急,橋蕤就絕對不會給小袁三公添麻煩,更不會胡亂求援打亂全局,所以也正因為如此,舒邵才更加在小袁三公麵前抬不起頭來。

    不隻是舒邵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在場的淮南眾文武也是個個屏息靜氣,生怕小袁三公把火氣撒到自己頭上,就這麼僵持了許久後,小袁三公的從弟袁胤才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主公,不然的話,我們自己出兵增援吧。」

    「放屁!」一向注重身份的小袁三公罵了句髒話,怒吼道:「派援軍過河,回不來怎麼辦?壽春城外的大耳賊,豈不是更要騎到孤的脖子上拉屎撒尿?!」

    袁胤乖乖把嘴巴閉上,小袁三公硬拉來充當政治花瓶的河內名士張範之弟張承站了出來,很是鎮定的說道:「主公,主薄閻象先生甚有智謀,形勢危急,主公何不召閻主薄商議大事?或許閻主薄有計可解眼前危機。」

    「召閻象議事?」

    小袁三公有些心動,那邊金尚卻又站了出來,戰戰兢兢的說道:「主公,閻像是因為鼓動主公不可善待劉備而入獄,現我軍與劉玄德隔閡日深,若再召閻象議事,劉玄德那,隻怕……。」

    「主公,事已至此,承認為也用不著顧忌劉備奸賊的反應了。」張承沉聲說道:「若金刺史堅持不讓主公重新起用閻主公,那麼就請金刺史去與劉備聯絡,勸說劉備出兵救援陰陵,劉備若願去,也解了陰陵之危,那麼主公自然不必重新起用閻主薄。若劉備奸賊為了保存實力,仍然堅持不肯前去救援陰陵,那麼主公憑了什麼還為一支根本靠不住的所謂援軍,放棄一名對你忠心耿耿的忠貞謀臣?」

    張承一張嘴就把壽春人人頭疼的差事推給了自己,金尚當然是有些魂飛魄散的感覺隻恨自己多嘴,小袁三公卻大點其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很好,當初力邀大耳賊渡淮時,金刺史也出力不小,這事正應該交給金刺史,孤就在這等著,兩個時辰內,金刺史若是帶不會讓孤滿意的話,或者一去不回,孤就立即召見閻主薄!去吧,金刺史就不用客氣了!」

    可憐的金刺史人在屋簷下,又是堅持引狼入室的幫兇之一,這會自然是想推都不敢推,也隻能是乖乖領命出使劉備軍大營,而劉皇叔也是聰明人,一聽小袁三公遣使到來,立知小袁三公又是逼自己出兵去救陰陵,一時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聯袁還是聯陶,更不敢拿最後本錢揮霍錯過立足淮南的天賜良機,便索性來了一個裝病不見,借口自己偶染風寒,派關羽張飛攔住金尚,金尚百般懇求,劉皇叔就是不見。

    金尚在劉皇叔的大營被關羽張飛擋著,小袁三公在壽春城卻沒有閑著,等了兩個時辰不見金尚消息,小袁三公毫不猶豫的就從大牢提溜出了主薄閻象,向閻象請教應對之策。而閻象也不愧是數得著袁氏忠臣,不僅沒有計較小袁三公將自己下獄一事,仔細瞭解目前形勢後,閻象還立即向小袁三公雙膝跪下,磕頭說道:「主公,事已至此,隻有一法,可解眼前壽春僵局!」

    「閻公所言何法?」小袁三公趕緊問道。

    「先誅劉備!後救陰陵!」閻象朗聲答道:「劉備奸賊百般推脫,堅持不肯出兵去救陰陵,還主動挑起我軍與其衝突,其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保存實力,待價而沽!陰陵城破之後,陶應小賊移師壽春,他便是左右壽春戰場勝負的唯一籌碼,他若倒向我軍則我軍有希望守住壽春,他若倒向陶應小賊,則我等死無葬身之地!如此奸險小人,如此心腹巨患,若不早除,其為禍必百倍於陶應小賊!」

    小袁三公呆住,許久後才嘶啞著嗓子說道:「可是,眼下大敵當前……。」

    「主公,我們還有機會。」閻象沉聲答道:「橋蕤將軍已在告急書信中說明,即便沒有援軍,他也能堅持五到七日,這也就是說,橋蕤將軍還能纏住徐州賊軍主力五到七日,五到七日,足夠我壽春大軍全殲大耳賊萬餘賊兵了!破了大耳賊後,主公也可見機行事,或是救援陰陵,或是命令橋蕤將軍放棄陰陵回援壽春,但無論如何,都勝過眼下的內憂外患,更勝過守衛壽春之時,連自軍內部都不敢掉以輕心!」

    小袁三公凝視閻象,目光逐漸堅定,臉上咬肌也逐漸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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